罪惟錄 (四部叢刊本)/列傳卷十八
| 罪惟錄 列傳卷十八 明 查繼佐 撰 吳興劉氏嘉業堂藏手稿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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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惟録列傳卷之十八 文史諸臣列傳
劉三吾
劉三吾名如孫以字行湖廣茶陵人其元耕孫燾孫皆死
元事三吾故𧺫家為元靜江教授副提舉洪武十八年以
茹瑺薦授左春坊左賛善而三吾老矣三吾愽覧善記應
對詳敏與朱善宋納屢承頋命御製大誥洪範両書成皆
淂為文序之上命儒臣蒐輯古今大人物理妖孽之著見
者以自省曰存心録又輯漢唐宋而後災異之應臣下者
鍳於有位曰省躬録皆三吾主之坐授世子經慢降國子
博土㝷𧺫為翰林學士懿文皇太子薨上御東角門悽然語
群臣國有長君社稷之福朕第四子頗𩔗朕𩔗朕群臣未
對三吾獨進曰陛下誠頋社稷臣惟秦晉二王寘何地上
為黙然者乆之卒立皇長孫為惠宗上讀書分命羲和之
章謂蔡氏傳日月五星
旋為未合又御注洪範以惟天
隂隲下民為天道相恊厥居為君職而蔡氏並屬之天非
天所以作君師意又他註説與番陽鄒季友𠩄論多有未
安者乃大徴諸儒訂㝎書傳而三吾熄其役賜坐殿中諭
曰朕見奎璧間黒氣全消文運且興矣賜詩命𢋫和許諸
臣宴酒樓皆獻詩謝上大悅曰耄而思歸者先遣之諸臣
頓首願留自是書成賜名書傳㑹選頒行天下上又命莭
文孟子七篇諸草芥冦𬽦不聼易位等語並削之以明君
臣之義已復編𩔗禮制以頒中外命三吾為書
十有三
自冠服房屋以至奏啓署押皆有體式既成賜名禮制集
要又以表箋煩䛕時多觸忌諱論死三吾與賛善王俊華
並授命撰為成文令諸臣得按事如文録進朴者陜西人
以直諌為御史
與上爭上怒命斬之
召還曰勿再犯逭
汝朴曰臣有罪安用生之以臣為御史固責臣言臣無罪
安淂辱之上固赦朴以朴言復命斬䃼及執之市過史舘
大呼學士劉三吾聼之為直書某年月日皇帝殺無罪御
史王朴也三十年三吾以主考㑹試謫戍
遠建文中召
還命製大明一統賦永楽中竟坐前秦晉一語暴卒
論曰明文運寔劉茶𨹧賛之潤色御草淂文無害豈易
易但奎璧消黒氣與文星見閩分災祥不一天道亦難
知也𭧂卒之説載名山藏李清愽考指以為誕與丗廟
方後之崩扵火咸謂不可信是或有㨿相傳太祖嘗問
茶𨹧𠩄居三吾圖上靣
最聳上以華抹其峯之尖未幾山
一夕
雷墮髙聳而三吾卆不終此誠誕若夫三吾之自供
鑿鑿則胡藍黨自不必𣸪引蓋於主試外又一罪矣安淂
有生三吾
陳
陳継字嗣𥘉夲湓城人父惟𠃔客於偽吳潘元眀𠩄矜伉
專己王行軰皆望塵走嘗停而呼止仲隨吾來何自若也
久之𠃔死家破母吳操節尚遺書萬遂
止仲學時
經術頗
継乃獨稱説先王䆒釋疑滯人稱陳五經洪熈
中楊文貞薦綬愽士陪領弘文閣宣徳中預撰兩朝史進官
力辭歸門多乞言者彊應之思爾厲苦之文雖㓗嚴然
蹇躓不遂相傳有司上其莭孝事使御史微廉之継方𢫎
甕隨母灌𬞞傴僂甚唯母命起倒頃母入以壺
來継趍
而前跪上母乃揖母飲御史急以聞𠩄著有怡庵集
論曰継於古籍有𠩄論説不敢立異要之�訓詁之言
也由其逰於俞貞木品重言亦尊王弇洲評王燧及継格
既沿卑意任淺陳嗣𥘉與王汝玉待魯衛之政也相傳宣德中
隨入禁閲𦘕有龍翼而飛上問龍何名三楊不
對經曰
應龍生爾雅上嘉可
殷奎顧巽陶振申屠衡徐左逹〈林大同〉梁時〈樓澄〉張淮
殷奎字孝章其先自華亭𨗇崑受春秋義於楊維禎洪武
𥘉以秀才異䓁聞試通一義例官文學掌故因乞近地見
時調咸陽念母欝欝死弟子𥝠謚文懿先生奎為文爾雅
𭰹厚不習浮誇亦頗�通天人分際𠩄著咸陽志關中名勝
集陜西圖經支離稿
顧異字順中長洲人洪武中以易教授於郷自巽始時方
統一徑傳敦尚教化除去異議輙以非聖罪之扵是靡然
向風
陶振受學於楊維禎𠩄以明三徑舉於洪武中詩義従朱
熹書蔡沉春秋孔安國諸生楽其近名陶生學為掌
故呉江久之坐法傳詣京師奏賦三篇多俚語俳調淂觧
復力掌故安化
申屠衡長洲人善言春秋與楊維禎㳺稱
贍客呉潘元明
𠩄客共賦詩衡坐困及命茟為文亹亹有思𦤺洪武𥘉徵
草檄諭蜀大穪㫖授脩撰病免不肯仕謫徙濠
徐左達字良夫受易鄱陽之邵𪪺道又受書於董仲仁楽
與諸儒辯難洪武𥘉辟署東歐守時有林大同亦號通經時尚
未專用朱熹氏學故家有各經䟽義薦授大梁愽文予告薦不𧺫
錢逵字伯行父良佐以文學名逵攻文甚苦方其命思循壁行
哦或觸而踣方黙坐沉思客入不𧺫年四十餘猶無意出
也元至正間分行省扵蘓始就辟遷淮
脩法令舉文書
能無失秩洪武𥘉徵詣太常時方
正禮楽諸文學多膠𠩄
聞議不合者皆放帰逵既帰終以前元官坐逮死
梁時吳人學為文最苦其父𥘉以淂妻生時逾𡻕又愽而
負人攜之去時少則隨母長乃走㑹稽山中讀書洪武中
以善書選𨽻王府亦預撰列有集名噫飲㑹有摟澄者自
鄞來徙與時同受書沙中翁又授易魯人覇客都尉胡𭭕𠩄
後夏原𠮷薦澄能治水不就
張淮吳縣人受學為愽士弟子己棄去更其名去他師然涉
略書傳不能名一家貧壁立拓弛無行而才性贍㨗人窮思
終日淮衝口是也衣敝
決人忽易之淮人徐志負書㳺
無𠩄推譲見淮毫翰若飛警出意表驚而遯有富人餉榖
三十石請賦悉付酒家無𠩄問竟以酔死
論曰元氏以來文下衰矣明興季迪諸人倡之迨後鄒
亮文康通理詩體一変然亦無甚相遠也夫創制伊始如
日月髙懸誰能以𥝠自為體故譴𬨨必聞悔辱易搆亦難
免矣自殷孝章以下九人咸通
䔍學其於進退淂失
不一然氣性渾龎𣷉而未彂與後代之
炫絶殊
張適
張適父仕元適少悟絶為詩立成母賤嫡妬之呼狗子洪
武𥘉舉為𭅺工部病免復以明經選為吏桂林周旋滇池
主佑儈鮿鮑稅金錢二十之一衣食其間或不給竟抱案
死為詩若文與高啓楊基齊名而辛苦寒薄困阸之意溢扵
辭嘗論滇入版始末甚悉且雲今道𠩄入貴州古之鬼
方也道隘且要假令一夫猖狂則懸車束馬之塗不知𠩄
出矣且㕥今兵威因秦時額畧通五尺道黔中者大索之
諸夷間廣為岐𡍼何不可㦲夫制禦者先之形便則威無
不迄乆安者㩀其要領則無偏廢不舉之患且與其縁險
塞徑興度臨不測適一孔之𠩄出就與交衢四注分裂其支
郡而関梁出入動悉由我有事則天而下豈足道㦲又
按漢𠩄為関沬若梁孫水者若水出蜀旄牛徼外道越
𡻎卬都以至犍為朱提入扵江𠩄謂朱提銀者也是水之
𠩄出自其界也而犍為故役屬西夷又豈假他道㢤他
𠩄著有江舘湖濱昆明諸集孫祝起家進士為尉士言事
斥歴守保㝎
論曰適匪其文之也審扵行矣主稅而不給其莭不可
及也惜不䰟其用而以工辭聞
孫蕡
孫蕡字仲衍號西庵廣東海人負莭㮣不𡚶交逰元末
結詩社南
以延一時名士王佐趙介李徳黃哲磊落
狂斐嶺南稱五先生雲明師入粵以蕡常為何真草𭠘欵
書就典𨛦教洪武三年設科取士蕡首舉於鄉以工部織
染局使
翰林典籍侍奏對便㨗容𮗚飄逸出為平原簿
以罪輸校操版築之𭛠蕡謳吟為粵聲上聞之釋令陳所
為詩皆忠愛語放帰益肆力學問有輕死生齊物我之意
乆之𧺫蘓州府經歴謫戍遼東黨禍見殺臨刑
詩一章
天下𡨚為門人黎貞並在戍為葬於安山之陽番禺趙絢
嘗曰嶺南文學自蕡𤼵之
論曰仲衍與王佐𥘉陳友㝎𠫵謀議友㝎之淂全於
功名以終蕡亦與有力而不免扵黨惜㢤時仲衍與
林尚黙誌張宗海洪皆有詩譽及四明王宗器瑩為律
詩𩔗編皆唐人分十四韻五言不預誌序之楊士𪪺有
唐正音洪序之浦陽黃容以趙子昂劉子髙不
宋詩
為非是並以楊亷夫髙季廸有可訿議錢塘崔宗吉為
皷吹續音竟以宋元金律詩並傳翁曰垣江両軒詩黃
容序之又極不喜劉崧宋無詩之一語
髙啓〈王彞〉
髙啓字季廸南直長州人也少孤力學能詩文周士誠名
為下賢吳中群望無淹伏啓獨避居松江徃來青丘甫里
間吟詠自適時饒介之丁仲容軰官周以詞學相雄得啓
詩嗟服願納交介之嘗評醉樵張仲簡苐一啓苐二啓
好𫞐畧振麈能傾一座即一時武勇多下之洪武中以宿
名聘修元史與王濂王
張雲兼髙遜志李越李汶張宣
張簡社寅俞賔殷弼趙纁朱右貝瓊宋伯青共事授翰林
院編修召見闕樓擢戶部右侍𭅺力辭罷歸從故時一二
俠逰嘨虎丘為樂適魏𮗚為郡延問啓郡中政事淂失相接
甚𭞹𮗚嗣就辟以上梁文出啓手遂並及難年三十有九
啓扵書無𠩄不讀文喜辨撃馳驟精采煥𤼵詩冠東吳稱
大家與按察使楊基太常寺丞張相及左布政徐黃號吳
中四傑𢑱字子常父教授崑山遂家焉學有端緒文章精
縝自淂為多㑹稽楊維禎以文大東南𢑱獨叱為文妖預
修元史以母老乞歸卒同坐魏觀事
論曰觀無罪何況啓即上梁文豈有追末減故吳者乎
且未聞前有㫖必㓕僣者之基也顧辯撃馳驟可以淂
禍子常師事天台孟長文長文故事元儒金祥頗精
縝與馳撃者異乃何以同為魏觀𠩄連
王行
王行字止仲家夲微父為行貨都市習藥肆肆婦欲聞
小史稗説行輙誦數之扵是淂借諸書自子史而經無不
在嫗前也辭去㳺諸生間為文宕逸而譎氣
一時士誠
王吳時以其賤下客之無所見洪武𥘉辟夲郡儒學占對
不窮論難非膚學𠩄及太守魏𮗚薦之朝不報遂徃客涼公
玊以巾韝入謁立談玉喜過望與謀議多見用玉敗並死
論曰止仲負縦橫之才艱難𧺫㡬若蒯通雖其言不外
聞頋涼雄功名時止仲無生平舊輙入幕稱最宻而
玉威強震主既不聞有𠩄匡救然則文之譎𠩄教也
桂徳偁胡翰
桂徳偁字彥良浙慈谿人洪武六年以省臣薦召為太子
正字與秦府紀善林溫入侍大夲堂毎荅上問必經傳要
義至問三教則荘對曰治天下當法孔子授晉王府右傳
陛辭上曰江南大儒唯卿一人伏謝臣不敢當宋濓劉基
上曰濓文人墓峻隘不足取已召還獻十二事名萬世太
平沼安䇿
胡翰浙金華人愽學無𠩄不窺䆒為文明㓗簡峻論議毎
出人意表𤂢然善也雅好泉石幅巾短杖憫宋潛溪攻舉
子業移書招之𥘉太祖聘授衢州教授預修元史
論曰開時劉宋章陶方葉䓁經濟文章莭義俱出
浙東西遂以摹拭有明地靈廼人傑以之奇哉徳侢
翰雖畧不足而以法孔子衰二氏之尚以舉子業小潛
溪然則両浙占中都且平分文武之運
危素〈黃𠳲〉
危素字太樸江西金谿人十五通五經大㫖名噪公卿間
元至正元年八經筵為檢討年四十一矣移書執政請修宋
遼金三史行所在訪摭闕失遺書書成其力居多素善筆
箚詔謄釋氏書以外教辭歴禮部尚書𠫵知政事自索羅
帖木児入相棄官寓房山者四年順帝北奔淮王監國承
制𧺫翰林學士承㫖大將軍逹兵入燕素與同里侍制黃
冔相約死難冔方投居賢坊井中人午出之則紿午取
告身納大將軍午喜還報己浮屍井矣𠳲字殷士金谿人
僧大梓為營葬之素亦走𠩄居報㤙寺脫帽両手㩀井俯
身將就沉大梓與番陽徐彥禮大呼公毋死史非公莫
知力挽出之既入朝上嘗訪以元興亡之故時資獻納𥘉
宋穆𨹧顱骨為江縂挕楊輦真珈𠩄𤼵相傳授為西僧
飲噐因言於上
之聚寶山卒葬故陵乆之兼弘文舘學士
賜小車免謁朝上嘗制詩一章繋序於首命學士咸和之
素成最後上曰危素老成其有先
之意他日上御東閣
側室素聲槖槖
外上曰誰曰老臣素上曰朕謂當文
天祥御史王著䓁劾素亡之臣不冝列侍從謫含山守
余闕廟踰年卒𠩄著文集五十篇奏議二宋史稿五十
元史稿若干
論曰太樸以經學著聲元時吳澄范梈俱折莭與行軰
白事丞相極言無隱其𠩄自分非常嘗曰吾不畏丞相
畏後丗史官宋景濓謂元亾史存危力也危改莭於史
不畏史以存史
自讞而景濓之必存史於危奈何或
曰太僕審運可以陪青田然則𠳲誠可以陪余闕無愧也
而景濓又為𠳲銘其墓碑
葉子竒
葉子奇字世傑浙江龍泉人愽逹今古洪武𥘉株連就逮
獄中以瓦研墨負梏而書獄卒感其勤為具燈火寒暑不
休事白出獄續成其書書名草木子草以計時木以計𡻕
以況其生而傷其言之不尊也稽上下之儀星𨇠之𮜿隂
陽五行生剋之運海嶽浸瀆彛戎希乏之物
神屈伸之
理草木之変魚䖝之律歴推歩易衍之大宗釋老孔制
之書而歸扵六籍之緒野記時事得失𮎰兵菑異文弗避
而義甚則又別著範通玄理太玄本㫖齊東野語諸書
論曰子竒之為文愽矣而木及扵約也蓋傷其言之不
尊命名草木或以速訟在此頋其文弗避是欲閑紛紜
扵則哉其夢𥧌可以不沒
陳桱〈杜斆〉趙撝謙
陳桱字子經浙江寕波人逸才嘗作通鑑續編書宋太祖
陳橋之事曰匡胤自立而還方屬筆忽雷作震幾桱不変
色曰便震五指不奪後三日晝夢廣殿有冕者責之即何
負卿乃爾桱伏地稱不佞且曰桱不畏死冕者為俛首驚
而窹洪武中為𧺫居注坐法死時壷関儒士杜斆愽學知
名薦為四輔夏官兼太子賔客位三公都府之次多君
臣倡和詩年六十九病歸乆𣸪召其孫矩
趙撝謙字古則浙餘姚人雅追古學洪武十二年徴修正
韻以年少黜為中都國子典簿罷歸築考古䑓述六書之
㫖著聲音文字通及易學提綱諸書凡二百餘又集𥙷
前聖戒書隨物命之以興𧺫斯文為己任𧺫瓊山教諭進
𠩄著書不報宋濂嘗遣子仲珩受業撝謙澹扵聲華持義
堅目無王公
論曰自桂胡以徃葉丗傑徐善述及子經古則又皆浙
材不勝子經夢奪陳橋使與三楊共席洪武三十一
年以後之事茟削當何如撝謙栽正六書於胡語𥘉禁
之日為切要不止條沈隱矦之非也進書不報而正
韻不尊何哉
曾魯吳訥王燧〈王逹王偁〉
曾魯江西新淦人也七𡻕能暗誦九經稍長能記濫史籍
凡古今體治亂淂失人才忠倿制度沿革悉能之十九
謁虞伯生反愽而之於約宋濓謂曾君之學叩之如山川
出雲層見疊敷莫察端倪洪武中授禮部主事嘗逆折一
三外失臣禮受知上一日超六階拜中順大夫禮部侍
𭅺上嘗屬魯詔草一見嘆曰頃𮗚陶凱文己𧺫人意魯復
如此時史局群議騰沸但魯至立舉傳記折之人人心酔
而去嚴陵徐尊生雲開兩學者曽魯以舌為筆宋濓以
筆為舌
呉訥字敏徳南直常熟人父遵道為沆𨹧主薄逮繋訥上
書請代未白父䘚訥慱洽群書精通醫術永楽間以儒士
召對便殿稱㫖留侍闕廷洪熈中復以經明行修薦授行
在監察御史出廵浙江仁和學故有宋髙宗御書九經論
孟碑多委布行路訥拾湊全楷置之殿廊李公麟畫有聖
賢像秦檜嘗為像記磨而削之表陸贄奏議修岳飛墓祠
議論端楷有前賢風継廵貴州恩威並著宣徳中歴副都
御史訥之學由愽入約自體逹用以行𧨏為先至其為文
根抵群經波瀾𨗇固談及淺學曰此韻府群玉秀才偹航
渡醒夢耳家居時聞有不便於民者輙折簡告尹以是前
後尹皆視訥𠩄著有思菴集小學集觧性理群書𥙷註而
𠩄輯文章辯體鍳別精詳卒鄉人祔言偃祠謚曰文恪
王燧字汝玉南直常州人少從楊亷夫魯道原治春秋文
章筆札典則精粹永楽中為右春坊右賛善時梁周行
用亨皆愽學能文章毎有𠩄作旬日始成如玉曰了數篇
同學驚嘆常作神亀賦上親定為苐一觧縉次之縉於上
前亦曰汝玉文辭實勝臣一指時安南平新城矦與六部
賀表上皆燧代𢰅文無重
上喜以語黃淮淮叩首言汝
玉誠俊才頋自矜退有後言扵是與王偁先後下獄死時
三王皆文采偁字孟
閩人王逹字逹善籍常州三王惟
逹善以翰林侍讀學士終
論曰以傳記折騰沸魯於史學當有義行矣舌不止於
為筆也梁二子旬日始成神瘁未當一日數撰燧
亦似謄繕家未許也古無𩔗書尚愽記馬班史率全載
諸賦後丗則又不喜韻府羣玉秀才文以時貴賤也論
語為命四體𠯁以㝎奏茟之候矣王偁父元時守潮州入
明竄帰其友呉海𭄿之死其職荅以未有子待之及生偁
海𣸪𭄿之曰吾擬明日死眀日海白衣冠吊之則偁父果
引帛盡然則偁以文詞不免不如其父莭烮風百丗也
雲死稍後嗟乎偁誠𠩄為忠孝両全者㢤
徐善述〈鄒濟〉
徐善述字好古浙江天台人米之亾也㓜主趨
元南奔
徐氏有為振義副尉者扼関拒元元人入天台屠徐氏無
少長善述父方乳抱淂脫善述少為學生有聲譽以首貢
入太學祭酒米訥獨為
禮以學正陞子慱士永楽𥘉
簡東宮官屬與𦔳教
鑄選為左右春坊司直𭅺皆以
厚重稱而善述耿介不阿陞左賛善與鄒濟王汝玉楊
士竒梁潛䓁最詩文寶翰之賜太子稱好古先生不名
嘗致書曰今晨為余改詩丰采清麗真有益扵日新但
齒邁恐余為學有日似卿直蹇苦口朴真百無一二故時
覼𫃵趂康徤弼余成業卿無憚勞㑹冬至賜酒及詩有
清朝盛文治輔徳資儒𦒿之旬䘚於官太子以文祭之曰
哀哉不復聞賛益之言矣及即位贈太子少保鄒濟餘杭
人終少詹事性和易不見崕岸兼通老釋子幹天順間為
禮部侍𭅺上常有問掩口對坐時乆不𨗇成化中以部禮
尚書加太子少保
論曰國朝帝藻自二祖外丗廟徃徃自為文湏意射之
若宣廟淹洽於古聲情俱恊頋仁廟亦自繕之在太子
時梁昭明為卻歩矣略見扵賜好古書
曾棨吳朴
曽棨字子啓江西永豊人也永楽二年進士第一授翰林
院修撰同翰林庻吉士二十八人並進文淵閣嘗試天馬
棨當上前援筆立就群學皆後上嘗摘群書隠僻事以
問悉對無遺修永楽大典為副縂裁陞侍讀數侍燕閒應
制賦詩上毎與諸侍臣論文士則問淂如曾翰林否同邑
有坐姦黨事詞及棨上特原之棨又嘗因酔遺火延及禁
垣上亦置勿問預重脩髙帝寔録歴右春坊大學士宣徳
改元預修両朝實録進詹事府少詹事日直文淵閣棨歴
三朝再扈北廵典両京文衡三考㑹試為文下筆萬言手
不停揮狀寫之工極其天趣草書雄放自觧胡後獨歩一
時性孝友喜奨拔後進儀貌魁
度坦夷而神情𤂢落
能一飲數石不亂及病且氣絶呼酒飲舉筆題曰白雲青
山樂哉斯丘卒贈禮部侍𭅺謚文敏時貢使至號飲難
陪宴大臣禮部無以應棨自舉則貢使大酣棨醒如不受酒
者上曰且不以才學即酒量棨已入聖寕不是有明狀元
賜酒甚渥
呉朴字華甫雲南詔安人書𬨨目
能背記自天文地理
山川遠近道路夷險無不諳悉𠩄著有龍飛紀録載太祖
太宗創業継統之事又有醫齒問難楽器渡海方書九
圍夲諸書
論曰袁袠以子啓天才䧺麗比方大蘓夫其興㑹則似
也而理分各見頋大蘓不及其淂君華甫記載之材也
曹鼐〈張益〉
曹鼐字萬鍾北直寕晉人宣徳二年以鄉榜選署訓導自
陳願太學讀書改泰和典史抵治益肆力於學不廢昕夕
泰和令
之曰典史頋欲為狀元乎鼐曰不如是不已八
年督工匠入京自陳願就禮部試果登是年進士第一正
統改元詔開經筵鼐與馬愉並以修撰充講讀官賜三品
章服三年預修宣宗實録成轉侍講九年陞翰林院學士
歴禮部左侍郎仍兼學士入直內閣三楊稱鼐詞學贍
典制多出其手鼐明敏𩔗東陽故閣中大議咸推決於鼐
上深眷注十四年閹振挾上北征鼐與侍讀學士張益並
以內閣重臣扈駐師𡈽木鹵偽求和上且召鼐草勅振
急移營南奔鹵乗之上北去鼐與益並沒鹵難景帝即真
贈少傅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謚文㐮官子恩為大理
寺評寺鼐贈三官為夲朝特典英廟復辟加贈太傅改謚
文忠
孫榮錦衣丗有戶益字士謙江寕人謚文僖才器
敏㨗詞翰雙羙時稱為文豪
論曰時尚書鄺埜請帝疾入関嚴兵為殿此語稍達変
而振目為腐儒不觧事鼐當亦跽伏草中之一歟吾不
惟其莭而惟其矯扵志必典史為狀元若以明敏𩔗東
陽後丗不必許雖然土木之變喪師十萬官死者五
十二人諸不重輕獨張輔王佐顧英知兵而亦不免鄺以循
謹而鼐䏻于振前作一危語曰臣子不𠯁惜社禝安危之
際無念乎可算朝陽一鳴
聶大年
聶大年字大年江西臨川人一目重瞳頴悟絶工詩文書
法淂之李北海宣徳末以經明行修薦歴仁和教諭吏部
尚書王直嘗以詩𭔃錢塘戴文進索畵旦以為𢍆十年而
得之大年跋其後有雲公以是心待天下士天下寕復有
遺才哉景泰六年大年以薦預史事徴詣翰林困於譏謗
臥病逆旅投詞扵直曰鏡中白髮難饒我湖上青山欲待
誰千里故人分槖少百年公論蓋棺遲直淂詩泣下曰大
年𣣔我銘其墓耳明年大年卒
論曰大年乞銘詩蒼涼動聼而直亦不負知已古率以
字行遺其名名與字一行名乎行字乎
張弼
張弼字汝弼南直華亭人登成化羅倫榜進士倫謫官弼
慷慨作詩以送之以兵部主事歴南安府弼愽學工詩文
草書神恠㨗出偹驟風急雨崩崖墮石之𫝑狂𨦟酔墨流
落人間以為張顛復出名遍天下海外之亦來購求而
弼恆不自屑嘗自評書不如詩詩不如文一時謂弼英
雄欺人每論古今人是非得失介不容髮詩學陸放翁而
肆筆所至時有過之晚益負其所有不能下其在治頗能
�剔姦滑毀滛祠為杜學嘗為唐張丞相説宋李丞相綱
作祠為周茂叔興吟風弄月䑓為劉元城興鉄漢樓既去
民為生祠之子弘冝弘 並舉進士數傳安茂以進士督
學浙江能得士
論曰汝弼書不多傳嘗安茂座得其啓䖏大略髙自
許可不踰堅潔二字丗謂文人率浮薄弼獨惇尚行
以風概自持雖議論間
諧謔徃徃以理勝
楊循吉
楊循吉南直吳人與同郡趙寛名皆擅多士成化中以進
士主事禮部性好競執而汚漸不諧於時乃乞帰讀書不
差又不達自引日怔怔然行己頗近恠事皆類可𥬇𠩄
撰著亦時闡諧獨購書甚冨𠩄著金遼小史最苦曰金
山曰廬陽陽志及手鏡一書極為綜愽循吉字君謙
論曰聞之鄭司農有言循吉扵孝庿時嘗使其子上書
請𣸪建文年號不報雖帝徳寛六而循�之𠩄以教子
諧僻之餘不磨至性按君謙㑹試與殿試皆十九名甫
任主事有相者曰君貌非常人惜促數楊大驚投病移免
帰卻至相者𠩄㝎逝期無恙即亦不復出嘗恠文章家多偽
書於董氏誌彂之有雲文壞於墓銘不止也壞史矣子孫乞
言無不以為忠臣孝子慈母烈婦�士才子也採家乗為
書勢必欺嘗廬金山後徙南號山人每讀書得意
則手𠯁不禁人稱顛主事
陸深
陸深字子淵直上海人以鄊試第一成𢎞治十七年進
士授翰林院編修劉瑾以擴𠑽政事為名改南主事瑾誅
復職乆之厯子司業嘉靖七年𧺫為子𥙊酒故事講
官撰講章送內閣詳定然後入直經筵深請得因事納忠
勿狥故事以為自訓詁而外扵凡天下大政事大利弊依
經比義條列敷奏庻幾九卿有司有行之而不能盡給事
中御史有知之而不敢言司府州縣有負之而不能逹者
皆得以次上聞上以為誇詐謫延平府同知甫三月陞山
西提學副使深集先儒 語為典常論述二編表進之有
雲臣僻居海上家有藏〈書〉可資考索衣食𠩄餘足偹筆扎
倘䝉賜骸骨少假𡻕時當部分首尾兼縂條貫勒成一家
之言庸為萬幾之𦔳書奏上納之陽曲生員父為縣令枉
笞死御史鏜不為申理反坐笞責深上䟽劾鏜鏜亦劾深
鏜坐謫外而深調浙江提學副使累陞太常卿兼侍讀學
士駕幸承天改翰林學士兼掌行在印信駕還陞詹事三
十九年廟災自劾致仕卒贈禮部右侍𭅺謚文𥙿深磊落
瑰奇嬉𥬇成文品隲古文啇確事義辦識書畫古噐談鋒
傾一座書法學趙吳興性好汲引雖單門後學淂畢餘論
論曰深文斷制亦𭈹敢言雅非詞令家經筵一議稍見
誠懇而惜不見可性矯出與李空同徐廸功等上下其議
論過同舎見髹幾輙縱筆𡍼寫左右無人當路見忌遺
文凡一百又著詩微書輯道南三書河汾燕間錄史
通㑹要蜀都抄平胡録諸種
唐寅張靈
唐寅字伯乕一字子畏南直吳縣人也㓜讀書跌宕自喜
視髙不或友一人同郡祝乆明遺之書曰萬物轉髙轉納
未聞華可設都聚𩓑稍加宏敞寅始肯可乆乃大契𠩄
為文不屑時𤍠著廣志賦以自見弘治中舉應天鄉試苐
一明年㑹試與江隂徐經同舟宻咸受知詹事程敏政或
訐敏政鬻題而寅代經屬草逮治經冒承服亦株寅坐黜
為藩
寅坐廢益放浪皈依佛氏自號六如居士築室桃
花塢日放飲其中客來大醉去不問嘗夣人惠墨一
龍
劑千金由是詩文日益進自詡司馬大蘓或寄興扵𦘕輙
工宻不似其為人晚年〈欲〉以著作壽世未及就而沒年五
十有四相傳寅答友人文徴明書畧曰僕嘗𥝠甚厚魯連
先生與朱家二人為其言足以抗世而惠足以庇人也蕪
穢日積門戶衰廢猶幸藉朋友之資鄉曲之譽援枯就生
而墻髙基下遂為禍的庭無繁桑貝錦百疋身貫三木吏
卒如虎海內遂以寅為不齒之士知與不知畢指而唾衣
焦不可伸決不可納僮奴據案夫妻反目舊有獰狗當
門而噬反視室中甂甌破缺西風鳴枯䔥然覊客寄口浮
屠日願一餐蓋不謀其夕也竊窺古人墨翟拍囚乃有薄
䘮孫子失足爰著兵法馬𨗇腐戮史記百篇賈生流放文
詞章榮不自揆測願麗其後以合孔氏不以人廢言之志
亦將𭬚刮舊聞總綂百氏敘述五經翺翔藴奧以成一家
之言傳之好事託之高山沒身而後有甘鮑魚之腥而忘
其臭者傳誦其言探察其心必將為之撫𦈢命酒撃莭而
歌鳴鳴也時復自放徴明頗規正之輙偶坐受教而磊落
之氣自不意出狂呶自室有妬婦輙斥去之寕宸濠聞
其名召之佯狂箕踞不為染得放歸偶𬨨金閭𫉬畵舫女
𭅺一𥬇慕之跡為某紳家婢遂匿姓名作寒衣冠求為門
下傭書書善且勤主人不能釋乃請歸娶妻主人曰汝果
終傭我我出諸婢惟𠩄〈擇〉遂請前𠩄見畫舫女𭅺婚之夕
女𭅺熟視寅曰君淂無〈金〉閶曾獻一笑者乎曰然即胡自
苦乃爾曰吾死一𥬇再曰妾見諸少年圍擁若城君揮
翰如流髙視巍趾妾頗相憐偶為動色非有私也寅誡勿
露主人偶有客過主人見𠩄書而異之曰此六如手蹟索
傭故寅也主人大驚盛奩而歸之好事者遂傳為騒雅一
又嘗與祝希哲張夣晉兩雪中乞児服皷莭沿門淂
錢㳓酒野寺中痛飲而別曰此樂恨不令太白知之希哲
者允明字也以郷薦授應天府判謝帰附其祖灝傳
張靈字夢晉與唐子畏同里交最善靈才不及寅而故誕
𬨨之恆曰日休竪子尚一醉靈不百倍之乎逰𧆞丘數
貲客飲亭上分韻賦詩靈畵面儺服伏木劍乞醉願𢋫和
客曰丐亦能詩乎曰能給筆扎大書一字而去客曰一字
便成詩乎復續一上字客以一上不文𣣔𭣣其筆札曰無
為又益一上字客益不觧大𥬇靈曰稍與一
引興便與
之則加又一上三字曰此首句也湏之又書三字一上〈上〉
客怒麾之去靈曰好句在後又書到高山上四字葢故以
俗文諧客也下二語絶竒警客鶩已知為靈避去靈畫視
寅差伯仲早逝不多傳世
論曰使六如不䖏挫辱亦能雍容揖古升堂及才無
𠩄見乃自放以廢札〈玩〉物為高希哲夢晉軰相與其
波遂成習尚用舎之 �人荘肆因之矣以佻達免寕庶
人之湼其莊者故在也又作昭卹賦以自見雲枝山既𧿧
𧿇不矜容檢或傳粉墨從伶酒間作興寕志其令䖏
也夢晉偽丐賦詩相傳貲客有蒼官青士撲握伊尼諸詞
以難靈靈曰蒼指松青指竹下則免與鹿也疾走百絶
或曰一上之句好事者為偽甚之後靈坐
學方誌見
𢙣罷斥或𭄿稍貶靈曰昔謝豹化為蟲行地中以足覆靣
子欲靈亦如是乎
湯㣧勣〈劉溥〉
湯㣧勣字公讓呉人䏻詩卻自詡甚於劉草窓則折莭下
之草𥦗名溥字原愽詡更甚成弘間御史鄒亮作三夸詩
嘲之其一指蘓平其其即㣧勣三謂溥也偶松陽學諭錢
端學抽詩靖正恭帙繁㣧勣不介意甫開曰好投還之
再靖㣧勣不屬眼曰儘好再請㣧勣怒曰吾耳不耐絮請
以異曰端學侷促去時劉昌在座歎曰洵㢤鄒詩不誣公
因三夸之嘲㣧勣者有雲文章光熖萬文高卻説杜𨹧無
好句之故㣧勣白眼吾正學杜鄒胡知之遂與昌同謁草𥦗
京師㣧勣出八景詩相〈贄〉草𥦗以乎掩其曰淂如胡文穆
楊文敏吾觀之否不如〈已〉㣧勣善聲詠其苐一首草𥦗連曰
不如輒付還因曰僕偶賦楊帥白鵲詩意頗自佳如公作
小児學課尚湏師父改正也㣧勣亦不怒詠草𥦗白鵲句
有雲早隨金印出邊州晚送歡聲入御樓剪耴白羅飛綉
幕旂竿一文掛胡頭首肯者𠕂㣧勣嘗作六體香奩詩六
百首有素腕守宮之一詩曰惟觧秦宮一粒丹記時客易守
時難駌鴦夢斷膓愖冷蜥蜴䰟消血未乹榴子色分金釧曉
茜花光映玉鞲寒何時試
番羅䄂笑語東君仔細㸔後
以武籍厯�將守日哦不己一夕登樓望見黃沙白草
喟然興歎吾㣧勣一腔𤍠血委此地矣輕出赴小敵陣死
論曰相傳某邊驛晚一大弁輿入坐中堂呼驛官毋
供辦但湏茟墨燈亮翊早驛官伺門內純無人聲破入
但見壁間有詩墨痕未軋詩曰手持長劍斬渠魁一箭
那知貫兩腮胡馬踏來頭似粉烏鴉啄䖏骨如柴交逰
有義空流淚弟姪無情不舉哀血汚逰䰟歸不淂幽冥
空築望郷臺生好吟死亦好吟但不必草𥦗見此淂不攅
眉與�
徐禎卿貢
徐禎卿字昌榖直長洲人也㓜精文理不由教廸著交
誡感慕賦諸篇詞㫖沉欝長宿驚嘆登弘治十八年進士
授大理寺評事當事者坐好異抑之偶失囚䧏國子
士數年不調專門詩學䆒訂體裁融㑹折衷偹厥文質幽
中選平生所為文及故談藝録曰廸功集或見之誚曰
官止是手年三十二竟卒病革其友人視之泣𥬇曰常事
耳何足雲平生自附於李夢陽至是以書付其子曰傳我
者必獻𠮷𥘉獻𠮷讀其詩嘆曰佳㦲鏗鏗乎古之遺聲耶
尋復獻其𠩄作反反騒�難揚雄謂雄於長卿何𠩄樂羨
乃蹈襲名其文而原何��又作賦以反之禎卿貌甚侵
血不華色一日訊道書若有得也盡謝棄𠩄為文章習養
生家則不成
貢字廷實山東歴城人也弘治九年進士𥘉授太常愽
士擢兵科給事中孝宗登遐劾太張瑜太醫劉㤗高廷和
用薬之誤又劾太監苗建與保國公朱暉都御史史琳用
兵之失以不善事宦瑾出知衞輝嘉靖𥘉歴太常卿提督
四彛館時四彛文字體名地殊入館諸生學文師授貢徴
求故譯是正諸文以成一家之學通遠人之情累擢南京
戶部尚書貢凨神藻雅與李北地何信陽皆以詩文為國
士交而頗湎酒既為戸部逰歴留都諸山水日夜
返為
廵撫汪鎔𠩄論劾罷帰猶日與豪士浮白倡和醉則兩妓
肩扶於途𮗚者如堵不為恠僻於求書𠩄捜積金石右
文幾徧牙籖數萬乆之乆延書閣貢方抱疾仰天大慟
願與書同殉於火遂卒
論曰此日士大夫爭尚風雅以口舌傲人目為崖異既
不䏻壽世豈䏻壽身昌
廷寔諸人歟或曰呉之文自
禎卿始變而為六代文集六新倩籍與談藝各一
薛蕙
薛蕙字君采南直毫州人貌癯氣清行己素峻㓗才雖高
頋坦易洞朗破去崖岸豪傑楽與之交憫學者惑於多岐
嘗作約言作五經雜説作老子觧其學無𠩄不窺不名一
家間以養生家言及瞿曇氏書而證之六經及濓洛諸
説一以復性為鵠以獨慎為括以喜怒哀樂未廢為奧以
能知未𤼵而至之為竅少嘗刻𨩐於詩有𠩄為西原集世
爭慕劾之而約言老子觧好者希矣以正徳甲戌進士授
刑部主事抗䟽毋南廵㡬得罪調吏部嘉靖中歴考功𭅺
中坐論大禮撰為人後觧為人後辯奏入下獄已而復其
官復為權貴誣罷去屢薦不復𧺫家居藝圃
花 如也
絶千請喜觧贈自號西原居士後扁其齋曰大寕自號大
寕居士
論曰借論學乃急見其汪恣頋未嘗有𠩄為指歸先是
有楊亷者豊城人好學攻苦嘗雲文章為宇內太平最
要天有雲霞地有花卉與相比麗獨更有理趣似為𬨨
之於是禮楽刑名計數以徃無不𡧗悉以庶吉士厯宗
伯直欲低昂史傳𫞐程朱然𠩄為指帰蓋難乞矣因附
見此
王廷陳
王廷陳字稚欽別號夣澤湖廣黃岡人児時便能敏記黏
竿凨䲭狎逰蹶獷其父𠫵政濟每抶撲之輙呼大人勿𬨨
虐海內名士正徳十二年進士以庻吉士讀書翰林院毎
伺學士𬨨院輙登𣗳作聲學士驚佯不知也武宗將南廵
與同舘舒芬䓁上書劾江彬罪學士䂖珤聞而止之廷陳
賦烏母謡書翰林壁間其詞雲烏母謂烏子弋人在傍汝
勿啼弋人得知將汝帰我但高飛𧺫焉能捄汝為竟上䟽
撤館授給事中卒與芬䓁忤㫖𥙷外知𥙿州廷陳為州臺
省司𬨨者皆不出迎亦無𠩄託疾曰是皆盲人〈敢〉當王
生倒屣𫆀㑹御史喻茂堅行部至裕而藩使陳鳯〈梧〉亦至
廷陳以師故謁鳯梧鳯梧好謂曰頋我良善但勿後御史
御史啣上命者也廷陳曰諾前迎御史御史知𥙿州亢驁
故以小𬨨榜其吏廷陳屈請弗釋則大罵曰陳先生誤我
直上堂摶茂堅悉呼其吏卒出從守勿更侍御史鑰御史
門且具奏御史窘不能具朝餔由鳯梧稍爲謝僅夜去㝷
劾奏廷陳不恭㑹其州中豪民亦告廷陳廷陳坐囚大梁
獄獄中作左賦神難二篇其賦篇曰晝晦宵明川停嶽
行隆冬燠六月而氷墮毛不揚石舉輿升廢𥀷振韻𡚒
霆無聲群欣逐臭乃厭蘭芳猜鵉駭鳯精粻飼梟仁蹻徳
跖勁弧射堯恬海狎江隘潰沉舠凨虎輟嘨𡈽兕靣號曠
𦗟既収聾司音矣彼之䑃朧五色分矣駿足則縳蹇服乗
矣侏儒引臂上捫星矣醜女專憐淑媛不御讐璧惠蠅踏
巾首
適郭捐達擇潦而步賁𫉬閉勇尫夫勁𠔃𪋤兎折
趾獵者竸兮不根而葉季為孟兮亂曰繳之鳥戒㧞其
翎彼實𨠯酒謂爾何醺冦踰其垣導冦以登彼田之治懟
隣之耕其神難篇曰予獄既乆請於神曰蓋聞之洞舛者
靈也賛貞者天也故哲領不折妖體必離亂𩲸見裭欹裏
每迷故刺聖之刄必斷毒賢之鴆必覆掩正之網必裂墮
良之阱必夷是神之職也予之獄也奚罪侍命多時
肢
憤志恍號愡𠔃洛神之難一難曰 懟妍� �𬽦東
家之宴四隣恕詛是故握珠懐珍而賛瓦䃯彼有跛鱉稱
之駚騠隣
之𥌒而曰是則明眸汝也象詬在伊讓其不
滌披髪不括若已蓬首是瞽隣姫明跛鱉而擲瓦䃯也汝
奚無罪予曰天之𢌿予厥鍳湛湛乃淄其素詭巾以容則
予豈敢予不知罪二難曰㩀崇者卑附操首者尾隨宅
者瘠依言𫝑忌失也虎勁違山見威於犬悍夫不戒孺或
襲焉鵉折其翼而鳶啄腹汝乃捐華背要而昔心不移夫
舍陵趨壑誨擠者也去重即輕朂擲者也服冕不則命裂
者也子失𫝑矣固昔憎𠩄乗而徃怨𠩄使也汝奚無罪予
曰𫝑龍蛇誰與執之且棄恥疾掩耳冐詈貪主人之
利而憚進苦剤予未能也予不知罪三難曰虎摶隣牛操
弧弗射非己利也虞人布羅𫉬禽丘若見者弗禁有在野
也𬽦腹可飽忍割朋
痛弗切膚也故攘隣之膏以赴盜
火庇已而已子則寨𫝑者之賄奪肥乎大嚼口口而飼之
人貽國人以冨而甘以其身賈戾夫存隣牛而射虎逢虎
之罪𢙣禽斃而毀虞羅曹虞之疾是眩者為也汝奚無罪
予曰梟摶鷄雛其母𡚒翅知不能庇愛弗已也夫聞啼𦔳
戮良𠩄弗忍予不知罪四難曰衆直頌行不勝單倿一堯
崇治一桀潰之𭶑夫伸舌惠口 故堅翰不 漲不
遏爍� 
不觧奔�不陣虎乃傷也而 勁者
之榷而孱士之庇汝奚無罪予曰吾寕吾渉之蹶誠不能
使勁者之孱也且覆𢙣以求立也徳強以避抑也
可
説矣予不知罪五難曰不援之道存乎託也衆植其援以
偹攻也王屋之烏弋人弗射王囿之兔獵子不逐集瓉之
蠅忍而勿擲弱木之條引手莫牽蓂莢生陛弗剪弗踐其
附然也故陽區無凍䖝仁壌無稿品
國無燥𩔗附之及
也子膚托而了援矣汝奚無罪予曰予聞之健夫終日立
不𠋣不僵衆恃而不怵非夫也予不知罪六難曰世有尊
官莫知其名手握雷霆奔轟閃耀旭昃倐忽殊態改視傴
僂而趨償其最考唯唯將事是為豊績磬折之腰嘉其文
組如醴之輔頥祿是永故勁項者辱剛𰯌者斥毅靣者黜
符中者完既泄泄孔忤臆者扇不薪之熖是天下之至威
也汝乃規守矩執恭不踰憲不省已侰咎人之僣茲搆之
由也何為無罪㦲何為無罪㦲予乃俯伏歎息
然汙洽
駭然股慄厥罪自知無復以對神不復難廷陳秉性高潔
以名莭自許然恃才世殆無人理始在𥙿州夏月祼跣
聼訟或見飛雀集庭𣗳輙語訟民曰且止取彈彈雀民有
拷者彈之十曰速
實其當鍰者令入十𥿄或一千彈
丸或 免其笞世宗朝大録遺直廷陳 驁廢
�� 衣紅紫𮪍牛岀亦嘨
競効之乃更為長䄂尺餘椘中醫卜諸人多角巾綺服
混儒生廷陳乃白圓㡌布衣而令其者十餘人角巾綺
麗其後舒芬嘗𭄿矜餙名行輙以書荅之不復頋與毫
州知州顔木預修承天大志賜金幣竟不用廷陳廷陳為
文纎踈駢縟摹倣東京毎有𠩄造輙讙呌示人雖䘚坐傲
誕廢然當世論文必及之也顏木隨人罷官家居故人為
湖廣𠫵政至隨訪木匿不見即行部他邑有舊交荷炙鷄
甗酒由中道入門㦸呵止之乃木也因共飲至醉委甗檐去
不知其方
論曰夣澤自外名教但有不樂不樂中為文必詼譎
自放負殊才徃徃然也此當以理學二字救之俾楫志
於聖賢氣平而𧨏見矣惜其時無人且𠯁以下廷陳者
敖英
敖英清江人博學工詞賦弱冠偶使氣蹴死一皮工逃入
寕州乞食冨民家其家方延師不頋英立草〈一〉詩以岀主
人不觧師聞之大驚延上座譲舘榖避去尋代主人為文
夀州長長復大驚延入教其子十五年家人以為客死矣
怨家亦不復深求英父以子婦失𠩄天命改嫁方設香燈
送行而英適返家人急屏輿求妻者警去託言禱子帰
而迎神英是年輙秋㨗明年舉禮部為正徳中進士仕至
提學副使好事者為作〈一〉絶句紀其事傷心鴛侶乍分行
憐� 霜帰馬不隨今 �桃花 芳
王寵字履吉𭈹雅冝少學於蔡羽讀書石湖上與文徴明
周天球彭年王穀祥軰揚搉風雅品隲山水垂二十年含
醺倚席放書得晉魏法詩與徴明相埒而格律𬨨之
論曰敖清江䏻詩動主人舘賔相傷心鴛侶之句或亦
其自嘲雲出自嘲更韻事雅冝書法其墨蹟今尚有什
藏之者
唐順之
唐順之字應徳直𨽻武進人有文名世稱為荊州先生嘉
靖己丑禮部試苐一授武選主事病歸𧺫歴翰林編修
校對累朝實録甫竣事晤王龍谿始叩陽明良知之詵不
受賞輙告歸林下三十年不役官府一人不受坊價一緍
㑹皇太子立上面諭宰臣𧺫順之春坊司諫竟以請朝東
宮落職帰自是御一布
居冝興山中與諸生講學宦其
地者欲一見之不得也嘗曰吾文字更㸔山中靜坐十年
〈後〉當何如毅然以天下𠩄難為者自任謂當今特少一寗
�也甲寅倭奴作亂趙文華
順之 歸薦順之京兵部車駕主事旋陞〈兵〉部〈職〉
方員外既至都轉郎中陛見後郎奉命察勘務継而視
師浙直以為平賊上䇿當御之海外自泛大洋至蛟門而
還嘗督諸將禦賊舸十三斬首百二十於崇明録陞太僕
少卿尋轉右通政視援江北敗賊姚家蕩及廟灣塲還攻
三沙居海中迄両月凨水𠩄攻復疾甚方囬太倉調遣狼
兵而賊乗凨雨夜登江北岸矣順之每以此自歉未㡬僉
都撫淮揚設法濟饑為平冦苐一議蓋力疾治軍旅不憇
息馳通州病革聞天皷鳴於舟上者三而氣絶順之性好
急人嘗不使人知閒居楽與方外之士逰於書無𠩄不讀
而暦算精有四部稿行世
論曰荊川恬退守約自以淂叩良知林居三十年廼獵
心動扵視師者之就啇𠩄為山中靜坐者竟何如矣或
曰冦在門庭𠩄論議不意為文華𠩄許頋受爵累進不
聞謙譲右匡王而輙靡其室家者無是也況又不辦海上
以小㨗徒塞責㢤寗武子之愚使止如是盡人是也文衡
山論學獨不喜唐荊川
李攀龍徐中行宗臣梁有譽吳國倫謝榛〈三甫〉
李攀龍字於鱗號滄溟山東歴城人父寶事徳荘王為𭅺
任俠母張夣月入懐而生攀龍嘉靖二十二年舉省試苐
二人明年成進士授刑部主事攀龍自為諸生已嘐嘐古
文詞側弁而哦既入官胄務故簡易益恣獵今古徃徃創
一辭頋自謂日新変化直躋作者與同舍𭅺徐中���
行梁有譽舍人吳國倫考功𭅺宗臣相引結每休沐輙為
社㑹攀龍咸弟蓄之有𠩄著述人人意自得最後攀龍出
片語則人人失也時有謝榛者以山人之逰京師稱七
子云出守順德嘗曰使吾僕僕道途事嚴客帣韝䪕
睨
上官之色而進之則俱有𠩄不能晨興坐唐皇揖屬吏考
計延見鄉老問疾苦為興除脫若承蜩矣蠲種馬塲𡻕賦
留永濟倉餉戍卒裁將作供益永平傳於沙河邯鄲界中
移郡尉鉅鹿官亭扼盜衝又謂京師百里而近者母岀賦
錢皆上菽粟以便緩急物論以為攀龍更辦守中公事也
凜㓗陞陝西提學副使時撫軍殷至與攀龍同鄉輙檄致攀
龍使屬文攀龍不懌曰視學非而檄也又以屬文而輙檄
視學乎拂衣歸銓部𧰟其材名為特請予告故事外臣亾
予告他日獨何景明蓋異數也歸搆白雪摟戒門絶客両
䑓監司以下請見不能得去亦無𠩄答謝有簡倨聲樓居
十年復𧺫副使浙江歴河南按察使艱帰�卒攀龍視同
好中獨歛袵世貞嘗貽書世貞曰今之文章憚扵脩詞理
勝相掩彼豈以左丘明𠩄載皆侏𠌯之語司馬𨗇敘事不
近人情乎後生學士乃唯衆耳是寄此何異𡍼之群𥌒取
道一夫則相與拍肩隨之稱培塿則皆撟足不下稱汙邪
則皆曵踵不進而雖有歩趨終不自施者乎𠩄著白雪樓
集三十子駒學能文章七子者王世貞自有傳
徐中行字子與浙江長興人以進士授刑部主事時與攀
龍䓁交攀龍峻㓗寡合而中行最為樂易出知汀州艱帰
𥙷汝寕竟用𭅺時賔客為奸利考察論謫家居頋其客日
益進客有名一能者求見中行悉得其𠩄欲中行既善一
能一能亦畢其技力佐中行中行名遂用客益盛自謫𧺫
屢𨗇至江西左布政使𠩄至皆有治行其文歩趨右昔卓
然不群妻楊妬無子
宗臣字子相南直興化人父周為蜀中太守臣秀眉豊下
目光奕傍射豪儁自喜少嘗與客論詩不勝覆酒盂嚙之
裂帰而滛思竟日夕至客客嘔血而神逾王以嘉靖二十
九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吏部尚書李黙見其文竒之調為
其屬考功𭅺故事吏部自相貴臣視諸曺𭅺落落不相偶
遂與舊曺李攀龍軰亹亹弄詩文樂也諸同曺共目攝之
亾㡬臣復咯血不止謝官帰讀書百花洲乆之病稍間復
𧺫官調文選轉稽勳貟外𭅺楊盛以諌死臣書
之金
出福建𠫵議㑹倭彛入冦分守西門矯撫檄獨啓入難民
數萬人懸白金令守陴吾皷動而百火俱𤼵賊睥睨且上
果洞其先登遂潰去轉副使督八閩學政為約八篇與學
官弟子共守之一遵帝二辨學三宏志四慎五勤業六
談藝七端範八誡俗諸生貧者調學租贍之不足捐月俸
減供具之復以其間劌意騒雅評駁司馬史記多有新
裁謳吟非丙夜不已遂
瘵日以亟乃次其生平著述凢
十餘梓之衣冠坐𠫊事手書三詩於帙飄飄有御凨凌
虗意擲筆而逝年僅三十有六無子
梁有譽字公實廣東順徳人父世驃名御史有譽與宗臣
同年進士授刑部主事不附分冝謝病帰作百韻詩與攀
龍軰為別一時傳誦歸治一小閣庋圖史丹青𪔂之𩔗
卉木竹石環之身吟詠其間囂然不屑也郡國大吏雅慕
有譽及門以一蒼頭𧮭不任客乃潦倒書生挾冊剝啄則
㝷聲出延食之性不耐飲酒其友王世貞間𬨨飲一肉
不能𠕂簋既復𬨨具鮭菜不能以為恆青衫㳫拖時嚙
殘則縵以絲禭之而家故不貧蓋為諸生嘗以意氣耗其
數百金盡至是笑指其腹曰是豈任者乎好言相術一
日謂宗臣曰子甚貴而無身奈何乃又黯然嘆曰吾當先
子徃有譽先臣六年卒年亦三十有六
吳國倫字明卿湖廣興國州人亦與宗臣同年進士授中
書舍人選𥙷兵科給事中國倫故負才氣與臣共楊繼
盛為相嵩𠩄啣己見攀軰𧰟之跳踉䦨入社其自品題謂
梁徐未遠𬨨宗謝不及之嘗與元羙及子與飲蔡子木臬
副子木自吟其𠩄作䕫州諸詠就席上之甫闋國倫
輙鼾鼾聲與聲低昂竟鼾亦止其慢世若此飲
社中嘗𤼵酒狂毆子相㡬折齒子相目之曰狂奴子相有
有與於鱗書曰憶昔五子結盟義掩白日風波中𧺫羽翼
相乖謝榛以白髪負心梁生以青鬂長徃俯仰人事但可
悲嘆吳生亡顂耳目縱橫意常駕僕僕髮短心長頗得意
於此生此生矯厲非僕當之㡬負矣坐他事謫江西按察知
事稍𧺫司理南康改帰德棄去治田下雉嵩敗即家𧺫同
知建寕歴河南左布政使罷歸國倫識高氣峻不能迎合
而閎議坦懐凨流不減古人與桂林張鳯鳴相善而黃岡
人黃同𮜿歙人尚方�吳人俞安期皆為國倫𠩄許可國
倫嘗出𠩄撰著屬鳯鳴較理鳳鳴輙論六子得失國倫請
益鳯鳴曰意自我生語忌人後則善矣國倫卒鳯鳴素衣
式臨悲響迸溢詩罷而誄目為之𤯝國倫𠩄著為甔甀洞集
謝榛字茂秦山東臨清人右目眇客逰京師攀龍攜入社
及攀龍出為順徳守榛𬨨之有𠩄𬨨望不遂還京師大謗
順徳守無狀攀龍遂作絶眇榛文示諸子元羙謾罵曰老
𦕈奴辱我五子遇虬髯生當更剜去左目其後都人士蓋
𢙣榛榛曰益寥落著有逰燕集自號四溟旅人七子後復
有三甫張佳㣧字肖甫蜀人余德字徳甫豫章人張九一
字𦔳甫海南人猶復翺翔詞翰之間雲而嶺南継𧺫復有
𥠖民表區大任諸人
論曰張鳯鳴為國倫評論六子謂子相㑺而不深公寔
麗而不杜蓋靈算促逼則然於鱗鶴挺雲端元羙海𣷉
天際乍望令人辟易間與公遇氣勢相壓公徐逞況思
欝志泮奐以進猶之䋙綉各出而神采煥彂終獨遜公
如五七言律高出其上文則元羙閎博自擅以公典雅
適足抗衡於鱗學語史漢間不醇之㓗而苦自矜乃詩
頋獨有齊氣子與朗暢似其為人然亦不能𬨨也𣸪論
先軰以為蕩除積習恢𣸪古𥘉北地汝南無敢輕議正
嘉之際黃崗王廷諌穉欽亳薛蕙君采清韻玄𦸼良為
竸爽後來亦少其儔必也大梁高叔嗣子業乎跡此似
頗溢羙明卿然於諸子亦正彷彿搃之郷市閗寶互為
驚炫未嘗翻蛟窟一入珠藏也
汪道昆〈江民瑩趙 鶴〉
汪道昆字伯玉南直歙人也三𡻕大父口授古詩百篇
客至嘗令誦詩行酒以為樂既受師盡𤼵先世藏書萬
讀之屬辭一稟諸古成嘉靖二十六年進士以縣令歴部
𭅺治郡十年𠩄人𥘉不知道昆能為古文詞也王世𢡟偶
客坐見其片帋驚歎謂數百年無此物於是人知道昆世
貞得其手書益大稱賞道昆嘗為友人著新都講業論以
見志大率尊李獻吉以為能𡈽梗晩近同郡山人江民瑩
好古士也善詩工古體道昆與語相得上計時著有七論
皆悼世之詞歴都御史廵撫八閩文益工時戚継光為閫
帥閩人啁啁稱汪中丞文戚將軍用兵及武夷山水為閩
中三絶尋受劾免帰垂槖入門百口多負責家居挹損自
下敦布衣之悃能轟飲百斗不亂不與人文章不噉名
詞家凡推論天下名士獨推道昆與於鱗元美鼎足而三
矣𠩄著有副墨及太凾集行世江都趙鶴字叔鳴詩𢙣近
習扵古愛謝靈運扵唐愛孟郊於宋愛劉因學憲山東汰
弟子十之六晚註五考論歴代史刋正先誤自信彌以
䔍
論曰此時王字一口天下諸喙爭騖之然伯玉亦頗不
負與殉其七母寕存其三
桑悅
桑悅字民懌直吳縣人人目以為狂士家貧故無書勉
肆中䰞得𬨨輙焚之每大言自況孟軻更菲薄韓愈氏
曰此小児號嗄何傳或問今翰林工文為誰揺手曰無之
舉天下唯悅其次祝𠃔明又次羅玘悅髻椎𥙷諸生輙投
謁水利使者手板雲江才子桑悅使者大駭已知悅延
之校書故落刋以試悅悅屬筆立為走𥙷使者大悅服因
規之曰子服高世之資弘慱無前晉人衰世之習非𠩄冝
追也㠯故時人無不知悅者年十九舉於鄊再試禮部主
司竒其文閱至道統論盛稱淵源則曰夫子傳之我主司
縮舌曰此得非江南桑悅㢤數狂生狂生黜不録時丘濬
為尚書故慕悅名召具賔主己出其𠩄為文示悅紿曰某
先輩𠩄撰悅心知之謾曰何得若文而令悅𮗚濬不介意
曰生更為之歸撰以奏濬稱善以為如悅者可與進取者
矣時悅名在乙榜謝弗肯仕主選者𢙣其狂竟授之官為
邑士㑹按察視學者謁濬出濬語之曰吾故人桑悅幸
母以屬吏及按察行部不見悅頋問長吏悅安在長吏素
恨悅曰悅自負不肯奉迎按察使吏徃召之悅語吏曰悅
非可能召使來者按察力能屈慱士欲屈桑先生乎為若
期三日先生來𠕅召不來矣三日入見長揖不拜按察正
色曰慱士分不當一折莭乎悅前曰漢汲長孺長揖大將
軍明公貴豈踰大將軍而長孺固無賢扵悅柰何以靣皮
相治寥廓天下士㦲悅今棄博士去天下且謂明公不容
悅脫㡌竟去按察憶濬徃日語乃下榻牽留之御史聞其
名一日語悅曰匡説詩觧人頥先生有是乎曰悅𠩄談何
匡𪔂敢望即鼎在亦觧頥幸賜清燕畢頃刻之長御史壯
之令㘴講講畢御史出位長揖𧬄教立薦之𨗇長沙倅𠕂
調桞州悅不𣣔徃人問之輙曰宗元小生擅此州名乆吾
一旦徃奪其州不安為栁州𡻕餘父喪歸遂不𧺫居家益
任誕
衣椘制徃來郡邑間傍若無人王元美論其文如
社夷亦自滿眼充耳
論曰昌𥠖扵文頗洗濯然以為道在是則猶之桑生𠩄
雲夫子傳之我可𤼵一粲也後黃石齊亦頗不悅昌黎
豈以其數上宰相書有稱引失實者歟民懌傲成其名
者丘瓊州也按察御史咸以尚書憐才為假悅相傳坐
講御史前少休除韈跣而爬𠯁御史不自安令出嗟悅
豈欲以不㳟𠯁果𥙿匡濟㢤
瞿景淳
瞿景淳字師道南直常熟人也生十閲月能讀詩関雎雲
雲八𡻕善屬文家貧教授里中自給乆困諸生間一日扁
舟巢湖中夜有炬火百千逼舟景淳厲聲叱之景淳在何
為者應聲㓕心頗自負嘉靖癸卯薦於鄉明年㑹元及第論
者以經業追王文恪鏊而科名亦相䓁海內稱王唐瞿薛雲
唐係順之薜係應旂也𥘉授編修厯侍讀學士縂校永楽
大典以太常卿領南於𥙊酒轉南吏部左侍𭅺隆𥘉
改禮部兼翰林院學士纂修丗宗實録子告歸不及一𡻕䘚
景淳負文名四方造請無虗日毎伸楮川湧雲聚墨落不
復更竄儀貌𦕈小不勝衣而與貴幸大臣抗語侃侃不
少屈衆謁分冝嵩嵩庇縂制宗憲足辦倭𢙣南中人之詘
宗憲者以為好亂景淳毅曰憲縱賊敝國家財賦地南中
不帖臥奔屫幾年矣相公業不𣣔聞之誰聞相公者嵩改
容謝景淳𥘉領誥勅陸太保炳領緹騎與相嵩表裹後先
有四妻至𣣔封其最後者景淳執不可嵩代為請之又不
可太保遂槖金夜要之益不頋曰吾𠩄守禮而已太保不
懌去贈禮部尚書謚文懿
論曰生十月能讀関睢而陸太保欲以亂妻封惑禮部
乎況𠩄讀不止此也師尹皇甫諸萹講貫頗熟何有分
冝𠩄雲宗憲縱賊即否弛賊則有之矣清人之歌又其𠩄
反覆不置者㢤瞿唐咸禮部苐一名埒海內扵禦倭一
莭品望分矣
盧柟
盧柟字少楩一字子木北直濬人也以貲為子生好古
文詞又豪於詩不肯屑屑題目嘗自太學歸過申考功之
門失聲哭申驚問放曰今天下獨一盧柟安淂不哭申𥬇
而飲之既
試赤騮賦立就申大竒之一日傳公問而
柟名著濬令某刻深人也陽浮慕柟謁柟柟跣而見令令
語袡吾旦過君飲柟歸益市牛酒夜供帳至旦㑹令有他
事日昳不來柟愧且望之斗酒自勞醉已臥乃報令至柟
猝不能具賔主令恚去曰吾乃為傖人子𠩄辱邑人𢙣柟
者益讒怒令是嘗把令君文而嘻亡何柟𥝠榜一𭛠夫疑
為盜
負危墻墻崩坐殞事聞令令動色曰唶纍是復能
倨見長者乎當柟抵坐獄是時憐柟𡨚者以令故𬽦毋敢
白而獄吏又柟嘗使酒㕁夜縛柟格㡬死㝷吏以他事逐
去柟淂延息獄中著幽鞠放招賦以自廣故人謝榛者攜
柟賦逰京師貴人間絮泣曰天乎𡨚㢤盧生也及柟在而
諸君不以時白之乃㒺㒺千古哀湘而弔賈乎吳人陸
光祖嗣為濬令時為更爰書脫柟柟為九騒以謝時榛留
𣻉鄴柟走謁之因上賦趙王趙王竒之立召見賜金百鎰
於是諸王人人更置邸延柟柟則稱客坐右坐握麈尾辯
説揮霍數百千萬言風雨集而江波流也鳴毫颯颯倐忽
而為辭賦各淂以意去既酒酔故態畢𤼵罵其坐人則
人人揜耳走避柟亦竟不自淂罷還王丗貞治獄大名召
柟為布衣飲大醉三日語慷慨恨相見晚也柟別丗貞去
南逰金陵走越歴吳亡𠩄遇益落魄嗜酒病䘚
論曰王弇洲序柟賦以為張左亞席頋柟不遭邑令家
不破亡其文詞當亦不工不為故人攜賦京師知柟亦
不烈嗟乎司馬文章出蠶室後氣欝勃不可化逡廵後
漢書居上豈不頼有彰明之者哉
陳束
陳束字約之浙江鄞人也為童子時已泛濫百家嘉靖中
舉進士髙第選庻常吮筆便逰神埃𡏖之外諸同舘咸指
為捕神彈
束施施自得無𠩄変詘調禮部主事丗宗建
四郊都御史汪鋐請徙近郊壇民居塚墓束上言月令布
政春則掩骼仝郊壇一二里內民居不止數百墳墓無慮
數千一壇如此諸可推一旦改移無力可具𡈽地棺槨其
稍有力具𡈽地棺槨矣死者久滅莫淂形體是以命下之
日痛哭匍匐莫可控訢聖人舉禮與天下楽之古人因郊
肆叔今將興大禮而使死者流離扵泉壌生者悲號扵遠
近恐非𠩄以昭天地安百姓不報己𫯠詔調諸曺𭅺於翰
材相孚敬與束同鄉才束束得預𠩄日與過從論文惟屠
應埈唐順之田汝成王順中數子其他貴近輙閉戶謝欵
接且𥝠有彈刺口語籍籍聞𠩄由得孚敬以進益自踈外
孚敬恨之入骨坐外𥙷僉事湖廣分司辰沅時顧璘開府
椘中與大相得而第念𠩄處遠𢙣悒悒不楽寄應埈書有
曰僕不佞才貭紕繆無𠩄比數以因縁階第淂侍內庭終
非其人果遭罷斥邇來湖上三見朱明矣磷淄塵鞅玄髮
變衰跋渉川途壯心潰裂是以過黃陵而歎息泛赤壁以
欷𭭔悽目九𣲖之流傷心一桂之觀哭屈原於湘水吊賈
𧨏扵長沙北上荊州便懐王粲西望交浦再泣禰生彼數
子並以命卋之才窮愁抑欝用不䆒扵當年俯仰左今異
代同嘆東上辰流蠻夷𠩄都青山萬疊㠝岏造天黒霧千
㝷黯黲蔽日哀猿夜響林晝泣武獸窺形螯䖝射影然
斯渉歴之艱𨐌非愚心𠩄悲也若乃覊縛汚塗婆娑門列
積憤誰平裒奇不
期㑹結束則朝夕邁征案牘嬰
則
食俱輟二物用而赤子唬百事滿而吏曹謁淒其倥傯
不知人生之楽況其他乎是以陳子康積恨於京城汲長
孺存情乎禁闥張繆東自歎其無奇陶彭澤掛冠而歸㓗
古今人情畧同揆矣早𡻕束髮頗有弘志中年蹭蹬竟戾
㣲情君子見㡬不如舎去吾道垂廢斯文有在已矣哉金
門何期石室能待高軒無分名山可藏負瘵未平力諭不
悉遂上書乞骸骨不報徙𠫵議福建稍簡括案牘出周旋
學士先生頗戢𨦟頴就柙括比休舎輙仰屋慨嘆憤恚躅
蹐家人莫喻苐左右羅圖史置酒一壺且誦且飲忽大嘔
血數升久之提學河南勞瘁䘚年三十有三
論曰皇甫汸序束詩謂早鑄四傑晚鎔二張遒軫平原
晞駕康樂異乎無
者焉頋古騒中抱抑離不能作𭭕
為此惻惻束誠何時乃為擬騒此誠無故而戚豈盛丗
之音哉曰能久算吾不信已
徐渭〈沈明臣〉
徐渭字文長浙江山隂人也九𡻕能屬文十二賦雪詩見
者輙詫李長𠮷十五倣揚雄觧嘲作釋毀二十爲邑諸生
督學使薛應旂閲所試恠之判其楮尾句句鬼語竒其才
寘苐一乆之
胡宗憲延致幕府爲上客典文章宗憲
以其文章示唐荊川荊川曰誠吾軰後𧺫又示茅鹿門鹿
門曰非荊川不能爲此丗宗好長生宗憲𫉬白鹿海上命
渭代爲表獻之上悅宗憲以是益重渭宗憲方開府棨㦸
雙列文武將吏蒲仗堦下不敢仰視渭布衣直入座長揖
縱談天下事旁若無人投筆出門宗憲或招之渭則典群
俠少市飲酔使者還報徐秀才方大醉嚎不可致也宗憲
故大喜宗憲素豪武其能折節渭此渭亦負材畧喜談
兵海冦引倭深入渭從宗憲出𮗚海窺賊壘因上書論兵
事自以為鑿鑿可行後宗憲親戎行捐󠄂鉅萬金行間竟
殱群冦從渭畫也而宗憲亦竟以冐破府藏金為言官論
逮下獄死時欲連及以狂自全渭𡨚宗憲死𥝠念生平國
士我亾過胡公公用吾言而死吾當以死報公地下引錐
自刺其耳深至寸欲死不死又椎撃腎嚢碎之不死遂自
廢㝷以疑殺其後妻坐法繋獄八年渭素工書縲絏中益
以此遣日後赦免鍵戶不肯見人或自出口渭疾不能揖
客聞有逹官貴公至益深𢙣之嘗挾一犬以居絶粒啖果
寔十年其脫獄也張宮諭元忭力多因館榖之頗引禮法
乆之不楽謝去曰吾殺人當死頸一喫刀耳豈耐此細磔
別著傳竒為四聲猿擬於嘻𥬇怒罵以舒其磊塊年七十
三卒謂貌修音朗然如鶴唳常中夜呼嘨忽群鶴應之
有文長集行世自言吾書苐一詩二文三畫四又自號水
田月雲椘袁中𭅺序其文言文長病竒於人人竒於詩詩
竒於字字竒於畵無之而不竒者也無之而不竒而湯臨
川𩔰祖亦為之序曰此牛有千人之力時同在幕又有櫟
杜沈明臣字嘉則廓落好大莭宗憲任威福明臣卒匡正
常𢧐酣作鐃鼓曲十章佐酒胡敗賔客盡去明臣獨坐
墓下持𠩄為誄徧告諸貴人司馬死而功淂白明臣力也
與王元羙徐子與諸軰交善詩兼漢魏六朝及𥘉唐而文
益䟽豁有竒氣
論曰水田月誠𠩄謂才也不淂志扵時事事求死以為
造化無生渭䖏而渭䘚生渭畵一物生動書亦遒出不飽
荒粒詩自為格喜不拾七子之餘後有章矦陳洪綬酷欲
臨摹渭頗汪恣無幅然才稍嗇不𠯁以形其至詩絶句快
聼畵為俗炫率小家書法米家入而秀過之
陸師道
陸師道字傳𥘉號元洲晚稱五湖先生南直長洲人𥘉成
進士𠩄射䇿輔臣夏文愍言以苐一人聞是時上不盡寄相
臣柄抑置之授工部主事㓗亷無害改禮部儀制司供事
制勅以母陳病請歸㑹𠩄予告過期遂不肯出益肆力扵
學其學自九流七畧禆官黃衣之屬亡𠩄不窺乎抄典籍
後先積數百千丹鉛儼然工詩及古文詞又益習書
小楷以至古𨽻皆精絶傍曉繪事簡淡咄咄逼倪元鎮時
文待詔徵明者里居亦善詩及書與繪事師道造門用師
禮禮之與𠩄知交評隲文字考校金石茗盌罏香翛然竟
日間從諸賢出逰汎湖口取越來道放舟胥口㝷覧乕丘
上方支硎天池玄墓靈巖鄧尉萬笏大石之勝吳中好事
人操酒𦨣跡之扵山水間師道亦無𠩄拒取酣適而別興
到弄筆得薄號阿錫一
染若重寶蓋是時海內懸格以
購文先生蹟次及師道蓋林下踰二十年而受易師王選
部榖樣亦以乆廢俱負重望朝之執政者以名𧺫師道及
樣榖祥謝曰吾老矣師道乃𧺫𥙷南儀部召膳部𭅺中
甫上擢尚寶少卿㝷𫯠使𥙊秦先王便縱逰二華𮗚龍門
砥柱浴驪山溫泉吊漢唐諸陵𠩄至皆有詩而秦之嗣王
習聞師道名厚幣以享之弗納歸署尚寶
㑹以穆宗登
極推恩階師道𫯠直大夫勳恊正庻尹亡何故疴復𤼵予
告歸六年卒年六十有四
論曰吳中一時尚山水酒茗亦及茟墨而治績遂不傳似
亦氣運使然或曰此由數令才措抑之故過此未百年一
變也而為名莭則真氣運使然哉
胡應麟
胡應麟字元瑞自號少室山人浙江嚴州人父僖䔍行仕
至雲南按察副使應麟児時肌體玉雪眉目朗秀稍長便
能詩籍籍里中而於經生業亦不廢已隨父抵燕諸名
公無不折莭至於琳官𣑽宇高㑹雅集應麟以齒不進坐
末坐出片語無不怳然失也臨淮小侯李惟寅慕應麟使
客
而致之為上賔旬日不聼出而周宗正甫者雅自
負風雅貽應麟三十韻首以北地信陽相屬應麟益自信
跳匿金華山中己薦郷書上公車報罷應麟意殊不屑一
苐與七子遊最善晚遇張𮗚察九一及張大司馬佳㣧復
相誇詡應麟性
介時時苦吟不甚座㳟而當其揮麈尾
品時藻不能無置雌黃有莫生者以品不登上中恨應麟
切骨應麟夷然弗屑也及在弇司馬弟仲淹𠋣酒侮應麟
應麟拒不受曰彼莫生者庸渠足較乎吾愛司馬公介弟
奈何坐成其過應麟築室山中後先購書四萬餘分別
𩔗部彷彿劉氏七畧黎惟欲為大書曰二酉山房而屬世
貞記之旦夕坐臥其間嘗𥬇蠧魚去人意不遠又謂我識
古人恨古人乃不識我其託興如此好稱説前軰風莭嘗
恠其郡梁劉孝標之介唐駱賔王之忠世僅以文士目之
當由作史錯以是賔王淂祀郷賢而孝標亦暴著應麟所
著詩諸集二十餘詩藪三編二十胡氏筆樷四十
他論著未行世者有六經疑義二諸子折𠂻四史蕞十
史許十二皇明詩統三十皇明律範十二擬古
樂府二古韻考一卷二酉山房書目六交逰記畧二
兠玄志十酉陽續爼十隆萬新聞四𨺚萬
聞六駱侍御忠孝辨一𥙷劉氏山棲志十六蒐緝諸
書有群祖心印十方外選音十澄懷録一抱𰯌編
十真賞編十會心語四他書未成者又數百戊
子應公車至
州病病不𧺫年三十有八
論曰汪伯玉王元羙咸為少室山房詩序其亦著作之
林歟按𠩄手著未見指義頋年齒尚弱而編集至數百餘
其費膏晷有餘矣古人學未㝎無立説老而著書𠩄
自來也當時率以傲而成名文運在自詡奇矣哉
孫冝
孫冝字仲可湖廣華容人嘉靖中以弱冠舉於郷五上禮
部不第因罷不復應制而自以家洞庭更號洞庭漁人冝
五𡻕頴異讀書數行下父提學副使継芳𥘉兵部𭅺時𠩄
師友何仲默崔仲鳬鄭膳夫薛君采楊用脩時相過奇
冝試之下筆萬言錯就由是𠩄習聞家掌故將相文武之
業甚詳抵掌而談古今毋淂難者年三十有八歎曰大丈
安淂齷齪老轅下以父世祿羨盡斥爲園圃䑓館亭榭之
屬購異書名畫古噐實其中而竒卉恠木環之素嗜酒乃
益釀酒客來輙留飲飲輙醉醉亦不問客𠩄嚮間逰石門
玄頂諸湖山勝地毎不為衣冠與樵青釣子狎亡異也興
至泚筆𠩄為詩竒逸飛動龍虬欝盤已又自歌之莭奏頓
挫雲停石裂𠩄著詩文為集前後六十九両都集十
遯言十七篇洞玄誌三宋元史論二明𥘉畧二天
文書八十二國朝事蹟百二十求言録十五其諸未
成書者夥諸方岳部使慕而請見者冝弗見也見亦無
所報謝又時時為復進指説經術去而成名者衆蓋素強
無疾一夕䘚淂年僅五十有二子斯億斯傳舉於鄉冝將
夲時其女弟數數感異夣有羽葆鼔吹符壐之祥惟冝亦
夣之或以為仙去不死
論曰諸負才輕世肆志變為感憤率不享亦不必長年
徃徃然也冝即如女弟𠩄夢羽葆鼓吹符璽鑿鑿夫夢
中華麗豈所望扵仲可為㢤嘉隆之曰其著書最夥者
柯竒純呉汝秀胡元瑞與仲可數人然仲可良史才共
竒純上下汝秀名珫長興人退約不近聲利𨼆蒙山五
十餘年著書有三才廣志史𩔗文徧合千自號甘泉
子
柯維祺
柯維祺字竒純福建莆田人嘉靖二年進士授南京戶部
主事未領牒引疾歸張孚敬修怨爭論大禮諸臣奏開新
例凢京朝官請假𬨨三年者悉罷免維祺以孚敬同年概
在免中鞬𨵿著書絶意仕進其學以誠意為根躬行為基
粹然出扵正謂宋故正綂元人史㮣與遼金同列混內
外冠之辨作宋史新編提宋為綱而遼金附焉𤅀國二
王臚諸帝紀之後宋諸臣酈瓊劉整�夣炎之徒悉目
之為叛復作史記考要十夲以是正班氏之譏評漢書之
增損少孫之𥙷綴諸儒之紀載撰次莆陽文獻記家食五
十餘年年七十餘䘚張時徹曰奇純符曾史之淑性苞啇
偃之文華非人不交非地不
論曰原宋史帙繁無義例新編頗誅刪而義炳烮文附
以道否則不土以宋為綱而遼金附見夲之正昭烈而
閠吳魏之義也臚𤅀國二王於帝紀夲之益武庚之三
年於殷史是也竒純學夲誠意勵扵躬行坐而輒無
意仕進其扵理學一座頭已辨八九廼止以不見功用
詘之筆削之林
湯𩔰祖
湯𩔰祖字義仍𭈹海若江西臨川人萬暦丁丑㑹試江陵
以其木一𠕂啖巍甲不應癸未成進士時同門申式蒲州
蘓州両相公子啖以舘選復不應自請南士覧勝寄毫
末轉南禮部𭅺以建言謫徐聞尉乆之令遂昌哺乳其民
日進儒生論貫古義性簡易不能睨長吏顏色入計輙告
部堂歸留不淂撫按復薦𧺫不赴忌者猶於辛丑大計奪
其官築小室藏其書中嘗指客有此不貧矣喜任俠好急
人愽洽躭漢魏文選以其緒餘為傳奇毎製一令使小
史之和不工渢渢樂也以不慕束林終身宦不達
論曰海若為文大率工扵纎麗無関寔務然其遣思入
神徃徃破古相傳譜四時坐輿中謁客淂一竒白輒
下輿索市㕓禿茟書片楮粘輿頂蓋數歩一書不自知
其勞也余評其𠩄為牡丹亭一詞謂慧精而稍不擇海
若𥘉見徐山隂四聲猿謾罵此牛有千夫之力遂為之
作傳
李贄袁黃
李贄𥘉名載贄號卓吾神廟中贒書福建溫陵人乆不苐
就官歴姚江太守贄以不淂成進士中激遂好為恢異以
自見其才海內亦皆聲走之頋盻𠩄及倫品遂為高卑佞
佛嘗禪衣帽而坐堂皇視公事為臺抨嘗作古今史藏書
毎人各系品目至以婁師徳馮道䓁為忍辱大臣出㝡上
及作明續藏書又以陳靜誠遇為苐一又𠩄著有焚書説
書不一種
袁黃字丁凡浙江嘉善人萬暦丙戌進士有史論及四書
極詆程朱至盡竄註觧更以己意坐非儒見黜焚其書子
儼天啓乙丑進士
論曰負畸性外名教豈有樂地以為可以嚴凡聼即衆
射不慴頋卓吾了凡其至性或不為聖賢𠩄誅而頗為
偽務聖賢者𠩄誅
袁宗道〈弟宏道中道子彭年〉
袁宗道字伯脩號玉蟠湖廣公安人萬暦丙戌㑹試苐一
以編脩厯右春坊右庻子性恬沖不竸名利為文淵深宏
愽粹然出扵正其荒政之議有曰捄𮎰之䇿無外蠲賑二
義然善其蠲者有三善其賑者有六矣重災郡邑存留免
徵而𧺫運未豁力辦益難則𧺫運之課宜省也黃封雖下
白𥿄猶催藉當寧之曠㤙為篋之便計則苛徵之案冝
宻也民孑遺矣而大吏猶華軒盛騶供帳豊腆使非民膏
何以給之則官守之自𫯠冝薄也此善蠲之三也內帑易
窮亦不猝辦即以贖鍰使給其地𠩄謂從州邑賑之勝於
朝廷之賑之也𠩄在好義分餐待火聼其自為德下𥝠賑
之勝於上之公賑之也鄉之義捐者百則棹楔旌之千則
爵之𭄿使賑之勝扵強使賑之也去城遐遠就食則艱督
令囷聚而招給焉移食而賑之勝扵移民而賑之也受金
則鬻米者豪給粟則待炊者後糜以賑之勝扵金粟之賑
之也豊歉不均舟車遠近宮為主之啇不居竒轉貨而賑
之勝於民之自轉而賑之也此善賑之六也而弟宏道字
中𭅺中道字小俱進士負文名多𠩄著跡比於眉山之
三蘓雲而宏道之子彭年以崇禎甲戌進士授淮安府推
宦弘光中行取禮科給事中時閣部馬士英用事薦𧺫魏
壋逆黨且雲強半正人君子之流彭年詫曰是明為逆黨
觧嘲也候考宗室朱統𨰥䟽𠫵輔臣姜曰廣彭年駁以違
例謂中尉具題必自親王若徒候考亦由通政此何從直
逹御前冝付法曺不問錦衣都督馮可宗𫯠宻命緝事彭
年上言厰䘙之興廢世運之治亂因之先帝時亦勤緝訪
然中外無不營自淂之官有不脛而走之賄逃網之方即
宻網之地作奸之事又率自彂奸之人忤㫖謫浙江按
察司照磨臨行請更置要地督撫不聼閩唐敗勉北歸署
廣東布政使事時北鎮李承棟謀��應南昌金聲垣𫯠
檄徃援承棟故不𤼵兵彭年亦故不𤼵餉以誤兵機遂隨
承棟入肇永暦中為都御史與侍𭅺劉湘客科臣丁時
魁金堡䝉養正咸清執好譏彈時𭈹為五𧆞廷臣不安合
𧺫請誅五虎主不淂已四臣皆罪去而彭年以功大論免
桂敗不知𠩄終
論曰三袁以文章奪望而功名不大彰扵時頋五乕之
一冝回向例則姑以故三公安故稍借之雖然給事
南都時諸侃侃至荒南猶不奪此種堅異或曰此以淂
當圖報也
焦竑
焦竑字弱候南直江寕旗手䘙人以賢書講學崇正書院
萬暦己丑廷對苐一授撰二十一年大學士陳於陛請
國史意屬竑竑辭不可因條七議畧曰建文景泰二朝
向無專紀即景帝位號已經題復而寔録猶然附載孫䝉
祖號弟襲兄年名寔相違傳信何㨿此專紀之當議一也
睿宗獻皇帝位終北面猶人臣之稱事屬追王無編年之
體冝如徳懿熈仁四祖列載本紀之前此附紀之當議二也
舊例大臣三品以上乃淂立傳是髙門在跖蹻亦書而寒
族雖夷鰌不録何以闡明公道昭示來茲則貴賤並列之
當議三也吾學編名臣録之𩔗多載懿行而巨憝宵人倖
逃斧龯史稱檮杌義不甚然則善𢙣並存之當議四也累
朝寔録稟扵搃裁苟非其人牽於愛憎如謂方正學之乞
哀於肅愍為迎立以至野史小説多不根則紀載失寔
之當議五也凡係史材必由閣請而星暦樂律河渠塩鐡
等若非專門難於透曉則採擇預員之當議六也𥘉北
平甫下屬大將軍収秘書監圖書典籍太常法服祭器儀
衞及天文儀象地里戸口版籍㝷從觧縉之請復購民間
遺書今中秘𠩄藏存者無幾冝責成提學官𡻕購故家軼
夲一貯翰林院一貯子監以偹脩之用則考㨿必周
之當議七也為粗具凡例事蹟名獻徵録㑹於陛歾事已
直講東宮太子偶仰視飛鳥竑即肅立輟講及太子歛容
以聼始畢其説冬日偶因內𥪡𦋺果太子出驚問之曰冐
寒無㫖不敢輟也太子倣書曰進御覧一日偶輟上嚴責
宮婢閣臣位驚疑竑曰父子至情無他上継見書法頗進
喜曰前無是能爾以玉硯賜太子嘗論東封平酋之非榮
昌公主坐受駙馬拜為非禮侍班官代檢對𩔗失講筵體
冬至齋宮不淂𥝠傳免仁聖太后上賔未戓服之三日不
應誤傳白衣別入臨作養正圖觧𭄿戒元子上取覧褒答
之閣臣位䓁忌竑主考順天取士過竒坐不如式左𨗇福
寕同知家居二十年卒泰昌中贈左春坊左諭德竑性不
肯詭隨而推挽善𩔗䟽理𡨚滯毎隂為之地不使入知事
毋以孝聞𠩄著養正圗觧以外東宮講義易筌禹功觧考
功記觧老荘翼隂符觧支談焦氏筆乗續筆乗焦氏𩔗林
澹園集續集別集經籍志俗書刋誤遜國忠莭録京學志
獻徴録詞林歴官表玉堂叢語行世謚文端
論曰弱矦文望著朝野史七議已徴大端頋嘗師耿
天䑓羅旴江而友李卓吾此三人者頗溺釋老則使弱
矦果專史事或亦未䏻審淂其正矣荘鑨曰致身録一
書童子皆知其偽而弱矦寶之且獻徵録𠩄載多䛕墓之
言此即舜禹之口或不敢信是故未詳大事紀而任
誌銘遂有勝敗互影是非易位內衡決萬不逹者矣
況又惑齊東不省歟
郝敬
郝敬字仲輿號椘望湖廣京山人父徤粛寕令母夢大蛇
若龍嚙左腓姙敬敬資性穎㨗承徤老以託同邑李太史
維禎頗不受覊束萬暦己丑進士知縉雲移永嘉以治行
擢禮科給事中改戶科䟽數十上其論輔臣曠官語更切
降冝興丞稍遷知江隂以外計當調引疾歸天啓四年𧺫
𥙷河布政司都事六年擢南行人司副竟致仕歸性率
直不苟合當世歸而服古崇術者四十年堂不設賔席
凡點竄𡍼抹𥿄札壓匣中毎𡻕除夕輙令侍児以禇囊示
客衡之中䂖相與大𥬇曰𦕅以為豪永日也因號書痴自
嘲邑令至不識其靣婢俾侍圉僕禿裙敝履操作戸外枕
藉圖史雖幽疾痛中不暫輟嘗著九觧謂經五而九
何也三禮皆禮論孟皆傳也其觧易也𢙣拂義而強象者
苦執義而廢象者踈故象數理俱偹罔弗合而四聖同易
不復堯夫分先天考亭守卜筮焉其觧書也辨孔氏古文
岀東晉梅頥始末悠謬不可與伏生二十八篇並二帝同
謨五臣同誥皆不可強二之禹貢導河漢江水法井晣𬨨
水經矣觧詩原古序作自子夏而毛公𩔰㣲畧盡朱子改
水亂車舝新婚小雅國風何別小弁為太子傅益明
子無刺父毛公扵詩深焉觧春秋本詩亡之㫖古人文章
深厚㩀事而羙𢙣目在夫子作春秋全用三百篇體故誰
毀誰譽後儒以褒貶命討深文皆妄也未嘗奨桓文孟子
以三王罪五覇故命為矦伯皆不書今見其𠩄書不見其
𠩄不書蔽於偏耳取傳中事不書者以質𠩄書可㑹矣
觧禮記即道學之書中庸大學禮與道非二也文約禮
豈可支離裂二二篇孤行道空虛無實而四十七篇浮失
根抵冝返舊也觧周禮畿內五等都邑畿外九服未試用
又附㑹周營雒而周公成王未居雒土圭地中吳澄証其
是書殆後臆説耳六國䖏士之學故宻近而踈遠非治天
下規司空散寄五官即冢宰攝百職陽分六官成𡻕序隂
省六官法五行作者以此縦橫其旨故考工記非河間𥙷
也觧儀禮作於衰世故儀詳而大綱不清不言天子諸矦
禮而峙襍越相亂非盡先聖舊也然善者即十七篇而人
倫品莭在中推演三千三百可義𧺫頋儀不為耳儀隨
損益也解論語六菁華而不越日用下學上逹聖賢氣
象溫和風人之致㑹其㣲婉以叅春秋時事脗合非近注
淺近笑解孟子本中庸指心性為理學嚆矢而㣲𩔰約
斬然歸一解意大抵如此崇禎己邜卒年八十二其四
十時⺊窀穸為死製作輓四十七章刻棺傍盛衣冠告
后土以今年為死年今辰為葬辰貯裳裏鬊爪於櫝埋之
而封𣗳䂖自題明給事中郝敬之墓䂖凾其𠩄著書得三
百二十四以殉死之曰沐浴隠幾扎別𠩄知稱郝敬頓
首筆親朋來戸拱手作別乗鯖車出至西山題其祠柱曰
升況難㝎但深壑藏舟夜半慿誰有力來去自繇如驚風
飄瓦天公扵我何�心少頃絶
論曰著書以禆內懼其失於疑以禆外懼其失於
古本作約體用燦洽與炫悅耳目萬里由其置詮註不
存而吾心上下之即或未盡合而追見元始獨淂䖏
真是千古一舌但不疑學於二氏而引證徃徃及二氏
𠩄以滋多
董其昌
董其昌字玄宰𭈹思白南直華亭人性清敏好汲引家藏
古圗籍甚偹以萬暦己丑進士選庻常補編修丁酉主考
江西出封椘籓歴督學湖廣拾遺奉㫖留用𥙷福建副使
四十五日抨歸福清向髙當𧺫太常少旋𬋩子
司業事𫯠命纂修泰昌實録其昌取河南道𠩄藏故牘摘
其未𫯠㫖者裝成三百夲以偹史官取材外存四十八年
留中之䟽凡関夲藩封人材風俗河渠食貨吏治防
議論精鑿可為後事師者倣史賛之例毎𡻕係以筆斷共
四十別表進𠰃歴禮部侍𭅺請告特拜尚書掌詹事府
事致仕歸嘗議𬐱鉄有雲桒孔之術聖賢𠩄不道然以救
時不可廢而文學概以井田什一太古乆遠之法徂撃之𠩄
為旁議者與當局異也但藥石以代病病良不冝以
之養生霍光時均輸征榷一切告罷誠得之矣其議計
有雲今関市之禁無可復𫿞廚傳之供無可復嗇宗室之
祿無可復薄軍之餉無可復削其目為利孔者獨開納
耳而衰世苟且之弊莫甚扵開納則冗員冝議弊竇冝清
吏沼冝
風俗奢侈冝禁今病不止扵腠理矣釋之不講
而猥曰莭儉何禆扵事哉其昌精書法泛濫諸家而獨宗
米氏晚來工大書年八十有二謚文敏
論曰董華亭逰獵山水食書𦘕塵物不攖其夢載二
議難其能經也古
文書率以法鈎耴之𤣥宰両手
握碗大箒縦橫走為両湖昭寺作萬壽戒壇四字整
㓗妍秀未幾寺災四字亦不𣸪存他存無大此者尤特
為神𠩄忌如此孫庭守歸徳不北鞬而御史駉軍
道汝𤦺死
王思任
王思任字季重號遂東其先大名莘人南渡始居越思任
方娠其毋唐夢金星斗大入懐既誕目光巖電肌膚若冰
雪五𡻕就外塾一過能誦時從父維新恤刑古獄地讀書
夜分有鬼物絳衣象簡者出思任不驚容叱去之十餘
𡻕洞易義通性理綱目史漢左諸書借籍𥙷順天弟子
員爲代館課天馬行文名籍甚常憇靈福寺有松龍蟠夣
𮪍之而天飛文益進萬暦乙未年二十有一成進士賜歸
娶令興平貧不能治扉單蹇渡河至始知爲新令尹也
有異政郷民爭失馬令馬自識其主梁李二人訟不決思
任夣同年関廷來訪旦入漢壽亭祠壁有梁小𡨚字悟曰
淂之矣果有是人𡨚死調劇冨平艱歸𥙷當𡍼大璫邢監
礦稅濫及思任長揖放言橫山距孝陵三百里而近能無
頋地脈璫止橫山又曰從人將共食中翰某之矣時中
翰某傾耳欲礦徽璫懼亦止徽政聲最有良家子頗窩盜
謬與歓窩令其子就教𠩄執贄賍露貭盜者庭對決之
分癸卯南闈淂觧元王納諫䓁知名僅遷南刑部主事思
任性踈爽意不殊喜則詼諧嘗巧絶又以不附東林物論
輕之降山西按察知事復𥙷青浦浦善政均後為最竟以漕
事與使者爭民命拂䄂歸縱遊名山川無停文益險峻與
王積薪奕山作弈律𥙷山東照磨不赴見察𣸪縦逰改
教授松江陞子𦔳教以南京工部𣙜蕪關轉屯田江州
備兵𥘉不事事月餘旌旗壁壘為更親柯陳遺孽且累萬
藏亡適脫請多其子衿以文之流寇逼黃梅以隔屬可
無動曰朝廷封𭛌何分彼此礟賊首闖天星縦間恐賊賊
棄井亭去諜者曰柯陳且�難矣衆驚思任曰子衿不足
亂也呆迎賽不戒自攻而前𠩄奨諸生已竸相誡就帖賊
破潛山黃梅復恐思任解歸江州為罷市哭聲裂匡山之
谷林居乞手蹟者趾相錯著作盈篋題曰文飯乙酉北師
入武林文學王毓
潘集周卜年相継沉水思任為賛以
見意其跋毓蓍𦤺命篇後署天翻道者任思王雲倒其名
志不忘一人也國中授翰林院提督四彛舘太常寺少
卿首陳四正亟正事持正氣用正人聼正言継陳五亂一
官亂二兵亂三餉亂四士亂五民亂皆救時急務而嚴勅
藩鎮一䟽尤稱痛激七䟽乞休不許越事敗憤欝成病遂
不食負榻書忠孝文章四字令顔之中堂三呼高皇帝而
絶思任書法米家畫倣
迂縑箑紛遝時攅額苦求假
則又樂之不疲也徃徃以口舌得罪晚改號謔菴以自懴
喜隂隲人至有偽為有子之䘮乞舉火者書易示其子乹
𥘉勿用故䏻用九大衍虛一故䏻用萬有乙千二百四十
常書同年啇周祚山房柱聮有好色想西施之句蓋無不
謔也得年七十有二
論曰薜諧孟曰謔庵悔謔莫悔於南司空𭅺時築宅青
溪率衆童子歌舞已週一甲子望之猶花蘃夫人𠩄供
挾彈仙也即其自嘲魔母魔男彌天作戱何有餘人然
拂東林者必乗是時起而謔庵𠩄𭭕齊年乃孫文介何
桐城謔東林耳豈薄東林㦲三呼高皇帝絶粒歸𡨋猶
之一舸逐鴟夷也謔也
蔡毅中
蔡毅中字弘甫江寕建陽人母夣神緋衣象簡皷吹下窹
而生五嵗通孝經父聞讀書何為曰願為聖賢耳七𡻕舉
竒童縣令命詠庭鶴應聲曰海上歸來不記年鳴臯聲徹
�雲邊上林淂獻千秋賦御筆親題一品仙令驚歎遂𥙷
諸生以萬暦辛丑進士授檢討時礦稅縦橫毅中以積此
必亂天下乃莭祖訓註䟽以進之計䖏丞麻城𧺫行人司
副䟽進古文孝經集註偹青宮啓沃瀀計䖏崇禎𥘉歴國
子𥙊酒撃逆魏魏手而詢即何預國學乃相迫擢禮
部侍𭅺兼翰林院侍讀學士仍攝監事上視學改期進誠
正格致箴乙丑勅致仕𠩄著孝經註䟽外有詩經輔傳訂
正易書䓁註三禮彚義春秋通志及團營班軍考革家丁
議大攻書籌邊書四時志數十種至若撫㓜弟如子撫猶
子如弟旌孀妺置義田立義舘輯族譜內行醇䔍
論曰弘甫不止子文也而以不淂見𠩄見者其著述相
傳㓜讀書河東夕有隣女自薦正色絶之尊人臨洮公
在寕遠一幕宮淂鼎挾千金上弘甫乞觧麾之去夫行
䔍而文著文可𮗚
何喬遠〈妻王氏〉
何喬遠字穉孝號匪莪福建晉江人夙有家教慨然以儒
者自命成萬曆丙辰進士授刑曹以其睱捜核本朝實録
兼獵稗乗及諸家傳記輯成一書題曰名山藏其詞清簡
有闡㣲之功改禮部員外爭三王竝封語直時倭入朝鮮
兵部尚書石星力主封貢喬遠抗疏非便不聼已而封貢
事果敗請立宗學開宗科以疏通宗祿主事洪文衡公疏
偶遺喬遠名坐謫廣西布政司經歴文衡欲自引謝曰俱
去無益文衡既遷吏部曰吾不忍負何君告歸人両賢之
喬遠棄官家居孜孜性理之學聚講羅倫祠中光宗即位
即家起光祿少卿時遼陽破廷議鋭言恢𣸪喬遠獨言冝
堅守廣寕未可輕𢧐亾何廣寕破請急誅失事諸臣以嚴
山海之守進左通政值山東妖亂請赦其黨以廣好生已
鄒元標以建書院得罪自陳上梁文出臣手願與俱罷不
𦗟進光祿引疾不許遷通政使求去力加戶部右侍𭅺
以歸時海冦䧟泉州戒勿犯鏡山鏡山者喬遠所居也㝷
守臣議撫冦曰非何公不可果徃諭退去毅宗即位起
工部右侍𭅺卒贈工部尚書妻王氏自經以殉所著又有
編年録閩書四朝集征西集獄志膳志以正學名儒從祀
學宮子運量爲塩法道
論曰匪莪經世鉅才而以文章傳非其志矣惜也不
堅廣寜而旋失也文簡勁堅㓗使人莊對名山藏不
附𪧐唾雖條例未甚安而中有是非走茟應之故吻
動齒見便有可思𮗚者毋以文害之
鍾惺譚元春
鍾惺字伯敬𭈹退若湖廣景陵人成萬暦丙辰進士授行
人以南禮部督學八閩火計中人言服闋不𧺫性冷衆
𭭕集𣺌然若失世亦遺之與同邑譚友夏取古詩迄唐為
詩歸之選眉眼生動覺前此門靣膚跡有所救正又讀史
有𠩄進退帙成曰史懐極逰聘之興名山川無𠩄不歴著
如説則晚年研精佛氏之𠩄淂也
譚元春字友夏景陵人好言詩與禮部伯敬相引重海內
稱鍾譚謂景陵體為督學錢塘葛寅亮𠩄識𡒦羣禮部遂
其文瑰𤦺𬨨度幾落籍貢入禮部不偶如故則元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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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甚𰚾不可遏舒之 賔朋之間筆扎錯
落冠裳遝天啓年四十登〈進士〉苐一出太史李明睿之
門���書名曰遇荘丁丑公車道卆督學高世泰祀之
郷賢
論曰風騒��始扵屈宋鍾譚生明季猶能以獨醒自
見淋漓逈逸良椘材千載照耀而皆以夭折頺頓不展
詩能窮人信然
陳仁錫
陳仁錫字明卿南直長洲人父進士為縣令有能聲光廟
崩仁錫走定二陵哭甚哀天啓壬戌成進士廷試一甲
第三人授編修充日講官多𠩄規正兵農禮楽無不慱涉
屢乞終養不許㑹逆奄冒軍功累爵上公給鉄劵仁錫當
視草辭上可不旬日而遂有孫文豸之獄文豸以誦步天
見捕坐妖言亂朝政辭連及削籍歸即日就道璫猶十
數騎偵道次竟無𠩄淂掠僮僕去及扺家群邪猶稱觴上
公不殺吳門三翰林局不㝎謂仁錫及文震孟姚希孟也
〈崇禎〉𥘉〈𣸪〉原官稍𨗇中𠃔宣詔三 凡停障徼塞險阨之
〈處悉〉詳 作籌圖説一書 較禮闈冊
封�藩假歸任國子監司業教士有法充經筵講官𠩄敷
陳皆本心淂不事訓詁甲戌起南祭酒未任而䘚所編纂
如皇明世法録濟八編續大學衍義賦役全書潛確𩔗
書皆有蓋廟謨便〈於〉後學經學〈有〉四書語録衍義𥙷羲
易簡録淵�似易䓁書通洽理學𠩄批閱評選者如資治
通鑑嘗進御覧正史綱目五經周禮性理古文竒賞䓁是
非極確動數百十贈詹事一子謚文荘子濟生字�
士官太僕丞
論曰文莊該淹而期於濟用故膚漫不𭣣也余淂交文
荘子皇士皇士甞輯諸死事詩又為之序意勇扶植
乃早不視其門下客竟欲漁之卒以公道大彰斯文天
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