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進士汲約翰牧師學堂演說文

英進士汲約翰牧師學堂演說文（潮州）
劉澤榮述
作者：汲約翰（John Campbell Gibson）
1906年

刊於《通問報》1906年第二百廿一回（丙午九月）。原文句子有密點者，以底線代表；有密圈者，以粗體代表。

予來華已三十二年於茲矣。往來潮惠。常得厚待。不惟於教友爲然。卽未從教者。亦莫不同然。予初到時。自不識貴國之語言文字。迨經習學。久居於此。益覺貴國以及人民文字之可重。更聞貴學堂人才濟濟。教員與學生有如此之好學。故欲與衆一晤。經蒙太守之俯允。約以今日在貴學堂演說。是以極樂一見諸君。恭問安好。夫有不識面之客至。而諸君喜聞其說。是如曾子之所云。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雖然。予不敢自謂有才有學。而諸君惠然肯聽。亦足見諸君好學之深也。方今貴國設立學堂。鄭重新學。凡此諸學。爲歐洲各國。好學之士。前經勤求。獲益實多。予雖知其皮毛。演其大畧。諸君諒亦樂聞。故今特擇新學興國及格致之益。畧爲演說。然限於一小時間。祇能舉其一二。請細思之。方得有益。

天下之人。常分兩等。曰執故。曰維新。夫古我先師孔子嘗論己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是言其性好故舊。摭古之詩書禮文。以傳於後世。雖然。孔子亦並未輕新。其言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爲師矣。是言其雖好古。惟由舊而求新。新舊兩備。方可爲師也。要之我人不宜執舊而輕新。亦不宜求新而棄舊。新舊俱善。惟在善用之方獲其益耳。今者。新創學堂。列有科章。則謂爲新學。如各國歷史。地理。天文。算學。形學。格致。文學。體操等等。實有大益。惟於理學則不能獨重乎新。亦不可獨重乎舊。宜明益之所在。何者爲要而講習之。更必如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故好學者宜好善。幷宜別乎善不善。夫三人行意謂不拘何處。有三人相助。則我與子及彼各有所知之學。宜以所有者分諸人。彼此相通。方得其益。如是我所交遊者。則我可師之矣。乃能益我之見識。然所聞者不宜有聞卽行。須察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去之。其或於不善之中。再三簡擇。取其真者而正之。亦可從也。究之好舊者不宜惡好新者。好新者亦不宜藐好舊者。惟宜互相敬愛。互相鼓舞。以興學抵於興國而後已。

一事我好夫舊。爲古經所常言。　朝廷所隆重者。卽今各科學上首重之修身也。此乃中國古理中萬不可捨棄之至美德。遠勝於學問多多矣。蓋人雖各理學純熟。苟不植良心。培德性。則學問亦無所益。教人以賢而不教之善。是不如無教。譬之教盜以賢以能。而不教之以善。是教其愈能於盜也。惟士亦然。雖教之以諸多理學。而不教之以修身。是非徒不能興國。而反害世滋甚矣。意者謂多人雖慕新學。亦不過視爲利藪。或以爲習多少英文。則可辦事洋行。而獲厚利矣。更或爲人習格致。卽能造戰艦。與夫火車汽機等。而國可卽時富強矣。究之。用如此之新學。而求興國。吾未知其可也。

新學有多科。各科俱有可用。如天文。地理。中西史。國文。算學。形學。格致。性理。醫學等書。諸生習之。可擴其心。增其識。堅其志。如兩國交際。倘或不相知。必有干犯而失睦誼之事。倘能識其地理。卽能知其國之所在。土產何物。讀其歷史。卽能知其來歷。明其政治。循至售有餘而購不足。何國有善政。我可效之。有不善者。我可防之。視爲模範。以爲鑒戒。其益豈有涯耶。

所謂興國卽興中國也。中國地廣物多。人民衆庶。若協其力則國可興。諸君現在年壯。務宜竭誠愛國。忠藎事君。若各爲己利。則無益於國矣。中國之缺。非在財利。非在軍器。所缺者人耳。故不可爲己。須爲乎人。亦宜致意於修身及各善學。方可爲中國倚重之人。更宜如孟子所云。勿獨謀人爵。益宜立志於天爵。卽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是也。此誠天爵也。有此則能興國矣。深願諸君絕惡從善。去私急公。家庭則孝順乎親。學塾則欽敬乎師。他日畢業。或爲官。爲師。爲商。終秉良心。仁義忠信。樂善不倦。則衆知諸君皆新舊完備之人。諸教員旣樂觀其勞有效。而亦爲久居貴地得衆之厚愛之遠人之所厚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