讜論集 (四庫全書本)/卷2

巻一 讜論集 巻二 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讜論集巻二      宋 陳次升 撰上徽宗乞罷侍御史狀案徽宗即位詔次升知廣徳軍四月復降制書除侍御史此奏在元符三年次年徽宗改元
  臣伏念臣噐非適用材不逮人夙䝉神考之誤知擢寘臺屬紹聖元符之間又叨言責迄無善狀終以罪廢陛下即政之初搜羅人材振㧞淹滯起臣於煙瘴之鄉擢貳烏府恩徳隆重不啻天地父母誓殫此身以圖報効區區罄竭無補萬分況同時臺諫十餘員或移或罷而臣獨留言職既甚瘝官又妨賢路公議實所不容愚心豈能無愧伏望聖慈特罷臣侍御史除一閒慢差遣庶安愚分取進止
  上徽宗論修神宗實録案厯代名臣奏議次升時為侍御史攷宋史當在徽宗初立未改元之時四疏同
  臣訪聞前右司諌陳瓘嘗論史院修神宗實録多用王安石家日録頗失事實不聞施行者臣竊謂神宗皇帝聰明英睿超絶古今熙寧元豐間勵精庶政更新百度盡出宸斷而執政大臣但奉行而已如聞安石日録多稱己善謂一時製作皆自已出矯詞託訓前無祖宗上薄神考厚誣天下事非一端其於聖徳掩蔽多矣瓘嘗指陳數事朝野相𫝊皆謂得實至今不得改正兼風聞史院先因曾布請用安石日錄遂准得朝㫖謂修入實録必取㫖而後用不知果有乎無耶若果有之不委史院曽無取㫖乎陛下貴為天予持萬乘之權而神考一朝大典儻容史官任其私意紊亂事實不行究治何以彰聖孝之至伏望聖慈早賜指揮施行
  
  臣恭惟神宗皇帝在位十有九年其道徳之妙不可得而名所見於政事者特緒餘而已史𫝊所載豈能形容其萬一哉訪聞史院官附㑹執政蔡卞用故宰相王安石日録變亂事實熙寧元豐間聖作之善者悉歸功於安石朝廷時政記則畧而不用前諌官陳瓘嘗具論列陛下仁孝篤至躬親省覽灼見事實至今未聞施行近又覩禮部闗報御史臺牒雲史院僅十年方修帝紀五冊其餘並未修撰竊以史官直筆取信天下昭垂萬世是是非非實繫褒貶若以非為是以是為非後世何觀而又貪冒史院供給優厚遷延嵗月以圖利入曽不以修撰為急遂使君父盛美掩蔽而不揚一朝大典久稽而不就附下罔上尊臣抑君不忠不敬莫大乎是此而不懲何以示戒伏望聖慈明詔史院改正事實重黜史官以正典刑庶彰神考之聖烈以昭陛下之聖孝以慰中外之公議不勝幸甚
  
  臣竊以聖人之治無以加於孝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顯名於後世恭惟神宗皇帝功業赫顯前古無上其所以流𫝊萬世者國史而已今史院官先用王安石日録㱕美安石而掩蔽神考盛徳陛下躬親省覽灼見事實已行刪改天下莫不仰陛下孝誠之至也然而史官之罪未正朝廷失刑也今朝廷既見史官弗䖍職事忽略大典僅及十年方修帝紀五冊而史官之罪又置而不問天下以為陛下獨厚於史官不忍加罪而顯親之道未至加隆有累聖徳伏望睿㫖檢㑹臣前奏早賜施行
  
  臣伏以臣任侍御史日論奏史院官修神宗皇帝國史僅及十年方修帝紀五冊其餘並未修撰乞行黜責未見指揮竊以國家馭吏之法有司承行事件雖甚㣲末偶爾稽違必行糾治況一朝大典所繫國體最重安可置而不問乎今史官敢爾慢令輕視朝廷貪冒俸給優厚特有稽留遂使神宗皇帝盛徳大業前後相承十有七年不獲成書自古以來修撰國史未有如此其久也今若不正其罪何以為後來之戒信書未委何日可成伏望聖慈斷自清衷無牽大臣之私意以廢天下之公議上徽宗論西蕃市馬案厯代名臣奏議曰建中靖國元年陳次升時為侍御史上此奏
  臣竊以羌戎勢合則強勢分則弱強則難禦弱則易制神宗皇帝熙寧元豐間以夏人為中國患乃優撫青唐一族世襲封爵俾伺間隙蠧其腹心而又嵗市善馬以強兵深得禦戎之要道也其後青唐衰弱土地為強臣之子繼立國人不附棄位為僧跡不自安窮來歸我特一亡寇爾邊臣張皇招納以致種朴敗衂為國家辱所得亡寇道路將迎甚勤朝廷恩賜甚渥費用不貲為外夷笑已往之失不可救未來之患深可慮夫兵家制勝莫如馬步兵雖多十不當馬軍之一故自古論兵必以馬為先焉今西戎既叛馬不出市國家毎嵗所失二萬餘疋數年之後馬必甚闕萬一夏人與青唐解仇連衡入寇併力衝突其將何及乎訪聞今日邊將乃是前日招納之人多行庇䕶兾免譴責患害並不以實聞伏乞睿㫖令本路帥臣將官各具的實利害結罪保明敷奏朝廷詳酌施行或令多方開諭許其自新依前入貢待遇如初可益強兵勢威聲遐憺夏人不敢窺邊國家之福也
  上徽宗奏論常平司錢物
  臣竊以國家內外府庫之財祖宗以來生之有道而財常至於有餘用之有節而財不至於虛匱是以內外財賦充足而無不給之患近年朝廷知用之而不知所以節之知出之而不知所以藏之戶部不獨左曹財用空匱而右曹亦無餘諸路不獨漕司空匱而常平司亦不足夫天下不能常無事忽有水旱盜賊常賦豈足支梧常平之積實天下根本之財神宗皇帝經畫之意逺矣今天下無事而用之三五年後必甚闕乏一旦水旱盜賊將如之何伏望聖慈嚴勅宰執大臣講理財之義而常平司錢物不得輕易支費庶使府庫充實良法具存天下之福也取進止
  上徽宗乞皇太妃持心䘮狀
  臣伏覩皇太妃訪尋所生父母聞於朝庭已行追贈訖竊以皇太妃純孝之徳出於天性訪求所生父母既得其實縁已亡歿追贈之禮雖足顯親而思慕之心無極若其歿故之日未嘗聞知不曽行服今既聞之亦宜發追行心喪外彰孝治之朝以風化天下書之史策盛徳令名光耀萬世顧不韙歟臣欲乞睿㫖令有司考求典禮施行取進止
  上徽宗論豫戒六事案此奏狀之末書建中靖國元年三月上時次升除左諫議大夫
  臣噐非適用材不逮人夙䝉神考之誤知擢寘臺屬逮事哲宗皇帝又叨言責迄無善狀終以罪廢陛下即位之初捜羅人材振㧞淹滯起臣於煙瘴之鄉擢貳烏府今復除臣諫議臣自以天資撲拙學問迂疎辭章屢上天聴莫回拜命以來不遑夙夜思所圖報輙取古先哲王洎我祖宗之大猷作為六事一曰體道二曰稽古三曰修身四曰仁民五曰崇儉六曰用人以豫為戒欲陛下念茲在茲使聖躬無過舉庶事無不治亦芻蕘愛君之意也謹昧死上進
  體道
  臣聞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生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聖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內服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無偏無黨而蕩蕩乎民莫能名是以先王揆才頒政量能授職設為宰輔以經邦國以理隂陽以制卿士以撫四夷而又使夫通世務明治體多識前言往行者繩愆糾謬而議論之故能垂拱無為而天下治彼昏不知或獨任宰輔或偏信諍臣或嘗推誠為其所誤而兩棄之甚矣其惑也故書史特詳書為萬世誡者如秦之李斯趙髙漢之王莽董卓唐之李林甫盧杞皆其君之所獨任者至於奸佞滿前而不見大謀顛錯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絶祀譬猶掩塞耳目而運股肱其可濟乎樊豐周廣之於孝安朱異之於梁武裴延齡常渠牟之於徳宗皆其君之所偏信者至於奪公輔之任挫宰相之威䜛慝忠良稔禍社稷譬猶芟割其股肱而任耳目其可濟乎漢武以英雄之材即位五六年間號勝文景及其獨任田蚡也入奏事則語移日所言皆聴養成其罪遂致有吾亦欲除吏何不遂取武庫之怒爾後惟偏信嚴助朱買臣吾丘夀王主父偃之徒以辯論詘辱大臣至於交私諸侯潛藴譖訴刧殺親王訖未嘗有得其死者漢武之志豈以其嘗獨任宰輔者如彼偏信諍臣則又如此故兩疎之耶由是詭誕之士竒邪之術乘隙而進無正救者故窮奢極欲繁刑重斂內侈宮室外事四夷信惑邪怪廵遊亡度哀痛之詔由是作矣臣聞仁宗之御天下也民到於今稱頌盛美而不置者豈有他哉不為不執無偏無黨如天運之無積故民心歸而海內服也觀其用言者以罪范仲淹之黨及翻然而悟皆大用之唐介以彈文彥博貶未幾而復其官以衆言黜歐陽修因范鎮一言而留之機圓術妙可不務乎臣竊觀陛下即位以來獨任宰輔計行言聽莫之敢⿰扌⿱𠂉幾 -- 抗汲引黨與沸騰於朝臣恐其竊弄威柄而陛下厭之以致轍改而偏信諍臣以墮於漢武之失茍不出此若或委心腹寄耳目於近習則禍愈亟矣可不謹哉
  稽古
  臣聞堯舜之道載於二典者其目雖多而總其大美皆曰若稽古而已而傅說之戒髙宗亦曰不師古訓於何其訓詩人之頌成王亦曰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夫帝王以一身而應萬有茍不該博古今以深究夫明君賢臣修身治國之要駿功偉烈謀猷方畧之施與夫昏虐賊亂禍根罪首之由取是捨非執古道以御今其何以堪之哉故堯舜之所以若而順稽而考髙宗之所以師成王之所以學者如斯而已矣若夫畧典墳之大道好雕蟲之小技競一韻之竒爭一字之巧者此腐儒之所為而藴徳行志功名者鄙之況於帝王日有萬幾而盡心卉木之間極意於煙霞之表將焉用之隋煬帝尤善於文不欲人出己右薛道衡被誣而死則曰復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之誅則曰復能作庭草無人隨意綠否又曰設令朕與士夫髙選亦當為天子梁武帝父子尤刻意於文學乃至隂陽卜筮騎射聲律草𨽻圍棊無不精妙又何補於治適足致亂耳何則既騁此以為智能矣則必恃此以驕慢天下故賢者由是解體而小人競學是以資嫵媚則向所謂智能者翻為亡身之具遺後世之憫笑者臣聞陛下潛徳藩邸時則巳留意翰墨矣即位以來好為詩曲以賜親幸鐫石鏤板傳播逺近臣愚過計恐天下之人不能盡知陛下由天縱之能不思而得肆筆而成妄以前代帝王之刓精竭慮於雕蟲篆刻之為比且曰天下之政未理而游心於是豈不為盛徳玷乎又恐用小人之能是者則士風靡矣臣願陛下痛屏浮華無用之文不使膠於心術惟一以切磨治道聽政之餘躬閱書史取其闗國家之興衰生民之休戚成者襲之敗者反之以資益聖治之道以懋稽古之徳豈不偉歟
  修身
  臣聞之詩曰鶴鳴於九臯聲聞於天鼓鐘於宮聲聞於外易曰行發乎邇見乎逺葢修身之應也如此厯觀古之創業之君與夫中興之主承乎離亂之緒其俗其民久已安於無治急之則怨緩之則偷賞之不勸刑之不變於斯時也而能肇造天命平滌九區恢廓宇宙致治之效可計日而待者豈有他哉葢明乎人可以誠感難以戸說乃正其心以及身正其身以及國故道徳由是而明風俗由是而美也何則人君之所恃有天下者曰天命之民歸之賢者附之耳而天親有徳民懐寛仁邦無道則賢者巻而懐之是三者皆非修身則莫能致不然則昭昭之鑒可以矯飾偽行而欺之乎億兆之心可以輿金輦寶而召之乎有道之士可以髙爵厚祿而誘之乎非所聞也又況君者民之師表動靜舉措發於中必形於外民影從矣將欲興崇禮義厚人倫而美教化者其可以言率之哉此孟子所謂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也是故堯之民比屋可封桀之民比屋可誅豈民異習哉格之者異也魏武好法律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達而天下賤守節豈士異尚哉格之者異也此皆前事之驗也其可忽乎仁宗嘗書無逸於邇英閣之屏嵗久而敝命王洙復書之且曰朕不欲背聖言乃置之左取孝經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命蔡襄書以對於右欲使聖言時存乎顧盼雖以聲為律而身為度者何以尚茲其興事造業制度遺文獨超於百王之表宜矣臣願陛下遹追仁祖謹厥身修日新其徳使百官有司相儆曰聖徳如斯其可自怠巖谷之士相勉曰聖徳如斯其可自棄黎民戒其子弟曰聖徳如斯其忍犯上盜賊率其黨與曰聖徳如斯其敢猖獗如是則成康之治可立而待也
  仁民案大典原闕仁民崇儉二篇今從厯代名臣奏議増補
  臣聞天之視聽在乎民國之存亡繫於天王者之所以得天下者民歸之而天命之也所以失天下者民叛之而天禍之也是故民歸一徳天乃命湯庶民子來天乃命周百姓弗堪天命殛桀民罔不欲喪天訖商命黔首愁歎天亡秦祀百姓怨望天剪隋虐古人以水能覆舟朽索馭馬為戒者豈徒念民之孔艱則強者為盜賊弱者膏草野耶誠恐人君因之不免其身而毀辱及其宗廟困窮及其妻子也夫為人父母而生靈塗炭為人子孫而宗廟毀辱貴為天子不能保其身以及其妻子豈宜忍哉是以盛王兢兢業業以圖治者誠畏此耳惟知畏此故惡衣菲食輕徭薄賦使民家給人足知禮義廉恥之尚舉天下而安樂之也頻年以來水旱屢作疾癘尤熾而兩河之民服役科須煩費愁苦而官司催科急於星火貪墨之吏從而誅求竊恐供者有限而取者無厭以有限供無厭天下一動變生無方此臣所以痛心疾首慄慄危懼也陛下雖屢形詔命備陳至誠惻怛憂民疾苦之意恵澤之下如置郵傳命今乃公然廢格是朝廷之恩奪於州縣可不痛哉自古所患者君澤壅而不下達民情鬱而不上通以致君勤恤而民不懐民愁苦而君不知至於離畔危亡者踵相及也臣願陛下申勅臺諫監司常切糾察嚴刑名以杜絶之如救拯焚溺以幸社稷
  崇儉
  臣聞禹卑宮室惡衣服克儉於家以有天下再傳而之太康則已色荒禽荒矣及桀之身竭百姓以為傾宮而天下亡之唐明皇之初乘輿服御金銀噐玩令有司銷燬以供軍國之用其珠玉錦繡焚於前殿及其晚節窮天下之侈不足以供其慾由是觀之創業之君昭儉以示子孫其末流猶入於淫靡始於克儉者其終猶至於驕奢況無以啟迪後人不謹其始者哉天下習安於侈靡久矣於今為甚貴介之族與夫兼併之家燕飲之物歌謡之具窮竒極巧以相傾勝銷金鋪翠旬翻月異一領之細至有千錢之直者此風其可長哉臣願陛下以道徳為麗仁義為華以珍玩竒貨為喪國之斧斤以珠玉錦繡為迷心之鴆毒芟夷藴崇之絶其根本痛自裁抑以禁之褒進朝士之約素清修者貶退其淫荒驕奢者以敦薄俗顧不美哉昔孝文惜百金不為露臺而天下衣食滋殖晉武焚雉頭裘而士敦樸素唐太宗以亡隋為鑑而公私富給夫失節之嗟愚智同惡由恥不及其羣類故勉強為之以相髙耳人主儻能躬儉以率之其趨也孰禦臣聞偽蜀以珠飾溺噐太祖命碎之且曰以此奉身不亡何待嗚呼聖人之慮逺矣是豈特化當時之習使知其所尚哉
  用人
  臣嘗學稼於農矣凡播殖之宜耕鋤之功等則穫無或異茍隂陽之和雷風之動雨露之澤不時則與之同饑饉時則與之同豐穰由是而知天地之所以能成其大者豈非以其無私者耶是故先王法之其於用舎也能激天下之不善而使之退愧勸天下之良才而使之樂進以致治者抑亦法天地之無私故能成其大耳後世不該不徧之主鮮克由是其於用舎之際或崇勢地而抑寒門或任親宻而棄疎逺或採虛譽而廢卑賤或恱其才能而畧厯試或重朝廷而輕四方或皆反是而益亂其故何也夫君子小人所出不在於世祿與側㣲而言行非一事之可槩出處非一端之可見此愚智同知也奈何立賢而有方哉以為必出於勢地與親宻耶而膏梁子弟至有不辨菽麥而髙車大馬以為民上則版築之叟渭濱之漁何從致哉以為必出寒門與疎逺耶而碌碌腐儒持方尺之紙書骫骳之文以享萬鐘則伊尹之伊陟周公之魯公何從致哉至採虛譽而廢卑賤恱其才能而畧厯試內外迭為輕重是皆昏君之所為可深戒者夫王者一視而同仁茍徳義可尊無擇負販故管仲之舉二盜穆公之用由余齊威王以左右譽而烹阿大夫功成於當年名著於後世可謂明也已矣以舜之聖受命之初且猶厯試諸難況其他乎近古漢宣亦可謂急賢之主矣而蕭望之杜延年葢其所尤厚者或出而治民或出為邊吏非惟煩使之以觀人才亦所以維持四方均內外勢也其治優於文景者不其然乎夫祿一不才爵一無功未病於國而終為害者非惟其忌賢者進而害能者用也而賢能亦羞與同羣或恥居其下此其所以為害也自古人君之於進賢也罔間親疎貴賤無有愛憎惟較其賢否耳故丁公於漢祖有活已之恩非徒不用而加誅焉唐太宗不恤秦王府官吏之怨嗟以為朕與卿輩日所衣食皆取諸民者設官分職以為民也當擇賢而用之豈以新舊為先後哉臣願陛下稽古先王法天地之無私鑑漢祖唐宗之公正不以布衣寒士公卿弟子惟賢是用不及私䁥無所偏徇庶幾賢者彚征以光左右建中靖國元年三月上上徽宗論修復常平狀案徽宗立次升為御史立朝僅一年以下諸疏皆在同時
  臣竊以朝廷修復常平免役坊場保甲之法實欲民便以固邦本訪聞逺方官吏未喻㫖意尚循夙昔之弊常平反散州縣或泥舊額所俵雖有增減不敢過少所請之人未必皆願或有願請之人官司不支以至免役坊場保甲亦有違戾葢逺方不曉朝廷美意含糊推行縱知失當莫敢申稟法行之初若有窒礙便行究正則易為力已定之後雖欲改更則難為功臣伏見近者修立先帝遣官按察之制伏望聖慈早降睿㫖遣官按察宣諭上意詢考下情講求利害以成一代良法庶使萬世無弊生靈䝉福不勝幸甚取進止
  上徽宗論中都費用狀
  臣竊觀易曰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古之聖人非志於為利而樂於貨財也以為理財之道不講則國用不足雖欲聚人守位不可得也臣聞元豐庫昔年所積財帛甚多近嵗闗邊支遣殆盡榷貨務全藉賣鈔如聞賣鈔之金已是窘乏都商務近來商旅稀少嵗課不登且國家外有戎狄之費內有河防之患百官之俸給軍旅之衣糧凡百用度不貲而利源闕乏府庫空虛以至於此不可不慮伏望朝廷早賜講求利害以通貨財以實倉庫毋使倉卒之間不足於用以貽國患
  上徽宗論收湟州狀
  臣竊以國家今日之患在於財用不足府庫空虛倉廩匱乏諸路皆然而陜西河北尤甚去秋雖豐登而穀價不減戎兵雖已減省而糧儲不繼方當休兵無事之時尚乃如此萬一戎虜犯邊費用百倍將何枝梧如聞陜西新路築城寨毎嵗所費不貲而湟州一年自費二百八十餘萬未委何處糧儲可以供贍有何錢物可以應副臣嘗乞措置可守可棄之策不聞如何行遣河北路黃河決溢之後民多流移甚是彫敝北主新立如聞喜兵好殺盟誓未必可保邊庭難必無虞此二者當今之患要當深思熟講之而不可忽古人有言曰存不忘亡治不忘危然後國家可保也伏望聖慈念古人之言思今日之患勅大臣以理財賦嚴邊吏以謹守禦無使戎虜乘我之虛猖狂衝突以貽朝廷之憂不勝幸甚
  上徽宗乞謁太妃園寢狀
  臣恭惟皇太妃天祚淑資誕䧏真主以福天下澤流無窮陛下即政之初永懐欲報之徳乃降詔命增修墳塋經營基構髙廣丈尺無不中度園陵之制已成奉崇之誠雖至而躬行酌奠之儀不聞講求情文未偹非所以稱伏望睿㫖勅有司稽參典禮斟酌時宜𠉀將來聖駕詣景靈宮恭謝畢日親往故太妃園寢行酌獻之禮庶彰聖心之孝以風化天下取進止
  上徽宗乞靈駕發引賣熟食狀
  臣訪聞去嵗哲宗皇帝靈駕在道沿路甚闕熟食出賣力士等人乏食飢困今大行皇太后及追尊故皇太后將來靈駕發引漸逼暑月正是飲食難存之時若所經由去處闕賣熟食力士慮有飢餓困匱難以承重伏望睿㫖下開封府界及京西路預行措置多方招邀人戶出賣熟食免致臨時闕誤取進止
  上徽宗乞為河西軟堰狀
  臣竊聞大名府黃河西岸有金堤一道固䕶府城其東岸地面與水面相平常為浸水一槩淹浸民頗失業自紹聖二年人戸自備糧功梢草寛留河身於東岸上自南樂元城界下接冠氏縣兼助埽築軟堰一道髙闊三二尺以來若非河水暴漲之時亦可遮攔水勢一方之地數百里之民粗得為生矣近聞都水北監丞司行下毀折民不遑寧切慮水官不以民事為意公人縁此起動騷擾欲乞指揮下本路轉運司及本府縣官吏同北監丞司相度如是河西軟堰委實佉小水若暴漲自然抺過別無壅滯於金堤不能為害即與存留庶使一方之民不至失所取進止
  上徽宗乞備邊賞有功狀
  臣竊聞鄜延路比之他處兵旅稍衆財用稍足朝廷又選有謀畧習知邊事之臣以為將帥今者戎人輙敢先犯延安最強路分圍城破寨而去如入無人之境其他必有輕易之心邊患恐未已也臣摭之輿議以為沿邊州軍兵甲甚少財賦不足彼知我備未完罄國大舉以衆臨寡強弱不敵今既破寨而還其氣益銳而又資所得糧儲以充軍用我之邊境既失城寨士氣沮喪萬一更來撓邊何以枝梧今日不可輕視要在先事而慮伏望陛下勅左右大臣精思之熟議之早圖邊備制勝於未然慎無輕舉以貽後日之患所有今來有功及陣亡之人宜厚賞賜以勵其餘庶使邊威可振戎人不敢干犯
  上徽宗乞修戰船狀
  臣訪聞京東路青宻登苑濰五州邊近大海自來逐州沿海巡檢司各有入海捕賊刀魚戰棹船因循損壊乆而不脩兵級亦不教習乘駕緩急瀕海賊盜竊發乘船入海及投化外之人乘船過入本朝作過則船既不完兵級又不諳㑹乘駕臨時無以捕逐必致誤事臣欲乞睿㫖下本路轉運司勘㑹逐州㳂海巡檢司自來應有入海捕賊刀魚戰棹船去處其有損壊令速脩完依舊教閱水戰仍令監司截自去處因便巡檢庶使緩急有備亦不得縁此張皇生事取進止
  上徽宗乞寛陳瓘罪狀
  臣竊聞右司諫陳瓘以言事不當得罪雖不知其詳然臣伏覩天禧元年二月七日申敕臺諫官詔書雲雖言有過當必示曲全今陛下訪落之初用人如不及從諫如轉圜猶恐萬幾之務不能徧察上至百辟卿士下及庶民皆許直言無有諱忌其詔亦云言而失中朕不加罪命下之始萬口一辭以為正當不諱之朝且無犯顔之慮孰不激昻勇聳願竭區區之愚以圖補報萬一況身有官守有言責者安可緘黙乎瓘既以諫為職又許風聞論事偶有失實陛下當含容矜貸如上詔㫖今遽行重責頗駭羣聽竊慮中外𫝊聞人人鉗口結舌以言為諱忠讜之路塞壅蔽之風成矣伏望聖慈念天禧申敇臺諫之意及陛下求言之詔特寛瓘之罪責庶幾養成士大夫敢言之氣其於聖治不為小補
  讜論集巻二
<史部,詔令奏議類,奏議之屬,讜論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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