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後編 (四庫全書本)/卷105

卷一百四 資治通鑑後編 卷一百五 卷一百六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五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宋紀一百五起疆圉協洽五月盡十二月凡八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諱構徽宗第九子母曰顯仁皇后韋氏大觀二年五月乙巳生帝於大內赤光照室八月賜名授建武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封蜀國公三年封廣平郡王宣和三年進封康王資性朗悟博學彊記日誦千餘言挽弓至一石五斗欽宗立改元靖康人拆其字謂十二月立康王也金兵犯闕奉使軍前意氣閒暇斡里雅布疑非親王遂更請肅王為質帝始得還八月被命再使軍前議和卒不赴留相州閏十一月欽宗詔拜帝為兵馬大元帥開府相州二年四月欽宗北狩張邦昌奉元祐皇后垂簾聽政命帝嗣大統帝次南京百官數上表勸進乃許之
  建炎元年五月庚寅朔康王登壇受命畢慟哭遙謝二帝遂即皇帝位於應天府治詔改元詔曰亹亹萬幾難以一日而曠位皇皇四海詎可三月而無君又曰聖人何以加孝朕每懐問寢之思天子必有所尊朕欲捄在原之急嗟我文武之列若時忠義之家不食而哭秦廷士當勇於報國左袒而為劉氏人咸樂於愛君期一徳而一心佇立功而立事同徯兩宮之復終圗萬世之安大赦張邦昌及應干供奉金國之人一切不問命西
  京留守司修奉祖宗陵寢罷天下神霄宮住散青苗錢應死節及歿於王事者並推㤙奉使未還者祿其家一年中外臣庶許言民間疾苦雖詆訐亦不加罪從臣監司郡守訪求文武才畧出倫之士雖布衣亦聽舉蔡京童觀王黼朱勔李彥孟昌齡梁師成譚稹及其子孫見流竄者更不收敘以徽猷閣直學士黃潛善為中書侍郎顯謨閣直學士汪伯彥同知樞宻院事元祐皇后在東京是日撤簾 辛卯遙尊靖康皇帝為孝慈淵聖皇帝元祐皇后為元祐太后 詔宣仁聖烈皇后保祐哲廟有大功而姦臣進言仰誣盛徳著於史牒以欺後世可令國史院據實而修播告天下 壬辰帝問宰執何以處張邦昌黃潛善等曰邦昌罪在不貸然為金人所脅不得已而從權今自歸惟陛下所處帝曰朕欲馭以王爵異時金人有詞使邦昌具書報之言天下不忘趙氏而歸寳避位之意於是以邦昌為太保奉國軍節度使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參決大事帝即命潛善等募忠信能專對之士奉使通和除國書外令邦昌更作書與金人早遣使行 癸巳遙尊母韋賢妃為宣和皇后遙立嘉國夫人邢氏為皇后 門下侍郎耿南仲罷為觀文殿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已而言者論其主和謗國罪詔落職 甲午召李綱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初淵聖悟和議之非除綱資政殿大學士領開封府事綱行次長沙被命即帥湖南勤王師入援未至而京城失守至是召拜右相趣赴行在中丞顔岐奏曰張邦昌為金人所喜雖已為三公郡王更宜加同章事増重其禮李綱為金人所惡雖己命相宜及其未至罷之章五上帝曰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喜岐語塞而退岐又遣人封其章示綱覬沮其來右諌議大夫范宗尹論綱名浮於實有震主之威帝亦不聽汪伯彥黃潛善自謂有攀附之勢擬必為相及召綱於外二人不恱遂與綱忤 罷諸盜及民兵之為統制者簡其士馬𨽻五軍 乙未帝恭謝於鴻慶宮以生辰為天申節 詔吏部尚書王時雍罷為提舉玉局觀以言者論其不臣之罪也 尚書右丞馮澥罷知潼川府尋落職提舉玉局觀以兵部尚書呂好問為尚書右丞初元祐太后遣好問奉手書詣應天帝勞之曰宗廟獲全卿之力也至是除右丞兼門下侍郎 時金主起燕雲上中京遼東西長春平州凡八路民兵𨽻於諸萬戶分㓂兩河於是撻不也屯河間韶合屯真定馬五屯平陽銀朱屯太原婁宿屯河中而雄霸嵐憲澤潞諸州皆有萬戶分屯至是金蒙哥進據磁相詔統制官馬忠張換將所部兵五千人自㤙冀趣河間以襲之 丙申前簽書樞宻院事曹輔卒輔從二帝留金尋歸至是卒詔厚恤其家 時王淵楊惟忠以河北兵劉光世以陜西兵張浚苗傳以帥府及降盜兵皆在行朝不相統一乃置御營司主行幸總齊軍政 丁酉命黃潛善兼御營使汪伯彥副之而以王淵為都統制劉光世提舉一行事務韓世忠為左軍統制張俊為前軍統制楊惟忠主管殿前公事 王時雍黃州安置 命統制官薛廣張瓊率所部六千人㑹河北山水砦義兵共復磁相 戊戌以禮部侍郎謝克家為翰林學士北道副總管顔岐為御史中丞 贈吏部侍郎李若水觀文殿學士諡忠愍 翰林學士莫儔承㫖呉幵皆奉祠去 己亥召太學生陳東赴行在初江寧府禁卒周徳等叛執知府宇文粹中殺官吏
  嬰城自守尋受招安至是李綱行次江寧因與漕臣權府事李彌遜謀誅首惡五十人餘衆令提舉常平官王枋部赴行在 庚子論靖康大臣主和悞國罪責李邦彥安置潯州呉敏栁州蔡懋英州李梲宇文虛中鄭望之李鄴皆以使金請割地安置廣南諸州 辛丑詔張邦昌知㡬逹變勲在社稷宜如文彥博故事一月兩赴都堂尋又加太傅 壬寅封後宮潘氏為賢妃 乙巳賜諸路勤王兵還營者錢人三千 丙午以誣謗宣仁聖烈皇后追貶蔡確蔡卞邢恕官 姚古知河南府金人陷河中府及解絳慈隰諸州時馬忠張換追襲金人於河間黃潛善等復主和議請遣宣義郎傅雱為祈請使又令張邦昌作書貽二帥仍用靖康誓書畫河為界且下令不得頒赦文於河東北又詔河間追襲兵屯大河之南應機進止至是婁宿以重兵壓河中守臣席益遁去權府事昌元郝仲連力戰外援不至度不能守先自殺其家人己而城陷與其子致厚皆不屈死 丁未太上皇帝至燕山府上皇自離青城金人以牛車數百乘載諸王後宮皆胡人牽駕不通語言至邢趙間斡離不遣郭藥師迎謝上皇曰天時如此非公之罪藥師慙而退斡離不又請王婉容並帝姬與粘沒喝子作婦許之 張叔夜從淵聖以北道中惟時飲水義不食其粟至是渡白溝御者曰過界河矣叔夜乃矍然起仰天大呼遂不復語扼吭而死事聞贈開府儀同三司諡忠文 庚戌以宗澤知襄陽府先是澤上書言今天下屬望在於大王大王行之得其道則有以慰天下之心所謂道者近剛正而逺柔邪納諌諍而拒諛佞尚恭儉而抑驕侈體憂勤而忘逸樂進公實而退私偽至是澤見帝應天陳興復大計帝欲留澤黃潛善等沮之故出丙辰安置監察御史張所於江州初靖康中所以蠟書冒圍募河北兵士民得書喜曰朝廷棄我獨有一張察院能拔而用之應募者十七萬人由是所聲振河北帝即位遣所按視陵寢所還上言曰河東河北天下之根本昨者悞用奸臣之謀始割三鎮繼割兩河其民怨入骨髄至今無不扼腕若因而用之則可藉以守否則兩河兵民無所繋望陛下之事去矣且請帝亟還汴京因言其五利奉宗廟保陵寢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繋四海之望三也釋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處而一意於邊防五也夫國之安危在乎兵之強弱與將相之賢不肖而不在乎都之遷與不遷也誠使兵弱而將士不肖雖渡江而南安能自保所又言黃潛善姦邪恐害新政潛善引去帝欲留之故罷所 起居舎人衛膚敏言前日金人憑陵都邑失守朝廷欲存趙氏者不過一二人而已其他皆屈節受辱不以為恥甚者為敵人斂金帛索妃嬪無所不至求其能詐楚如紀信者無有也及金人偽立叛臣僭竊位號在廷之臣逃避不從及約㓂退歸位趙氏者不過一二人而已其他皆委質求榮不以為愧甚者為叛臣稱功徳說符命主推戴之議草勸進之文無所不為求其能擊朱泚如段秀實者無有也今陛下踐阼之初茍無典刑何以立國凡前日屈節敵人委質偽命者宜差第其罪大則族次則誅又其次竄殛下則斥之逺方終身不齒豈可猶畀爵祿使塵班列哉 戊午西道總管王襄北道總管趙野坐勤王稽緩並分司襄陽青州居住尋責襄永州野邵州並安置 范宗尹罷遣周望使金通問二帝 是月以東道副總管朱勝
  非為中書舎人兼直學士院時事皆草創詔書填委而院無几案勝非嘗憑敗鼓草詔文義嚴重如平時 時在京𣙜貨務鬻鹽鈔茶引而道途未通發運使梁楊祖請權於真州置司詔楊祖兼領其事於是嵗入六百萬緡 六月己未朔李綱至行在入見涕泗交集帝為動容因奏曰金人不道專以詐謀取勝中國不悟一切墮其計中頼天命未改陛下總師於外為天下臣民所推戴內修外攘還二帝而撫萬邦責在陛下與宰相臣自視缺然不足以副委任且臣在道顔岐嘗封示論臣章謂臣為金人所惡不當為相如臣之愚但知有國不知有金人宜為所惡然謂臣不足以勝宰相則可謂金人所惡不當為宰相則不可因力辭帝已出范宗尹至是復命岐奉祠綱猶力辭帝曰朕知卿忠義智畧久矣欲使敵國畏服四方安寜非相卿不可卿其勿辭綱頓首謝且言昔唐明皇欲相姚崇崇以十事要說皆中一時之病今臣亦以十事仰干天聽陛下度其可行者賜之施行臣乃敢受命一曰議國是謂中國之御四裔能守而後可戰能戰而後可和而靖康之末皆失之今欲戰則不足欲和則不可莫若先自治專以守為䇿俟吾政事修士氣奮然後議大舉二曰議巡幸謂車駕不可不一至京師見宗廟以慰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則為巡幸之計以天下形勢而觀長安為上襄陽次之建康又次之皆當詔有司預為之備三曰議赦令謂祖宗登極赦令皆有常式前日赦書乃以張邦昌偽赦為法如赦惡逆及罪廢官盡復職皆泛濫不可行宜悉改正四曰議僭逆謂張邦昌為國大臣不能臨難死節而挾金人之勢易姓改號宜正典刑垂戒萬世五曰議偽命謂國家更大變鮮有仗節死義之士而受偽官屈膝於其庭者不可勝數昔肅宗平賊汚偽命者以六等定罪宜倣之以厲士風六曰議戰謂軍政久廢士氣怯惰宜一新紀律信賞必罰以作其氣七曰議守謂敵情狡獪勢必復來宜於沿河江淮措置控禦以扼其衝八曰議本政謂政出多門綱紀紊亂宜一歸之中書則朝廷尊九曰議久任謂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慎擇而久任之以責成功十曰議修徳謂上始膺天命宜益修孝弟恭儉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興翼日班綱議於朝惟僭逆偽命二事留中不出 以王宗濋引衛士遁逃致都城失守責官邵州安置 庚申封靖康軍節度使仲湜為嗣濮王 金尼瑪哈還屯雲中 命新任郎官未經上殿者並引對 李綱言僭逆偽命二事乃今日刑政之大者邦昌當道君朝在政府者十年淵聖即位首擢為相方國家禍難金人為易姓之謀邦昌如能以死守節推明天下戴宋之義以感動其心金人未必不悔禍而存趙氏而邦昌方自以為得計偃然正位號處宮禁擅降偽詔以止四方勤王之師及知天下之不與乃不得已而請元祐太后垂簾聽政而議奉迎邦昌僭逆始末如此而議者不同臣請以春秋之法斷之人臣無將將而必誅趙盾不討賊書以弒君今邦昌已僭位號敵退而止勤王之師非特將與不討賊而已劉盆子以漢宗室為赤眉所立其後以十萬衆降光武但待之以不死邦昌以臣易君罪大於盆子不得已而自歸朝廷既不正其罪又尊崇之此何理也陛下欲建中興之業而尊崇僭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誰不解體又偽命臣僚一切置而不問何以厲天下士大夫之節時執政有異議者帝召黃潛善等語之潛善主邦昌甚力帝顧呂好問曰卿昨在圍城中知其故以為何如好問附潛善持兩端綱言邦昌僭逆豈可留之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當以笏撃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帝頗感動汪伯彥乃曰李綱氣直臣等所不及癸亥帝乃出綱奏責授邦昌昭化軍節度副使潭州安置並安置王時雍徐秉哲吳幵莫儔李擢孫覿於高梅永全柳歸州而顔博文王紹以下論罪有差 以黃潛善為門下侍郎 以知懐州霍安國河東宣撫使劉韐死節贈安國延康殿學士韐資政殿學士仍詔有死節者諸路詢訪以聞 甲子命李綱兼御營使綱入對言曰今國勢不逮靖康逺甚然而可為者陛下英斷於上羣臣輯睦於下庶㡬中興可圗然非有規模而知先後緩急之序則不能以成功夫外禦強敵內銷盜賊修軍政變士風裕邦財寛民力改𡚁法省冗官誠號令以感人心信賞罰以作士氣擇帥臣以任方面選監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己修然後可以問罪金人迎還二聖此所謂規模也至於所當急而先者則在於料理河北河東蓋河北河東國之屏蔽也料理稍就然後中原可保而東南可安今河東所失者恆代太原澤路汾晉餘郡猶存也河北所失者不過真定懐衛濬四州而已其餘三十餘郡皆為朝廷守兩路士民兵將所以戴宋者其心甚堅皆推豪傑以為首領多者數萬少者亦不下萬人朝廷不因此時置司遣使以大慰撫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糧盡力疲坐受金人之困雖懐忠義之心援兵不至危廹無告必且憤怨朝廷金人因得撫而用之皆精兵也莫如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制司擇有材畧者為之使宣慰天子㤙徳所以不忍棄兩河於敵國之意有能全一州復一郡者以為節度防禦團練使如唐方鎮之制使自為守非惟絶其從敵之心又可資其禦敵之力使朝廷永無北顧之憂最今日之先務也帝善其言問誰可任者綱薦張所傅亮又立軍法五人為伍伍長以牌書同伍四人姓名二十五人為甲甲正以牌書伍長五人姓名百人為隊隊將以牌書甲正四人姓名五百人為部部將以牌書隊將正副十人姓名二千五百人為軍統制官以牌書部長正副十人姓名命招置新軍及御營司兵並以此法團結有所呼召使令按牌以遣 丁卯立格買馬 辛未皇子旉生故事當肆赦李綱言陛下登極曠蕩之㤙獨遺河北河東而不及勤王之師夫兩河為朝廷堅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謂己棄之何以慰忠臣義士之心勤王之師在道路半年擐甲荷戈冒犯霜露雖未効用亦己勞矣加以疾病死亾㤙恤不及後有急難何以使人願因今赦廣示徳意帝從之於是人情翕然間有以㨗書至者金人圍守州郡之兵往往引去而山砦應招撫經制二司募者甚衆 籍天下神霄宮錢榖充經費拘天下職田錢𨽻提刑司還元祐黨籍及元符上書人恩數 癸酉詔陜西山東諸路守臣依御營法團練軍民互相應援 乙亥宗室叔向以所募勤王兵屯京師或言為變命劉光世捕誅之 戊寅以汪伯彥知樞宻院事 遣宣義郎傅雱使金軍通問二帝初黃潛善白遣雱為祈請使又遣太常少卿周望為通問使俱未行李綱上言堯舜之道孝弟而已今日之事正當枕戈嘗膽內修外攘使刑政修而中國強則二帝不俟迎請而自歸不然雖冠蓋相望卑辭厚禮恐亦無益今所遣使但當奉表通問致思慕之意可也遂命綱草表付雱以往且致書於尼瑪哈己卯置沿河江淮帥府從李綱請也凡十有九府要郡三十九次要郡三十八帥府兼都總管守臣兼鈐轄都監總置軍九十六萬七千五百人別置水軍七十七將造舟江淮諸路置三省樞宻院賞功司 庚辰以二帝未還禁州縣
  用樂 金右副元帥斡里雅布卒斡里雅布間帝即位議歸上皇以講好尼瑪哈未之許會其死事遂中輟 壬午以戶部尚書張慤同知樞宻院事兼提舉措置戶部財用初慤為計度都轉運使帝為大元帥募諸道兵勤王慤飛輓踵道建議印給鹽鈔以便商旅不閱旬得緡錢五十萬以佐軍帝即位乃大用之慤建言三河之民怨敵深入骨髓恨不殱殄其類以報國家之仇請依唐人澤潞步兵雄邊子弟遺意募兵聮以什伍而寓兵於農使合力抗敵謂之巡社其法五人為甲五甲為隊四隊為部五部為社各有長至五社則為都社有正及副二都社有都副總首甲長以上免身役所結五百人以上借補官有差有功或藝強及都總首滿二年無過者並補正官論者以其法精詳前此言民兵者皆莫之及詔集為書行之𨽻安撫司 癸未尚書右丞呂好問罷侍御史王賔論好問嘗汚偽命不可立新朝帝曰邦昌僭號之初好問募人賫帛書道京師內外之事金人甫退又遣人勸進考其心跡非他人比好問自慙力求去且言邦昌僭號之時臣若閉門潔身實不為難徒以世被國㤙所以受賢者之責冒圍賫書於陛下䟽入除資政殿學士知宣州 乙酉以宗澤為東京留守澤在襄陽聞黃潛善復倡和議上疏曰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嘗命一將出一師但聞奸邪之臣朝進一言以告和暮入一說以乞盟終至二聖北遷宗社蒙恥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日矣未聞有大號令但見刑部指揮雲不得謄播赦文於河之東西陜之蒲解是褫天下忠義之氣而自絶其民也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得捐軀報國㤙足矣帝覧其言而壯之及開封尹闕李綱言綏復舊邦非澤不可乃以為東京留守知開封府時敵騎留屯河上金鼓之聲日夕相聞而京城樓櫓盡廢兵民雜居盜賊縱橫人情洶洶澤威望素著既至首捕誅舎賊者數人下令曰為盜者𧷢無輕重悉從軍法由是盜賊屏息因撫循兵民修治樓櫓屢出師以挫敵上疏請帝還京師俄有詔荊襄江淮悉僃巡幸澤又上疏言開封物價市肆漸同平時將士農民商旅士大夫之懐忠義者莫不願急歸京師以慰人心其倡為異議者不過如張邦昌軰隂與金人為地爾既而金人遣使以使偽楚為名至開封澤拘其人乞斬之有詔延置別館澤奏曰金人假使偽楚來覘虛實臣愚乞斬之以破其姦而陛下惑於人言優加禮遇臣愚不敢奉詔以彰國弱帝乃手札諭澤竟縱遣之真定懐衛間金兵甚盛方宻修戰具為入攻之計澤以為憂乃渡河約諸將共議事宜以圗收復而於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領招集之兵造戰車二百乘又據形勢立堅壁二十四所於城外沿河鱗次為連珠砦連結河東河北山水砦忠義民兵於是陜西京東西諸路人馬咸願聽澤節制澤又開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守禦之具既備累表請帝還京而帝用黃潛善計決意幸東南不報秉義郎岳飛犯法將刑澤一見竒之曰將材也㑹金人攻氾水以五百騎授飛使立功贖罪飛大敗金人而還升飛為統制謂飛曰爾智勇材藝古良捋不能過然好野戰非萬全計因授飛陣圗飛曰陣而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澤是其言飛由此知名 李綱上三議一曰募兵二曰買馬三曰募民出財助軍費且言熈豐間內外禁旅五十九萬今禁旅單弱何以捍強敵而鎮四方莫如取財於東南募兵於西北若得數十萬付諸將以時練之不久皆成精兵此最為急務又言步不足以勝騎騎不足以勝車請以戰車之制頒行京東西路使製造而教習之諫議大夫宋齊愈謂虞部員外郎張浚曰李丞相三議無一可行者浚問之齊愈曰民財不可盡括西北之馬不可得而東南之馬不可用至於兵數郡增二千則嵗用千萬緡費將安出齊愈將極論之浚曰公受禍自此始矣丙戌詔陜西河北京東西路募兵十萬更畨衛行在命京東西路造戰車 丁亥以張所為河北招撫使賜內府錢百萬緡給空名告身千餘道以京西卒三千自衛將佐官屬許自辟置一切以便宜從事所入對條上利害且乞置司北京俟措置有緒乃渡河河北轉運副使張益謙附黃潛善意奏招撫司之擾且言自置河北招撫而盜賊愈熾李綱言張所尚留京師益謙何以知其擾河北民無所歸聚而為盜豈由置司益謙非理沮抑如此必有使之者上乃命益謙分析命下樞宻院汪伯彥猶用其奏詰責招撫司李綱與伯彥力爭伯彥語塞所招徠豪傑擢王彥為統制時岳飛上書言陛下已登大寳社稷有主已定伐敵之謀而勤王之師日集彼方謂吾素弱宜乘其怠而撃之黃潛善汪伯彥不能承聖意恢復奉車駕日以南恐不足以繋中原之望願陛下乗敵穴未固親率六軍北渡則將士作氣中原可復飛坐越職言事奪官歸詣所所以飛為中軍統領問能敵㡬何飛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謀欒枝曳柴以敗荊莫敖採樵以致絞皆謀定也所瞿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飛因說所曰國家都汴恃河北以為固茍憑據要衝峙列重鎮一城受圍則諸城或撓或救則金人不敢窺河南而京師根本之地固矣招撫誠能提兵壓境飛唯命是從所大喜借補飛武經郎詔括買官民焉勸民出財助國 戊子以錢蓋為陜
  西經制使封趙懐㤙為安化郡王因招五路兵赴行在秋七月己丑朔以樞宻副都承㫖王𤫙為河東經制
  使傅亮副之 庚寅詔王淵劉光世統制官張俊喬仲福韓世忠分討陳州軍賊杜用京東賊李昱及黎驛魚臺潰兵從李綱請也 戊戌淵聖皇帝至燕山府帝自離青城頂青氊笠乗馬後有監軍隨之自鄭門而北每過一城輙掩面號泣至代工部員外郎滕茂實號泣迎謁茂實葢常副路允廸出使者尼瑪哈逼茂實改服茂實力拒之見者墮淚茂實請侍舊主俱行尼瑪哈不許帝遂從代度大和嶺由雲中抵燕山尚書左僕射何㮚仰天大慟不食而死茂實至雲中憂憤成疾而卒金人哀其忠為起墓臺山寺嵗時祀之 辛丑復議吳幵莫儔十一人罪逺竄之 壬寅詔修京城畧曰朕將親督六師以援京城及山東河北諸路已奉迎元祐太后逮遣六宮及衛士家屬置之東南朕與羣臣獨留中原應在京屯兵聚糧修樓櫓治器具令留守司趣辦之 以延康殿學士許翰為右丞翰與李綱最厚故復用之甲辰右諫議大夫宋齊愈棄市時方論僭逆附偽之罪而齊愈實書張邦昌姓名以示衆者於是逮齊愈於獄齊愈不承獄吏曰王尚書軰所坐不輕然但遷嶺南耳齊愈引服遂命戮於東市 李綱常侍帝論靖康時事帝曰淵聖勤於政事省覽章奏至終夜不寢然卒致播遷何邪綱曰人主之職在知人進君子而退小人則大功可成否則衡石程書無益也因論靖康初朝廷應敵得失之䇿且極論金人兩至都城所以能守不能守之故因勉帝以明恕盡人言以恭儉足國用以英果斷大事又言興衰撥亂之主非英哲不足以當之英則用心剛可以蒞大事而不為小故所揺哲則見善明可以任君子而不為小人所間帝皆嘉納之 乙巳手詔京師未可往當巡幸東南李綱極言其不可且曰自古中興之主起於西北則足以據中原而有東南起於東南則不能復中原而有西北蓋天下精兵健馬皆在西北若委中原而棄之豈惟金人將乗間以擾內地盜賊亦將蠭起為亂跨州連邑陛下雖欲還闕不可得矣況欲治兵勝敵以歸二聖哉夫南陽光武之所興有髙山峻嶺可以控扼有寛城平野可以屯兵西隣關陜可以召將士東逹淮泗可以運榖粟南通荊湖巴蜀可以取財貨北距三都可以遣救援暫議駐蹕乃還汴都䇿無出於此者今乗舟順流而適東南則東南不能必其無事雖欲退保一隅不可得也況嘗降詔許留中原人心恱服奈何詔墨未乾遽失大信帝然之丙午詔定議巡幸南陽以范致虛知鄧州修城池繕宮室輸錢榖以實之而汪伯彥黃潛善隂主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之議或謂李綱曰外論洶洶咸謂東幸已決綱曰國之存亡於是焉分吾當以去就爭之初綱每有所論諌其言雖切直無不容納至是常留中不報東京留守宗澤亦三上章切諌帝竟從伯彥潛善言將幸揚州以避敵詔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郭仲荀奉太后先行六宮及衛士家屬皆從丁未遣使詣汴京迎奉太廟神主赴行在 己酉罷四道都總管 庚戌徴諸道兵期八月㑹行在 丙辰閤門宣贊舎人曹勛以上皇手書至自金考異長編以此事繋四月丁卯之下恐誤今從宋史高宗紀時上皇在燕山謂勛曰我夢四日並出此中原爭立之象不知中原之民尚肯推戴康王否因出御衣絹半臂親書其領中曰便可即真來救父母又令諭王往曾賜馬價珠子合及王宻啓欲決河灌敵語二事皆人所不知故以為質嘉國夫人邢氏亦以金環寄王並傳王再出使日有宮女招兒見金甲神人擁衛事勛遂間行至南京以御衣進帝慟哭拜受丙辰出以示輔臣李綱曰此陛下受命於道君者宜藏之宗廟以示萬世從之勛因建議募死士入海至金東境奉上皇由海道歸黃潛善汪伯彥難之出勛於外 江浙經制使崇安翁彥國橫賦暴斂轉運判官呉昉為之助人不聊生至有撃登聞鼓以訴者時彥國已移知江寧府帝乃亟罷二人考異中興紀事本末雲李綱以彥國姻黨庇之至貼改聖旨而獨罪昉中書舎人朱勝非言舎渠魁而責文黨臣所未喻卒正彥國罪按綱以姻黨庇彥國情或有之恐未必貼改聖旨也而罷綱制詞亦以改旨為言蓋出汪黃軰誣善之辭且是書類多右袒勝非不可盡信姑識於此 是月關中盜史斌僭號於興州自宣和末羣盜蠭起至是祝靖薛廣黨忠閻僅王存之徒皆招安赴行在李綱言今日正當因其力而用之如銅馬緑林黃巾之比然不移其部曲則易叛而徙之則生疑正當以術治之使由而不知乃命御營司分檢凡潰兵願歸營與民農願歸業者皆聽所發至數萬其他以新法團結分𨽻諸將由是無叛去者獨淮寧之杜用山東之李昱河北之丁順皆擁兵數萬而拱州之黎驛單州之魚臺皆有潰卒數千為亂綱以招安則彼無畏憚勢難遽平乃白遣王淵劉光世等分討之既而光世部將撃斬李昱淵殺杜用而丁順赴河北招討司自效盜自是少衰 八月戊午朔洪芻等八人坐圍城日括金銀自盜及誘宮人為妾當棄市詔芻及余大均陳冲貸死流沙門島餘五人並廣南諸州安置 勝㨗軍校陳通作亂於杭州執帥臣葉夢得殺轉運判官呉昉等十二人逼令前執政薛昻領郡事昻不能拒 己未元祐太后發京師 壬戌以李綱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黃潛善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時初建御營司綱與潛善並兼使而同知樞宻院事張慤副之自是宰相有親兵 癸亥命御營使副大閱五軍 庚午更號元祐太后為隆祐太后時尚書省言元字犯後祖諱請易以所居宮名從之 辛未罷傅亮經制副使召赴行在 壬申命御營統制辛道宗討陳通 御史中丞張澂言耿南仲趣李綱往救河東以致師潰蓋不恤國事用此報讎帝曰南仲誤淵聖天下共知朕嘗欲手劍誅之癸酉命降授別駕安置南雄州 是夕東北方有赤氣 初傅亮軍行十餘日黃潛善等以為逗遛令東京留守宗澤節制亮軍即日渡河亮言措置未就而渡河恐誤國事李綱為之請潛善等不以為然綱言招撫經制二司臣所建明而張所傅亮又臣所薦用今黃潛善汪伯彥沮所亮以沮臣臣每鍳靖康大臣不和之失事未嘗不與潛善伯彥議而後行而二人設心如此願陛下虛心觀之亮既罷綱乃再疏求去帝曰卿所爭細事胡乃爾綱言方今人才將帥為急恐非小事臣昨議遷幸與潛善伯彥異宜為所嫉然臣東南人豈不願陛下東下為安便哉顧一去中原後患有不可勝言者願陛下以宗社為心以生靈為意以二聖未還為念勿以臣去而改其議臣雖離左右不敢一日㤀陛下泣辭而退或曰公決於進退於義得矣如讒者何綱曰吾知盡事君之道不可則全進退之節禍患非所恤也 丙子隆祐太后發南京 詔改帝姬復為公主 侍御史張浚與宋齊愈素善謂上初立而綱以私意殺侍從有傷新政恐失人心於是首論綱罪此據中興紀事本末黃潛善汪伯彥等從而力排之丁丑綱罷左僕射除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制詞畧曰謀猷弗效狂誕㒺悛虧恭孝之通規負弼諧之初望既盡括郡縣之私馬又竭取東南之民財出令符於公議則屢抗以淹留用刑拂於羣情則力祈於親扎以至貼改己畫之㫖庇其外姻之奸茲遣防秋之師實為渡河之援預頒誥命厚賜緡錢費踰百萬之多僅逹京師而止專制若此設心謂何綱相凡七十五日於是右正言鄧肅言人主之職在於論相陛下嘗顧臣曰李綱真以身徇國者今日罷之而責詞甚嚴臣所以疑也且兩河百姓雖願效死而數月間茫然無所適從及綱措置不一月而兵民稍集又偽楚之臣紛紛皆官於朝綱先逐邦昌而叛黨稍正其罪今綱去則二事將何如哉兩河無民則夷狄驕叛臣在朝則政事乖綱於此不可謂無一日之長也肅沙縣人宣和間因進花石綱詩以諷得名張邦昌僭位肅義不屈奔赴南京帝即位拜右正言肅首請治圍城中百官叛逆之罪其黨深怨之是以坐李綱罷言職而言者猶極論其罪帝曰肅亦何罪送吏部足矣尋予郡自綱罷而張所以罪去傅亮以母病辭歸招撫經制二司廢車駕遂東幸兩河郡縣相繼淪沒凡綱所規畫軍民之政一切廢罷金人攻京東西殘毀關輔而中原盜賊蠭起矣考異宋史髙宗紀雲乙亥用張浚言罷李綱左僕射按宰輔表及宰輔編年録並作丁丑今従之 以龍圗閣直學士錢伯言知杭州將兵討陳通 壬午殺太學生陳東布衣歐陽澈東自丹陽召至未得對會李綱罷乃上書乞留綱而罷黃潛善汪伯彥不報又上疏請帝親征以還二聖治諸將不進兵之罪以作士氣車駕宜還京師勿幸金陵又不報潛善揭示綱請幸金陵舊奏東言綱在中途不知事體宜以後說為正會撫州布衣歐陽澈徒步詣行在伏闕上書極詆用事大臣潛善遽以語激帝怒言若不亟誅將復鼓衆伏闕書獨下潛善所府尹孟庾召東議事東請食而行手書區處家事字畫如平時已乃授其從者曰我死爾致此於吾親食己入厠吏有難色東笑曰我陳東也畏死即不敢言已言肯逃死乎吏曰我亦知公安敢相迫頃之東具冠帶出別同邸乃與澈同斬於市四明李猷贖屍瘞之識與不識皆為流涕 尚書右丞許翰言李綱忠義英發舎之無以佐中興今罷綱臣留無益力求去帝不許及陳東見殺翰謂所親曰吾與東皆爭李綱者東戮於市吾在廟堂可乎乃為東澈著哀辭而八上章求罷丙戌除資政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 以給事中許景衡為御史中丞時黃潛善汪伯彥忌東京留守宗澤將罷之景衡言得澤方能保東京有東京行在始安枕帝悟遽封所上章示澤故終景衡之任澤頼以安 金詔河北河東郡縣職員多闕宜開貢舉取士以安新民其南北進士各以所業試之 九月壬辰以金人犯河陽汜水詔擇日巡幸淮甸 甲午命揚州守臣呂頥浩繕修城池宗澤往河北視師 己亥封皇子旉為魏國公 壬寅以直秘閣王圭為招撫判官代張所尋責所廣南安置 乙巳宗澤表請車駕還闕 戊申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率岳飛等十一將部七千人渡河至新鄉金兵盛彥不敢進飛獨引所部鏖戰奪其纛而舞諸軍爭奮遂復新鄉明日戰於侯兆川飛身被十餘創士皆死戰又敗之會食盡詣彥壁乞糧彥不許飛乃引兵益北與金人戰於太行山擒其將拓㧞耶烏居數日又與敵遇飛單騎持丈八銕鎗刺殺其將黒風大王金人敗走飛知彥不恱己遂率所部復歸宗澤澤復以為留守司統制彥以屢勝因傳檄州郡金人以為大軍至率騎數萬薄彥壘圍之數匝彥以衆寡不敵潰圍出走諸將散去彥獨保共城西山遣腹心結兩河豪傑圗再舉金人購求彥急彥慮變夜寢屢遷其部曲覺之相率刺面作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字以示無他意彥益感勵撫愛士卒與同甘苦未㡬兩河響應忠義民兵首領傅選孟徳劉澤焦文通等皆附之衆十餘萬綿亘數百里皆受彥約束金人患之召其首領俾以大兵破彥壘首領跪而泣曰王都統砦堅如鐵石未易圗也金人乃間遣騎兵撓彥糧道彥勒兵待之斬獲甚衆 丙午特進提舉崇福宮白時中卒 己酉罷諸路經制招撫司 軍賊趙萬襲常州執守臣何袞縱兵大掠尋犯鎮江守臣趙子崧遁保瓜洲壬子張邦昌伏誅初邦昌僭居禁中華國靖恭夫人
  李氏數以果實奉邦昌邦昌亦厚答之一夕邦昌被酒李氏擁之曰大家事已至此尚何言因以赭色半臂加邦昌身掖入福寜殿夜飾飬女陳氏以進及邦昌還東府李氏私送之語斥乘輿至是事聞下李氏於獄詞伏詔湖南撫諭官馬伸如潭數邦昌之罪賜死並誅王時雍等 是秋金棟摩陷河間府雄州達蘭陷祁保州永寜順安軍惟中山慶源府莫邢洺冀磁絳相州久之乃陷 冬十月丁巳朔帝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先是黃潛善汪伯彥力主幸東南會金人攻河陽氾水軍許景衡亦言建康天險可據帝從之詔淮浙沿海諸州增修城壁招訓民兵以備海道至是諜者言金人慾犯江浙詔暫駐淮甸捍禦稍定即還京闕有敢妄議惑衆沮廵幸者許告而罪之不告者斬宗澤上疏諌曰京師天下腹心不可棄也昔景徳間契丹㓂澶淵王欽若江南人勸幸金陵陳尭叟閬中人勸幸成都惟㓂凖毅然請親征卒用成功臣何敢望㓂凖然不敢不以章聖望陛下因條上五事其一言黃潛善汪伯彥贊南幸之非澤前後建議經從三省樞宻院潛善伯彥輙笑以為狂張慤獨曰如澤之忠義若得數人天下定矣二人語塞至是帝決意幸揚州時兩河雖多陷於金而其民懐宋㤙所在結為紅巾出攻城邑皆用建炎年號金人稍稍引去及聞帝南幸無不觧體澤復上疏言欲遣閻勍王彥各統大軍盡平賊壘望陛下早還京闕臣之此舉可保萬全或奸謀蔽欺未即還闕願陛下從臣措畫勿使姦臣沮抑以誤社稷大計陳師鞠旅盡掃風塵然後奉迎鑾輿還京以塞姦臣之口以快天下之心帝優詔答之 戊午隆祐太后至揚州 甲子以張浚論李綱不已落綱職止奉宮祠知秀州趙叔近入杭州招撫陳通 丁卯以王淵為杭州制置盜賊使統制官張俊從行 庚午帝次泗州辛未二帝自燕山府徙居霫部霫古奚國也在燕山北千里先是淵聖自雲中徙燕山始與上皇相見於愍忠寺及徙霫部居相府院嗣濮王仲理等千八百人尚在燕山金人計口給糧監視嚴宻死者甚衆 壬申詔升天長縣為軍以其近行在也 甲戌太白晝見 初藝祖六世孫選人子偁娶張氏一夕張夢絳衣神人自言崔府君擁一羊謂之曰以此為識既而有娠戊寅子偁次子生於嘉興縣是夜赤光滿室如日正中子偁以嵗在協洽其屬為羊故字之曰羊 己卯次楚州寳應縣丙戌王淵誘趙萬誅之 十一月丁亥朔日有食之詔揚州路滑始許百官乗轎 軍賊張遇陷池州遇
  本真定軍校聚衆為盜自淮西渡江水陸並進至是犯池州入城縱掠驅強壯以益其軍守臣滕祐棄城走初李綱還至鎮江府而潰兵趙萬已逼常州遂由外江歸宜興且出家財犒之言者論綱悖戾輕狂嘗易詔令以庇翁彥國之親黨捐金帛以資張所傅亮之妄用又辛道宗兵叛以來綱居無錫乃製緋衣數千遣其弟繪迎賊臣恐國家之憂不在金人而在蕭墻之內戊子詔綱鄂州居住 壬辰選能専對者使金問二帝起居乃以王倫為朝奉郎假刑部侍郎充大金通問使閤門舎人朱弁副之倫旦之族孫也家貧無行為任俠往來京洛間數犯法倖免及至奉使至金見尼瑪哈議事時金方大舉南下留倫不遣有商人陳忠宻告倫二帝所在倫遂與弁及洪皓以金遺忠潛通倫意兩宮始知髙宗已即帝位久之尼瑪哈使烏凌阿思謀即驛見倫語及契丹時事倫曰海上之盟兩國約為兄弟萬世無變雲中之役我實饋師贊成厥功上國之臣嘗欲稱兵南來先大聖惠顧盟好不許厥後舉兵以禍吾國果先大聖意乎況亙古自分南北主上恭勤英俊並用期必復古曷思久逺之謀歸我二帝太母復我土疆使南北赤子無致塗炭亦足以慰光大聖之靈幸執事者贊之思謀沉思曰君言是也歸當盡逹之先大聖謂金太祖也己而尼瑪哈至曰比上國遣使來問其意指多不能對思謀傳侍郎語欲議和決非江南情實特侍郎自為此言耳倫曰使事有指不然來何為哉人定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惟元帥察之尼瑪哈不答 乙未以張慤為尚書左丞工部尚書顔岐同知樞宻院事 丙午以張慤為中書侍郎 戊申以顔岐為尚書左丞兼權門下侍郎御史中丞許景衡為尚書右丞刑部尚書郭三益同知樞宻院事 知宻州趙野見山東盜賊充斥乃棄城走軍校杜彥據州作亂追野殺之 戊午知秀州權浙西提刑趙叔近言杭卒初無叛心止縁守臣葉夢得不以時支賞遂致紛紛今已招安乞降告身書填給之詔可於是給事中劉珏言自羣盜蜂起率用招安此叛者所以滋熾也屬者金陵之亂凶黨無不得所欲故道宗之卒建安之卒相挺為變今呉興諸營又以反側告矣其視逆上命殺長吏習以為常朝廷又從而寵之謀國若此豈可謂工哉今叔近所請告身二百二十餘人朝廷不以為過而遽從之或者襲是跡而動將見爵賞不足以給之矣 金人陷河間 是月丁進圍夀春府守臣康允之拒卻之 金人陷偃師知軍姚慶死之 十二月辛酉王淵入杭州執陳通等誅之 壬戌青州敗將王定以兵作亂殺帥臣曾孝序孝序晉江人崇寜中嘗與蔡京論講議司事曰天下之財貴於流通取民膏血以聚京師恐非太平法至是知青州令定討土兵趙晟失利而歸孝序責以力戰自贖定乃以言撼敗卒奪門斬關入孝序瞋目駡之遂與其子訐皆遇害 金人聞帝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起燕京八路民兵分三道南侵尼瑪哈自雲中下太行由河陽渡河攻河南分遣尼楚赫等攻漢上鄂爾多烏珠自燕山由滄州渡河攻山東阿里富埒琿軍趨淮南羅索與薩里罕哈芬自同州渡河攻陜西烏珠即兀朮也癸亥尼瑪哈至汜水關西京留守孫昭逺遣將拒之戰沒昭逺引兵南遁 丙寅張遇犯江州 戊辰金人圍棣州守臣姜剛之固守遂解去 金人將謀侵汴諸將請先斷河梁嚴兵自固宗澤笑曰去冬敵騎直來正坐斷河梁耳乃遣劉衍趨滑州劉逹趨鄭州以分其勢戒諸將保䕶河梁以俟大兵之集烏珠乃不敢向汴夜斷河梁而去 金羅索至河中官軍扼河西岸不得渡乃自韓城履氷過甲戌陷同州沿河安撫使玉山鄭驤赴井死 張遇犯黃州 己卯金人陷汝州入西京 庚辰金人陷華州辛巳破潼關河東經制使王𤫉自同州引兵遁入蜀 丁進詣宗澤降 是月起楊時為工部侍郎兼侍讀年七十九矣及入對言古聖賢之君未有不以典學為務又乞修建炎會計録恤勤王之兵寛假言者不報
  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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