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始齋先生文集/序
近始金先生文集。無卷第合一編。其論學則。有知舊書䟽稟辨。其倡義則有鄕兵日記西征錄等帙。而兵燹蕩析之餘。皆霾漏壞汚而不可讀。其粗完繕寫者止此。嗚乎。先生稟天地精粹之氣。生鄒魯詩禮之鄕。動靜食息。不離典訓之內。又能劬學篤志。近求遠取。以博其義理之趣。而業成於家。德修於身。則譽實相孚。華聞彌大。薦剡交章。除拜連年。蓋嘗一至京師。而名公巨卿皆折官位輩行而願與之交。及其坼號奏名而百僚相賀。至欲薦聞於天朝。其生質之美。學問之力。固不可誣。而抑魯無君子。斯焉取斯乎。故嘗就其居之南。闢小齋讀書其中。而扁之曰近始。蓋取朱子求言自近始之義。而先生先君子後彫公兄弟。早遊退陶老先生門下。聞其旨訣。先生之學。得之家庭。而陶山又在鄕而近。則先生之求道也。於是焉始之。而齋名所以志也。嗚呼。近大賢之居若此其甚也。去大賢之世若此其未遠也。而其求之又若此其近而正也。是以修之於身則門路眞的。事可師法。行之於家則孝友出天。人無間言。其所以爲學則日取聖賢之言。沉潛反復。而尤勤於禮。博採衆說而服行之。旁及史氏雜家之流。亦無不貫穿剔抉。以知其說。其文平鋪典實。不事雕鏤而理自到。詩亦淸遠蕭散而不流於浮靡。見之者皆知其實有所事而知其非空言也。若使天假之年。卒就其志。則其所存所立豈若是而已耶。德鄰居比壤。又獲與先生之曾孫錫胤甫遊。一日錫胤甫。袖一篇來示。嘆且謂曰。此吾先祖遺集也。先祖少有志於學業。幸及月川趙先生之存而往來質疑。又與一時諸君子講其所聞。積有書疏。及倡義討賊。則如鄕兵日記，西征錄等篇。載方畧斬獲而詳。而喪亂中俱壞爛不收。其倖存者。大懼其泯泯無可徵。子序而傳之。德鄰辭謝不敢當。作而言曰。其論學書疏若西征錄等書。必有可觀者。今不全。固可惜也。抑以余論之。人之所以孝於親忠於君者。莫非天賦之本然。民彜之固有。而學者學此而已。行者行此而已。夫豈外是而他求哉。先生以孝蓋一世。而又鞠於世母。其事世母如事父母。生則養之。歿則哀送之。又以餘力治學明禮。日有孶孶。若將終身焉。一朝島夷內訌。京邑失守。陵廟陸沉。玉輅西狩。則先生投袂而起。泣血登壇。約誓同志。團結民兵。直欲引鋤制梃。鞭撻堅銳。雖暴露殄悴。大命隕墜。未見其廓淸之日。而其志則亦韙矣。然則先生之學。有不假言語而傳。先生之事業。有不待文字而立。況孝錄之題。指意懇切而見終身之慕。對壘之作。忠義奮發而決死綏之志。其他斷簡片言得之壞爛之餘。雖不能見其全文。亦足以窺其一斑。則若是而傳世行後無疑。奚容德鄰贅焉。錫胤甫固要不置。不得終辭。而謹書而歸之如此雲。
上之三十四年戊子元月日。後學漢陽趙德鄰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