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園學古錄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五
道園學古錄 卷第十五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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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園學古録卷之十五 在朝藁十五
雍 虞 集伯生
碑銘
嶺北等處行中書省左右司郎中蘇公墓碑
延祐七年二月壬戌中憲大夫嶺北等處行中書省左右司
郎中蘇公志道子寕父卒於京師七日戊辰子天爵以其䘮
歸眞定三月乙酉塟諸縣北新市郷新城原先塋之次而刻
石以文曰嶺北行省治和林國家創業實始居之於今京師
爲萬里北邉親王帥重兵以鎭中書省丞相出爲其省丞相
吏有秩兵有厚餉重利誘商費致榖帛用物輕法以懷其
人數十年來婚嫁耕植比於土著羊牛馬駝之屬射獵貿易
之利自金山稱海沿邉諸塞䝉𣷉煦咸安樂富庶忘戰闘
轉徙之苦乆矣丙辰之冬関中猝有變未兩月遂及和林守
者不知計所從出人大震恐並塞奔散㑹天大雪深丈餘車
廬人畜壓沒存者無以自活走和林無食或相食或枕藉以
死日未昃道無行人方是時除吏率恇怯顧慮辭不往獨公
受命即行曰豈臣子避事即安時耶旣至曰事孰急於賑饑
者明日告其長曰幕府謹治文書數實錢榖知前遇事變無
甚費失上下因爲姦利取且盡徒有粟五萬耳民間粟石直
中統鈔八百貫安從得食請急賑之大人人三斗㓜小六之
一即亟請於朝曰倉儲無幾民與軍俱 天子赤子賑民饑
將之軍興謹儲之則坐視饑者之死不得巳饑者急在旦莫
巳擅發願急募冨商大家先致開平沙靜附近之粟別設重
購實邉勿惜一日之費爲經乆慮幸甚中書省以聞 天子
爲遣使護視賑饑且下令曰有能致粟和林以三月至石與
直五伯千四月至石與四伯五十千五月至又減五十千至
皆即給直賈運踵至不三年充實如故乃爲成法使勾稽考
覈參伍鉗制以相承吏守之勿敢易於是沿邉諸王多汎索
公持法一不予王怒使人謂公錢豈爾家物公獨曰有司知
給軍事非軍事誠不敢擅與且謹惜撙節非爲巳私王幸察
亦無以爲罪 皇子安王是之褒以衣一襲呉王亦知公徒
行予名馬公受而傾橐償其價和林禁酒法輕不能止中書
更奏重法罪至死令下三日索得民家酒一𦈢趙仲良等五
人當坐省府論如後奏公持不可曰酒非三日成者犯在格
前發在格後當用後法論當坐猶當用 詔書審復詳讞乃
奏決無敢擅殺衆不可公獨上其事中書省刑部如公言其
人皆得不死人知公有明決爭者悉詣公公曰我不得治有
司事叱遣不去卒得一言則皆服而退和林旣治事日簡乃
即孔子廟延寓士之知經者講說率僚吏往聽至夜分休孔
子廟故丞相順德忠獻王所築未成而王薨至公始卒其工
朝廷知公功使者往來必撫問慰勉監察御史按事至邉民
數百人狀公行事卓卓者數十上之御史以聞而公與同列
多異議代歸百姓不忍其去行至京師卒公𥘉以吏事爲眞
定守山西姚公天福所推擇旣知名轉𥙷山西河東道按察
司書吏用使者程公思廉薦爲監察御史書吏轉戶部令史
歴樞宻院中書省椽出官承直郎中書省檢校官刑部主事
樞宻院㫁事府經歴嶺北省郎中終始不離吏事然皆有可
稱者在眞定從其尹決獄竟大旱俄雨在河東所按問無自
言𡨚者在察院從御史按事逺方能正色感愧折事令無敢
失職在戶部從禮部侍郎髙公昉治白雲宗獄浙西白雲宗
強梁冨人相率岀厚貨要𫞐貴稍依傍釋敎立官府部署其
人煽誘刼持合其徒數萬淩轢州縣爲姦利不法者能爲明
其詿誤者出之田廬資賄當沒入者鉅萬沒入之良家子女
數百當還民間者還之閱〈二𡻕〉五往返京師以具獄上在樞宻
院軍吏子孫當襲官其貧之者至十餘年不得調悉舉行之
天子使大臣行邉北方獨以公從有弓矢衣鞍之賜在中書
值尚書省立威𫝑赫然中書多從尚書辟公獨不赴泊然
守局如常尚書省罷分鞠其銓選不法者黜奪必以理爲檢
校官得工戶二曹濫岀財物數千収之得吏曹官資髙下失
當者數十事正之在刑部能不用上官意出故犯者能卻時
宰欲殺盜內府金而獄未具者能出主盜吏之使盜引良民
者能刪治其條例以便引用者在樞宻㫁事府能辨庶弟之
誣其兄奪其官者揔計之蓋未嘗一事苟廢其職者也然和
林之政偉矣我 國家𥘉以干戈平定海內所尚武力有功
之臣然錢榖轉輸期㑹工作討最刑賞伐閱道里名物非刀
筆簡牘無以記載施行而吏始見用固未遑以他道進士公
卿將相畢出此二者而已事定軍將有定秩而爲政者吏始
專之於是天下明敏有材智操畧志在用丗之士不繇是無
以入官非欲以是名家趍急用也而丗或專以善持長短深
巧出入文法用術數便利爲訾病者殆未盡也不然若蘇公
者其可以從吏起家少之哉公㓜不好弄寡言𥬇不妄交爲
吏視文書可否奉行不待請言者坐曹歸即闔門不通問謁
對妻子如嚴師友內外肅然好讀書尊信大學及陸宣公
奏議未嘗去左右篤於敎子餘俸輙買書遺之子亦善學卒
以儒成名如公志公之先趙之欒城人再徙眞定曽祖元老
祖誠考榮祖以公貴贈奉直大夫同知中山府事飛𮪍尉眞
定縣男妣呉氏贈眞定縣君遺事具先塋碑娶劉氏封眞定
縣君黒軍萬戶義之孫征行百戶誠之女子男一人天爵也
以國子髙弟授從仕郎大都路薊州判官治公䘮以禮能不
用浮屠者女三人適勸農司大使宮天禎次適張𫎇次適承
務郎河南行省都事何安道封㳟人孫男曰淵於是公之年
才六十耳雖乆服官政皆佐人無所自遂方郷用遽沒君子
惜之銘曰
有肅蘇公執德不回淵嘿自持弗耀其材始時羣公好善已
出孰學孰耕匪求乃得得不以求氣直而昌謇謇舒舒何行
弗臧直道若倨不利渉丗我篤自信守以終始五大府位
卑志行四命於朝彌光以亯頟頟和城興王攸理控制朔易
何千萬里國人居之谷馬雲生尚莫往來矧周其情御史有
簡徒執以書孰害其人據義抉除天子德音元戎往布曰爾
從我弓馬錫予再歴其方有法有恩其人識知語孔文狃
安易撓我際其㑹以哺以繒幙府維最邉人方懷公不少留
見用駸駸而疾不廖炎炎弗趨寂寂弗變當爲而爲當辨斯
辨退而能思閉屍深居制行甚嚴動本於儒儒行吏師庶其
在此有書蒲堂以遺其子子能習之亦允蹈之豈惟宦成朂
公之私匪源無深匪流無長以承以傳在此幽宮
牟伯成墓碑
隆山先生姓牟氏諱應龍字伯成甫故宋朝奉郎知彭州贈
通奉大夫桂之曽孫資政殿學士正奉大夫累贈光祿大夫
謚清忠子才之孫朝奉大夫大理少卿巘之子也淳祐丁未
清忠公以國學博士言事忤時宰鄭清之去國抵呉興寓第
而先生生清忠公喜字先生曰翁歸稍長警敏過人日記數
千言作爲文章志趣髙邁清忠公以直道事理宗爲時名臣
登其門者一時人望先生皆得而親之丞相江公萬里參政
楊公棟髙公斯得端明湯公漢尚書劉公克莊至折行軰下
之而髙公薦之力此先生之始年也先生當以丗賞奏京
官輙譲其族父諸弟而咸淳辛未擢進士第時賈似道持國
柄欺上罔下妄以伊周自儗衆口和附因欲致先生乃好謂
馬相廷鸞曰君故與清忠游仐其孫踐丗科誠難能幸見之
當處以髙第先生拒之不往見及對具言上下內外之情不
通國𫝑危急之狀考官異之而不敢置上第調光州定城尉
人或惜之先生曰昔吾祖對䇿以直言忤史彌逺得洪雅尉
仐固當爾無愧也沿海置司辟爲屬未幾以心疾乞告歸養
而宋亡矣故相留公夢炎事
丗祖皇帝爲吏部尚書以書招先生曰苟至翰林可得也先
生不答留尚書愧之旣而家益貧稍起教授漂陽州遂以上
元縣主簿致仕此先生之歴官也先生之母鄧夫人故太史
李公心傳外孫也先生猶及見太史毎接語終日而先生史
學端緒自此始太理公前 國亡時巳退不任事至是益不
出父子之間計論經學以忠孝道𧨏相切劘師友然自大
官顕人過呉興者必求太理公拜床下得一言而退終身以
爲榮而先生以元子侍左右見者感服一以爲師表焉其於
經皆有成說門人不能盡傳行於丗者五經音攷干卷而
巳先朝文獻淵源之懿日以曠逺時人無能言者或妄言以
自詭輙牽合無據先生道其官簿族系月日郷里如指諸掌
蓋非直其強記如此亦故家習熟見聞而然也其爲文沛然
江河之決不極所至不止時人以爲似眉山蘇氏此先生
之爲學也先生簞瓢屢空不以介意門生故人或有餽苟非
義不受與人交樂易眞實不以矜厲爲容談𥬇傾倒援引根
據不見涯涘居呉興三丗矣而風致猶故郷自號曰隆山先
生示不忘其故云此先生之爲人也先生娶楊氏奉直大夫
知邵武軍恪之女先先生五十二年卒再娶程氏朝奉大夫
將作監繩翁之女楊程皆眉山詩書故家也男子五人必逺
必大必逹必勝必昌其三人早丗仐必逹必勝在勝程出也
女三人長適蘄州路敎授陳琛次適建寕路知事雲謙次適
殷天錫先生卒於泰定甲子三月享年七十有八歳以是年
五月乙酉塟於湖州烏程縣三碑郷兊山之原此先生之終
也前先生之卒一年某始免先太史䘮省墓呉門先生手爲
書命其弟以其門人郷貢進士陳潤祖所述平生來告曰子
之言可信於丗盍及我時爲我著小傳某承命不敢當將詣
呉興拜先生㑹有 國史之召不果泰定二年冬程夫人之
弟江山縣尹晉輔以先生之子必勝書來請兵爲碑銘曰先
生之志雲某惟家丗仁壽與先生同郷里門戶略相望先生
少先大史一歳耳先生幸不鄙棄托之以言是有以處某矣
其敢以固陋辭雖然僅能書所得而知先生者庶其可信也
其不知者固不敢言言固不信矣後之君子信其所可知則
其未盡知者可推見矣故爲鉻曰
學孰爲博寶藏有作運化叅錯掇拾偏駮欺丗之怍文孰爲
雄江漢之東浩浩不窮𥙷苴彌縫嘻嘻粗工有餘而藏不足
而張我懷先生豈私其郷斯文有傳百丗不誣銘以信之不
其逺乎
桐郷阡碑
故贈某官封馬公某以大德五年守光州有惠政後官閩中
以皇慶二年卒囑家人曰光吾桐郷也我死必葬渚其子祖
常奉䘮北歸至於光塟焉表之曰桐郷阡雲某與祖常嘗在
太史故屬某識之按公家丗歴官行事月日巳具神道碑此
獨著其係光者以示光之人焉𥘉金人侵宋江南宋踰淮設
関塞列保障而金之窺光者自陳州出宛丘新息坦途千里
無天險可恃故光之不得寕居者垂二百年毎兵至郡豪輙
率其衆走保金剛山須事定然後敢出是以國家旣盡有宋
地且七八年始知出降而光得以成州然畊者不足周其土
來占田籍者皆四方之人也仁人君子固亦䀌然重有感於
斯巳夫方是時公以有爲之才撫新集之衆甫及三年而自
信夫千古之託豈偶然哉惜乎舉措之微有不𫉬盡知者矣
獨聞在郡時有請歳稅光畆出粟十萬者公力持之卒不征
光人掇茶山中以爲飲運司行茶法江南歳有吏索光人脅
重賄山谷之民病公卒懲之使不敢復至乃立學官而躬
教之謂司馬公寔生是家而奉祠示之德行規以革其頑
鄙此者光人之所以思公而公亦以自信者與昔人之所
謂桐郷者良由是噫計公之去光而歸塟至於今乆矣昔爲
公民者少者壯而壯者老矣父兄長者亦有以詔其昆弟子
孫巳乎今天下日巳治平光爲內地取賦有恆制民生無與
乎外事地力完而生物敏資用給足然道非賔旅所通出無
車馬貨財之交無所耗乎華靡民之易治益愈於昔國家法
令脩明擇吏謹審代公而治者其蹟可數也欎乎茲阡豈直
係光人之思哉理吾光者可以有所覧觀矣馬氏本西北貴
族由兵馬死事號曰馬氏而光之有馬氏自公始祖常進士
髙第爲代聞人諸弟子相継以文學入官來者未可量也
故特著之以俟夫考丗徴德者是亦光人之志也
戶部尚書馬公墓碑
丗祖皇帝之𥘉㧞用豪桀恆出其望外天下旣平思與民休
息乃定製立則俾守其成非積歳時習故事者不尚也
成宗皇帝數十年間遵以勿失故吏治無大變易民庶宴然
可謂極盛者矣方是時公卿大夫往徃深沈敦厚有大山喬
林之意若尚書馬公溫㳟在躬樂善不倦政本於學退然若
不能者仐其可得見乎公諱煦字得昌姓馬氏大父信贈太
中大夫輕車都尉扶風郡伯夫人兩薛氏並贈扶風郡太君
父公和磁州提領𭄿農官贈正議大夫輕車都尉扶風郡侯
妣劉氏贈扶風郡夫人𥘉馬氏居磁之滏陽不知岀次至勸
農公以能官見推於時而弟天𩦸方治書御史府一門之盛
巳著州里外家劉氏𦴻蓞有異花或以爲瑞徵而占之曰是
當在其女子之子其後公與其兄河南提學曙國子助敎昉
從郷先生大鹵楊震亨學並爲聞人而丗遂以爲傳信矣公
以至元𥘉𥙷大司農史轉辟御史臺十五年拜行臺監察
御史秩滿僉江西提刑按察事二十二年除荊湖行省貟外
郎改廬州同知二十六年除江淮行省理問官二十八年除
江西行省郎中元貞元年改山南廉訪副使二年行泉府卿
大德三年拜戶部侍郎四年遷中書左司郎中六年出守濟
部尚書致仕入官四十年凡十四遷自奉議大夫至正議大
夫八進秩治績之著不可勝紀其関民事者可書以傳焉
在行臺時湖廣省臣托俘虜之籍私孥其人萬家無所詣愬
官亦莫敢正公按還之爲民時軍事未盡息江上運輸方急
督運者怙恣輙匿粟五萬斛自入而以風水爲解公抉而奪
之還付吏江西之民吉州號富庶爲吏者縱欲以求𫉬民
不堪命俗尚氣常百計求直因得善訟之目實由貪殘迫之
非素然也公行部劾治其暴橫者監州一人而親至學校禮
其𦒿舊與爲賔主進子弟而教之風化丕革 朝廷以內附
旣畢大料民新版籍自淮至於海隅不知奉行民多驚擾公
在廬州令其民家以紙䟽丁口産業之實掲門外爲之期遣
吏行取之即日成書廬民獨不知害佐江西幕時值行省復
爲中書盡去尚書舊吏獨留公一人其所部郡擇民甲戶主
倉庫民新附不識法又恇怯不任事率爲吏卒攘竊及歳滿
必破家殺身至其子孫不能償毎受更有司擅爲上下與奪
而尚書省治財急害甚公曰冨人狃安豢寕知官府不敗
何待此爲患無巳時當用精強吏代之遂爲定式倉庫無闕
事吏更以勞賞進用至於仐便之時民旣又以叛告大家者
長吏爲震動而告者賄民幸亟捕治之公持不可曰叛當有
物色蹤跡遽以一言大索比得實已破家非一人矣白遣所
信吏往察果妄坐吿者如法此二者江西人言及之猶感公
不忘也守済寕時有重車過済州橋橋危馬逸車下注有婦
人行不及避死輪下有司論御者辟公曰此無殺人意釋之
徒責金以給塟其在湖冨商有傭舟師至他郡者溺死或嗾
舟師妻訟商殺其夫兾得賄商不與又不賄吏吏誣商成獄
又有二人同市飲者後三日其一人死旣塟或訹死者子訟
同飲者同飲者不賄吏吏亦誣之成獄公一見皆釋遣而豪
家毆人至死納井中以溺聞吏成其獄公曰無溺狀訊之得
實遂竟之其精敏平𠃔𩔖如此冨家私田跨縣邑貲無筭援
結大官貴人如平交氣𫝑出守令上逺甚析其戶役爲數十
其等在最下賦役常不及已而中下戶反代之供輸莫敢何
問公因買絲之役㑹而均之遂無所逃鄰郡多法焉胡安定
先生墓見奪於何山浮屠公遷之髙原而祠之置守冡二家
徹祀二百區興學校築塘濼嚴保伍懲豪縱蠲煩擾皆有
成法二郡之民思之不減於江西矣是故荅刺罕公之爲相
也病選法之滯公適左司攷歴代典故白之深爲丞相所敬
重至遣其子仐平章脫完公禮之以爲吏師在戶部時
天子遣使分道問民疾苦公持節河東舉措廢置緩急先後
號爲得體於是朝廷屬意大用公而公益自信乆矣一揔大
司宼不得行其志而去遂終厥身豈不惜哉然公於讀書
深於易老子常自號𮗚復道人大行之麓有神麏山者泉石
幽勝公旣歸遂日與門生羽人息游其間不以富貴往事介
意其所存固非人所盡知者矣不然公之所能至豈不足如
他人哉而時之人卒敝於丗故視神麏之樂不能以彼易此
者多矣公又何憾焉公以延祐三年卒年七十三娶彭氏先
卒又娶夾谷氏皆扶風郡夫人四子皆早丗用從孫某爲後
用公䕃爲某官女一適侍儀舎人賈某馬氏之塋始在郡西
南陽城裡今塟屯川者自公始 後幾年爲泰定二年立碑
神道賈某始來求爲銘銘曰
神麏之陽流洋洋有燁馬宗丗爲之望望之儗儗有梓有
𣏌桓桓勸農侃侃御史爰曁中書中外踐更冝秉國均以究
其成善止弗蹶亦未期耋有緌瓊纓臨㵚以㓗軒軒乗車沒
齒走趍孰不懷郷有其幾餘思表令德勒辭比事匪孫子是
遺用憲國士
洛陽楊氏先塋碑
承務郎中書刑部主事洛陽楊益謂 國史虞某曰北邙之
北有重岡蜿蜒嶞爲袤平曰杜村之原者古溝四周漲潦溢
流注合於𤁄南溝之瀦渟㴠深碧有龍居之歳旱不竭郷人
禜焉我先塋實臨之溝外有道車徒所經束隴南阜隱城
郭西獨虛敞風氣宣通宅是奧區二百餘年矣曽大父仕金
爲中原酒使金亡酒使歿兵中兄弟五人逃難莫知所之獨
大父自平陽得歸奉先塋大父之䘮先人以爲兆域雖存丗
次不可考懼昭穆失序則無以妥先靈也旣卜地塋西以塟
大父而別立石以表故塋未果先人歿祔塟大父之次自有
誌太史其爲著故塋之銘以成益先人之志子孫雖散處他
郡歸而猶有考焉則益之願也按中京君諱德全平陽君諱
儀字子儀諱庭實字獻卿者故南陽府判官益之父也益方
正有才器歴仕風憲在朝爲名士方見進用蓋其所積者逺
且厚於此可見故爲之銘曰
北邙之纍纍𠔃何千百年披榛㝷丘𠔃孰無故先徙死不還
𠔃言遭変遷旣歳復治𠔃楊氏之阡往者莫紀𠔃知者三傳
有子立朝𠔃孫曽以延時平丗逺𠔃文存石堅
國子助教李先生墓碑
東明李先生爲國子助教時某後至與先生爲同官先生所
居齋諸生多年長豪俊之士先生朝夕授之經𢢽欵有程方
重純篤授業者知以質行爲貴某少先生十餘歳嘗觀其不
可及以自勵方是時故平章政事髙公昉故翰林斈士元公
明善皆先生郷里雅敬先生而髙氏又與先生家連婣二公
赫然用事於朝先生歳時往來之外未嘗有所私謁處士張
子素好立竒行自表樹瓠冠布衣刺口言天下亊常傲視一
坐人亦少先生數歳先生以郷里待之甚勤至子素益加敬
愛嘗從駕上都分教諸生之在𪧐衛者比還中道驛吏告乏
馬以牛車進先生食巳攝衣升車無一言驛吏更相誚以爲
不當靳長者而從者亦愧服先生居成均五六年有傳其子
好文所著古文數十篇至 京師故御史中丞張公養浩與
元公皆以文斈自任一見驚異即列薦之於 朝先生慨然
曰斯文之事屬諸吾兒可也至治末集自江南召還則先生
巳去丗而好文登進士第歴史舘成均奉常復得爲同朝集
見其深靖有學未嘗不歎先生之有子焉好文來言於集曰
昔先君子之在朝也招撫府君之墓得姚文公爲之銘鄆城
府君之墓得閻文康公爲之銘先子歿而諸老盡矣同居
成均者惟子在焉敢請銘集誠不敢附二公之後而與先生
父子厚善其敢辭按李氏丗居單州諱訪金義軍提控生子
聚金亡徙大名之東明大帥阿術魯版授軍民招撫使生庭
玉鄆城令先生第三子也諱鳯字翔卿一字舜儀㓜嗜斈休
沐不廢從郷先生孫曼慶斈詩乆之曼慶謂先生曰詩吾無
以加子矣其爲義理之斈乎先生迺屏絶金末律賦舊習而
究伊洛之遺書寒暑不嘗鬻粥未熟而臨卷有得不知釜
之焦也𥘉從太史氏測景陽城留居嵩頴間讀書三年而後
歸爲郡斈鄆城病還東明逺近斈者從之常以百數稍遷廣
平斈正大德丙午始除國子助教在官兩考餘有司以常格
除臨朐主簿到官未乆即去之延祐丁巳八月己酉終於家
年六十有四以好文貴贈從仕郎郊祀署丞加贈奉議大夫
太常禮儀院判官驍𮪍尉追封東明縣子夫人王氏故太醫
院使康懿公安禮之從子也通經史善相其夫教其子以有
成𥘉封宜人加封東明縣太君就養 京師安貧而篤於禮
至順二年十月甲子卒年七十有七子一人好文也女適王
思柔孫三人沭浚潞女孫二人皆㓜好文奉母䘮還東明將
以三年三月丁酉合葬先生夫人於黃頭里之先塋先生雅
好岩壑而所居逺於山得竒石積諸齋前以爲山日對之吟
諷先生著書甚多而不甚存藳所存者有詩數百篇曰西林
集西林先生所居也銘曰 先生之容欎乎山嶽之蒼蒼先
生之懷浩乎河海之泱泱用位不多歛而歸藏子以文興於
先有光我表西林永思不忘 ︻道園學古録卷之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