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薤琳琅 (四庫全書本)/卷02

卷一 金薤琳琅 卷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金薤琳琅卷二
  明 都穆 撰
  秦嶧山刻石
  皇帝立國維初在昔嗣世稱王討伐亂逆威動四極武義直方戎臣奉詔經時不久滅六暴強廿有六年上薦髙號孝道顯明既獻泰成乃降専恵親䡅逺方登於嶧山羣臣從者咸思攸長追念亂世分土建邦以開爭理功戰日作流血於野自泰古始世無萬數陀及五帝莫能禁止廼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復起𤉣害滅除黔首康定利澤長久羣臣誦刻此樂石以著經紀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所為也今襲號而金石刻辭不稱始皇帝其於久逺也如後嗣為之者不稱成功盛徳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徳昧死言臣請具刻詔書金石刻因明白矣臣昧死請制曰可
  秦相李斯書嶧山碑跡妙時古殊為世重故散騎常侍徐公鉉酷躭玉箸垂五十年時無其比晚獲繹山碑摸本師其筆力自謂得意於天人之際因是廣求已之舊跡焚擲略盡文寳受學徐門粗堅企及之志太平興國五年春再舉進士不中東適齊魯客鄒邑登嶧山求訪秦碑邈然無覩逮於旬浹怊悵於榛蕪之下惜其神蹤將墜於世今以徐所授摸本刋石於長安故都國子學庶博雅君子見先儒之指歸淳化四年八月十五日承奉郎守太常博士陜府西諸州水陸計度轉運副使賜緋魚袋鄭文寳記
  右秦嶧山刻石宋淳化中太常博士鄭文寳以徐鉉摸本刻之長安者唐封演謂此碑厯代摸搨邑人疲於供命聚薪焚之邑令取舊文刻置縣廨則嶧山前此嘗有是刻蓋至唐而始焚歐陽公以嶧山無此而疑其非真非也宋董彥逺書跋謂其文考於史記多不合而疑傳者之誤今史記實無此文則傳者未必誤特董氏之自誤耳自文寳刻徐氏本其後翻本頗多世之評者謂長安第一紹興第二浦江第三應天府學第四青社第五蜀中第六鄒縣第七又予聞之先師李文正公言嘗見秘閣舊本才二十五字今所傳徐本乃其全文而字復加大何哉
  此碑自皇帝曰以下乃二世詔文在始皇刻石之旁予見泰山碑如此鄭文寳不見秦刻其所刻乃徐氏摹本故牽聨誤書然此碑非文寳之傳則後世不復再見文寳可謂有功於字學者而宋史列傳不言其能書殆以政事而揜之耳
  秦泰山刻石
  皇帝臨立作制明闕五字廿闕一字闕二字闕三字闕三字𨊩逺黎登茲闕一字闕四字從臣思跡本原闕五字闕一字闕一字行諸産得宜闕四字
  右文五行行十二字存者三十字闕三十字在石之西面
  大義著明陲於後嗣闕四字皇帝躬聽既平下闕五字興夜寐建設長闕五字
  右文三行行十二字存者二十二字闕十四字在石之北面
  闕一字經宣達逺近畢理闕四字貴賤分明男女體順慎闕三字昭隔內外靡不清闕五字闕一字無窮闕一字奉遺詔闕四字
  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闕七字金石
  右文六行行十二字存者四十一字闕二十六字在石之東面
  刻辭不稱始皇帝其於久逺闕一字闕二字為之者不稱成功闕二字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夫臣闕一字昧死言臣請具刻詔書金石刻因明白矣臣昧死請
  右文七行行十二字存者五十一字闕六字在石之南面
  右秦泰山刻石歐陽公謂其友江鄰㡬嘗至泰山視秦刻石所存僅數十字而其本乃鄰㡬所遺趙明誠謂宋真宗東封兗州守摹本以獻凡四十餘字後宋莒公刻之於石其說與歐陽公合明誠復謂大觀間汶陽劉跂親至太山絶頂見碑四面有字乃摹其文刻石自為後序謂之泰山秦篆譜明誠復以史記與譜較之不同者凡十數字謂足以正史氏之失予家舊藏此刻僅五十一字乃二世詔即歐陽公所謂江鄰幾本趙氏所謂兗州及宋莒公摹本是也近得劉譜視前加九十三字後序謂篆石埋植土中崇四五尺五十一字在南面稍平故嘗為人摹搨其三面皆殘闕蔽闇跂刮摩垢蝕而字始出蓋刻文起西面而北而東而南共二十二行其末行制曰可三字復轉刻西南稜上由是篆文首尾㡬於復完而俾之傳世此則跂之功也董氏書䟦謂二世詔書宜在石隂而今在其南始皇之詔乃在北西東三面蓋碑石嘗仆後之人以一面稍完故樹之南向董又謂石崇九尺面方二尺餘而跂雲石之崇五尺更俟登山訪之歐陽文忠宋莒公皆不知嶧山碑四面有字蓋在劉譜未出之前元吾衍子行號稱博洽其學古編雲石皆剝落唯二世詔一面稍見豈亦未嘗見劉譜邪秦㑹稽刻石
  皇帝休烈平壹宇內徳恵攸長丗有七年親䡅天下周覽逺方遂登㑹稽宣省習俗黔首齊莊羣臣誦功本原事跡追道髙明秦聖臨國始定刑名顯陳舊章初平法式審別職任以立恆常六王専倍貪戾慠猛率衆自強暴虐恣行負力而驕數動甲兵隂通閒使以事合従行為辟方內飾詐謀外來侵邊遂起禍殃義威誅之殄熄暴悖亂賊滅亡聖徳廣宻六合之中被澤無疆皇帝並字兼聽萬事逺近畢清運理羣物考驗事實各載其名貴賤並通善否陳前靡有隠情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外禁止滛泆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辠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㢘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風𫎇被休經皆遵軌度和安敦勉莫不順令黔首脩絜人樂同則嘉保泰平後敬奉法常治無極輿舟不傾従臣誦烈請刻此石光陲休銘
  李斯書嶧山頌淳化間守太常博士鄭文寳以徐鉉所授本刻於長安國學泰山頌至元間行臺侍御史李處㢲獲劉跂所摸本刋於建鄴郡庠由是其跡僅存而所傳浸廣子攷諸記載始皇及二世抵越取浙江岑石刻頌於山亦斯筆也磨滅久矣好古博雅者蓋願見而不可得予乃以家蔵舊本摸勒置於㑹稽黌舍庶與嶧泰等文並貽於後但史記攸長作脩長世字作三十追道作追首又作追守軌度作度軌今則俱依石刻至正元年辛巳嵗夏五月望日承徳郎紹興路總管府推官東平申屠駉識
  右秦㑹稽刻石按史記始皇三十七年上㑹稽祭大禹望於南海立石刻頌秦徳後其石人稱秦望山碑山在㑹稽縣東南四十里宋書載竟陵王子良尅日登秦望山主簿范雲以山上有始皇石刻人多不識乃夜取史記讀之明日登山雲讀如流子良大恱以為上賔則晉宋以來石固無恙歐陽公趙明誠皆好集古文不應此獨見遺鄭夾漈通志金石畧雖嘗載之而雲疑在越州亦無真見此皆予之所未曉者元至正初東平申屠子廸為紹興路推官以家蔵舊刻刻於路學即今之所傳是也然不知其先何従得之予觀其字畫與嶧山碑絶類豈亦出徐鼎臣鄭文寳之所摹而申屠氏嘗藏之歟
  申屠氏跋謂石刻與史所載不同者數字今按史雲有子不嫁石刻作而嫁史雲殺之無罪石刻作無辜史雲和安敦誠石刻作敦勉則又跋中之所未及漫識之
  秦之罘山刻石
  右秦之罘山刻石所存僅二十字蓋二世詔也歐陽公謂其刻與泰山嶧山文同而字畫皆異而惟以泰山為真吾子行譔周秦石刻音釋亦謂其與琅琊石文皆不類秦刻而不收録及考之董氏書跋謂嶧山刻字與泰山似異疑古人於書形類不一則此又有不當疑者予又安能定是非於其間哉
  此刻汝州帖亦嘗載之然字僅十五予家所藏視汝帖多御史大夫臣五字蓋宋莒公賜書堂本也秦琅琊臺刻石
  右秦琅琊臺刻石按史記始皇二十八年東行登琅琊樂之留三月作琅琊臺立石頌徳趙明誠謂其頌詩已亡所存唯従臣姓名及二世詔書然亦殘闕又謂熙寧中宻州守嘗摸搨刻之於石予家所藏乃宋莒公刻本僅十有七字皆頌詩中語與宻本不同俟博識者辨之
  秦詛楚文
  久湫久讀作故
  通作有秦嗣王敢用吉玉瑄璧使其宗祝邵鼛布𢚓告於不顯大沉久湫以底楚王熊相之多罪昔我先君穆公及楚成王實戮力同心兩邦若一絆以婚姻袗以齊盟曰葉萬子孫毋相為不利親仰大沉久湫而質焉今楚王熊相康讀作庸回無道滛泆耽亂宣侈競縦變渝盟刺內之則暴虐不辜刑戮孕婦幽刺親戚拘圉其叔父寘諸㝠室櫝棺之中外之則冒改久心不畏皇天上帝及大沈久湫之光烈威神而兼倍十八世之詛盟率諸侯之兵以臨加我欲剗伐我社稷伐滅我百姓求蔑法皇天上帝及大沉久湫之䘏祠圭玉犧牲逮取我邊城新𨜔音皇及⿰音於長親我不敢曰可今又悉興其衆張矜億怒飾甲底兵奮士盛師以偪我邊境將欲復其⿰音凶跡唯是秦邦之羸衆敝賦⿰讀作鞹音俞棧輿禮使介老將去聲之以自救也亦應受皇天上帝及大沉久湫之㡬靈徳賜克劑楚師且復略我邊城敢數上聲楚王熊相之倍盟犯詛著諸石章以盟大神之威神
  巫咸文與久湫同
  亞馳亞馳讀作呼沲文與巫咸同
  右秦詛楚文凡三曰久湫曰巫咸曰亞馳其石皆出宋世說者謂初得巫咸文於鳳翔次得久湫文於渭又次得亞馳文於洛其詞則一惟告於神者隨號而異自石文之出黃魯直張芸叟皆有訓釋歐陽公董彥逺王順伯皆有論辨歐陽公謂以史記世家攷之自楚成王十八世為頃襄王名橫不名熊相而疑傳寫之誤董氏謂秦之詛楚為頃襄也其見亦同順伯雲秦自穆公十八世至恵文王與楚懐王同時従橫爭伯此詛為懐王也或以楚自成王十八世至頃襄王秦人之文不應數楚之世況頃襄立是時楚已微弱非秦所畏不應有詛葉少藴生先順伯亦云熊相疑即懐王二說似為有見董氏又雲其詞若出一時不知一日㑹盟安得親質三所宋章樵雲盟石告神當於其地巫咸在解州鹽池告文不應逺在古雍董氏復謂疑其宗祝分致以告神順伯謂當時告神想不止是見於世者唯此而已此或得之予特疑其自秦至宋千有餘年嘗沈之於水瘞之於地其字畫纎細理難完好唐人編古文苑雖嘗載其辭而自宋以前薦紳君子曽無一言及之董氏謂嵗久石漸刓闕因據舊本得其完書不知所謂舊本果出何時元吾子行博古士也以先秦古器比較此篆絶不相類以為後人偽作但宋世諸公愛其筆跡無有異論予固不得而定之也








  金薤琳琅卷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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