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中理學淵源考 (四庫全書本)/全覽1

閩中理學淵源考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七
  閩中理學淵源考    傳記類三總録之屬提要
  等謹案閩中理學淵源考九十二卷
  國朝李清馥撰清馥字根侯安溪人大學士光地之孫以光地廢授兵部員外郎官至廣平府知府是編本曰閩中師友淵源考故序文凡例尚稱舊名此本題理學淵源考蓋後來所改序稱乾隆己巳而每篇小序所題年月多在己巳之後蓋序作於草創之時成編以後復有所増入也宋儒講學盛於二程其門人游楊呂謝號為髙足而楊時一派由李侗而及朱子轉輾授受多在閩中故清馥所述㫁自楊時而分別支流下迄明末凡其派𫝊㡬人某人又分為某𣲖四五百年之中尋端竟委若昭穆譜牒秩然有序其中家學相承以及友而不師者亦皆並列以明其學所自來其例每人各為小傳傳之末各註所據之書併以語録文集有闗論學之語摘録於後考據頗為詳核其例於敗名𮥠節貽玷門墻者則削除不載間有純駁互見者則棄短録長如廖剛傳中刪其初附和議一事胡宏傳中但敘不持生母服為右正言章廈所劾而不詳載其由蓋為賢者諱古義則然不盡出鄉曲之私也清馥父鍾倫早夭清馥㓜侍其祖光地多聞緒論故作是編一稟家訓尚有典型雖意崇桑梓而無講學家門戶異同之見雲乾隆四十四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閩中理學淵源考原序
  清馥自雍正戊申歳輯訂有志學録內外篇因詳攷朱子之學薈萃集成負荷統緒其平生師友多在閩中屢欲㕘稽編録而未暇也乾隆辛酉年冬効職天雄適因公赴省道經博野謁副憲元孚尹公公即自述所學慨然念
  國朝魏環溪湯睢陽陸當湖及先文貞公四先生欲有待論列於
  朝寧因言濓洛關閩五子之書遞衍八百年來家習戶誦生於其鄉者或親炙或私淑其𣲖別相續源流更易為尋遡傾聆之下與余夙心所擬者頗合歸署後數月得病告休養疴少暇重尋舊簏得伊洛淵源録萬氏儒林宗派宋氏考亭淵源録諸編録出次第訂之目曰閩中師友淵源考曰淵源者是書以龜山載道南來羅李遞傳集成於朱而上溯周程以傳千載不傳之秘者也故以龜山冠冕編首各從𣲖繫遞列相承不以世次論其先後而以師承訂其㫖歸也唐初歐陽四門與翁林諸賢勃興為開閩人文之始彼時師友未廣也故列未及焉宋初海濱四先生與安定胡氏諸公同時倡學有魯一變之風然派別未著也故另附本篇之後是道南者賡續雖名為衍緒而倡作則實為開先非獨閩省一方所賴而實千古正學之宗也由元閱明成化間蔡虛齋陳剰夫周翠渠諸賢後先講學起而倡述之經學稱一時之盛中明以後學術漓雜迄於季造決裂判散使後生晚出不復見先正本來之懿先公感焉嘗論吾閩之學篤師承謹訓詁終身不敢背其師説以為近於漢儒傳經遺意公餘講切每持此論以救末學之偏其意逺矣清馥竊謂近代異同之習勝者窮經實踐之功㣲也今欲卑訓詁而讀經蔑師資而求道猶航斷港絶潢以望至於海也不亦難哉自洙泗以來羣哲相承雖衆論紛紜莫不以至聖為折中之準濓洛以後英賢日懋雖支流各異莫不以紫陽為論學之宗嘗考紫陽之書明訓詁溯師傳力行一生使後人知聖功由下學以上達者其效於今益光矣今曰不問師承不稽傳註目空前輩簧惑後人是宜賢者之所為戒譬猶守家之子忘厥髙曽榘矱其可乎吾鄉先正素尚樸學自唐宋迄元明傳經説理之盛溯厥淵源粹然者不少而所以奮起作興者皆耆賢宿學啟迪之功為多考其㫖歸大都崇奬典型共趨敦厚師傳友授飭躬厲行是閩中習尚前輩述之屢矣今嵗律屢更不揣固陋滙集諸家之傳綜其要者而纂録焉雖厯代學術不無升降盛衰醇疵互異然參互考訂庻有以為知人論世之資徵文考獻之助獨念大雅日逺載籍寖湮耳目所及掛一漏百旁蒐逺紹是在來賢今
  聖天子崇重正學丕承
  列聖夀考作人之效海內真儒輩出尚論閩中
  國朝師友者更當詳徴博採以上溯道南之緒而闡發濓洛之傳猶有望於後之君子乾隆十四年己巳六月二十七日癸卯閬里後學李清馥謹序















  凡例
  一道南原委諸賢本傳皆稱先生稱公閩書則從史例皆稱名今斯録於諸儒宗師席並近代諸耆徳前輩稱先生稱公至各門徒則槩稱名以別之
  一是編目曰師友淵源則凡平昔所與諸儒往返論辨志氣相合有交友一門私淑一門皆附之學派中非必盡及門親炙也
  一後世史家列傳中間有載本人纂述一兩篇者是欲存其立言之㫖近世理學宗傳明儒學案諸編其著述大畧皆附之傳後倣舊也茲編規製倣之前人而立教宗㫖則恪遵庭訓所聞以奉一先生之言云覽者若以此斷斷於同異之辨則非編録此書之意也
  一是編原欲録其師友派別淵源故諸賢有傳習源流者皆録於學派其無可考者闕畧尚多不得不有所遺也
  一閩中諸公箋注經學者蔣氏垣黃氏海於篇末載之今各於本傳附見不另別一門目但諸公箋注儘多亦不無闕畧焉
  一評論諸賢在宋則以紫陽西山諸大儒為據元明以降兼採近世儒宗諸賢而謹遵庭訓所聞者折衷焉
  一睢州湯文正公纂洛學編其事實俱本原傳使後人知所由來得以定其是非此祖述伊洛淵源録舊例也今所録諸傳悉本原傳存其舊名或有從別本増添者亦注増添原名以便考證不敢妄加増入
  一閩中儒學開先始於唐歐陽四門至宋海濱四先生亦為倡學之始至龜山楊文靖公及中州二程先生之門仔肩道脈千聖心傳繫焉故今諸儒學派之編斷自有宋列龜山為首蓋以師承定其㫖歸不以世次論其先後也至唐歐陽先生為一代開剏之始余另約選登之閩學志畧焉
  一學派中前已載入諸賢門徒者後別為門徒則單載其名字姓氏注云已見某氏門徒不重録
  一學派一門其派衍遺漏尚多各郡遺書未能徧得尚有待増入
  一朱子門人有無事實可考者照儀封道南原委例亦附姓名閭里於後
  一増家世學𣲖及交友一門亦本舊例也
  一近世論學大都分別門戶異同之論究非衆言淆亂折衷於聖之歸語載四科之目逸民數章亦備人品學術差等孟氏論伯夷伊尹栁下恵而願學孔子此方是志學論道準的是編倣莆陽宋氏考亭淵源録遺意凡有師承派別者俱各敘出以見求師問道醇疵互著考同較異論世知人至夫各家派別亦畧以類相附覽者當自得之
  一宋代儒宗世衍家學者不少故於諸儒學派中特列其例以徵其盛元明以來一家之學遞衍其緒如武彛之胡崇安之劉麻沙之蔡者亦僅見矣今於明代諸儒世學擇其嫓美前修者亦多録焉
  一元代志乗甚畧故於逓述者無從稽訪今於元史之外搜之續宏簡録元文類八閩通志閩省各郡志各邑志閩書熊勿軒集吳聞過集吳草廬集陳石堂集清源文獻道南源委道南統緒蔣氏八閩理學源流朱氏經義攷尚愧疎漏限於聞見無如何也
  一是録凡有玷於師友門牆者槩未敢登入是書欲録淵源之的不得不有所遺也
  一諸學派就萬氏季野儒林宗派録出參之蔣氏垣八閩理學源流黃氏海道南統緒何氏清源文獻其本傳本之閩書參之道南源委莆陽文獻越章録閩省通志各郡縣志伊洛淵源録宏簡録名山藏黃氏日抄考亭淵源録理學宗傳理學備考明儒學案吳氏諸儒述槩及厯代史書並行狀誌銘諸家文集更相考證
  
  國朝正學昌明儒宗相望閩中學派俟另録編輯至博徵文獻尚有望於名賢焉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一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靖楊龜山先生時學派
  閩學開自有唐歐陽四門倡起彼時人文未著也宋初所謂海濱四先生者與安定泰山徂徠同時其學已有近裏之功彼時朋類未孚也至龜山先生得中州正學之的上肩周程統緒下啟羅李朱厯代相傳之奧於是聖學彰明較著而鄒魯濓洛之㣲言大義萃於閩山海嶠矣夫程伯子以吾道之南贈屬其行不再三傳而紫陽集諸儒之大成是天欲開伊洛之道之南亦即魯鄒之道之南也昔賢心與道會妙契天合遂持符如左券信乎斯文之興喪豈非天哉自是而後遂有海濱鄒魯之稱我
  國朝道運昌明
  列聖肇基啟佑
  聖祖崇儒重道表章有宋諸儒由朱子而來至今五百餘嵗矣實應
  王者受命之期而我
  皇上躬𭙶統緒顯闡於天命人心之本以
  聖繼
  聖千古而同符者矣謹按文靖楊公為程門髙弟聖祖仁皇帝曽賜匾額顔曰程氏正宗由是閩士愈爭自濯磨禮陶樂淑之化於前尤有烈也溯吾閩宗風者其必以延津為星宿雲
  文靖楊龜山先生時
  楊先生諱時字中立其先京兆人五世祖唐末入閩寓南劍之將樂遂家焉先生資稟仁厚不為崖異夸絶之行以求世俗名譽性至孝喪母哀毀如成人事繼母尤謹熈寧九年年二十四登進士第授汀州司戶不赴杜門力學元豐四年年二十九授徐州司法又不赴以師禮謁見程明道先生於穎昌後告歸明道送之出門謂坐客曰吾道南矣六年官徐州八年明道先生卒先生聞之設位哭寢門而以書訃告同學者旋丁繼母憂服闋赴調䖍州司法元祐五年丁外艱服除八年赴調至京遷瀛州防禦推官又師事伊川先生於洛年蓋四十矣一日伊川瞑坐先生與游定夫侍立不去及覺門外雪深一尺先生嘗疑張橫渠西銘近於兼愛與二程辨論往復聞理一分殊之說始豁然無疑紹聖元年知瀏陽縣四年伊川以黨論送涪州編管時先生在任滿寓瀏陽元符二年歸家先是從二先生學者甚衆而先生獨歸杜門不仕者累年沈浸經書推廣師說窮探力索務極其趣於是沙陽陳淵投書問學崇寧元年以諫垣薦除荊州教授大觀元年知餘杭事是年伊川先生卒政和初待次毘陵二年赴蕭山縣任先生厯官所至皆有恵政浮沈祿仕不求聞達而徳望日重四方之士不逺千里從之遊稱曰龜山先生四年年六十二請祠退居餘杭後寓毘陵乆之而先生年已七十矣是時蔡京當國天下多故會蔡京客張觷言於京曰宗社危在旦夕宜亟引舊徳老成置諸左右庶㡬猶可及會有使髙麗者國王問龜山先生安在使回以聞六年以秘書郎召到闕遷著作郎入對奏陳言熈寧之初大臣文六藝之言以行其私祖宗之法紛更殆盡元祐繼之盡復祖宗之舊熈寧之法一切廢革至紹聖崇寧凡元祐之政事著在令甲皆焚之以滅其跡自是分為二黨縉紳之禍至今未殄願明詔有司條具祖宗之法但有宜於今者舉而行之當損益者損益之一趨於中而已徽宗首肯之除邇英殿説書時朝廷方圖燕雲虛內事外先生知時勢將變陳論政事十餘條執政不能用而金人已入境先生激切上言今事勢如積薪已燃當自奮勵進賢退奸以竦動觀聴若示以怯懦之形委靡不振則事去矣又謂今日所急者莫如収人心請罷免夫之役及京城聚斂東南花石之害極論天下積憤鬱而不得發者㡬二十年欲致人和去此三者且言山東之民凋𡚁已甚所仰者東南而已二浙災傷之餘瘡痍未合更誅求不已則前日方臘之事可以為鑒昔唐方用兵之時裴度復相則先開謁禁以延見士大夫為急故能有成功自元和以後數用兵宰相不得休沐李徳裕在位雖遽書警奏皆從容裁決率午漏下還第蓋鎮安人心不可不如是耳已而欽宗嗣位金人日迫大臣方以推恩晉秩爭議行幸莫念軍計先生乞對言聞勤王之兵漸有至者宜召將領議戰守之計諸葛亮曰有制之兵無能之將不可以敗無制之兵有能之將不可以勝今諸路烏合之衆不相統一而不立統帥雖唐李郭以九節度之師不免敗衂不可不慮又言上皇痛自引咎禪位而宰執遷敘安受不辭此何理也主辱臣死大臣宜任其責而皆為竄亡自全之計陛下孤立何賴焉童貫為三路總帥金人侵疆棄軍而歸朝廷置而不問故梁方平何灌相繼而遁使敵騎得以長驅而前其誤國已甚當正典刑以為臣子不忠之戒疏入欽宗大喜擢右諫議大夫金兵既退先生上殿極言和議之非時議者欲割三鎮以講和先生疏言河朔朝廷重地三鎮河朔要藩今一旦棄之距京無藩籬之固且聞三鎮之民欲以死拒之萬一不守則數州之衆朝廷寧坐視不救乎急宜命衆出師並乞召用种師中劉光世問以方畧可否不可專守和議疏上欽宗詔出師而議者多持兩端先生復抗疏力爭凡所論多切時務皆不報會李綱罷太學生伏闕上書乞留軍民集者數萬吳敏乞用先生以靖太學因召對先生言諸生忠於朝廷非有他意但擇老成有行誼者為之長貳則將自定欽宗曰無逾於卿遂以先生兼國子祭酒先生遂言蔡京用事二十餘年蠧國害民㡬危宗社人所切齒而論京罪者莫知其所本也蓋京以繼述神宗為名實挾王安石以圖身利故推尊安石無所不至今日之禍實安石有以啟之因詳舉安石邪說乞正其學術之謬追奪王爵明詔中外毀去配享之像疏上詔罷安石配享猶留從祀時士習王氏學取科第已數十年忽聞先生説紛然闢之於是諫官馮澥上疏詆先生又會學宮紛爭有㫖並罷先生即上章乞出除給事中請益力遂以徽猷閣直學士奉祠又懇辭直學士之命有㫖楊時學行醇固諫諍有聲改徽猷閣待制高宗即位除工部侍郎兼侍講召赴行在至則勸上典學納諫及修建炎會計録加恤勤王之兵連章丐外二年以老疾乞出除龍圖閣直學士予祠歸家四年上章告老致仕優遊林泉以著書講學為事紹興五年四月卒年八十三近臣朱震奏楊某據經論事不愧古人所著三經義辨有益學者乞下本州鈔録仍請優恤其家有㫖贈左中大夫紹興十二年贈少師諡文靖先生在東郡所交皆天下士先達陳瓘鄒浩皆以師禮事先生渡江以來東南學者推先生為程氏正宗與胡氏安國往來講論尤多先生浮瀋州縣四十九年晚在諫省僅九十日凡所論列皆切於世道而其大者則闢王氏經學排靖康和議使邪說不作凡紹興初崇尚元祐學術而朱晦菴張南軒之學得程氏之正其源委脈絡皆出於先生昔程純公嘗指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令先生反求其後羅豫章李延平遞相祖述令學者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氣象分明所謂龜山門下相傳指訣胡文定雲據龜山所見在中庸自明道先生所授此其源流所本與按先生中庸義序自雲昔在元豐中嘗受學明道先生之門得其緒言一二未及卒業而先生沒文定所謂自明道先生所授者此也呂氏本中撰行狀嘗聞前輩長者以為明道先生溫然純粹終身無疾言遽色先生實似之胡文定公安國誌其墓曰自孟子沒遺經僅在而聖學不傳所謂見而知之者世無其人則有西方之傑窺見閒隙遂入中國舉世傾動靡然從之於是人皆失其本心莫知所止而天理滅矣宋嘉祐中有河南二程先生得孟子不傳之學於遺經以倡天下而升堂覩奧號稱髙弟在南方則廣平游定夫上蔡謝顯道與先生三人是也先生天資夷曠濟以問學充養有道徳器早成閒居和樂色笑可親臨事裁處不動聲色與之遊者雖羣居終日飲人以和而鄙薄之態自不形也推本孟子性善之説發明中庸大學之道當時公卿大夫之賢者莫不尊信之熈寧初代余典教渚宮始獲從先生遊三十年間出處險夷亦嘗覸之熟矣視先生一飯雖蔬食脆甘若皆可於口未嘗有所嗜也每加一衣雖狐貉緼袍皆適於體未嘗有所擇也平生居處雖敝廬廈屋若皆可以託宿未嘗有所羨而求安也故山之田園皆先世所遺守其世業亦無所營増豆區之入也老之將至沈伏下僚厄窮遺佚若將終身焉然則先生於斯世所欲不存果何求哉心則逺矣凡訓釋論辨以闢邪説存於今者其傳寖廣諸所建白深切著明而先生之學於河南小嘗試之其用已如此所謂援而止之而止必有以也進不隱賢必以其道豈不信乎世或以不屑去疑先生蓋淺之為丈夫也又與楊大諫書曰楊先生造養深逺燭理甚明混跡同塵知之者鮮知之者知其文學而已不知者以為蔡氏所引先生無求於人蔡氏焉能凂之朱晦菴曰龜山先生晚嵗一出人多議之惟胡文定之言曰當時若能聴用決須救得一半此語最公又曰龜山此行固是有病但只後人又何曽夢到他地位在惟胡文定以栁下恵援而止之而止比得極好雲所著有校正伊川易三經義春秋禮記解學庸語孟解易春秋孟子義辨字解論日録奏議龜山文集明成化元年從祀孔子廟廷
  國朝康熈四十五年准學臣沈涵之請
  賜御書程氏正宗懸於祠子迪附見家學宋史 胡文定公撰墓誌年譜 伊川淵源録 聖學知統録 道南源委
  楊文靖公語録
  先生曰自堯舜以前載籍未具世所有者獨宓犧所畫八卦耳當是之時聖賢如彼其多也自孔子刪定繫作之後更秦厯漢以迄於今其書至不可勝記人之所資以為學者宜易於古然其間千數百年求一人如古之聖賢卒不易得何哉豈道之所傳固不在於文字之多寡乎夫堯舜禹臯陶皆稱若稽古非無待於學也其學果何以乎由是觀之聖賢之所以為聖賢其用心必有在矣學者不可不察之也
  六經不言無心惟佛氏言之亦不言修性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言之心不可無性不假修故易止言洗心盡性記言正心尊徳性孟子之言存心養性
  君子務本言凡所務者惟本而已若仁之於孝悌其本之一端耳蓋為仁必自孝悌推之然後能為仁也其曰為仁與體仁者異矣體仁則無本末之別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此無待乎推之也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推之也推之所謂為仁
  狼跋之詩曰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周公之遇謗何其安閒而不迫也學詩者不在語言文字當想其氣味則詩之意得矣
  事道與祿仕不同常夷甫家貧召入朝神宗欲優厚之令兼數局如登聞鼓染院之類庻㡬俸給可贍其家夷甫一切受之不辭及正叔以白衣擢為勸講之官朝廷亦使之兼他職則固辭蓋前日所以不仕者為道也則今日之仕須是官足以行道乃可受不然是茍祿也然後世道學不明君子之辭受取舎人少能知之故常公之不辭人不以為非而程公之辭人亦不以為是又曰孟子對人君論事句句未嘗離仁此所謂王道也曰安得句句不離乎仁曰須是知一以貫之之理曰一以貫之仁足以盡之否曰孟子固曰一者何曰仁也仁之用大矣今之學者仁之體亦不曽體究得
  人臣之事君豈可佐以刑名之説如此是使人主失仁心也人主無仁心則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視民如傷則王道行矣
  或勸先生解經曰不敢易也曽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夫傳而不習以處已則不信以待人則不忠三者胥失也昔有勸正叔先生出易傳示人者正叔曰獨不望學之進乎姑遲之覺耄即傳矣蓋已耄則學不復進故也學不復進若猶不可傳是其言不足以垂後矣黃氏東發雲按此説則近世紛紛解經者可戒矣
  知合內外之道則禹稷顔子之所同可見蓋自誠意正心推之至於可以平天下此內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觀其意誠心正則知天下由是而平觀其天下平則知非意誠心正不能也茲乃禹稷顔回之所以同也
  君子之治心養氣接物應事唯直而已直則無所事矣康子饋藥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達不敢嘗此疑於拂人情然聖人慎疾豈敢嘗未達之藥既不敢嘗則直言之何用委曲㣲生髙乞鄰醯以與人在今之君子蓋常事耳顧亦何害然孔子不以為直以所辭康子之言觀之信乎其不直也
  李似祖曹令徳問何以知仁曰孟子以惻𨼆之心為仁之端平居但以此體究乆乆自見因問似祖令徳尋常如何説𨼆似祖雲如有𨼆憂勤䘏民𨼆皆疾痛之謂也曰孺子將入於井而人見之者必有惻𨼆之心疾痛非在已也而謂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出於自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體究此理知其所從來則仁之道不逺矣二人退余從容問曰萬物與我為一其仁之體乎曰然
  問論語言仁處何語最為親切曰皆仁之方也若正所謂仁則未之嘗言也故曰子罕言利與命與仁要道得親切唯孟子言仁人心也最為親切黃氏東發雲按此提掇最得要吳審律儀勸解易曰易難解曰及今可以致力若後力衰卻難曰某嘗觀聖人言易便覺措辭不得只如乾坤兩卦聖人嘗釋其義於後是則解易之法也乾之初九潛龍勿用釋雲陽在下也又曰龍徳而𨼆者也又曰下也又曰陽氣潛藏又曰𨼆而未見行而未成此一爻耳反覆推明至五變其說然後已今之釋者其於他卦能如是推明乎若不能爾則一爻之義只可用之一事易三百八十四爻爻指一事則是其用止於三百八十四事而已如易所該其果極於此乎若三百八十四事不足以盡之則一爻之用不止於一事亦明矣觀聖人於繫辭發明卦義尚多其説果如今之解易者乎故某嘗謂説易須髣髴聖人之意然後可以下筆此其所以未敢茍也
  問中庸只論誠而論語曽不一及誠何也曰論語之教人凡言恭敬忠信所以求仁而進徳之事莫非誠也論語示人以其入之之方中庸言其至也蓋中庸子思傳道之書不正言其至則道不明孔子所罕言孟子常言之亦猶是矣
  易曰君子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夫盡其誠心而無偽焉所謂直也若施之於事則厚薄隆殺一定而不可易為有方矣敬與義本無二所主者敬而義則自此出焉故有內外之辨其實義亦敬也故孟子之言義曰行吾敬問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既不可忘又不可助長當如何著力曰孟子固曰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雖未嘗忘亦不助長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人須能𢎞然後有容因言陳述古先生雲丈夫當容人勿為人所容
  論西銘曰河南先生言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所謂分殊猶孟子言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無差等或曰如是則體用果離而為二矣曰用未嘗離體也且以一身觀之四體百骸皆具所謂體也至其用處則履不可加之於首冠不可納之於足則即體而言分在其中矣孟子一部書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養性収其放心至論仁義禮智則以惻𨼆羞惡辭讓是非之心為之端論邪説之害則曰生於其心害於其政論事君則欲格君心之非正君而國定千變萬化只説從心上來人能正心則事無足為者矣大學之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誠意而已心得其正然後知性之善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永叔卻言聖人之教人性非所先永叔論列是非利害文字上儘去得但於性分之內全無見處故説不通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堯舜所以為萬世法亦只是率性而已所謂率性循天理是也外邉用計用數假饒立得功業只是人慾之私與聖賢作用天地懸隔
  仲素問橫渠雲氣質之性如何曰人所資稟固有不同者若論其本則無不善蓋一陽一隂之謂道隂陽無不善而人則受之以生故也然而善者其常也亦有時而惡矣猶人之生也氣得其和則為安樂人及其有疾也以氣不和則反常矣其常者性也此孟子所以言性善也橫渠説氣質之性亦云人之性有剛柔緩急強弱昏明而已非謂天地之性然也今夫水清者其常然也至於汩濁則泥沙混之矣泥沙既去其清者自若也是故君子於氣質之性必有以變之其澄濁而求清之議歟語羅仲素雲今之學者只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此事體大須是曽著力來方知不易夫學者學聖賢之所為也欲為聖賢之所為須是聞聖賢所得之道若只要博通古今為文章作忠信願慤不為非義之士而已則古來如此等人不少然以為聞道則不可且如東漢之衰處士逸人與夫名節之士有聞當世者多矣觀其作處責之以古聖賢之道則畧無毫髮髣髴相似何也以彼於道初無所聞故也今時學者平居則曰吾當為古人之所為纔有事到手便措置不得蓋其所學以博通古今為文章或志於忠信願慤不為非義而已而不知須是聞道故應如此由是觀之學而不聞道猶不學也
  語仲素曰西銘只是發明一箇事天底道理所謂事天者循天理而已
  語仲素曰某嘗有數句教學者讀書之法雲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黙會於幽閒靜一之中超然自得於書言象意之表此蓋某所為者如此
  仲素問盡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盡心底道理曰未言盡心須先理會心是何物又問心之為物明白洞達廣大靜一若體會得瞭然分明然後可以言盡未理會得心盡箇甚能盡其心自然知性不用問人大抵須先理會仁之為道知仁則知心知心則知性是三者初無異也橫渠作西銘亦只是要學者求仁而已
  聞正叔雲古之學者四十而仕未仕以前二十餘年得盡力於學問無他營也故人之成材可用今之士十四五以上便學綴文覓官豈嘗有意為已之學夫以不學之人一旦授之官而使之事君長民治事宜其效不如古也故今之在仕路者人物多凡下不足道以此黃氏東發雲按此極中時病士大夫宜反求其所謂學
  學者若不以敬為事便無用心處致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
  文集
  辱示髙文用意精深益見好學之篤夫養氣之道如治苗然舍之而不耘則有稂莠之傷助之長則揠之而槁矣其説是也然將不舍而耘之則宜奈何與夫助之長者又何辨此近似之際體之者尤當慎擇也又曰反諸身者反求諸身也蓋萬物皆備於我非自外得反諸身而已反身而至於誠則利人者不足道也又曰生之謂性未有過也告子論生之所以謂之性則失之矣老氏之有無佛氏之色空蓋將明天下之賾非有人物之異也老子以有生於無又曰有無之相生是不知有無一致矣正䝉謂萬象為太虛中所見物則物與虛不相資卒陷於浮圖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説山河大地正指物言之也若謂指物言之可也則浮圖見病之說不足非矣此與佛氏以心法起滅天地更當究觀所謂心法起滅天地之㫖未易以一言攻之也更詳味之如何或有未盡無惜疏示與楊仲逺書其三
  克己者揚雄所謂勝己之私是也反身而誠則常體而足無所克也故前書論反身與克己異意耳更詳考之告子知生之謂性而不知生之所以謂之性故失之非生之謂性有二説也特告子未達耳其四
  諸子之學折諸聖人猶望洋向若其辨自屈也儒佛之論造其極致則所差眇忽耳其義難知而又其辭善遁非操戈入室未易攻也雖橫渠之愽辨精深猶未能屈之為城下之盟況餘人乎置而勿論可也要當深造而自得之則其辨自見矣近日治經讀史如何家居既不為外事湮汩諒須精到也或有論議寄示為幸其六夫聖人人倫之至也豈有異於人乎哉堯舜之道曰孝弟不過行止疾徐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飲而饑食日出而作晦而息無非道也譬之莫不飲食而知味者鮮矣推是而求之則堯舜與人同其可知也已然而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後知所以為善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號物之多至於萬則物蓋有不可勝窮者反身而誠則舉天下之物在我矣詩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凡形色具於吾身者無非物也而各有則焉反而求之則天下之理得矣由是而通天下之志類萬物之情參天地之化其則不逺矣夫入徳之門有宜先傳者有後倦者其序不可誣也若灑掃應對則門人小子所宜先傳者茍於成人而復使為之則或倦矣然聖人所謂性與天道者亦豈嘗離夫灑掃應對之間哉其始也即此而為學其卒也非離此以為道後倦焉者皆由之而不知者也故曰有始有卒者其唯聖人乎某之所聞如此答李杭
  伊川先生在時世人迂怪之論皆歸之以為訕笑今往矣士大夫尊信其學者漸衆殊不可曉也先生語録傳之浸廣其間記録頗有失真者某欲收聚刪去重複與其可疑者公幸閒居無事可更博為尋訪恐有遺失聞朱教授在洛中所傳頗多康侯皆有之候尋便以書詢求異時更相校對稍加潤色共成一書以傳後學不為無補先生之門所存惟吾二人耳不得不任其責也與游定夫其六
  致知必先於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斯知止矣此其序也蓋格物所以致知格物而至於物格則知之者至矣所謂止者乃其至處也自脩身推而至於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誠意為主茍無誠意雖有其道不能行也故中庸論天下國家有九經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誠而已葢天下國家之大未有不誠而能動者也然而非格物致知烏足以知其道哉大學所論誠意正心脩身治天下國家之道其原乃在乎物格推之而已若謂意誠便足以平天下則先王之典章文物皆虛器也故明道先生嘗謂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謂此耳與學者其一
  學之廢乆矣詖淫邪遁之辭盈天下士溺於所習㝠行而已予嘗考之周官司徒以知仁聖義忠和六徳教萬民夫仁與聖孔子不敢居而先王以是教萬民者葢天地萬物一性耳無聖賢知愚之異故顔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亦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故學者必以聖人為師猶之射者棲鵠於侯以為的司徒以仁聖教民蓋亦棲鵠之義與之為的耳然仁之為仁聖之為聖必有在矣學者未知仁聖之所以為仁聖雖有學猶虛器也世之論者以謂仁者愛而已矣蓋未嘗究觀孔子之言耳知孔子之言仁則聖亦從而可知矣浦城文宣王殿記
  學始於致知終於知止而止焉致知在格物物固不可勝窮也反身而誠則舉天下之物在我矣詩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凡形色之具於吾身無非物也而各有則焉目之於色耳之於聲口鼻之於臭味接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體物而不可遺則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則物與吾一也無有能亂吾之知慮而意其有不誠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類萬物之情贊天地之化其則不逺矣則其知可不謂之至矣乎知至矣則宜有止也譬之四方萬里之逺茍無止焉則將焉歸乎故見其進未見其止孔子之所惜也古之聖人自誠意正心至於平天下其理一而已所以合內外之道也世儒之論以髙明處已中庸處人離內外判心跡其失是矣故余竊謂大學者其學者之門乎不由其門而欲望其堂奧非余所知也蕭君欲仁志學之士也録示大學一篇求余言以題其後其意蓋非茍然者故聊為發之茍於是盡心焉則聖人之庭戶可䇿而進矣欲仁其勉之哉題蕭欲仁大學篇後
  學士廖用中先生剛以下門人
  廖剛字用中順昌人少從陳瑩中及楊龜山學崇寧五年登第宣和初自漳州司録除國子録擢監察御史蔡京當國論奏一無所避以親老乞補外出知興化軍欽宗即位以右政言召丁父憂服闋除工部員外郎以母疾歸紹興元年盜起旁郡官吏悉逃去部使者檄剛撫定剛遣長子遲諭賊賊知剛父子信義亦散去除本路提㸃刑獄尋召吏部員外郎遷起居舎人權吏部侍郎兼侍講除給事中丁母憂服闋復拜給事中言江淮兵備莫若屯田可以免待哺轉餉之患為三説以獻時朝廷推究章惇蔡卞誤國之罪追貶其身仍詔其子孫不得官於朝於是章傑自郎中出知婺州蔡僅自大府丞提舉江東茶鹽事剛封還詔書謂如此豈足以示懲有㫖悉與之祠遷刑部侍郎乞補外除徽猷閣直學士知漳州漳俗侈靡喪娶踰制剛立條約諭之值日食求言剛請正建國儲君之號布告中外異時雖百斯男不復更易乃可以承天意示大公髙宗讀之竦然詔拜御史中丞奏臣職糾奸邪當務大體若捃摭細故非臣本心又奏經費不支盜賊不息事功不立命令不孚及兵驕官冗之𡚁時諸將恃功希恩所請多廢法剛隨事論列至於四五諸將肅然鄭億年與秦檜有連遂得美官邉報至從官會都堂剛謂億年曰公以百口保金人今已背約有何面目在朝廷乎因顯疏其惡億年奉祀去復乞起舊相之有徳望者處以近藩秦檜聞之曰置我何地耶改工部尚書以王次翁代其任次翁劾剛薦劉昉陳淵相為朋比以徽猷閣直學士提舉亳州明道宮明年致仕以紹興十三年卒著詩經註解性理小學集註學者稱古溪先生子四人遲過遂遽皆秉麾節邦人號為萬石廖氏閩書 道南源委 宏簡録 延平府志
  宗正陳知黙先生淵
  陳淵字知黙初名漸字㡬叟沙縣人瑩中從孫淵初受業程門獨先於瑩中繼亦受業龜山與羅豫章為友龜山稱其深識聖賢㫖趣妻以女當知餘杭時嘗送南歸詩云㡬年夢想到親闈身逐行雲萬里飛苕水未殊沂上樂春風無負舞雩歸紹興五年近臣廖剛胡寅等薦充樞密院編修丞相李綱重其行為布衣交至是為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辟為制置司機宜文字七年詔舉直言以胡文定安國薦召對改官賜進士出身除監察御史遷右正言入對言比年以來恩𠅤太濫賞給太厚又論程頥王安石學術同異髙宗曰楊時之學能宗孔孟其三經義辨理甚當對曰楊時始宗安石後得程頥師之乃悟其非髙宗曰觀三經義解具見安石穿鑿矣對曰穿鑿尚小至於道之大原安石無一不差上曰云何對曰聖賢所傳止有論孟中庸論語主仁中庸主誠孟子主性安石皆昧其原仁道至大論語隨問隨答以愛人語樊遲特其一端而已安石遂以愛為仁其言中庸則謂中庸所以接人髙明所以處已孟子七篇專發明性善而安石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善惡混之言至謂無善無惡又溺於佛其失性逺矣因論和議願以和為息戰之權以戰為守和之具章五上益梗切秦檜惡之復疏論其親黨鄭億年檜益怒遂解言職除宗正少卿以何鑄論罷管台州崇道觀十五年卒著有黙堂集三十卷閩書道南源委 宏簡録
  朝請林朝彥先生宋卿
  林宋卿字朝彥仙遊人崇寧五年進士與廖剛同造陳了翁受教了翁徐曰頭項直宋卿言下領悟為多又嘗從楊龜山學召試秘書省正字出知恭州時邉臣多以拓地䝉賞瀘南帥司因奏開溪費州置一州二縣宋卿疏以為不可徽宗詔罷其役龜山聞之曰朝彥真百鍊鋼也時尚書省令䕫路斂十萬縑充燕山軍需宋卿言䕫門至隘人心易搖事遂已又請蠲恭民宿逋二十萬八千餘緡米十五萬四千餘石自受俸非祿令所著者一介不取家繪生祠奉之靖康中僑寓涪陵之朝亭日與其士大夫倡酬自適涪人以宋卿才學出處與黃太史相後先因號小涪尹和靖見之曰溪費一奏皆自養氣中得之薦於張浚辟㕘謀軍事力辭建炎三年以涪守王擇仁及河北帥臣薦充湖南帥司㕘議浚視師江上欲以宣撫判官辟不就及還朝首薦之𫎇召乞祠終朝請大夫莆陽文獻 閩書 道南源委
  運判盧公圭先生奎
  盧奎字公圭邵武人居太學作毋我論為衆所推號盧毋我講學於楊龜山所論仁及忠恕一貫皆的確有味登政和間進士仕至江西運判有筆録十卷道南源委閩書
  主簿蕭子莊先生顗
  蕭顗字子荘浦城人天資樸實少孤事母以孝聞母喪廬墓有靈芝之異與李郁陳彥羅從彥同受業楊龜山之門嘗答友人書雲士之所志舍仁義何為哉仁必欲熟義必欲精仁熟則造次顛沛有所不違義精則利用安身而徳崇矣後以累舉得官為清流簿終嵗而歸徜徉閭里朱韋齋嘗師事之道南源委閩書
  陳先生好
  陳好初名豪晉江人受業楊龜山後在太學與陳東上書留李綱東被誅變名游瓊州即家焉閩書
  提刑黃用和先生鍰
  黃鍰字用和浦城人政和五年進士從楊龜山學甚見器重及為工曹守將髙其才多委以事適諸邑大水按視官希部使者意多不以實聞鍰獨減蠲田租十之八使者怒加誚責終不可奪再調西安丞靖康初李綱宣撫河東辟幕屬髙宗朝拜監察御史首陳七事深䝉嘉納一日問孟子與齊梁國君問答之說鍰對詞義敷暢髙宗曰卿可謂非堯舜之道不陳王前因諭曰黃鍰論人君治心事甚詳當處以諫職㑹有阻之者除江西提㸃刑獄乞祠歸鍰在臺越月風節凜然縉紳推賢天下誦直有奏議雜著論語類觀唐史篤論共二十卷建寧府志道南源委 通志
  廖仲辰先生衙
  廖衙字仲辰將樂人龜山姪壻善為詩論議得龜山壼奧而年不永
  學士江全叔先生琦
  江琦字全叔建陽人宣和三年進士文學行誼知名當世從遊多鉅人長者覃思春秋之學著春秋經解三十卷辨疑一篇楊龜山見而稱之又著語孟說各五卷仕永州學教授厯官宣教郎終徽猷閣學士建寧府志道南源委閩書
  參議章希古先生才邵
  章才邵字希古崇安人以父䕃補官少時謁楊龜山先生先生教以熟讀論語才邵玩味躬行世目為篤實君子厯典賀辰二州改荊湖北路參議官
  楊遵道先生迪以下家學
  楊迪字遵道龜山子也髫齡已能力學既冠益貫穿古今孝友和易中外無間言平居無喜慍色至急人困乏而樂其為善與人辨論綱振條析發㣲詣極氷解的破聞者欽聳退而察其私言若不能出諸口蓋度不身踐不茍言也抱經遊伊川之門以藐然少年同門之士咸斂手推先伊川少然可雅器許之嘗答龜山書曰令子好學美質當成逺器其於易春秋尤精朱韋齋撰墓誌雲予不及識公自來閩中多從龜山門士遊間論近世學者至公皆曰吾不及也官至奉議大夫朱韋齋先生撰墓誌畧
  楊仲逺先生敦仁以下交友
  楊敦仁字仲逺將樂人元祐三年進士龜山先生答書雲得所恵書謂能不變於俗此固區區所望道廢千年學士大夫溺於異端之習乆矣士志於道者非見善明用心剛往往受變而不自知此俗習之移人甚可畏也若夫外勢利聲色不為流俗詭譎之行以是為不變於俗則於學者未足道也吾子勉之又曰為己之學正猶饑渴之於飲食非有恱乎外也以為弗飲食則饑渴之病必至於致死人而不學則失其本心不足以為人然古之善學者必先知所止知所止然後可以漸進倀倀焉莫知所之而欲望聖賢之域多見其難矣又常與往返論養氣克己之學異端佛老之非閩書 楊龜山先生文集 延平郡志
  宣教郎翁好徳先生邵
  翁邵字好徳順昌人初名醇篤信好古博學工文元豐八年進士調崇安尉時劉韐在布衣邵待以國士遷丞福清亷謹方正當路聞其名欲羅致之檄至公堂猶責以苛邵拂衣面有棄官意檄者愧悔委曲慰安之已而以疾歸里縣令俞偉大興學政屈邵主師席堅讓不出友人楊龜山貽書敦譬不獲已應之數州之士負笈雲集官至宣教郎又龜山先生常與書曰某愚無似加以齒少視公為前輩每辱眷遇進之為執友之遊顧何足當自惟直諒多聞之益所得於長者多矣延平府志楊龜山先生文集
  審律吳國華先生儀
  吳儀字國華世為延平人自少篤志彊學老益不懈六經百代之書無所不究窮探博取自信不疑尤深於詩易皆有成説晚益玩心於象數音律之學自為一家崇寧五年詔求天下遺逸部使者以先生應詔辭不就已而敦迫之乃乗驛就道授將仕郎太晟府審驗音律未㡬府罷先生亦浩然而歸不復出先生為人剛毅篤實洞見城府而善善惡惡無所容貸其事親以孝顯交朋友以義著嘗漁釣橘溪之上時或行歌松蹊竹疃莫窺其際龜山先生撰先生墓誌言吳氏以學行著聞鄉閭者有三人焉曰某字及之曰熈字季明而審律先生其一也當嘉祐治平之間士方以聲律偶儷之文爭名於時而三人者獨與切磋以窮經學古為務不事科舉退老於家若將終身焉其後季明以經行被召不赴授某官而審律先生晚亦出仕獨及之老於布衣予視三人者為前輩而少得從審律遊最厚雲又龜山嘗與先生往復論王氏學嘗題其釣臺及詠歸堂豫章羅氏曽師事焉自號審律學者稱為審律先生閩書 楊龜山先生集
  吳季明先生熈
  吳熈字季明博學勵操與兄國華齊名時稱雙璧或從之談道論文傾心㵼意語以勢利俛焉不答元祐間陳瑩中瓘以其兄弟學行言於郡守延至學為諸生講經薦於朝被召不赴授某官按道南原委載得召赴闕茲從龜山先生文集
  楊先生希旦
  楊希旦將樂人自少文行知名屢舉不第退老於家詩書自娛敦樸夷易晬然長者之風龜山先生言某嘗侍先生燕閒善言懿行飫聞習見又為序其集言其詩文清切平易不尚雕琢閩書 延平府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肅游廣平先生酢學派
  謝上蔡先生曰昔在二程門下明道最愛中立伊川最愛定夫觀其二人氣象亦相似又前儒嘗論程門髙弟傳其學者惟龜山為最盛次之而上蔡謝氏今考先生門徒所傳莫詳僅録一二考簡肅黃公母游氏為文肅公之妹每囑簡肅視乃舅而師法之簡肅㓜時文肅特愛其厚重今録附學𣲖之列焉再考志乗游朱蔡劉四世家為崇安舊族游氏世有𨼆徳執中為定夫先生族父楊文靖公志其墓稱其行脩學富讀書求心到自得其成就門徒蓋非碌碌口耳之習維時定夫與龜山承伊洛之傳而執中亦卓然自立開游氏家學之先厥後少監及文靖文清又與紫陽南軒講切特至蓋潛徳之光乆而彌茂矣
  文肅游廣平先生酢
  游先生酢字定夫建陽人與兄醇俱以文行知名所交皆天下士伊川先生以事至京師一見謂其資可與適道時大程子知扶溝縣事偕弟伊川方以倡興道學為己任設庠序聚邑人子教之乃召先生俾職學事先生欣然從之得其㣲言遂盡棄其學而學焉元豐六年第進士調越州蕭山尉縣有疑獄十餘年莫能決先生攝邑事一問得其情釋之用侍臣薦召為太學録除博士以奉親不便求知河清縣范忠宣公判河清待以國士移守穎昌辟先生為教授未㡬還朝復秉鈞軸即除先生太學博士已而忠宣罷政先生亦丐外授齊州判官丁父憂服闋調泉州簽判徽宗立召為監察御史出知和州歲餘管勾南京鴻慶宮乆之知漢陽軍以母老丐祠提㸃成都府長生觀丁母憂服闋知舒州移濠州罷歸僑厯陽因家焉先生自幼不羣讀書一過輒成誦比壯益自力心專目到儀容詞令粲然有文望而知為成徳君子也其事親無違交友有信蒞官遇僚吏有恩人樂自盡時新法方行編民 於征斂所在騷然先生厯知四郡處之裕如即有興建民若不知而事集𠅤政在民故戴之若父母去則見思伊川先生嘗謂龜山曰游君徳器粹然問道日進政事亦絶人逺甚其見重如此宣和五年卒年七十一諡文肅學者稱廣平先生所著有易説詩二南義論語孟子雜解中庸義及文集十卷祠在建陽禾平里即先生舊時倡學處也嘉熈二年勅扁廌山書院弟醳元祐進士楊文靖公撰墓誌名儒傳 閩書
  備考
  臨川李氏穆堂識游楊授受考曰朱子大全集載雲伯謨家所藏胡文定公帖雲昔事定夫先生未嘗以言色相假由此觀之則文定為游氏門人也晁公武讀書記題胡文定春秋傳謂文定師事伊川誤矣胡氏春秋傳亦與程傳不甚合然二程子髙第弟子稱游楊侯謝學者謂朱文公得統於程由楊中立傳羅豫章豫章傳李願中願中以授文公是固然矣不知游定夫傳胡文定文定傳從子籍溪籍溪亦以其學授文公蓋兼承游楊之統者也文定又以其學授子五峯宏宏授張南軒栻按穆堂先生考胡文定公手帖以文定為文肅門人
  然考淵源録載呂氏本中撰文定墓誌雲公自謂吾於游楊謝諸公皆義兼師友宜尊信之若論其傳授卻自有來厯據龜山所見在中庸自明道先生所授吾所聞在春秋自伊川先生所發云云據此則前帖所謂事之者似亦致欽仰尊禮之意爾再考公本傳雲某出處自崇寧以來皆內斷於心雖定夫顯道諸丈人行皆不以此謀之此亦是前帖事之之意今姑録此備考大抵當以朱子之言為斷朱子嘗言文定之學得之上蔡為多焉又答汪尚書書論周程受學曰受學之語見於呂與叔所記二先生語中雲昔受學於周茂叔故據以為説從遊蓋所尊敬而不為師弟子之辭故范內翰之於二先生胡文定之於三君子某皆用此字讀此則朱子評訂文定於游楊謝三君子端的有在矣建寧郡志
  進士陳復之先生侁以下門人
  陳侁字復之長樂人擢進士第娶吳人林旦女與陳了翁交從甚密了翁謫亷州侁以書賀之至千餘言由此得罪又從游定夫先生學得治氣養心行已接物之要三山新志
  游執中先生復以下家學
  游復字執中建陽人定夫先生之族父性資孝愛總角強學砥礪竭力養親家乏經月之儲而親意未嘗不怡既壯學富行脩鄉里旁郡見服聞者悅而信之遣子弟從遊者逺近相屬其學以中庸為宗誠意為主閑邪寡慾為入徳之途晝驗之妻子夜考之夢寐其與人謀不啻自己其教人禁切其不善而開其善不啻如其父兄亦或以忠誨成懟憾復終不改曰寧人負我我毋負人蓋直道不苟如此以故鄉曲之士嘗受經其門者往往率徳自好讀書亦求心到自得以善其身其成就人才蓋非碌碌口耳之習也少不事舉業晚徇親意一舉於有司不第而止年六十有五卒龜山楊文靖公志其墓楊文靖公撰墓誌
  奉議大夫游質夫先生醇
  游醇字質夫建陽人執中猶子醇夙以文行知名所交皆天下士從弟定夫得遊程門與楊中立先生倡道閩南而醇私淑家庭上下議論㕘考互訂文章理學一時推重仕至奉議大夫建寧志儒林傳
  少監游定齋先生操
  游操字存誠醳之子少為定夫先生竒愛長工於文紹興中與潘良能沈介黃景伯俱為秘書省正字同日赴館職自秘書少監權禮部侍郎僑居盱江奉祠晚號定齋居士
  上舎遊子䝉先生開
  游開字子𫎇操季子同上舎出身從朱文公遊編集中庸文公嘗答張孟逺書雲友人遊子䝉定夫先生從孫議論文學優贍可與晤語者計當自識之建寧郡志儒林傳
  文靖游黙齋先生九言
  游九言字誠之初名九思文肅三世孫也嘗於武夷重搆水雲寮為繼述之所九言開爽慷慨方十歲即為文詆秦檜及長鋭志當世熟南北事初筮古田尉入監文思院被㫖視行在諸邑災傷歸白都堂放苗八分以上孝廟攅宮有司妄費希賞九言上書極諫張栻帥廣西辟幕下栻弟杓帥金陵復辟撫幹時禁方嚴九言記上元縣明道祠痛譏之調全椒令開禧初為淮西安撫機宜尋知光化軍充荊鄂宣撫㕘謀官卒端平中特贈直龍圖閣諡文靖九言始學於栻栻教以求放心乆之有得嘗序太極圖曰周子以無極加太極何也方其寂然無思萬善未發是無極也雖雲未發而此心昭然靈源不昧是太極也欲知太極先識吾心讀者稱之號㸃齋弟九功閩書 武夷山志
  文清游受齋先生九功
  游九功字勉之一字禹成用廕補官累遷咸寧令辟充荊鄂宣撫司時徳安遣戍兵潰歸有反意九功即絶江撫諭衆皆帖服嘉定中興元失利九功知金州州無城以便宜遣兵備禦収復隣疆除河北運判知鄂州被論予祠起為兵部郎入見首言守邉必先結人心今征役無藝以資苞苴囊槖而民心失將帥朘削功賞不以時下而軍心失倚重諛佞䕶疾忌醫而士大夫之心失出知泉州在郡有清嚴之稱端平初召為司郎少卿疏論姦貪多佚罰諸賢或號召未至又論沿邉夫役之𡚁兼樞密副都承㫖出知慶元府以循吏稱入權刑部侍郎丐祠再調不赴除待制加寳謨直學士卒九功清慎亷恪與兄九言自為師友講明理學平生真體實踐出於誠意及門之士皆心服之學者稱受齋先生寳祐中諡文清道南源委建寧郡志
  學正遊子善先生應翔
  游應翔字子善酢七世孫也值宋元兵革未靖結屋武夷澄川之上畊𨼆自晦人稱其操履端方無媿先世後繇武夷直學遷學正建寧府志
  邑令江處中先生側以下交友
  江側字處中建陽人性純一以儒學教授其鄉熈寧中以學究出身嘗與游定夫施景明葉祖洽講肄於邑之石壁山官將作監主簿厯饒信洪三邑令與族子汝舟號二先生
  朝奉王信伯先生蘋學派
  按葉文忠公福清縣學記畧曰建溪之業肇自道南同時及門實推信伯信伯再傳而亦之又再傳而希逸星辰沒矣又考楊文靖公當時為程門先進嘗曰同門後來成就莫踰信伯者矣今録其門徒可考者著於篇
  朝奉王信伯先生蘋
  王先生蘋字信伯福清人自其考徙平江先生資稟清粹充養純固為程門髙弟平居恂恂儒者及語當世之務民俗利病若習於從政者然不邀名譽世罕知之紹興間知府事孫祐列先生學行於朝召見賜進士出身除祕書省正字上言曰人心廣大無垠萬善皆備盛徳大業由此而成故欲傳堯舜禹湯文武之道擴充是心焉爾帝王之學與儒生異尚儒生從事章句文義帝王務得其要措之事業蓋聖人經世大法備在方冊茍得其要舉而行之無難也未㡬兼史館校勘遷著作郎丐外補通判常州主管台州崇道觀致仕官至左朝奉郎時中書舎人朱公震寳文閣直學士胡公安國徽猷閣待制尹公焞皆舉先生自代胡公薦尤力謂先生學有師承識通世務使司獻納必有補於聖時楊龜山常曰同門後來成就莫踰吾信伯矣紹興二十三年五月卒年七十二𦵏於胡州長興縣茅栗山所著有論語集解及著作集墓誌 道南源委
  吳氏瑞登諸儒述槩雲所記有春秋録拾遺
  教授陳齊之先生長方
  陳長方字齊之長樂人父侁見游氏學派長方長外家從王信伯蘋游紹興中舉進士授江隂教授尋歸居吳中步里終日閉戶研窮經史著書名步里客談及春秋禮記尚書傳漢唐論俱行世學者稱唯室先生弟少方字同之亦端慧不羣孝宗朝為東宮講官號二陳三山新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三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武彛胡氏家世學派
  國家當郅隆盛治之時其英俊多萃於一家一門相與左右後先而岀以翼衛道脈其盛衰升降與國運相為終始閩中武彛胡氏自其先公淵已有孝徳聞其家本深末茂得中州教澤又師友於龜山先生世傳家學發春秋大易之㫖論者謂渡江以來儒者進退合義以文定及尹公為稱首雲馥嘗聞之先訓雲魯論八士者一家之瑞耳而繫之周者以見盛時風流篤茂其英才皆萃而生者也胡氏父子叔姪闡發經㫖紹述儒學世以五賢並稱厥後蔡氏九儒劉氏五忠繼之亦以見間世之英並時而出謂非世運之所肇基而覆育者哉再按南軒張氏撰廣仲墓誌言胡氏至文定公始大其上世皆在建州崇安里中文定宦遊荊楚嵗乆父澤之先生淵歿塟於荊門紹興初因徙家衡嶽之下於是二弟實從焉間嘗考胡氏論性之㫖朱子語類言胡季隨主其家學即文定孫五峰之子説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善本自無對才說善時便與那惡對矣才説善惡便非本然之性矣本然之性是上面一箇其尊無比善是下面底才説善時便與惡對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只是贊嘆之辭説好箇性如佛言善哉某嘗辨之雲本然之性固渾然至善不與惡對此天之賦予我者然也然行之在人則有善有惡做得是者為善做得不是者為惡豈可謂善者非本然之性只行得善便是那本然之性也若言有本然之善又有善惡相對之善則是有二性矣此文定之説故其子孫皆主其説而致堂五峯以來其説益差遂成有兩性然文定實得於龜山龜山得之東林常總總龜山鄉人後往廬山東林總極聰明深通佛書有道行龜山問孟子道性善説得是否總曰是又問性豈可以善惡言總曰本然之性不與惡對此語流傳自他然總之言本亦未有病蓋本然之性是本無惡及至文定遂以性善為贊歎之辭到得致堂五峯遂分成兩截説善底不是性若善底非本然之性卻那處得這善來既曰贊歎性好之辭便是性本善矣若非性善何贊歎之有二蘓論性亦是如此蘓氏論性説自上古聖人以來至孔子不得已而命之曰一寄之曰中未嘗以善惡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中與一始支矣諸胡之説亦然按此段先公朱子語類四纂録在師友淵源類中見武彛胡氏論性與程朱有差別處惟時湖湘學者崇尚知言大抵多祖是説故朱子極力而明辨之今語類中講論數條皆是也朱子又言某嘗為敬夫辨析甚諱之渠當初倡道湖南偶無人能與辨論者又説湖南學先體察雲不知古人是先學灑掃應對為復先體察按南軒傳五峯之學者觀朱子所詳論辨析箴規救正皆是論道㣲言尤學者所當盡心熟玩雲乾隆辛未四月十八日乙酉書
  中大夫胡澤之先生淵
  胡淵字澤之崇安人少聰穎能文長益務強識熈寧初以親老家貧授學浙江毎嵗終度父母所須力能致者盡市歸以獻後以母末疾不復逺遊即里閈教生徒晨夕歸省毎諸生饋食有甘脆必持歸佐匕箸而自甘蔬水初同里有呉羨門者號仙州居士以六經教授淵往從之羨門閱淵所冩論語尚書終帙一無差舛遂妻以女是生安國及安國入官淵盡斥其俸以贍兄弟之子又取而教之以宣教郎致仕卒游氏酢銘其墓後以安國追贈中大夫閩書 建寧府志
  通判胡先生安止
  胡安止父淵臨訣以安止與其弟安老授安國命嚴勅之安國誓不忍撻乃撫而教焉皆感奮力學俱以經術行義著稱以兄安國䕃累官朝奉郎岳州通判政先撫字不為鈎距民安樂之子實閩書 建寧府志胄䕃目録
  州守胡康年先生安老
  胡安老字康年恬簡澹黙喜周人急用安國䕃補官嘗知宜春羅江二縣終知袁州子憲閩書 朱子撰籍溪行狀
  按朱子撰籍溪先生行狀雲先生諱憲字原仲文定公從父兄之子也祖聳父淳皆不仕考閩書及道南原委皆以籍溪為安老之子考行狀為淳之子似當從行狀今此傳仍舊本籍溪傳則改從行狀
  文忠胡致堂先生寅
  胡寅字明仲本文定弟淳之子初生弟婦以多男不舉文定取而子之少桀黠難制閉之空閣閣上有雜木盡刻為人形文定曰當有以移其心置書數千卷其上嵗餘成誦長從河東侯師聖遊十九入辟雍宣和三年登進士第除校書郎楊龜山為祭酒復稟學焉遷司門員外郎金人陷京師議立異姓先生與張魏公浚趙忠簡鼎逃太學中不書議狀張邦昌僭立先生棄官歸建炎三年髙宗幸建康以張魏公薦為駕部郎尋擢起居郎金人南侵詔議移蹕先生上書乞按行淮襄絶和議以圖中原不宜退保吳越又言必務實效去虛文任君子斥小人反覆萬言宰執呂頥浩惡其切直除管江州太平觀㑹應詔上十事曰脩政事備邉陲治軍旅用人才除盜賊信賞罰理財用核名實屏諛佞去奸慝不報命知永州復召起居郎紹興五年累遷給事中時議遣使講和先生援春秋大義以復讎為請髙宗嘉納降詔奨諭既而張魏公自江上還言遣使為兵家機權竟反前㫖先生力言無益者十事不納乞便郡就養除徽猷閣待制改知嚴州又知永州徽宗寧徳皇后訃至朝議欲用故事以日易月先生上疏言禮讎不復則不除願詔服喪三年衣墨臨戎以化天下尋除禮部侍郎兼侍講直學士院丁父憂免喪時秦檜當國除徽猷閣直學士奉祠俄許致仕檜憾不已坐與李光書譏訕朝政右正言章廈劾先生不持本生母服不孝諫通鄰好不忠遂落職新州安置檜死詔自便復其官卒年五十九諡文忠先生志節豪邁初擢第張邦昌欲妻以女不許文定頗重秦檜靖康之節及檜擅國先生遂與絶新州之謫即日就道在謫所著讀史管見數十萬言及論語詳説崇正辨皆行於世又有斐然集三十卷學者稱為致堂先生道南原委宏簡録
  寺丞胡茒堂先生寧
  胡寧字和仲文定季子也用䕃補官秦檜當國留意名家子弟貽書明仲問寧何不通書寧勉陳數事及奏乞二程邵張從祀既召試館職除勅令所刪定官會秦禧拜元樞檜問曰禧近除外議何如答曰外議以相公必不為蔡京之所為也遷太常寺丞祠部郎寧以父兄故召用及兄與檜忤言者希意論寧兄弟阿附趙忠簡出為夔路安撫司㕘議官除知澧州不赴奉祀歸文定之傳春秋也修纂檢討多出寧手又著春秋通㫖以羽翼之稱𦭘堂先生道南源委閩書
  主簿胡廣仲先生實
  胡實字廣仲朝奉郎安止子生晚不及親受文定之教自幼氣識異於常兒年甫十五從家塾習辭藝從兄五峯先生察其質之美從容告之曰文章一小技於道未為尊所謂道者人之所以生而聖賢得之所以為聖賢也吾家文定之業子知之乎實由是所見日以開明五峯沒實獨念前賢淪落且懼緒業荒墜慨然發憤見於辭色孜孜訪友惟恐不逮其居家雍睦而有制閨門內外無不敬愛之朝奉公沒時幼子寓僅垂髫實撫育教訓之至族姻間不能自振者實區處調䕶非一而其好善疾惡亦本於天資平時誦習文定公春秋之説尤患末俗統系殽亂毎舉莒人滅鄫之義言意深切其操心主於忠厚為學謹於人倫貴日用而恥空言行事之可見者大抵如此早以門䕃補將仕郎殆將二紀約居恬然不急仕進後始就廣西銓選得欽州靈山縣主簿未上卒其歿也張南軒先生為之墓誌言與實交㡬十五年志氣相合嵗時㑹遇與夫尺書往來無非以講學切磋為事稱其務實趨本自反於卑近而虛中求益不私其故常所造未可量雲子大同大有道南源委 閩書南軒撰墓誌
  僉判胡伯誠先生大正
  胡大正初名慥字伯誠用季父寅郊恩補官調興化尉鄭僑以疑訟繫於官大正竒其人力為辨白且勉以逺業僑感奮卒以大魁為時名輔再調南康軍司法史浩劉珙薦其賢明清介改秩僉判泉州劇賊羅動天者逼漳州甚急泉為鄰郡忽近郊有荷斧者四五十人兵捕以聞時郡守政尚勇決同幕希意請肆諸城下大正不書牘曰賊欲攻城乃無戎裝攻具長兵耶詢之果採山菌者皆釋之同幕慚服郡為蕃商之㑹每舶至驗視者得利不貲大正秋毫無取焉
  胡伯逢先生大原
  胡大原字伯逢五峯從子按朱子文集答書第四首畧曰知言之書用意深逺析理精㣲豈末學所敢輕議向輒疑之自知己犯不韙之罪矣茲承誨喻尤切愧悚但鄙意終有未釋然者知行先後已具所答晦叔書中其説詳矣乞試取觀可見得失矣至於性無善惡之説則前後論辨不為不詳近又有一書與廣仲論此尤詳於前此外蓋已無復可言者矣然恐䝉垂諭反復思之似亦尚有一説蓋孟子所謂性善者以其本體言之仁義禮智之未發者是也原註程子曰人之生也其本真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所謂可以為善者以其用處言之四端之情發而中節是也蓋性之與情雖有未發已發之不同然其所謂善者則血脈貫通初未嘗有不同也此孟子道性善之本意伊洛之所傳而未之有改者也知言固非以性為為不善者竊原其意蓋欲極其髙逺以言性而不知夫名言之失反陷性於淫蕩恣睢駁雜不純之地雲再按張南軒先生答書略曰垂諭性善之説詳程子之言謂人生而靜以上更不容說讒説性時便已不是性繼之曰凡人説性只是説繼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但請詳味此語意自可見大抵性固難言而惟善可得而名之此孟子之言所以為有根抵也但所謂善者要人能名之耳若曰難言而遂不可言曰不容説而遂不可説卻恐渺茫而無所止也知言之説究極精㣲固是要發明向上事第恐未免有𡚁不若程子之言為完全的確也某所恨在先生門闌之日甚少茲焉不得以所疑從容質扣於前追悵何極然吾曹往返論辨不為茍同尚先生平日之志哉
  按胡氏論性葢其家學立論如此朱子與南軒辨析詳矣今未得伯逢事實惟附二先生答書亦可想見當日論學之砥柱也馥嘗欲輯乾淳論學往復考以備伊洛之夾輔姑存所志而未逮也胡季隨先生大時附季立季履
  胡大時字季隨五峯季子師事張敬夫後從學於晦菴問答甚多載大全集再按南軒集有與季立書朱子集有與季履書皆講切問學事實莫考矣季履名大壯季立未詳按文公答季隨論延平先生灑落一條雲灑落二字本是黃太史語後來延平先生拈出亦是且要學者識箇深造自得底氣象以自考其自得之淺深不謂不一再傳而其𡚁乃至於此此古之聖賢所以只教人於下學處用力至於此等則未之嘗言也又雲顔曽以上都無此等語子思孟子以下乃頗有之亦有所不得已雲朱子文集 南軒文集 閩書
  進士胡武宗先生師徐
  胡師徐字武宗於文定為疏屬愽學通經尤長於詩紹興第進士幼失怙事母盡孝朱子稱之母喪廬墓三年以祿不逮養竟不仕卒
  文定胡康侯先生安國學派
  按武彛胡文定公雖未及二程之門而師友於游楊謝諸公諸公亦皆以斯文之任期許之其著書立言前哲論之詳矣其學大抵得之上蔡為多平日所以治身訓家尤在踐履上著力文公稱其傳家録議論極有力可以律貪起懦是也公嘗言曰世間事如浮雲流水不足留意隨所寓而安也寅近年卻於正路上有箇見處所以立朝便不碌碌與往日全不同觀此則公平昔所以訓勉家庭者尤嚴且正卒之明仲兄弟皆能不屈於秦卻其招不往所以持家聲而勵臣節者大矣公之諸子皆能衍述父學五峯之學傳之南軒與紫陽相夾輔所謂湖南一派者皆其緒餘也至乾淳間文孫季隨切磋於紫陽南軒象山之門其與文公講論家學再三明辨尤學者所當詳考雲乾隆丁夘六月望後一日書
  文定胡康侯先生安國
  胡先生安國字康侯少長入太學晝夜刻勵同舍有穎昌靳裁之得程氏學先生從之講論自是益進紹聖四年登第䇿問大要欲復熈豐之政先生推言大學格致誠正之道以漸復三代為對考官定為第一宰執以䇿中無詆元祐語降其等哲宗命再讀之稱善者數親擢第三除荊南教授遷太學博士足不躡權門蔡京惡之俄提舉湖南學事詔舉遺逸先生以永州布衣王繪鄧璋薦二人乃范純仁客也零陵簿李良輔希京意誣為鄒浩請托京命湖南提刑置獄推治獄未成移北路再鞫訖不得請託之狀直除先生名勒停湖南帥臣曽孝廣謂人曰胡康侯當患難而聲色不動賢於人逺矣先生退居荊門漳水之上定省外經籍自娛家人皆忘其貧而親心適焉既而良輔以他罪發覺臺臣乃辨明前事有㫖復官改正元斷然先生仕意益薄矣政和元年除成都路學事二年丁內艱移江東父歿終喪謂子弟曰吾昔為親而仕今雖有祿萬鍾將何所施遂稱疾掛冠買田塋傍築室勤耕將終身焉宣和末侍臣合薦先生經學可用齒髪未衰除尚書屯田員外郎先生入謝且辭靖康元年除太常少卿再除起居郎三辭不允乃至京師方以疾在告一日方午欽宗急召坐後殿以俟先生入見奏曰臣聞明君以務學為急聖學以正心為要願擇名儒明於治平之本者虛懷訪問又雲陛下御極越半年紀綱尚紊風俗益衰大臣爭競而朋黨之患開百執窺覦而浸潤之姦作用人失當而名器愈輕出令數更而士民不信若不掃除更張竊恐大勢一傾不可復正除中書舍人屢辭不受時門下侍郎耿南仲倚攀附之舊凡與己不合者皆指為朋黨見奏怒形詞色言於欽宗曰安國往者不事上皇今又不事陛下可謂不臣矣欽宗不納一日問中丞許翰識安國否對曰自蔡京得政天下士大夫無不受其籠絡超然逺跡者惟安國一人欽宗稱異勉令受職除中書舍人賜三品服南仲知上意不可回乃諷臺諫犄角言其稽慢不恭宜從黜削欽宗終不許中書侍郎何㮚建議分置四道都總管先生奏曰內外之勢適平則安偏重則危今州郡太輕理宜通變然一旦遽以數百州之地分為四道則權復太重萬一抗衡跋扈號召不至何以待之若但委諸路帥臣專治軍旅每嵗一案察其部內或有警急京城戒嚴則各率所屬應援如此則既有擁衛京師之勢又無尾大不掉之虞㮚方得欽宗心密説京師若不可守則出幸山南可以入蜀其意欲當南道之任又於先生嘗有推挽之力必無駁異至是駭曰康侯乃以異議為髙古人言山林之士不可用信然不得已於四總管之地各削其逺近州縣而已及後京師被圍西道王襄領所部兵翺翔漢上不復北顧果如先生所言矣吏部侍郎馮澥言劉珏行李綱責辭實為綱游説珏坐貶先生論澥越職封還詞頭且言陛下欲復祖宗善政而澥言祖宗未必全是熈寧未必全非隂崇王氏之學再挾紹述之議於是耿南仲大怒宰相唐恪何㮚從而擠之遂除右文殿修撰知通州行至襄陽而北騎已薄都城矣欽宗命召還㫖竟不達髙宗即位召為給事中黃潛善方專政意欲斥逐忠賢訪給事中康執權論其託疾罷之建炎二年以樞密使張浚薦再起給事中先生子寅時修起居注髙宗賜手札曰卿父未到可諭朕㫖催促前來先生行至池州聞駕幸呉越遂引疾提舉洞霄宮紹興元年除中書舍人兼侍講再辭不允遂行獻時政論二十一篇復除給事中髙宗知先生深於春秋出左氏傳令㸃句正音先生奏春秋乃仲尼親筆實經世大典見諸行事非空言比方今思濟艱難左氏繁碎不宜虛費光隂髙宗稱善除兼侍講專以春秋進講先生以學未卒業乞在外編集未允㑹故相朱勝非同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先生奏勝非與黃潛善汪伯彥同在政府緘黙附會馴致渡江尊用張邦昌結好金國淪滅三綱不顧君父恐不足倚仗詔勝非改除侍讀先生羞與同列臥家不出是時秦檜雖奸故深相知而故相呂頥浩自都督江上還朝欲傾秦檜未知所出或曰目為朋黨可矣但黨魁在鎖闥當先去頥浩大喜力引勝非為助言先生偃蹇朝命遂落職提舉仙都觀是夕彗出東南檜三上章乞留不報解印去諫官江躋呉表臣懇留頥浩即黜躋等二十餘人以應星變臺省一空勝非遂相先生歸休于衡嶽之下作書堂數間頺然當世之念矣初王安石獨用己意著三經新説稱為道徳性命之學於春秋聖人行事之實漫不能曉則詆為斷爛朝報直廢棄之崇寧間防禁益密先生自少年即有服𭙶之志嘗曰六籍惟此書出先聖之手乃使人主不得聞講説學士不得相傳習亂倫滅理殆由是乎於是潛心刻意採拾辨正準則之以語孟權衡之以五經據證之以厯代之史研玩沈酣者三十年及得程伊川所作傳其間精義十餘條若合符節益以自信探索愈勤至是年六十一而書始就歎曰此傳心要典也蓋於克己脩徳之方尊君父討亂賊存天理正人心之術未嘗不屢書而致詳焉紹興五年除徽猷閣待制知永州不拜差提舉江州太平觀令纂修所著春秋傳進入書成奏御髙宗屢對羣臣稱善除提舉萬夀觀兼侍讀委所在守臣以禮津遣先生以疾未行會諫官陳公輔乞禁程頥學先生奏曰孔孟之道不傳乆矣自頥兄弟始發明之然後知其可學而至今使學者師孔孟而禁不從頥學是入室而不由戶也本朝自嘉祐以來西都有邵雍程顥及其弟頥關中有張載皆以道徳名世望乞加封爵載在祀典仍詔館閣裒其遺書較正頒行奏入公輔與御史中丞周秘侍御史石公揆論先生學術頗僻行義不脩復除永州提舉太平觀乆之髙宗念先生訓經納諫之忠特除寳文閣直學士紹興八年卒年六十有五諡文定賜田十頃恤其孤累贈至中大夫先生負傑出絶異之資見善必為知惡必去自幼少時已有出塵之趣登科後同年宴集飲酒過量是後終身不復醉嘗好奕棋先令人責之曰得一第徳業竟耶是後不復奕在長沙日按行屬部過衡嶽愛其雄秀欲一登覽已戒行矣俄而思曰非職事所在也即止晚居山下五年竟亦不出也罷官荊南僚舊餞行於渚宮呼樂戲以俟其交代龜山楊公時具朝膳留先生鮭菜蕭然引觴徐酌置語孟案間清坐講論不覺日晷雲暮也壬子赴闕過上饒有從臣家居者治饌延先生飾姬妾請令出奉巵酒為夀先生蹙然曰二帝𫎇塵國步阢隉豈吾徒為宴樂之日敢辭其人赧赧而止先生風度凝逺蕭然塵表視天下無一物足以攖其心者辭受取捨一介之㣲必度於義飢不可得而食寒不可得而衣也恬靜簡黙寡於言動雖在燕閒獨處未嘗有怠容慢色語孟五經諸史周而復始至老未嘗釋手毎晨昏子弟定省必問何所業有矜意則曰士當志於聖人勿臨深以為髙見怠慢不䖍必頻蹙曰流光可惜將為小人之歸矣子弟或近出燕集雖夜已深猶未寢必俟其歸驗其醉否且問其所集何客所論何事有益無益以是為常士子有自逺來學者先生隨其資性接之大抵以立志為先忠信為本以致知為窮理之漸以敬為持養之要毎誦曽子之言曰君子之愛人也以徳小人之愛人也以姑息故不以辭色假借子弟及學者亦未嘗降志遜言茍為唯諾以祈人之悅也於出處言行由道據義以心之所安為主志在康濟時艱見中原淪沒常若痛切於身自登第逮休致凡四十年其在實厯之日不登六載雖數以罪去而愛君憂國之志逺而彌篤毎被召即置家事不問或通夕不寢思所以告君者然宦情如寄所好不在焉嘗語學者曰知至故能知言意誠故能養氣又曰豈有見理已明而不能處事者朱震被召問出處之宜先生曰世間惟講學論政不可不切切詢究至於行已大致去就語黙之㡬如人飲食其飢飽寒溫必自斟酌不可決之於人亦非人所能決也吾平生出處皆內斷於心浮世名利如蠛蠓過前何足道哉故渡江以來儒者進退合義以先生與尹公焞為稱首所與交惟游公酢謝公良佐楊公時皆程門髙弟先生不及二程之門而三君子皆以斯文之任期先生謝公嘗語人曰胡康侯正如大冬嚴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獨秀也先生尚論古人則以諸葛武侯為首於本朝卿相則以韓忠獻公為冠慕用鄉往言必稱之性本剛急及其老也氣宇粹溫儀貌雍穆於和樂中有毅然不可犯之象於嚴正中有薰然可親近之意年寢髙矣加以疾病而謹飭於禮無異平時其於祭也必沐洛盛服率子孫諸婦各執其事方饗則敬已祭必哀濟濟促促如祖考之臨之也雖在離亂遷次居處衣食或有不給而奉先之禮未嘗或闕由少至老食不兼味家世至貧轉徙流寓遂至空乏然貧之一字於親故間非惟口所不道故亦手所不書嘗戒子弟曰對人言貧者其意將何求汝曹志之二程門人侯仲良言必稱二程先生他鮮所許可後至漳濱先生館留之逾年仲良潛察先生心意於言笑動止之間不覺歎服語人曰視不義富貴如浮雲者當今天下惟公一人耳朱晦菴曰公傳道伊洛志在春秋著書立言格君垂後所以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綱敘九法者深切著明而其正色危言據經論事剛大正直之氣亦無愧於古人又曰文定之學後來得之上蔡者為多雲所著春秋傳若干卷資治通鑑舉要補遺一百卷初娶李氏繼室王氏皆贈令人子三人寅寧宏姪憲塟於潭州湘潭縣龍穴山明正統間從祀孔廟
  國朝康熈四十五年從學臣沈涵之請
  賜御書霜松雪柏四大字匾於祠道南源委 閩書宏簡録 伊洛淵源録 宋史 諸儒述槩 聖學知統録翼
  胡文定公文集
  窮理盡性乃聖門事業物物而察知之始也一以貫之知之至也來書以五典四端毎事充擴亦未免物物致察非一以貫之之要是欲不舉足而登泰山也四端固有非外鑠五典天敘不可違充四端惇五典則性成而倫盡矣釋氏雖有了心之説然知其未了者為其不先窮理反以理為障而於用處不復究竟也故其説流遁莫可致詰接物應事顛倒差謬不堪㸃檢聖門之學則以致知為始窮理為要知至理得不迷本心如日方中萬象畢見則不疑所行而內外合也故自修身至於天下國家無所處而不當矣來書又謂充良知良能而至於盡與宗門要妙兩不相妨何必舎彼而取此夫良知良能愛親敬長之本心也儒者則擴而充之達於天下釋氏則以為前塵為妄想批根拔本而殄滅之正相反也而以為不相妨何哉
  提刑范伯達先生如圭
  范如圭字伯達建陽人少從舅氏胡文定公受春秋學建炎二年進士廷對策極論人主正心立志之方力詆和議宴安之失言甚壯切為考官抑寘乙科授武安節度推官始至帥將斬人公白其誤帥曰已署矣公正色曰節下柰何重易一字輕數命耶帥矍然從之尋以憂去近臣交薦召試除秘書省校書郎㑹秦檜力建和議金使鼎來其詞悖傲不可聴從公與同省十餘人合議並疏爭之既具草而駭遽引卻者衆公獨手書詆檜責其曲學倍師忘讎辱國且曰公不病狂喪心柰何一旦為此以遺臭萬世檜怒公卒與史官六人上所議草未㡬金歸河南地以嘗我檜方自以為功公曰是亦安能久有因輪對言兩京版圖既入則九廟八陵瞻望咫尺今朝脩之使未遣何以仰慰神靈下萃民志髙宗泫然曰非卿不聞此言立命遣使檜以公不先白己益怒之公亦以先墓乆寄荊門乃謁告歸塟故鄉既即以病告差主管台州崇道觀前後三請杜門讀書不與人事者十餘年尋起通判邵州又通判荊南府事檜死首被命入對髙宗猶記前議勞問乆之公因進言為治以知人為先知人以清心寡慾為本語甚切至時陳文恭公知政事亦欲留公朝著為檜黨所擠以直秘閣提舉江西常平茶鹽公事出之尋改利州提㸃刑獄公事復請祠時宗藩並建儲位未立道路竊竊有異言公雖在逺外獨深憂之故嘗剟至和嘉祐間名臣章奏合為一書至是囊封以獻髙宗感其言語輔臣歎曰如圭可謂愛君矣遂留陳公決定大計即日下詔進孝宗為建王因復起公知泉州既至舉大體盡下情擇任丞史蠲屬縣負課以裁正宗官被譖領祠如故僦舎邵武門巷蕭然士大夫益髙仰之逺近學者多從質問經史疑義屬疾移書政府舊交惟以國事為寄卒年五十有九後兩年孝宗受內禪而公已不及見世亦莫知公之嘗有言也公為人篤厚易直不飾邉幅忠孝誠實得之於天其學根於經術不為無用之文有集十卷皆書疏議論之語後文公朱子撰公墓碑末雲先人為史官時實常與公連名奏事及罷而歸又與公同日艤舟國門外其相與期於固窮守死之意晚而愈篤先人既沒公所以憐某者亦益厚至於親為講畫反復辨告蓋惟恐其迷昧沒溺喪失所守以辱其先人也此意豈可忘哉子念徳見朱子學派閩書 名臣言行録 朱子撰神道碑 建寧府志
  召使胡五峯先生宏學派
  先公嘗曰胡氏之學五峯其優乎故曰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動心妙性情之徳又曰誠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又曰立志以端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萬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內而後義可精此數句公所屢述以為昔賢論學質的也按知言一書詳於性命道徳之㫖其髙弟南軒張成公謂是書言約義精而先生之意毎自以為未足逮疾革猶時有所更定蓋未及脫藁而先生下世矣是此書恐亦公尚未定之本耳朱子曽與胡廣仲書言知言中言善不足以言性則不知善之所自來此等議論與其他好處自相矛盾者極多惜乎不及供灑掃於五峯之門而面質之先公榕村講授中纂此書次於王氏中説邵氏觀物外篇之列其殆論學者所折衷歟乾隆辛未四月十四立夏後四日書
  召使胡五峯先生宏
  胡宏字仁仲文定子也授學家庭聞伊洛之説欣然心㑹年十五遂自為論語説編程氏雅言序而藏之旦夕玩誦文定懼其果於自用乃授以所修通鑑舉要於是肆力研究弱冠遊大學與樊光逺張九成師事楊龜山侯仲良而卒傳其父文定之學優游衡山下餘二十年玩心神明不舎晝夜張敬夫師事之紹興間上書論復讎大義累數千言有曰二帝逺適窮荒辛苦墊隘其願望陛下加兵敵國猶饑渴之於飲食庶㡬父子兄弟生得相見引領東望九年於此在廷之人不能對颺天心充陛下仁孝之志反以天子之尊北面讎敵陛下自念以此事親何如也陛下御位以來中正邪佞更進更退無堅定不易之誠陳東以直諫死於前馬伸以正論死於後而未聞誅一奸邪黜一諛佞雖當時輔相之罪然中正之士陛下腹心耳目也柰何以天子之威握億兆之命乃不能保全以自輔助顧令奸邪得而殺之竊傷陛下威權之不在己也司業髙閌請幸太學先生見其表作書責其欺天罔人言當此忘讎滅理北面敵國之時既不能建大論明天人之理以正君心乃阿諛柄臣希合風㫖求舉縟節粉飾太平聞者歎服初以䕃補官不調秦檜當國意欲用之貽書其兄明仲言二弟何不通問先生作書辭氣甚厲示以不可召之意時四方從學者甚衆一隨其髙下誘進之而汲汲乎理欲之辨仁敬之説檜死侍臣交薦被召竟以病辭卒於家所著書曰知言門人張敬夫稱其言約義精實道學之樞要制治之蓍龜尚有詩文五卷皇王大紀八十卷學者稱五峯先生道南源委 建寧府志 宏簡録
  縣尉詹應之先生慥
  詹慥字應之崇安人素與胡五峯劉屏山諸公遊少時甘貧力學砥節礪行弱冠首薦鄉書試南宮弗售遂為鄉學師多所造就為文涉筆立成人謂腹藁晚調信豐尉㑹金人渝盟往見張浚論滅金秘計浚辟為屬禆賛居多嘗渡桐江弔子陵詩云光武親征血戰回舉朝誰識渭川才熊羆果有周王卜未必先生戀釣臺其慨然有用世之志如此有文集二十卷行世子體仁見朱子學派閩書
  吳晦叔先生翊
  吳翊字晦叔建陽人師胡五峯五峯沒又與其弟廣仲子伯逢就張敬夫論學翊生平忠信撫幼孤曲有恩義與人交表裏殫竭心所不安者告語切至而不失其和故朋儕多受益而樂親之葉衡山稱其賢妻之以女翊因導其子定謁張敬夫受學定卒為脩士翊之力也敬夫門人在衡湘者日從翊參決所疑舊有嶽麓書院設山長教授生徒尋廢五峯嘗請復之乾道初帥守劉珙始復書院猶虛山長後轉運副使蕭之敏以禮聘翊翊曰侯之意美矣然此吾先師之所不得為者豈可以涼德當之哉力辭不赴築室衡山下有竹林水沼之勝取程子澄濁求清意榜曰澄齋日與士友講道讀書脩然自樂及歿朱子為志狀建寧府志
  靖肅胡籍溪先生憲學派
  按文公撰先生行狀言先生從文定公學始得聞河南程氏之説尋與鄉人白水劉致中受學於涪陵處士譙天授所與同志惟白水先生既與俱𨼆又得屏山先生更相切劘而韋齋先生亦晚而定交焉此文公託孤所由來也文公稟學於三君子後二劉下世獨事先生為最久雲
  靖肅胡籍溪先生憲
  胡憲字原仲文定公從父兄之子也祖聳父淳皆不仕行狀先生生而沈靜端慤稍長從文定公學始聞河南程氏之説紹興中以鄉貢入太學㑹元祐學有禁獨與鄉人白水劉公致中隂誦竊講既又學易於涪陵處士譙公天授乆未有得天授曰是固當然蓋心為物潰故不能有見惟學乃可明耳先生喟然曰所謂學者非克己工夫耶自是一意下學不求人知一旦揖諸生歸𨼆故山非其道義一毫不取於人力田賣藥以養其親文定稱其有𨼆君子之操鄉人士從者益衆於是近臣折彥質范沖朱震劉子羽呂祉呂本中共以其行義聞於朝被召以母老辭及彥質入西府又言之趣召愈急先生固辭乃授左迪功郎添差建州教授先生猶不出太守魏矼遣行義諸生入里敦致詔㫖且為手書力勸乃勉就職日進諸生訓以為己之學聞者始而笑終而疑乆而觀其所以脩身事親接人無一不如所言遂翕然悅服郡人程元以篤行稱龔何以亷節著皆迎致之俾㕘學政學者大化秩滿復留者再蓋七年不徙官嗣以母老不樂居官舎求監南嶽廟以歸乆之起為福建路安撫司屬官時帥張宗元𣙜鹽急私販銖兩亦重坐先生告以為政大體帥不悅遂請祠去會秦檜用事天地閉塞㡬二十年先生已泊然無復當世之念及檜死召大理司直未行改秘書省正字人謂先生必不復起而先生一拜即受雖門人弟子莫不疑之會次當奏事病不能朝即草疏言金人大治汴京宮室勢必敗盟今元臣宿將惟張浚劉錡在願亟起之時兩人皆為積毀所傷未有敢顯言當用者先生獨首言之疏入即求去諸公留之不得上亦感其言以為左宣教郎主管崇道觀使歸而食其祿先生每極論天下事至於慷慨灑涕其以館職召適秦檜諱言之後獨與王十朋馮方查籥李浩相繼論事太學生為五賢詩以歌之在位僅半年人惜其不究雲紹興中卒年七十七諡靖肅先生質本恬澹而培飬深固平居危坐植立時然後言望之枵然如槁木之枝而即之溫然雖當倉卒不見其有疾言遽色人或犯之未嘗校也其讀書不務多為訓説獨嘗纂論語説數十家復抄取其要附以己説與他文草藁藏於家平生與劉公致中同志既與俱𨼆又得劉公子翬與之遊更相切磨以就其學而朱公松亦晚而定交焉朱公既病且沒遂因以屬其子晦菴於先生及致中子翬之門而晦菴事先生為最乆呂祖謙林之奇魏掞之熊克曽逢皆其門人學者稱籍溪先生閩書 考亭淵源録 行狀
  直閣魏艮齋先生掞之
  魏掞之字子實故名挺之字元履建陽人少師事胡籍溪先生憲已徧從鄉儒先長者遊又適四方盡交其先達名士聞見日廣聲稱日以大嘗客衢守章傑家故相趙鼎以謫死歸塟常山傑雅怨鼎又希秦檜意逮繋其家人劾治甚急掞之作書譙讓傑長揖歸兩以鄉舉試禮部不第閩帥汪應辰建守陳正同相與論薦於朝時相尼之又不得召後數嵗詔舉遺逸部刺史芮煜師其寮與帥守六人共言掞之行誼有詔特徴之辭謝不獲以布衣入見極論當世之務孝宗奬歎開納勞問移時遂詔賜同進士出身授左迪功郎守太學録既就職日進諸生教誨之釋奠孔子祠先事白宰相陳俊卿請言於上廢安石父子勿祀而追爵程氏兄弟使從食又言太學之教宜先徳行經術其次尤當使之通習世務以備官使今一以空言浮説取人非是至他政事有係安危治亂之機宰相不能正臺諫侍從不敢言者無不抗疏盡言至三四上並不見納則移病杜門曽覿召還掞之移書與時宰責其不能救止時宰雅招徠掞之至是見其書詞峻切亦不能平而掞之前已數求去矣遂以迎親予告使歸行數日罷為台州學教授掞之自少有志於當世晚而遇主然其仕不能半歲而不合以歸先是榜其書室曰艮齋至是日處其間條理舊學以益求其所未至平生於學無不講而尤詳於前代治亂興廢存亡之説以至本朝故事之實為文章長於議論善談說聴者悚然居家謹喪祭重禮法恤親舊雖貧不懈遇嵗饑為粥以食饑者且請於官為之移粟閭里賴之鄉人有不塟其親者為白於官請冨與之期貧與之費賴以掩者亦以千計其與人交嘉善救失如不及後進以禮來者茍有一長汲汲推挽之嘗有病其太過者笑曰不猶愈於橫目自營者耶既卒孝宗嗟悼乆之即下詔曰朝廷不可無直諫之士掞之雖死其以宣教郎直秘閣告其第掞之素與文公朱先生遊乾道中文公被召將行聞掞之去國遂止子應仲見朱子學派張南軒撰墓表 閩書宏簡録
  縣令邵秀山先生景之
  邵景之字秀山古田人從父整著春秋元經以家學相友景之早負文才事繼母至孝登乾道壬辰進士攝教建寧受業籍溪胡憲之門官至莆田令教授常百餘人著有玉坡集
  按閩書邵整字宋舉自號䝉谷遺老與族人景之以家學自相友此傳本道南源委稱整為景之從父待再考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四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質羅豫章先生從彥學派
  嘗考史傳先生從楊文靖公問學既而築室山中絶意仕進終日端坐間謁楊公將樂溪上吟詠而歸恆充然自得又考延平先生屏退山田結茅水竹之間謝絶世故餘四十年簞瓢屢空怡然自適然後知二公安貧守道優游樂天守孔顔家法私心嚮往不禁超然寓懐於塵坌之外矣豫章之從學史載年四十餘後相從尚二十年所講貫切磨服膺終身文公嘗言龜山門徒千餘然語其潛思力行任重詣極蓋羅公一人而已其為學大㫖嘗令學者於靜坐中看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未發時作何氣象蓋其所重在涵養操存以身體之以心騐之此非獨楊羅李朱逓傳之學的即程門二先生學的也後世於心性根源隔膜異視本體不明反己功踈故二先生闡發此義羅李逓傳守此尤謹當日程子所謂須靜坐始能收斂者蓋收斂方見本體易言利貞者性情也本義言利貞是收斂歸本體處於此可見性情之實在天道於穆不已者四時不息之運而收斂翕聚為造化生物之本在人身為歸根復命之時伊川程子又恐人鄰於攝心坐禪只管靜去與事物不相交涉故説只用敬不用靜蘇氏季明於師門問答備詳其義朱子於延平沒後與南軒講論中和之㫖反復數年始定其說無非此也雖曰靜曰敬義有偏全然其體認大本涵養本源學者求端性善於人生而靜以上之初於靜字似有端的伊川解靜専雲不専一則不能直遂正是此意則靜中工夫固是養動之根矣朱子逺宗伊川謂觀未發之說終是少偏亦是救彼時偏重之弊耳竊謂論探索之原而靜之義為切求體用兼備而敬之説為長蓋敬統其全而靜極其本羅李工夫朱子累述之要之皆並行不悖矣溯厥淵源如顔氏之四勿曾氏之動容貌正顔色孟氏之存夜氣以及周程之主靜定性無非殊條而共貫也嗚呼求道者舍此亦無所用其力矣乾隆丁夘六月十日
  文質羅豫章先生從彥
  羅先生諱從彥字仲素先代自豫章徙劍浦世稱為豫章先生祖父皆隱身不仕先生自幼頴悟不為言語文字之學及長嚴毅清苦篤志求道初從審律吳國華逰已而聞楊龜山得伊洛之學遂徃從焉初見三日驚汗浹背曰不至是㡬枉過一生矣嘗論易至乾九四一爻龜山曰曩日聞伊川説甚善先生遂鬻田走洛見伊川問之所聞亦不外龜山之說於是歸而卒業龜山之門龜山與語雲今之學者只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此事體大須曽着力來先生受命益力既而築室山中絶意仕進終日端坐間謁龜山將樂溪上吟詠而歸恆充然自得自是摳衣侍席二十餘載初龜山以孟子饑者甘食章令先生思索先生曰飲食必有正味饑渴害之則不得正味而甘之猶學者必有正道不説於小道而適正焉則堯舜人皆可為矣龜山曰此説甚善更於心害上一着猛省則可以入道矣先生服膺此語凡世所嗜好一切禁止故學問日新尤不可及然其晦跡求志人鮮知者沙縣陳黙堂淵毎詣先生竟日乃還謂人曰自得仲素日聞所未聞奧學清節南州冠冕也先生與黙堂亦多往復問辨嘗與書曰承喻聖道甚微有能於後生中得一個半個可以與聞於此庶㡬傳者愈廣吾道不孤又何難之不易也某聞尊兄此言尤著意詢訪近有後生李願中者向道甚鋭曾以書求教趨向大抵近正雲由是願中執弟子禮從之學時政和六年也其後新安朱喬年官於延亦同門受業焉七年復從龜山於毘陵授學經年盡裒得其書以歸靖康元年遵堯録成厯言宋一祖三宗開基紹述若舜禹遵堯相守一道見王安石用事則痛心疾首紹興二年以特科授惠州博羅縣主簿適州學落成郡守周綰命先生行釋菜禮與諸生等往復論道有洙泗講切氣象呂舎人以詩敘諸廟壁其山居有顔樂齋寄傲軒濯纓亭諸勝每賦詩與黙堂諸公相倡和所著有春秋指歸毛詩解中庸語孟説議論要語台衡録二程龜山語録五年卒於官年六十有四朱晦菴曰龜山先生倡道東南士之游其門者甚衆語其潛思力行任重詣極如羅公者蓋一人而已又語類載道夫言羅先生教學者靜坐中看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未發時作何氣象李先生以為此意不惟於進學有力兼亦養心之要而遺書雲既思則是已發昔嘗疑其與前所舉有礙細思亦甚𦂳要不可以不考直卿雲此問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毫釐體用明白羅先生探索本原洞見道體二者皆有大功於世善觀之則亦並行而不相悖矣況羅先生於其靜坐觀之乃其思慮未萌虛靈不昧自有以見其氣象則初不害於未發蘇季明以求字為問則非思慮不可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先生曰公雖是如此分解羅先生説終恐做病如明道亦説靜坐可以為學上蔡亦言多著靜不妨此説終是小偏纔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動時自有靜時學者只是敬以直內義以方外見得世間無處不是道理雖至微至小處亦有道理便以道理處之不可專要去靜處求所以伊川謂只用敬不用靜便説得平也是他經厯多故説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人紛擾觀之㑹靜得固好如講學則不可有毫髮之偏也又曰靜坐理㑹道理自不妨只是討要靜坐則不可又曰存養之功不専在靜坐時須於日用動靜之間無處不下功夫乃無間斷爾按朱子此段與羅李講習之初畧有出入真西山嘗言此朱子發明伊川程子主敬之説而不專主於靜雲淳祐間賜諡文質明萬厯間從祀孔子廟廷
  國朝康熙四十五年從學臣沈涵之請
  賜御書奧學清節四大字匾於祠
  謹案豫章先生本傳宋史詳矣獨其載政和二年壬辰受學龜山於蕭山年四十一後之綦録斯傳者考證似有未合茲輯此傳從邵氏宏簡録毛氏豫章事實年譜黃氏宋儒學案並龜山集豫章集朱子經義考諸書輯録而重訂焉學案雲考龜山丁亥知餘杭壬辰知蕭山相去六年而餘杭所聞已有豫章之問答則其從學非始於蕭山明矣其言豫章之見伊川在見龜山之後伊川卒於丁亥若見龜山始於壬辰則伊川之卒已六年矣又何從見之乎以上所考辨殊有足據獨學案豫章本傳載崇寧初見龜山於將樂余求其所証未得考羅氏革跋豫章師説雲族兄仲素從龜山遊摳衣二十餘載就豫章授官博羅主簿之嵗溯上二十九載當在崇寧三年甲申按是年以後龜山皆赴官非在家也所云見龜山於將樂者此則未合再考龜山年譜辛巳春沙陽陳黙堂淵投書問學以黙堂跋師說考之自雲與豫章定交㡬四十年以豫章卒官之歲溯至黙堂投書問學之年有三十五年亦㡬四十年矣又考龜山年譜自元符二年己夘歸家三年庚辰講學於含雲寺作勉學詩以示諸生中有學成要何用奔走利名塲之戒與語録訓豫章語雲今之學者只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之説語意相冋越一年辛巳即屬陳氏淵問學之歲意彼時龜山學成道尊羣從蔚萃較其時考其地似有足徵蓋自紹聖四年伊川先生以黨論送涪州編管越両年龜山歸自瀏陽抵家正值洛學黨禁之餘傳中所謂杜門累年沉浸經書推廣師説者此其時也其指示學者大本所在以身體之以心騐之即其指缺也至其髙弟黙堂陳氏淵投書問學亦適及講學是年之上下黙堂所言訂交於先生者未始不於此相邂逅也於乎四賢一脈轉相嬗承其所維繫誠一縷千鈞之重斯文其不在茲乎載籍浸逺考證莫詳今將原稾不敢遽下從學何年與受學何處就前人所考證者重訂其畧尚有待於博考者正雲乾隆己丑三月望日清馥謹識
  羅豫章先生文集
  宣和三年歲在癸丑之中秋朱喬年得尤溪尉常治一室聚羣書宴坐寢休其間後知大學之淵源異端之學無所入於其心自知卞急害道名其室曰韋齋取古人佩韋之義泛觀古人有以物為戒者有以人為戒者所謂佩韋以物為戒者也人之大患在於不知過知過而思自改於是有戒焉非賢者孰能之乎予始以困揜未能遂志因作航齋陸海中且思古人所以進此道者必有由而然久之乃喟然嘆曰自孟軻氏歿更厯漢唐寥寥千載迄無其人有能自樹立者不過注心於外崇尚世儒之語而已與之遊孔氏之門入於堯舜之道其必不能至矣夫中庸之書世之學者盡心以知性躬行以盡性者也而其始則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其終則曰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此言何謂也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故大學之道在知所止而已茍知所止則知學之先後不知所止則於學無自而進矣漆雕開之學曰吾斯之未能信曾㸃之學曰異乎三子者之撰顔淵之學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而孔子悅開與㸃稱顔回以庶㡬蓋許其進也此予之所嘗自勉者也故以聖賢則莫學而非道以俗學則莫學而非物喬年才髙而智明其剛不屈於俗其學也方進而未艾齋成之明年使人來求記於余余辭以不能則非朋友之義欲蹈襲世儒之語則非吾心故以其嘗所自勉者併書之使人知其在此而不在彼也韋齋記
  延平先生答晦翁雲承録示韋齋記追往念舊令人悽然某中間所舉中庸始終之説元晦以為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即全體是未發底道理惟聖人盡性能然若如此看即於全體何處不是此氣象第恐無甚氣味耳某竊以謂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乃是體認到此達天德之效處就喜怒哀樂未發處存養至此氣象儘有地位也
  畧曰五經論其理春秋見之行事春秋聖人之用也龜山常告人曰春秋其事之終與學者先明五經然後學春秋則其用利矣亦以此也政和歲在丁酉余從龜山先生於毗陵授學經年盡裒得其書以歸掇其至當者作春秋指歸春秋指歸序
  議論要語
  聖人無欲君子寡慾衆人多欲
  橫渠教人且令留意神化二字所存者神便能所過者化私吝盡無即渾是道理即所過自然化矣
  正者天下之所同好邪者天下之所同惡而聖賢未嘗致憂於其間蓋邪正已明故也至於邪正未明則聖賢憂之觀少正夘言偽而辨行僻而堅孔子則誅之楊墨一則為我一則兼愛孟子則闢之皆邪正未明而惑人者衆此孔孟之所以汲汲
  教化者朝廷之先務㢘恥者士人之美節風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則士人有㢘恥士人有廉恥則天下有風俗或朝廷不務敎化而責士人之㢘恥士人不尚廉恥而望風俗之美其可得乎
  君子在朝則天下必治蓋君子進則常有亂世之言使人主多憂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必治小人在朝天下必亂蓋小人進則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樂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必亂
  朝廷大姦不可容朋友小過不可不容若容大姦必亂天下不容小過必無全人
  立朝之士當愛君如愛父愛國如愛家愛民如愛子然三者未嘗不相賴也凡人愛君則必愛國愛國則必愛民未有以君為心而不以民為心者故范希文謂居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逺則憂其君諒哉
  君明君之福臣忠臣之福君明臣忠則朝廷治安得不謂之福乎父慈父之福子孝子之福父慈子孝則家道隆盛得不謂之福乎俗人以富貴為福陋哉
  名器之貴賤以其人何則授於君子則貴授於小人則賤名器之所貴則君子勇於行道而小人甘於下僚名器之所賤則小人勇於浮競而君子恥於求進以此觀之人主之名器可輕授人哉
  祖宗法度不可廢徳澤不可恃廢法度則變亂之事起恃徳澤則驕佚之心生自古徳澤最厚莫若唐虞向使子孫可恃則堯舜必傳其子至於法度莫若周家之最明向使子孫世守則厯年至今猶存可也
  王者富民覇者富國富民三代之世是也富國齊晉是也至漢文帝行王者之道欲富民而告戒不嚴民反至於奢武帝行覇者之道欲富國而費用無節國乃至於耗
  西漢人才可與適道東漢人才可與立三國人才可與權杜欽谷永可與適道而不可與立故附王氏陳蕃竇武可與立而不可與權故困於宦官至於諸葛孔明然後可與權夫人才至可與權則不可以有加張良近太公之材畧諸葛亮近伊伊之出處然良佐髙祖論其時則宜論其徳則合亮處三國則才大任小惜哉
  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則朝廷無過失忠厚則天下無嗟怨二者不可偏也一於正直而不忠厚則漸入於刻一於忠厚而不正直則流入於懦汲黯正直所以闢張湯之殘刻武帝享國五十五年其臣之賢獨此一人而已武帝反不用其君可知
  中人之性由於所習見其善則習於為善見其惡則習於為惡習於為善則舉世相率而為善而不知善之為是東漢黨錮之士與夫太學生是也習於為惡則舉世相率而為惡而不知惡之為非五代君臣是也
  老子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指國家而言故晉武平吳何曾知其將亂隋平平陳房喬陳其不久禍福倚伏者其在茲乎人之立身可常行者在徳不可常行者在威蓋徳則感人也深而百世不忘威則格人也淺而一時所畏然徳與威不可偏廢也常使徳勝威則不失其為忠厚之士茍威勝徳則未免為鍜鍊之流觀羊祜與杜預俱守㐮陽後人思祜之深而思預之淺者豈祜尚徳而預尚威乎
  石守道採摭唐史中女後姦臣宦官事各以其類作三卷目之曰唐鑑而言曰巍巍巨唐女後亂之於前姦臣壊之於中宦官覆之於後考其所論可為萬世鑑惜乎不推其本而言之故人主欲懲三者之患其本不過有二以內則清心以外則知人能清心則女後不能亂之能知人則姦臣不能壊之宦官不能覆之請借明皇一君而論開元能清心矣能知人矣武氏惠妃蕭蒿楊思勉豈能易其志及天寳之際不能清心矣不能知人矣而楊貴妃李林甫髙力士遂亂其心清心知人其人主致治之本歟
  姦邪之人亂國政李林甫是也庸鄙之士弱國勢張禹是也荀子曰權出於一者強謂權出於一則主勢不分而君道尊矣後世宰相侵君之權而不令終者多如李文饒尚不能免此況李林甫之徒哉為人臣者當視此以為戒
  人世讀經則師其意讀史則師其跡然讀經以尚書為先讀史以唐書為首蓋尚書論人主善惡為多唐史論朝廷變故最盛
  
  觀書有感
  靜處觀心塵不染閒中稽古意尤深周誠程敬應粗㑹奧理休從此外尋
  自警
  性地栽培恐易蕪是非理欲謹於初孔顔樂地非難造好讀誠明靜定書
  示書生
  知行蹊徑固非艱每在操存養性間此道悟來隨寓見一毫物慾敢相闗
  顔樂齋
  山染嵐光帶日黃蕭然茅屋枕池塘自知寡與真堪笑賴有顔瓢一味長
  邀月臺
  矮作垣墻小作臺時邀明月寫襟懐夜深獨有長庚伴不許庸人取次來
  延平先生雲羅先生山居詩侗記不全今只據追思得録去邀月臺詩云雲侗見先生出此語後兩句不甚愜人意嘗妄意雲先生可改下兩句不甚渾然先生改雲也知鄰鬭非吾事且把行藏付酒杯蓋作此數絶詩正靖康間也
  勉李願中五首願中以書求道甚力作詩五首以勉其意然借視聽於聾盲未知是否
  聖道由來自坦夷休迷佛學惑他岐死灰槁木渾無用縁置心官不肯思學道以思為上孟子曰心之官則思書曰思曰睿睿作聖惟狂克念作聖佛法一切反是
  不聞雞犬閙桑麻仁宅安居是我家耕種情田勤禮義眼前風物任繁華
  今古乾坤共此身安身須是且安民臨深履薄縁何事祗恐操心近矢人外吾聖人之學申韓佛老皆冇書在決擇也
  彩筆畫空空不染利刀割水水無痕人心但得如空水與物自然無怨恩吾道當無疑於物
  權門來往絶行蹤一片閒雲過九峯不似在家貧亦好水邊林下養踈慵
  顔樂亭用陳黙堂韻
  平時仰止在髙山要以亭名樂內顔顛倒一生渾是夢尋思百計不如閒心齋肯與塵汚染陋巷寧容俗往還堅守簞瓢心不改恐流乞祭向墦間
  寄傲軒用陳黙堂韻
  自嗟踽踽復涼涼餬口安能仰四方目送歸鴻心自逺門堪羅雀日偏長家徒四壁樽仍緑侯戶千頭橘又黃我醉欲眠卿且去肯陪俗客語羲皇
  備考
  金華胡氏翰撰羅文質公集敘曰尚論人物者功業易見學術易知而道徳為難顔子之不違仁必孔子而後知之有若之似聖人必曾子而後辨之一時之門弟子非不賢也日與之處也猶不能致察於斯而況庸常之人方之聖賢才智相百十也將探其所藴之精微孰從而得之乎而況世之相去又逺也將極所至之髙妙孰從而得之乎揚子雲曰存則人亡則書將必於其書而知之而得之羅文質公之在宋仕不登於朝化不行於國紹興之未言任斯道之重者必屬之先生焉先生受學於龜山楊文靖公因文靖而見伊川程正公則固及程氏之門矣當是時若李籲之才器謝良佐之力學張繹之髙識尹焞之篤行未嘗不與其進而道南之歎明道獨於龜山發之及論西銘猶不能無疑伊川以理一分殊喻之道之難明也如此先生聞易於龜山與其聞於伊川者無間則固㑹而為一矣嘗謂漢唐儒者能自樹立不過注心於外與之遊仲尼之門入堯舜之道必不能至此其志為何如哉由是性明行完擴之以廣大體之以仁恕有如李延平之書潛思力行任重詣極有如朱晦菴之言其所造又何如哉李籲輩未聞有以是與之者今欲以其近似而窺測之固學者之所惑也獨不考之先生之遺書乎蓋博古通今務以文章為學者非先生之學也忠信願慤不為非義而自守者非先生之學也二者不同而俱失之先生之學靜而求之喜怒哀樂未發之中擴而極夫肫肫其仁淵淵其淵則達天徳之妙矣舉而措之行事施於有政則莫非達道之用矣故先生退而隱居而志常存乎天下遭世多故而義不忘乎朝廷其言𩔖皆切於時𡚁達於治體其言既足以懲熙寧創殘之失其授受之際又足以啟淳熙理學之正觀是集者雖不能盡知先生因文以求義因跡以求用庶亦得其緒餘乎余喜遂不墜其家學以寡聞陋見論前人之道徳其亦過矣仲尼之門顔子交一臂而失之而況其逺者其亦難言矣姑存其大要焉
  毛氏念恃撰豫章羅先生事實節畧曰先生清介絶俗里人知之者尚少惟郡人李願中新安朱喬年聞先生得伊洛之學於龜山之門遂執弟子禮從之遊願中以書謁先生雲先生性明而脩行全而潔充之以廣大體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極其至漢唐諸儒無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並立而使人化如春風發物蓋亦莫知其所以然也故讀聖賢之書稍有見識者皆願授經門下以質所疑其願中之所以心服於先生而善為形容與凡從先生學問者終日相對端坐解説文字未嘗一及雜語晚年以特奏中下科授惠州博羅縣主簿或曰博羅尉紹興二年壬子八月上丁延平郡守周綰命之領袖諸生行釋菜禮有洙泗齗齗氣象焉蓋先生之道上得之楊龜山再上則得之河南程夫子一傳而為李延平再傳而為朱紫陽則先生其繼徃開來之人哉其山居有顔樂齋寄傲軒邀月臺獨寐軒白雲亭又池畔有亭曰濯纓每自賦詩黙堂諸公皆有唱和嘗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則朝廷無過失忠厚則天下無怨嗟又曰朝廷大奸不可容朋友小過不可不容若容大奸必亂天下不容小過則無全人又雲教化者朝廷之先務亷恥者士人之美節風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則士人有亷恥士人有亷恥則天下有風俗或朝廷不務教化而責士人之亷恥士人不尚亷恥而望風俗之美其可得乎又曰君子在朝則天下必治蓋君子進則常有亂世之言使人主多憂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治小人在朝天下必亂蓋小人進則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樂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亂先生之言其體用兼該如此所著詩春秋語孟解説釋例今多不傳其著遵堯録八卷厯言宋之祖宗紹述綱舉目張無漢唐雜覇之未醇君聖臣賢若舜禹遵堯而不變迨乎熈寧之間王安石用事管心鞅法甲倡乙和卒稔禍亂為痛心疾首義激由中言言剴切書成未奏公歿之後七十九年為寧宗嘉定癸酉延平郡守劉允濟上其書於朝乞宣付史館錫諡號至理宗淳祐六年提刑楊棟請諡羅李兩先生七年乃錫諡文質至正三年有沙縣知縣曹道振者輯先生之行實為年譜一卷事雖不詳亦可寓景行之一班焉爾善乎廬陵劉將孫之䟦先生遺稿也其文曰學記曰三王之祭川也先河而後海此之謂務本至哉言乎此師友之定論也考亭朱子出延平李氏延平出豫章羅氏今朱氏之書滿天下豫章延平之遺言緒論未有聞者將孫一來延平適兵革之後慨然求之耆舊間久乃得延平問答其詞語渾樸皆當以三隅反者且自謂不能發揮以文又乆之得豫章家集所傳者寥寥僅見又非延平比益信二先生之所以上接伊洛而下開考亭者或曰其簡也若是道烏乎傳余作而言曰茲道之所以傳也子曰余欲無言又曰文莫吾猶人也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言語之道盛而自得之學𨼆矣二先生之自得者有不能得於言也其所以傳朱氏者亦不在於言也朱氏之得於二先生者亦有不能言者也而朱氏之所為言之長者其所授者無二朱氏也朱氏之言不得已而言者也而世之求道者往往必求之言也則吾為斯道慨然於此久矣此集鳩集勞矣寶守尤不易正不必他求而附益之先生之所以為先生者不在此蓋嘗拜先生之晬容矣光風霽月玉色金聲劍山青青劍水流清徘徊瞻極何往而不聞金石絲竹之音也是可為善言道南之學者矣是可為善讀豫章先生之集者矣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五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靖李延平先生侗學派
  按濓洛元公開主靜之宗又伊洛二先生訓門人常以靜坐嘆其善學厥後龜山遞傳豫章以及延平祖述師説引學者為入道之根朱子嘗言李先生教人大抵令於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此乃龜山門下相傳指訣然當時親炙之時貪聼講論又方好章句訓詁之習不得盡心於此至今若存若亡無一的實見處辜負教育之意每一念此未嘗不愧汗沾衣也此文公答何氏叔京書之語然文公於羅先生靜坐論中又言不可偏求之靜大約在北宋時程門諸公不無專守靜虛之弊流及南渡其弊尤深於是掃去聞見只求一心文公見彼時流風偏弊之漸引伊川只用敬不用靜之語故起而掲出敬之一字以救末流之差而師門授受之㫖何曽錯誤後之論學者訾議且上及濓溪主靜之宗豈不誣哉嘗考朱子他日答張南軒書雲來教謂言靜則溺於虛無此固所當深慮然此二字如佛氏之論誠有此患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靜猶靜之不能無動也靜之不能無養猶動之不可不察也至靜之中蓋有動之端焉是乃易所謂見天地之心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闗蓋當此之時則安靜以養乎此爾固非逺事絶物而偏於靜之謂來教又謂某言以靜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貫動靜而必以靜為本故某向來輒有是語今遂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卻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諦當也西山先生論主靜一條録此書與二先生靜敬之義叅論先公纂文公語類亦録此書附後評曰朱子此書於敬靜之義盡矣蓋一動一靜無時不敬而必以靜者為主不專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理固如此且當其動時亦須先一收斂打疊而後應豈可以為動而遽隨之此皆所謂主靜之㫖而持敬之要也謹按周子主靜之義考之二先生所論朱子所辨晰西山所録先公所纂述闡發精確如此説靜方不入於空寂大學定而後能靜亦是從收歛凝定説起此洙泗㣲言周程之所以淵源於此者羅李朱遞相授受後先一轍朱子後來每説持敬者救時之弊而平昔論學亦未嘗擯卻靜之一字而指斥其禪宗惟在學者善觀之或疑觀未發前氣象多鄰於空寂者豈知李先生嘗曰黙坐澄心體認天理此正用未發前功失曰黙坐澄心即存養曰體認天理即省察此從事戒懼慎獨之功者也文公嘗曰舊聞李先生曰人固有無喜怒哀樂之時然謂之未發則不可言無主也觀此則是中有所主非戒懼慎獨之功不可又曰先言慎獨然後及中和此意亦嘗言之此則戒懼慎獨後方能養成此中和心體是又從事大本大原完養深厚周宻此子朱子所述見答於林擇之書
  國朝栢鄉魏貞菴先生嘗言延平平日存養省察之功未有所遺正合戒懼慎獨之學又先公曽言周子主靜之義曰人言靜故無欲而不知無欲故靜也知靜故無欲則必專其功於靜專其功於靜者釋老之學也無欲故靜則必如聖門所謂戒謹恐懼以完其未發之中而後可吾儒之學也延平先生論學本㫖遞相師授自有本末不出戒懼慎獨之義朱子輓先生詩曰河洛傳心後毫釐復易差淫辭方眩俗夫子獨名家意彼時流弊已然矣後世託言心學者可無辨乎
  文靖李延平先生侗
  李先生諱侗字願中南劍州劍浦人年二十四聞郡人羅公從彥得河洛之學於龜山楊文靖公之門以書謁之遂往師焉初見時終日相對靜坐只説文字未嘗及一雜語羅公極好靜坐先生退入室中亦靜坐羅公令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前氣象而求所謂中者乆之而知天下之大本真有在乎是也由是操存益固涵養益熟觸處洞然發必中節從之累年授春秋中庸語孟之説既而屏居山田結廬水竹之間謝絶世故餘四十年簞瓢屢空怡然自適其事親從兄有人所難能者閨門內外肅穆若無人聲而衆事自理生事素薄而處之有道凡親故鄰里貧不能婚嫁者節衣食以賑助之長者事之盡禮少者賤者接之盡道其答問後學窮晝夜不倦隨其淺深必語以反身自得而可入於聖賢之域嘗謂學者曰學問不在多言但黙坐澄心體認天理則雖一毫私慾之發亦退聼矣又曰學者之病在於未有洒然氷解凍釋處縱有力持守不過茍免顯然尤悔而已若此者恐未足道也其語中庸則曰聖賢之所以開悟後學者無遺䇿矣而所謂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者又一篇之要指也必也體之於身實見是理如顔子之嘆卓然若有所見而不違乎心目之間然後擴充而往無所不通語春秋則曰春秋一事各是發明一例如觀山水徙步而形勢不同不可拘以一法又嘗曰讀書者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則凡聖賢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知矣若直以文字求之悅其詞義以資誦説其不為玩物喪志者㡬希以故未嘗為講解文字然其辨析精微毫釐畢察嘗以黃魯直所稱周濓溪胸中灑落如光風霽月為善形容有道氣象學者存此於胸中庶㡬遇事廓然而義理少進又雲講學切在深濳縝宻然後氣味深長蹊徑不差若概以理一而不察乎其分之殊此學者所以流於疑似亂真之説而不知也朱韋齋松與先生為同門友嘗與沙縣鄧廸語及先生曰願中如氷壺秋月瑩徹無瑕非吾曹所及遂命朱晦菴往師焉後晦菴撰先生行狀稱先生資稟勁特氣節豪邁充養完粹無復圭角精純之氣達於面目色溫言厲神定氣和語黙動靜端詳閑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居恂恂於事若無甚可否及其酬酢事變斷以義理則有截然不可犯者蚤歳聞道即棄塲屋超然逺引若無意於當世然憂時論事感激動人其論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節義勵亷恥為先本末具備可舉而行異端之學無所入於其心然一聞其説則實知其詖淫邪遁之所以然而辨之於錙銖毫忽之間蓋其徳純道備學術通明既不求知於世亦未嘗輕以語人庶㡬乎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者年七十有一卒諡文靖學者稱延平先生生平不著書不作文所傳有延平問答及語録行世子友直信甫皆舉進士信甫見家學理宗朝追贈諡文靖萬厯四十二年從祀孔廟
  國朝康熈四十五年從學臣沈涵之請
  賜御書靜中氣象四大字匾於祠行狀 誌銘 宋史道南源委 閩書
  
  初見羅豫章先生書
  侗聞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師教之君治之闕其一則本不立古之聖賢莫不有師其肄業之勤惰涉道之淺深求益之先後若存若亡其詳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問七十二弟子之徒議論問答具在方冊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也孟氏之後道失所傳枝分派別自立門戶天下真儒不復見於世其聚徒成羣所以相傳授者句讀文義而已耳謂之熄焉可也恭惟先生鄉丈服膺龜山之講席有年矣況嘗及伊川先生之門得不傳於千五百歳之後性明而修行完而潔擴之以廣大體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各極其至漢唐諸儒無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並立而使人化如春風發物蓋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讀聖賢之書粗有識見者孰不願得受經門下以質所疑至於異論之人固當置而勿論也侗之愚鄙徒以習舉子業不得服役於門下今日拳拳欲求教於先生者以謂所求有大於利祿也抑侗聞之道之可以治心猶食之充饑衣之禦寒也身有廹於饑寒之患者遑遑焉為衣食之謀造次顛沛未始忘也至於心之不治有沒世不知慮者豈愛心不若口體哉弗思甚矣侗不量資質之陋妄意於此徒以祖父以儒學起家不忍墜箕裘之業孳孳矻矻為利祿之學兩終星紀雖知真儒有作聞風而起固不若先生親炙之得於動靜語黙之間目擊而意㑹也今生二十有四歳矣茫乎未有所止燭理不明而是非無以辯宅心不廣而喜怒易以揺操履不完而悔恡多精神不克而智巧襲揀焉而不淨守焉而不敷朝夕恐懼不啻猶饑寒切身者求充饑禦寒之具也不然安敢以不肖之身為先生長者之累哉
  與教授公書
  侗塊處山樊絶無曩昔師友不聞道義之訓朝夕兀坐頼天之靈尚得以舊學尋繹以警釋貧憊而已其他亦何足言苦於無侶可以縱歩前造齋館以承近日餘論臨紙馳情
  又與教授公書
  侗塊處山間絶無過從頼有經史中古人心跡可以探賾雖粗能遣釋朝夕然離羣索居不自知其過者亦多矣尚何敢疏一二於吾兄者邪忽得不外指示所志一一諦思足見別後造道之深欽服欽服侗文采鄙拙未嘗輙敢發一語近為朋遊見廹有一二小詩輙不揆録去求教取笑而已非敢以報來辱也便次有以警誨者千萬勿恡至懇至懇
  與羅博文書
  元晦進學甚力樂善畏義吾黨鮮有晚得此人商量所疑甚慰又曰此人極頴悟力行可畏講學極造其微處某因此追求有所省渠所論難處皆是操戈入室須從原頭體認來所以好説話某昔於羅先生得入處後無朋友㡬放倒了得渠如此極有益渠初從源頭善處下工夫來故皆就裏面體認今既論難見儒者路脈極能指其差誤之處自見羅先生來未見有如此者又雲此人別無他事一味潛心於此初講學時頗為道理所縳今漸能融釋於日用處一意下工夫若於此漸熟則體用合矣此道理全在日用處熟若靜處有而動處無即非矣
  與劉平甫書
  學問之道不在於多言但黙坐澄心體認天理若真有所見雖一毫私慾之發亦自退聽矣乆乆用力於此庶㡬漸明講學始有力也
  又與劉平甫書
  大率有疑處須靜坐體究人倫必明天理必察於日用處著力可見端緒在勉之爾
  答問上
  丁丑六月二十六日書雲承諭涵養用力處足見近來好學之篤也甚慰甚慰但常存此心勿為他事所勝即欲慮非僻之念自不作矣孟子有夜氣之説更熟味之當見涵養用力處也於涵養處着力正是學者之要若不如此存養終不為己物也更望勉之
  戊寅七月十七日書雲某村居一切只如舊有不可不應接處又難廢墮但靳靳度日爾朝夕無事齒髪已邁筋力漸不如昔所得於師友者往來於心求所以脫然處竟未得力頗以是懼爾
  春秋且將諸家熟看以胡文定解為凖玩味乆必自有㑹心處卒㸔不得也伊川先生雲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所易見也唯微辭奧㫖時措從宜者所難知爾更須詳考其事又玩味所書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予奪之處看如何積道理多庶漸見之大率難得學者無相啓發處終憒憒不灑落爾
  問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一章橫渠先生曰常人之學日益而莫自知也仲尼行著習察異於他人故自十五至於七十化而知裁其進徳之盛者與伊川先生曰孔子生而知之自十五至七十進徳直有許多節次者聖人未必然亦只是為學者立下一法盈科而後進不可差次須是成章乃達兩説未知孰是先生曰此一叚二先生之説各發明一義意思深長橫渠雲化而知裁伊川雲盈科而後進不成章不達皆是有力處更當深體之可爾某竊以謂聖人之道中庸立言常以中人為説必十年乃一進者若使困而知學積十年之乆日孳孳而不倦是亦可以變化氣質而必一進也若以鹵莽滅裂之學而不用心焉雖十年亦只是如此則是自暴自棄之人爾言十年之漸次所以警乎學者雖中才於夫子之道皆可積習勉力而至焉聖人非不可及也不知更有此意否
  問或問禘之説一章伊川以此章屬之上文曰不知者蓋為魯諱知夫子不欲觀之説則天下萬物各正其名其治如指諸掌也或以為此魯君所當問而不問或人不當問而問之故夫子以為不知所以微諷之也餘如伊川説雲龜山引禮記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義君道不全不能其事為臣不全非或人可得而知也其為義大豈度數云乎哉蓋有至𧷤存焉知此則於天下乎何有此數説不審孰是先生曰詳味禘自既灌以下至指其掌看夫子所指意處如何卻將前後數説皆包在其中似於意思稍盡又未知然否
  問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曽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熹謂曽子之學主於誠身其於聖人之日用觀省而服習之蓋已熟矣惟未能即此以見夫道之全體則不免疑其有二也然用力之乆而亦將有以自得故夫子以一以貫之之語告之葢當其可也曽子於是黙會其㫖故門人有問而以忠恕告之蓋以夫子之道不離乎日用之間自其盡已而言則謂之忠自其及物而言則謂之恕莫非大道之全體雖變化萬殊於事為之末而所以貫之者未嘗不一也然則夫子所以告曽子曽子所以告其門人豈有異㫖哉而或者以為忠恕未足以盡一貫之道曽子姑以違道不逺者告其門人使知入道之端恐未曽盡曽子之意也如子思之言忠恕違道不逺乃是示人以入道之端如孟子之言行仁義曾子之稱夫子乃所謂由仁義行者也先生曰伊川先生有言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體會於一人之身不過只有盡己及物之心而已曾子於日用處夫子自有以見之恐其未必覺此亦是一貫之理故卒然問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曽子於是領㑹而有得焉輙應之曰唯忘其所以言也東坡所謂口耳俱喪者亦佳至於答門人之問只是發其心耳豈有二耶若以謂聖人一以貫之之道其精微非門人之問所可告姑以忠恕答之恐聖賢之心不如是之支也如孟子稱堯舜之道孝弟而已人皆足以知之但合內外之道使之體用一源顯微無間精粗不二滾同盡是此理則非聖人不能是也中庸曰忠恕違道不逺特起此以示人相近處然不能貫之則忠恕自是一忠恕爾
  十一月十三日書雲吾人大率坐此窘窶百事驅遣不行唯於稍易處處之為庶㡬爾某村居兀坐一無所為亦以窘廹遇事窒塞處多毎以古人貧甚極難堪處自體即啜菽飲水亦自有餘矣夫復何言
  來諭以為人心之既放如木之既伐心雖既放然夜氣所息而平旦之氣生焉則其好惡猶與人相近木雖既伐然雨露所滋而萌櫱生焉則猶有木之性也恐不用如此説大凡人理義之心何嘗無唯持守之即在爾若於旦晝間不至梏亡則夜氣存矣夜氣存則平旦之氣未與物接之時湛然虛明氣象自可見此孟子發此夜氣之説於學者極有力若欲涵養須於此持守可爾恐不須説心既放木既伐恐又似隔截爾如何如何
  己卯六月二十二日書雲聞不輟留意於經書中縱未深自得亦可以驅遣俗累氣象自安閑也
  己卯長至後三日書雲今學者之病所患在於未有洒然氷解凍釋處縱有力持守不過只是茍免顯然尤悔而已似此恐皆不足道也
  庚辰五月八日書雲某晚景別無他唯求道之心甚切雖間能窺測一二竟未有灑落處以此兀坐殊憒憒不快昔時朋友絶無人矣無可告語安得不至是耶可歎可懼示諭夜氣説甚詳亦只是如此切不可更生枝節尋求即恐有差大率吾輩立志已定若看文字心慮一澄然之時略綽一見與心會處便是正理若更生疑即恐滯礙伊川語録中有記明道嘗在一倉中坐見廊柱多因黙數之疑以為未定屢數愈差遂至令一人敲柱數之乃與初黙數之數合正謂此也夜氣之説所以於學者有力者須是兼旦晝存養之功不至梏亡即夜氣清若旦晝間不能存養即夜氣何有疑此便是日月至焉氣象也某曩時從羅先生學問終日相對靜坐只説文字未嘗及一雜語先生極好靜坐某時未有知退入室中亦只靜坐而已先生令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未發時作何氣象此意不唯於進學有力兼亦是養心之要元晦偶有心恙不可思索更於此一句內求之靜坐㸔如何往往不能無補也
  承恵示濓溪遺文與頴濵語孟極荷愛厚不敢忘不敢忘通書向亦曽見一二但不曽得見全本今乃得一見殊慰卑抱也二蘇語孟說儘有可商論處俟他日見靣論之嘗愛黃魯直作濓溪詩序雲舂陵周茂叔人品甚高胸中灑落如光風霽月此句形容有道者氣象絶佳胸中灑落即作為盡灑落矣學者至此雖甚逺亦不可不常存此體段在胸中庶幾遇事廓然於道理方少進願更存養如此
  羅先生山居詩某記不全今只據追思得者録去顔樂齋詩云山染嵐光帶日黃蕭然茅屋枕池塘自知寡與真堪笑頼有顔瓢一味長池畔亭曰濯纓詩云擬把冠纓掛墻壁等閒窺影自相酬邀月臺詩云矮作墻垣小作臺時邀明月瀉襟懐夜深獨有長庚伴不許庸人取次來又有獨寐榻白雲亭詩皆忘記白雲亭坐處望見先生母氏墳故名某向日見先生將出此詩邀月臺詩後兩句不甚愜意嘗妄意雲先生可改下兩句不甚渾然先生別雲也知鄰鬭非吾事且把行藏付酒杯蓋當作此數絶時正靖康間也
  聞召命不至復有指揮今來亦執前說辭之甚佳葢守之已定自應如此縱煎廹擾擾何與我事若於義可行便脫然一徃亦可也某嘗以謂遇事若能無毫髪固滯便是灑落即此心廓然大公無彼己之偏倚庶幾於道理一貫若見事不徹中心未免微有偏倚即渉固滯皆不可也未審元晦以為如何為此說者非理道明心與氣合未易可以言此不然只是說也
  庚辰七月書雲某自少時從羅先生學問彼時全不渉世故未有所入聞先生之言便能用心靜處尋求至今淟泊憂患磨滅甚矣四五十年間毎遇情意不可堪處即猛省提掇以故初心未嘗忘廢非不用力而迄於今更無進步處常竊靜坐思之疑於持守及日用儘有未合處或更有關鍵未能融釋也向來嘗與夏丈言語間稍無間因得一次舉此意質之渠乃以釋氏之語來相淘終有纎巧打訛處全不是吾儒氣味㫖意大段各別當俟他日相見劇論可知大率今人與古人學殊不同如孔門弟子羣居終日切磨又有夫子為之依歸日用間相觀感而化者甚多恐於融釋而脫落處非言説可及也不然子貢何以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耶元晦更潛心於此勿以老邁為戒而怠於此道為望
  所云見語録中有仁者渾然與物同體一句即認得西銘意㫖所見路脈甚正宜以是推廣求之然要見一視同仁氣象卻不難湏是理㑹分殊雖毫髪不可失方是儒者氣象
  又雲便是日月至焉氣象一段某之意只謂能存養者積久亦可至此若比之不違氣象又迥然別也今之學者雖能存養知有此理然旦晝之間一有懈焉遇事應接舉處不覺打發機械即離間而差矣雖存養熟理道明習氣漸爾銷鑠道理油然而生然後可進亦不易也來諭以謂能存養者無時不在不止日月至焉若如此時卻似輕㸔了也如何
  某兀坐於此朝無一事若可以一來甚佳致千萬意如此然又不敢必覬恐侍旁乏人老人或不樂即未可更須於此審處之某尋常處事毎值情意廹切處即以輕重本末處之似少悔吝願於出處間更體此意
  問性相近也習相逺也二程先生謂此言氣質之性非性之本尹和靖雲性一也何以言相近葢由習相逺而為言熹按和靖之意雲性一也則正是言性之本萬物之一源處所以雲近但對逺而言非實有異品而相近也竊謂此説意稍渾全不知是否先生曰尹和靖之説雖渾全然卻似沒話可説學者無着力處恐須如二先生謂此言氣質之性使人思索體認氣質之説道理如何為有力爾蓋氣質之性不究本源又由習而相逺政要玩此曲折也
  問太極動而生陽先生嘗曰此只是理做已發㸔不得熹疑既言動而生陽即與復卦一陽生而見天地之心何異竊恐動而生陽即天地之喜怒哀樂發處於此即見天地之心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即人物之喜怒哀樂發處於此即見人物之心如此做兩節㸔不知得否先生曰太極動而生陽至理之源只是動靜闔闢至於終萬物始萬物亦只是此理一貫也到得二氣交感化生萬物時又就人物上推亦只是此理中庸以喜怒哀樂未發已發言之又就人身上推尋至於見得大本達道處又滾同只是此理此理就人身上推尋若不於未發已發處㸔即何縁知之蓋就天地之本源與人物上推來不得不異此所以於動而生陽難以為喜怒哀樂已發言之在天地只是理也今欲作兩節㸔切恐差了復卦見天地之心先儒以為靜見天地之心伊川先生以為動乃見此恐便是動而生陽之理然於復卦發出此一段示人又於初爻以顔子不逺復為言此只要示人無間斷之意人與天理一也就此理上皆収攝來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皆其度內爾妄測度如此未知元晦以為如何有疑更容他日得見劇論語言既拙又無文采似發脫不出也元晦可意㑹稍詳之㸔理道通否
  辛巳上元日書雲昔嘗得之師友緒餘以謂學問有未愜適處只求諸心若反身而誠清通和樂之象見即是自得處更望勉力以此而已
  承諭近日學履甚適向所耽戀不灑落處今已漸融釋此便是道理進之效甚善甚善思索有窒礙及於日用動靜之間有拂戾處便於此致思求其所以然者久之自循理爾
  五十知天命一句三先生之説皆不敢輕㸔某尋常㸔此數句竊以謂人之生也自少壯至於老耄血氣盛衰消長自不同學者若循其理不為其所使則聖人之言自可以馴致但聖賢所至處淺深之不同爾若五十矣尚昧於所為即大不可也橫渠之説似有此意試一思索㸔如何
  承録示韋齋記追往念舊令人悽然某中間所舉中庸終始之説元晦以為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即全體是未發底道理惟聖人盡性能然若如此㸔即於全體何處不是此氣象苐此無甚氣味爾某竊以謂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乃是體認到此逹天徳之效處就喜怒哀樂未發處存養至見此氣象儘有地位也某嘗見呂芸閣與伊川論中説呂以為循性而行無往而非禮義伊川以謂氣味殊少呂復書云云政謂此爾大率論文字切在深潛縝宻然後蹊徑不差釋氏所謂一超直入如來地恐其失處正坐此不可不辨
  某衰晚碌碌只如舊所恨者中年以來即為師友捐棄獨學無助又渉世故沮困殆甚尚存初心有端緒之可求時時見於心目爾
  壬午四月二十二日書雲吾儕在今日止可於僻寂處草木衣食茍度此歲月為可他一切置之度外惟求進此學問為庶幾耳若欲進此學須是盡放棄平日習氣更鞭䇿所不及處使之脫然有自得處始是道理少進承諭應接少暇即體究方知以前皆是低㸔了道理此乃知覺之效更在勉之有所疑便中無惜詳及庶幾彼此得以自警也
  壬午五月十四日書雲承諭處事擾擾便似內外離絶不相該貫此病可於靜坐時收攝將來㸔是如何便如此就偏着處理會久之知覺即漸漸可就道理矣更望勉之也
  壬午六月十一日書雲承諭仁一字條陳所推測處足見日來進學之力甚慰某嘗以謂仁字極難講説只㸔天理統體便是更心字亦難指説唯認取發用處是心二字須要體認得極分明方可下工夫仁字難説論語一部只是説與門弟子求仁之方知所以用心庶幾私慾沉天理見則知仁矣如顔子仲弓之問聖人所以答之之語皆其要切用力處也孟子曰仁人心也心體通有無貫幽明無不包括與人指示於發用處求之也又曰仁者人也人之一體便是天理無所不備具若合而言之人與仁之名亡則渾是道理也來諭以謂仁是心之正理能發能用底二箇端緒如胎育包涵其中生氣無不純備而流動生發自然之機又無頃刻停息憤盈發洩觸處貫通體用相循初無間斷此説推擴得甚好但又雲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以是而已若犬之性牛之性則不得而與焉若如此説恐有礙蓋天地中所生物本源則一雖禽獸草木生理亦無頃刻停息間斷者但人得其秀而最靈五常中和之氣所聚禽獸得其偏而已此其所以異也若謂流動發生自然之機與夫無頃刻停息間斷即禽獸之體亦自如此若以為此理唯人獨得之即恐推測體認處未精於他處便有差也又雲須體認到此純一不雜處方見渾然與物同體氣象一叚語卻無病又雲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便是義以下數句莫不由此而仁一以貫之蓋五常百行無往而非仁也此説大槩是然細推之卻似不曽體認得伊川所謂理一分殊龜山雲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之意蓋全在知字上用着力也謝上蔡語録雲不仁便是死漢不識痛癢了仁字只是有知覺了了之體段若於此不下工夫令透徹即何縁見得本源毫髪之分殊哉若於此不了了即體用不能兼舉矣此正是本源體用兼舉處人道之立正在於此仁之一字正如四德之元而仁義二字正如立天道之隂陽立地道之柔剛皆包攝在此二字爾大抵學者多為私慾所分故用力不精不見其效若欲於此進歩須把斷諸頭路靜坐黙識使之泥滓漸漸消去方可不然亦只是説也更熟思之
  某幸得早從羅先生遊自少時粗聞端緒中年一無佽助為世事淟汨者甚矣所幸比年來得吾元晦相與講學於頽惰中復此激發恐庶幾於晚境也何慰如之封事熟讀數過立意甚佳今日所以不振立志不定事功不成者正坐此以和議為名爾書中論之甚善見前此赦文中有和議處一條又有事廹許便宜從事之語蓋皆持兩端使人心疑也要之斷然不可和自整頓綱紀以大義斷之以示天下向背立為國是可爾此處更可引此又許便宜從事處更下數語以暁之如何某不能文不能下筆也封事中有少疑處已用貼紙貼出矣更詳之明道語雲治道在於修己責任求賢封事中此意皆有之矣甚善吾儕雖在山野憂世之心但無所伸爾亦可早發去為佳
  謝上蔡語極好玩味蓋渠皆是於日用上下工夫又言語只平説尤見氣味深長今已抄得一本矣謹以奉內恐亦好看也
  問熹昨妄謂仁之一字乃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先生不以為然熹因以先生之言思之而得其説復求正於左右熹竊謂天地生萬物本乎一源人與禽獸草木之生莫不具有此理其一體之中即無絲毫欠剩其一氣之運亦無頃刻停息所謂仁也先生批雲有有血氣者有無血氣者更體究此處但氣有清濁故稟有偏正惟人得其正故能知其本具此理而存之而見其為仁物得其偏故雖具此理而不自知而無以見其為仁然則仁之為仁人與物不得不同知人之為人而存之人與物不得不異故伊川夫子既言理一分殊而龜山又有知其理一知其分殊之説而先生以為全在知字上用着力恐亦是此意也先生勾出批雲以上文大概得之它日更用熟講體認不知果是如此否又詳伊川之語推測之竊謂理一而分殊此一句言理之本然如此全在性分之內本體未發時看先生抹出批雲須是兼本體已發未發時看合內外為可合而言之則莫非此理然其中無一物之不該便自有許多差別雖散殊錯糅不可名狀而纎㣲之間同異畢顯所謂理一而分殊也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此二句乃是於發用處該攝本體而言因此端緒而下工夫以推尋之處也蓋理一而分殊一句正如孟子所云必有事焉之處而下文兩句即其所以有事乎此之謂也先生抹出批雲恐不須引孟子説以證之孟子之説若以㣲言恐下工夫處落空如釋氏然孟子之説亦無𨼆顯精粗之間今録謝上蔡一説於後玩味之即無時不是此理也此説極有力大抵仁字正是天理流動之機以其包容和粹涵育融漾不可名貎故特謂之仁其中自然文理密察各有定體處便是義只此二字包括人道已盡義固不能出乎仁之外仁亦不離乎義之內也然則理一而分殊者乃是本然之仁義先生勾斷批雲推測到此一段甚宻為得之加以涵養何患不見道也甚慰甚慰前此乃以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為義失之逺矣又不知如此上所推測又還是否更乞指教先生曰謝上蔡雲吾常習忘以養生明道曰施之養則可於道則有害習忘可以養生者以其不留情也學道則異於是必有事焉勿正何謂乎且出入起居寧無事者正心待之則先事而迎忘則渉乎去念助則近於留情故聖人心如鑑所以異於釋氏心也上蔡録明道此語於學者甚有力蓋尋常於靜處體認下工夫即於閙處使不着蓋不曽如此用功也自非謝先生確實於日用處下工夫即恐明道此語亦未必引得出來此語録所以極好玩索近方看見如此意思顯然元晦於此更思看如何唯於日用處便下工夫或就事上便下工夫庶幾漸可合為己物不然只是説也某輒妄意如此如何如何
  問熹又問孟子養氣一章向者雖䝉曲折面誨而愚意竟未見一總會處近日求之頗見大體只是要得心氣合而已故説持其志無暴其氣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皆是𦂳切處只是要得這裏所存主處分明則一身之氣自然一時奔湊翕聚向這裏來存之不已及其充積盛滿睟面盎背便是塞乎天地氣象非求之外也如此則心氣合一不見其間心之所向全氣隨之雖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亦沛然行其所無事而已何動心之有易曰直方大不習無不利而文言曰敬義立而徳不孤則不疑其所行也正是此理不審先生以為何如先生曰養氣大概是要得心與氣合不然心是心氣是氣不見所謂集義處終不能合一也元晦雲睟面盎背便是塞乎天地氣象與下雲亦沛然行其所無事二處為得之見得此理甚好然心氣合一之象更用體察令分暁路陌方是某尋常覺得於畔援歆羨之時未必皆是正理亦心與氣合到此若髣髴有此氣象一差則所失多矣豈所謂浩然之氣耶某竊謂孟子所謂養氣者自有一端緒須從知言處養來乃不差於知言處下工夫儘用熟也謝上蔡多謂於田地上面下工夫此知言之説乃田地也先於此體認令精審認取心與氣合之時不倚不偏氣象是如何方可看易中所謂直方大不習無不利然後不疑其所行皆沛然矣元晦更於此致思看如何某率然如此極不揆是與非更俟他日面㑹商量可也
  問熹近看中庸鬼神一章竊謂此章正是發明顯㣲無間只是一理處且如鬼神有甚形跡然人卻自然有畏敬之心以承祭祀便如真有一物在其上下左右此理亦有甚形跡然人卻自然秉彛之性才存主着這裏便自見得許多道理參前倚衡雖欲頃刻離而遁之而不可得只為至誠貫徹實有是理無端無方無二無雜方其未感寂然不動及其既感無所不通濓溪翁所謂靜無而動有至正而明達者於此亦可以見之不審先生以為何如先生曰此段看得甚好更引濓溪翁所謂靜無而動有作一貫暁㑹尤佳中庸發明顯㣲之理於承祭祀時為言者只謂於此時鬼神之理昭然易見令學者有入頭處爾但更有一説若看此理須於四方八面盡皆収入體究來令有會心處方是謝上蔡雲鬼神橫渠説得來別這箇便是天地間妙用須是將來做箇題目入思慮始得講説不濟事又雲鬼神自家要有便有要無便無更於此數者一併體認不可滯在一隅也某偶見如此如何如何
  壬午八月九日書雲此箇氣味為上下相咻無不如此者這箇風俗如何得變某於此有感焉當今之時茍有修飭之士須大段涵養韜晦始得若一旦齟齬有所去就雖去流俗逺矣然以全體論之得失未免相半也使衰世之公子皆信厚湏如文王方得若未也恐不若且誦龜山與胡文定梅花詩直是氣味深長也如何龜山詩欲驅殘臈變春風只有寒梅作選鋒莫把踈英輕鬭雪好藏清艷月明中右渚宮觀梅寄康侯韜晦一事嘗騐之極難自非大段涵養沈潛定不能如此遇事輒發矣亦不可輕㸔也如何如何
  十月朔日書雲承諭近日㸔仁一事頗有見處但乍喧乍靜乍明乍暗仔細㸃檢儘有勞攘處詳此足見潛心體認用力之效蓋湏自見得病痛窒礙處然後可進因此而修治之推測自可見甚慰甚慰孟子曰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乍明乍暗乍喧乍靜皆未熟之病也更望勉之至祝至祝
  癸未五月二十三日書雲近日涵養必見應事脫然處否須就事兼體用下工夫久久純熟漸可見渾然氣象矣勉之勉之
  答問下
  李延平初間也是豪邁底人到後來也是磨琢之功在鄉若不異扵常人鄉曲以上底人只道他是個善人他也畧不與人説待問了方與説
  羅仲素先生嚴毅清苦殊可畏李先生終日危坐而神彩精朗畧無隤墮之氣
  問延平先生言行曰他卻不曽著書充養得極好凡為學也不過是恁地涵養將去初無異議只是先生睟面盎背自然不可及
  明道教人靜坐李先生亦教人靜坐㸔來須是靜坐始能収斂羅仲素都是著實仔細去理會李先生氣象好熹初為學全無見成規矩這邉也去理會尋討那邉也去理會尋討後來見李先生較説得有下落更縝宻李先生説人心中大叚惡念卻易制伏最是那不大段計利害乍往乍來底念憲相續不斷難為驅除今㸔得來是如此
  或問近見廖子晦言今年見先生問延平先生靜坐之説先生頗不以為然不知如何曰這事難説靜坐理會道理是不妨只是討要靜坐則不可理會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靜今人都是討靜坐以省事則不可嘗見李先生説舊見羅先生説春秋某心嘗疑之以今觀之是如此蓋心下熱閙如何㸔得道理出須靜方㸔得出所謂靜坐只是打疊得心下無事則道理始出道理既出心下愈明靜矣
  行夫問李先生謂常存此心勿為事物所勝先生答之雲 雲頃之復曰李先生涵養得自是別真所謂不為事物所勝者古人云終日無疾言遽色他真個是如此尋常人去近處必徐行出逺處行必稍急先生去近處也如此出逺處亦只如此尋常人呌一人呌之一二聲不至則聲必厲先生呌之不至聲不加於前也又如坐處壁間有字某毎常亦湏起頭一看若先生則不然方其坐時固不㸔也若是欲看則必起就壁下視之其不為事物所勝大率若此常聞先生後生時極豪邁一飲必數十盃醉則好馳馬一驟三二十里不迴後來卻收拾得恁地醇粹所以難及
  問先生所作李先生行狀雲終日危坐以騐夫喜怒哀樂之前氣象為如何而求所謂中者與伊川之説若不相似曰這處是舊日下得語太重今以伊川之語格之則其下工夫處亦是有些子偏只是被李先生靜得極了便自見得是有個覺處不似別人今終日危坐只是且收斂在此勝如奔馳若一向如此又似坐禪入定淳問延平欲扵未發之前觀其氣象此與楊氏體騐扵未發之前者異同如何曰這箇亦有些病那體騐字是有個思量了便是已發若觀時恁著意看便也是已發問此體騐是著意觀只恁平常否曰此亦是以不觀觀之
  或問延平先生何故騐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而求所謂中曰只是要見氣象陳後之曰持字良久亦可見未發氣象曰延平即是此意若一向這裏又差從釋氏去李先生雲舜之所以能使瞽瞍底豫者盡事親之道共為子職不見父母之非而已昔羅先生語此二句只為天下無不是底父母
  不以道得富貴不處不以道得貧賤不去是説處這事君子去仁惡乎成名是主宰處終食造次顛沛是操存處李先生説得好
  舊曽問李先生顔子非助我者處李先生雲顔子扵聖人根本有黙契處不假枝葉之助也如子夏乃枝葉之助
  問灑掃應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者如何曰所以然者亦只是理也惟窮理則自知其皆一致此理惟延平之説在或問格物中與伊川差合雖不顯言其窮理而皆體此意吾與回言終日章集注載李先生之説甚分明
  問李先生謂顔子扵聖人體段已具體叚二字莫只是言個模様否曰然
  孟子養氣一章李先生曰配是襯貼起來又曰若説道襯貼卻是兩物氣與道義只是一滾發出來後來思之一滾發出來説得道理好襯貼字卻説得配字極親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熹舊日理會道理亦有此病後見李先生説病去聖經中求義遂刻意經學推見實理始信前日諸人之誤也
  李先生説一步是一步如説仁者其言也訒熹當時為之語雲聖人如天覆萬物雲 雲李曰不要如是廣説湏窮其言也訒前頭如何要得一進步處
  必有事焉由此可至君子三變改過遷善由此可至所過者化李先生説
  熹舊見李先生時説得無限道理也曽去學禪李先生雲汝恁地懸空理㑹得許多而面前事卻又理㑹不得道亦無幽妙只在日用間著實做工夫處理㑹便自見得後來方曉得他説故今日不至無理㑹耳
  李先生嘗雲人之念慮若是於顯然過惡萌動此卻易見易除卻怕扵匹似間底事爆起來纒繞思念將去不能除此尤害事
  延平先生嘗言道理湏是日中理㑹夜裏卻去靜坐地思量方始有得熹依此説去做真箇是不同
  李先生雲書不要㸃㸔得更好
  李先生言事雖紛紜須還我處置
  熹少時亦曽學禪只李先生極言其不是後來考究畢竟佛學無是處
  李先生當時説學已有許多意思只為説敬字不分明所以許多時無捉摸處
  闢佛者皆以義利辯之此是第二義及見李先生之言初亦信未及且理㑹學問㸔如何後漸見其非
  李先生説橫渠説不湏㸔非是不是只是恐先入了費力向時諸前輩毎人各是一般説話後見李先生較説得有下落説得較縝宻
  仁字心字亦湏畧有分別始得記得李先生説孟子言仁人心也不是將心訓仁字此説最有味試思之呂與叔論民可使由之處意思極好昔侍李先生論近世儒佛雜學之弊因引其説先生亦深然之凡百但以此等意思存之便自平實
  李文名侗師事羅仲素先生羅嘗見伊川後卒業龜山之門深見稱許其棄後學久矣李文獨深得其閫奧經學純明涵養精粹延平士人甚尊事之請以為郡學正雖不復應舉而溫謙慤厚人與之處久而不見其涯鬱然君子人也先子與之遊數十年道誼之契甚深中和二字皆道之體用舊聞李先生論此最詳後來所見不同遂不復致思今乃知其為人深切然恨己不能盡記其曲折矣如雲人固有無所喜怒哀樂之時然謂之未發則不可言無主也又雲致字如致師之致又如先言慎獨然後及中和此意亦嘗言之但當時既不領畧後來又不深思遂成蹉過孤負此翁耳
  熹記頃年汪端明説沈元用問尹和靖伊川先生易傳何處最切要尹雲體用一源顯㣲無間此是最切要處後舉問李先生先生曰尹說固好然湏是㸔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處方始説得此話若學者未曽子細理會便與他如此説豈不誤他余聞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無實全不濟事自此讀書益加詳細熹自延平逝去學問無分寸之進汩汩度日無朋友之助未知終何所歸宿春秋工夫未及下手而先生棄去然嘗畧聞其一二以為春秋一事各是發明一例如㸔風水移步換形但以今人之心求聖人之意未到聖人灑然處不能無失耳此亦可見先生發明之大㫖也李先生曰受形天地各有定數治亂窮通斷非人力惟當守吾之正而已然而愛身明道修已俟時則不可一日㤀於心此聖賢傳心之要法或者放肆自佚惟責之人不責之已非也
  李先生曰陰陽之精散而萬物得之凡麗扵天附扵地列扵天地之兩間聚有類分有群生者形者色者莫不分繫於陰陽
  又曰陽以燥為性以奇為數以剛為體其為氣炎其為形圎浮而明動而吐皆物扵陽者也陰以濕為性以耦為數以柔為體其為氣涼其為形方沈而晦靜而翕皆物扵陰者也
  李先生曰動靜真偽善惡皆對而言之是世之所謂動靜真偽善惡非性之所謂動靜真偽善惡也惟求靜於未始有動之先而性之靜可見矣求真於未始有偽之先而性之真可見矣求善扵未始有惡之先而性之善可見矣
  李先生曰虛一而靜心方實則物乗之物乗之則動心方動則氣乗之氣乗之則惑惑斯不一矣則喜怒哀樂皆不中節矣
  思索義理到紛亂窒塞處湏是一切掃去放教胸中空蕩蕩地了卻舉起一㸔便自覺得有下落處向見李先生曽如此説來今日方真實騐得
  舊見李先生説理會文字須令一件融釋了後方便理㑹一件融釋二字下得極好此亦伊川所謂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格得多後自脫然有貫通處此亦是他真曽經厯來便得如此分明今若一件未能融釋而又欲理㑹一件則第二件又不了推之萬事事事不了何益
  人若著些利害便不免開口告人卻與不學之人何異向見李先生説若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難有大不可堪者以自比則亦可以少安矣始者甚卑其説以為何至如此後來臨事卻覺有得力處不可忽也昔聞延平先生之敎以為為學之初且當常存此心勿為他事所勝凡遇一事即當且就此事反復推尋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釋脫落然後循序少進而別窮一事如此既久積累之多胸中自當有灑然處非文字言語之所及也詳味此言雖其規模之大條理之密若不逮於程子然其工夫之漸次意味之深切則有非他説所能及者惟嘗實用力於此者為能有以識之未易以口舌爭也格菴趙氏曰程子言若一事窮未得且別窮一事延平則言且就一事推尋待其融釋脫落然後另窮一事其言不同葢程子以人心各有明處有暗處若就明處推去則易為力非為一事未窮得而可貳以二參以三也若延平則專為不能主一者之戒
  李先生居處有常不作費力事所居狹隘屋宇卑小及子弟漸長逐間接起又接起㕔屋亦有小書屋然甚齊整瀟灑安物皆有常處其制行不異於人亦常為任希純敎授延入學作職事居常無甚異同頺如也真得龜山法門亦嘗議龜山之失
  李先生不著書不作文頺然若一田夫野老
  正𫎇知言李先生極不要人傳冩及看舊嘗看正䝉李甚不許然李終是短於辨論邪正葢皆不可無無之即是少博學詳説工夫也
  李先生之學雲常在目前只在戒謹不睹恐懼不聞便自然常存顔子非禮勿視聽言動正是如此
  熹初師屏山籍溪自見於此道未有所得乃見延平熹赴同安任時年二十四五矣始見李先生曽與他説禪李先生只説不是卻倒疑李先生理會此未得再三質問李先生為人簡重卻不甚會説只敎看聖賢言語熹意中道禪亦自在且將聖人書來讀日復一日覺得聖賢言語漸漸有味囬看釋氏之説漸漸破綻鏬漏百出
  李先生雲頼天之靈常在目前如此安得不進蓋李先生為黙坐澄心之學持守得固龜山之學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自得於燕閒靜一之中李先生之學出於龜山源流是如此
  李先生敎學者於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之氣象為如何伊川謂即思即是已發道夫謂李先生之言主於體認程先生之言專在涵養其大要實相表裏
  舊見李先生常説少從師友幸有所聞中間無講習之助幾成廢墜然頼天之靈此箇道理只常在心目間未嘗敢忘此可見其持守之功矣然則所見安得而不精所養安得而不熟邪
  學者須常令胸中通透灑落恐非延平先生本意此説甚善大扺此箇地位乃是見識分明涵養純熟之效從真實積累功用中來不是一旦牽強著力做得灑落兩字本是黃太史語後來延平先生拈出亦是且要學者識箇深造自得底氣象以自考其所得之淺深
  熹蚤從延平李先生學受中庸之書求喜怒哀樂未發之㫖未達而先生沒聞張敬夫得衡山胡氏學則往從而問焉敬夫告余以所聞亦未之省也暇日檢故書得當時往還書藁一編題曰中和舊説獨恨不得奉而質諸李氏之門然以先生之所已言者推之知其所未言者其或不逺矣
  熹生十有四年而先君子棄諸孤遺命來學於籍溪胡公先生草堂屏山二劉先生之門先生飲食敎誨之皆無不至而屏山獨嘗字而祝之曰木晦於根舂容華敷人晦於身神明內腴後事延平李先生先生所以敎熹者葢不異乎三先生之説而其所謂晦者則猶屏山之志也
  通書者濓溪夫子之所作也熹自蚤歲即幸得其遺編而伏讀之初葢茫然不知其所謂而甚或不能以句壯歲獲遊延平先生之門然後始得聞其説之一二比年以來潛玩既久乃若粗有得焉
  往年誤欲作文近年頗覺非力所及遂已罷去不復留情其間頗覺省事講學近見延平李先生始畧窺門戶而疾病乗之未知終得從事於斯否耳大概此事以涵養本原為先講論經㫖特以輔此而已
  李先生意只是要得學者靜中有箇主宰存養處李先生敎人大扺令於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此乃龜山門下相傳指訣附錄
  羅先生與陳黙堂書曰承喻聖道甚微有能於後生中得一箇半箇可以與聞於此庶幾傳者愈廣吾道不孤又何難之不易也從彥聞尊兄此言猶著意詢訪近有後生李願中者向道甚鋭曽以書求敎趨向大扺近正謾錄其書並從彥所作小詩呈左右未知以為然否勉李願中詩五首已見羅豫章先生集
  陳淵答李先生書雲仲素晦跡求志人罕知者吾友獨能自㧞流俗而師尊之其為識慮豈淺淺者所能窺測聖學無窮得其門者或寡況堂奧乎孔子之門從遊者三千獨得顔子為殆庶又不幸短命道之難也如此文公彊志博見凌高厲空自受學於李先生𨓆然如將弗勝於是斂華就實反博歸約
  文公學靡常師出入於經傳泛濫於釋老自受學於李先生洞明道要頓悟異學之非專精緻誠剖微窮深晝夜不懈至忘寢食而道統之傳始有所歸矣
  文公常言自見李先生為學始就平實乃知向日從事於釋老之説皆非
  延平於韋齋為同門友先生歸自同安不逺數百里徒歩往從之延平稱之曰樂善好義鮮與倫比又曰頴悟絶人力行可畏其所論難體認切至自是從遊累年精思實體而學之所造者益深矣
  羅博文雲延平先生之傳廼某伯祖仲素先生之道河洛之學源流深逺
  陳淵語孟師説䟦有曰孟子饑者甘食渇者甘飲與人能無以饑渇之害為心害則不及人不為憂矣仲素思之累日疏其義以呈龜山龜山雲此説甚善但更於心害上一著猛省留意則可以入道矣今日李君願中以其遺書質予其格言要論自為一家之書閲其學益進誦其言益可喜信乎自心害而去之也自仲素之亡傳此書者絶少非願中有志於吾道其能用心如此專乎劉將孫䟦豫章藁曰考亭朱氏出延平李氏延平李氏出豫章羅氏今朱氏之書滿天下延平豫章之遺言緒論未有聞者將孫一來延平適兵革之後慨然求之耆舊間久乃得延平答問其詞語渾樸皆當以三隅反者且自謂不能發揮以文又久之得豫章家集又非延平比愚於是益信二先生之所以上接伊洛而下開考亭者初不在於言也按豫章集此䟦後有元貞第二春廿有二日廬陵後學劉將孫手書 劉公係延平敎授也
  李先生行狀節錄
  初龜山先生倡道東南士之遊其門者甚衆然語其潛思力行任重詣極如羅公者葢一人而已先生既從之學誦講之餘危坐終日以驗夫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氣象為何如而求所謂中者若是者葢久之而知天下之大本真有在乎是也葢天下之理無不由是而出既得其本則凡出於此者雖品節萬殊曲折萬變莫不該攝洞貫以次融釋而各有條理如川流脈絡之不可亂大而天地之所以高厚細而品類之所以化育以至於經訓之微言日用之小物折之於此無一不得其𠂻焉由是操存益固涵養益熟精明純一觸處洞然泛應曲酬發必中節
  又嘗曰學者之病在於未有灑然氷解凍釋處縱有力持守不過茍免顯然悔尤而已若此者恐未足道也又嘗曰今人之學與古人異如孔門諸子羣居終日交相切磨又得夫子為之依歸日用之間觀感而化者多矣恐於融釋而脫落處非言説所及也不然子貢何以言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邪
  墓誌銘節錄
  元晦之為人應宸所畏也審於擇善嚴於衛道遺佚窮困而不以外物易其所守之錙銖其事先生久益不懈以為每一見則所聞必益超絶葢其上達不已日新如此也應宸守福唐聞先生之言行於元晦為詳他日移書屈致先生不予鄙惠然來臨庻幾聞所未聞焉至三日方坐語忽疾作而已不救矣其孫䕶䘮以歸將以二年八月庚申葬於所居山之左而以銘見屬應宸於先生雖不獲從容敬請以畢其所欲見之志而其景慕之誠非茍然者
  祭李延平先生文朱文公撰
  道䘮千載兩程勃興有的其緒龜山是承龜山之南道則與俱有覺其徒望門以趨惟時豫章傳得其宗一簞一瓢凜然高風猗歟先生早自得師身世兩忘惟道是資精義造約窮深極微凍解氷釋發於天機乾端坤倪鬼秘神彰風霆之變日月之光爰暨山川草木昆蟲人倫之正王道之中一以貫之其外無餘縷析毫差其分則殊體用混圓隱顯昭融萬變並酬浮雲太空仁孝友弟灑落誠明清通和樂展也大成婆娑邱林世莫我知優哉遊哉卒歲以嬉迨其季年德盛道尊有來摳衣發其蔽昏侯伯聞風擁篲以迎大本大經是度是程稅駕雲初講義有端疾病乗之醫窮技殫又曰嗟惟聖學不絶如綫先生得之既厚以全進未獲施退未及傳殉身以沒孰雲非天熹也小生丱角趨拜恭惟先君實共源派誾誾侃侃斂袵推先氷壺秋月謂公則然施及後人敢渝斯志從游十年誘掖諄至春山朝榮秋堂夜空即事即理無幽不窮相期日深見勵彌切蹇歩方休鞭繩已掣安車暑行過我衡門返斾相遭涼秋已分熹於此時適有命召問所宜言反覆敎詔最後有言吾子勉之凡茲衆理子所自知奉以周旋幸不失墜歸裝朝嚴訃音夕至失聲長號淚落懸泉何意斯言而訣終天
  輓李先生詩
  河洛傳心後毫釐復易差淫辭方眩俗夫子獨名家本本初無二存存自不邪誰知經濟業零落舊煙霞
  其二
  聞道無餘事窮居不計年簞瓢渾謾興風月自悠然灑落濓溪句從容洛社篇平生行樂地今日但新阡
  其三
  岐路分南北師門數仭髙一言資善誘十載笑徒勞斬板今來此懷經痛所遭有疑無與析揮淚首頻搔
  備考
  後學趙氏師夏撰先生文集序曰延平李先生之學得之仲素羅先生羅先生之學得之龜山楊先生龜山葢伊洛之高弟也先生不特以得於所傳授者為學其心造之妙葢有先儒之所未言者今觀此編與行述之所紀智者觀之當見之矣始我文公朱先生之先人吏部公與延平先生俱事羅先生為道義之交故文公先生於延平為通家子文公㓜孤從屏山劉公學問及壯以父執事延平而已至於論學葢未之契而文公毎誦其所聞延平亦莫之許也文公領簿同安反復延平之言若有所得者於是盡棄所學而師事焉則此編所錄葢同安既歸之後也文公先生嘗謂師夏曰余之始學亦務為儱侗宏濶之言好同而惡異喜大而恥於小於延平之言則以為何為多事若是天下之理一而已心疑而不服同安官餘以延平之言反覆思之始知其不我欺矣葢延平之言曰吾儒之學所以異於異端者理一分殊也理不患其不一所難者分殊耳此其要也今文公先生之言行布滿天下光明俊偉毫釐必辨而有以㑹其同曲折致詳而有以全其大所謂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本末兼舉細大不遺而及門之士亦各隨其分量有所依據而篤守循序而漸進無憑虛蹈空之失者實延平先生一言之緒也世之學者其尊信文公之道者則以為聰明絶世故其探討之微有不可及至於不能無疑者則又以為其學出於性習之似得之意好之偏而已而不知師弟子之間離合從違之際其難也如此嗚呼此葢為千古計也豈容有一毫曲徇茍合相為容悅之意哉北海王耕道舊讀此書而悅之攝郡姑孰取之刋之郡齋以畀學者其惠宏矣師夏贊貳於此因得述其所聞於後以告同學者葢丙辰夏夜之言也幸貰其僣嘉定甲戌三月望日後學趙師夏謹識
  黃東發先生日抄讀延平先生集曰按程門高弟如謝上蔡楊龜山末流皆不免畧染禪學惟尹和靖堅守不變其後龜山幸三傳而得朱文公始裒萃諸家而辨折之程門之學因以大明故愚所讀先儒諸書始於濂溪終於文公所傳之勉齋以究正學之終始焉次以龜山上蔡以見其流雖異而源則同焉又次以和靖以見源雖異而其流有不變者焉次以橫浦三陸以見其源流之益別焉然上蔡龜山雖均為畧染禪學而龜山傳之羅仲素仲素傳之李延平延平亦主澄心靜坐乃反能救文公之㡬陷禪學一轉為大中至正之歸致知之學豪釐之辨不可不精葢如此故又次延平於此以明心學雖易流於禪而自有心學之正者焉此書文公所親集延平之學以涵養為功夫以常在心目之間為效驗以脫然灑落處為超詣之地文公之問多本論語多先孝弟此皆學者所當熟味序此書者廖徳明載文公之言謂先生𨼆㞐不仕燕間體察黙而成之非他人能及若夫經綸天下之大經措諸事業時有勞逸之殊遇故二程因發明敬字合內外貫動靜敬附錄雲
  明蔡松莊元偉考徳錄曰喜怒哀樂未發之中與發而中節之和是戒懼慎獨後養成心體如此李延平先生是如此説朱子章句不從其説後來累悔不及改正謂孤負此翁今當以延平之説為定
  國朝孫夏峰竒逢曰人固有無喜怒哀樂之時然中無所主㝠然不靈與醉夣何異固不可謂之未發未發謂中發而中節謂和非戒懼慎獨之後焉能有此中和乎延平以此指授晦翁其所陶鑄深矣
  國朝魏貞菴裔介曰後世之學者葢亦習於格物窮理之説主敬脩身之言然於大本之卓然者未能有見則沈潛淵黙之中既失所以自養而浮游怠惰之氣遂無所以勝之此所以遇物而為物所乘處事而為事所紛發而不能中節舛錯叢脞其端皆起於此也李延平受學於羅仲素羅仲素受學於楊龜山龜山則伊洛之高弟也其學問源流固已有所自矣至其所謂學者則惟在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前氣象而求所謂中嗚呼中者何即所謂天命之性也天命之性不可見故於喜怒哀樂未發時驗之此時情慾不萌思慮未動而天之所以與我者固渾然其全偹於此體認涵養主宰豈語言文字之所及乎朱元晦曰先生之學雲嘗在目前只是戒謹不睹恐懼不聞便自然常存顔子非禮勿視聽正是如此而又曰吾儒之所以異於異端者理一而分殊也理不患其不一所難者分殊耳即此二段見先生之學內而不遺乎外𨼆而不遺乎顯有得於形下形上之一致道心人心之密㡬也夫以朱元晦豪傑之才聖賢之質猶嘗汎濫於諸家出入於佛老而延平有以正之後來考究乃漸見其非是元晦之所以為大儒者延平成之也延平之功顧不偉哉王氏雲顔子沒而聖人之學亡夫聖學豈遂亡也由延平澄心體認天理之説求之則顔子之不逺復無祗悔不遷怒不貳過之學或庶㡬焉
  又曰佛氏者流著有心經於諸經之中自尊為無上妙義然不過大易艮卦彖辭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之説葢於人心之危者似已絶其㡬矣而於道心之微者未嘗有所窺也人心情也道心性也惟精惟一以執厥中則道心之微者不雜於人心之危矣佛氏但言心而不知性彼防其心之變則以為五蘊皆空聖賢言心而必言性黙察其心之理則以為五性皆實實而未嘗不虛則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之謂也虛而未嘗不實則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之謂也易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可謂善於形容中體者矣李延平之觀喜怒哀樂未發氣象朱元晦以為龜山門下相傳指訣夫豈徒觀其氣象而已哉正觀其天下之大本耳觀其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者耳由是以戒懼慎獨存天理遏人慾是之謂上達之超詣也而豈空觀者流哉或曰延平但言觀未發子今益之以戒懼慎獨豈延平之學高而有所遺與曰非也延平答元晦曰常存此心勿為他事所勝即欲慮非僻之念自不作矣孟子有夜氣之説更熟味之當見涵養用力處也於涵養處著力正是學者之要觀此語則涵養省察之説延平未有所遺而元晦之得力於延平固昭然可考矣
  先文貞公觀瀾錄曰延平學於豫章豫章學於龜山屏山白水籍溪則韋齋託孤朱子稟學焉然其終身誦説師承列為七賢而釋奠於精舍延平一人而已誦其詩讀其書則諸子高而延平卑也故道以切近精實為至又榕村語錄曰延平受學羅仲素仲素受學於龜山朱子於楊羅皆有微辭獨延平無間然滄洲精舍祀七人周程張邵司馬及延平意可見已
  承議郎羅宗禮先生博文
  羅博文字宗禮一字宗約祖畸太常博士從祖為仲素先生博文用祖廕補將仕郎福州司戸㕘軍再調靜江府觀察支使時秦檜用事士大夫以忤意竄斥南來道出府下者博文皆善遇之至竭廩奉鬻衣服以濟其乏改知瑞金縣始至嵗歉先事儲偹及饑發粟賑贍躬親厝置又推其餘以及旁縣縣故多盜計獲渠魁數人寘諸法在官餘九月會張魏公都督江淮辟為幹辦公事以嗣位恩轉通直郎賜五品服使募兵江西又糴建康皆有成績得知和州未上而吏部侍郎汪公應辰制置全蜀辟為㕘議官汪既虛心好問博文亦推誠啓告成都之政遂最天下博文之助為多嘗以致遺錢不得辭卻蓄之公帑取二程遺文與他名臣論奏纂述之可垂世者募工鋟板橫渠張子之家避地流落貧不自振為言汪公延置府學士大夫遊宦貧不能歸或不幸死不克葬者皆出俸金以振業之累遷承議郎秩滿自請奉祠得管台州崇道觀卒朱晦菴為撰行狀曰公資稟和粹沉靜寡慾處已待人一主誠敬聞人之善稱慕如不及視人患難困乏如切其身經營周救必盡其力聞天下士有一言一行之㡬乎道至或千里求之嘗從同郡李願中先生遊聞河洛所傳之要多所發明於是喟然歎曰儒佛之異無他公私之間耳由是沛然自信其守益堅其亦受學於李先生之門先生為某道公之為人甚詳其於從辟江淮也喜而言曰張公高明閎大有餘而宗禮以精密詳練佐之募府無過事矣時某未識公也及先生沒乃獲從公遊而得其志行之美然後益信先生為知人然公自是入蜀相望數千里日夜望公之還得復相與講其舊學而公乃以喪歸惜其不及大為時用又傷吾道不幸而失此人焉所編有延平語錄黃氏震曰此書本名欽佩録然其所載多高深閒又造語如諸子之立論者視朱文公所編答問似不同雲朱子文集延平府志
  御史李先生信甫以下家學
  李信甫名友諒以字行文靖侗次子同兄友直登紹興二十七年進士第厯監察御史出知衢州善政善教不沗家學擢廣東憲以特立不容罷去閩書 延平府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五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六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崇安劉氏家世學𣲖世住崇安之五夫號東族
  按崇安建陽劉氏合二族實伯仲分𣲖也二族以忠名世者得五人世稱為五忠雲考是時劍建間宻邇京室故家舊俗懐仁思而伸義憤者惟以三綱不振為深恥故其平昔家庭之際所告戒訓勵者孰有大於君臣之際乎忠顯公之使金營是二帝未北狩之時也乃能不辱朝廷卒之子孫族姓皆能以忠悃翊衛王家鞠躬臣節而屏山草堂二先生又以師資付授紫陽以聖賢之學相砥礪此其學問源流所以夐出於儕輩也今附滕氏祐五忠堂記於後以備參考焉
  劉聖仕先生民先
  劉民先字聖仕崇安人屏山先生敘其世譜畧雲劉居建之潭溪九世餘二百年矣其初京兆人唐僖宗時有為將軍者歲久名逸五季亂時有諱庸者南逰於此愛其形勝因家焉按熊勿軒撰劉氏族譜序謂庸即金吾上將軍翔所出今推為始祖以其近可考也蕩拓焚拂以啟山林二世而廬室完三世而田疇闢庸生光信光信生玉玉生文廣文廣生朝議公太素於是崇禮文篤經術謹逰從厚風化識者知其後必大雲民先即朝議公子也敦謹有行從安定胡先生受春秋學晚以累舉得官歸家教授學者至數百人作一枝堂潭溪之上與弟民覺奉母以終餘年既𦵏廬墓日夜哀悲鄉評尚之子韐韡韞閩書 劉屏山集 朱子文集
  劉莘材先生民覺
  劉民覺字莘材朝議次子也為人淳樸謙厚恪紹前修早自知名正奉逰學時普寧暨夫人老矣民覺嘗留侍以故不遑科舉之事夫人年九十六而卒民覺始終孝養敬不弛顔鄉評尚之耋老聚而請曰非公孰為吾黨指南民覺據師席二十餘年毓英導秀多所成就忠顯之守㑹稽長樂嘗迎民覺就養欲請於朝官之民覺曰衰朽那復有此意其恬曠自適世網莫之能攖也年八十四卒後屛山為表其墓劉屏山撰墓表
  忠顯劉仲偃先生韐
  劉韐字仲偃紹聖元年進士調豐城尉歲饑多盜他邑率以捕殺希賞韐曰此饑民救死耳率豪右賑濟多所全活歴陜西轉運使攝帥鄜延夏人攻振武韐出竒兵擣之解其圍乞祠起知越州方臘陷衢婺越大震官吏悉遁韐曰吾當與城存亡冦至城下擊敗之河北盜起韐守真定單騎赴鎮招諭賊首柴宏時金人方謀南牧韐諜得實隂治城守以待變金人治梯衝設圍示欲攻擊韐發強弩射之金人知不可脅竟退欽宗善之拜資政殿學士充河北河東宣撫副使太原陷召入為京城四壁守禦使宰相沮罷之初敵之入真定也父老號呼曰使劉資政在鎮豈有此敵益知韐名及京城不守必欲得之宰相紿以割地遣韐使金營金人素知其名命僕射韓正館之僧舍正曰國相知君今用君矣韐曰偷生以事二姓死不為也金人退即手書片紙召指使持歸報諸子沐浴更衣酌巵酒而縊顔色如生金人嘆其忠瘞之夀聖寺西崗上遍題窓壁識其處年六十一建炎元年贈資政殿大學士諡忠顯韐莊重寛厚寡言笑與人交謙恭若有所畏至臨大事則毅然不可奪累歴大藩事無巨細必親臨之為政愛人出於誠心求民瘼如去已病小民犯罪或越法縱舍至大奸則立斷不疑軍中家報有曰今日邊鄙多事只得盡忠死節餘不足言其素如此靖康死難之臣葢韐為尤著雲子子羽子翼子翬按翺之裔孫名頜者收峒寇有功諡忠簡名純者死邵武冦立廟封忠烈韐子子羽諡忠定孫珙諡忠肅故世號五忠劉氏雲通志 閩書
  郡守劉仲固先生韞
  劉韞字仲固以門䕃入仕歴倅三州典二郡皆有聲後以朝散大夫致仕築室縣南有臺榭花木之勝自號秀野與劉子翬朱元晦諸賢倡酬甚多時人謂之吟龍子子翔丞瀏陽秩滿不仕亦能詩有父風時人謂之詞虎
  忠定劉彥修先生子羽
  劉子羽字彥脩韐長子以䕃補官韐帥浙江子羽年二十五佐以主管機宜文字用羸卒數百破方臘數十萬衆全其城歴知池州改秦州未行髙宗召赴行在除樞宻院簡詳文字建炎三年大將范瓊擁強兵跋扈不臣與樞宻院事張浚宻謀誅之浚宣撫川陜遂辟為參議軍事至秦州立幕府節度五路諸將規以五年而後出師明年金人窺江淮甚急浚欲合五路兵進撓之子羽諌不聽比至富平與金人戰敗績力言當留興州以安闗蜀收集散亡分布險隘堅壁固壘觀釁而動庶幾可以補前愆而贖後悔浚然之而諸將無敢行者子羽即單騎就道至秦州召諸亡將諸將聞命大喜悉來㑹命忠州防禦使吳玠柵和尚原守大散闗而分兵守險金人知有備引去會秦鳳金房二鎮皆饑鎮帥吳玠王彥皆願得子羽守漢中浚乃承制拜子羽利州路經畧使兼知興元府既至通商輸粟二鎮獲安除寳文閣直學士金人復攻金州彥失守退保石泉子羽急移兵守饒風闗馳告玠列營以拒金金人從間道繞出玠後玠不能支遽還漢中全蜀大震玠邀子羽俱去子羽固持不可留玠先柵定軍山以守玠不從子羽不得已退守三泉從兵不滿三百乃築壘於潭毒山上儲粟十餘萬石積石數十百萬數日𠉀騎報敵軍且至即下令蓐食遲明上馬先至戰地前當山角據胡床坐諸將泣請曰此非待制坐處子羽慷慨語曰將死於此諸將皆奮㑹敵乏食亦引去子羽與玠引兵合擊之墮溪谷死者不可勝計其餘衆不能自㧞降者十數柵敵之喪失莫甚於此是時金人主兵用事者計必取蜀以窺東南其選募戰攻不遺餘力惟時為必守計者惟子羽與浚協心戮力毅然以身當兵衝將士感激爭奮全蜀卒賴以安四年坐富平之役與浚俱罷尋為言者所論責貶單州團練副使白州安置吳玠始為禆將未知名子羽獨竒之薦於浚至是玠上疏訟子羽功請納節贖罪得復原官提舉江州太平觀復為集英殿修撰知鄂州未幾召公赴闕使諭指西師且察邊備虛實子羽還奏敵未可圖宜益治兵廣營田以俟機會時又方議易置淮西大將且以其兵屬子羽子羽復以為不可遂以親老乞郡乃以徽猷閣待制知泉州已淮西軍亂議者反謂子羽實使然不責無以係叛將南歸之望遂以散官安置漳州十一年以張浚薦復原官知鎮江府兼沿江安撫使建議清野徙淮東人於鎮江撫以恩信兵民雜居無敢相侵者十二年復待制進爵子益封二百戶竟以不附秦檜和議奉祠歸卒贈少傅諡忠定子羽平生慷慨厲節有忘身徇國之忠衆人惶惑失措子羽色愈厲氣愈勁遇事立斷凜不可犯料敵決勝雖古名將不能過之至其為政愛民禮士敦尚教化摘奸發伏不畏強禦而天性孝友接人樂易開心見誠豁然無纎芥滯吝意好賢樂善輕財喜施於姻親舊故貧病困阨之際尤孜孜焉朱文公嘗稱子羽在川陜雖盛寒必侵晨着單衣汗衫入教塲射箭三百率以為常又言幼常侍側賔客滿座見其目覽書冊耳聽指授口供應對手答書疏頃刻之間五官並用百函俱發並無差錯真人傑也子珙通志建寧府志 朱子撰劉公神道碑 名臣傳
  郡守劉彥禮先生子翼
  劉子翼字彥禮少精敏力學用䕃補承務郎調秀州司録時朝廷割地議和遣人持詔取河北監司分畫地界韐鎮真定稱詔拒之靖康元年韐遣子翼入奏事賜對延和殿欽宗見子翼進止閒雅因而受知未幾除江西轉運使司歴轉宣議郎建州熊志寧范汝為相繼叛有㫖除子翼知建州道路梗塞或勸子翼從王師航海進子翼曰不可乃單車自崇安入賊方棲山守險所在屯布子翼﨑嶇行賊營以誠信諭之曰汝輩詿誤及此今王師且至若能自新釋兵歸農太守能活汝不然悔無及賊皆曰我輩生矣羅拜去王師尋下多所俘獲子翼分別善惡縱釋之賊首逸去子翼設方略購獲之尋知南劍州蠲減科斂一新郡治紹興二年應詔獻言忤當路奉祠俄以薦知撫州徙信州為人開明勤決而本之以恕所至簡易不擾甚得民心閩書 郡志
  忠肅劉共父先生珙
  劉珙字共父少長從季父屏山受書知刻苦自勵以祖韐死節恩補承務郎舉紹興十二年進士中乙科累遷禮部郎官中書舍人秦檜當國欲為其父作諡珙不亟奉行檜怒諷言者論去之檜死累遷吏部郎權秘書少監中書舍人金人渝盟髙宗將興兵復讐一時詔檄多出珙手詞氣激烈聞者感奮泣下從幸建康兼直學士院車駕將遷臨安時江淮軍務未有所付衆望屬於張浚而詔乃以楊存中為宣撫使珙不書録黃奏論其不可髙宗怒顧宰相曰劉珙之父為張浚所知此奏專為浚地耳宰相召珙喻旨且曰再繳累且及張公珙曰珙計國家故不暇為張公謀若為張公謀不為是矣再論愈力存中命乃寢孝宗隆興元年除集英殿脩撰知泉州改衢州又改潭州兼湖南安撫使討平宜章冦李金孝宗賜璽書嘉勞於是湖南地方數千里姦盜屏跡三年召還除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侍讀因陳聖王之學以正心明理為萬事之綱上亟稱善擢拜中大夫同知樞宻院事辭謝不獲乃就職因薦汪應辰陳良翰張栻請召用之孝宗可其奏既入西府日召諸軍將佐從容訪問盡得其材器所宜以待選用詔兼參知政事與陳俊卿同心輔政因奏自今聖㫖不經三省宻院者所下之官皆請俟奏審乃得行孝宗不悅罷為端明殿學士在外宮觀改知隆興府江南西路安撫使明年除資政殿學士知荊南湖北路安撫使始至條上荊襄兵少財匱之狀詔即委珙措置珙因行視襄鄂兵屯並邊形勢盡得其實處畫各有條理明年遭內艱八年免喪乃復除知潭州安撫湖南淳熈二年除知建康府安撫江南東路留守行宮會歲水旱珙首奏蠲賦稅設法賑貸闔境數十萬人無一人捐瘠流徙者孝宗賜書褒諭進觀文殿學士五年屬疾請致仕臨卒草遺奏千餘言極言近習用事之禍且薦陳俊卿張栻可用卒年五十有五贈光祿大夫罷朝一日賜諡忠肅珙為人機鑑精明議論英發遇事立斷威不可犯而居家極其孝慈內外功緦之戚必素服以終月數在官為罷燕樂聞同寮有喪者亦如之在朝危言正色直前無避其忠義奮發不以死生動心在荊州時北敵亦每使諜者詗珙家世葢知其忠義之有傳也所著有文集八卷奏議十卷內外制二十卷以學雅學裘為後
  劉平父先生坪
  劉坪字平父屏山先生嗣子用門䕃調邵武軍戶曹遂力請復南嶽祠官坪少有竒質長事胡籍溪請問講學之要天姿孝友事生母卓氏盡孝鄉人化之先廬在屏山之下坪廣其觀逰種竹疏泉上下磵谷為退隱計復善脩身悟古人日損日益之意自號曰七者翁名其齋曰七者寮每與朱文公諸賢倡和有詩集十卷子五人録學古學博學箕朱子撰墓誌 閩書
  縣令劉先生學古
  劉學古坪之子屏山之孫文公壻也嘗為臨桂縣令弟學博俱從文公㳺考亭淵源録
  劉先生學箕
  劉學箕恬於仕進年未五十即南山之下家焉扁曰方是閑堂若將終身為文髙爽閒雅得其家傳有方是閒小藁行世建寧府志
  劉正之先生學雅
  劉學雅字正之忠定公之孫馳騁東西為諸侯客已而以憤世嫉邪斥辱權要罷歸田裡弟學裘
  郡守劉傳之先生學裘
  劉學裘字傳之忠定公之孫用父䕃補郎守撫州移守邕州有惠政後以疾累得郡不赴終朝散大夫
  建陽劉氏家世學𣲖世住建陽之麻沙號西族
  按劉氏東西族二𣲖已敘述前編矣此不重述
  忠簡劉子誠先生頜
  劉頜字子誠建陽人與韐同祖翺之七世孫也頜紹興間為廣州叅謀盜綦母謹和尚陷三水鎮帥兵剿捕後為淮東提刑金主亮趨淮東力戰死之諡忠簡弟崇之閩書
  文忠劉瑞樟先生崇之
  劉崇之字智父淳熈二年進士授福清簿梁克家帥三山檄攝幕甚器之與詹體仁等六人同薦於朝除定詳三司𠡠令所刪定官遷太府丞應詔上書論弭變五説除秘書省校書郎光宗內禪上書請朝重華宮除行太常寺丞懽兵部郎中朱文公罷經筵命從中出崇之率同列請留之辭極剴切偽學禁興力請外得荊湖南路常平使者嘉泰初起知贑州言者論周必大併及崇之因請祠久之除成都路提刑應詔條上蜀民利害九事已而除戶部郎中領四川宣撫兩司節制未幾吳曦變作上表待罪請師平賊除荊湖北路提刑被論永州安置開禧中四川宣撫使安丙表陳崇之不汙之節詔復原官崇之天資頴敏居左塾讀書三十年未嘗移他所文章溫潤典雅有光制誥而用非其長論者惜之卒諡文忠號瑞樟先生子純閩書 建寧府志
  忠烈劉君錫先生純
  劉純字君錫建陽人少年喜騎射以父䕃授沙縣簿歲大疫治粥藥存活之死而無收者作大塜瘞焉秩滿丞分宜復值歲旱極力賑救如簿沙時繼入京監和劑門紹定己丑閩冦晏頭陀等嘯聚汀郡殘破寧化清流將樂陷劍南犯建寧純適調湖北帳幹聞賊迫近其鄉里即歸散家財招唐石義勇千人討之樵守王遂請於朝命知邵武縣俾將所招軍往立官府收散亡軍勢大振事聞改宣教郎詔號其軍曰忠武與招捕使陳韡擊破連城潭飛漈諭降其七十餘寨頭陀計窮伏誅而邵武盜又有劉安國者先因民困貪暴鼓衆而起官軍不能敵而又無以招撫之坐是建寧復騷建守趙紡夫請於朝移純軍於縣命下即行得賊所募為首者二人斬以獻㑹旴守遣邑令將兵來援為賊所圍純斬數賊㧞令歸又入富田剿其渠魁賊懼合諸寨攻純純令統制周喜領淮西軍繞賊後擊其巢俘獲甚衆安國就擒次日純率兵往招降下瞿賊為賊所得不屈死之事聞贈朝散郎加諡義壯郡人立二廟於邵武麻沙祀之後賜額忠烈閩書 建寧府志
  郎中劉潤之先生滋
  劉滋字潤之景德中試開封禮部皆第一調知無錫縣通判福州仁宗時知南劍州州北黯淡灘善覆舟滋別開灘傍灌疏三巨洲鑿七盤石轉山曲二百餘丈以舒水勢自是舟行無患歴典九郡皆有惠政官至職方郎中累贈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始滋未貴時嘗夢神人攜印一簏令吞之印大小凡百餘顆滋吞至十四印文纍纍然見腹間後更中外十四任而典郡者九滋子同大理寺丞勲知臨江軍照河陽令孫元振曽孫瑋勉之瑋有詩名與劉子翬多所唱酬勉之別見本學𣲖閩書
  劉君式先生元振
  劉元振字君式少沉靜有器識季父照當任子將屬元振辭與其弟貺弱冠㳺太學持身有禮衆敬憚之國子先生呂大臨㳺酢皆與友善元豐中士子方尚文華元振獨沉涵載籍深造義理是以不合有司遂篤意養親放情泉石子勉之閩書 郡志朱子文集
  按朱子撰聘君劉公墓表雲公之曽大父諱滋大父諱照父諱元振此傳雲季父照疑錯似當以朱子文集為據
  朝奉劉恆軒先生𢡟
  劉𢡟字子勉白水孫也博學通經文辭竒偉長受學屏山先生得其論著繼從胡籍溪㳺始知為學大㫖自是易象天文地理律厯之奧無所不通受迪功郎任會昌西尉兼學事秩滿轉文林郎奉祠監衡州南嶽廟以朝奉大夫致仕杜門掃軌仰師聖賢鄉人子弟多所造就學者稱恆軒先生以子爚貴贈金紫光祿大夫所著禮記集説論孟訓解子爚炳炯
  郎中劉韜仲先生炳
  劉炳字韜仲與兄爚從文公㳺文公編集程氏遺書炳兄弟研窮誦讀晨夜不息舉淳熈五年進士授迪功郎知應城縣好賢禮士修飾儒學訪求前令謝良佐遺跡創上蔡先生祠於講堂東隅朱文公為記再調劍浦丞專以仁義教化平易近民民有訟委曲訓戒之後有鬭者愬於官曰何面目復見公耶累官兵部郎中朝散大夫乞祠閑居誦讀不輟自號悠然翁所著有睦堂類藁若干卷四書問目綱目要略堂銘故事傳於世子填孫應李銓閩書
  縣令劉季明先生炯
  劉炯字季明慶元五年進士授進賢丞遷固始令早從文公學比掛冠倘佯武夷九曲間悠然自尋其樂焉閩書
  忠簡劉子時先生欽
  劉欽字子時伯醇子幼在襁褓中或啼哭示以書帙即嬉笑甫能言母梁氏教以古詩輙成誦不忘七歲日受數千言每夜達旦母憐而節之乃匿膏室中𠉀寢熟復燃從蔡沈學精於易以祖䕃補官承事郎知嵊縣有政聲轉朝奉大夫出知饒處邵武南康時江汀邵冦竊發境內騷動欽募義勇𠞰捕誅其首惡餘悉縱還鄉事聞陞殿中侍御史同知樞宻諌院事歸隱武夷茶洞口築茶巖小隱堂為終焉計自號氷壺散人終朝請大夫諡忠簡所著有書經衍義文集十卷閩書郡志
  縣令劉子靜先生鑑
  劉鑑字子靜以祖澤䕃桂東令工詩文翰墨如題文天祥贊答尹虛齊僚諸詩深得風人之㫖鄧尤薦稱其一生琢對匠語洗削冶澤齒牙間纚纚有聲大率精切得意處前無古人至老皮毛落盡孤興兀然雷霹之琴大成之鐻潮湍激齧之山皆天然成趣不繩削而自合閩書郡志
  主簿劉希泌先生應李
  劉應李字希泌初名棨謹厚莊重博習修潔舉咸淳十年進士調建陽簿至元不仕與熊禾胡廷芳講道洪源山居十有二年後建化龍書院於莒潭聚徒講授厚給課試悉倣州縣法閩書
  縣尉劉子平先生銓
  劉銓字子平慶元五年進士博通詩禮學宗考亭尉臨川有聲尤工吟詠著傷時歌深悼世人不務本實穆然有返樸之思焉閩書
  備考
  滕氏祐撰劉氏五忠堂記曰𨛦之望曰劉氏其先仕唐宋為顯官者不知凡幾百人其功烈炳著以忠名世者合二族得五人焉其所自出則漢楚元王之裔由京兆遷入閩曰翔者居崇安之五夫曰翺者居建陽之麻沙翔八世孫曰韐靖康間以資政殿學士使金營金人慾相之韐作書與家訣自縊而死贈太師追封魏國公韐生子羽宣和間為徽猷閣待制與張浚協力拒金人以保全蜀卒贈少傅追贈魏國公子羽生珙在孝宗朝官至同知樞宻院事立朝臨陣亡身憂國卒贈太師封魯國公此皆五夫之劉世曰東族也翺七世孫曰頜紹興間為淮東提刑金兵入淮頜死之又十二世而生純紹定間知邵武縣率兵破賊為餘寇所執不屈而死郡人立廟祀之贈太尉諡義壯此皆麻沙之劉世謂西族也是五公者或臨難或死節或立朝盡瘁事有不同其為忠一也故其諡也韐以忠顯子羽以忠定珙以忠肅頜以忠簡而純之廟號賜忠烈名之稱情其若是哉嗚呼偉矣人得天地剛大之氣以生養而為全人蓄而為德行措而為事業其在人國也平時則效誠宣力而為翊國之忠臨難則致命遂志而守殉國之節存乎方寸之微充乎天地之大行之一時之近昭乎萬世之逺使三綱不至於淪斁人極不至於破壊而天下後世永有賴焉葢如是而後為全人如是而後無愧乎天地之生人矣五公者其養之厚蓄之深其措之而沛然者乎其足以扶三綱立人極位兩間而無愧得有生而獨全者乎況忠臣烈士世不常有扶輿間氣之所生非偶然也今以劉氏一門而為忠者有五竒勲大節髙爵鴻名累數世而迭出此尤自昔之所罕見舉世難得者嗚呼盛哉祐嘗竊怪漢髙祖以仁厚得天下而後世未嘗有大惡如桀紂徒以強臣䟦扈至於亡國今其末流子孫散在天下生於異代者猶烈烈間出為世偉人以扶植人極於不墜則其仁厚之餘澤詎可誣哉前此五公未嘗有祠且以世逺不得與四代之祭夫有祖宗如此而子孫乃使之冺然不得與血食於人心何如也祐姊壻太學生甌寧劉君澤韐十三世孫也以𢎞治己酉十月搆堂於屏山祠右設木主而奠焉牓其額曰五忠葢崇先德啟後思而闡世澤於無窮其用意也逺矣堂成祐喜其事於名教有闗非特可以勵劉氏後也作文記之
  文靖劉屏山先生子翬學𣲖
  按屏山先生為忠顯公季子家學相承一門忠節炳著外此不知師承何人惟朱子作墓表言公與胡原仲劉致中為道義交相見講學外無一雜言又為韋齋先生託孤則其源流亦可考矣
  文靖劉屏山先生子翬
  劉子翬字彥沖崇安人贈太師韐之季子以父任補承務郎辟真定府幕屬韐死靖康之難先生痛憤廬墓三年服除通判興化軍寇入閩境與郡將張當世畫計備衛如素服戎事者賊不敢犯年方三十自以哀毀致羸疾不堪吏責丐閒局主管沖祐觀以歸不出者凡十七年世家屏山下潭溪之上有園林水石之勝俯仰其間盡棄人事自號病翁獨居危坐嗒然竟日夜意有所得則筆之於書至聞人有片言之善則從容咨叩必竭兩端後生來問學則隨其器識告語成就無倦色間數日輙一走父墓涕咽或累日乃返事繼母呂夫人及兄子羽子翼極盡孝友兄子珙幼敏嗜學先生教之不懈珙卒有立焉素與胡原仲劉致中為道義交每相見講學外無一雜言所與㳺皆當世知名士朱韋齋且死囑晦菴師事之晦菴將冠先生命字祝詞晦菴嘗言某蚤以童子獲侍左右先生始亦但以舉子見期某竊窺見其自為與教人者若不相似暇時僣請焉先生嘉其志乃開示為學門戶朝夕誨誘不倦先生深於易家有東西二齋東以復名西以䝉名一日晦菴侍疾請問先生平昔入道次第先生欣然告之曰吾少未聞道官莆田時以疾病始接佛老之徒聞其所謂清淨寂滅者而心悅之以為道在是矣比歸讀吾書而有契焉然後知吾道之大其體用之全乃如此抑吾於易得入道之門焉所謂不逺復者則吾之三字符也佩服周旋罔敢失墜於是嘗作復齋銘聖傳論以見吾志然吾忘吾言久矣今乃相與言之汝尚勉哉晦菴頓首受教先生妻死不再娶以兄子翼幼子坪為後年四十七得微疾即入謁宗廟泣別母夫人前徧以書告訣素所往來者召其姪珙付以家事指示𦵏處既已則與學者論説修身求道之要作訓誡數百言彈琴賦詩澹如平日後兩日而歿學者稱屏山先生諡文靖有文集二十卷閩書 名臣言行録 宏簡録宋史 朱子撰墓表
  聖傳論録四首
  易固多術或尚其辭或尚其變或尚其象或尚其占皆用也盡其本則用自應何謂本復是矣嘗竊為之説曰學易者必有門戶復卦易之門戶也入室者必自戶始學易者必自復始得是者其惟顔子乎不逺而復稱為庶幾葢本夫子嘗以復禮為仁之説告之矣顔子躬行允蹈遂臻其極一己既克天下歸仁復之之功至矣如何天下歸仁惟踐履實地自然洞徹為一顔子終日如愚論語所載惟發二問一為仁一為邦夫子答之皆極天理人事之大者原易之用內焉惟窮理盡性外焉惟開物成務顔子盡之雖無諸子之著撰謂之通易可也文中子言九師興而易道微九師之前未有為易之説者豈易道本於踐履非區區言説所能至耶是知復之一義為平白坦易之塗聖人善誘之上機學者用心之急務也余嘗作復齋銘曰大易之㫖微妙難詮善學易者以復為先惟人之生咸具是性喜怒哀樂或失其正視而知復不蝕其明聽而知復不流於聲言而知復匪易匪輕動而知復悔吝不生惟是四知本焉則一孰覺而存孰迷而失勿謂有本勞思內馳亦勿謂無悠悠弗思廓爾貫通心㝠取捨既復其初無復之者蕩蕩坦坦周流六虛昔非不足今非有餘伊顔氏子口不言易庶幾之功黙臻其極今我仰止以名斯齋念茲在茲其敢怠哉顔子
  曽子之孝立身揚名惟此一節而於聞道最為超警生死之際粲然明白葢由始則因孝心而致敬終則因敬心而成已驗其平日服膺念茲在茲而已啟手足則見於戰戰兢兢之時發善言則存乎容貌辭氣之際皆敬之謂也戴經所記奧義甚多首文三語已盡其要學者非弗知也然皆有愧於曽子者行之弗至也恭於昭昭者孝之名也謹於昏昏者孝之實也求其名匹夫匹婦能焉核其實聖人以為難矣曽子曰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安可能也卒為難斯須之敬人能勉強至於能安能卒非確然自信毅然必為未有能樂其常而至其至也此無他疑情未除也學者之害疑情為大彼窮搜博覽惟恐不聞者疑情未除也朝咨夕叩請益不休者疑情未除也博量揣摸求合乎似者疑情未除也情既有疑則中不安不安則輕聽而易移輕聽則不能尊其所聞易移則不能行其所知二者交亂其間方且以禮法為拘囚專精為滯着求其有始有卒難矣曽子逰聖門最為年少夫子與之言道唯諾而已夫豈有毫髪疑情哉宜其成就巍巍度越諸子矣曽子唐李翺自謂得子思中庸之學著復性三篇會理者稱其卓絶然差之毫釐異乎吾所聞矣其説曰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懼愛惡欲皆情之所為也情者妄也邪也妄情息滅本性清明又曰循理而動所以教人忘嗜欲歸性命之道也跡其推衍大約皆以滅情為言其言非不髙妙然非子思中庸之學也中庸之學未嘗滅情也夫情與生俱生果可滅耶情可滅性可滅矣今持一葉以示嬰兒與之則笑奪之則啼此喜怒哀樂之端也情之所發也與生俱生而欲滅之猶惡水之波而涸之其源益流惡木之花而𢧵之其根浸傷聖人不過節之防之止之不使其爛熳害性而已善養性者不汨於情亦不滅情不流於喜怒哀樂亦不去喜怒哀樂子思所謂中也即喜怒哀樂以為中不可離喜怒哀樂以為中亦不可如金石之有聲如飲食之有味非合非離中即契焉故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子思姑約此以明中非舍此而中可得也子思
  聖人標指固非一途前學以是流布後學以是進修孟子乃斷然言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夫以聖賢標指拳拳服膺自應有至何復名自得耶自得者得之於心也心無所得而蹈規守矩終出勉強不能從容優入聖域是學也父兄至愛不能發其端師友至宻不能進其道必也靈襟中啟獨見內融洞洞然屬屬然如平昔之傳聞想像一旦親覩焉庶乎其可也夫學者之心發於憒憒其見必卓開於冥冥其詣必至故拙魯愚鈍為道之資智巧聰明為性之障真志立於懦真習養於徐真用發於常真樂生於淡軒軒之志久必墜皎皎之習久必疎掲掲之用久必變沾沾之樂久必渝是以學貴終始也千了萬通愈失真宗惟循惟黙乃能自得囘之愚參之魯在孔門所得最深皆用心於無所用若退而進者也去聖已逺自得之學湮沒無聞非唯學者之失也亦教者之過焉六經之言毫髪分辨聖人之意極口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諄諄屑屑無舉隅善誘之方將以利之反以害之學者亦曰如是足矣理盡於此矣拾前人之咳唾遵舊轍以驅馳故思學廢於箋解省學廢於譏議悟學廢於揣度通學廢於偏黨黙學廢於領略敏學廢於疑貳六學廢而道衰矣孰以孟子自得之言啟之哉孟子有自得之言無自得之跡但言居之安資之深左右逢其源而已不可以意義形容也孟子
  漢書雜論
  班固作漢書惟紀最為嚴宻事皆詳載於傳而撮其要書於紀固自名之曰春秋考紀其言有深意焉
  班固作史贊非獨詳於紀善也又重美之非獨略於紀過也又婉其辭其紀善也雖小善必録其紀過也非大過不書文帝之仁言儉德贊中縂列十數條嘆曰嗚呼仁哉於景帝贊又曰至於孝文加以恭儉於武帝賛又曰文景務在養民非詳於紀善又重美之乎武帝之窮兵奢侈其賛曰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儉詩書所稱何以加焉非略於記過又婉其辭乎元帝之號令溫雅成帝之穆穆之容皆見稱述者不以一失廢其他長也故曰雖小善必録呂后之寵産祿景帝之殺晁周皆略而不言者不以小疵玷其全美也故曰非大過不書史贊諸帝皆稱述獨髙祖贊推其世系運統而已無所稱也葢以髙祖之盛德大業不假言而自著亦非一二言可贊也故賛衛霍不言征伐之功贊相如不論文章之美其他則片善寸長贊皆言之有餘易見不足難知故也
  朱元晦祝詞曰冠而欽名粵惟古制朱氏子熹幼而騰異交朋尚焉請祝以字字以元晦表名之義木晦於根舂容華敷人晦於身神明內腴昔者曽子稱其友曰有若無實若虛不斥厥名而傳於書雖百世之逺也揣其氣象知顔氏如愚跡參並游英馳俊驅豈無他人夫誰敢居自諸子言志囘欲無伐一宣於聲終身弗越陋巷闇然其光烈烈從事於茲惟參也無慚貫道雖一省身則三夾輔孔門翺翔兩驂學的欲正吾知斯之為指南惟先吏部文儒之粹彪炳育珍又華其繼來茲講磨融融熹熹真聰開廓如源之方駛望洋渺瀰老我縮氣古人不云乎純一不已悵友道之衰變切切而唯唯子德不日新則時余之恥勿謂此耳充之益充借曰合矣宜養於䝉言而思毖動而思躓凜乎惴惴惟顔曽是畏遺訓曰木穉而曲其老不舒人穉不攻其成必愚故善學者必謹其初凡日用間業業乾乾散佚必恭執事必處中惟不自輕雖奴𨽻亦尊唾地如汙其畏如是寢則易安食則知味頮面奏圊脫襟屣履每每存之斯無過矣自朝至昏以一條貫焉勿謂末也本實由之毋悅於新毋駭於竒驟得必夸久而寖微習而察焉豈曰無徴出指於西底止必秦其次也頃刻之功初若不足外務奪之或斷或續及其至焉皆其所積故君子許其進而惰夫疑以自絶
  黃子厚先生銖
  黃銖字子厚甌寧人朱文公年十五六時與相遇於劉屏山齋中俱事屏山先生銖少文公一歲與文公切磋讀書為文略相上下一日忽踴躍猛進出語驚人文公嘆其超然不可追逐其後詩文益工文公每得其藁未嘗不賞嘆移日銖文學太史公詩學屈宋書𨽻學魏晉以前中年不得志於塲屋遂發憤謝去杜門讀書清坐竟日間軌曳杖行吟田野間其於騷詞能以楚聲古韻為之節族晚節詩彌髙古其變化開闔恍惚微妙又不止於昔日也閩書 朱子文集
  運幹歐陽慶嗣先生光祖
  歐陽光祖字慶嗣崇安人九歲能文人稱童瑞從劉子翬朱文公講學子翬甚重之文公亦遣子師事焉乾道八年再舉登第不赴趙汝愚張栻列薦於朝方欲召用而趙公去國後為江西運幹致仕卜築松坡之上湛然終老閩書
  劉白水先生勉之學𣲖
  先生偕籍溪初學易於涪陵譙氏後從龜山於毘陵其問業之廣久而有得則從元城劉公始故其成就卓犖為韋齋託孤晦菴師事之其聲氣感通豈偶然哉茲特著其𣲖系附焉
  聘君劉白水先生勉之
  劉勉之字致中崇安人父元振先生自幼強學日誦數千言肆筆為文滂沛閎闊凌厲頓挫踰冠以鄉舉詣太學時蔡京用事禁士挾元祐書制師生收書連坐罪至流徒名為一道同風實以鉗天下之口先生知其非是隂訪伊洛程氏之傳得其書藏去俟深夜同捨生熟寐乃探篋燃膏潛抄黙誦涪陵譙天授嘗從二程㳺兼䆳易學適以事至京即徃叩焉得其本末遂棄録牒揖諸生歸道南都見劉元城過毘陵見楊龜山皆從請業元城尤竒之留語數十日告以平生行已立朝大節以至方外之學無不傾盡先生聽受其言精思力行久之若有所得與劉彥沖及胡籍溪講論切磋為事其於當世之務若不屑焉亂後故山室廬荒頓乃即建陽近郊蕭屯別墅結草為堂讀書力穡無求於世賢士大夫咸髙仰之紹興間中書舍人呂本中與同列曾天㳺李似之張子猷共薦於朝特詔赴闕劉屏山作招劍文送之既至秦檜方主和議恐觸忌諱但令對䇿不令入見先生知時不合即日謝病歸杜門不復出平居嚴敬自持而接物恂恂色笑可親臨事財處不動聲氣學子造門隨其材品為開説聖賢教學之門前言往行之懿故相趙鼎出鎮南州道出里門紆轡入謁坐語移日彌加嘆賞蚤與朱韋齋先生友善韋齋臨老命晦菴師事焉屬以後事先生經理其家愛晦菴如己子以女妻之所居有白水學者稱白水先生孫懋道南源委 宏簡録名儒傳 朱子撰墓表
  光澤李氏家世學𣲖
  子朱子撰特奏名李公墓誌銘曰邵武軍光澤縣東里其處曰烏洲李氏世居為郡著姓其先有贈大理評事者諱鐸始以文行知名鄉里生太常博士誥始發進士第卒贈朝請大夫陳忠肅公賢之稱其率真樂易有古人風其仲子深紹聖間以論斥時相之姦與任公伯雨俱入元祐黨籍季曰處士藩隱處不仕其葬也脩撰李公䕫實銘之葢自其先世所與交逰姻好盡一時知名士故其子弟見聞開廓趣尚髙逺不與世俗同若特奏府君諱純德字得之則處士之長子也按李氏族系文公敘述詳矣上官氏祐稱光澤一邑由西山李先生得道南之緒大倡斯道月洲雲巖教音嗣布與考亭師友濟美當世而過化之澤浹乎人心流風餘韻猶有存雲茲再備録於編
  博士李先生誥
  李誥贈大理評事鐸之後誥舉進士第官至太常博士卒贈朝請大夫陳忠肅公瓘賢之稱其率真樂易有古人風弟詳子深孫純德曽孫呂𤣥孫閎祖閩書
  寺丞李自明先生詳
  李詳字自明幼警悟善屬文議論純正登嘉祐八年第知潯州立學校革夷俗官終大理丞邵武府志
  朝散李叔平先生深
  李深字叔平登熈寧九年進士第調濟隂簿歴鄱陽遂平二縣以清慎稱召為編敕所詳簡役法文字與蔡京章惇廷爭奪一官已敘復遷朝散郎陛辭以言事論斥時相之姦與任公伯雨等罷入元祐黨籍安置復州四年移建昌軍改青州五年復官有杭州集二十卷弟勉子階郁閩書 邵武府志
  縣令李安道先生勉
  李勉字安道舉進士知尤溪順昌二縣素負氣節多忤於時遂謝事休致亦入黨籍閩書
  郡守李進祖先生階
  李階字進祖崇寧二年禮部第一特奏名安忱對䇿言使黨人之子魁南宮多士無以示天下遂奪階出身遇赦復官調鹽城尉建炎初攝臨安府比較務州卒陳通脅叛階叱之遂遇害事聞贈右承事郎與一子官閩書
  特奏李得之先生純德
  李純德字得之處士藩之長子少治周禮兼左氏春秋為文簡古不逐時好事親至孝篤友諸弟遇族黨有恩意少有忿爭即為居間極力平處不令至官不幸死喪則為經理家事而任其婚嫁之責有以惡聲至者未嘗與較至周其急輟衣食不恤也諸弟嘗問善人之道答曰臨事而無隂據便利之心斯可矣又嘗語人事有當為力雖未及亦勉為之若必有餘而後為則終無時矣此其行身及物之本意也平居方嚴不妄戲笑性敦厚質實發言處事不以幽顯物我為間樂聞人善而務掩其惡所與交皆巨人長者從弟郁嘗面嘆曰兄於答問若不經意而受其言者反覆十思終無以易紹興五年以特奏恩將入奉廷對先卒朱晦菴為作墓銘子呂閩書邵武府志朱子文集
  李澹軒先生呂
  李呂字濵老號澹軒深之從孫蚤孤事母孝育弟妹有成聚族千指昕夕序揖致禮自少至老不以寒暑少變幼從學於從父鬱郁學於楊龜山家傳逺有端緒淳熈六年年已晚見朱文公於廬阜遂為講學之友邑令張訢者病已無社倉以其事就呂圖焉呂為條畫精明綜理縝宻文公為之記呂學甚富尤深於易每言易在識時和之以義茍非真知義之所在而喜言變通反害於易矣所著有周易議説澹軒集子閎祖相祖壯祖孫方子俱見朱子學𣲖閩書 考亭淵源録 邵武郡志
  縣令李守約先生閎祖弟相祖壯祖
  李閎祖字守約別號絅齋呂之長子蚤授庭訓與其二弟登晦菴先生之門篤志強力精思切論晦菴延之家塾以訓諸孫為編中庸章句或問輯略登嘉定四年進士廷對發明所學不逐時好調靖江之臨桂簿提刑方信孺待以國士漕使陳孔碩引以自輔兩臺之事咸倚以決暇日即詣學訓迪諸生士習丕變調福州古田令終廣西經略安撫司幹官黃幹李燔張洽陳淳皆敬重之有師友問答十卷
  李相祖字時可嘗以晦菴命編書説三十餘卷辨質詳明用心精切平居謹飭雅言矩步見者為之肅敬李壯祖字處謙初以書見朱子求教朱答書嘉其有志遂語以為學之要後與兄守約同第進士調閩清尉真西山薦之稱為典型人物
  州牧李公謹先生文子
  李文子字公謹方子之弟亦從朱子學紹熈四年進士歴知閬潼二州吏譽藹然持麾蜀中二十年以道學倡蜀人宗之著蜀鑑十卷道南源委考亭淵源録
  李西山先生郁學𣲖
  朱子答李濵老呂書雲某少時讀程氏書年二十許始得西山先生所著論孟諸説讀之又知龜山之學橫出此枝而恨不及見也既而得從何兄叔京逰乃知足下葢得其家傳者是時家居西距髙隱不逺不得一往質其所疑徒往來於心不忘雲
  刪定李西山先生郁
  李郁字光祖光澤人元祐黨人朝散郎深之子幼不好玩坐立必莊從舅氏陳忠肅公學踰冠乃見龜山而請業焉龜山一見竒之妻以第三女是時龜山以程氏説教授東南一時學者翕然趨之而龜山每告之曰道之所以傳固不在於文字而古之聖賢所以為聖賢者其用心必有在矣及請見於餘杭則其告之亦曰學者當知古人之學何所用心學之將以何用若曰孔門之學仁而已則何為而謂之仁若曰仁人心也則何者而謂之人心公退求其説不合因取論孟讀之蚤夜不懈十有八年乃渙然有得龜山葢深許之龜山沒以所學淑後進亦曰學者於經讀之又讀於無味處益致思焉至於群疑並興寢食不置然後始當驟進耳陳黙堂稱其學口目俱到未見其比㳺太學紹興中以遺逸召對陳當世大務髙宗改容傾聽補迪功郎除勅令所刪定官丁憂服闋會秦檜用事自度不能俯仰祿仕築室於邑西山家計屢空曠然不為意當世賢大夫益髙仰之辟福建帥府機宜文字日訪民間利病告其長而興除之一日帥欲毀民居數十為列肆酤酒要利爭之不聽以老病謝歸帥慚謝強留卒於官年六十五先生天資粹美涵養有方誨人無倦色自奉甚約而事親極其厚承朝散公遺命為其叔父庭之後庭卒毀瘠如禮治喪必誠必敬兄階罵賊死先生事嫂如母撫其子女如己出凡世務人情官政文法以至行陣農圃之事靡不習知所著有易傳論孟遺藁及遺文數十卷藏於家學者稱西山先生朱晦菴表其墓曰聖賢逺矣然其所以立言垂訓開示後學可謂至哉顧自秦漢以來道學不傳儒者不知反己潛心而一以記覽誦説為事是以有道君子深以為憂然亦未嘗遂以束書不讀坐談空妙為可以徼幸於有聞也若龜山之所以教與西山之所以學其亦足以觀矣予是以著之而並記其行事後之君子尚有考焉道南源委朱子文集
  縣令張叔澄先生彥清
  張彥清字淑澄浦城人紹興元年進士初主光澤簿教授泉州丞安福用薦者改秩知慶元縣彥清生紹興之季長於乾道淳熈間初從朱文公㳺得其大㫖及仕光澤與隱君子李濵老呂㳺質疑辨惑造詣日深其為人以孝友忠信為根本潔亷勁挺為質幹親蚤歿恨養弗逮不茹甘服美者終其身女兄未嫁捐所有資之少從鄉先生徐君翷學徐喜其開敏欲妻以女未及而死既與薦有富室將女之彥清曰忍負徐公仕雖久家無旬月儲歲暮貧且迫不肯茍受嘗被檄試士三山時偽學之論方熾同列以是發䇿士子希主司意爭詆訾先儒彥清獨取持議不阿者與其選陳丞相自強嘗校文於建彥清其所取士也及自強為相屢欲鈎致彥清彥清弗屑就及陳敗衆始嘆服有守其施之政則自始仕以勤民為心慎於治獄曽被臬司命往鞫疑案將至微服徒行訪得其寃狀至獄破械將釋之吏爭不可弗聽未幾真殺人者獲於他邑彥清亦絶口勿言吉安峒蠻竊發燬永新蹂龍泉距縣不百里彥清佐其長聚兵防之蠻詗知有備引去俄傳冦且至彥清徧諭居人慎勿動己而傳者果妄郡檄彥清行眡永新既至餓民纍纍請加賑恤未報而命彥清督其租彥清歎曰此豈催科時耶晚宰慶元甫至而目眚作以疾請主管台州崇道觀真文忠公銘其墓閩書 建寧府志 通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七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延平陳氏家世學𣲖
  按延津楊羅李朱四賢之外私淑程門而與龜山師友者忠肅與黙堂二先生為最著考忠肅先世乃祖為光逺先生世卿父為君舉先生偁皆清宦夙學肇啟後人讀王忠文公蒞泉時詠陳公偁祠詩曰九年地主百年祠民自元豐結去思善政在人宜有後堂堂忠肅見公兒今録自君舉先生而下著於編
  朝議陳君舉先生偁
  陳偁字君舉沙縣人以父任補太廟齋郎再調羅源令有惠政調通判蔡州力爭死獄五人知惠州州有豐湖稅民魚湖廢而稅尚存偁堤湖數里時蓄洩魚利歸民奏免其課錢凡五十餘萬民建祠祀焉移治宿州用嚴為治獄空訟息召知開封府屬新法行請外知泉州未幾坐開封府陷失青苗錢罷州人聞之期三日裒錢五十萬償負贖留之改知尉州築堤十里以防皖溪之患元豐五年再知泉州歲旱教民用牛車汲水入東湖溉田舊法番商至必使詣東廣否則沒其貨偁請立市舶司於泉哲宗立詔從其議以朝議大夫致仕贈特進子瑗汀州推官珏校書郎瓘見下璣知吉州延平府志
  忠肅陳瑩中先生瓘學𣲖
  按紫陽先生每以公與元城忠定劉公並論大抵其志氣相同其才畧亦同也王龜齡梅溪自雲丱角讀書聞先生長者之論即知欽慕公之為人宦逰絶嶠獨攜溫公忠肅二畫像以行其為賢哲所心仰可想矣平生學問私淑程門於龜山在師友之間一時英賢林立講習而服行之其踐履篤實百折不挫稱有體有用之學梅溪列韓范司馬十二名臣以公為殿後雲再按龜山先生題李丞相送陳幾叟序謂李公視了翁為前輩雖未嘗從㳺而聲氣相求非一日也問道之勤見於斯文惓惓之意厚矣今特附之交友雲
  忠肅陳瑩中先生瓘
  陳先生瓘字瑩中號了翁沙縣人偁之子少好讀書不務進取父母強之乃應舉元豐二年甲科第三人調湖州掌書記元祐四年僉書越州判官時蔡卞為越州守察其賢每事加禮而先生輒自逺屢乞歸章不得上檄攝通判明州章惇入相先生隨衆道謁惇聞先生名邀與同舟問當世務先生以所乗舟勢偏輕偏重喻之因問今天子待公為政公將奚先惇曰司馬光奸邪所當先辨耳先生曰公誤矣果爾將失天下之望惇厲色曰司馬獨執朝柄不務纘述先烈大更神考之政誤國如此得非奸邪先生曰不察其心而疑其跡則不為無罪若掲為奸邪重復改作則誤國滋甚為今之計惟當消朋黨持中道庶可捄弊惇意雖忤然亦驚異之留先生共飯而別到闕召為太學博士先生聞其與蔡卞方合知必害於正論遂以婚嫁為辭久乃赴官時羣邪得志卞黨薛昻林自議毀資治通鑑板先生聞之因䇿士題特引神宗序文自驚曰此豈神考親製耶先生曰誰言其非也自曰亦神考少年之文耳先生曰聖人之學得之天性豈有少長之異自以告卞卞乃宻令學中置板髙閣不復敢議毀嘗為別試所主文自謂蔡卞曰聞陳瓘欲盡取史學而黜通經之士意在動搖荊公之學也卞怒謀因此害先生先生固預料其如此乃於前五名悉取用王氏學者卞無以發然五名之下往往皆博洽稽古之士先生嘗曰當時若無矯揉則勢必激壊故隨時所以救時不必取快目前也遷秘書省校書郎紹述之説盛行先生入奏哲宗言堯舜禹皆以粵若稽古為訓粵者考論舊事若者順而行之稽者詳其當否所以成帝王之治帝王之孝與士大夫異帝反覆究問語遂移時意甚感悅令再入見有變更時事之意執政聞而憾之出通判滄州知衛州徽宗即位以韓忠彥薦召為右正言遷左司諌蔡京蔡卞羽翼章惇京復隂結權貴徽宗將有大用之意先生上疏力言先後凡十上末疏言翰林學士承㫖蔡京當紹聖之初兄弟在朝贊導章惇共作威福卞則隂為謀畫惇則私斷力行而京則且謀且行惇之矜伐卞之乖悖京實贊之七年之間擠陷言官常安民孫諤董端逸陳次升鄒浩等五人掩朝廷之耳目成私門之利勢言路既絶人皆鉗黙凡所施行得以自恣遂使當日之所行皆為今日之所蔽遂舉京四事皆天下所譏議者為徽宗言之徽宗以先生所論不根罷右司諌添差揚州糧料院將出都併奏所未上四章尋改知無為軍明年還為著作郎遷右司員外郎兼權給事中宰相曽布屢薦先生於徽宗遣人諭意雲將大用先生作書投布兼以日録辨國用須知送布言布尊私史而厭宗廟縁邊費而壊先政二者天下所共知而聖主不得聞其説䝉蔽之患莫大於此布得書大怒爭辨移時至箕踞誶語先生色不為動徐曰昔所論者國事是非有公議公未可遽失待士禮布矍然改容先生出即録所與布書及日録辨國用須知録以狀申三省乞行竄逐信宿出知泰州崇寧中除名竄袁亷二州五年遇赦移彬州稍遷宣德郎以子正彚在杭告蔡京有動搖東宮之跡杭守蔡薿執送京師先飛書告京事下開封府制獄併逮先生京使權尹李孝夀治其獄獄具正彚坐流海上先生安置通州在通州時復取前在明州時所著日録辨推而廣之名尊堯録釐為八門合論四十九篇而為之序張商英為相獨取其書既上而商英罷又徙先生台州時宰遍令所遇州出兵甲逓送至台每十日一徙且命凶人石悈知州事執至庭大陳獄具將挾以死先生大呼曰今日之事豈被制㫖耶悈曰朝廷令取尊堯集耳先生曰然則何用如此君知尊堯所以立名乎葢以神考為堯主上為舜助舜尊堯何得為罪時相學術粗淺為人所愚君所得幾何亦不畏公議耶悈時已窘先生百端而宰相猶以為怯而罷之在台五年乃得自便纔復承事郎徽宗令再敘一官仍與差遣執政持不行卜居江州復有譛之者至不許輙出城旋令居南康纔至又移楚州使不得一日安處先生平生論京卞皆披摘其處心發露其情慝最所忌恨故得禍最酷劉安世聞其疾使人勉以醫藥曰天下將有賴於公當力加保愛以待時用宣和六年卒於楚州年六十五靖康初詔贈諌議大夫召官其子正彚紹興中髙宗讀尊堯録謂明君臣大分而是之賜諡忠肅先生謙和矜莊通易數言國家大事後多有驗嘗與校書郎范淳夫同事淳夫論顔子不遷怒不貳過唯伯淳有之先生驚問為誰淳夫黙然久之曰不知有程伯淳耶先生深以寡陋為媿作責沈文自責焉子正彚官至直秘閣次子正同敷文閣待制從孫淵見龜山學𣲖所著有了齋集通志 閩書 名臣傳宏簡録 名臣言行録
  教授林商卿先生彖
  林彖字商卿仙逰人幼孤隨母鞠於外祖陳次升家以故得盡讀六經百氏之書多聞元祐名臣出處大節與宋累朝典故後僑居真州又得事劉安世任伯雨陳瓘諸公而與任申先象先兄弟為忘年友紹興初嘗為簽樞徐俯禮致而終不受其薦奉母歸閩菽水盡歡母沒終喪寓居僧舍不謀婚娶曰吾有弟不至絶先人世不問家事曰吾以付二弟隆興元年春監司帥臣列薦召赴行在力以疾辭其秋丞相陳康伯樞宻黃祖舜令監司郡守敦促之復引疾不就於是陳孝則林孝澤皆泉莆偉人適以憲漕會閩中相繼率數百人以彖名聞參政周葵為轉上之詔再促召亦不赴乾道四年特與進士出身添差興化軍教授未一考卒年七十自號萍齋閩書仙逰志
  教授陳伯嚮先生葵
  陳葵字伯嚮閩縣人初入太學試上舍優等中南省第三人擢甲科蔡京籍元符中上書王定等十八人奏乞編置葵其一也謫居衡州三年雷震元祐黨人碑得釋還詔有司許依元考定甲分註官授樂清尉再調建州以陳瓘門人復為京黨劾罷髙宗即位訪求元祐黨人胡世將孟庾宣諭福建以葵應召授承事郎將作監丞尋召對除諸王官教授踰年又以趙鼎黨罷歸葵屢遭躓蹶操尚不改時論髙之閩書
  直講張聖行先生讀
  張讀字聖行安溪人紹聖四年以上捨生擢第調頴昌府法曹叅軍除編脩國初會要以父年逾九十求便養通判本州後除王府直講未幾請郡知興化軍時靖康初士卒驕恣一日讙趨庭下乞額外給賜先生正色叱之諸卒感服反告其渠魁即梟於市一郡肅然建炎初被召以疾辭奉祠性至孝居喪廬墓蔬食終制杜門卻掃所交皆天下士始與陳瑩中友善既仕為趙清獻范純禮所奬重後與李方叔端叔為蘇黃門客子由作東坡墓銘以示先生先生曰斯文妙盡東坡平生恐仇人復藉此媒櫱不若刮摩之為愈使東坡無此銘萬世之下其不知有東坡乎晚年徙晉江與李文肅邴過從尤宻善屬文閩中碑碣多出其手貲入即分親故之貧者夀八十卒李文肅哭以詩有累日塵生甑經年肘見衿之語嘉熈中邑令趙崇栗表其鄉曰曽子裡閩書
  教授王酉室先生伯起
  王伯起字聖時福清人曽祖仁繢不受閩王審知偽命終隱南山伯起少逰京師受經於王安石學文於曾鞏樞宻曽孝寛聞其賢延館之奏授將仕郎試國子監簿以假承務郎授嚴州教授力辭不就解官歸題其齋曰酉室一時名人若江公望陳瓘皆與友有詩曰唱道野集卒贈右宣教郎閩書 三山新志
  邵武李氏家世學𣲖
  按龜山楊文靖公撰李公䕫墓誌雲余與公同為諸生肄業於上庠挾策考疑時相過從又與陳公了翁亦最相善忠定䟦了翁文雲余政和乙未歲自尚書郎謁告迎親霅溪時了翁自天台歸通川與余相遇於姑蘇一再見有忘年之契後四年當宣和之初余以左史論事謫沙陽了翁方居南康余因序送陳淵幾叟並寓書通慇懃了翁荅書辭意懇懇至舉狄梁公及本朝李文靖王文正二公事業以相勉余竊怪公相期太過非所敢當也又後七年靖康改元歲次丙午余䝉異恩自奉常不旬日擢參大政實總軍旅之事踰月冦退宗社已安四方敉寧叨處樞輔追感知己恨公不見及也以上録楊陳二先生語想見一時英賢碩德群聚類處交相期待非偶然也因録李氏家世著之篇端
  龍圖李師和先生䕫
  李䕫字師和其先江南人唐末避亂徙居邵武䕫幼孤鞠於外家成童猶未知書而頴悟絶人舅氏資政黃履每器重之因授以書凡耳濡目染過即成誦自是六經諸子百氏之書下至毛鄭箋傳無所不窺學由是日進逮居上庠與龜山楊時最相善元豐三年登進士第為華亭尉又調松溪尉兼主簿遷司封員外郎力請外補除知蔡州朝廷惜其去留為宗正少卿訓辭有曰非清德老儒曷任茲選轉朝請大夫累官集賢館修撰知鄧州兼西南路安撫使䕫下車盡革前弊紀綱大整遂以疾請祠章再上除提舉杭州洞霄宮東歸家於梁溪錫山之傍日以文字為娛子綱為鎮江教官就養子舍及公為尚書郎丐迎養京師除䕫提舉醴泉轉中大夫改右文殿修撰終龍圖閣待制所著文集二十卷禮記義十卷藏於家子四綱維經綸年七十五卒龜山為撰墓誌
  忠定李伯紀先生綱
  李綱字伯紀其先江南人唐末徙邵武父䕫與楊龜山先生同為諸生肄業上庠相友善公登政和二年進士及第積官監察御史以言事忤權貴改比部員外郎遷起居郎宣和元年京師大水疏言隂氣太盛當以盜賊外患為憂調監沙縣稅務七年為太常寺少卿金人渝盟邊報狎至朝議欲避敵公上禦敵五策因語給事中吳敏曰皇太子恭儉聞天下以守宗社可也敏曰監國可乎公曰肅宗靈武之事不逮號不足以復邦而逮號之議不出於明皇後世惜之翼日敏請對因言李綱論與臣同有㫖召公入議公刺臂血上疏於是徽宗內禪之議遂決欽宗即位召對延和殿時遣李鄴使金議割地公奏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何可尺寸與人欽宗嘉納除兵部侍郎靖康元年以吳敏為行營副使公為參謀金兵渡河徽宗東幸宰執議請上暫避敵鋒太宰白時中謂都城不可守公曰都城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捨此何之但當整飭軍馬固結民心堅守以待勤王之師欽宗問可將者宰相因推公即除尚書右丞又以公為東京留守公為欽宗力陳所以不可去之意欽宗意頗悟會內侍奏中宮已行欽宗變色倉卒降御榻曰朕不能留矣公泣拜以死邀之欽宗顧公曰朕今為卿勉留治兵禦敵專以責卿公惶恐受命未幾復決意南狩公趨朝則禁衛擐甲乗輿已駕矣公急呼曰爾等願守宗社乎願從幸乎皆曰願死守公入見曰六軍父母妻子皆在都城願以死守萬一中道散歸陛下孰與為衛且敵兵已逼倘知乗輿未逺健馬疾追何以禦之欽宗感悟遂命輟行公傳㫖語左右曰敢復有言去者斬禁衛皆拜伏呼萬歲六軍聞之無不感泣命公為親征行營使以便宜從事公治守戰具不數日畢敵兵攻城公身督戰募壯士縋城下斬酋長十餘人衆數十級金人知有備又聞欽宗已內禪乃退求遣大臣至軍中議和公請行上遣李梲公曰臣恐梲怯懦誤國家欽宗不聽竟遣梲往金人須金幣以千萬計求割太原中山河間地以親王宰相為質梲不措一辭還報公謂所需金幣竭天下且不足況都城乎三鎮國之屏蔽割之何以立國至於遣質即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若遣辯士姑與之議宿留數日大兵四集彼孤軍深入不得所欲亦欲速歸此時與盟則彼不敢輕中國而和可久也宰執議不合公不能奪求去欽宗慰諭曰卿第出治兵此事當徐議之公退則誓書已行所求皆與之以皇弟康王及少保張邦昌為質時朝廷日輸金幣而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掠四方勤王之師漸有至者种師道姚平仲亦以涇原秦鳳兵來公奏言金人無厭勢非用師不可且彼以孤軍入重地當以計取之今若扼河津絶饟道分兵復畿北諸邑而以重兵臨敵營堅壁勿戰俟其食盡力疲然後以一檄取誓書復三鎮縱其北歸半渡擊之此必勝之計也欽宗深以為然約日舉事會姚平仲急於要功先期夜斫敵營欲生擒斡里雅布及取康王以歸夜半中使傳㫖諭公速援公率諸將旦出封邱門與金人戰卻之平仲竟以襲敵營不克懼誅亡去金使來宰相李邦彥語之曰用兵乃李綱姚平仲非朝廷意遂罷公以謝金人太學生陳東等詣闕上書明公無罪軍民集者數十萬呼聲動地至殺傷內侍欽宗亟召公公入見泣拜請死欽宗亦泣命公復為尚書右丞充京城四壁守禦使公下令能殺敵者厚賞衆無不奮躍金人懼稍稍引卻且得割三鎮詔及親王為質乃退師除公知樞宻院事公奏請如澶淵故事遣兵䕶送且戒諸將可擊則擊之乃以兵十萬分道並進將士受命踴躍以行宰相咎公盡遣城下兵追敵恐倉卒無措急徴還諸將已追及金人邢趙間遽得還師之命無不扼腕迨公力爭復追而將士解體矣詔議迎太上皇還京徽宗還次南都以書問改革政事之故且召吳敏及公公至具道皇帝仁孝思慕欲以天下養之意請陛下早還京師語多調和兩宮徽宗感悟出玉帶金魚象簡賜公時北兵已去太上還宮上下恬然置邊事不問公獨以為憂靖康元年四月公在宻院與同知樞宻許翰議調防秋兵時太原圍未解种師中戰沒師道病歸南仲曰欲援太原非綱不可乃以公為河東北宣撫使公即移疾乞致仕且曰此必有建議不容臣於朝者辭章十餘上許翰書杜郵二字遺公公惶恐受命行次懐州有詔罷減諸路所起兵公奏太原之圍未解河東之勢甚危臣出使未幾朝廷盡改前詔臣誠不足任此且以軍法勒諸路起兵而以寸紙罷之臣恐後時有所號召無復應者矣疏上不報御批日促解太原圍而諸將承受御畫事皆專達宣撫徒有節制之名俄又以議和止公進兵毎一次詔下公皆上䟽極論之不報未幾徐處仁吳敏皆罷而相唐恪進聶山陳過庭李囘等公聞之歎曰事無可為矣即上疏丐罷曰自秋以來沿邊探報金人日聚兵為南牧深入之計朝廷日罷兵如太平無事之時無謂和議之使一遣便可恃以為安也乃命种師道代公而召公赴闕尋除觀文殿學士知揚州公奏辭未幾以公專主戰議喪師費財落職予祠責授建昌軍安置再謫江寧及金兵再至欽宗始悟和議之非除公資政殿大學士領開封府事公行次長沙被命按行狀靖康元年冬都城圍急朝命始以京尹召公至次年四月公始聞召命其辭免開封府事表文雲果聞鐵騎再犯金城號令阻隔者半年煙火斷絶者千里雖心馳魏闕之下常夢清都而身滯江湖之濵莫陪義旅即率湖南勤王師入援未至而都城失守矣髙宗即位拜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趣赴闕力辭不許因上十事以比姚崇一議國是二議巡幸三議赦令四議僭逆五議偽命六議戰七議守八議政本九議久任十議脩德翌日頒公議於朝堂惟僣逆偽命二事留中不出於是公再言留中二事乃今日政刑之大者陛下欲建中興之業而尊崇僣逆之臣何以示四方不問偽命之汙何以厲時節時黃潛善主邦昌甚力公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當以笏擊之陛下必欲用邦昌苐請罷臣髙宗頗感動乃貶邦昌潭州吳並莫儔而下皆遷謫有差公又言羣臣能仗節死義者在內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國願加贈恤髙宗從之因詔諸路詢訪死節者以聞有㫖兼充御營使入對奏當今之務非有規模而知先後緩急之序則不能以成功所謂規模者外禦彊敵內消盜賊脩軍政變士風裕邦財寛民力改弊法省冗官誠號令以感人心信賞罰以作士氣擇帥臣以任方面選監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已脩然後可迎還二聖此所謂規模也至於所當急而先者則在料理河北河東葢河北河東者國之屏蔽也莫若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制司擇有才略者為之使宣諭天子恩德所以不忍棄兩河與敵之意有能全一州復一郡者以為節度防禦團練使如唐方鎮之制使自為守非惟絶其從敵之心又可資其禦敵之力此最今日先務也髙宗善其言問誰可任公薦張所傅亮遂以所為河北招撫使亮為河東經制副使開封守闕公薦宗澤髙宗從之時議遣使於金命草表奏言堯舜之道孝悌而已陛下以二聖逺狩不甘寢食此孝悌之至正宜枕戈嘗膽使刑政脩而中國強則二帝不俟迎請而自歸不然雖冠葢相望卑辭厚禮恐亦無益乞降哀痛之詔以感動天下又乞省冗員節浮費髙宗皆從之一日論靖康事髙宗曰淵聖勤於政事覽章奏終夜不寢何以卒致播遷公曰人主之職在知君子小人而進退之則大功可成否則雖衡石程書無益因勸上以明恕盡人言以恭儉足國用以英果斷大事皆嘉納焉又奏臣嘗言車駕巡幸之所闗中為上襄陽次之建康為下陛下縱未能行上䇿當且適襄鄧示不忘故都以係天下之心不然中原非復我有車駕還闕無期矣髙宗乃詔諭兩京以還都之意讀者皆感泣未幾有詔欲幸東南避敵黃潛善汪伯彥實隂主之髙宗意已決綱謂國之存亡於是焉分吾當以去就爭之即上疏極論其不可䟽上留中不出已而遷公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黃潛善除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公奏招撫經制臣所建明而張所傅亮臣所薦用今潛善沮所與亮正所以沮臣亮竟罷因再疏求去先是公嘗具三疏請募兵買馬與募民出財助兵諌議大夫宋齊愈聞而笑其非策疏論之未幾齊愈以議立張邦昌僭逆附偽之罪坐誅張浚乃劾公以私意殺侍從且論其買馬招軍之罪詔罷為觀文殿大學士奉祠尚書右丞許翰言公忠義捨之無以佐中興會髙宗召見陳東東言潛善伯彥不可任公不可去東坐誅翰遂求退後有㫖奪公職居鄂州公為相僅三月而張所旋以罪去傅亮以母病辭歸招撫經制二司皆廢車駕遂東幸兩河郡縣相繼淪沒金人攻京東西殘毀闗輔而中原盜賊蠭起矣紹興二年除觀文殿學士湖廣宣撫使兼知潭州是年荊湖江湘盜以萬數方議屯宿重兵鼎澧嶽鄂荊南一帶以圖恢復中原之漸議未及行而諌官徐俯劉裴論劾復罷奉祠西京崇福宮福州居住四年冬金人及偽齊來攻公具防禦三策詔付樞宻院及三省施行五年詔問攻戰守備措置綏懐之方公奏言宜於防守既固軍政既備之後即議攻討至於守備之宜則當料理淮南荊襄以為東南屏蔽有守備矣然後議攻戰之利分責諸路因利乗便收復京畿以及故都斷以必為之志勿失機會若夫萬乗所居必擇形勝建康江山雄壯地勢寛博宜權駐蹕至於西北之民其心未嘗一日忘宋天威震驚必有結納願為內應者宜給之土田予以爵賞優加撫循使益堅戴宋之心因條上六事髙宗賜詔褒諭除江西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及張浚以呂祉敗引咎罷相言者引漢誅王恢為比公言浚措置失當誠為有罪然其區區徇國之心有可矜者願少寛假以責來效時車駕將幸平江公以為平江去建康不逺徒有退避之名不宜輕動八年朝廷遣王倫使金還與金使偕來以詔諭江南為名公憤懣上疏言卑辭厚幣廢祖宗之業失生靈之望願陛下請詔群臣講明長久之策擇善而從之疏奏雖與衆論不合髙宗曰大臣當如此矣九年除知潭州荊湖南路安撫大使具奏力辭遂允其請十年薨年五十八訃聞朝廷軫悼遣使賻贈撫問其家給喪葬費贈少師官其親族十人孝宗朝諡忠定公筮仕三朝負天下之望以一身用捨為社稷生民安危雖身或不用用又不久而其忠誠義氣凜然動乎逺邇毎宋使至燕山必問李綱趙鼎安否宋史論當時排和議以禦敵為己任者在廷惟公一人而已夫公之進退布衣之士捐生為白於朝非忠所動曷能爾顧反不信於主上取嫉於同列至如張浚賢者亦不免見忌而訾其短嗚呼無亦天未悔禍使然耶公晚年於易尤有所得著易傳內篇十卷外篇十二卷頗取卦變互體為説動有所稽異於今世君子所辨釋又著論語詳説十卷文章歌詩奏議百餘卷又有靖康傳信録奉迎録建炎時政記建炎進退志建炎制誥表劄集宣撫荊廣記制置江右録宋史名臣傳宏簡録
  文昭林拙齋先生之竒學𣲖
  按先生學於紫薇呂公本中本中學於尹公和靖至呂公伯恭則先生之門人也李氏士英言行録雲公自少講學即聞父祖至論又從㳺楊力叩微㫖復造劉安世陳瓘之門請益公之學問端緒深逺如此呂成公祭公文曰昔我伯祖西垣公即本中先生躬受中原文獻之傳載而之南裴回顧瞻未得所付踰嶺入閩而先生與二李伯仲實來一見意合遂定師生之分於是嵩洛闗輔諸儒之源流靡不講慶厯元祐羣叟之本末靡不咨以廣大為心而陋專門之曖昧以踐履為實而刋繁文之枝葉致嚴乎辭受出處而欲其明白無玷致察乎邪正是非而欲其毫髪不差昕夕函丈聞無不信信無不行前望聖賢大路九軌自謂以必可至又曰里居之良若方若陸旁郡之士若胡若劉更唱迭和於寂寞之濵韜積渟蓄未幾聲光四出而不可遏州黨推擇居東面之席踵門請起至再三不得已而臨之長樂之士知鄉大學知尊前輩知宗正論則皆先生與二李之力焉嗚呼西垣公既不及公道之伸而二李毎皆以布衣老獨先生甫入東觀若將有為而病輙隨之中原諸老之規模迄不得再白於世其用必有所繫矣某未冠綴弟子之末行期待之厚獨出於千萬人之右顧齒髪日衰業弗加脩大懼先生之功力為虛施毎靦然慚惕然恐也惟當與二三子尊所聞行所知使先生未伸之志獨有考焉今謹撮此大略著之篇端
  文昭林拙齋先生之竒
  林之竒字少頴侯官人紫薇舍人呂公本中入閩先生甫冠從之學鄉舉赴禮部試行至衢州以不得事親翻然而歸向學益力本中竒之從學者踵至登紹興二十一年進士調莆田簿改尉長汀召為秘書省正字轉校書郎時猶用三經義説先生亟請罷斥上言王氏三經率為新法地晉人以王何清談罪深桀紂本朝靖康禍亂考其端倪王氏實負王何之責正所謂邪説淫辭之不可訓者或傳金人南侵先生作書抵當路言久和畏戰人情之常故彼常以虛聲恫喝示我以欲戰之意非果欲戰所以堅吾和也吾果欲與之和宜無憚於戰則其權常在我矣以痺疾乞外由大宗正丞提舉閩舶奉祠家居呂公祖謙因之受學卒年六十五有尚書集解春秋周禮論論語孟子講義楊子解義道山記聞拙齋集行世學者稱拙齋先生諡文昭從子子沖閩書 三山新志
  潘先生滋
  潘滋懐安人林先生之竒髙弟也黃勉齋嘗學焉閩書
  縣丞林通卿先生子沖
  林子沖字通卿學問德業有聲鄉里從㳺者數百人為南豐簿邑民交頌太守陳岐請脩禮樂書以子沖大儒之後延以特榻子沖隨文釋義補闕訂訛書成周必大楊萬里稱其精宻調將樂丞未上留盱攝郡太學丁外艱以哀毀卒子耕字畊叟衡州教授能傳家學閩書朱子經義考
  備考
  孫畊後序曰畊自兒時侍先君旴江官舍郡齋脩刋禮樂書先君實董其事與益國周公誠齋楊先生書問往來訂正訛舛甚悉暇日因與言曰吾家先拙齋書解今傳於世者自洛誥以後皆訛葢是書初成門人東萊呂祖謙伯恭取其全本以歸諸生傳録十無二三書坊急於鋟梓不復叅訂訛以傳訛非一日矣先君猶記鄉曲故家及嘗從先拙齋逰者録得全文及歸方尋未獲不幸此志莫償畊早孤稍知讀書則日夕在念慮間汩汩科舉業由鄉選入太學䟦涉困苦如是者三十餘年淳祐辛丑僥倖末第閒居需次得理故書日與抑齋今觀文陳公虛齋今文昌趙公參考講求摳趨請益抑齋出示北山先生手蹟具言居官婺女日從東萊先生學東萊言吾少侍親官於閩從林少頴先生學且具知先拙齋授書之由時抑齋方閲六經尤加意於林呂之學虛齋亦倣朱文公辨安國書著本㫖畊得互相詰難其間凡諸家講解搜訪無遺一日友人陳元鳳儀叔擕書説拾遺一集示予蠧蝕其表蠅頭細書雲得之宇文故家葢宇文之先曽從拙齋學親傳之藁也其集從康誥至君陳此後又無之遂以鋟本參校康誥酒誥梓材召誥皆同鋟本自洛誥至君陳與鋟本異其詳倍之至是益信書坊之本誤矣當令兒輩作大字謄出以元集歸之然猶未有他本可以參訂也又有一朋友雲建安書坊余氏數年前新刻一本謂之三山林少頴先生尚書全解此集葢得其真刋成僅數月而書坊火今板本不存矣余亦未之信因遍索諸鬻書者乙巳春仲一老丈鶉衣銜袖踉蹡入門喜甚揖余而言曰吾為君求得青氊矣開視果新板以尚書全解標題書坊果建安余氏即倍其價以鬻之以所謄本參校自洛誥至君陳及顧命以後至卷終皆真本向者麻沙之本自洛誥以後果偽矣朋友轉相借觀以為得所未見既而畊暫攝鄉校學録葉君真里之耆儒嘗從勉齋逰其先世亦從拙齋學與東萊同時又出家藏寫本林李二先生書解及詩説相示較之首尾並同葢得此本而益有証騐矣嗟夫此書先拙齋初著之時毎日誦正經自首至尾一遍雖有他務不輟貫穿諸家旁搜逺紹會而稡之該括詳盡不應於洛誥以後詳略如出二手今以諸本參較真贗曉然信而有徵可以傳而無疑矣書解自麻沙初刻繼而婺女及蜀中皆有本然承襲舛誤竟莫能辨柯山夏氏解多引林氏説自洛誥以後則畧之僅有一二語亦從舊本往往傳訛東萊解只於禹貢引林三山數段他未之詳東萊非隱其師之説葢拙齋已解者東萊不復解而惟條暢其義嗟夫書自安國而後不知其幾家我先拙齋裒集該括自壯及耄用心如此之勤用力如此之深始克成書而傳襲謬誤後學無從考証我先君家庭授受中更散亡極意搜訪竟無從得畊恪遵先志又二十餘年旁詢博問且疑且信又得宇文私録又得余氏新刋全解又得葉氏録家藏寫本稽驗新故訂正真贗參合舊聞而後釋然以無疑確然而始定然則著書傳後豈易云乎哉畊既喜先拙齋之書獲全又喜先君縣丞公之志始遂顧小子何力之有抑天不欲墜廢斯文故久鬱而獲伸歟不然何壁藏汲冡之復出也淳祐丁未之歲石鼓冷㕔事力甚微學廩粗給當路諸公不賜鄙夷捐金撥田悉有所助三年之間補葺經創石鼓兩學輪奐鼎新書板舊帙缺者復全於是慨然而思曰吾先君未償之志孰有切於此者吾先世未全之書豈容緩於此者實為子孫之責也乃會書院新租歲久之積因郡庠憲臺撥鏹之羨撙學㕔清俸公給之餘計日命工以此全書亟鋟諸梓字稍加大匠必用良板以千計字以五十萬計釐為四十卷始於乙酉之孟冬迨明年夏五月而畢是書之傳也亦難矣哉亦豈茍然哉舊本多訛畊偕次兒駿伯重加㸃校凡是正七千餘字今為善本庶有補於後學淳祐庚戌夏五嗣孫迪功郎衡州州學教授兼石鼓書院山長畊謹書
  鄧均曰觀林君畊叟序述其先王父全書始末兩世訪求志亦苦矣先是抑齋陳先生為僕言閩學源流開教甚悉乃知始於紫薇呂公載道而南而拙齋先生實親承心學拙齋著書多而於尚書尤注意即少頴先生書解是也然自洛誥以後傳者失真世不得其全書為恨先生之猶子諱子沖登癸丑科為南豐簿嘗分教盱江再轉為丞僕頃在庠序尚及識縣丞公於文席縣丞公在盱據勘遺文多矣獨於拙齋全書散佚之餘訪求而未得不幸齎志以歿又數十年而先生之孫畊始克摹就豈其書之泰阨固自有時耶拙齋雖不克竟其用而傳聖賢之心夀斯文之脈其功大矣縣丞公刻志世其學而畧不獲施於用至畊而全書始出以傳惟拙齋之學卓然光明久而益昌何容繪畫畊字畊叟暨先生甫三世其孜孜問學多識往行好脩者也君子曰無忝厥祖淳祐十年七月既望
  按畊叟序中言抑齋今觀文陳公疑即北山先生之子韡時為觀文殿學士後諡忠肅言虛齋今文昌趙公者考三山藝文志趙公以夫有虛齋樂府二卷疑即此公也二公淵源正學宋季士林多推重之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八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節林艾軒先生光朝學𣲖
  陳正獻公曰閩中洛學之興肇自建劍而莆儒風之盛自紹興以來四五十年崇尚洛學艾軒先生實作成之林公希逸曰自南渡後洛學中微朱張未起以經行倡東南使知聖賢心不在訓詁者自莆南夫子始莆南者艾軒先生也朱子曰這道理易晦而難明某少年過莆見林謙之與方次雲説一種道理説得精神為之踴躍鼓動退而思之至忘寢食後來過莆二公已往無有能繼其學者矣劉後村曰以言語文字行世非先生意也先生乾淳間大儒國人師之文公於當世之學間有異同惟於先生加敬於時朝野語先生不以姓名皆曰艾軒觀此則公之從㳺陸公子正淵源程氏之學其時豈特為莆所宗仰哉先生曽與楊次山手札自言與方次雲論晉代人物如寒蟬孤潔不入俗調心甚樂之方雲此數人來孔子之門恐一日着腳不定乃悟夫子之門為人物凖的千歲人物要入得此窠様中乃為無愧耳此又先生與方氏黙會孔門親切之訓者也維時莆之宗𣲖發自艾軒其平日師友講習多從事於經術行檢使人知聖賢心不在文字訓詁間也聖學湮廢寥寥千載於孔門德行之科莫能尋討契合而不知其體認於學問根柢淵源未易窺也朱子嘗釋善言德行之説謂所言皆其自已分上事故當時惟顔閔以上從事此工夫自洛閩之學興師弟講切無非此義而一發千古之矇方林二公得程氏緒餘殆窺見此㫖歟乾隆辛未四月望後一日書
  文節林艾軒先生光朝
  林光朝字謙之莆田人學者稱艾軒先生少有聲塲屋再舉禮部不第不復以得失為意聞吳中陸子正學出尹和靖遂往從之自是專心聖賢踐履之學通六經貫百氏出入起居必中規矩歸莆設講於東井紅泉四方來學者無慮數百稱為南夫子葢先生之學一傳為林亦之再傳為陳藻三傳為林希逸其為教以身為律以道德為權輿不專習詞章為進取計平生未嘗著書其於聖賢微㫖有得於師傳者惟口授學者使之心通理解嘗曰道之全體存乎太虛六經既發明之後世註解固已支離若復増加道愈逺矣又曰日用是根株言語文字是註腳學者須求之日用求之不已則察乎天地隆興元年年五十始以進士及第授袁州司戶參軍乾道三年龍大淵曽覿以潛邸恩倖進先生與劉朔以名儒薦對頗及二人罪由是改知永福縣而大臣論薦不已召試館職為秘書省正字歴著作郎進國子司業兼太子侍讀九年張説再除簽書樞宻院先生不往賀遂以顯謨閣出為廣西提㸃刑獄淳熈元年移廣東以擊殺茶冦功拜國子祭酒四年孝宗幸國子監命講中庸大稱善面賜金紫除中書舍人兼侍講時吏部郎謝廓然以曽覿薦賜同進士出身除殿中侍御史命從中出先生愕然曰是輕臺諌羞科目也立封還詞頭孝宗度先生必不奉詔改權工部侍郎請外遂以集英殿脩撰出知婺州引疾提舉江州興國宮年六十五卒諡文節先生老儒通達世務負士望甚重出使入朝徇義忘私無田宅以遺妻子在後省久未有建明呂東萊私謂所知曰未知此老若為收煞及繳駁謝廓然除命乃喜曰此舉過江後未有也先生既沒朱文公嘗嘆曰某少年過莆見林謙之方次雲説得道理極精細為之踴躍鼓動退而思之至忘寢食後來再過則二公已沒更無一人能繼其學者矣陳正獻公曰莆儒風特盛自紹興以來四五十年士始知洛學而以行義脩飭聞於鄉里者艾軒實作成之也有集二十卷陳氏宓謂其森嚴奧美上叅經訓下視騷辭劉氏克莊亦謂髙處迫檀弓穀梁平處與韓並驅林氏俊曰艾軒不獨道學倡莆詩亦莆之祖用字命意無及者後付雖工其深厚未至也按先生嘗師事同郡林霆林公深於象數之學者所著有易論詩書語録中庸解等集莆陽文獻 閩書 朱子語類 林貞肅集
  文畧
  與朱編脩元晦曰前此數得來書祝耕老有五夫便人去令來取書因循如許言之愧甚去年過黃亭只相隔得三二日所欲道者亦何數唯耿耿比承除書之下此在公論以為太遲不知賢者出處自有時直道之信善類増氣見教恭而安數語乃是從根株上説過來別後對此如一對面語但所謂與虞仲達及此一節更記憶不上是日説數件語當不止此耳林用中聞以館舍處之得質正所聞而求所未聞甚善復之到官已三月偶疾唾中有血雜出令人憂懸也
  與楊次山曰某授徒三十年不過為塲屋舉子之習學問一事雖稍涉其涯而所以作語及所以傳授於人唯是一律豈敢輒出塲屋繩尺之外也某年近二十未知龜山所遺後來者為何書及隨計走都下此説一歴耳又二三年中乃得之是時有周先生尹先生諄諄然八九十歲人乃文靖公一輩流也王信伯得之於龜山施廷先得之於信伯廷先吾友也廷先毎説洞庭之野有一人吾所畏當買舟同一見之不及見此人廷先死矣傷哉廷先毎對人道説必為之出涕廷先乃吾亡友方正字次雲之友某以次雲六兄之故遂定交某幼歲聞李太白石曼卿之為人即踴躍道其事又初讀晉書見一様人物如寒蟬孤潔不入俗調此心甚樂之一日對次雲説古人如此終是不俗六兄雲此數人來孔子之門恐一日着腳不定某乃悟夫子之門為人物凖的千歲人物要入得此窠様中乃為無愧耳
  
  送別湖北漕李秘監仁甫詩曰文字眇煙雲過眼徒浩浩所有未見書惜哉吾已老子雲客長安陳跡如一掃同叔向來人我生苦不早亦聞青城山斯翁為有道瞿塘不可上秋夢長顛倒白日來西崑一見自應好縱譚百代前至境非枯槁多為開口笑明日生懐抱黃鶴有髙樓怳如事幽討攬轡逢道州聽書下下考周南勿留滯掇拾供史藁分手重酸辛璠璵衆所寳十日不得面何為太草草
  備考
  陳正獻公俊卿撰艾軒祠堂記畧曰淳熈壬寅夏四月永嘉林仲元來守此邦以厚風俗敦教化為本闔郡之士咸造於庭曰莆雖小壘儒風特盛自紹興以來四五十年士始知洛學而以行義脩飭聞於鄉里者艾軒先生實作成之也先生學通六經旁貫百代蚤㳺上庠已而思親還里開門教授四方之摳衣從學者歲率數百人其取巍科登顯仕者甚衆先生之為教以身為律以道德為權輿不專習詞章為進取計也其出入起居語黙問對無非率禮蹈義士者化之間有經行井邑而衣冠肅然有不可犯之色人雖不識望之知其為艾軒弟子也莆之士風豈無所自先生歿已六年人思其矩範願得立為祠宮春秋薦以苾芬以𢠢邦人之思太守乃擇南城隙地為屋十六楹丹艧一新因謀刻歲月謁記於予予於艾軒㳺四十年所謂三益之友其可辭乎明貞肅氏俊撰艾軒文選序略曰吾家艾軒先生崛起南服專志聖賢於時遺儒陸子正施廷先嘗學和靖龜山先生特從指授以上紹伊洛之傳窮博而會之要絶意著述東井倡道盡羣俊而朋來之四方年五十始奏名十一轉而至中舍平茶冦講中庸一再為孝宗褒奬坐封還詞頭改工部侍郎以集英脩撰知婺州提舉興國宮以卒先生長晦翁一十六歲晦翁商畧理道獨先生意合嘉其精細退若有得請質時見於書兌澤南軒於易有所異為晦翁獨與其繳駁新端也東萊曰平生保任此老不負諡文節也君子謂允去今三百五十年祠久圯墓之田易數姓穉弱二孫稀落可念龍坡之為仰止書院馮公行健雷公孟升意也俊偕汝華謀曰先生嘗同晦翁講道以齒則兄以道則友晦翁固道學淵源先生亦道學名𣲖一方而名天下稱南夫子無異詞宜並祀雷喜白之馮暨貳暨大巡宣司監司督學議可並祀二先生侍以莆髙弟子而復梓其文以傳雲
  侍講陳英仲先生士楚以下門人
  陳士楚字英仲莆田人從學林公光朝登乾道八年進士調臨江戶曹攝新喻縣政化大洽改秩調侯官丞相周必大薦之以國子監簿召對孝宗奬其誠實紹熈初除宗正丞兼嘉王府直講一日百官已趣班雪大作宰相索表稱賀援筆立就朝士稱嘆青宮開經筵講周書無逸章其解稼穡艱難曰百穀麗於土荄萌既敷方有實三農力於田莠草既除方有秋以諷小人妨君子之意夀皇傳諭曰陳直講説書議論精詳理致深奧得師儒之道除右侍郎右史退葺御書閣扁陽春堂揖壺樓觀稼亭皆宸筆揮灑慶元改元除侍講林希逸守莆祠艾軒綱山樂軒於穀城山後人以士楚侑饗雲莆陽文獻閩書
  主簿黃季野先生芻
  黃芻字季野莆田人少從林艾軒學志行髙古自劉夙劉朔林亦之而下皆推讓焉登紹興二十一年進士第調懐安簿未上卒二劉葬之表其墓莆陽文獻閩書
  推官卓進之先生先
  卓先字進之莆田人少從林艾軒學年十五㧞鄉解紹興四年年四十以特科調龍溪主簿歲旱疫多所全活累遷建寧軍節度推官歲亢旱松溪政和建陽浦城四邑仰食下流客米府禁米舟出城先爭曰四邑非建民耶平生居官亷靜言論據經與人寡合陳宓鄭爚許與特甚而傅伯成尤敬重之族孫得慶莆陽文獻閩書
  魏天隨先生幾
  魏幾字天隨福清人從林艾軒以克己復禮問艾軒曰五湖明月因以頴悟賦丹霞夾明月有半白在梨花之句人以半白梨花郎目之其昆仲有雪堂天㳺亦名士也閩書 三山郡志
  林載德先生阿盥
  林阿盥字載德福清人林髙諸孫也從林艾軒學苦六經無所入至欲投江死艾軒稱之謂魚鹽中膠鬲閩書三山郡志
  陳先生叔盥
  陳叔盥福清人少從林艾軒講學出揖客而容頳艾軒曰心不負人面無頳容叔盥悟而自克遂以行誼名閩書三山郡志
  傅景初先生䝉
  傅䝉字景初仙逰人少從林艾軒學工詞賦兼五經孝宗朝嘗上萬言書退而講學龍池以淑後進閩書 仙逰邑志
  教授林恭之先生肅
  林肅字恭之仙逰人淳熈三年進士少有文名與傅䝉逰林艾軒之門試教官科授臨安教授卒仙逰邑志閩書
  提舉楊似之先生興宗
  楊興宗字似之長溪人祖惇禮字穆仲興宗少師事鄭夾漈後執經林謙之之門登紹興三十年進士調鉛山簿孝宗登極上封事末陳以守為攻之䇿時相湯思退主和議使人要曰若登對無立異當以美職相處郤之累書抵東府力爭孝宗嘉其志除武學博士丞相陳俊卿舉充館職條對時弊歴遷校書郎與林謙之同校文省殿擢鄭僑蔡幼學陳傅良時稱得人脩四朝會要歴遷司勲郎論張説不當與趙汝愚同拜不報又駁楊和王存中封爵太優忤時相虞允文乞祠出守處州大有政聲除知溫州改嚴州終湖廣提舉著有自觀文集閩書
  林先生恂如
  林恂如莆田人少從林艾軒學嘗傾貲殫力脩築木蘭坡之南岸堤祖國鈞建紅泉學延族子艾軒為師焉閩書
  判官林井伯先生成季以下家學
  林成季字井伯艾軒從子有學行從朱子㳺朱子深器重之所與筆札甚多趙忠定禮為上客毎事必咨仕興國軍判官莆陽文獻
  備考
  劉後村䟦趙忠定公朱文公與林井伯帖某為童子時受教於先友井伯林丈初筮主靖安簿辱授印焉卷中諸帖昔皆嘗見後三十餘年復從君保陳君見之葢先友冡上之木已拱而其家亦益落矣感今念昔不勝悲慨當乾淳間艾軒先生與忠定相君同館井伯丈以艾軒猶子為忠定上客所交皆當世名人而於朱張呂三君子尤厚忠定帖雖家事瑣碎亦謀焉文公帖如黨論之興大愚之貶衡陽之薨皆當時大變故士大夫掩耳不敢聞公獨諄諄然赴告於井伯丈一太學生未脫韋布而隱然任世道之隆替受諸老之付囑可不謂賢哉初餘干縣尹有憾於忠定謫命下祖昔人憾萊公元城故智張皇特甚井伯丈適在吳中先馳書以報忠定賴以自安嗚呼使遇良史筆之豈減於陳仲弓郭有道耶
  漕舉吳省齋先生澥以下交友
  吳澥字清臣龍溪人兩請鄉舉有聲又請漕舉及同文館舉澥著述甚富援筆立成皆極精妙與陳知柔林光朝諸公為莫逆交知柔嘗擊節稱賞謂其貌古心古學古文古三山林子晦亦嘆其為天下竒才學者師之稱省齋先生有省齋集行世道南源委閩書
  縣令陳元榘先生昭度
  陳昭度字元榘興化人紹興五年進士第為尤溪主簿部使者檄令捃摭屬吏細過昭度憮然拂衣去閒居讀書著文十餘年不出與鄉大夫林迪為忘年友艾軒林光朝次雲方翥正字劉夙兄弟皆嘗至其家登堂拜母誼均兄弟既而教授藤州藤地鄙逺俗尚庳陋昭度勵士以致知謹獨之學由是士競於學知所指歸改知長樂縣未上卒昭度淵源濓洛為文得古法簡嚴閑淡理致深逺艾軒志其墓謂不縁師授視橫渠為同時獨曉者莆陽文獻閩書
  鄭夾漈先生樵
  鄭樵字漁仲興化人父國器太學生嘗鬻已田築蘇洋陂人食其德沒於姑蘇樵年十六徒步歸葬自是謝絶人事結廬越王山下閉戶誦習卜築草堂夾漈居之久之出逰名山大川搜竒訪古遇藏書家必留借讀夜則仰觀星象寒暑寢食為之都忘一時名人如李綱趙鼎張浚皆器重之初為小學經㫖禮樂文字天文地理蟲魚草木方書之學皆有論辨紹興十九年上書曰草萊臣鄭樵昧死百拜獻書皇帝陛下臣本山林之人入山結茅欲讀古今之書通百家之學討六藝之文而為羽翼忽忽三十年著述之功百不償一不圖晚景獲見太平松筠之節不改歲寒葵藿之心難忘日下恭惟陛下留心聖學篤志斯文擢用儒臣典司東觀內外之藏治有條理百代之典燦然可觀臣伏觀秘書省歲歲求書之勤臣雖身在草萊亦欲及時效茲尺寸謹繕寫十六部百四十卷恭詣簡院投進其餘卷帙稍多望賜睿㫖許臣料理餘續當上進得展盡底藴詔以其書藏秘府歸而益厲所學從者二百餘人尋喪母哀毀廬墓部使者舉孝亷者三舉遺逸者二皆不就二十七年以侍講王綸賀允中薦應召明年上殿奏言臣處山林三十餘年脩書五十種皆已就其未成者臣取歴代之籍始三皇卒五季彚緝為一名曰通志體參馬遷法則稍異謹摭其要覽十二編名曰脩史大例先上之帝曰聞卿名久矣敷陳古學自成一家何相見之晚耶授右迪功郎禮兵部架閣為御史葉義問所劾力乞還山改監南嶽還家論著閲四年通志就詣闕請上會髙宗幸建康命為樞宻院編脩官尋兼攝簡詳諸房文字因求入秘書省繙閲典籍詔許於三館假書觀之陸務觀以為一時快事又坐言者寢及駕歸繳進通志而樵卒時年五十九矣生平枯淡好施居鄉累歲不一詣守令筆札雖詔從官給未嘗取也見人寸善推譽如有不及有來質問者為之顛倒數於當路薦林光朝林彖學者稱夾漈先生詩文有谿西集五十卷莆陽文獻閩書
  州守蔣元肅先生雝
  蔣雝字元肅仙逰人少博學強記下筆輒數千言曲盡其妙鄉先輩宋藻舉經傳扣雝隨問隨答毎以南方夫子稱之設席郡庠戶履常滿與林光朝同時十人俱知名號莆陽十先生登紹興二十一年進士教授泉州守王十朋見其文大加賞識雝因作夢仙賦以獻十朋曰長卿大人太白大鵬之比也又撰時政十議十朋嘆曰此經世之文矣後知江隂軍再知通州以郡人張次山坐與程明道邵康節同好惡得罪及陳瑩中任德翁嘗遷謫於此合為堂祀之扁曰三賢以厲風俗秩滿入覲首言江東鹽課較之淳熈七年出入之數虧二萬緡主筴者方以衍課増秩上矍然曰某人欺朕因訪本末雝口誦指畫應對如響上曰卿材通練合以蒲郡處卿雝拜謝上目其背方面材也將除贑州為宰執所沮退居樸鄉十餘年凡四請祠以夀終著有樸齋文集子祈從子有秋仙逰邑志閩書
  徵士方直甫先生秉白
  方秉白字直甫莆人隱居教授林謙之方次雲劉賔之復之諸名士皆其友也孝宗朝以孝亷薦不起郡守趙彥勵嘗辟脩莆陽志有草堂文集閩書
  州守方先生漸
  方漸莆田人重和元年進士紹興中判韶州知梅湖南恩歴官朝散郎平生清白無十金之産所至挾書自隨積至數千卷皆手自纂定就寢不解衣林謙之質之答曰夜或有尋討便不懐安為小屋三間以藏其書榜曰富文鄭節仲嘗就讀焉子林鄉貢進士孫其義曽孫應發莆陽縣志
  文介林綱山先生亦之學𣲖
  按先生師事艾軒三十餘年莆人推先生嗣講席後先生之學授之陳樂軒藻亦嗣綱山講席林氏希逸創三先生祠奉祀並録其遺文所謂三先生者莆南林公光朝福清林公亦之陳公藻也惜三先生之學至希逸林氏而無傳矣葉文忠公向髙曰王信伯再傳而亦之又再傳而希逸星辰沒矣源流正學溯於前脩固皆同為洛學淵源也於乎懿哉
  文介林綱山先生亦之
  林亦之字學可閩縣人盛年挾䇿逰四方卒不契去之紅泉謁林艾軒光朝而師之左右三十餘年遂為髙弟艾軒卒莆人推亦之嗣講席艾軒之學一本躬行亦之戶外履幾半於師矣或勸其著書答之詩曰講學紅泉不著書只將心學授生徒趙汝愚帥閩辟入東井書堂待以賔禮上其學業於朝命未下卒學者稱綱山先生一曰魚月先生著論語考工記毛詩綱山詩集景定間林希逸追舉其賢贈迪功郎賜諡曰文介子簡字綺伯莆中劉克莊少師之閩書
  文逺陳樂軒先生藻
  陳藻字元潔福清人師林亦之得艾軒經學之傳為時通儒遂嗣亦之講席藻家貧篤志於學不求人知入則課妻子耕織出則誘生徒絃誦登山臨水而已學者稱樂軒先生所著有語孟莊子杜詩解並詩集景定間門人林希逸薦其賢贈迪功郎賜諡曰文逺閩書 三山新志
  中書林竹溪先生希逸
  林希逸字肅翁號鬳齋福清人師事陳藻藻之學出於林亦之亦之出於林光朝其授受逺有源委登端平二年進士為平海軍節度推官以清白稱淳祐中遷秘書省正字入對乞信任給諌又乞早決大計以慰人望理宗皆開納歴翰林權直學士兼崇政殿説書以直秘閣知興化軍下車首詔學者雲自南渡後洛學中微朱張未起以經行倡東南使知聖賢心不在訓詁者自莆南夫子始初疑漢儒不達性命洛學不好文辭使知性與天道不在文章外者自福清兩夫子始學者不可不知信從也因立三先生祠祀之併鋟其遺文以傳莆南夫子者林光朝兩夫子者亦之藻也景定四年舉亦之及藻為有道之士又舉林光遇幼承父澤奉親不仕並乞褒崇詔有司為三人樹表書諡並祀之學宮希逸官司農少卿終中書舍人所著有易講春秋正附篇考工記解竹溪稿子泳歴興化倅國子監丞劉克莊序希逸詩宋自光朝三傳至希逸比之於師槁而華矣明代郭萬程曰自道學興辭命多鄙光朝之門獨為斐然閩自楊氏道南葢光朝可接羅李之宗惜時儒未深知者至希逸而亡傳矣閩書 莆陽文獻 三山新志
  朝奉嚴坦叔先生粲
  嚴粲字坦叔一曰明卿邵武莒溪人精毛氏詩箋註嘗自註詩曰嚴氏詩緝朱文公詩傳多采其説焉邵武郡志按嚴氏粲自序詩緝在理宗淳祐戊申去朱子捐館之歲已四十八年林氏希逸撰嚴氏詩緝序言華谷嚴君坦叔早有詩名江湖間甲辰余抵京以同捨生見時出詩緝語我其説大抵與老艾合遂求全書而讀之今以序詩之年考之亦後於朱子四十餘年嚴氏本傳所言朱子採其説者自邵武郡志如此今讀詩緝中所引用諸説凡朱氏曰者皆文公朱子之説嚴氏採朱子之説而立傳者反謂朱子採其説相沿承誤似無可疑今録原序並林序二篇附後俟考訂者再詳之
  備考
  嚴氏粲自序詩緝曰二兒初為周南召南受東萊義誦之不能習余為緝諸家説句析其訓章括其㫖使之瞭然易見既而友朋訓其子若弟者競傳寫之困於筆劄胥命鋟之木此書便童習耳詩之興幾千年於此矣古今性情一也人能會孟氏説詩之法涵泳三百篇之性情則悠然見詩人言外之趣毛鄭以下且束之髙閣此書覆瓿可也淳祐戊申夏五月華谷嚴粲序
  林氏希逸詩緝序曰六經皆厄於傳疏詩為甚我朝歐蘇王劉諸鉅儒雖罷落毛鄭舊説爭出新意而得失互有之東萊呂氏始集百家所長極意條理頗見詩人趣味然踈缺渙散要未為全書葢詩於人學自為一宗筆墨蹊徑或不可尋逐非若他經然其流既為騷為選為唐古律而吾聖人所謂可以興觀羣怨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悉付之明經家艾軒林先生嘗曰鄭康成以三禮之學牋傳古詩難與論言外之㫖矣艾軒終身不著書遺言間得於前一輩鄉長老客逰二十年未有印此語者華谷嚴君坦叔早有詩名江湖間甲辰余抵京以同捨生見時出詩緝語我其説大抵與老艾合且曰吾用於此有年非敢有以臆決摭諸家而求其是要以發昔人優柔溫厚之意而已余既竦然起敬遂就求全書而讀之乃知其鈎貫根葉疏析條緒或會其㫖於數章或發其微於一字出入窮其機綜排布截其幅尺辭錯而理意曲而通逆求情性於數千載之上而興寄所在若見其人而得之至於音訓疑似名物異同時代之後前制度之纎悉訂證精宻開卷瞭然嗚呼詩於是乎盡之矣易盡於伊川春秋盡於文定中庸大學語孟盡於考亭繼自今吾知此書與並行也然則華谷何以度越諸子若是哉余嘗得其舊藁五七言幽深夭矯意具言外葢嘗窮諸家閫奧而獨得風雅餘味故能以詩言詩此牋傳所以瞠若乎其後也余曰艾軒惜不見子君曰子又豈容遺艾軒之言故不自揆而為之敘雲爾是年十有二月竹溪鬳齋林希逸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八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九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莆田劉氏家世學𣲖
  彭從吾先生曰莆壤土褊小至宋始成郡而文獻特盛忠惠蔡襄文節林光朝正獻陳俊卿三五公為之冠冕最後後村劉先生起而繼之文章流布事業兼備論者謂三五公而下一人而已葢劉自著作正字二先生師事文節公道同行偕齊名乾淳間蔚然為文章家著作之子吏部侍郎彌正與羣從又皆以行義名世吏部之子則後村先生資稟既異濡染亦深壯而益學以至於成加以夀數之髙位遇之顯遂以文事紹先聞於天下當世大儒真文忠公辟帥參且以學貫古今文追騷雅薦於朝晚乃薦歴工部尚書以龍圖閣學士致仕年八十三而沒
  著作劉賔之先生夙
  劉夙字賔之莆田人與弟朔師事林艾軒得其傳紹興二十一年登第歴臨安教授以弟朔為溫州司戶迎母就養因乞與溫州教授莫沖兩易以便親從之作養人材多所成就陳傅良以諸生見夙賞重之果以文名孝宗即位召除樞宻院編脩以親老求去無何兼國史院編脩力辭不就除著作佐郎所對館職策言薦舉之弊曰此執政大臣為惠而不為政致之也陳執中章子厚人知其小人也然能不以官私其親今將告執政大臣曰子為子厚乎子為執中乎則艴然怒矣至其行事則有為子厚執中所不為者矣又上封事曰陛下與曽覿龍大淵輩觴詠倡酬字而不名罷宰相易大將待其言乃決嚴法守裁僥倖當自宮掖近侍始所請凡六事丐外除荊湖北路安撫司參議乾道元年以親老丐祠主台州崇道觀三年差知衢州期年政平訟簡郡人祠之會曽覿副賀金正旦道衢入謁弗納復求去徙溫州禱雨全家淡食八十餘日明年引疾歸率鄉人救荒愬莆之剰米斛於朝盡蠲之又明年卒是歲王龜齡芮司業皆先夙卒呂東萊悼以詩云諸老收身盡佳城又到公蒼天那可問吾道竟成窮林謙之亦云賔之愛君均於愛親憂國過於憂身古有遺直今難其人真西山書二公誌銘後雲紹興末迄淳熈中名儒十餘人言論同出處偕如立直木於通達之衢後生有所望而趨讀之令人慨嘆不已二公在當時名論最髙惜皆弗究於用雲所著有春秋解義弟朔子彌正彌邵莆陽文獻 道南源委 黃氏日抄真西山題䟦
  正字劉復之先生朔
  劉朔字復之紹興三十年試禮部第一廷試甲科調溫州司戶㕘軍計口受祿以其餘救饑疫飼棄兒孝宗初立與林光朝同召對曰陛下何不延納憤激敢言之士而聽訐直難堪之言因以自考察成敗得失且及曽覿龍大淵罪狀改宣議郎知福清縣以至誠待民聽訟使兩詞自詣市食掛錢於門會病作請祠歸再召入對時虞允文贊孝宗恢復士多嚮之朔極諫以為宜選兵將廣儲峙責成於端重堪事者從容以待其變不可憑虛蹈空過為指料決天下於一擲孝宗竦然除秘書省正字以疾丐外除福建安撫司參議朔與兄賔之皆為時望所推學者輻輳其門兄性挺特不以色假人朔則濟以和易至輕祿位而重出處厚名義而薄勢利盡言於朝盡心於官飭亷隅公是非殆不相讓雲著春秋紀年二子起晦起世莆陽志 道南源委 閩書
  侍郎劉先生彌正
  劉彌正夙之子淳熈八年進士嘉泰初以承議郎知臨川縣入為諸司糧料院時韓侂胄為相兵禍萌芽召使如兩淮議鐵錢實欲付以邊事彌正還言無故而先發天理不順無豫而輕舉人謀弗從侂胄怒嘉定初為考功郎覆朱子諡議曰諡古也複諡非古也諡法曰諡生於行者也茍當於其行一字足矣奚複哉故侍講朱公沒於爵未得諡上以公道德可諡下有司議所以諡謹獻議曰六經聖人載道之文也孔氏沒子思孟軻更述其遺言以持斯世文幸未墜漢末諸儒採掇以資文墨鄭司農王輔嗣輩又老死訓詁謂聖人之心真在句讀而已隋唐間河汾講學已不涉聖賢閫奧韓愈氏復出特其文近道爾葢孔氏之道賴子思孟軻而明子思孟軻之死明者復晦由漢而下闇如也及本朝而又明濓溪橫渠剖其幽二程子宿其光程氏之徒噓其焰至公聖道粲然矣公之學以誠持中敬持外其於書尊六籍則諸子曲説不得干其思其於道不敢深索也恐入乎幽不敢過求也恐汩其説讀書初貫穿百氏終也縮以聖人之格言自近而入微由博而歸約原心於眇忽析理於錙銖采衆説之精而遺其粗集諸儒之粹而去其駁嗚呼醇矣哉孟氏以來不多有也公中科第猶少也薄㳺徑隱閉門潛思朝廷毎以好官召公莫能屈不得已而出惟恐去之不早自官簿書考者九而閒居者四十餘年山林之日長問學之功深也平居與其徒磨切講貫皆道德性命之言忠敬孝愛之事由公學者必行已莊與人信居則安貧而樂道仕則尊君而憂民重名節而愛出處合於古而背於時若此者真公之學也嗚呼師友道喪人各自是公力扶聖緒本末宏闊而弄筆墨小技者以為迂癯於山澤與世無競而汨沒朝市者以為矯自童至耄動以禮法而跅弛於繩墨者姍以為誕世嘗以是病孔孟矣公何恨焉初太常議以文忠諡公按公在朝之日淺正主庇民之學鬱而不施而著書立言之功大暢於後合文與忠諡公似矣而非也有功於斯文而謂之文簡矣而實也本朝歐蘇不得諡文而得者乃楊大年王介甫介甫經學非醇也其事業亦有可恨楊公正復文士爾文乎文乎豈是之謂乎世多評韓愈為文而非也原道謂軻之死不得其傳斯言也程子與之公晚為韓文立考異一書豈其心亦有合歟請以韓子之諡諡公謹議終吏部侍郎林侶之建臨川三賢祠於學宮祀黃勉齋文丞相而彌正與焉弟彌邵子克莊
  處士劉習靜先生彌邵
  劉彌邵字夀翁素性狷介早孤遺書數廚晨夕抄纂考論古今斷制義理一以洙泗濓洛為宗嘗質經於陳宓評史於鄭寅問易於蔡淵郡守楊棟創尊德堂於學宮以處之及棟提㸃福建刑獄復論薦於朝未報卒年八十二彌邵平生為學專務實踐自幼至老確然不移者有易藁漢考讀書日記諸書學者稱習靜先生子𡷫寳慶二年進士歴羅源青田令為政以風俗教化為本道南源委 莆田邑志
  文定劉後村先生克莊克遜 克剛
  劉克莊字潛夫夙之孫莆田人嘉定二年以郊恩補將仕郎調靖安簿以宣教郎知建陽縣新考亭祠祀朱范劉魏四賢於學糴賑糶倉二千斛方以邑最聞而言官李知孝梁成大箋其所詠落梅有朱三鄭五之句以謗訕摭其罪鄭清力為之辨釋得通判潮州改吉州真德秀辟為帥參且以學貫古今文追騷雅薦於朝與祠未幾漸致從班遂除樞宻院編脩官兼權右侍郎輪對言服天下莫若公今失之私鎮天下莫若重今失之輕又言權臣壊朝綱開邊釁兵驕楮賤貪饕僥倖之俗不可囘諸賢起而當之天人未應願堅凝初意無使邪説淫奪正論又拳拳於濟王苕川之獄雖復其爵未雪其寃皆人所難言尋除知漳州嘉熈元年改知袁州坐先言濟王事為御史蔣峴所劾與方大琛王邁同罷既與祠擢廣東提舉就升漕攝舶俸給例劵皆卻不受買田二十畝為南仕歸喪之費淳祐四年除將作監改直華文閣因舊任六年令赴行在奏事道除大府少卿既至面對三劄御劄劉克莊文名久著史學尤精可特賜同進士出身除秘書少監兼中書舍人史嵩之服闋御筆除職予祠令克莊行詞克莊奏嵩之有無父之罪四無君之罪七舊相致仕合有誥詞今臣行嵩之之詞未知為褒為貶論奏不已為殿中侍御史章琰劾罷尋依舊職知漳州就除秘閣脩撰福建提刑以便養甫及月丁內艱方𧝓除崇政殿説書史館同脩撰時事多內出克莊言祖宗盛時內降絶少今中外除授不由大臣啟擬求者與者奉行者習以為常臣竊惜之忤當國意尋除起居舍人進言愈切力奏不草史宇之答詔除右文殿脩撰知建寧府改福建轉運使以鄭發疏褫職寢新命提舉明道宮景定元年賈似道還朝歴遷權工部尚書兼侍講以年迫堅乞納祿除煥章閣學士守本官致仕咸淳四年特除龍圖閣學士致仕仍舊年八十三卒諡文定所居後村人因稱為後村先生彭韶祠堂記曰維莆至宋文獻特盛蔡忠惠林文節陳正獻三五公為冠冕最後先生起而繼之文章流布事業兼備論者謂三五公而下一人而已賈似道當國貪收德望以慰人心公為之出葢賈蹈蔡氏用龜山之故智雲所著有後村前後續新四集 弟克遜以父任補官調古田令累遷知邵武軍除劇盜興教化改潮州移泉州以疾奉祠一生清貧工於詩葉適趙汝談皆稱之 克剛為泉州録參真文忠薦知沙縣寳祐二年知惠州清約多才修弊起廢建豐湖書院祀羅豫章闢四齋以居生徒擇州學博士兼山長領之並増學舍惠人始知伊洛之學莆陽文獻閩書
  教授劉建翁先生起晦起世 希仁
  劉起晦字建翁擢淳熈五年第知貴溪縣召試秘書省正字歴益王府教授蔚有時望材行不忝其父而言官指為偽學劾罷之 弟起世擢慶元二年第南海尉子希仁 希仁擢嘉定四年第因郊有雷雹之異摭七事應詔尤於人材致意焉又曰論事之臣惟知攻上躬任事之臣惟知舉權要所言皆劘切貴近時論壯之在仕途六十年閑散時多所薦士如徐鹿卿皮龍榮等多貴達而希仁屢以謗退官止中大夫顧毎遇遷擢必有論建身雖屏處猶上箴闕失惓惓忠愛畎畝不忘雲莆陽文獻閩書
  備考
  黃氏日抄曰愚觀水心誌陳君墓寂寥歉然今二劉官不為顯文無行於世者而所載言行煒然耀人葢所誌諸公貴人皆無及此者故節録特備節録中遺事已録入本傳此不具録又曰劉彌正劉夙子也幼率諸弟勤苦緝故業貧不能得膏火旁嫗夜績者光射公牖輙攜書就之後皆中第其在朝丞相陳自強惡其不附已開禧敵入冦遂用公提淮鹽葢以陷之危地自兵起鹽商不行公盡通鹽利就為運判後為浙漕北使自淮至浙凡送迎之事皆公裁定為成式其為浙漕也不與內臣相見官至吏部侍郎
  真氏西山書二劉公誌銘後曰永嘉葉公之文於近世為最銘墓之作於它文又為最著作正字二劉同為一銘筆勢雄㧞如太史公歎詠悠長如歐陽子於他文又為最嗚呼二劉公不可復見矣若永嘉之文亦豈易得哉其言紹興末迄淳熈中名儒十餘人言論同出處偕如立直木於通達之衢後生有所望而趨讀之令人慨歎不已夫言論同出處偕世之所指為朋者也名儒十餘人既為一朋望而趨者不知幾千百又為一大朋則士之相朋莫斯時若也然適是以増淳熈之盛其功及於紹熈慶元間至韓氏用事惡其朋而盡錮之其患有不可勝言者乃知阜陵規摹誠可為萬世法而歐陽子信為知言也二劉在當時名論最髙惜皆弗究於用今建陽大夫克莊昆弟方以文學材猷自奮其尚有以成前人之志雲
  又書著作春秋講義後曰昌黎公寄玉川子詩有春秋三傳束髙閣之語學者疑之謂未有舍傳而可求經者今觀著作劉公講義一以聖筆為據依其論秦穆公以人從死者晉文公之召王宋襄公之用人於社皆以經證傳之失所謂偉然者也昔歐陽子患偽説之亂經著為論辨自謂時雖不同千歲之後必有予同者曽未二百年而劉公之論春秋葢與之合公而有知當不恨後世之無子雲矣所講纔十有二條麟經大指畧盡於此其言曰吾聞法吏以一字輕重矣未聞聖人以一字輕重春秋也㫖哉言乎足以破世儒之陋學者其深味之又䟦劉彌邵讀書小記曰莆陽劉隱君以讀書小記示予予讀之嘆曰懿哉劉君可謂知學問之本矣孔門獨一顔子為好學顔子所問前曰為仁後曰為邦舍是無他學也葢為仁者成已之極而為邦者成物之極體用本末究乎此矣顔子所以亞於聖人而孟子期之以禹稷之事業豈非內聖外王之學已備故邪漢以後學者始多端記問綜古今文章妙機軸號為儒者極摯然以成已則不足以成人則甚難其亦何貴乎學予屏居八年呻吟蠧簡未有雲獲獨嘗竊謂士之於學窮理致用而已理必達於用用必原於理又非二事也朝思夜索惟此是求間以語諸人鮮不憮然者葢後世之學言理或遺用其病為空虛言用或遺理其弊為麤淺不知理即用用即理非渾融貫通不足以語學之成今觀劉君之書內不遺理外不遺物乃深有契於予心雖然道無窮學無止以劉君之靜且篤懋懋而弗舍庸知不詣其極乎故識於末編以待
  劉克莊書季父易藁序曰易學有二數也理也漢儒如京房費直諸人皆舍章句而談隂陽災異往往揆之前聖而不合推之當世而少驗至王輔嗣出始研尋經㫖一掃漢學然其弊流而為𤣥虛矣本朝數學有華山陳氏河南邵氏今邵氏之書雖存通者極少理學有伊川程氏新安朱氏舉世誦習衆説幾廢余嘗恨程邵同時不相折衷曰傳曰皇極經世圖譜遂判為二書而不可合天下豈有難通之書亦豈有理外之數哉噫易更三聖説易者非一家程氏排臨川之學者及教人讀易必先輔嗣介甫朱氏尊伊川之言者至本義則多程子所未發議論以疑難問答而詳義理以講貫切磋而精此季父易藁之所為作也初余為建陽令季父訪余縣齋因質易疑於蔡隱君伯靜後二十餘年而書成大㫖由朱程以求周孔由周孔以求羲文其篤守師説雖譙天授袁道潔無以加視世之髙談先天徑造微妙彼虛而此實矣季父名彌邵字夀翁中歲棄科舉閉門著書動必由禮為鄉先生家貧食於學晚捨去併學俸卻之太守眉山楊侯棟郡博士括蒼俞君來即學為堂示舍葢之意季父僅一至焉後楊侯使本道又論薦於朝不報卒年八十二俞君乃取昔所卻俸為刋易藁而授簡其猶子克莊序之
  莆陽方氏家世學𣲖
  按莆陽方氏本徽之歙人自廷範先生分支六𣲖以仁字行相宅於莆之刺桐巷奕葉繁衍曰龍圖公儀一𣲖即仁岳之後也曰開府公慎言及郎中公慎從者即仁載之後也二支科名顯仕儒流濟美又有司理公峻大常公嶠者亦仁字分𣲖遷住於白社淵源所漸又盛考峻官潤州識程公珦其子道輔先生元宷少與二程同逰得聞伊洛之學至次雲先生翥即景通先生之曽孫也杜門誦讀不求干進與林公艾軒同學又與鹽官施氏廷先逰最久而廷先之學得之信伯王氏為程門的傳子朱子嘗少年過莆見林謙之方次雲稱其講説道理極精細為之踴躍鼓動忘寢食焉至嶠之子仲宇學於安定先生尤其最初者也噫方氏一門祖孫父子得聞程胡諸賢之㫖厥後次雲先生又與紫陽上下議論至次雲之孫輩禾耒壬與履齋伯謨諸公雲集執經於紫陽之門至忠惠又薫炙於西山鶴山二老是方氏家學自宋初至季世儒業勲名指不勝屈得於師友傳習考證深矣述其家世大畧著之篇首
  著作方先生儀
  方儀其先本歙人至廷範歴知長溪古田長樂三縣居莆刺桐巷六子皆仕閩王氏仁逸檢校水部員外郎仁岳秘書少監仁瑞著作郎仁遜大理司直仁載禮部郎中仁逺秘書正字儀仁岳季子也咸平三年與從子慎言同登第初興化軍未有學儀伏闕上書乞建軍學立夫子廟得㫖賜地儀入貲助成之復與弟能及慎言奏請脩三禮堂步廊崇閣及學制之未備者由是莆之學校日盛歴官大理寺丞遷著作佐郎卒郡學繪其象祀焉閩書 莆陽文獻
  提刑方孚若先生信孺
  方信孺字孚若興化人儀七世孫父崧卿擢隆興元年進士歴官政績茂著家藏書四萬卷皆手自校讎信孺少有雋材未冠能文周必大楊萬里咸器之以父廕補畨禺尉轉蕭山丞時朝廷悔侂胄啟邊釁金亦厭兵時方議和開禧三年近臣薦信孺為樞宻院參謀官使金至濠州金帥紇石烈子仁止信孺獄中露刃環守之要以五事信孺曰反俘歸幣可也縳送首謀古無是事稱藩割地則非臣子所忍言子仁怒曰若不望生還耶答曰將命出國門已置生死度外矣至汴見左丞相完顔宗浩反覆辯折不少詘自春至秋三往還言敵所欲者五事割兩淮一増歲幣二犒軍三索歸正等人四諱其五不敢言侂胄再三問至厲聲詰之徐曰欲得太師頭耳侂胄大怒奪三秩羈管臨江軍年纔三十歸營居室巖竇自放於詩酒已而王柟定議増幣函首皆信孺所持不可者柟歸具言金人毎問信孺安在乃起通判肇慶府峒寇竊發被㫖同廖德明措置收捕就命知韶州至郡即封崇張九齡余靖墓擒赤水峒賊首戮之尋提㸃廣東刑獄奏縱不決之獄數千人遷淮東轉運判知真州即北山匱水築石堤袤二十里人莫知其所為後金兵薄儀真守將決水匱以退敵城賴以全山東初內附信孺請選威望重臣將精兵數萬往開幕以主制客以重馭輕可以固江北瞰兩河坐責降三秩再奉祠卒閩省通志莆陽文獻
  郎中方先生龜年
  方龜年景祐元年進士與蘇緘齊名仕至屯田郎中所著有經史解題群書新語卒葬姑蘇子惟深舉進士不第晚為興化軍王安石最愛其詩精詣警絶謂元白皮陸有不到處莆陽志
  提刑方公美先生廷實
  方廷實字公美父監紹聖四年與曾從祖旬從子天若三人同榜官至廣東提舉廷實政和五年賜進士出身累遷御史臺簡法官秦檜方主和議金使適至廷實疏言金使以江南詔諭為名或傳陛下欲屈膝受詔夫陛下縱未能克復神州尚可保守江左何至遽爾貶尊除監察御史尋以宗正少卿被㫖宣諭三京淮北廷實至京西伏謁陵寢見永昌諸陵皆驚犯而泰陵暴露解衣覆之北還檜預使戒曰幸見上無言及且約以美除廷實曰欺君之事吾不忍為既見為髙宗涕泣歴道遂力求補外不許請益力除直徽猷閣提㸃福建獄至則首請解官贖胡銓罪檜益銜之時海冦竊發廷實謂當以盜禦盜有習歴風濤心懐歸正者即可用之有鄭廣輩故繇此塗得武官廷實不以往事遇之延問方略廣感激自効盜相繼遁去復奏除鋪例免行錢發常平米賑泉州饑尋改知泉州未上丁內艱歸服闋除廣南東路提刑有挾檜勢為威福者廷實㢘得其實案之章再上不下遂上章納祿未報卒官廷實負才識善鑒裁平生薦士如林安宅龔茂良何大圭傅自得林孝澤吳逵宋藻黃濬皆一時之選也工詩律有集行世莆陽文獻閩書
  朝請方應之先生慎言
  方慎言字應之仁載孫儀再從姪咸平三年進士知信豐蘭谿二縣祥符初以殿中丞擢屯田員外郎仁宗即位改侍御史屬丁謂得罪遣慎言籍其家得士大夫干請書悉焚之人稱長者後請便郡知泉州歲饑大發官廩貸民奏免其丁稅父老感泣生子多以方名歴兩浙轉運使錢塘江決數十里慎言庀工授財疊石立柱以殺潮勢賜璽書褒美改知潭州潭人像祀之入為諌議大夫會擇重臣鎮南越遂以朝請大夫知廣州卒贈開府儀同三司 孫通熈寧六年進士歴官知睦州坐子軫上書論列蔡京謫官以朝請大夫老於家 通子軫以父任太廟齋郎極論蔡京過惡所疏凡千餘言詔罷父通職勅軫貸命追毀出身以來文字編管嶺南尋放歸靖康元年與父通復收敘原官後遷鄞縣令貧不能歸寓於慈谿至今子孫繁盛莆陽文獻通志 閩書
  郎中方惟之先生慎從
  方慎從字惟之景德二年進士知弋陽導江等縣歴潮漳嘉三州再知漳州改都官郎中以老歸卒慎從所至有德於民在導江時有楠木連理嘉禾九穗之祥璽書褒異守漳之日適慎言守泉旌麾相望二州榮之及再至漳漳人夾道歡呼曰吾父復來矣通志
  忠惠方德潤先生大琮
  方大琮字德潤慎從七世孫也祖萬擢紹興三十年進士大琮以詞賦為開禧元年省試第三人授南劍州學教授為江西轉運司參議官決獄平允改知將樂縣式楊時廬祀八賢於學丁外艱服除知永福縣值兵饑守隘立柵禁港發廩無虛日時延名士講論文義丁內艱起復累遷太府寺丞歴秘書郎著作郎除右正言疏論天下大勢適理宗不御殿封上之踰月入對復言理亂安危自君心始格其非者在大臣捄其源者在諫臣又以女寵侈費為戒遷起居舍人兼實録院檢討官奏乞還魏了翁以重朝廷先是有諫言綱常者竄謫相望及理宗親政大琮敢言復故王爵召用諸老於是言路稍開殿中侍御史蔣峴惡之疏劾王邁劉克莊等以大琮為魁傑請置重辟大琮遂罷去予祠尋改集英殿脩撰知廣州廣東經畧淳祐四年加寳章閣待制進直學士因舊任大琮在廣五年百度具舉以禮義化人期盡變其故俗改知隆興府命下卒諡忠惠贈寳謨閣學士依尚書例致仕大琮內溫和而外方嚴平居抑畏言不出口至立殿陛爭是非可否雖賁育不能奪祖尚晦翁沾溉醇馥於真西山魏鶴山而追慕劉元城之為烈與劉後村同時著述甚謹尺楮片翰刋落陳言辨博雖間不及後村而粹縝過之有奏議外制雜著若干卷子演孫侍父未嘗跬步離側為政以表勵風俗為急通志 莆陽文獻林貞肅俊撰方忠惠公文集序曰宋自晦翁朱夫子起建安以上集四儒之成四方學士師宗之閩為盛莆又宗之方為盛履齋若水伯謨尤著者也迨尚書忠惠公祖尚真源沾溉醇馥於西山鶴山二大老而追慕元城公為烈鐵庵之號見志也公弱冠擢南宮詞賦第三人不祈速化沉鬱下僚者餘三十年亦遺材矣端平初鄭性之當國搜名進士㧞致諫垣危言正論選親賢逺聲色杜佞幸以襄之失蜀之敗為恥荊淮之擾為懼及繳駁數事尤忠戅所難言公無諱焉申大義以雪濟邸之寃追罪奸相之彌逺屢言之臨安火又言之為其黨蔣峴所中予祠鴻禧噫是無遺直者與公終寳章學士廣東安撫使為治尚風化崇正學表先賢薄官征䘏民隱叅行晦翁家禮社倉諸法利闗人國為之力無阻以故生有祠歿致薦享舉扶插竹以奠請贈諡而梓行其遺文皆廣人德公之報也噫是無遺愛者與公歿淳祐丁未至是二百六十有七年公族孫雪筠良節嗣響家學大叅廣藩因舊本輯之為若干卷復梓以傳盛舉也公後村同時人平時著述甚謹尺楮片翰刋落陳言辨博雖不及後村而粹縝過之命詞運意以心術為根柢氣節為枝幹義理為華實名賢為標格澄潤豐潔而丰神自適爭先覩之為快亦名作矣太常諡議謂源流晦翁徐驗之晦翁及公仕籍俱四十年晦翁在朝不滿四十日公亦僅一年幾半其出處概自相類莆先正自端明蔡公諡忠惠繼之亦僅公一人而已端明慶厯四諌溫陵海橋之聲蹟天壤俱敝可也而𦙍嗣涼落遺文晦蝕逮之今無幾公舊本無恙茲復煥然一新梓行又適在廣是固德門子姓錫類之賢文獻足賴抑公之精神在廣與故民相糾結不渙散以黙運之今耶不能不為德名幸也俊鄉閈晚出前哲景行序文大叅之請抑亦俊之責也公諱大琮字德潤累贈銀青光祿大夫
  方履之先生大壯
  方大壯字履之莆田人少頴悟操筆成章艾軒二劉咸推重之年長不事塲屋專心求道朱子至莆大壯舉所學就正日與同志講明自號履齋性至孝執父喪三年不出戶臨沒戒衣冠束帶而逝學者稱履齋先生子東叔孫澄孫曾孫公權閩書 莆陽文獻
  通判方子約先生苻
  方苻字子約大壯兄子少授學於叔父以鄉試上春官道考亭拜朱文公於精舍留語累夕為作字説第慶元己未進士文公以書賀大壯雲苻清苦自勵窮達得喪惟命之安歴潤衢二州教授知瀏陽縣通判徽州未上卒通志 閩書莆陽文獻
  秘書方䝉仲先生澄孫
  方澄孫名䝉仲以字行淳祐七年廷對萬言大約欲聚君子明公論以續國脈強精神又請立涪陵後錮秦檜子孫竄史嵩之以謝天下擢甲科為邵武軍教授賔禮耆宿作成俊乂置貢士莊秩滿監激賞所酒庫以憂去入為國子監庫官校藝南宮坐商論去取不能下氣出通判泉州辟淮西制置司叅議官適元兵渡江治法征謀悉見咨訪元兵退知邵武軍表倡儒術著女教一書以崇風化請立樵川書院祠李忠定以廣教學郡最聞増一秩尋以秘書丞召卒澄孫髙才能文有氣節一時諸賢如方大琮王邁劉克莊皆與為友初以文字為賈似道所知及似道相澄孫獨求補外終其身所著有通鑑表微洞齋集子公權
  主簿方立道先生公權
  方公權字立道學有淵源尤粹於理以父澄孫廕補將仕郎擢咸淳元年第歴廣州教授太常主簿以歸有氣節宋亡不仕人稱石巖先生著古易義尚書審是
  司理方景通先生峻
  方峻字景通廷範之後有名衡者與其弟彬始居白社峻衡之子也天聖八年進士為建安簿景祐初試秘書郎福州司理嘉祐中請老分司南京居家聚徒講學榜所居曰植德堂嘗於舍傍鑿井及泉禱曰願子孫居官清白如此水初峻官潤州識程大中珦及卒伊川先生頤為狀其行又托范祖禹為撰神道碑其見重如此弟嶠子士寧子容元宷 士寧字彥昌少聰敏強學時方習尚詩賦士寧推究經史尤工古文詞凡四上鄉書第慶厯六年進士嘗為劍浦有治績三司使蔡襄薦其才從而薦者十餘人官至都官郎中 子容字南圭皇祐五年甲科歴守惠州蘇東坡謫惠日相與倡和東坡嘗為㸃勘六經及書峻神道碑額官終朝請大夫 子絢篤學力行好古文辭晚以八行舉辭不就隱於西山草堂門人稱濯錦先生 孫蘭輿官教授以致知慎獨教學者莆陽文獻閩書
  推官方道輔先生元宷
  方元宷字道輔元祐六年特科出身官終威武軍節度推官少與程伊川先生同逰潤學至老書問不絶家藏伊川手跡十餘紙有比得二書皆有與世背馳求合古聖賢之語足下非混俗之流其志道之士乎願足下精心致志期於至而後已聖人之道坦如大路學者病不得其門耳求入其門不繇經乎今之治經者衆矣誦其言辭解其訓詁無用之糟粕耳覬足下繇經以求道勉之又勉異日見卓爾於前然後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將不加勉而自不能止矣朱文公書帖後雲伊川先生德盛言重不輕與人接今觀其眷眷如此則方公之賢可知也孫翥莆陽文獻閩書
  正字方次雲先生翥
  方翥字次雲元宷之孫峹之子從莆陽文獻底本幼孤多所通解書過目即貫穿下筆有軼語其從兄畧作萬卷樓儲書千二百笥語先生曰次雲才性不出戶十年可移吾書入肝膈矣登紹興八年進士調閩清尉到官未一載歸閉戶十八年盡讀其書無干進意有㫖召對除秘書省正字凡九月以風聞論事聽外補卒於家先生道古非縁章句而終不肯著書有吟寫多出偶然羣處無羈束有寒蟬野鶴蕭然出俗之度初艾軒幼時喜李白石曼卿之為人又喜晉人風度不入俗調先生曰此數人來孔門恐一日着腳不得艾軒遂悟以先生為先聞道兄事焉葢龜山之學傳之王信伯信伯傳之鹽官施廷先先生與廷先居最久而與林艾軒陸子正友善及歸益與艾軒講明道理以淑後進曽孫耒壬莆陽志 道南源委 閩書 莆陽文獻
  縣令方耕道先生耒弟禾
  方耒字耕道莆田人元宷曽孫閩書莆陽志作仲宇曽孫今從莆陽文獻作元宷曽孫少孤苦學其弟於來禾皆自教之家貧奉母典衣不足繼以鬻田兄弟杜門力學已而見文公於建陽乾道二年登第調善化尉歴知潭州攸縣邑有茅將軍祠愚民歲取人子女殺以祭名曰樂神耒始至牒諸保聚藁於祠中遣吏酹以文而焚之其害遂絶復因文公謁張南軒南軒深器之謂其可與共死生同禍福後南軒帥荊南辟耒及㳺九言為屬曰是二人者能攻吾過耒感激知己遇事無隱終宣教郎知連江縣 禾字耕叟亦登文公之門文公告以改過脩己之方莫切於論語弟子入則孝一章禾佩服之考亭淵源録 閩書 莆陽文獻
  主簿方若水先生壬
  方壬字若水淳熈中逰太學往謁朱文公以進退之説為請十四年擢第除長泰主簿會文公守漳請壬主學事壬條上講説課試差補等十事文公命屬邑皆倣之會朱子召還出大學章句付壬俾刻示學者明年龍巖有蠻卒殺人獄吏逼同行者誣伏漳浦有僧死於佃而鞫驗者皆曰飲鴆壬皆閲實抵罪文公聞之與壬書曰龍巖之行使無罪者不寃有罪者莫逃此非細事秩滿知寧鄉縣未上卒壬性孝友與弟申始終無間家人議析先世田廬既具草壬流涕不忍視而止孫之泰紹定五年第進士見洪文毅天錫交友
  縣令方子實先生泳之
  方泳之初名芹之字子實莆田人元宷曽孫莆陽志亦與文公逰亷介好學不肯俛仰於世登淳熈第教授衡州改知南豐縣撙節浮費抑罷科斂知巴陵縣撫摩甚至縣中稱治閩書莆陽志
  通判方嚴仲先生之泰
  方之泰字嚴仲壬之孫莆陽志紹定初進士歴英德府教授用中州法課試陋士變習方大琮為閩漕辟幕府與洪天錫徐明叔號幕中三賢遷知長溪縣以邑前輩楊楫楊復及師儒黃幹並祠汰庠序冗職増弟子員蠲民間取例錢終袁州通判閩書 莆陽志 通志
  光祿方次山先生嶠
  方嶠字次山景祐元年進士初調平陽尉改福州司理𠫭軍遷秘書省著作郎知山陽縣移知循州改秘書丞就遷太常博士知潮州潮與循鄰民熟知其治行不待教而服兩州皆為立祠而潮以配韓愈累遷屯田員外郎通判淄濰二州權宻州撫循有方宻人德之故相龎籍學士孫沔交薦可用余靖韓宗彥又舉才行遺逸會遣使寛恤諸路民力乃以嶠使福建嶠詢訪利病條上多見施行英宗即位改職方員外郎通判吉州遷屯田都官郎中守汀州汀䖍鹽冦剽刼至悉討平之汀有巡檢與賊戰死部卒懼失主帥並誅遂謀為亂嶠諜知取其首謀三人斬之餘悉奏免所活數百人遷司封郎中改太常寺卿卒與兄峻並贈金紫光祿大夫莆人稱白社二金紫子伯騫仲宇叔完宙
  縣令方先生仲宇
  方仲宇嶠之子治平四年進士少頴悟日誦數千言年十二從胡安定學諸生嘗千餘人較藝屢居上列官終知南安縣
  方立之先生審權
  方審權字立之嶠之𤣥孫曽祖宙舉進士除司農丞章惇蔡確蔡京交薦將處以臺閣宙恥之力請外補父銓以詩名有真窖翁集審權少從伯父鎬宦逰江湖所至交其豪傑及歸慨然罷舉業先世積書甚富環所居田若干畝曰吾耕讀於此了一生矣與王邁方䝉仲劉克莊友善平生志業率於詩發之有聽蛙集
  方伯謨先生士繇
  方士繇字伯謨莆田人會之曽孫也父豐之工詩士繇少孤依母家邵武呂氏已而徙崇安從文公逰遂棄去舉業直以學古為事薫陶涵養日進髙明不數年遂稱髙弟六經皆通尤長於易聰明絶人而持之以謙厚利祿貲産絶不介意其氣貌簡逺涉世若甚疎者至講明治道援古斷今瞭然明白紹熙間文公之門人有至行在者公卿延致惟恐後士繇在逺聞之曰異時必學者禍未幾學禁果作矣又嘗勸文公少著書以文公教人讀集註為未然其憂深思逺多類此雲所著有逺菴詩集子𡺳父一作丕父見黃勉齋學𣲖莆陽文獻 考亭淵源録 閩書按文公與伯謨書問最多其䟦伯謨家藏胡文定公帖在乾道八年壬辰時朱子四十三應是早歲及門者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海濵四先生學𣲖
  海濵四先生者忠文陳公襄助教周公希孟祭酒鄭公宏中教授陳公季慈同時倡學於閩者也閩自唐歐陽四門開人文之先海濵四先生繼之先哲嘗述宋初安定徂徠泰山三先生倡學於周程未起之先功不可忘若四先生在閩倡學於楊羅李朱未起之日功亦豈可沒哉按楊文靖公撰浦城學記曰國家慶厯中詔天下郡縣立學是時陳先生襄以經術德義為一時儒宗適主縣簿孜孜以教育人材為務又朱子曽言安定胡氏規模雖稍疏然卻廣大著實如孫明復春秋雖過當然占得氣象好如陳古靈文字尤好嘗過台州見一豐碑説孔子之道甚佳此亦是時世漸好故此等人出有魯一變氣象其後遂有二先生若當時稍加信重把二先生義理繼之則可以一變而乃為王氏所壊亦是氣數使然觀此則古靈與孫胡諸先生同時羽翼明道而先哲共以儒宗追許之也又按蔣氏垣敘閩學源流曰四先生倡明道學德動朝廷遂召陳季慈為國子直講厥後道南勃興劉修撰藻林文昭之竒黃勉齋幹諸公繼之儒道盛行故呂東萊詩云路逢十客九青衿半是同𥦗舊弟兄最憶市橋燈火靜巷南巷北讀書聲朱子見當時諸儒輩出大書海濵鄒魯四大字扁於西闗譙樓則海濵四先生實操道化之始以丕變舊俗雲今備列伊洛諸學𣲖而繼之以宋初海濵四先生者葢溯閩學興廢所自其漸有因尚論啟迪開倡之功其淵源豈可誣哉再按陳氏襄劉氏彞陳氏祥道兄弟闡述經説至今言禮者因之所謂代用其書垂諸國胄者也後之欲擬議陳請經師進於俎豆者似當倣古者樂祖祭於瞽宗之義歟謹述以俟採擇乾隆庚午九月十四日書
  忠文陳古靈先生襄
  陳先生襄字述古侯官人少孤自立出逰鄉校與鄭穆周希孟陳烈為友一時學者沉溺彫琢之文所謂知天盡性之説皆迂濶之而莫之講先生與三人者始相與倡之海濵聞者始皆驚笑四人者不為變守之益堅躬行於家達於州閭久之信從者衆由是閩中士人宗之稱為海濵四先生先生舉慶厯二年進士調簿浦城攝令事縣多世族以請托脅持為常先生欲革其俗每聽訟召數黠吏前立私謁者不得發老奸縮手慶厯中詔天下郡縣立學是時先生以經術德義為一時儒宗孜孜以教育人材為務遂繕學舍學成使邑之子弟造焉先生為入學講説不斁士風翕然知河陽縣留意教化時富弼為郡守一見即禮遇之至和二年富公入相首以文學政事薦公召試秘閣校理判祠部出知常州濬導蘇常二州積水之患民害以除郡庠下窄公更為經始晨入其中授諸生經義旁決郡事由是興學造士請顧臨秘校主教事毘陵學者盛於二浙將行閲公帑雜收無名錢輸償無力官逋入為開封府推官鹽鐵判官神宗立奉使契丹以設席小異不即坐契丹移檄疆吏坐出知明州熈寧元年還鄉省松楸是冬被召二年夏到闕遷尚書刑部郎中同脩起居注知諌院改侍御史上殿劄子進誠明説上學校貢舉劄子又論青苗法不便乞貶王安石呂惠卿以謝天下又乞罷韓絳政府以杜大臣爭利而進者不聽召試知制誥先生以言不行辭乞補外上惜其去留修起居注復懇辭諭以手詔乃就職安石累擠之上不許踰年擢知制誥尋直學士院益為安石所忌摘其書詔小失出知陳州徙杭州入為樞宻直學士知通進銀臺司兼侍讀判尚書都省元豐三年卒年六十四贈少師諡忠文家居古靈時稱古靈先生先生蒞官所至務興學校講求民生利病在經筵上顧遇甚厚訪以人才舉司馬光呂公著韓維可備心膂不宜久外鄭俠愚直敢言願乞生還又薦范純仁程顥張載蘇軾蘇轍等三十三人上不能盡用葉氏祖洽撰行狀門人孫覺撰墓誌劉氏彞撰先生祠堂記略曰先生於學志在考古以治其性為本事君以建其忠為業始與里人陳烈周希孟鄭穆友善同志於道比仕則彞也又以經術政事更相磨琢而鋭於經綸天下大務尤能受盡言樂聞已過喜於為善而夙夜弗忘者詩與易也故其鈎考皆得姬孔幾微之藴傳注所至弗迨其籓籬矣度量淵廣長於包荒樂於教民其職精於治體其政先於變俗其仁勤於濟衆其交貴於謙光故其出入中外裕裕然弗以進退榮辱動其心焉每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吾徒之事也其講求賢才以永基祚莫若興起學校教之經術用其德行之為要雲故常州之學人材輩出世以其功比安定胡公焉其記文元祐八年延平陳了翁先生瓘為之書刋於碑石雲所著易講義一卷中庸講義一卷郊廟奉祀禮文三十卷古靈集二十五卷孫宇累官知州曽孫塏官終端明殿學士諡清毅皆有聞於時宋史 閩書陳古靈先生集
  與陸學士説
  天下士儒惟言泉福建興化諸郡為盛其間中髙第歴顯官福吾天子之民者為不少然而守是土者奉天子詔令外興學養士無如此急也泉之學興久矣養士之資與器莫不備具但未有能舉之者執事之去是邦士儒之望固如何宜舉之也然興學之本要在得士得士之要在於擇守長守長賢則上下服上下服則舉所有之士莫不備至矣某嘗聞州之進士有蔡黃庭楊舒辛維莊覃王實李翼者皆善講説而黃庭維覃尤有行檢黃庭通三傳不善臨幹學事但可講授耳舒有老學然困於貧窮時不能固陳從古葢長者若崔虞臣郭堪陳説者皆有材行文學可使為之長而堪通講郡經呂鑑許蕃柯適柯述柯迪皆雋邁有詞學蕃作事近古有節槩適述迪皆有志於古而勇於道一學之中若盡得此十數人者同居而和相厲以道而執事政有餘閒之時不憚煩勞日往臨之俾有宗主有賢行者尊寵之有才美者長育之有不能招來者以身下之有貧窮難安者以資養之有不能長者以禮退之有不能羣者以義導之有過缺未至者以道厲之有不率教者以法移之如此行之數月則舉郡之士皆必興於學矣賢人事業未必不由此而光大也某之所聞葢得於士大夫間未必盡詳抑猶有不知者尚在執事求而擇之也士患有其道而無其位與其地耳既有其道又得其位與地然而不為之者真可惜也伏惟執事留意焉
  與福州蔡學士書
  某聞有道之士不假言辭而後通非有道之士言辭雖亟通而其志愈辱而窮長樂小人父母之邦也太守長民也治其土以保安先人之墳墓而已又為之氓詩曰維桑與梓必恭敬止假使至者絶庸常人茍不一𠉀其起居通其言辭尚為廢禮矧遇執事禮宜如何今反箝口黙黙無一字以通左右豈無説焉竊念古人之相待茍其心相通其道相同雖去之千百年立言行事和合如一況生而同俗學而同道仕而同時哉則其所相待者宜愈昵也夫道者所以冒天下而非私於一身先進之於人與己同道雖往者呼之不與己同道雖來者拒之固不必言而後通不言而後以為不同也至於後進亦然與己同道則合而不求不與己同道雖求而不合亦不必言而後從不言而後為不恭也小人之待執事持此説焉二者又自患乎已之道未有所立非進取之時言之無益茲固弗言皆所以懈執事也方欲引退林壑求其二三友生終始力學以成志其庶幾得朝夕繼見執事為之師資可進而後進焉今茲尚縻於官不得即去言念君子憂心不遑歲晏伏惟起居萬福謹先奉書以聞左右伏冀憐察
  常州請顧臨祕校主學書
  某竊以東南之學廢而不振也已久安定先生之去吳興葢十餘年天下學者之興較之當時固已寖盛而東南之士又常倍之然而魁竒特起之才禮樂愷悌之風反不如吳興昔時之盛何也豈非庠序之教所由廢興也歟某之不肖領郡於茲雖不敢以斯道為己任然常患近世之士溺於章句之學而不知先王禮義之大上自王公下逮士人其取人也莫不以善辭章者為能守經行者為迂濶而士之榮辱亦從而應之以是天下之士習非舍是固已塗瞶其耳目而莫之能正矣某自蒞事以來惟日汲汲以興學養士為先務以明經篤行為首選其心如是直將以待夫有志之士焉耳彼州人之子弟與夫四方之學者輕千里而至其亦有望於茲也雖然德薄任重知不足以獨當其責思得先生老成之士為之表率而未能也伏惟足下才足以宰制於人義足以矯厲於時其所為文又有以驚動時人之耳目今將表一學之生徒而教之以德行道藝之術所宜無讓也謹遣諸生躬詣門下以請
  答周公闢書
  某前月領書及將公儀詩序其文與韓退之相比甚善甚善續承教命予字曰述古者使之慎取堯舜周孔之作而侈大之甚非余敢當也抑嘗聞字者朋友之職大體有激勸則不敢有辭讓雲比辱書勸諭諄誨以古聖人經籍大㫖為之依歸又見吾黨於平生交逰中所補者大近予亦以閒燕之隙觀詩及書以稱道堯舜文武之德而慎簡之自餘三禮書紀綱文章易春秋天人之説猶所未至葢力不足故也予觀唐室若子厚輩皆有名於當時至於韓文公未始以一言稱譽其道者豈非駁而不純者乎自秦漢以來去聖日逺耼周楊墨釋子之説衣被天下故後之習孔子者多聞見則易慎擇之則難自予來居西山窮且病吾道無一相往來獨混然與浮屠居幸望其少過蓋亦難矣足下近以予不助二教者心誠有之亦嘗患今之人不若古故予未易言之前日豫章公來此篤信他道予亦以言排之自時復有書相往來俱以理勝且未嘗屈己之道以從彼之欲此足下知予心所處者如何耳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孟子曰生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此之謂也雖然亦豈謂登泰山之髙不測東海之深哉大抵知名教有歸耳昔人有言曰摧枯朽者易為力㧞深根者難為功自唐韓退之擯二氏當時葢六百年有餘矣迨今歴世寖逺枝葉延蔓後復有為退之者雖持獨智豈易為力哉知季甫比日於吾儒有功鄭第晦居菌山抑有逺志冀足下慎而折衷之天其意者將以有為也詩云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在二三故人勉旃足下比眼疾安否盛夏炎燠善自愛某無力書不能多雲
  天台縣孔子廟記皇祐元年
  孔子聖人之大備者也使得百里之國以為政於天下雖堯舜不可及已為天子者不以有己聽命以治其天下為諸侯者不以有己聽命以治其國則必期月而為東周矣惜乎天民之不遇命也自唐以來天下郡縣始立孔子廟追尊王爵春秋釋奠天子以下皆執弟子禮世以為尊用孔子之道如是豈其然耶生而有盛德於民死以祭禮報之如曰尊用其道則未也天下之文弊久矣自周至於今宜黜浮偽尚忠厚百物或有失職者宜正名王澤或有壅滯者宜任大臣逺近官政或有冗濫者宜能官人賢者以政不賢者以祿教或有未至者宜興學校隆師儒禮或有未脩者宜教民冠昏喪祭樂或有未作者宜考五聲十二律放鄭衛豪傑或有未出者宜㧞賢才舉逸民鰥寡孤獨或有未養者宜弛力舍禁授田以製取財以節民之蠧或有未去者宜黜佛老戎狄之患或有未備者宜足兵孔子之道用必先於此數者夫能立廟以守其祭祀尚無得禮者而況於用乎天台縣有孔子廟不脩縣令石牧之始至歲十月相縣之城南隅大作新廟屋總六十有二楹先樹正殿塑孔子南向左右十哲曽子自餘弟子六十有一人與諸儒傳經者二十有一人皆圖諸壁間皆以其所追爵等降如周之服冕圭璧惟孟軻荀卿楊雄韓愈氏服儒服焉中樹講堂圖古之儒服禮樂之器於其兩壁後又設學捨生師講習咸有位序祭器在西房庖廚在東房周迴門廊環以墻宇又考古器作籩豆簠簋樽罍俎爵之屬十二月廟成明年春秋釋奠入而行禮生徒與事品物如制像圖尊嚴籩俎新嘉神明燕喜人物觀化先茲邑民不識儒學又故廟湫隘與民雜居侮慢不尊至是耳目間覺始有學者嗟乎石君可謂有志矣區區小邑而能為孔子立廟制度以禮春秋以時祀之俾民不忘是己無愧於心如其欲用孔子則天也非力之所能及也天其不欲以斯道覺斯民也則其已矣乎如欲以斯道覺斯民也石君之志其必有遇矣
  備考
  忠肅陳氏瑩中詩曰迺翁德望如邱山北斗以南誰可班熈寧天子自㧞擢報君常以人所難忠誠皎皎落諌疏史臣編綴不敢刪當年十語九十用真譽聞隨公議還三十三公半台輔經筵薦墨猶未乾雖然年位俱不極卻得千載聲名完薦賢之家門必大來者繩繩知可觀
  右司諫陳氏公輔䟦雲公輔為兒童時聞陳宻學先生名今四十年始遇其長嗣中散來官臨海得公遺文而觀焉方熈寧間新法用事大臣以權利籠取天下士而一時沽榮希進之徒爭相傾附公獨忠憤激發忘身許國與君實獻可諸公出力排之公有青苗疏論尤詳知此法一行騷動天下胎禍之端自此始使當時從其言豈復有今日事哉建炎二年九月
  縣令黃仲實先生頴
  黃頴字仲實莆田人嘗從陳襄學於毘陵質疑於孫莘老為襄莘老所愛重元祐間舉經明行修不就時天下弗就舉者二人而頴其一適莘老為中丞因哲宗問及條其學行以對詔降袍笏即家起之更三期母促之行始調清溪尉歴知長泰縣劍浦簿郡守方全道以改官薦力辭請畀同列知長泰縣晨興治事日中與諸生講肄有職田穀三百餘石悉與耕民尋權龍溪尉卒二縣士民齎賻金帛其子公坦一無所受公坦舉進士官終通直郎莆田邑志閩書
  少師傅元通先生楫
  傅楫字元通仙逰人少自刻勵從孫覺陳襄學襄女妻之治平四年登進士調楊州司戶參軍楊守遇僚屬厲甚楫遇事未嘗希守意至捕其從者寘法守內不能平欲以煩劇困之檄攝天長令發摘隱伏姦猾屏跡轉福清丞帥曽鞏知其人與鈞禮歴大谷令則鞏弟布為帥曰是吾兄所重者卒部使交薦改知龍泉孫覺為御史中丞語之曰君盍少留朝廷且用君楫曰仕宦所樂居中者免外臺督責耳今俯首權門與外臺奚擇遂去不顧道除太學博士居四年未嘗一跡大臣門既滿徑赴銓曹楫嘗受知曽鞏及是布方執政薦為太常博士徽宗為端王就學資善堂升楫記室參軍進侍講翊善時官僚多與中人涖事者狎楫獨穆然不可親一府嚴憚之五年不遷鄒浩得罪貶楫以贐行免官徽宗即位召為司封員外郎歴監察御史國子監司業起居郎拜中書舍人曽布自以於楫有汲引恩冀為之用楫持正略無所傾下凡命令有不當用人有未厭悉極論之布大失望徽宗以舊學故多所延訪楫每以遵祖宗法度安靜自然為言歸則削稿雖至親莫得而聞他日李清臣勸徽宗清心省事徽宗曰近臣中惟傅楫嘗道此然後人始知其所以啟迪君心者切至如此在朝歲餘見時事寖異竊嘆曰禍始此乎遂上疏丐去以龍圖待制知亳州卒年六十一徽宗念其藩邸舊臣賜絹三百匹子諒友謙受義夫仙逰志閩書
  助教周公闢先生希孟
  周先生希孟字公闢侯官人通五經尤䆳於易知州劉䕫曹頴叔蔡襄皆親至學舍質問經義部使相繼論薦詔賜粟帛授將仕郎試國子監四門助教充本州學教授三表力辭不許卒門人曽伉等七百人相與塑像祀之於五福寺所著有易義詩義春秋義雜文等書閩書通志 三山舊志
  侍郎劉道元先生䕫
  劉䕫字道元崇安人大中祥符八年進士累遷屯田員外郎權侍御史會李昭改製大樂鐘磬䕫奏樂之大本與政化通不當輕易其器願擇博學之士以補卿丞凡四方獻妄説以要進者請一切罷之帝善其言歴三司戶部判官直史館知陜西改太常少卿知廣州所至有亷名桂陽盜起䕫以右諫議大夫龍圖閣直學士知漳州兼湖南安撫使初至遣人諭降不從乃舉兵擊敗之境內獲安河北大水民流為盜詔諭京東守備進䕫給事中樞宻直學士以往至即發廩賑饑全活甚衆盜賊衰息上賜書褒諭大臣議欲復河故道䕫極言不可遂罷遷工部侍郎知福州嘗親至周希孟學舍質問經義以戶部侍郎致仕歸武夷山嘗遇隱者得養生術蔬食獨居退居一閣家人罕見其面至老手足耳目強明如少壯時不治財産所收私田餘穀以賑鄉里貧人英宗即位改吏部侍郎前數日自作遺表卒年八十三富文定公弼稱其天賦絶識孫公沔稱其進為卿相退為神仙范文正公仲淹稱其髙風孤躅賀監以後一人其見重於名流如此閩書 閩學源流 宏簡録
  祭酒鄭閎中先生穆
  鄭先生穆字閎中侯官人好學深造心仁氣正勇於為義進退容止動依禮經門人從學以千數四冠鄉書遂登皇祐五年進士第主簿夀安召為國子監直講積官太常博士乞納一秩先南郊追封考妣從之改集賢較理求外補通判汾州熈寧三年召為岐王侍講嘉王出閣改諸王侍講府僚闕員御史陳襄請擇人神宗曰如鄭穆德行乃宜左右凡居館閣三十年而在王邸一紀非公事未嘗及執政之門講説有法岐嘉二王咸敬禮焉元豐三年加朝散大夫出知越州奏免鑑湖連年水溢民逋官租萬緡元祐初除直集賢院拜國子祭酒毎諸生請益無間寒暑雖童子必朝服延接以禮送迎諸生皆尊事其經術服其教訓俄兼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二府侍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徐二府翊善拜給事中兼祭酒五年除寳文閣待制仍祭酒六年請老提舉洞霄宮公卿大夫各為詩贈行空學出祖汴東門外都人觀者如堵明年卒年七十五子瓘事推官閩書宏簡録
  州牧余景召先生祖奭
  余祖奭字景召莆田人初名祖禹唐校書鎬之後未冠補太學生為學官鄭穆范祖禹及同捨生胡安國宗澤所器愛登元符三年進士通判建州鄉人林學淵母老逺倅邠慨然請易之自邠移蘭㑹地大震公私廬舍陷折祖奭若有神䕶置隙地者迺亟拯傷殘活數百人瘞死賑饑恩䘏備至蘭人德之代還主管福建轉運司文字屬葉儂叛挺身諭賊以功轉南恩州海寇卓全髙沿海焚掠祖奭內嚴控制外示間暇賊不敢犯召對指陳時弊忤秦檜意引疾乞祠歸封文安縣開國男祖奭性至孝居母喪廬墓父喪過時猶毀瘠甘露降於塋林者兩月因名其墳菴曰甘露城子武弼武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莆陽文獻閩書
  教授陳季慈先生烈
  陳先生烈字季慈侯官人性孝友居親喪勺飲不入口者五日自壯及老奉事如生學行端飭動據禮文里中賢父兄以訓子弟必舉先生言行示之冠婚喪祭請而後行從學者常數百鄉薦試京師不遇遂絶意仕進仁宗屢詔不起曰吾學未成也公卿郡守鄉老交章稱賢嘉祐中以為本州教授歐陽修司馬光等言於朝右為國子直講皆不就陳襄薦先生心仁氣剛才智篤越學聖人之言而踐其實稽先王之法而適於時博通群經尤明典禮文章淵源浩博肆筆而成求之今日鮮有倫儷安貧力學積四十年著書數萬言未見其止累降召命辭謝不至世以烈為潔身獨行之士非知烈者也烈學師孔孟足興事業伏望陛下以禮特聘賜對清閑使陳二帝三王之術六經四子之要當世之務必有以上稱尊賢重德之舉元祐初部使者復申薦之詔從其尚以宣德郎致仕明年復教授本州在職不受廩俸鄉里遺問絲毫無所納卒年七十六宋史閩書
  三山劉氏家世學𣲖
  馬恭敏撰鳳岡劉氏諸賢祠記曰劉氏諸賢祠祀宋名儒劉公彞康夫藻砥礪五先生尚遺其三初議或未之考耶按三賢者樂昌令嘉譽迪功郎世南並子玠也再按閩書劉氏之初其先泉人後徙居閩至若虛先生舉進士仕至尚書屯田員外郎知邵武軍有進退大節通五經大要又欲措之脩身治官之用不為空言宜其家學樸茂代有聞人也夫當洛學未開之先彞從胡安定學康夫從周希孟學皆能傳述經㫖根柢道德彬彬乎魯一變之風迨秘閣修撰藻樂昌令嘉譽從羅李逓傳中州𣲖的至孫曽等又出紫陽拙齋勉齋諸公之門信乎家多異才也夫山川炳靈代不世有況乎萃一門之英潛心大業是淑於家庭者淵源有自稟之師訓者啟迪尤深也再按閩書劉氏彞康夫藻三先生屬閩縣劉氏嘉譽世南砥礪子玠五先生屬長樂似分𣲖兩支但恭敏祠記稱諸賢並生一門而巡撫龎惺菴與監察雙江曽竪華表題曰一門道學觀此則諸先生雖分兩𣲖而皆係一族無疑況恭敏屬三山舊獻其撰述似不至差訛故今仍舊記列為家學雲
  尚書郎劉叔揚先生若虛
  劉若虛字叔揚其先泉人徙居閩縣父甫仕錢吳越鄉閭稱亷孝若虛舉咸平五年進士以大理評事知永嘉縣還上所為文章真宗召試就遷寺丞知溫泉縣移通判保定軍再遷太常博士通判洪州改尚書屯田員外郎知邵武軍卒蔡襄銘其墓若虛嚴明有大略通五經大㫖摘其㫖義以為脩身治官之用不茍為利祿學丁謂為宰相私天下士士必歸我乃得進聞若虛名欲屈見之若虛辭不往居家事親親有疾不食酒肉居親側雖大暑中夕必嚴衣冠其蒞官敏於決疑靜於臨劇初若不更意慮及施下皆當理要守法不貸而民不敢怨子奕異孫康夫姪彞閩書
  通判劉象伯先生奕
  劉奕字象伯天聖八年進士歴知滎陽縣慶厯間用兵韓魏公為經略使辟奕鳳翔府判官兵民事劇多倚辦集時連年兵敗民窮奕上書朝廷言兵所以敗民所以窮之狀格不報歴通判漳州潤州漳浦縣有䖍民四百餘人入縣買官所賣鹽令捕之民因鬭拒令遂鞫其私販窮治之其法應死囚久繫瘦殍相屬奕為察其非私販而出其不鬭拒者坐法數十人而已卒於潤州歛無新衣囊無餘貲民集錢二百千以賻奕妻辭郤之奕於文章要以道理為的不茍為聲律其論性情推明孔子之法力教於人開曉其路從之學者咸以吾道自處閩書
  評事劉成伯先生異
  劉異字成伯隱居不仕鄉人號曰隱君後以州郡薦強起授將仕郎大理評事按選舉志載天聖八年進士 閩書
  教授劉公南先生康夫
  劉康夫字公南幼聰敏不嬉玩名竒童父奕卒潤州僚佐憐而厚賻之康夫尚幼謂母曰勿汚吾父卻不受服除就府學庠周先生希孟門人數百而康夫獨見推重其居家嚴憚遇親族有恩故鄉人師其孝悌仁愛而康夫亦以敦厚風俗崇奬名教為己任主鄉校者三十餘載從㳺千餘人部刺史張伯王元絳程師孟皆優禮之治平中舉孝亷本道以康夫應詔坐後時罷熈寧中廣東人乞請主番禺學朝廷下其事索所為文進志述二十七篇竟以未仕不合格止異日大臣有言於天子曰劉康夫天下士惜其幾老不得用將有特詔事遂成寢復主溫陵學士之精敏勤勵者必見推許而荒慢怠㳺者必見斥罰其引經質問雖終日不倦泉人蔡彰録其溫陵教授之功以傳諸人初康夫不為詞賦莆陽蔡公襄勉使為之一試而魁中由是屢薦至元祐中以特奏名舉前未唱名二日卒鄭俠表其墓謂康夫性純孝居喪盡禮葢年未弱冠而所以慎終大事者成人有所不逮葢其事親事長與夫恤窮撫稚訓養豪雋成就才哲發於誠心施於行事無不可以勒金石感鬼神為文下筆千百言若不繇思慮而羽翼詩書根柢仁義雖素搆無以過之所著有經訓若干卷雜文及古律詩若干卷其在熈寧苗役之役康夫嘗狀其事為之圖籍以獻竟不報又嘗擬乙丑廷䇿其略雲去冬今春積隂常寒陽氣不逹恐有以臣議君以子改父者乃致斯譴因具言更張所宜而未嘗示人既亡而遺藁在笥見者始知公之憂其君與民為何如門人諷誦緒餘遵承規矱皆可以致主安民垂之文字而示後之學者雲閩書 省志鄭俠西塘文集撰墓表
  徵士劉孟潛先生渙
  劉渙字孟潛太子洗馬仲甫之孫隱釣北溪之上歌詩自娛元祐中鄉人千餘薦之郡守許懋乞應逸民之詔懋聞於朝渙力辭不就子達夫閩書
  教授劉宣子先生達夫
  劉達夫字宣子元豐中入太學以父渙年老歲一歸省父卒遂無仕進意隱居北山數十年崇寧中舉遺逸有司以應詔授松江簿擢溫陵教授有薦於朝者召見將仕以中都官辭曰非志也遷越州教授卒按選舉志載政和二年進士 閩書
  修撰劉先生藻
  劉藻懐安縣人按馬氏森撰鳳岡劉氏諸賢祠碑記雲秘閣修撰藻從羅豫章學以孝聞於朝賜粟帛併名其里為錫類著禮書易解
  按閩書福州英舊傳遍考未得此公名字只韋布傳雲劉藻字昭信閩縣人與王普任文薦同以禮學稱朱子所謂三山前輩有明禮者此三人是也其傳中改易數語見朱子語類乃與朱子答問之説但閩書劉藻入韋布閩縣人乃未入官者今考馬氏鳳岡劉氏碑記有劉藻者係秘閣修撰似登仕籍而非韋布矣惟著禮書易解二書似相近又考閩書英舊選舉目録內懐安故縣紹興五年乙卯有劉藻係劉偁姪是懐安與閩縣不相符但馬氏碑記中言懐安故縣即諸劉故里似即此劉氏耳再考新福州府志選舉內亦是紹興五年乙卯附王普傳屬懐安縣人竊疑劉公藻或以朱子表章禮學後人立傳只載朱子問答往復之語而他細事或不致詳亦未可知然據馬恭敏稱為羅豫章門徒又以孝德著聞於朝以名其里官至秘閣修撰則當時乃表著人物相去數百載名公鉅儒採志乘者豈有不詳考立傳似不宜有闕漏也今將馬氏祠記附諸劉之後待考並撮其語為傳再按黃氏海道南統緒辨正諸人出處之訛謂紹興之進士禮部員外郎劉藻訛為布衣意即其人但其歴官與馬恭敏祠記未符待考證之
  縣令劉德稱先生嘉譽
  劉嘉譽字德稱一名岡長樂人官至樂昌尉嘗受業李延平子世南孫砥礪
  司理劉景虞先生世南
  劉世南字景虞受業林之竒與呂祖謙相友善秉禮蹈義鄉邦敬仰官至吉州司理參軍
  劉履之先生砥
  劉砥字履之別號存菴六歲時日誦千言至覽忠孝大節輒激憤感慨十歲通九經傳記綴詞賦與其弟礪舉乾道二年童子科嘗讀錫老詩嘆曰此不足習乃治舉子業又嘆曰此不宜專習因徧取伊洛諸書讀之偕弟礪往受業於朱文公文公授之先天太極圖傳充然有得文公晚收禮書砥預編次以時方攻道學益無復仕進意年四十五卒為文醇雅宏博詩不加琢而能達其意著論語解孟子解王朝禮編弟礪
  劉用之先生礪
  劉礪字用之別號在軒幼頴悟孝弟與黃勉齋最善朱子答陳才卿書曰禮書得直卿用之漸可整頓又曰二劉到此並手料理方有汗青之日偽學禁興志尚愈篤蔡西山竄道州礪兄弟饋贐特厚子子玠
  劉君錫先生子玠
  劉子玠字君錫礪子從黃勉齋學非名士不交非義理之書不存平居退讓若無有及其見義必為不類流俗則尤人所難者以上閩書參三山郡志
  備考
  明馬氏森鳳岡劉氏諸賢祠碑記曰劉氏諸賢祠祀宋名儒劉公彞康夫藻砥礪五先生也永樂間當路肇建於懐安邑鄉之八都豈以近里居而追崇表章樹之風聲哉初扁名賢祠督學潘樸溪公改名諸賢祠宋陽山公二山公龍灣公僉議著之祀典毎春秋次丁委官致祭葢自萬厯二年始也夫聖賢之生弗偶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唐虞三代氣運隆升應期而出至孔子時降世異故不得位而但與三千之徒大明其道以詔後世孟子沒而學絶周濓溪崛起得不傳之緒於遺經以授二程吾閩楊龜山載道而南其一脈所宗者羅豫章李延平視當時諸賢較著朱晦翁則集諸儒之大成濓洛闗閩並稱天下萬世宗之固鄒魯乎濵海者也楊羅李朱皆延建産也其在福則有劉氏諸賢銀青光祿大夫彞從胡安定學居官多治績召對以正學啟沃著七經中義百七十卷明善集居易集各三十卷水經四卷及註禮記大全奉議郎康夫從周希孟學著志述二十七卷秘閣修撰藻從羅豫章學以孝聞於朝賜粟帛併名其里為錫類著禮書易解樂昌令嘉譽從李延平學迪功郎世南從林拙齋學與呂東萊相友善父子潛心問學蹈義秉禮為鄉邦敬仰砥礪中神童科從朱晦菴學嘉其篤志授先天太極圖傳嘗言履之兄弟可與進德以時禁偽學弗仕著王朝禮論語孟子解子玠從黃勉齋學克承父志是皆賢人也而並生於一門世豈有盛於此哉是宜祠而祀之然所祀止五賢尚遺其三初議或未之考耶程叔子謂無善治士猶得以明乎善治之道以淑諸人而傳之後無真儒則天下貿貿然莫知所之是可見澤在當時終不若繼往開來為扶世功大也若劉氏諸賢究其所學皆足以羽翼夫道統則固不可謂之非真儒也是故既崇之學宮列之道南書院又專祠特舉秩文祀典如此其詳悉有以哉今撫龎惺菴公因前監察臺雙江公曾竪華表題曰一門道學既兵火復申題之屬予為之記雲
  明蔣氏以忠龍峰巖記略曰長樂之北有龍峰去縣治十里許里先輩劉砥者與其弟礪當宋乾道間嘗築室讀書其上屬晦翁朱子南逰至邑二公從講學留斯巖最久又翁在巖時曽作讀書處三大字勒於巖今隱隱滅無乃鄭司冦環浦復補書之餘為琢石刻諸門內以見朱子之所留而又以明此山非黃冠緇流之所得而有也是為記
  光祿劉執中先生彞學𣲖
  按宋初三山劉執中與陳古靈周希孟諸先生皆以經學為邑人倡其時周程尚隱濓洛三山前輩之學以經鳴者皆淵源於四先生及先生雲
  光祿劉執中先生彞
  劉彞字執中閩縣人若虛從子從胡安定學安定謂其善治水凡所立綱紀規式先生力居多慶厯六年進士為邵武尉調髙郵簿移朐山令邑人紀其事目曰治範熈寧初為制置三司條例官屬以言新法非便罷神宗擇治水官除先生都水丞為兩浙轉運判官知䖍州著正俗方訓斥尚鬼之俗使易巫為醫加直史館知桂州禁與交人互市交阯陷欽亷邕三州坐貶均州團練副使安置隨州又除名為民編𨽻浯州徙襄州元祐初復以都水丞召還病卒贈銀青光祿大夫先生故明胡瑗學神宗熈寧三年召問從學何人對曰臣少從學於安定胡瑗神宗曰某人文章與王安石孰優先生曰胡瑗以道德仁義教東南諸生時王安石方在塲屋修進士業臣聞聖人之道有體有用有文君臣父子仁義禮樂歴世不可變者其體也詩書史傳垂法後世者文也舉而措之天下能潤澤其民歸於皇極者其用也國家累朝取士不以體用為本而尚其聲律浮華之詞是以風俗偷薄臣師瑗當寳元明道間尤病其失遂明體用之學以授諸生夙夜勤瘁二十餘年專功學校始自蘇湖終於太學出於門者無慮二千餘人故今學者明夫聖人體用以為政教之本皆臣師之功也神宗曰其門人今在朝為誰對曰若錢藻之淵篤孫覺之純明範純仁之直溫錢公輔之簡諒皆陛下所知也其在外明體適用教於民者迨數十輩其餘政事文學粗出於人者不可勝數此天下四方所共知而嘆美之不足者也神宗悅所著有周禮中義十卷古禮經傳續通解二十九卷洪範解六卷七經中義一百七十卷又有明善集居易集水經注禮記大全等書
  縣令鄒堯叟先生棐
  鄒棐字堯叟邵武泰寧人嘉祐中進士調淮陽軍司理參軍丁父憂服除再調南劍州劍浦縣主簿移福州閩清令用薦者改宣德郎知宣城令少有文名工詞賦壯逰四方從中山劉先生彞為學浸灌六經貫穿百氏各得其宗棐為人重厚寡言雖家人未嘗見其喜慍貌溫氣和遇事堅正不可以非義回屈初在淮陽卒有受杖不服而肆言守怒欲斬之議不決以其事付棐棐以為事在有司則有常法執之不移士論韙之其蒞官臨民雖冗職必盡力故所至有風績雖當繁劇手未嘗廢書也故其用志益深學之所造者逺矣龜山先生嘗曰余自垂髫誦先生之文及長聞其名藉益甚元豐初家居始獲從先生游焉其卒也龜山為志其墓並為文祭之
  三山王氏家世學𣲖
  按曽南豐氏序公文集略曰當先王之跡熄六藝殘缺道術衰微天下學者無所折衷深甫於是奮然獨起因先王之遺文以求其意得之於心行之於己其動止語黙必考於法度而窮達得喪不易其志也文集二十卷其辭反覆辨達有所開闡非世之別集而已又按西麓周氏曰王深甫學於歐陽公與王介甫曽子固劉原甫㳺其文出歐陽體而尤純淡序事曲折不窮特壯偉不及也至於摘經傳語以為賦詞短而意深有味其言哉又南豐撰深甫之弟容季墓銘曰容季孝弟純篤尤刻意學問言行出處常擇義而動容季之伯兄回深甫以道義文章退而家居學者所宗而仲兄向子直亦以文學器識名聞當世容季又所立如此學士大夫以謂此三人者皆世不常有未有同時並出於一家如此之盛雲馬氏貴與文獻通考雲候官三王之文葢宗師歐陽公者也其大家正氣當與曽蘇相上下故南豐折服其文而深悲其早世然晁陳二家書録並不收入四朝國史藝文志僅有王深甫集纔十卷則止有曽序所言之半而子直容季之文無傳焉亦不能知其卷帙之多少可惜也今備録諸考論著之於編
  推官王深甫先生回
  王回字深甫父平仕御史見閩書平卒葬頴州即家焉回敦友孝行質直平恕造次必稽古人舉嘉祐二年進士為衛真簿有不合稱病自免久之在廷多薦者治平中以為忠武軍節度推官知南頓縣命下卒王氏安石誌其墓曰吾友深甫書足以致其言言足以遂其志志欲以聖人之道為己任葢非至於命弗止也故不以小亷曲謹以投衆人耳目而取捨進退去就必度於仁義世皆稱其學問文章治行然真知其人而多見謂迂濶不足趣時合變嗟乎是乃所以為深甫也令深甫而有以合乎彼則必無以同乎此矣曾鞏序其文曰回當六藝殘缺道術衰微之後奮然獨起因先王遺文以求其意得之於心行之於己作為文詞反覆辨達有所開闡其卒葢將歸於蕳也其破去百家傳註推散缺不全之經以明聖人之道於千載之後振斯文於將墜回學者於既溺可謂道德之要言非世之別集而已弟向冏閩書
  主簿王子直先生向弟冏
  王向字子直與回同舉進士仕縣主簿為文故有英氣而能力自蟠屈以就法度自其少時則已著數萬言馳騁上下偉麗可喜晚自為不足而悔其少作更欲窮探力取極聖人之㫖要大行則欲發而見之事業窮居則欲推而托之文章將與詩書之作者並而未知其孰後先也冏字容季孝弟純篤自少能為文章長於敘事所為文出輒驚人其為人自重不馳騁衒鬻亦不孑孑取名日與其兄講唐虞孔子之道以求其內言行出處擇義而動其磨礱灌養而不止者方未量其所至而皆不幸蚤卒向冏與兄回之文章皆宗歐陽脩正氣大家欲與曽蘇上下曽鞏序向之文誌冏之墓深推服而悲其蚤世閩書
  三山陳氏家世學𣲖
  按三山陳氏祥道以禮學名於元祐間而弟暘著樂書在紹聖之代二書當時皆鈔録進御纂緝禮制者多折衷之所謂代用其書垂諸國胄者也朱子言三山前輩明禮者三人王氏普劉氏藻任氏文薦而祐之兄弟其嚆矢者矣再祐之先生從弟剛中以志節著朱子時此公已載長樂志遺厥歴官謫死事後朱子叩其鄉人表章之見朱子文集今考本傳已詳及之矣茲録其家學載於編
  秘書陳祐之先生祥道
  陳祥道字祐之閩清人治平四年進士嘗著禮書百五十卷近臣以聞哲宗詔尚書給筆札抄録除國子監直講遷館閣校勘兼太常博士終秘書省正字祥道為禮書序曰先生之治以禮為本其宮室衣服車旗械用有等其冠婚喪祭朝聘射御有儀即器觀理無非法象之所寓即文觀義無非道義之所藏使人思之知所以教守之知所以禁奢者不得騁無度之心儉者不得就茍難之節竒不得亂常衺不得害正此上下所以辨民志所以定也晚周而下道散於異政法亡於殊俗君子不得以行禮小人得以行非禮兩觀大路朱干玉磬天子之禮在諸侯塞門反坫素衣朱襮諸侯之禮在大夫繇是先王之制浸以掃地天下學者亦失其傳故隨武子不知殽烝孟僖子不知相禮范獻子不知問諱曽子不知奠方魯不知尚羔衛不知立市則時之知禮者葢亦鮮矣漢興叔孫通之綿蕝徒規當時之近功法失於太卑齊魯二生論禮樂必期百年後興言失於太髙賈誼有修禮之志而困於絳灌曹褒有定禮之議而沮於酺敏傅咸極論於晉而誚於流俗劉蕡發䇿於唐而棄於一時繇漢以來千有餘載其間欲起禮法於上者非一君欲成禮法於下者非一臣有是君而下不足副之則禮法終不明有是臣而上不能任之則禮事終不行此龎政薄俗所以繼作唐虞三代之治不復見也今上有願治隆禮之君下有博古明禮之臣都俞賡歌於廟堂窔奧之間四方萬里涵泳德化製作之盛在此時矣臣嘗考六藝百家之文以究先王禮樂之跡凡寓於刑名度數者必辨其志凡藏於道德仁義者必發其藴發憤二十年著成禮書總一百五十卷其於歴代諸儒之論近世聶崇義之圖或正所失或補所闕庶幾古人之髣髴可以類推藏諸巾衍非敢以施當代豈謂伏䝉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曲加采聽特給筆札俾寫上進臣自惟淺陋不足備甄録姑用塞明詔又有論語句解與禮書並行於世弟暘姪剛中登第閩書
  侍郎陳晉之先生暘
  陳暘字晉之紹聖制科授順昌軍節度推官徽宗初進迓衡集以勸導紹述得太學博士秘書省正字所著有樂書二百卷禮部侍郎趙挺之言其貫穿明備乞援其兄祥道進禮書故事給筆札書成為序上之其文曰臣聞先天下而治者在禮樂後天下而治者在刑政三代而上以禮樂勝刑政而民德厚三代而下以刑政勝禮樂而民風偷恭惟神宗皇帝超然逺覽獨觀昭曠之道本之為禮樂末之為刑政凡所以綱維治具者靡不交修畢振典章文物一何煥然臣先兄祥道是時直經東序慨然興思求以上副神考修禮正樂之意既就禮書一百五十卷哲宗皇帝祗遹先猷詔給筆札繕寫以進有㫖下議太常臣兄且喜且懼一日語臣禮樂治道急務帝王極功比籠絡今昔逮及成書固亦已勤乃寤寐在樂而情力不逮汝勉成之臣䝉先帝擢寘上庠陛下陞之文館編修論次積年於茲著成樂書二百捲曲被誤恩俾録上進臣兄弟得以區區所聞補聖朝萬一製作討論榮幸何如臣竊謂古樂之發中則和過則戾涵三之道叅和為沖氣五六之數一貫為中合故沖氣運而三宮臣焉叅兩合而五聲形焉叅五合而八音生焉二六合而十二律成焉數度雖有不同要之會歸中聲而已過此則衛鄭哇淫而不合於古也樂之有宮也與其有黃鍾也尊而無上者也五聲十二律樂之正也二變以變宮為君四清以黃鍾清為君樂之蠧也夫事以時作固可變也而君不可變太簇大宮夾鍾或可分也而黃鍾不可分既有宮矣又有變宮焉既有黃鍾矣又有黃鍾清焉是兩之也為是説者古無有也聖人弗論也漢唐諸儒之所傅會歟存之則傷教而害道削之則律正而聲和臣是敢辭而闢之也志在華國義在尊君庶幾不失仲尼放鄭聲惡亂雅之意也循其序君子以成焉明其義天下以寧焉樂之時用顧不大哉既上遷太常丞進駕部員外郎為講議司叅詳禮樂官閩書
  縣令陳彥柔先生剛中
  陳剛中字彥柔建炎進士性慷慨有志事功官迪功郎紹興初上書言民力凋瘵國用匱乏願罷冗食去虛文以足邦用遷太府寺丞應詔上封事主議恢復忤秦檜意胡銓以言貶韶州剛中作啟賀行有雲屈膝請和知廟堂禦侮之無䇿張膽論事喜樞庭經逺之有人又雲知無不言願借上方之劍不遇故去聊乗下澤之車檜尤憾之遂與張九成等七人同謫差知安逺縣至縣適有嶺冦來擾究心招撫感瘴而沒其妻子扶柩葬於杭州龍井山風篁嶺之沙盆塢新三山郡志朱子文集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一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浦城楊氏家世學派
  真氏西山曰國朝南方人物之盛自浦城始浦城人物之盛自文莊公及文公始再考史稱宋一海內文治日起楊文公首以辭章擅天下為時所宗蓋其清忠鯁亮之氣未卒大施仁宗嘗稱其有君子大節特贈其官諡以文蓋有由來也文莊為文公從父史稱其純厚清介尚名教非道干進尤所痛嫉蓋亦卓然儒者程榘矣茲錄二公著其家世源流所自焉
  文莊楊仲猷先生徽之
  楊徽之字仲猷一名儀之浦城之祖郜仕閩為義軍校家世尚武父澄獨折節為儒終浦城令徽之甫冠通群經尤刻意於詩與邑人江文蔚江為齊名嘗肄業廬山白鹿洞時李氏據有江表徽之恥官偽廷乃潛服至汴洛以文投竇儀王朴深賞遇之周顯徳中舉進士歴著作佐郎右拾遺力言太祖人望所歸不宜典禁兵太祖既得天下將因事誅之晉王諌曰周室忠臣也乾徳初出為大興令開寶中遷左拾遺右補闕寖以登用太宗尤深器之時青宮初建命為首僚寄之羽翼因索其所著書徽之以數百篇奏御復獻詩為謝太宗稱賞遷侍御史權判刑部轉庫部員外郎奉詔彚編文苑英華歴遷刑兵二部郎中端拱初拜左諫議大夫出知許州入判史館事加修撰因次對上言陛下嗣統鴻圖闡揚文治廢墜修舉儒學響臻然擅文章者多超遷明經業者罕除用向非振舉曷勸專勤師法不傳祖述安在且京師四方之會太學首善之地今五經博士並闕其員非所以崇教化奬人材由內及外之道也望發明詔博求通經之士簡之朝著㧞自草萊増置員數分教胄子隨其所業授以廩稍且優加旌別使淹貫經士皆𫎇厚賞則天下知所勸矣太宗嘉納謂宰相曰徽之儒雅⿰扌𠫵 -- 𢮥履無玷宜置館閣未幾改判集賢院坐漏洩張洎語出為山南東道行軍司馬改鎮安軍真宗咸平初加禮部侍郎以足疾請告真宗駐蹕大名特降手詔存諭明年春車駕還遣使臨問卒年八十贈兵部尚書賜其家錢五十萬絹五百疋無子錄其外孫宋綬太常寺太祝姪孫偃集並同學究出身徽之純厚清介多識典故守規矩尚名教非道干進尤所痛嫉嘗言溫仲舒寇凖用搏擊取貴位使後輩務習趨競禮俗寖薄世謂其知言寡諧於俗惟李昉王祐深所推服石熈載李穆賈黃中則與為文義友既沒有集二十卷㽞於家真宗令夏侯嶠取以進後徽之妻卒乃葬復以緡帛賜其家景祐間賜太子太師諡文莊祀白鹿洞從孫億閩書 真西山撰文莊公書堂記 宏簡録
  文公楊大年先生億
  楊億字大年浦城人天資頴悟七歲對客談論為文揮翰不輟有老成風雍熈初年十一博覧強記太宗聞其名詔江南轉運使張法華就試詞藝送闕下連三日得對試詩賦五篇下筆立成太宗深加賞歎即授秘書省正字俄丁外艱服除會徽之知許州億往依之晝夜務學不息徽之嘆曰興吾門者汝矣淳化中改太常寺奉禮郎仍令讀書秘閣獻二京賦命試翰林賜進士第遷光祿寺丞直集賢院表求歸鄉里賜錢十五萬至道二年遷著作佐郎帝知其貧屢頒霑賚每有奏頌時時稱善真宗即位超拜左正言詔錢若水修太宗實録奏億叅預凡八十卷億獨草五十六卷書成乞外補就養知處州真宗知其才長史學㽞不遣固請乃許之召還拜左司諫知制誥賜金紫咸平中西鄙未寧詔近臣議靈州棄守之事億上疏言存有大害棄有大利灑灑千餘言景徳初以家貧乞典郡江左詔令知通進銀䑓司兼門下封駁事俄伴史館會修冊府元龜與王欽若同縂其事序次體制皆億所定羣僚分撰篇序詔經億竄改乃用三年召為翰林學士又同修國史凡變例皆出億手大中祥符初加兵部員外郎戶部郎中五年以疾在告遣中使致太醫視之億拜章謝上作詩批紙尾有副予前席待名賢之句以乆疾求解近職優詔不許但權免朝直億剛介寡合在書局惟與李繼路振刁衎陳鉞劉筠輩厚善當時文士咸頼其品題或被貶議者退多怨謗王欽若驟貴億素薄其人欽若銜之屢抉其失陳彭年方以文史售進忌億名出其右相與毀訾真宗皆不惑其說天禧二年冬拜工部侍郎四年復為翰林學士卒年五十七初真宗欲立徳妃為後欲得億草詔使丁謂諭㫖億卒不草及卒仁宗令議追贈有司言故事非曽任二府及事東宮法不應贈仁宗曰億有君子大節可贈禮部尚書諡曰文億文格雄健才思敏㨗精密有規裁尤長典章制度喜誨誘後進以成名者甚衆人有片詞可紀必為諷誦一時學者翕然宗之手集當世述作數千篇為筆苑時文録性耿介重交遊尚名節多周給親友故所得祿俸亦隨而盡所著括蒼武彛潁陰韓城退居汝陽蓬山冠鼇等集內外制刀筆共一百九十四卷立從子絃為後録為奉禮郎閩書 宏簡録 通志
  備考
  范文正公賛楊文公畫像曰公以命世之才其位不充故天下知公之文而未知公之道也昔王文正公居宰府僅二十年未嘗見愛惡之跡天下謂之大雅萊公當國真宗有澶淵之幸而能左右天子如山不動卻戎狄保宗社天下謂之大忠樞密扶風馬公慷慨立朝有犯無𨼆天下謂之大直此三君子者一代之偉人也公與三君子深相交許情如金石則公之道其正可知矣王沂國文正公曽嘗語曰昔楊文公有言人之操履無若誠實吾每欽佩斯言茍執之不渝夷險可以一致楊文公在翰林以讒佯狂去職然聖眷之不衰聞疾愈即起為郡未幾復以判秘監召既到闕以詩賜之曰𤨏闥往年司制誥共嘉𦸼思類相如蓬山今日詮墳史還仰多聞過仲舒報政列城歸覲後疏恩髙閣拜恩初諸生濟濟彌瞻望鉛槧諮詢辨魯魚祖宗愛惜人材保全忠賢之意如此文公後卒與寇萊公力排宮闈協定大策功雖不終其盡力於國者亦可以無愧也石林詩話真文忠公徳秀撰楊文莊公書堂記曰浦城夢筆山等覺院邑人禮部侍郎楊公澄為本縣令日所建也侍郎之子文莊公少讀書於此山既去以文學節義擅聲中朝為薦紳標式後人即其處為書堂繪公父子祠之按公名徽之字仲猷甫冠通羣經尤刻意於詩得騷人之趣時李氏王江表公恥官偽廷杖䇿走中原以周顯徳三年登第入文館升諌垣嘗論太祖有人望不可典禁兵國初出司征於方城繼為大興峨眉二縣令開寶中召還寖以登用太宗尤深器之世謂帝以能詩知公而不知公之受知聖明者不專在是也當公之去國也一遷而楚再徙而秦又再轉而蜀山川益寥逺而公嘉陽諸詠皆翛然自得亡秋毫隕穫意胸中所存其亦逺矣入侍禁中新承聖睠至摘其詩雋語筆之御屏中辭章翰墨同時豈乏其人而公獨得此者非重其詩重其節也晚事定陵尤被寵渥初置翰林講讀學士公與邢昺首與其選雖未及大用以終而平生所立凜凜玉雪無一節可疵從孫文公億少依公以學既皆以文章名天下而清風雅𢮥奕奕相望浦城人物之盛自二公始紹定改元七世孫震榮將新其書堂之舊謂某盍為之記藐是晚出匪工於辭獨念前輩風流相去日逺後生小子鮮或聞知故為推跡本末刻之堂中使吾黨之士聞而慕之平居講學以淬磨志行自期有位於時以扶植世道自許則公之遺風庶幾復見而吾邦之人物其亦有興乎若夫卑陬淟涊志於榮寵利事溫飽而已豈惟重桑梓之羞過公之堂當必有泚其顙者矣
  浦城章氏家世學派
  按志乗稱浦城甲族盛矣蓋楊起於文莊章肇自郇公蓋練夫人孫夫人陰徳世多傳焉今約録楊章二家為宋代閩中文獻所始餘未得槩及雲
  文簡章希言先生得象
  章得象字希言世家泉州髙祖仔鈞以戰攻守三策投王審知審知命為將戍浦城遂家焉咸平五年進士及第為大理評事知玉山縣遷大理寺丞歴知台州南雄州徙洪州楊億以公輔器薦之未幾召試為史館安撫京東權三司度支判官累遷尚書刑部郎中使契丹遂以兵部郎中知制誥踰年為翰林學士遷右諫議大夫以給事中為群牧使累遷戶部侍郎遂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仁宗謂曰向者太后臨朝群臣邪正朕皆黙識之卿清忠無所干附今日用卿職此也陜西用兵加中書侍郎兼工部尚書兼樞密使辭所加官明年以工部尚書為昭文館大學士慶歴五年拜鎮安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封郇國公徙判河南府守司空致仕卒贈大尉兼侍郎諡文憲皇祐中改諡文簡得象在翰林十二年憲章太后臨朝宦官方熾太后每遣內侍至學士院得象正色待之或不交一言在中書八年宗黨親戚一切抑而不進以簡重鎮止浮競而已他無所建明至其渾厚有容喜薦㧞人天下終以為長者閩書
  朝奉章端叔先生甫
  章甫字端叔年十四辭親求師友薄㳺江淮間殆十年卒以名聞熈寧三年進士調臨州尉邑有盜獄株連至不可詰訊甫按實抵三人於法餘悉不問哲宗即位轉承議郎通判宿州先是南京押綱侍禁史士宗侵耗官米數百石反訟倉官交納不公獄乆不決朝廷以委甫甫至以片言折之士宗雖坐流竄自以為不寃兩遷為朝散郎繼丁親憂累遷至太府寺丞召對稱㫖除府界提舉常平等事鄢陵舊有雙泊河數溢為民害為増濬河外故道是歲河朔饑甫召而廩給之因以用其力興築堤成民不告病饑者得全活徽宗立轉朝奉大夫未幾除知處州時承平日乆年榖屢豐天下諱言災傷甫還朝首言淮甸歲凶宜加賑恤朝命遣使大發倉廩民賴以濟崇寧初黨論復興甫除郎官得㫖陛對抗言元祐臣僚削秩投荒皆縁國事陛下即位稍令內徙道路交慶今復刻言著籍禁錮其子孫恐非陛下本意由是與時論不合尋知泰州遂掛冠退居吳門未幾時㫖落致仕復知泰州之官數月乞宮祠卒甫莊重簡黙接人以和行已蒞官一本於誠其論天下事不茍不隨期當理讀書萬卷増校精至有文集二十卷孟子解義十四卷閩書通志
  州守章榮之先生授
  章授字榮之得象從孫少從得象游京師學擅辭塲紹聖四年省試第一元符中陳瓘薦其賢除知海州閩書
  章表民先生望之
  章望之字表民浦城人以伯父得象蔭除秘書省校書郎監杭州茶庫踰年辭疾去上書論時政凡萬餘言不報兄拱之知晉江縣忤其守得罪望之號訴於朝拱之竟得脫歐陽修韓絳吳奎劉敞范鎮同薦其才除簽書建康軍節制判官又除知烏程縣俱不赴遂以光祿寺丞致仕卒望之喜議論宗孟軻言性善排斥荀卿揚雄韓愈李翺之說著救性七篇歐陽修論魏梁為正統望之以為非著明統三篇李覯謂仁義禮知信樂政刑皆出於禮望之著禮論一篇以訂其說又有歌詩襍文數百篇集為三十卷
  莆陽蔡氏家世學派
  按公當時與歐陽文忠犯顔廷諍培沃朝廷正直忠厚之風與歐陽徂徠尹公並稱四君子惜其設施措畫未盡著廟廊而多布在列郡歐公撰墓誌言往時閩人多好學而專用賦以應科舉公得先生周希孟以經術教授學者親至學舍執經講問為諸生率又尊禮陳氏烈陳氏㐮鄭氏穆一時人士感奮是公與海濱四先生同時倡學於閩而後學尚有未及詳考者也其涖溫陵造建萬安橋樹植松陰七百餘里兩至斯郡惠澤尤深王忠文公十朋踵公後者道泉人稱太守之賢者必以公為首雲馥嘗徃來莆之楓亭蓋公故里也遺風八百餘年訪求舊跡莫可追尋拜仰公之墳塋逼近行路墓木薙然而後嗣亦式㣲播遷莫可考矣不禁低徊嗟嘆夫公之功烈徳誼列郡後嗣尚有追祀馨香者何獨故邦寂然衰落至此耶因輯公家世學派而重興感雲乾隆丙子十月下澣書
  忠惠蔡君謨先生㐮
  蔡㐮字君謨仙逰人年十八天聖八年舉進士調西京留守推官改著作佐郎館閣校勘范仲淹以言事忤丞相呂夷簡落職知饒州余靖論救之尹洙請與同貶歐陽修移書責司諫髙若訥不言由是三人者皆坐譴公作四賢一不肖詩以識其事詩成都人士爭相傳冩契丹使者至買歸張於幽州之館一時稱重慶厯初天下無事士大夫寛弛乆安仁宗慨然思正百度以修太平排羣議進退二三大臣親擢靖修及王素三人為諫官使拾遺補闕公又以詩賀三人者以其詩聞仁宗亦命公知諫院兼修起居注遇之甚寵公值事感激無所廽避權倖畏斂不敢撓法干政而仁宗益與大臣圖議屢下詔書勸農桑興學校革𡚁修廢天下悚然知其鋭於治於此之時言事之臣無日不進公補益尤多四年以右正言直史館出知福州以便親遂為福建路轉運使復古五塘以溉民田奏減五代時丁口稅之半丁父憂服除復入修起居注進知制誥兼判注內銓御史呂景初吳中復馬遵坐論梁丞相適罷臺職除他官公封還辭頭不草制其後屢有除授非當者必皆封還而仁宗遇公益厚曰有子如此其母之賢可知命特賜冠被以寵之至和元年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三年以樞密直學士知福州未幾復知泉州公在福州禮其士之賢者以勸學興善而變民之故俗除所甚害往時閩人專用賦以應科舉公得郷先生周希孟以經術傳授學者常至數百人公為親至學舍執經講問為諸生率延見處士陳烈尊以師禮而陳㐮鄭穆輩其徳行著稱公皆折節下之以風教生徒又作五戒以教民若浮屠巫覡蓄蠱之害一切禁止其在泉州距州二十里萬安橋絶海而濟行旅苦其險公立石為梁長三百六十丈種蠣於礎以固梁基又植松數十里蔭芘凃行至今賴焉嘉祐五年召拜翰林院學士權三司使三司開封世稱省府為難治公居之談笑無留事破姦發𨼆吏不能欺至商確財利則較天下盈虛出入量力制用必使下完上給剗剔蠧𡚁簿書紀綱皆有法程英宗即位以母老求知杭州即拜端明殿學士治平三年丁母憂卒年五十有六贈吏部侍郎公文章清遒粹美工於書而仁宗尤愛稱之詔書御製元舅隴西王碑其後命學士撰溫成皇后碑文又勅公書則辭不肯曰待詔職也於朋友尚信義聞其喪不御酒肉為位哭盡哀乃止公三子勻旬皆早世朝廷録季子旻及旬子傳乾道中孫伸請於朝賜諡忠惠有莆陽居士集行於世
  特進蔡伸道先生伸
  蔡伸字伸道㐮子旻之子也與兄伷佃入太學俱有聲時號三蔡佃崇寧二年進士方廷對時從祖京當軸使謂曰能過我第一人可得佃不屈及掲卷佃舉首京詭辭曰陛下不以佃不肖而使冠多士恐天下以陛下私臣上以為誠乃置第二㑹星異上疏論宰相非人宜舉漢汲黯故事以應天變責監溫州稅官至朝奉郎直龍圖閣伷大觀三年進士官至徽猷閣待制伸政和五年進士累遷通判徐楚饒真四州在徐州時禁卒謀亂約夜半舉火伸聞密為之備故緩更籌以誤之比舉火則黎明矣叛卒盡就擒在真州日值火災民露處雪中伸揷置有方且欲發常平廩以賑守者不可伸曰此國家所以備非常也如得咎請獨當之事聞釋不問改知徐徳安和四州初伸與秦檜同舍又同年後伸以趙鼎黨丐祠者累年檜一日訪伸敘舊好伸不應出為浙東帥司𠫵謀官建炎紹興間盜賊蠭起伸嘗曰國步多艱中原未復豈能以書生餘技取爵祿耶時戚方既䧏而叛伸單騎至其麾下說之就招州民以寧官至左中大夫卒贈特進子洸以父任歴官尚書學士自有傳從孫戡進士僑居毘陵歴官寶謨閣直學士著定齊集四十卷
  朝請蔡子應先生樞
  蔡樞字子應傳仲子政和五年同從父伸登第歴官西京提舉學司主管文字御史常安民在黨籍人多疎之樞獨事以師禮提舉湖南學事時殿中侍御史張所教授潭州未知名會所白事樞問曰時事如此度今誰可任國事者所舉劉安世樞瞿然曰自崇觀來禁錮元祐之學文字言語稍涉疑似者必置之法子為教官乃敢伸公論若是耶即薦所後果知名年四十五慨然嘆曰先公掛冠之年吾已遇之時方多事其可無功冐寵乎致仕去榜所居堂曰世隠宣和末興燕雲之師主兵者欲引樞為謀議官樞以書止之累官朝散郎守職方員外郎贈朝請大夫子頔進士宣教郎知寧徳縣孫師言敷言皆登第
  備考
  明成化六年廵撫滕昭修墓建祠立碑每歲重陽令有司遣官致祭郡人柯潛記略曰成化六年春四方多以災沴奏聞當寧選大臣廵行天下凡民間利病可興可罷者皆許便宜行之庶幾格天心召和氣以康惠億兆民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滕自明公在選中乃奉璽書建節以來吾閩首訪百司吏以貪殘著聞及衰耄庸懦不事事者皆斥去而褒奬亷勤慎厚者使益修其政興太平之治既又廵行諸郡過興化仙遊之楓亭見道傍有巨碑刻雲宋端明殿學士忠惠蔡公神道悚然曰此非嘗為四賢一不肖詩世稱直臣者耶遂下馬周視其墓䝉翳榛莽中亟發從吏馳諭分廵按察司僉事周君謨亟俾督所司修之乃以夏六月始事先封填頺塘次作享堂刻歐陽文忠公所撰墓誌立於堂中以冬十月畢工方其經始也或謂公墓在赤湖焦坑而此為非是按墓誌載公葬於莆田將軍山當時豈地屬莆田後又屬仙遊因此近有將軍墓故名曰將軍山今俗人又呼為蔡山則因公姓而得名又況有碑石題識可據則此為公墓無疑赤湖焦坑去此六七里則其為父母之墓文忠公亦嘗銘之所謂其里慈孝其岡平井即其地也歴歲既乆地里紛更為子孫者尚亦遺忘況鄉里之人得於傳聞者安得不謬誤哉任其事而考視詳審者知府蔣君雲漢協力而成者同知習君㐮推官李君俊莆田縣王君玉既成合言屬余記雲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二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溫陵陳氏家世學𣲖
  按陳休齋知柔撰九日山墨妙堂記雲國朝進士顯名繇大諫錢公曾楚公龍學公踵之大諫者錢公熈楚公者曾公會龍學公即休齋伯祖龍圖學士陳公從易也諸公為泉南人物一時之倡公起家以清徳文學知名景徳後文士雕靡相尚公力挽頽風與楊公大雅共矯其弊清源文獻載六一詩話曰陳舍人當時文方盛之時獨以醇儒古學見稱其詩多類白樂天雲再按休齋雖繫籍永春閩書録入晉江附龍圖之後其家世源流信有本焉次崖林氏贊休齋如雲鴻野鶴飛翔於千仞九霄之表其贊後嗣曰中行開邊之䇿足以定國是端行江中之語足以懾逺人介行經學之優景魏治才之美皆能世振箕裘無玷家聲者矣今録其世系載於篇
  龍圖陳簡夫先生從易
  陳從易字簡夫晉江人端拱二年進士及第初調彭州軍事推官王均盜據成都陷綿漢諸郡彭人謀殺都監以應從易攝州事擒誅首惡戒將吏嚴城守積薪舍後戒家僮曰守而不支薪焚我矣賊聞有備去召為秘書省著作佐郎遷太常博士出知邵武軍專務徳化改監察御史召對便殿命賦瑞雪詩援筆立就真宗嘉奬遷侍御史直史館知䖍州吉州改福州未行遭父喪服除出湖南轉運使歴太常少卿直昭文館後知廣州逺俗安靖璽書褒美加三品服北還不蓄南物仁宗聞之擢知制誥飛白書清字賜之初景徳以後文士雕靡相尚一時學者向之及從易知制誥與楊大雅同官相善皆好古篤行獨守不變適朝廷方矯文章之敝故並進二人以風天下兼史館修撰遷左諫議大夫以老辭請補郡進龍圖閣直學士知杭州卒從易嗜學強記激直少容喜別白是非多面折人或尤其過終不改元豐中神宗問頌卿母誰氏頌以從易對上曰天聖間學士邪頌因言從易知廣州不蓄南物上曰清節過馬援矣先是宰相寇凖惡從易疎已除從易吉州及凖貶道州丁謂語從易曰廬陵之事可以釋憾矣從易曰當以故相之禮待之謂有愧色其志行多類此所著泉山集二十卷中書制誥五卷西清奏議三卷孫孝則閩書 萬歴志 通志
  提刑陳永仲先生孝則
  陳孝則字永仲晉江人舉宣和進士調東筦尉以薦改秩通判潮州知英州代還奏罷涵口稅塲除廣南東路提㸃刑獄出舶商於死獄居家十餘年舶商至泉中望廬瞻拜念祖父之風結屋城隅以清名室守王十朋贈之詩我來聚星地喜見此老成公清不自言藹然著鄉評時尋訪其室鄙吝不敢萌如覿任棠水似濯滄浪纓其歿也復哭以詩有心勞撫字陽司業獄喜平反雋不疑頭白不忘文字示室清宜作子孫規之語子頴弟知柔
  州守陳中行先生謨
  陳謨字中行材氣髙邁貫穿經史開門受徒戶屨常滿登慶元二年進士宰執以學行薦除國子正開禧初召試館職時議開邊模對䇿謂王恢首謀之戮不足以贖殭屍百萬之寃叅政李璧讀之嘆曰真館職也除秘書省正字校書𭅺通判鎮江府平鹽鈔法公私俱便知梅州多惠政民為立祠改汀州民以綵旗迎於界上有曰忻迎鄞水新賢守知是梅州舊使君居五月卒號可軒門人多名士達宦有經史管窺行於世子晉接紹定壬辰進士仕國子司業宗正卿泉州府志 永春邑志 閩書
  安撫陳端行先生樸
  陳樸字端行知柔從子乾道二年進士歴知漳州節浮費五萬為民代輸身丁以左司郎接伴金使舟行大江中流風暴作金使駭汗樸笑傲自若曰此天之所以限南北者守疆息民則天福之江有神不可欺也使者悚然擢太常卿除知廣州兼廣東安撫革弊例帑羨受代儲錢數十萬上於朝閩書
  陳介行先生機
  陳機字介行學問該貫尤長於詩冩情詠物若不經思往往出人意表嘗有讀易詩云從此不除窓外草要觀天地發生心又曰須信生生是真易疎籬依舊竹生孫其深於經而語意之到如此泉州府志
  郡守陳先生景魏
  陳景魏知柔從孫以郊恩補信州鉛山簿歴監贑州會昌倉石城寇竊發景魏請乗機掩捕郡守然其計破賊寨擒其酋餘黨悉平辟廣州新會丞改知潮陽縣歲輸丁銀郡守督拘錠頭錢盡械邑吏景魏曰吾寧以罪去決不阿奉貽害無窮守不能奪由提轄文思院改知惠州郡有疑獄久弗決景魏讞出之重正胥魁之罪惠經兵燬痛自樽節起學宮官廨仍以餘力葺白鶴故居合江樓六如亭歲大饑上言民瘵未瘳減惠陽糴米三之一擢知潮州後知英徳卒洪天錫狀其行謂其少不倨老不惰病不昏化不怛信善人云閩書泉郡志
  按閩書雲陳知柔而下舊入永春志但知柔與孝則親兄弟不冝分屬故並載晉江雲州守陳休齋先生知柔學派
  按永春志乗次崕林先生曾縂厥事其表章前哲載於志書及集中特詳而陳氏一門尤數見者矣志稱陳自南宋入明合族以居歴世十二內外雍睦公盛年從仕以不附秦檜即矢志歸自號休齋居士前後四奉祠戶外屨滿又考王忠文公年譜並文集乾道四年八月知泉州是冬蒞泉六年某月移知台州在泉時贈公詩云儒先賀州守正氣超等倫又曰門下有髙弟廟堂手經綸房魏方得君詎肯忘河汾計彼時泉之在廟堂者同里有梁公克家考宋宰輔年表乾道五年四月壬辰梁公自端明殿學士兼參知政事但梁公受業師志乗載永春陳諱光者見陳光本傳而忠文之詩所言門下有髙弟而未指出其人歴稽志乗莫有及之者然考之忠文年譜文集按之宋宰輔表為梁公似無可疑再攷陳氏光與休齋同邑為交友而蔡氏茲與休齋同登第梁公當軸時曽經薦除蔡公為廣憲是梁公平日師友盡在於永則其講授於二陳切磨於蔡公往復講論淵源似有由來也惜休齋諸公著述已殘缺乆湮賴忠文詩章猶可顯證謹志所疑登録梁公載入休齋學派俟博攷者訂之再按公平生與紫陽文公極厚其經學最顯著惜亦多佚嘗自言曰學者要論當世尚友考其行事以無愧於天地間足矣次崖林氏稱公如雲鴻野鶴飛翔於干霄九仞之表諒哉 又按蔣氏亘曰泉郡如陳體仁崇禮晦翁傳述經書與黃景傳巖孫之潛究周張蔡白石廷傑之嚴絶浮屠張子文巽之理辨精㣲又如永春蔡光烈茲主貢舉特抜晦翁可稱知人數公皆𮟏於理學宜建特祠按蔣公所論後之欲表章泉南人文之倡者必有取焉
  州守陳休齋先生知柔
  陳先生知柔字體仁永春人性超邁聰頴刻志墳籍紹興十二年進士授台州判官辨釋寃盜四十餘人教授建州汀州兩奉祠歴知循州從賀州先生與秦檜子熺同榜檜當軸一時前列十餘人俱以攀援致通顯先生獨不阿附以故齟齬盛年從仕即有歸志自號休齋居士雅好山水在天台奉安遍遊名山歸至會稽耽其巗壑留二年罷賀州留惠陽三年暇日泛豐湖登白鶴峯和東坡詩羅浮風物陶冩殆盡還參議福建幕前後四奉祠諸生從之戶屨常滿寓僧房四壁蕭然豪氣不少衰遇名勝輒置酒賦詩相與談論經旨所著有易本㫖十六卷易大傳二卷易圖一卷春秋義例十二卷古學並圖二卷詩聲譜二卷論語後傳十卷詩話五卷又有梅青傳詩騷古賦雜著毋慮千百篇皆行於世王氏龜齡贈詩云我來守清源徳星識二陳大陳如金玉一室清無塵厭世不肯留至今里稱仁儒先賀州守正氣超等倫胸中包古今筆下真有神唾手取巍科齒髪方青春聲名滿天下文字驚縉紳勞人暫州縣平步當要津蹉跎忽至今此志猶未伸真人奉香火蕭寺含悲辛講席延諸生黃卷呵古人異端斥佛老吾道鳴孟荀聊藉束脩禮少資囊槖貧我忝二千石二年牧斯民不能助玉川恥與韓公均贈我詩與文字字皆可珍寵褒恨太過感激難具論願公少自愛行矣當致身門下有髙弟廟堂手經綸房魏方得君詎肯忘河汾知柔卒朱文公於淳熈十一年三月祭之文熹少日遊宦獲從公遊泉漳間䝉公愛予誘掖良厚其後別去幾三十年去歲之冬復見公相與開懐握手如平生歡公雖老矣意氣不衰為我置酒談論經義篇什間作亹亹不休相與追遊蓮華九日涼峯鳯凰雲臺之間晝則聨車夜則對榻視公起居食飲呌呼談噱有非後生所能及者謂公壽考未艾也及熹之還公復載酒餞我洛陽則操袂分攜潸然不樂乆而不能平也不謂未及兩月公訃遽來嗚呼痛哉公於諸經皆有論述許以寄我相與考評而今而後不復遂此願矣閩書 永春志 郡志 王梅溪文集 朱子文集
  通判陳又之先生一新
  陳一新字又之永春人少受學陳休齋知柔文章志行迥出流輩登紹興元年進士條對剴切為時所稱教授汀州慶元四年較藝漕闈時韓侂胄用事一新發䇿以谷永攻君而黨王氏劉蕡言直而有司不取為問同列請易之一新堅執不聼果激韓侂胄怒將以為罪侍臣力救得免累遷國子博士輪對深論權倖以劾免通判婺州知邵武軍卻互送簡供餽以亷平稱卒於官初言者請下漕官索考官不習偽學狀一新曰吾寧不為考官決不書也其守義如此所著有奏劄講義詩詞雜文藏於家閩書 永春縣志
  同安蘇氏家世學派
  昔朱子筮仕同安為公建祠毎嘆後生晚學不復講聞前賢風節學問源流是致士風日就凋𡚁顧念公之道德純懿即邑人族家子弗克究知而追惜聞見單淺為風俗之陋嗟乎宋於斯時正際國運昌明而遐陬僻邑文獻未彰亦蹈習乎耳目之近者耳自朱子表揚倡教之後泉南風氣日開踵後起者於是知功烈之盛必本於道徳大賢之澤其過化有如此者攷魏公之父已遷移外徙然讀朱子祠記雲有族家子則尚有族泒在同者再攷邑乗公之弟袞慶厯六年進士懐忠公緘之弟結皇祐元年進士公之子駉元豐二年進士公孫象先元祐六年進士公之四世孫漢慶元二年進士皆宋世科目見於閩書邑乗至明嘉靖鄉薦有蘇氏瀾為公裔孫精春秋學官至縣令年九十終其後嗣登鄉薦文學而名載於鄉賢者尚多
  國朝裔孫蘓氏峩寄寓臺灣登康熈丁夘鄉薦為臺科目之始則公雖遷於外而苖裔留閩者尚未艾也尚有在粵見志邑乗蘇氏祠記未及備述
  蘇先生光誨
  蘇光誨父益自光州固始隨王潮入閩誅叛將黃紹頗留從効表為漳州刺史陳洪進憚之計召至同安為大第留不遣密使人之漳奪其任遂為同安人陳氏納土後盜起遊洋光誨夕殪盜魁十餘人送首級於州將喬維岳太宗召赴闕遷左衛將軍子仲昌天聖二年殿試被勲致三班官歴任荊湖南北路提點刑獄知宜邵復三州終左屯將軍子孫累世貴盛
  正簡蘇子容先生頌
  蘇頌字子容同安人父紳葬潤州丹陽因徙家焉公登慶厯二年進士第厯宿州觀察推官知江寧建業承李氏後版圖無藝征斂髙下出吏手公因他事互詰丁産詳其隠蔽剗剔夙蠧簡而易行諸令視以為法調南京留守推官留守歐陽脩委以政曰子容處事精審一經閱覧吾可不復省矣時杜衍退老睢陽見公深器之曰如君真不可得而親疎者悉語以入官至侍從宰執所以設施處置曰老夫非自矜以子相知且知異日必爲此官耳公後履歴亦略似衍皇祐五年召試館閣校勘同知太常禮院至和中有司請建大臣家廟下太常公議謂禮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今若叅今古制為之差等錫以土田然後廟制可行不然時雖建立子孫無爵無土製亦易廢請攷按唐賢寢堂祠饗儀止用燕器常食而已嘉祐中議立郭后神御殿事謂郭后無可廢之事仁宗有不當廢之悔請附郭后於後廟加一懐哀愍之諡以成追復之道庶盡之矣曽公亮深嘆服之遷集賢校理富弼與韓琦為相同表其亷退以知頴州歴擢知制誥時王安石用事以李定為御史宋敏求知制誥封還詞頭復下公當制公報奏不具草次至李大臨亦封還於是並落知制誥歸工部郎中班時稱熈寧三舍人歲餘出知婺州方泝桐廬江水暴迅舟橫欲覆母在舟中公哀號祈籲舟忽自正母甫及㟁舟覆人謂孝感尋加集賢殿學士知應天府呂惠卿語人曰子容吾鄉先進苟一詣我執政可得也公聞之笑而不應凡更三赦得授秘書監知通進銀臺司吳越饑選知杭州公宴客有美堂或告將兵將亂公密使捕渠領十輩荷校付獄中迨夕會散坐客不知也及脩兩朝正史轉右諌議大夫使契丹遇冬至其國厯後宋厯一日圵人問孰是對曰厯家算術不同時刻小異或先或後各從其厯可也使還帝善其對元豐初權知開封府尋貶秘書監知濠州改知滄州召判尚書吏部兼詳定官制唐制吏部主文選兵部主武選帝謂三代兩漢本無文武之別議者不知所處公言唐制吏部有三銓法分品秩掌選事今欲文武一歸吏部則宜分左右曹掌之毎選更以品秩分治自是吏部始有四選法又問宗子主祭承重之義對曰古者貴賤不同諸侯卿大夫皆世爵故有大宗小宗主祭承重之義匹夫庶人初無與焉近代不世爵宗廟因而不立尊卑亦無所統其長子孫與衆子孫亦無以異今五服嫡孫為祖父為長子斬衰三年世俗論為承重不知為承大宗之重也臣聞慶厯中朝廷議百僚應任子者長子與長孫差優與官餘皆降殺亦近古立宗之意請詔禮官博士𠫵議禮律合承重者酌古今收族主祭之禮立為宗子以繼祖禰異於衆子孫士庶人不當同用一律使人知尊祖不違禮教也除吏部侍郎遷光祿大夫遭母喪中使唁勞賜金元祐初拜刑部尚書兼侍讀奏言國朝典章沿襲唐舊乞採新舊唐書中君臣所行日進數事以備聖覧因詔經筵官遇非講讀日進漢唐故事二條公所進可為規戒有禆時事者必述己意反復言之毎進讀至弭兵息民必援引古今以動人主之意嘗奏言陛下聰明不可有所偏向有所偏向則為患大矣今守成之際應之以無心則無不治遷吏部尚書前後掌四選五年由翰林學士承㫖擢尚書左丞行樞密院事七年拜右僕射兼中書門下侍𭅺在位務奉行故事使百官守法遵職量能授任杜絶徼倖之原深戒疆塲之臣邀功生事論議有未安者毅然力爭之故當母后垂簾之秋能使元祐之治比隆嘉祐時羣臣奏事但取後㫖帝有言或無對者惟公奏太后已必稟帝命有宣諭必命諸臣聽聖語及後崩章惇用事周秩劾之帝曰頌知君臣之義無輕議此老乃免以論賈易事為楊畏等所劾遂上章辭位罷為觀文殿大學士集禧觀使出知揚州徙河南辭不行告老以中太一宮使居京口紹聖四年加太子少師致仕徽宗立進太子太保爵趙郡公建中靖國元年薨年八十二詔輟朝贈司空理宗朝賜諡正簡公器局宏逺不與人較短長以禮法自持雖貴自奉如寒士事祖母及母飬姑姊妹與外族數十人甘㫖怡悅婚嫁以時妻子衣食或反不給晏如也富弼嘗稱為古君子頴州通判趙志忠自言已雖生長邊徼然見義則慕平生心服者惟公與魏公耳自書契以來凡經史九流百家之說至於圖緯律呂星官算法山經本草無所不通尤䆳律厯常請別製渾儀即命提舉法度精密占𠉀不差前此未有也深明典故喜為人言亹亹不絶朝廷有所製作必就而正焉嘗議學校欲博士分經課試諸生以行藝為升俊之路議貢舉欲先行實而後文藝去彌封謄録之法有司𠫵攷其素行之自州縣始庶幾復鄉貢里選之遺範論者韙之按徐氏卻掃編載公之子京字世美嘗為許州觀察判官時韓黃門特用知州事甚器愛之薦於朝曰竊見某讀書知義理臨事有風力雲宏簡録 府志閩書 徐氏卻掃編
  按明林貞肅公俊撰泉州府志敘稱公為忠簡攷同安邑志宋理宗朝邑人吳燧在臺請諡正簡並錄之待訂懐忠蘇宣甫先生緘
  蘇緘字宣甫紳從弟也素有俠負慕古忠臣義士之蹟寶元五年登進士第初授河南簿再調陽武尉緘本儒者嘗馳馬手斬劇盜送府府尹賈昌期驚曰儒生乃能爾耶累遷秘書丞知英州儂智髙圍廣州緘奮曰廣去吾州近危而不救非義也即募士數千人委印於提㸃刑獄鮑軻夜行赴難廣人有黃師宓者為賊謀主緘擒斬其父復捕殺不逞者六十餘人招其詿誤者六千餘人使復業賊勢阻將解去緘分兵先扼其歸路摧傷甚衆奏至仁宗語執政曰南事淹時戰將未聞有功蘇緘儒生乃能奮勇如此優授供備庫副使充廣南西道兵馬都監遣中使賜朝衣金𢃄以寵之後以邕大將陳曙失律誅緘亦坐貶英宗即位大臣論薦始還副使知亷州熈寧初進加京使廣東鈐轄四年交趾謀入寇以緘充皇城使知邕州八年交寇陷欽亷乗勢廹邕閲郡得羸卒二千八百人分城拒守民驚震四出緘悉出官帑及私藏示之曰賊已薄城宜固守以遲外援若一人舉足則羣心搖矣幸聼吾言敢越佚則孥戮汝大校翟績潛出斬以徇由是上下脅息緘晝夜行勞士卒發神臂弓射賊所殪甚衆會劉彛所遣將張守節來救者猝遇賊皆覆蠻獲圵軍使為雲梯又為攻濠洞𫎇以華布緘悉焚之蠻計窮將引去或教賊囊土傅城者頃刻髙數丈蟻附而登城遂陷緘猶領傷卒馳驅戰愈厲而力不敵乃曰吾義不死賊手亟還州治殺其家三十六人藏於坎乃縱火自焚城中人五萬八千餘口感其義無一人降者蠻遂盡屠其民緘憤沈起劉彛致寇又不救患欲上疏論之屬道梗不通乃榜其罪於市兾朝廷得聞焉神宗聞緘死嗟悼贈奉國軍節度使諡忠勇賜都城甲第一區鄉里土田十頃官其子子元子元為閤門祗𠉀召對謂之曰邕州賴卿父守禦倘如欽亷即破則寇乗勝奔突桂象皆不可保矣昔張廵許逺以睢陽蔽江淮較之卿父未為逺過改授殿中丞通判邕州次子明子正及諸孫同死皆褒贈焉起與劉彛皆坐謫官後交人謀寇桂州行數舍見大兵從圵來呼曰蘇城隍領兵來報怨懼而引歸邕人祠之賜額懐忠黃萬頃贊曰昔守邕州交寇馮陵戰厲力窮義氣猶橫合家自刃肯汚羶腥千秋萬歲烈烈風聲
  閩書原按曰緘傳出宋史又按江西志載緘嘗令崇仁南城二縣其令崇仁民喜爭田有數十年不決者緘一斷以法未半歲庭無留訟治寶塘堤冶鐵為䌫以作梁其令南城歲凶民藏粟者固閉待價緘籍得其數先發常平榖定中價糶於民掲榜於道曰某家有粟幾何令民用官價糴有勒不出及出不如數者撻於市以是民無艱食子元嘗知橫州以恩信得民
  備考
  朱子請立蘇丞相祠堂申縣狀曰右某等伏覩故觀文殿大學士太子太保致仕贈司空趙郡蘇公道徳博聞號稱賢相立朝一節終始不虧自其髙曽世居此縣比因逰宦始寓丹陽今忠義榮義二坊故宅基址宛然尚在而後生晚學不復講聞前賢風節學問源流是致士風日就凋𡚁某等今欲乞改榮義坊為丞相坊仍於縣學空間地架造祠堂一所不惟増脩故事永前烈之風聲庶以激勵將來俾後生之竦飭謹具狀申縣
  奉安蘇公祠文曰泉人衣冠之盛自國初以至於今其間顯人或至公卿者多矣然而始終大節可攷而知則未有若公之盛者也惟公著節於熈寧登庸於元祐而幅巾謝事偃仰婆娑於紹聖元符之間然則公之所自任於進退出處之間者可謂無所苟矣蓋將以比古之所謂大臣者豈獨泉人數公而已哉今以邑人之意祠公於學即事之始敢布其𠂻尚饗
  蘇丞相祠記曰熹少從先生長者逰聞其道故相蘇公之為人以為博洽古今通知典故偉然君子長者也熈寧中掌外制時王丞相用事嘗欲有所引拔公以其人不可用且非故事封上之用此罷歸不自悔守益堅當世髙其節與李才元宋次道並稱三舍人云後得毗陵鄒公所撰公行狀又知公始終大節蓋章章如是以是心毎慕其為人屬來為吏同安同安公邑里也以公所為問縣人雖其族家子不能言而泉人往往反喜道曽宣靖蔡新州呂太尉事以為盛予不能識其何說也然嘗伏思之士患不學耳而世之學者或有所怵於外則眩而失其守如公學至矣又能守之終其身一不變此士君子之所難而學者所宜師也因為之立祠於學歲時與學官弟子拜祠焉而記其意如此以示邑人云陳氏傳良跋魏公百韻詩稿後曰余嘗慕魏公之為人今見晚所自敘百詠遺稿非獨其人品殊絶蓋其及見故老與師友淵源所漸盛矣余於是知慶厯嘉祐之際人物之偉嗚呼城門之軌豈兩馬之力哉自三經之學行士以師心自賢不能降以相從而風俗日壊其流𡚁何可勝道追想前輩髙山仰止龍圖陳公諱從易曽胡田楊四公者諱公亮宿況偉也楊以慶厯八年曾田以皇祐三年胡以五年相繼為學士雲
  明永新劉氏定之重建蘇丞相祠堂碑畧曰公名頌字子容當王安石執政欲擢憸黨李定公掌外制堅不肯摛辭卒就貶謫可謂文見用而不輕用焉既以是忤王而繼王操柄能致士霄漢者呂惠卿使來告曰公吾郷丈茍能從吾言便可同升公笑而不答平生合志者廬陵永叔嘗為寮曰公處事精審吾可不復省閲眉山子瞻嘗為寮曰見公文徳殿為三舍人之冠陪公邇英殿為五學士之首雖凌厲髙躅不敢言同而出處大節無甚相異可謂時不合而合於賢焉公之先君紳簉跡玉堂而公踵武然公尤操行潔特學問該博蓋頲之獻替踰於其父環軾之波瀾𢎞於其父洵蘇有宗風子光乃考公豈不為孝乎公拜相以元祐壬申夏其罷以明歲癸酉春踰年而紹聖紀元新法復用羣奸起衆正仆然則公進焉匡朝寧邦退焉先幾知止公豈不為忠乎凡是四者公皆有之可謂君子也昔者紫陽朱文公簿同安嘗飭公祠廢不復存余見公邑士族裔每問其遺跡莫能知為之嘆息今其邑貳令永新劉珣器謀欲重搆之珣器由賢良舉明練政務既脩文公舊所居髙士軒乃及茲良可嘉也予為之記而繫以楚詞使供祠香火者歌以祀公
  文靖梁叔子先生克家家世學派
  按宋南渡後講學論道之盛必曰炎興乾淳余考吾郡士風家法亦於是時最著蓋諸儒承圵宋流風餘榘至靖康時寖㣲寖晦矣龜山楊文靖公載道南來渡江後巋然仔肩道脈於時閩之分派者多屬上㳺至是漸徧海澨蓋風氣日趨於南人物亦猶是也紹興之季文靖梁公首以淳品魁多士而同郡留忠宣公亦同時聨第史稱梁才優識逺謀國盡忠留亦以相業著二公先後秉軸攷其時所師友者陳公知柔陳公光而知柔休齋氏尤為一時士類所宗戶外屨滿梁公其一也此見王梅溪贈陳氏知柔詩可考然其所薫炙師資殆有所本爾攷泉之學派自陳氏好曽氏恬衍龜山之學而游文肅公酢又通判於泉程學至是萌芽矣迨政和間韋齋朱獻靖公首以河洛之學掌教石井亦開倡之始也紹興間朱子涖同安遂彰明其學而派繫始盛休齋斯時與朱子特厚而蔡公茲與朱子有塲屋之知故其聲氣感通非偶然也其時蒞茲土者亦多績學名家而王公龜齡於乾道五年涖泉尤為特出故當時為政者倡明於上在野者講述於里薫蒸洋溢至慶元寶慶泉之人文極著矣今録梁公家世並及吾郡風教源流大畧雲梁公子億克世其家其從祖梁氏熈志崇寧間進士梁氏熈載大觀間進士皆無本傳可考惟郡志載梁氏克俊字叔明晉江人歴官知循州州人多其功祠之未詳其出身始末又雍正九年新志稿載梁公弟克明與公同登紹興二十三年郷薦第一雲
  文靖梁叔子先生克家
  梁克家字叔子泉州晉江人幼聰敏絶人紹興三十年廷試第一授平江僉判金主亮死衆皆言乗機進取克家獨移書陳俊卿謂敵雖遁吾兵力未振恐有後悔俊卿歸以白丞相陳康伯嘆其逺慮孝宗即位召為秘書省正字遷著作佐郎災異數見克家奏宜下詔求言既得旨遂條六事語甚切直累遷中書舍人使金以中朝進士第一敬待之金人來賀慶會節克家奏金使入朝由南門百官由北門從者毋輒至殿門外以肅朝儀詔著為令郊祀雷震復條六事遷給事中凡三年遇事不當執奏無𨼆嘗言陛下欲用實才不喜空言固知無益然以空言為懲則諌爭之路遂塞願有以開導之上欣納因命條具風俗之弊乃列四條曰欺罔苟且循黙奔競上奬諭乾道五年二月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明年除參知政事又明年同知樞密院事在政府與虞允文可否相濟不苟為同皇太子初立請選置官屬増講讀員遂以王十朋陳良翰為詹事中外稱其得人初上命選諌官允文以李彥頴林光朔王質對不報克家與允文共爭之允文主恢復朝臣多迎合克家密諌數不合力丐去上曰兵終不可用乎對曰兵事以財用為先今用度不足何以聚事上改容曰朕將思之詰朝面諭曰朕終夜思卿言至當無庸去八年拜右丞相兼樞密使一日上謂宰執曰近過徳壽宮太上頥飬愈勝天顔悅懌朕不勝喜克家奏堯未得舜以為己憂既得舜固宜甚樂允文奏堯獨髙五帝之壽以此上曰然屬允文罷相剋家獨秉政雖近戚權倖不少假借而外濟以和張說入樞府怒公議不與謀中傷士大夫克家悉力調䕶善類賴之又奏前除樞密院編脩朱熹屢召不起宜乞褒録上從之俄議金使朝見授書儀時欲移文對境以正其禮克家議不合求去九年十月以觀文殿大學士知建寧府陛辭上以治效為問克家勸上無求竒功既而三省宻院卒移牒泗州敵不從遣泛使來舉朝震駭後二年湯邦彥坐使事貶天下益服其謀國之忠丁內艱歸有言其當軸除吏之戾者落觀文殿大學士服闋提舉臨安府洞霄宮乆之淳熈六年起知福州綽有治績得陳傅良通判福州喜甚委以俾贊郡事強禦者不得售其私九年復右丞相封儀國公逾月而疾十三年進封鄭國命與內祠兼侍讀賜第行在存問不絶明年疾愈入謝御製詩賜之有真儒良臣之褒十四年六月薨年六十手書遺奏上為之垂涕賜少師諡文靖初唱第時孝宗由建邸入侍愛其風度峻整及躋政府眷寵尤渥為文渾厚明白自成一家辭命尤溫雅多行於世弟克明與克家同登紹興二十三年鄉薦第一子億以孝稱孫汲為運管見劉後村詩集舊郡志 新郡志 宋史閩書按宋史公淳熈八年起知福州今攷福州府志本傳及職官志皆云淳熈六年以資政殿大學士知福州再按樓公鑰撰陳止齋神道碑雲陳公通判福州帥相梁公克家得公喜甚以政委之公亦悉心俾贊不事形跡卒以專擅論罷時淳熈七年也按此則梁公知福州在七年以前三山志似不錯誤今照三山志改作六年
  又按宋史本傳罷觀文殿大學士知建康府通鑑綱目載知建寧府宋史宰輔表亦載知建寧府再按建寧府志公乾道間知建寧府朱子於淳熈元年撰建寧府社倉記亦言丞相清源公出鎮茲土入境問俗子與諸君因得其所為條約者迎白於公雲再攷國朝一統志建康名宦亦有公名並録待攷
  通判梁伯安先生億
  梁億字伯安以父任補官累遷主管西外睦宗院通判福州襟度夷粹母秦國夫人剛嚴奉使無違博親師友講學不倦嘗著論語集觧上之進官一秩孫均通判信州
  備考
  陳止齋上閩帥梁丞相生日二十二韻詩曰炎正維中葉皇圖再造年天潢流少海星緯粲台躔臣主常難並乾坤豈偶然千齡開厯數一氣付陶甄黃屋傳神器彤庭領衆仙風雲從此會日月更誰先昔者求侵地何人賦甫田吳兒咸抵掌噲等欲差肩廟論惟多士戎功不在邊一麾分赤社萬事屬青編吾道誠難用諸儒亦自偏才名多濩落經行失拘攣洛蜀何嗟及熈豐竟禍延旁羅兼鴈木平步忽貂蟬甚矣知當寧淒其望濟川年來群老行公在萬民懸定作鹽梅夢行歌杕杜還滄溟宗衆濫衡嶽倚蒼元要使垂身後無為慰眼前管絃無算爵桃李未央天魯燕雖堪頌閩山不足鐫中原康濟事彛鼎願聨翩
  又祭梁丞相文曰麟鳯不摯帝王瑞之木徳為春萬物善時維皇龍潛公為舉首天授之相有司之手維皇至聖維天之仁維相休休嘉靖此民澤農欲晴山農欲雨公在相位髙秔下黍彼有言戰此有言守公在相位兵不掛口人亦有言誰怨誰徳公曰刑賞其在三尺人亦有言匪同斯異公何適莫靡立一意乾道經畧淳熈無為從容其間不競不隨上之咎言下之觖望弗及其身人自得喪公疾未劇公歸已決帝曰如何咨爾同列至於領祠至於賜第宿留經帷愈好勿替我觀自昔蕭曹周召經史云云如公特少方舜命禹宜師宜保薄海有恨公不壽考公不壽考薄海恨之矧如傅良辱愛辱知屬官窮楚遭歲之繆爰及祥琴文始克就太常有誄太史有傳廼如斯文聊以哭奠
  朱子挽梁文靖公詩曰擢第初龍首登庸再鳯池心期詎溫飽身任必安危昔歳調飢政今年殄瘁詩恭惟袞斂意不盡鑒亡悲 疏寵無前比騰章又夙心極知求士切端為愛君深鹵簿寒笳逺塵埃斷稿侵空令郗公掾衰涕滿寒𬓛
  癸辛雜識雲沈夏徳清人為版曹貳卿一日登對上問版曹財用幾何虧額幾何夏一一奏對訖於所佩夾袋中取小冊進呈無毫髪差上大喜次日問宰臣曰侍𭅺有過政府例否梁克家奏雲陛下用人何以例為遂特除簽書樞密院事
  永春黃維之先生偉家世學𣲖
  按黃維之先生與朱子相友善朱子稱其西銘太極諸說皆積數十年之功當官事蹟尤多可紀晚歲巋然典型為鄉邦模楷朱子於淳熈十年冬重至溫陵公與休齋陳公年皆無恙朱子贈休齋詩云一官避世今頭白萬卷収功乆汗青又雲歸歟吾黨又千里老矣心期但一邱珍重休齋書滿屋可無三宿為君留答黃叔張詩曰衆流爭靡靡一柱獨亭亭只恐追鋒急那容晝掩扃一時舊友會合重逢歲晏所相期許者古道照千載矣
  提學黃維之先生偉
  黃偉字維之後即為名更號叔張弱冠從兄巽之入太學屢試占首與黃槐同時人稱二黃紹興二十七年第進士除太學録遷國子監簿轉對進所撰太祖政要論愛名器厲亷恥因及銓試冒名代筆其後任子覆試議自偉發之時孝宗銳意恢復方講武事獻議者乞立武賢良科下館學集議維之謂賢良求文武全材不宜復立科事遂寢除大理寺丞時少卿欲奏獄空維之以所𨽻有獄未竟不敢書名寺削去維之名銜以聞維之白執政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力求外補差知邵武軍陛辭賜對論選用大臣當如王素對仁宗宦官宮妾不識名者可充其選又論乾道新書不當刪減內侍不得干預朝政等事孝宗面加褒諭翌日出劄子付勅局復舊法後歴官江西提學維之為小官恥於求舉及更麾節所薦引多寒士其挾貴而來者未嘗舉一人敭歴中外直道而行居閑十年手不釋卷嘗與朱子論學後進以鄉先生事之維之亦喜接引傅內翰伯壽頋郎中咸出其門自號竹坡居士年七十九卒之日夕猶與諸子講論至夜分子以寧以簡以大猶子以翼
  通判黃宗一先生以寧
  黃以寧字宗一分教惠陽指授有法擢太學録差淮西漕司幹官幕畫明辨漕使憚之會淮甸大歉部使者檄以寧循行賑貸區畫有方通判建寧守史彌堅彌逺介弟喜事尚威闗決有不可引誼力爭守積不能平嗾臺臣劾罷之父老遮留數千歸家杜門食祠延接後進講論忘倦或有不善面加譙責郡守樂咨以政毫無私答端平親政忤權臣者皆召人惜其先卒弟以簡知永福縣以大知循州
  黃宗台先生以翼
  黃以翼字宗台維之從子也嘗受業陳圵溪蔡白石之門莊毅有立析理精詣晚年記問益富所著有周易禮說道南源委郡志
  備考
  朱子答黃叔張曰示及三書感感誠通誠立之論誠如尊諭不敢多遜竊意自有此書無人與之思索至此西銘太極諸說亦皆積數十年之功無一字出私意釋氏以胸襟流出為極則以今觀之天地之間自有一定不易之理要當見得不假毫髪意思安排不著毫髪意見夾雜自然先聖後聖如合符節方是究竟處也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三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清漳黃氏家世學派
  按叔燦先生寛緩死獄論者謂有陰徳知其後必大者也今攷諸子世濟其美斌斌乎儒雅之林矣漳浦文勤蔡公纂漳郡志獨列公為世學餘莫並焉可知其淵源逺矣
  少師黃叔燦先生彥臣
  黃彥臣字叔燦龍溪人弱冠登治平四年進士初授南寧簿宿州録㕘歴知長汀南安二縣倅泉廣二州守莆汀劒建四郡官至朝散大夫累贈少師彥臣倅郡時獄鞫強盜守欲亟寘之法彥臣疑其寃故緩之果獲真盜時鹽禁甚嚴私販者至百斤論死在汀日有販鹽被捕至者計斤當死彥臣置鹽郡庭不問乆之鹽化為滷斤隨減百得以不死論劒建舊俗苦丁錢有生子不舉者後丁錢奏免以口食艱仍不舉彥臣乃令保正月報數於官給錢贍之後為定式彥臣教子甚篤嘗慮宦飬壊性每之官不令侍行諸子皆奮為聞人長子願尉晉江時造一肩輿以奉彥臣彥臣惡其侈焚之貽書切責雲𠉀歸日當夏楚之願覽書皇汗若無所容其清嚴類此有文集二十卷雜文數卷行世子七人願以世賞入官碩預頖頴連登進士顗顯並累薦免省姪孫渙曽孫樵仲傑櫄皆踵世科各有傳清漳郡志
  朝散黃若沖先生碩
  黃碩字若沖彥臣第二子大觀三年以上捨生與弟預同登進士初調建昌教授外䑓交薦自江寧刑曹累官至朝散大夫年五十恬於仕進奉祠里居教授生徒筆周禮講義時遷學不利碩請復舊捐祠俸以倡之及卒郡守李彌遜祭以文曰隱居好學逺近慕之其陽亢宗之流乎不慕官榮優游卒歲其馬少游之儔乎時以為知言
  提㸃黃秀實先生頴
  黃頴字秀實彥臣第五子年二十四以上舍免省赴廷試時彗星見頴指陳時政無少諱忌及廷唱言彗不為災者皆寘前列頴附第四甲抑殿丙科調秀川崇徳簿改應天府戶曹未幾改吉水教授官累遷至著作佐郎繼兄頴為樞密院編脩官兼符寶郎時兄願為卿預入臺三人同朝奉魯國太夫人崔氏侍養時論榮之俄遷中書舍人方拜命有忌其才者出為提㸃江州太平觀頴溫恭亷介尤工書𨽻嘗書題名碑人爭摹焉有周禮觧義春秋左氏事類行於世
  録參黃道夫先生樵仲
  黃樵仲字道夫預之孫彥臣之曽孫也淳熈五年與弟傑同登進士弟櫄亦以是年補入太學樵仲初調永福尉再調漳州録參俱有善蹟俸外添支一無所受自書屏雲俸薄儉亦足官卑清自尊謝事歸每晨興率子弟衣冠見家廟退而黙坐或至終日飲食衣服不求鮮美曰無過吾分居喪三年無笑容鄉里有為非者惟恐樵仲知之也鄧司諌守漳闢郡學行鄉飲皆請樵仲主之朱文公守漳禮請入學牒文稱其氣質渾厚操履端方杜門讀書不交權利若屈居教導必能使諸生感化興起及講小學書文公每稱善奉檄校文漕闈撤棘疾作卒之日神采自若文公遣倅經紀後事有禮記小學口義行世
  宣敎郎黃實夫先生櫄
  黃櫄字實夫預之孫彥臣之曾孫也未冠賦南浦歌膾炙人口淳熙中補入太學未升上舍丁內艱歸服除參告隨中舍選以平等釋褐願對大廷尋遷舉録獻十論於相王淮丁未升進士內科臚唱之日朝士皆求識其面櫄家居及在太學受業常數百人由浙至廣名士多出其門初調南劒教官篤意教導日以龜山了翁勉勵諸生又闢貢院請諸臺閫以助其役嘉泰壬戌預考南宮尚書木公謂人曰經義非黃架閣不收詩三魁皆櫄所取衆賀得人金壇王遂卷已被黜櫄得之批雲此必博洽竒特之士王與収謝曰遂終身何敢負先生時將有召試之命而櫄逝矣官止宣教郎有詩解行世有中庸語孟解文集十餘卷未刋士紳多藏之
  邵武上官氏家世學派
  攷樵川和平里志序曰邵武縣之南鄉里有危氏上官氏黃氏萃於一里而上官氏尤盛自景祐至嘉定此三姓擢進士第者二十餘人歴官顯宦而傳子孫為世家榜籍迭書衣冠襲起者不可以數計也然以科目官職世家定榮瘁盛衰蓋近世俗人之論吾聞古之君子所謂沒而不朽者不在是也上官氏對䇿熙寧不附新法晚入元祐黨籍其子留守汴都不屈而死二公所立如此近於天下之善士矣豈特足以重其里哉按斯序為後村劉氏克莊筆其闡發所以世其家之義者警俗厚矣余採録其所述載之篇端
  龍圖上官彥衡先生均
  上官均字彥衡邵武人凝之子為兒時莊重靜黙不苟笑語少長好學務知體要不為章句造次必以禮士友敬憚之熙寧三年神宗初革聲律崇尚經術命以䇿試士均入對數千言援引古今無所顧忌知制誥呂大臨直史館蘓軾擬均第一以䇿中論新法忤王安石意遂置第二授承奉郎大理評事北京留守推官大臣薦均經學通明授國子監直講元豐間賜對垂拱殿以察理明是非審官辨邪正為對尋改監察御史裏行時蔡確引猜險吏窮治相州富人獄誣法官竇萃等受賕無敢明其寃均是時方以確薦為御史奏乞移司根治未報明日又奏言確持刑刻深所辟官皆險薄請以獄事詔廷臣等參治疏入坐謫知光澤縣還監都進奏院擢開封推官元祐初再除監察御史時言者請兼用詩賦試士宰臣遂欲盡黜經義均言經術以理為主詩賦以文為主先帝去數百年之𡚁不為不難陛下臨馭之初正宜奬經術以堅學者之志進行誼以勵士大夫之操今遽厭經術崇奬詩賦逐華而遺實徇末而忘本固非細累請令學者各占三經雜以論語孟子不必専用新義試䇿以二一問歴代一問時務章三上經術得不廢故事左右僕射入省閲訴牒多至數百又常程細務無不闗白均奏言位髙者宜逸不逸不足以謀天下之大務位卑者宜勞不勞不足以理天下之庶務宰相位尊任重天下之事無所不縂然所該者衆則力有不逮致詳於小則大有不及請以省中事務類分輕重尚書可以覽決者不必闗二丞二丞可以覧決者不必闗僕射又言治天下二道寛與猛而已熙寧以來諸路監司不能深明朝廷之意務為慘核刻深之法此傷猛之𡚁也陛下臨馭務從寛大比聞諸道監司又不能明陛下之美意一切以茍簡縱弛為事願明詔四方以寛不縱惡恩不傷惠之意詔下其疏布告諸路時蔡確弟軍器少監碩盜貸官錢以萬計獄具均請並正確罪以勵百官就遷殿中侍御史乆之力乞罷臺職除尚書禮部員外郎元祐五年再授殿中侍御史中書傅堯俞左丞許將同樞韓忠彥因論事同異俱求罷均言大臣誼同休戚廟堂之上當務協和使中外之人冺然不知有嫌疑之跡若悻悻講論不顧事體何以觀視百僚有詔令就職會中丞蘇轍黨呂大防排許將均言呂大防堅強自任每有差除同列不敢為異惟許將時有異同轍素善大防盡力排將期於必勝臣恐綱紀法令自此敗壞乞加蘇轍妄言之咎章四上不報遂居第待罪詔以均補外大臣指均為朋黨當黜宣仁太后曰上官均無罪遂出知廣徳軍紹聖初召拜左正言是時大防轍已罷政均疏大防六罪章再上大防遂斥宰相章惇欲專政柄陰去異己者出吏部尚書彭汝礪知成都府而召朱服為中書舍人均上疏力爭忤惇意汝礪降職知江州均提㸃京東西路刑獄徙淮南東路刑獄遷梓州路轉運副使知越州徽宗即位拜起居郎入對陳治道四要建中靖國元年累遷給事中上疏忤旨未幾紹述說興均復不從忤執政意遂以龍圖閣待制出知永興軍徙知襄州尋入元祐黨籍奪職主管江寧府崇禧觀政和間復龍圖閣待制抗章告老遷朝請大夫以待制致仕卒年七十八贈通議大夫詔揚州給𦵏事累贈特進均天資剛方以忠義為己任四為御史一在言省三以言黜恬不為慍家庭循循孝友自奉清約闔門百口忻忻如也崇寧初以宮祠廢居淮南幾二十年處之夷然杜門無他嗜獨寓志於書寒暑未嘗釋手學博而知要非聖哲之書弗好也為文簡古精詣晚年詩益閑放有陶謝風格既卒家無餘貲待親朋之賻始克斂待朝廷之恩賜始克塟平生著述亦多所著有曲禮講義二卷奏議十卷廣陵文集五十卷子四悃憺愔悟閩書 邵武府志 宏簡錄
  州守上官仲雍先生愔
  上官愔字仲雍均次子政和二年進士累官大學正髙宗即位改宣教郎召至行都差充提舉廵行事務所幹辨公事二帝北狩愔上書相府請勸車駕入京欵謁廟社慰安士民遴選統帥蒐簡士卒以圖興復又上相府書論朝廷之宜建炎中累除吏部員外郎以親老丐祠紹興五年除知南劒州九年召赴行在以親老力丐祠轉朝請賜五品服尋卒愔剛介有聲其守延平去鄉不逺親故莫或敢詣代還抵家俸用己罄矣為文清簡援筆立就尤工於詩典雅遒逸有尚書小傳論語孟子畧解及史統史㫖
  中大夫上官閎中先生恢
  上官恢字閎中均再從子也勵志學問累知南劒州移徽州州當兵燹後瘡痍未起恢專以仁愛為治多所寛貸晚丐祠里居有過其里者指以相示曰此熙豐名儒也胡安國上書宰相言恢諳歴世務端重有守與楊龜山時同薦於朝積官中大夫封歴陽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子模柷曾孫渙酉渙然基從曽孫損閩書郡志
  脩撰上官仲達先生悟
  上官悟字仲達均季子以父蔭累官轉運使建炎三年留守東京劉豫叛降金金以豫節制京東兵馬遣人說悟使降悟斬其使豫賂左右說降悟復斬之金兵攻東京益急力不能支城陷死焉贈朝散大夫右文殿脩撰官其後五人
  司農丞上官文之先生渙然
  上官渙然字文之早有文名尤留意性學首悟太極之㫖分解圖畫以授同志紹定六年以渙酉禋霈補將仕郎就授迪功郎調鄞縣尉不畏強禦務直民枉為權門所擠後為無為軍録㕘淳熈元年擢進士就辟准備差遣元兵圍安豐制閫委渙然廵視江南犒師上流圍解進階尋辟河東幕督運吳門僅閲月運米六十萬石右丞相趙葵制使吳淵皆一見偉之累遷戎簿陛對首言正君心明君道培善類以壯君子之脈容直言以申公道之氣次言邊事深以玩敵為戒條陳守邊三䇿以獻改胄監簿尋轉朝奉大夫未幾與祠歲餘差知邵武軍以鄉井乞廻避除司農丞遷右司郎旋主管建康府崇禧觀卒渙然孝友剛方入仕三十餘年家無餘財
  提㸃上官仲立先生基
  上官基字仲立恢曽孫乾道間以父蔭監建康倉調興國丞會歲歉當賑令欲𠉀報基曰民難乆待有譴身當之即計口賑給逺近皆得就糴調衡州推官丞相趙汝愚謫零陵道經衡陽卒時韓侂胄用事沿途迓送者皆獲譴臺司畧不敢為汝愚營辦基毅然獨經紀其喪悉如禮制郡守錢鍪上其治行除四川茶馬又欲辟基為屬不就遷提㸃鑄錢檢討官卒於官葬時汝愚子崇度適來守邵武遂臨穴哭奠子銓好學能文郎中趙崇憲以忠定登槐恩奏授登仕郎通志郡志
  推官上官安國先生謐
  上官謐字安國為學務求義理不事章句既而從朱子遊益加涵養以祖蔭授會昌尉調永州推官簡易不深刻永人懐之遷四會令通志 邵武府志
  邵武黃氏家世學派
  按簡肅黃公徳望忠規一時朝野企重朱子徃長沙時造門晉謁至納拜願為弟子之列攷其家世積學相承而母太君游氏為文肅定夫先生從妹文肅乃程門髙弟為學者所宗太夫人毎語公等曰視乃舅而師法之足以為良士矣故公未冠時文肅特愛其厚重手書為夫人賀是公之淵源所漸固有本末可攷者也再按文肅游先生卒於宣和五年朱子於文肅墓誌簡肅是年已二十有八又考朱子語類李閎祖録雲遊定夫有論語要旨黃簡肅親見其手筆觀此則簡肅於文肅親承緒論非一日矣餘已詳游氏學𣲖矣茲著簡肅家世焉
  簡肅黃通老先生中
  黃中字通老邵武人幼頴悟端重少長受書不過一再讀退輒黙然危坐竟日問之則皆已成誦矣未冠從舅御史先生游定夫愛其厚重手書為夫人賀踰冠入太學汴城失守張邦昌受偽命公即日出居於外既邦昌果遣學官致偽詔藥物勞問諸生公以前出故獨無所汙建炎再造補脩職郎御營使司幹辦公事紹興五年舉進士對䇿極論孝弟之意冀以感動上心髙宗異其言擢第二授保寧軍節度推官改宣議郎主管南外郭宗院代還秦檜用事察其不附已遣通判建州罹外艱服除復差通判紹興時公登第二十餘年矣轉徙外服泊如也檜死髙宗記公姓名召為秘書省校書郎兼寶録院簡討官累遷司封員外郎兼權國子司業歲滿為真紹興二十八年充賀金國生辰使與賀正使秘書少監沈介相先後明年還獨言金作治汴宮役夫萬計此必欲徙居見廹不可不早為計時約和既乆中外解弛髙宗聞公言瞿然而宰相皆不悅顧詰公曰沈監之歸屬耳不聞此言中安得獨為此踰月公復往扣之且曰即不信鄙言請治罪又皆憮然莫應而右相湯思退怒甚至以語侵公公不為動已乃除沈吏部侍郎而徙公秘書少監以抑之公猶以邊備為言不聼則請補外髙宗不許除起居即踰月兼權中書舍人尋差同知三十年貢舉權工部侍郎金人來賀天申節充接伴使故事賜宴使者謝於庭中至是辭以方暑請拜宇下公持不可乃如故事遂為送伴使還金使復以天申來賀方引見遽以欽宗訃聞且多出不遜語諸公怪駭不知所為至謂上不可以凶服見使者欲俟其去乃發喪公聞馳白宰相此國家大事臣子至痛之節一有失禮謂天下後世何且使人或問故將何以對於是始議行禮公又率諸同列請對論決䇿用兵事莫有同者乃獨陳備禦方畧蓋公自使還三年每進對未嘗不以金事為言至是髙宗始入其說然不數月而金已擁衆渡淮矣遷擢禮部侍郎敵騎至江壖朝臣震怖爭遣家逃匿公與左相陳康伯獨自如比敵退衆慚服俄兼給事中明年天申上壽議者以欽宗服除將復用樂事下禮曹公奏春秋君弒賊不討則雖葬不書以明臣子之罪況今欽宗實未葬也而遽作樂不亦失禮違經之甚乎事亦寢內侍某等遷官不應法諌官劉度坐論近習龍大淵忤㫖罷去皆不書讀繳奏以聞左右已深忌之尹穡希意詆為浚黨竟以去國乾道改元公年適七十即引年告老除集英殿脩撰致仕進敷文閣待制乆之孝宗因御講筵顧侍臣曰黃某老儒今居何許年幾何矣筋力強否於是召公赴闕公辭謝不獲明年乃起公以老成宿望直道正言去國七年至是復來觀者如堵入對內閣問勞甚寵復以為兵部尚書兼侍讀毎當入直孝宗常遣人𠉀視至則又召入坐語從容如是數月月必一再見公知無不言其大者則迎請欽廟梓宮罷天申錫宴中書舍人范成大被詔使金以山陵為請公奏陛下聖孝及此天下幸甚然置欽廟梓宮不問則有所未盡於人心孝宗善其言而不及用金果肆嫚言人乃服公論之正而識之卓也乆之又以言不盡用乞歸除顯謨閣學士提舉州太平興國宮遂以龍圖閣學士致仕淳熙元年孝宗手書遣使詣公訪以天下利害朝政闕失進職端明殿學士且以銀絹將之公受詔感激拜疏以謝畧曰朝廷之闕失多矣其尤大者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政出多門言路壅塞亷恥道喪貨賂公行也天下之利害多矣其尤害民者官吏貪墨賦斂煩重財用竭匱盜賊多有獄訟不理政以賄成也臣願進君子退小人精選諸道部使者以察州縣則朝政有經民不告病矣公復歸又七年雖身安田裡然其心未嘗一日忘朝廷迨屬疾手草遺表又以山陵境土欽廟梓宮為言七年卒年八十有五累封江夏郡開國侯食邑千五百戶贈少師諡簡肅公莊重恭信坐立語黙有常節仕州縣奉法循理崇尚風教立朝據經守正上雅敬重屢有大用意而卒不少貶以求合孝宗即位首以正心誠意致知格物為說未嘗少及功利再召赴闕復以前説精言之在王府時龍大淵為內知已親幸他教授或與過從觴詠公獨未嘗與之坐朝夕見則揖而退其後它教授多䝉其力公獨不徙官尤喜薦士王詹事十朋張舍人震皆公所引張忠獻浚劉太尉錡之復用公力為多然未嘗以告人諸公或不之知也朱晦菴裁書請見曰今日之來將拜堂下惟公坐而受之俾進於門人弟子之列則某志也迨沒後為志其墓有奏議十卷子瀚司農卿孫棨
  員外郎黃肅甫先生棨
  黃棨字肅甫中之孫父瀚官至司農卿棨第嘉泰二年進士家世清約知萬安縣判靖州即州學傍建書院取書作新民之義扁曰作新暇則講學授徒其中明敎化作學則訓誘開喻夷獠感悟除工部員外郎子熙守髙州亦有聲邵武郡志
  汀州羅氏家世學派
  按汀州宋代著姓者有羅氏伍氏雷氏邱氏賴氏世有賢才閩書所謂羅伍邱雷亦世其戶者也今攷選舉志羅氏彧太平興國三年進士羅氏祝元祐中明經羅氏烈建炎二年進士而羅氏祝閉戸窮經儒術尤著今本閩書録出參之志乗但未知是一家之學否姑附列之俟再詳訂
  推官羅叔和先生祝
  羅祝字叔和長汀人元祐間行十科祝以明經中第調漳州法曹嘗手釋六經及注唐書尤精律數終明州觀察推官
  縣令羅子剛先生烈
  羅烈字子剛長汀人建炎二年進士調同安尉時寇楊勍自南劍趨泉烈勒兵捍捕邑恃無恐再調興寧令會羣盜出沒烈率千餘人搗其巢皆潰走得所掠子女三百餘人遣歸家終宣教郎知廬陵縣著有約文新說十卷古文類証數萬言註杜詩事類千餘條行世
  汀州雷氏家世學派
  按寧化雷氏宋元豐以後族派科第踵出彥一先生尤以易學知名至靖康間雷諱觀者為太學生金兵渡河公上書憤激言張邦昌輔相無狀即罷去已晚時朝廷雖不聼尚嘉其議論忠讜以公與陳公東尹公焞鄧公肅皆特賜出身後金人偽立張邦昌其言悉驗今攷其表著載焉
  教授雷彥一先生協
  雷協字彥一充貢上庠以易學知名雖僻書襍傳涉獵通遍登政和二年進士調上饒縣尉遷上由縣丞古田令終宣教郎興化軍教授
  太學生雷先生觀
  雷觀靖康太學生時金兵已渡河上皇出幸帝亦將幸襄賴李綱以死留之而止金人既抵城下朝廷乃罷白時中而以李邦彥為太宰既又罷邦彥以張邦昌為太宰觀憤然曰此何等時不㧞擢豪傑而例遷貴臣耶乃上書略曰方今大敵內侵國祚瀕危支壊扶傾全在宰相前日以白時中尫庸悖謬從公屏斥朝野快心不謂今日宣麻乃用邦昌士民失望咸謂邦昌前朝輔相之最無狀者即令罷去已為晚矣今又相之將焉用哉陳龜有言三辰不軌擢士為相四裔不共拔卒為將今金戈指闕鐵騎飲汴豈但不共而已至於熒惑入斗兩日相摩赤光溢散昏翳四塞其不軌又甚曽不聞宣猶攷相弭變迎祥而徒進屍位冐寵之倫以塞賢路譬庸醫療疾而疾已危篤猶躭視貨賄不忍辭去坐待病者之淪沒而後己豈不殆哉其激切如此上雖不聼然新政懲蔽塞凡行義有聞議論忠讜者悉加賜以示好惡於是觀與陳東尹焞鄧肅皆特賜出身而天下稍知所尚次年二帝䝉塵金人遂偽立張邦昌而觀言竟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四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蔡貞白先生𫎇叟學派
  蔡公以宿儒倡教於國初傳稱其學博古通今里中達官顯仕皆北面焉蓋亦一時人師也
  助教蔡貞白先生䝉叟
  蔡䝉叟閩縣人博古通今𨼆居教授弟子從逺方至者常滿諌議陳從易洎里中顯達者十餘人皆北面焉郡守李欣薦授本州助教年八十餘卒號貞白子著繩子三卷凡五十七篇
  博士吳儀之先生千仞
  吳千仞字儀之侯官人師事蔡𫎇叟為髙弟文雅風流鄉邦仰之累官太常博士知䖍州卒
  丘憲古先生程學派
  經義攷雲少海鄭氏自言其學出於富沙丘先生按丘氏之學莫可攷惟馬公廷鸞稱少海所著易卦疑難圖讀之時有會心必宿儒所著觀此亦可溯其師說之源流也鄭氏傳之潘冠英潘籍貫未詳待攷
  進士丘憲古先生程
  丘程字憲古政和二年進士建陽人按朱氏經義攷馮椅曰憲古之學傳鄭東卿東卿之學傳潘冠英潘說在十三卦處內象極當而少海所撰無之蓋聞之鄉人於公梁國輔於親授之於潘也沙隨程迥可乆曰丘先生嘗有詩曰易理分明在畫中誰知易道盡難窮不知畫意空箋註何異丹青欲畫風其學傳之東卿雲朱竹坨經義攷建寧府志選舉目
  主簿鄭少海先生東卿
  鄭東卿字少海侯官人紹興二十七年特奏名為永嘉簿所著有易卦疑難圖按朱氏經義考陳振孫曰其書以六十四卦為圖外及六位皇極先天卦氣等圖各附一論說未有繫辭解自言其學出於富沙丘先生以為易理皆在畫中於是日畫一卦週而復始乆而後有所入又馬廷鸞曰此書本五行卦氣之說而象數義理出焉無朱子發之之瑣碎戴師愈之矯偽讀之時有會心者又董真卿曰東卿自稱合沙漁父大易約解九卷易說二卷宋志及馮氏作周易疑難圖三十卷紹興丁巳自為序朱氏經義考郡志選舉目
  邵宋舉先生整學派
  按邵彥明先生清傳闗西之學子宋舉先生整從合沙鄭少海學又整偕從子秀山景之從籍溪胡先生學箕裘厥有由來矣再按閩書邵整字宋舉古田人自稱䝉谷遺老攷道南原委及閩中諸志乗俱同獨邵氏宏簡録作劉整入在元儒詳攷其傳劉整字宋舉古田人亦稱䝉谷遺老其餘俱符疑是錯誤且整之父在北宋時從闗西遊則整南宋以後人物也或別有劉姓亦未可知但不應籍貫俱同獨姓氏異耳再按合沙為三山舊名雲
  邵宋舉先生整
  邵整字宋舉古田人自號䝉谷遺老與族人景之以家學自相友教授生徒百餘人少從合沙鄭少海學易傳六十四卦圖說及春秋元經其纂集圖序甫訖而卒道南統緒謂整及景之亦胡籍溪學派閩書 道南統緒
  州守蘇顒之先生大璋
  蘇大璋字顒之古田人父鴻以陰徳聞大璋少頴悟年十餘通周易大義事母孝慶元進士嘉泰中邑大水墊溺饑饉大璋方舉進士上章乞常平使者躬為賑濟民頼存活司教道州闡揚正學召試館職除秘書正字累遷著作郎轉對力言禁錮偽學之非忤大臣意累乞外知吉州子士穆知福安縣閩書 新三山志
  陳世德先生光學派
  按永春桃源志乗載朱子曽至其處至今尚有留墨意其時蔡氏茲鍳識朱子有塲屋之知陳氏光蘓氏升又與朱子同登進士第而陳氏知柔又友誼最篤者必經過訪無疑也公與休齋文靖義兼師友皆為一時典型之望稽文獻者於此邦尤惓惓焉
  僉判陳世徳先生光
  陳光字世徳家永春民蘓里之碧溪妙齡力學潛𨼆幽僻閉戶讀書手不釋卷歲首則裹糧從師歲暮方歸侍赴鄉試榜黜無慍色即就市鬻紙歸同行詢之雲欲備抄冩同行不覺嗤笑光答曰後三歲復大比後果登紹興戊辰進士第與朱子同年嘗進經筵講解丞相梁克家舊從受業休齋陳知柔與之為友手抄六經解一字差誤即毀其板復手抄之其誠敬學問如此尤工為古文所居之山人以文章名之官封州僉判權知新州
  承務郎髙東溪先生登學派
  漳江之學至北溪得紫陽之傳而逓衍繁盛然在靖康間時有東溪髙先生者以忠言志節著聲朱子涖漳曽新其祠宇又為之記言先生學博行髙志節卓然有頑亷懦立之操其有功於世教豈可與𨼆忍回䕶以濟其私而自託於孔子之中行者同日語哉按東溪之學亦一時倡起之師也
  承務郎髙東溪先生登
  髙登字彥先漳浦人少孤力學刻志勵行宣和間為太學生金人犯京師與陳東等上書乞斬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李邦彥朱勔等六賊以謝天下廷臣復建和議割三鎮奪种師道李綱兵柄公與東再抱書詣闕軍民不期而會者數萬帥臣王時雍縱兵欲盡殱之公與十人屹立不動欽宗即位擢吳敏張邦昌為相敏白李邦彥無辜乞復用公上言陛下以東宮踐祚人人跂足以觀新政柰何相吳敏張邦昌復再納邦彥大失天下之望人心自此離矣自是章凡五上皆不報因謀南歸初金人至六館諸生將遁去公與林邁等請隨駕金人退師敏遂諷學官羅織公等屏斥還鄉紹興二年廷對極意盡言無所顧忌有司惡其直授下州文學尋有旨附第五甲乃授廣東富川主簿憲臣董棻聞其名檄讞六郡獄復命兼賀州學事公請復學舍舊田又抵囚於法秩滿士民乞留不獲歸至廣新興大饑帥連南夫曰撫彫瘵者莫如髙主簿遂檄往發廩賑貸全活萬計因奏辟終其任紹興八年赴政事堂審察遂上疏萬言作蔽主蠧國害民各上下二篇上之髙宗稱善下中書秦檜惡其譏已格之授靜江府古縣令至靜江廣西帥沈晦問公何以治縣公條十餘事晦曰此古人之政今日詐疑不可行也對曰忠信可行蠻貊患誠不至耳豪民秦琥武斷鄉曲持吏短長公白置之法一郡稱快古縣秦檜父舊治檜實生此帥胡舜陟謂公祠之公曰檜為相無狀曷以祠為舜陟怒移荔浦丞康寧代公適公亦以母病乞去舜陟遂創檜祠而自為記且摭秦琥事誣以專殺罪逮捕詣獄適舜陟先以事下獄死矣事卒白勑還家至廣漕帥鄭鬲趙不棄辟公攝歸善令委考試潮州公摘經史要語命題䇿閩浙水災所由皆屬意時事時丞相趙鼎在潮謂曰天下主文多矣未有如公忠誠愛君者留語終日郡守季仲文馳達檜檜怒坐以舜陟所奏取旨編管容州省符下漳州公適歸舊𨼆與學者講論州遣使臣謝大作持示之公讀畢即上馬大作曰少入告家人無害也公曰君命敢稽耶大作愕然比夜廵檢領百卒挾兵刃至公曰若賜死亦當拜勑乃就法大作感公忠義為泣下奮劒叱廵檢曰汝欲何為省符在我手無他語也吾當以死捍之公至謫所授徒自給種植蔬竹為終焉之計聞朝廷政事少失輒顰蹙不樂大則慟哭隨之容本窮陬聞公至執經從者數百人為講大學中庸之㫖教方行而疾作臨卒所言皆天下大計公事母至孝嘗奉母舟行阻風方念乏晨羞忽有白魚躍入其學以慎獨為本所著有家論等篇及東溪集後二十年丞相梁克家以其事聞追復迪功郎胡銓為作忠辨後五十年朱子守漳為作祠堂記奏加褒贈閩書宏簡録名臣傳
  主簿林實夫先生宗臣
  林宗臣字實夫龍溪人乾道二年進士受業髙東溪登之門官至主簿一見陳安卿淳心異之謂曰子所習科舉耳聖賢大業則不在是因授以朱文公所編近思録安卿卒為儒宗實夫啟之也
  戶曹黃葉叔先生京
  黃京字葉叔龍溪人紹興二年進士初在郡學與髙登相友善至是又同舉進士登調桂嶺簿京調連州戶曹並以清白稱秩滿歸里聞登以直言斥恬無仕進意時年未四十性樂施予所識闕乏者厚賙之鄉里稱為長者
  縣令李康成先生則學派
  按清漳志稱先生等聚徒講學文章行誼各有可觀列之儒林其徒如楊彥侯諸公皆其卓然者也今附於後
  縣令李康成先生則
  李則字康成龍溪人少孤力學試太學不得志浩然東歸教授生徒至百餘人如楊汝南李恂諸公皆師事之累薦鄉書前列紹興十二年以特科授桂嶺簿攝富川令調徳化令所至皆有惠政轉通直郎致仕公學兼得之蘇程二家其教人必以仁義為本自號益壯翁
  縣令楊彥侯先生汝南
  楊汝南字彥侯龍溪人擢紹興十五年進士郡守李彌遜竒其材勉就宏詞科中書以其文崛竒不署至是登第初調贑州教授改廣州教授摭詩春秋中庸要語著經說三十篇以授學者乃進表於朝祭酒楊椿覧之曰真今之師範也即薦改秩知福州古田縣以亷平公勤自警尤以教化為先務脩學舍置學田俾諸生質疑問難亹亹不倦又造安福橋長六十丈以濟渉者與廬陵楊萬里以節義相勉與髙登尤相友善扁其所居堂曰不欺自號快然居士鄉居講學戸外屨常滿焉其文章語意清新有騷人典則雲
  縣令李顧言先生恂
  李恂字顧言龍溪人性敏好學舉進士任縣尉以捕盜賞改知晉江縣後知邵武軍以宮觀致仕初恂登第與史浩同甲及浩當軸累召不起時論髙之子必直必正皆廕補官必直任興化軍
  郡守葉嗣忠先生廷珪學派
  按嗣忠先生為一時名彥在泉郡治績綽有政聲志乗載公知泉州清靜簡易時通淮門之河塞通淮門者水門也郡城諸水故趨巽方環學宮而東之未有汲潮汐引之入者紹興十六年守葉公闢通淮門引入舟檝直抵學宮前語人曰十年後當有大魁至期梁文靖克家應之後去官郡人祠於清源下洞其為宰時不拜張邦昌偽詔大節尤卓然平昔與朱公喬年相友善在溫陵與傅公安道相往復其門徒如陳正獻諸公皆為一時碩彥今列其學泒著於篇
  郡守葉翠巖先生廷珪
  葉廷珪字嗣忠號翠巖甌寧人少嗜書貧無可讀其曽祖以差役至京傾槖市歸因得盡讀之政和五年累除武邑丞時興燕山之役廷珪三部軍餉一粒不食轉知徳興縣張邦昌偽詔至不肯拜中興後差知福清縣縣瀕海民困鬻鹽廷珪創増鹽錢稍獲其便又有煮鹽利害圖及書州縣往往遵用之召為太常寺丞輪對乞搜訪遺書補中秘府髙宗嘗問方今禮樂之事廷珪以兵革未息禮樂未遑為對秦檜聞之不說未幾出知泉漳二州廷珪性喜讀書肄業郡學升貢上庠登名桂籍入仕四十餘年未嘗一日去手毎聞士大夫家有異書無不借讀讀無不終卷嘗恨無貲不能盡冩作數十大冊擇其可用者手抄之名曰海録文多者為海録雜事細碎者為海録碎事其未知故事所出者為海録未見事其事物興造之原為海録事始其詩人佳句曽經前軰稱道者為海録警句圖其有事跡著見作詩之繇為海録本事詩獨碎事文字最多初謂之一四録言其自一至四字有可取者皆録之後改為碎事毎讀文字見可録者信手録之既知泉州公餘無事因取類之為門七十五為卷二十有二事多新竒未經前人引用者復好為詩與吏部員外郎朱喬年以詩相善喬年議論少許可獨喜稱廷珪詩在泉中與傅自得一見如平生會即談詩一日誦其所作郡齋羅漢詩示自得末句雲幾多雁鶩行間吏衙退頻來禮釋迦自得謂廷珪予毎讀韋蘇州詩今朝郡齋閒欲問楞迦字未嘗不廢卷太息想像蘇州之風流藴藉而知其當時之政泉故劇郡公使吏軰優㳺如此此可觀公廷珪欣然以為會心之友按續文獻通考載廷珪篤學醇雅葉顒陳俊卿黃祖舜皆出其門雲郡志 續文獻通考
  正簡葉子昻先生顒
  葉顒字子昻顗弟紹興二年進士由南海簿累遷司農丞以薦召對除將作監簿出知處州青田令獻羨錢百萬顒詰令何從得羨命以代本縣民戸輸納夏租歴陞右司諌孝宗即位擢吏部侍郎權尚書論典選一途衣冠之所從出而吏胥得權其柄是使入銓曹與吏為市出銓曹與民為市也乃編上七司條例一書孝宗悅著為令乾道初召對便殿問卿當官何先對曰清亷臣分公忠實要孝宗曰卿無忘此言除端明殿學士拜㕘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武臣梁俊彥請稅沙田蘆塲奏罷戸部侍郎請兩淮行鐵錢力持不可尋進尚書左僕射兼樞宻使引薦汪應辰王十朋陳良瀚等十人可備執政禁從䑓諌之選又極論龍大淵曽覿竊弄威福二人俱斥去㑹冬至郊雷雨作孝宗手詔飭大臣顒引漢故事上印綬即日出闗抵家卒贈少師諡正簡福建通志
  莊定黃繼道先生祖舜
  黃祖舜字繼道福清人宣和六年進士累任至軍器監丞入對言縣令付銓曹專用資格曷若委郡守汰其尤無良者上然之權守尚書屯田員外郎徙吏部員外郎出通判泉州將行言抱道懐徳之士不應讀書干祿乞自科舉後有學行脩明孝友純篤者縣薦之州州延之庠序以表率多士其卓行尤異者州以名聞亦鄉舉里選之意下其奏禮部遂留為倉部郎中遷左司郎中權刑部侍郎兼詳定勅令司兼侍講進論語講義上命金安節校勘安節言其書詞義明粹乃令國子監板行故資政殿學士楊願家乞遺表恩祖舜言願陰濟秦檜中傷善類因寢其命秦熺卒贈太傅祖舜言熺預其父檜議今不宜贈帝傳之秩追奪之遷同知樞宻院事金主亮侵淮劉汜敗王權走上將誅權以厲其餘祖舜言權罪當誅汜不容貸劉錡有大功聞其病已殆權汜誅錡必愧忿以死是國家一敗兵而殺三將得無快於敵乎上嘉納薨於官諡莊定所著有易說國風小雅說禮記說歴代史義及遺文十五卷新郡志
  按朱子語類卷一百一內載五峯說區以別矣用禮記勾萌字音林少頴亦曽說與黃祖舜來如此是祖舜亦似從少頴講論者其受學未詳待攷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五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獻靖朱韋齋先生閩中家世學派
  夫仰蒼鬱者必出於蟠根之大覽溟渤者貴溯乎星宿之初蓋其本源遠也況大賢毓英啟秀積厚流光而為往聖繼絶學開太平以衍洙泗之傳者乎攷獻靖公自筮仕入閩初任建之政和再任延之尤溪而晦菴夫子生焉夫以蕞爾之土山川靈異鍾為人傑龜山豫章延平不數百里同時同地講道嗣音而又篤生紫陽以集其成豈非千數年間氣所鍾應貞元會合之期哉先公詠武夷精舍詩曰宋家南狩西山西光移婺女開賢聖信乎東遷南渡如同一轍也今謹録其在閩支派著於編乾隆壬申三月上巳日
  獻靖朱韋齋先生松
  朱先生諱松字喬年徽之婺源人曾祖振祖絢父森贈承事郎常曰吾家五世積徳業儒當有達者先生政和八年同上捨出身登第授迪功郎建州政和縣尉丁外艱服除更調南劍州尤溪縣尉監泉州石井鎮靖康之變先生在尤溪方與同僚燕集忽有以北狩之問來諗者先生聞之震駭投袂而起大慟幾絶自是奔走卑冗假祿養親無仕進意建炎再造王室漂搖紹興初御史胡世將撫諭東南先生因謁見説之曰聞之不取關中中原不可復不取荊淮東南不可保唐惟不失關中故更三亡不失舊物而吳孫氏東攻新城西攻襄漢乃所以保建業其後桓溫劉裕雖能以江漢舟艫西入河渭然既得之而不能守則亦僅足以保東南而已然則天下之大勢可知已今進不能以六師之重通道荊襄赴興元結夏人控引五路東嚮爭中原退又不能移蹕建康北爭荊淮以為固守之計奈何侷促一方徒費日月竟將何為世將奇其言歸即以聞於朝會前執政謝克家守泉亦露章薦先生學行不宜滯筦庫遂召試館職䇿問中興難易先生乞順人心任賢才正紀綱累數千言高宗嘉賞除秘書省正字趙忠簡鼎以元樞都督諸路軍馬約先生入幕先生以親疾辭尋丁母憂七年服闋上已進都金陵九月再召對先生因論自古中興之君惟漢之光武勤勞不怠身濟大業可以為法晉之元帝唐之肅宗志趣卑近功烈不終可以為戒反覆切至上對輔臣稱善除校書郎八年遷著作佐郎御史中丞常同薦先生復賜對除尚書度支員外郎兼史館校勘刋脩蔡卞所改哲宗實録先生用力為多歴司勲及吏部員外郎秦檜當國決意講和先生與史官胡珵凌景夏常明範如圭會奏極言其不可檜怒諷御史論先生懷異自賢十年出知饒州未赴遂自請為祠官屏居建溪之上日以討尋舊學為事祠滿再任命下十三年三月卒於建州城南之寓舍時年四十七初先生自為兒時出語已驚人少長游學校為舉子文即清新灑落無當時陳腐卑弱之氣及去塲屋始放意為詩文其詩不事彫飾天然秀發一時前輩以詩名者交口譽之其文汪洋渾浩不見涯涘然自謂於道為逺益取經史子傳考其興衰治亂欲應時合變見之事業者既又得浦城蕭顗子莊劍浦羅從彥仲素與之游則聞龜山楊文靖公所傳河洛之學獨得古先聖賢不傳之遺意於是益自刻勵痛刮浮華以趨本實日誦大學中庸之書以用力於致知誠意之地自謂卞急害道因取古人佩韋之意以名其齋以自警性至孝友重然諾不以死生窮達易其志誘進後學揚人之善凡邪佞嵬瑣簡賢附勢之流與已異趣則鄙而遠之屬疾革自為書以家事屬少傅劉子羽而訣於籍溪胡憲原仲白水劉勉之致中屏山劉子翬彥沖且顧謂元晦曰此三人者吾友也學有淵源汝往父事之及沒朱子年甫十四即稟學於三君子之門明年卜葬崇安縣西塔山後遷於武彞鄉上梅里之寂歴山所著有韋齋集十二卷外集十卷子熹行狀神道碑聖門禮樂統
  附遺文
  答莊徳燦書曰某頓首昨屈車馬寵顧區區未能欵扣所聞辱惠書禮盛志謙雖不敢當然近世大學之道蕪廢士無貴賤徇世相師干百一範莫知孰使陶之者不自量其愚不肖竊有憐之之意頃來尤溪甫兩月雖獲拜邑士而未詳也索居深惟小人之歸是憂乃有識明志高傑然自拔於俗如吾友者其為欣幸未易具道夫仕而忘學如農夫快一朝之飽而釋終身之耕殍於溝中可立而竢然則仕而忘學猶飽而釋耕亦不足道抑聞之先生長者禮記多魯諸儒之雜説獨中庸出於孔氏家學大學一篇乃入道之門其道以為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在致知格物以正心誠意而已其説與今世士大夫之學大不相近蓋此學之廢久矣自周衰楊墨雖得罪聖人然乃學仁義而失之者至申韓儀秦之説勝而士始決裂聖人之籓籬以徇流俗之所好至漢文景之盛未衰也以至於今蓋嘗有以斯文為己任者起而倡之然世方嬰於俗學以自強屹乎其不可攻也松方急於祿養未能往究其所學是以獲聞吾友之言凜然敬歎若居夷而聞樂雖未詳其節奏之工然卓然於吳歈楚謠之中而不可亂也書曰知之非艱夫問塗而之瞽則知亦豈易哉以吾友之明茍以徳為車而志氣御之則朝發軔乎仁義之塗夕將入大學之門以躪中庸之庭也如松之駑憂且追後乘而莫及其何以相吾子勉之而已君舍此而問塗則今之學士大夫皆知津矣即辰陽復惟為道自愛是望
  送程復亨序曰廣平程某復亨為餘外兄從余游於閩者二年余語以安逸憂患知之詳矣將歸省其母及其祖母其可以無言司徒文子問於子思曰親喪三年未葬則何服子思曰三年而未葬則服不除也故告之一曰葬吾舅而後加吉服夫子失魯司冦將之荊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曰喪不欲其速貧古之君子以失位於諸侯曰喪喪不欲其速貧若是其急也故告之二曰葺爾居以寧爾親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植之榛莽則與之靡然故告之三曰非爾父之類者勿親也江出岷山自荊之楚汪洋千里而至於海者大川三百小川三千以為之助也故告之四曰廣學問以資見聞傳曰宴安鴆毒不可懷也君子非獨惡懷安之敗名惡其敗性也故告之五曰勿懷安禮曰男子生則以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示志也夫不資之軀豈其浮沈鄉里而名不稱故告之六曰無忘四方之志夫齊之善味者淄澠之合能辨之淄澠之合均是水也子歸矣他日執經而來問予能入於常流而不變其味乎尚能為君辨之
  中散朱受之先生塾
  朱塾字受之文公長子用䕃補將仕郎紹熈辛亥年三十九卒贈中散大夫文公嘗題其詩卷曰大兒自幼開爽不類常兒予恐其墜於靡浮之習不敢教以詩文又請陳同父作墓誌其書曰此子自幼秀慧生一兩月見文書即喜笑咿鳴如誦讀狀小兒戲事見必學學必能然已能輒棄去後來得親師友意甚望之陳同父祭文略曰少有俊聲而能自克長讀父書而能黙會義理以厭飫其心藝業以游泳其外學者之高下淺深俯仰以接之而不暴其從違天下之賢不肖一見而識之而不輕於向背其才豈不直一官乃以韋布而早沒其志豈不慕古人乃以賢子弟而終晦耶
  朝奉朱文之先生埜
  朱埜字文之文公仲子淳祐間以䕃補迪功郎監湖州徳清縣戶部贍軍酒庫後文公十一年卒黃勉齋誄之曰在昔夫子性嚴氣剛規矩凖繩動止有常君承其顔惟恐或傷在昔夫子朝圖暮書遑恤其家孰有孰無君服其勞使若有餘內睦姻親外交朋友歳時享祀殽核清酒囊篋瑣碎俾無遺漏非君之賢孰左孰右幹之從游餘三十年四海兄弟兩世姻㜕於君事親知君之賢人之百行非孝孰先讀此可想見其為人矣贈朝奉大夫
  侍郎朱叔敬先生在
  朱在字叔敬一字敬之文公季子受業家庭又從黃勉齋學公遇明堂大禮赦恩奏補承務郎嘉定初除籍田令亢旱應詔上封事歴將作司農簿遷丞十年以大理正知南康軍改知衡州湖州俱不赴奉祠既起知信州入對以進學問振紀綱求放心為言除提舉浙西常平茶鹽公事加右曹郎兼知嘉興府召為司農少卿充樞密副都承㫖出為兩浙轉運副使寳慶丙戌除工部侍郎進對奏人主學問之要理宗曰卿先卿中庸序言之甚詳因奏閔損以下九人並封一字公爵獨曾參封郕侯乞與並封楊雄王雱乞去其像國家有程頥程顥張載得孔孟以來不𫝊之緒若使之從祀廟庭斯文幸甚又言先臣四書印本所在不同理宗回顧宣諭曰卿先卿四書註解有補治道朕讀之不釋手恨不與之同時除吏部右侍郎紹定三年乞外除朝議大夫寶謨閣待制知平江府明年改煥章閣待制知袁州奉祠卒贈銀青光祿大夫
  奉直朱子明先生鑑
  朱鑑字子明文公嫡長孫也䕃補迪功郎累遷奉直大夫湖廣總領寶慶間隨季父在遷居建安之紫霞州建文公祠於所居左子孫入建安自鑑始
  侍郎朱深源先生浚
  朱浚字深源鑑之子少負奇節以進士累官兩浙轉運使兼吏部侍郎尚理宗公主元兵入建寧王積翁棄城遁浚與公主入福州誓與知府王綱中死守迨元阿剌罕侵福安剛中以城降浚與公主仰天大哭曰君帝室王姬吾大儒世胄義不可辱遂飲藥死贈朝散大夫孫林字文茂深源長子彬字均之深源次子皆進士紫陽書院志閩書
  山長朱泳道先生沂
  朱沂字泳道文公曾孫累薦遺逸不起與謝枋得游枋得稱其論古今人物髙下國家興廢善類仕止久速之故脫盡華葉獨存根株文公之後世濟其美者泳道一人耳晚歳授考亭書院山長
  知事朱先生彬
  朱彬文公四世孫讀書有文克紹家學士子從游者甚衆至正間為延平路知事
  判官朱文魯先生泗
  朱泗字文魯建安人文公八世孫除夀州判官改徐州值歳饑白督運留京運以賑民民有被誣殺人者亷得真殺人者釋之言當道以黃幹蔡沉劉爚真徳秀配文公祠為請於朝得行
  劉先生文伯
  劉文伯建陽人從韋齋先生遊搆一室榜曰清軒讀書徜徉與客論文其間悠然不知日之夕也劉屏山寄詩有中郎言語妙天下得非遊世厭營營其稱許如此
  監廟謝綽中先生譽子東卿
  謝譽字綽中政和人朱韋齋尉政和時以公事行鄉落間聞田舍中有誦書聲屬耳頗異亟下車入其舍則一少年書生方對案危坐吟誦自若韋齋前揖問讀何書起對曰儀禮也是時士方專治王氏學非三經字說老莊之書不讀而其業乃如此韋齋奇之與語酬應敏給使出其文詞氣亦不凡問其姓名大喜與歸日授以經史百家之言而勉其所未至未幾記誦益廣文字益工韋齋益歎重之中紹興二年進士調泰寧主簿歸領祠官年四十六卒韋齋深惜後文公朱子為撰文集序稱君性耿介與世俗多不合居家極孝友既得官盡以先疇奉其兄娶妻得田自隨一旦亦舉而歸之還自泰寧自以不能隨俗俯仰慨然願領祠就閒秩以便親養然君之所以自許與先君子所以期君者葢未嘗不以經綸之業為言也則其志豈自以為止於此而已哉君沒之年先君子亦棄諸孤後四十三年考係淳熈乙巳而君之子東卿乃以君之遺文一篇過某於武夷精舍某讀其書得其志既歎君之不幸又念先君子之門人賔客如君者蓋無幾人今亦無復存者相與太息流涕既而東卿請序其文遂書其本末如此
  光祿鄭義齋先生乾道尤溪志作鄭安道
  鄭乾道號義齋尤溪人熈寧六年進士官至金紫光祿大夫歴著治績而文名尤見重於韋齋因相與友善時共講學假館以處韋齋為南溪書院其賀韋齋舉男詩載南溪志
  進士莊徳燦先生光
  莊光字徳燦尤溪人建炎二年進士筮仕州幕矢志節介直道不容遂致政歸與韋齋同講學韋齋稱其識明志高傑然自拔於流俗從父誼諶訢皆登進士尤溪志閩書
  進士盧定之先生安邦
  盧安邦字定之尤溪人宣和辛丑進士少穎異書一再讀即成誦博學攻古文辭與尉朱喬年友善官曹郎為時所重尤溪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五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六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公朱晦菴先生學派
  按周程張朱五子從祀定於宋理宗淳祐元年自此之後國無異論士無異習宋史言後世有以理學復古帝王之治者考論匡直輔翼之功實自理宗始自元迄明宗仰專師風同道一迨我
  朝推崇特厚至表章朱子典禮尤超越前代康熈五十二年
  御纂朱子全書告竣刋布天下先公承脩編校上表文有曰發凡起例無非稟
  聖心之裁成提要刋繁逐一經
  御筆之親定沍寒蒸暑未嘗輟誦於
  萬幾之餘夜漏晨壺不聞停披於寸晷之暫是用規模畫一條理分明自小學大學以開端漸及四書六藝合道徳性命而一貫極於聖統王功又曰
  頒諸宇內使儒林有入聖之階梯布在學宮凡來者得窮經之指要嗚呼
  聖祖崇重紫陽之學至矣
  世宗憲皇帝及我
  皇上又頒發各省家絃戶誦百餘年來儒術統一道教脩明實
  列聖尊經崇儒之效培萬年有道之長端有在矣因敘述學派而敬書之至朱子之學內聖外王之要全體大用之詳前賢述之備矣謹録之評論中可攷焉
  文公朱晦菴先生熹
  朱文公諱熹字元晦後更仲晦父韋齋公因仕入閩尉尤溪以建炎四年庚戌九月十五日午時生先生於溪南鄭氏館舍後寓崇安又徙建陽之考亭而家焉先生幼穎悟莊重甫能言韋齋公指天示之曰天也問曰天之上何物韋齋公異之八歳示以孝經一閲題其上曰不若是非人也嘗從羣兒戲沙上獨端坐以指畫沙作八卦十一歳受學於家庭時韋齋公為吏部郎以不附和議請祠在家十三年韋齋公病革以後事囑忠定劉公子羽謂先生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彥沖三人吾友也學有淵源汝往父事之後忠定為築室於其里奉母祝夫人以居白水妻以女籍溪屛山撫教如子姪既冠屏山為祝辭命字曰元晦紹興十七年年十八貢於鄉十八年舉進士第二十一年銓授泉州府同安縣主簿二十三年夏始受學延平李先生之門秋七月赴同安任蒞事勤敏職兼學事整飭風教選邑之秀民充弟子員厲以誠敬開以義理逺近人士皆竦而尊師之舉柯翰徐應中王賔為學中表率二十六年秋七月秩滿冬奉檄留安溪按事集中有安溪書事詩二十七年遷同安𠉀代不至許升之徐元聘等從學二十八年見李先生於延平論忠恕一貫之㫖以養親請祠差監潭州南嶽廟二十九年詔赴行在以執政陳俊卿薦會言路有託抑奔競以沮之者遂以疾辭是歳蔡季通師事先生劉應李撰蔡氏言行録雲季通見先生於崇安遂師事焉三十二年六月孝宗即位詔求直言八月先生應詔上封事首言帝王之學不可不熟講夫記誦辭藻非所以探淵源而出治道虛無寂滅非所以貫本末而立大中必先格物致知使義理所存纖悉畢照則自然意誠心正而可以應天下之務矣次言今日之計所不時定者由講和之説疑之也請罷和議為修復之計再次言四海利病係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係守令之賢否監司者守令之綱朝廷者監司之本欲斯民之得所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已是冬與程允夫書畧曰近見延平李先生始畧窺門戶大概此事以涵養本源為先講論經㫖特以輔此而已向來泛濫出入無所適從名為學問而實何有如今不須雜博卻不濟事無收拾也若果如此有味則世間一種無要𦂳文字自無功夫看得矣隆興初元三月再召辭不許十月入對垂拱殿先是將趨召命問所宜言於延平遂首用其説所奏凡三劄所陳不出封事之意而加剴切焉首言大學之道平治之效次言君父之讐不共戴天三言古聖王制馭之道其本不在強威而在徳業其任不在邊疆而在朝廷其具不在兵食而在紀綱時宰臣湯思退力主和議不悅其言除武學博士拜命遂歸十月延平先生卒乾道元年趣就職既至而洪适為相復主和議不合請監南嶽廟以歸六月讀魏元履戊午讜議為之流淚因序之時汪玉山知福州未幾升敷文閣待制舉先生自代二年林擇之用中從學答何叔京鎬書畧曰李先生教人大抵令於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此乃龜山門下相傳指訣然當時親炙之時貪聽講論又方竊好章句訓詁之習不得盡心於此三年八月訪張敬夫於長沙論中庸未發之㫖道經邵武謁端明黃通老請納再拜之禮而見之十二月除樞密院編修用執政陳俊卿劉珙薦四年崇安饑貸粟於府賑之上王龜齡書時王公自䕫郡移湖州書末言欲待公歸方敢前進時汪玉山陳正獻梁文靖龔參政及王公皆與先生志同道合故先生書末寓濟時行道之志特惓惓焉五年三促就職會魏掞之以布衣召為國子録因論曾覿而去遂力辭先生常兩進絶和議抑佞幸之戒言既不行雖擢用不敢茍就出處之義凜然不可易是歳與蔡季通辨中和説又與張南軒林擇之並湖南諸公書皆論中和之㫖互相往復九月丁母祝孺人憂六年正月葬祝孺人七月遷吏部公墓冬胡銓薦復召以未終喪辭八年既免喪復召以祿不及養辭八月作中和舊說序畧曰余蚤從延平先生學求喜怒哀樂未發之㫖未達而先生沒聞張欽夫得衡山胡氏學則往從而問焉欽夫告子以所聞退而沈思一日喟然嘆曰人自嬰兒以至老死雖語黙動靜之不同然其大體莫非已發特其未發者為未嘗發耳自此不復有疑乾道己丑之春為友人蔡季通言之問辨之餘子忽自疑復取程氏書虛心平氣而徐讀之未及數行凍解氷釋然後知情性之本然聖賢之微㫖其平正明白乃如此而前日讀之不詳妄生穿穴適足以自誤而已暇日料檢故書得當時往還書稿一編輒序其所以而題之曰中和舊説獨恨不得奉而質諸李氏之門然以先生之所已言者推之知其所未言者其或不遠矣九年梁克家為相奏先生屢辭不出宜𫎇褒録有㫖言朱某安貧守道亷退可嘉特改秩宮觀先生以求退得進於義未安辭淳熈二年四月呂東萊訪先生於寒泉精舍編次近思録及歸先生送至信州鵝湖寺與陸子夀子靜共講所聞議論不合而罷七月作晦菴於廬峰之雲谷自為記三年春黃直卿幹因劉子澄拜文公於屏山受業焉六月龔茂良行丞相事薦先生除秘書郎先生力辭會有言虛名之士不可用者故再辭益力即從其請改主武夷山沖祐觀與呂東萊書言道間與季通講論因悟向來涵養工夫全少而講説又多強探必取尋流逐末之弊恍然自失似有頓進之功然非如近日諸賢所謂頓悟之機雲十一月令人劉氏卒五年史浩相除知南康軍事辭者四始受命先生自同安歸奉祠於家幾二十年間關貧困不以累心六年三月始受命至南康首下教三條興利除害尤以厚彞常美教化為首務訪白鹿洞書院遺址奏復其舊約聖賢教學大端為學規每休沐輒詣學與諸生質疑問難風教大行七年二月張南軒訃至罷宴為位哭之四月應詔上封事畧曰天下之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本在人君正心術以立紀綱今宰相臺省師𫝊賔友諫諍之臣皆失其職而陛下所與親密謀議者不過一二近習之臣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悅於功利之卑説不樂莊士之讜言而安於私𥊍之鄙態交通貨賂所盜者皆陛下之財命卿置將所竊者皆陛下之柄莫大之禍必至之憂近在旦夕而陛下獨未之知疏入上讀之大怒命先生分析宰相趙雄救解乃已先是大旱以人戶逃移自劾不報至是措置備荒之政多所全活八年二月陸子靜來訪先生率僚友諸生與俱至白鹿洞書院請登講席尋以講義刻石七月以修舉荒政民無流殍除直秘閣凡三辭呂東萊訃至為位哭之會浙東大饑改除提舉浙東常平茶鹽事遂拜命不敢辭即日單車就道且乞奏事之任十一月入對延和殿極陳災異之由與夫修徳任人之説凡七事上深納之方拜命即移檄旁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客舟之米已輻輳按行境內鈎訪民𨼆拊問存恤郡縣官吏憚其風采所部肅然大抵措畫悉如南康時而用心尤苦九年上謂宰相王淮曰朱某政事卻有可觀夏詔捕蝗復奏疏言事畧曰為今之計獨有斷自聖心沛然發號責躬求言然後君臣相戒痛自省改詔宰臣沙汰被災路分州軍監司守臣之無狀者遴選賢能責以荒政庶幾猶足下結人心消其乘時作亂之意不然臣恐所憂者不止於饑殍而將在於盜賊䝉其害者不止於官吏而上及於國家也得㫖頒行社倉法於諸郡復奏諸州利病首言紹興和買之弊欲乞痛減歳額然後用貫頭均紐仍用高下等第均敷而免下戶出錢使得相乗除以優之次言台州丁絹錢有抑納倍輸之患奏乞每丁納半錢半絹次言諸郡義役之法請令民均出義田罷去役首免排役次官差保正副長輸收義田仍令上戶兼充戶長次言本路沿海四州産鹽法乞倣福建下四州産鹽法行之次言諸郡酒坊亦乞改照處州萬戶酒法移文永嘉毀秦檜祠行部至台前知台州唐仲友為其民所訟先生按得其實劾之仲友與宰相王淮同里為婣婭已除江西提刑未行而先生論之淮匿其奏不以聞先生疏十上愈力淮不得已奪仲友新命以授先生先生謂是蹊田而奪之牛辭不拜淮因銜之御史陳賈鄭丙希淮意上疏毀程氏學以隂沮先生遂奉祠十年差主台州崇道觀先生守南康使浙東始得行其所學已試之效卓然而卒不果用及是知道難行退而奉祠杜門不出學者尊信益衆是歳年五十四四月武夷精舍成是冬重到溫陵與陳休齋黃維之傅伯成兄弟游山倡詠先生還自浙東見其士習馳騖於外每語學者且觀孟子道性善及求放心兩章務收斂凝定以致克己求仁之功而深斥其所學之誤以為舍六經語孟而尊史遷舍窮理盡性而談世變舍治心修身而喜事功大為學者心術之害極力為呂祖儉潘景愈孫應時輩言之由是奉祠五年時周必大為相上諭之曰朱某久閒可與監司除提㸃江西刑獄公事先生以疾辭不許十五年正月且趣入對遂拜命會淮罷相力疾入奏首言州縣近年刑獄失當有涉綱常風化之重者有司亦從流宥輕之失宜卒乃拳拳以謹察天理人慾為説有要之於路以正心誠意上所厭聞戒以勿言者先生曰吾平生所學只有此四字豈可𨼆黙以欺君乎及奏上未嘗不稱善曰久不見卿浙東之事朕自知之今當處卿清要不復以州縣為煩也除兵部郎官以足疾丐祠兵部侍郎林栗嘗與先生論易西銘不合遂劾先生欺慢會太常博士葉適侍御史胡晉臣先後劾栗狠愎自用欺罔無實乃貶栗知泉州而先生亦除寶文閣奉祠嵩山崇福宮時廟堂知上眷厚憚先生復入故為兩罷之䇿上悟復召先生受職先生以為遷官進職皆許其閒退方竊難進易退之褒復為彈冠結綬之計則其為世觀笑不但往來屑屑之譏也又促召再辭遂併具封事投匭以進凡數千言大要言天下大本在陛下一心而其急務則輔翼太子選任大臣振舉綱維變化風俗愛養民力修明軍政六者是已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寢亟起秉燭讀之終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説書辭改秘閣修撰又辭先生當孝宗朝陛對者三上封事者三其初固以講學窮理為出治之大原其後則直指天理人慾之分精一克復之義其初固以當世急務一二為言其後封事之上則心術宮禁時政風俗披肝瀝膽極其忠鯁蓋所望於君父愈深而其言愈切故於封事之末有曰臣之得事陛下於今二十七年而其間得見陛下者數不過三自其始見於隆興之初固嘗輒以近習為言矣辛丑再見又嘗論之今歳三見而其所言又不過此自頃年以來日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可復不惟臣之蒼顔白髪已迫遲暮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矣忠誠懇惻至今讀者猶為之涕下先生進疏雖切孝宗亦開懷容納先生之盡忠孝宗之受盡言亦未為不遇也然先生痛詆大臣近習而孝宗之眷愈厚嫉者愈深是以不能一日安其身於朝廷之上而孝宗內禪矣是年始出太極通書西銘解以授學者與陸氏兄弟辨無極太極亦在斯時十六年二月光宗即位再辭職名許之降詔奬諭改江東運副十一月改知漳州再辭不允以光宗初政遂不敢辭始拜命紹熈元年之漳州任以節民力易風俗為首務先奏除屬縣無名之賦七百萬減經總制錢四百萬以俗未知禮揭示古喪葬嫁娶之儀並命父老解說以教子弟訪察俗尚男女聚佛廬為傳經會及女不嫁而私創為菴舎以處者嚴禁之俗為一變時詣學訓迪諸生薦知學録趙師虙又牒延郡士黃樵仲施允夀石洪慶李唐資等數人入學表率陳北溪淳亦與焉淳於時初從學於先生也又奏乞褒旌忠節高氏登續刻五經四書於郡適朝議欲行漳泉汀三州經界先生乃訪事宜擇人物及丈量諸法上之後不果行明年以子喪請祠時史浩入見請收天下人望乃除秘閣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宮先生再辭詔論撰之職以寵名儒乃拜命四月去郡頃之除荊湖南路轉運副使四辭二年春與永嘉陳君舉論學是年南康李敬子燔受業三年復請補祠職始築室於建陽之考亭從韋齋公日記所擇也永康陳同甫來訪先生往歳曾與書往復箴其義利雙行王霸並用嘗曰海內學術之弊不過兩端江西頓悟永康事功若不極力明辨此道無由得明是冬除知靜江府辭四年乃差知潭州荊湖南路安撫辭不許是冬使者至金還金人問南朝朱先生安在答以見擢用歸白廟堂遂有是除會長沙有峒獠之擾即拜命五年五月至鎮至則諭以禍福皆降之乃申飭屬郡令嚴武備戢奸豪興學校湖湘士子素知向學為之崇奬教厲改建嶽麓書院多訓以切已務實工夫六月孝宗升遐先生慟不自勝又聞上不任執喪中外洶洶益憂懼乞歸田裡未幾趙汝愚以太皇太后詔尊上為太上皇而奉嘉王即位主喪是為寧宗於是汝愚為相首薦先生有㫖召赴行在初上在潛邸聞先生名每恨不得先生為講官至是首召奏事八月除煥章閣待制侍講先生行且辭於道聞南內朝禮尚闕近習已有用事者遂因辭章微辭以諷諫疏再上不許十月朔乃乞帶原官奏事首言天運艱難國有大咎然有可諉者陛下前日未嘗有求位之心今日未嘗忘思親之懷而已夫充未嘗求位之心可以盡負罪引慝之誠充未嘗忘親之懷可以致溫凊定省之禮次言為學莫先於窮理窮理必在於讀書讀書之法莫貴於循序而致精緻精之本又在於居敬而持志既對面辭職名不許翌日又辭待制乞改說書上報以手札乃拜命會有㫖集議孝宗山陵先生上議狀畧曰夀皇聖徳神功宜得吉土以奉衣冠之藏當廣求術士博訪名山不宜偏信臺史罔上誤國之言固執紹興坐南向北之説委之水泉砂礫之中殘破浮淺之地受詔進講大學先生每以所講編次成帙以進務積誠意以感悟上心上亦開懷容納時太上意未釋然上未即還大內將葺東宮居之先生於講筵留身奏四事畧曰願陛下首罷修葺東宮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華之間草創寢殿一二十間使粗可居若夫過宮之計則臣又願陛下下詔自責減省輿衛入宮之後暫變服色如唐肅宗之改服紫袍執控馬前者以伸負罪引慝之誠至若朝廷之紀綱則臣又願陛下深詔左右勿預朝政而凡號令之弛張人才之進退則委之二三大臣使之反復較量勿循已見若夫山陵之卜則願黜臺史之說別求草澤以營新宮使夀皇之遺體得安於內而宗社生靈皆䝉福於外矣以諫不報他日講至盤銘日新因編述成湯有盤銘武王有丹書皆人主憂勤警戒之意奏勸上於日用之間以求放心為本而於玩經史親儒學益用力焉數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陳今日要務略如仁祖開天章閣故事又講奏禮律乞遵行孝宗通喪之禮謂夀皇至性自天易月之外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超越千古宜著方冊為世法程又上廟祧議時孝宗將祔廟詔集議宗廟迭毀之次初太祖尊僖順翼宣四祖之廟寔奉僖祖為始祖治平間議者以僖祖無功徳世數寖逺遷於夾室未數年王安石復之是時趙汝愚雅不以熈寧中復祖僖祖為然復議祧之而奉太祖為始祖先生入議以僖祖乃始祖不宜祧復奏疏論之謂今日基本啟自僖祖狀上宰相持不以聞上頗聞先生有狀召問內殿先生具劄及圖以進上再三稱善命即榻前撰內批直罷其事時先生方懲內批之弊因乞再令集議上然之先生退即以上意諭廟堂則聞已毀四祖廟而徑創別廟以奉四祖先生再與汝愚書妄議毀撤之罪丞相寔任其責也始寧宗之立丞相趙汝愚密與知閤門事韓侂胄謀之侂冑於太皇太后為親屬因得通中外之言自謂有定策功居中用事汝愚既相方收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領望治先生獨惕然以侂胄為慮既屢言於上又約吏部侍郎彭龜年請共論之龜年出䕶使客侂胄益得志先生又數以手書密白汝愚宜酬以厚賞勿使預政汝愚不以為意先生乃因講筵畢奏疏極言之甫退即降內批雲憫卿耆艾恐難立講除卿宮觀汝愚袖御筆還上且拜且諫內侍王徳謙徑以御筆付先生先生遂行臺諫爭留不可樓鑰陳傅良旋封還籙黃劉光祖鄧驛封章交上皆不報乃除寶文閣待制知江陵府先生辭且乞追還新舊職名詔仍煥章閣待制予祠及龜年出䕶客回而先生已去國矣龜年即上疏攻侂胄雲止縁陛下近日逐朱某太暴故亦欲陛下亟去此小人既而侂胄聲勢益張羣憸附和並疑及丞相視正士如深仇衣冠之禍蓋始此雲是冬竹林精舍成先生率諸生行釋菜禮於先賢復更名曰滄洲精舍慶元元年先生又乞追還舊職不許是年作學校貢舉私議又草奏欲乞修三禮劄子畧曰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議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義等篇乃其義説耳自王安石廢罷儀禮而獨存禮記之科棄經任傳其失已甚頃在山林嘗與一二學者考訂其説欲以儀禮為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雜書所載有及於禮者皆附於本經之下具列註疏諸儒之說畧有端緒而私家無書檢閲無人望聖明特詔有司許臣就秘書省假借禮樂諸書自行招致舊日學徒數十人令其編類可以興起廢墜異時為聖朝製作之助會去國不及上初韓侂胄即欲併逐趙丞相而難其辭及是誣以不軌謫永州而朝廷大權悉歸侂胄矣先生自念身雖閑退尚帶侍從職名不敢自黙乃草疏萬言極論姦邪蔽主因以明汝愚之寃詞㫖痛切諸生交諫不從蔡元定請以筮決之遇遯之同人先生黙然退取諫稿焚之自號遯翁因六辭職名詔仍秘閣修撰是時侂胄勢益張鄙夫憸人迎合其意以學為偽劉徳秀仕長沙不為張敬夫之徒所禮及為諫官首論留正引偽學之罪偽學之稱自此始科舉取士稍涉經訓者悉見排黜文章議論根於理義者並行除毀六經語孟為世大禁繩趨尺步稍以儒名者無所容其身於是從游之士特立不顧者屛伏邱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師甚者變易衣冠狎游市肆以自別其非黨臺諫爭承風㫖排詆萬端而胡紘遂與沈繼祖輩共誣先生十罪詔落職罷祠門人蔡元定亦送道州編管省劄至先生方與諸生講論有以小報書來者先生略起視之復坐講論如初或勸先生謝絶生徒者笑而不答五年以年屆懸車致仕始以野服接賔客六年三月寢疾猶日為諸生講太極西銘及為學之要辛酉訂大學誠意章句癸亥諸生入問疾先生曰誤諸君遠來然道理亦只是如此但相率下堅苦功夫牢固著足方有進步處諸生退乃作三書與子在及門人黃幹范念徳拳拳勉學及修正遺書為言甲子移寢中堂諸生因請曰夫子之疾革矣萬一不諱當用書儀乎不允用儀禮乎亦不允然則參用之乎乃頷之遂正坐整衣冠而逝是日大風拔木洪流崩岸時年七十一十一月壬申葬於建陽縣唐石里之大林谷嘉泰初學禁稍弛侂胄伏誅詔賜先生遺表恩澤諡曰文尋贈中大夫特贈寶謨閣直學士理宗朝贈太師封信國公改徽國公先生平居惓惓無一念不在於國聞時政之缺失則戚然有不豫之色語及國勢之未振則感慨以至泣下然謹難進之禮則一官之拜必抗章而力辭厲易退之節則一語不合必奉身而亟去其事君也不貶道以求售其愛民也不徇俗以茍安故其與世動輒齟齬自筮仕至屬纊五十年間歴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道之難行也如此然紹道統立人極為萬世宗師則不以用舎為加損也初韋齋公得中原文獻之傳聞河洛之學推明聖賢遺意日誦大學中庸以用力於致知誠意之地先生蚤歳已知其説而心好之及韋齋公託孤於三先生屏山白水籍溪已見上先生奉而稟學焉時年十有四慨然有求道之志博求之經傳徧交當世有識之士雖釋老之書亦必究其歸趣訂其是非其後二劉下世籍溪尚在先生自見於此道未有所得乃見延平蓋延平李氏學於豫章羅氏羅氏學於龜山楊氏延平於韋齋為同門友先生歸自同安不逺數百里再見李先生往復問學秩滿丐祠奉母兩被召不赴嘗雲自見李先生後為學始就平實乃知向日從事釋老之說皆非其為學也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以居敬為主謂致知不以敬則昏惑紛擾無以察義理之歸躬行不以敬則怠惰放肆無以致義理之實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為之箴以自警又筆之書以為小學大學皆本於此終日儼然端坐一室討論典訓未嘗少輟周程張邵之書所以繼孔孟道統之傳歴時未久㣲言大義鬱而不彰先生為之裒集發明而後得以盛行於世太極先天二圖精微廣博不可涯涘為之解剝條畫而後天地本原聖賢蘊奧不至於泯沒從游之士迭誦所習以質其疑意有未喻則委曲告之而未嘗倦問有未切則反覆戒之而未嘗𨼆務學篤則喜見於言進道難則憂形於色講論經典商畧古今率至夜半雖疾病支離至諸生問辨則脫然沈疴之去體一日不講學則惕然常以為憂摳衣而來遠自川蜀文詞之傳流及海外至於絶域亦知慕其道竊問其起居窮鄉晚出家藏其書私淑諸人者不可勝數所著有論語要義論語訓䝉口義隆興元年程氏遺書乾道四年家禮乾道六年論孟精義初名要義又改精義最後改集義資治通鑑綱目宋名臣言行録乾道八年西銘解義乾道八年太極圖說通書解義程子外書乾道九年近思録淳熈二年易本義蓍卦考誤淳熈四年詩集傳淳熈四年論語孟子集註或問淳熈四年易學啟𫎇孝經刋誤淳熈十三年小學書淳熈十四年大學中庸章句又著或問及中庸輯略淳熈十六年序大學中庸二書定著已久時加改竄至是始序之楚辭集註辨證慶元元年韓文考異慶元二年皆行於世先生沒朝廷以其大學語孟訓說立於學宮又有儀禮經傳通解未脫稿亦在學宮平生為文凡一百卷生徒問答凡八十卷別録十卷按宋史立道學傳論曰道學盛於宋宋弗究於用甚至有厲禁焉後之時君世主欲復天徳王道之治必來取法矣門人黃氏幹曰道之正統待人而後傳自周以來任傳道之責者不過數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後曾子子思繼其㣲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後周程張子繼其絶至先生而始著識者以為知言子在紹定中為侍郎理宗寳慶三年贈太師追封信國公改徽國公淳祐元年正月上視學手詔以周張二程及先生從祀孔子廟廷四年詔改滄洲精舍為考亭書院理宗御書額扁賜之
  國朝康熈五十一年壬辰
  聖祖仁皇帝特㫖詔升入大成殿配享位列十哲之次
  備考
  果齋李氏曰先生之道之至原其所以臻斯閾者無他焉亦曰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敬者又貫通乎三者之間所以成始而成終也故其主敬也一其內以制乎外齊其外以養其內內則無二無適寂然不動以為酬酢萬變之主外則儼然肅然終日若對神明而有以保固其中心之所存及其久也靜虛動直中一外融而人不見其持守之力則篤敬之驗也其窮理也虛其心平其氣字求其訓句索其㫖未得乎前則不敢求乎後未通乎此則不敢志乎彼使之意定理明而無躁易凌躐之患心專慮一而無貪多欲速之蔽始以熟讀使其言皆若出於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於吾之心必若先儒所謂沛然若河海之浸膏澤之潤煥然氷釋怡然理順而後為有得焉若乃立論以驅率聖言鑿説以妄求新意或援引以相糾紛若假藉以相混惑麄心浮氣意象匆匆常若有所迫逐而未嘗徘徊顧戀如不忍去以待其浹洽貫通之功深以為學者之大病不痛絶乎此則終無入徳之期葢自孔孟以降千五百年之間讀書者衆矣未有窮理若此其精者也先生天資英邁視世之所屑者不啻如草芥翛然獨與道俱卓然獨與道立固已迥出庶物之表及夫理明義精養深積盛充而為徳行發而為事業人之視之但見其渾灝磅礴不可涯涘而莫知為之者又曰先生以訂正羣書立為凖則使學者先讀大學以立其規模次及語孟以盡其藴奧而後會其歸於中庸尺度權衡之既定由是以窮諸經訂羣史以及百氏之書則將無理之不可精無事之不可處矣又嘗集小學使學者得以先正其操履集近思録使學者得以先識其門庭羽翼四子以相左右蓋此六書者學者之飲食裘葛凖繩規矩不可須臾離也若夫析世學之謬辨異教之非擣其巢穴砭其𨼆微使學者由於大中至正之則而不躓於荊棘擭阱之途摧陷肅清之功固非近世諸儒所能髣髴其萬一也自周衰教失禮樂養徳之具一切盡廢所以維持此心者惟有書耳謂可躪躒經傳遽指為糟粕而不觀乎要在以心體之以身踐之而勿以空言視之而已矣以是存心以是克己仁豈逺乎哉至於晚歳徳尊言立猶以義理無窮歳月有限慊然有不足之意洙泗以還博文約禮兩極其至者先生一人而已先生教人規模廣大而科級甚嚴循循有序不容躐等凌節而進至於切已務實辨別義利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丁寧懇到提耳而極言之晚見諸生繳繞於文義之間深慮斯道之無傳始頗指示本體使深思而自得之其望於學者益切矣合濓溪之正傳紹魯鄒之墜緒前聖後賢之道該徧全備其亦可謂盛矣夫子之經得先生而正夫子之道得先生而明起斯文於將墜覺來裔於無窮雖與天壤俱敝可也
  鶴山魏氏曰天生斯民必有出乎其類者為之君師以任先覺之責然而非一人所能自為也必並生錯出交修互發然後道章而化成是故有堯舜則有禹臯陶有湯文則有伊尹萊朱太公望散宜生各當其世觀其會通以盡其所當為之分然後天衷以位人極以立萬世之標凖以定雖氣數詘信之不齊而天之愛人閱千古如一日也自比閭接授之法壞飲射讀法之禮無所於行君師之材移於孔子則又有冉閔顔曾羣弟子左右羽翼之微言大義天開日揭萬物咸覩自孔子沒則諸子已有不能盡得其傳者於是子思孟子又為闡幽明微著嫌辨似而後孔氏之道歴萬古而無弊嗚呼是不曰天之所命而誰為之秦漢以來諸儒生於籍去書焚師異指殊之後不惟孔道晦蝕孟氏之説亦鮮知之千數百年間何可謂無人則往往孤立寡儔唱焉莫之和也絶焉莫之續也乃至國朝之盛南自湖湘北至河洛西極關輔地之相去何啻千餘里而大儒輩出聲應氣求若合符節曰極曰誠曰仁曰道曰忠曰恕曰性命曰氣質曰天理人慾曰隂陽鬼神若此等類凡皆聖門講學之樞要而千數百年習浮踵陋莫知其說者至是脫然如沈痾之開大寐之醒至於呂謝游楊尹張侯胡諸儒切磋究之分別白之亦幾無餘藴矣然而絶之久而復之難傳者寡而咻者衆也朱文公先生始以彊志博見凌高厲空自受學延平李先生退然如將弗勝於是斂華就實反博歸約迨其蓄久而思渾資深而行熟則貫精粗合內外羣獻之精藴百家之異指毫分縷析如示諸掌張宣公呂成公同心協力以閑先聖之道而僅及中身論述靡竟惟先生巍然獨存中更學禁自信益篤葢自易詩中庸大學論語孟子悉為之推明演繹以至三禮孝經下迨屈韓之文周程張邵之書司馬氏之史先正之言行亦各為之論著然後帝王經世之規聖賢新民之學燦然中興學者習其讀推其義則知三才之本道器一致幽探乎無極太極之妙而實不離乎匹夫匹婦之所知大至於位天地育萬物而實不外乎暗室屋漏之無愧蓋至近而逺至顯而微非若棄倫絶學者之慕乎高而譁然取寵者之安於卑也猗其盛歟嗚呼帝王不作而洙泗之教興微孟子吾不知大道之與異端果孰為勝負也聖賢既熄而關洛之學興微朱子亦未知聖傳之與俗學果孰為顯晦也韓子謂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予謂朱子之功不在孟子下
  黃氏日抄曰六經之文皆道秦漢以後之文鮮復關於道甚者害道韓文公始復古文而猶未必盡純於道我朝諸儒始明古道而又未嘗盡廢於文至晦菴先生表章四書開示後學復作易本義作詩傳面授作書傳分授作禮經疏義且謂春秋本魯史舊文於是明聖人正大本心以破後世穿鑿凡例謂周禮周公未必盡行於是教學者非所宜先於身事一句無預提絜綱維疏別緩急無一不使復還古初六經之道賴之而昭昭乎如揭中天之日月其為文也孰大於是宜不必復以文集為矣然其天才卓絶學力宏肆落筆成章殆於天造其剖析性理之精微則日精月明其窮詰邪説之𨼆遁則神搜霆擊其感慨忠義發明離騷則苦雨淒風之變態其泛應人事遊戲翰墨則行雲流水之自然究而言之皆此道之流行猶化工之妙造也程夫子有言觀萬物而後盡化工之妙愚故一一伏讀之而抄記如右又曰孔子元氣也孟子泰山巖巖氣象也故孟子於議論排闢之間亦有隨時而異者而晦菴先生似之如荊公誤國東坡忠讜先生平日蓋所屢言及汪玉山主張蘇學太過先生則又寧以荊公為賢故讀先生之書者其別有三如語類則門人之所記也如書翰則一時之所發也如論著則平生之所審定也語類之所記或遺其本㫖則有書翰之詳説在書翰之所説或異於平日則有著述之定説在然議論固至著述而定若其欲復肉刑恐亦不可不審蓋天下之義理無窮先生未嘗自足學者所當㕘考而謹思咸淳八年五月十一日後學黃震再書於臨川郡齋
  又曰愚苦多忘凡讀書必畧記所見至讀朱子語類則如仰觀造化之大莫知所措辭然嘗詳之夫子作六經後來者溺於詁訓未害也濓洛言道學後來者藉以談禪則其害深矣此無他凡近者猶可進而至於高明一流於高空則恐無復可返之期誤人未央也乃今朱子解剝濓溪之圖象裒列二程之遺書以明道學之正傳者如此窮極釋氏之作用為性辨詰諸老之流入禪學以明其徒之似是而非者如彼使學道之源不差而夫子之道復明此其有功天下萬世教之施於用世者撥亂反正豈足喻勞烈之萬分一哉至若謂易本卜筮詩非美刺謂春秋初不以一字為褒貶皆曠世未聞之高論而實皆追復古始之正説乍見駭然熟輒心靡卓識雄辨萬古莫儔而世俗猶以一時異論之士對言之何耶嗚呼此固難與世俗言也
  又曰門人所記或主靜坐或以靜坐為非或主博覽或以博覽為雜均一朱子之言而相反類如此葢隨其人之病而藥之耳要之靜而可施之動博而必求其要此中持其衡之説觀者謹母執其一為據其間亦有門人記録之太過者又當㕘以朱子平日自著之言
  文公遺文
  與汪尚書
  諭及二程之於濓溪亦若橫渠之於範文正耳先覺相傳之秘非後世所能窺測誦其詩讀其書則周范之造詣固殊程張之契悟亦異如曰仲尼顔子所樂吟風弄月以歸皆是當時口傳心授的當親切處後來二先生舉似後學亦不將作第二義看然則行狀所謂反求之六經而後得之者特語夫功夫之大全耳至其入處則自濓溪不可誣也若橫渠之於文正則異於是葢當時粗發其端而已受學乃先生自言此豈自誣者耶
  答汪尚書
  程邵之學固不同然二先生所以推尊康節者至矣蓋以其信道不惑不雜異端班於溫公橫渠之間則亦未可以其道不同而遽貶之也抑康節之學摘抉窈微與佛老之言豈無一二相似而卓然自信無所汚染此其所見必有端的處比之溫公欲䕶名教而不言者又有間矣
  答鄭自明
  吾人所立已如此使天無意於右宋則已若有此意異日之事豈得而辭其責哉然則吾人今日之進徳修業乃是異時國家撥亂反正之所繫惟髙明深念之向來一畨前輩少日粗有時望晚年出來往往不滿人意正坐講學不精不見聖門廣大規模少有所立即自以為事業止此不求長進荊公所謂末俗易高險塗難盡者亦可念也人材衰少風俗頽壞之時士有一善即當扶接導誘以就其器業此亦吾輩將來切身利害葢士不素養臨事倉卒乃求非所以為國逺慮而能無失於委任之間也
  答張欽夫
  儒者之學大要以窮理為先然後心之所發輕重長短各有準則書謂天敘天秩天命天討孟子所謂物皆然心為甚若不於此先致其知泛然無所凖則則其所存所發亦何自而中於理乎且如釋氏之説非不見心非不識心而卒不可與入堯舜之道前輩有言聖人本天釋氏本心蓋謂此也來示又謂心無時不虛熹以為心之本體固然然而人慾己私汨沒久矣故聖人必曰正心而正心必先誠意誠意必先致知然後可以得心之正而復本體之虛非一日矣今曰無時不虛又曰既識此心則用無不利若儒者之言則必也精義入神而後用無不利可得而語矣孟子存亡出入之説欲學者操而存之似不為識心發也夫能操而存者顔子以上方可言此今又曰識則能守則僕亦恐其言之易也明道先生曰既能體之而樂則亦不患不能守矣須似此言方絶滲漏無病敗髙明之意大抵於施為運用求之而優游涵泳之功未甚留意是以求之太迫而得之若驚資之不深而發之太露易謂寛以居之正不如此不知髙明以為何如
  答張欽夫
  某窮居如昨無足言者但逺去師友之益兀兀度日讀書反已固不無警省處終是旁無彊輔因循汨沒尋復失之近日一種向外走作心悅之而不能自止者皆凖止酒戒而絶之此前輩所謂下士晚聞道聊以拙自修者若充擴不已補復前非庶其有日舊讀中庸慎獨大學誠意毋自欺處常若求之太過近日乃覺其非此正是切近分明處乃舍而談空於冥漠之間其亦誤矣方竊以此意痛自檢勒凜然度日惟恐有怠而失之也至於文字之間亦覺向來病痛不少葢平日解經最為守章句者然亦多是推衍自作一片文字非惟意味淡薄且使觀者將註與經作兩段功夫下梢支離本㫖全不相照方知漢儒可謂善説經者不過只説訓詁使人以此玩索經文訓詁經文不相離異一道看去直是意味深長也近又讀易見一意思聖人作易本為使人卜筮以決可否而因以教人為善如嚴君平所謂與子言依於孝與臣言依於忠故卦爻之辭只是因依象類虛設於此以待扣而決者使以所值之辭決所疑之事然必有是理而後有是辭理無不正故其丁寧告戒之辭皆依於正天下之動所以正夫一而不繆於所之也此説乍聞之必未以為然然且置之勿以示人也子夀兄弟氣象甚好其病卻是盡廢講學而專務踐履卻於踐履之中要人提撕省察悟得本心此為病之大者要其操持謹質表裏不二實有以過人者惜乎自信太過規模窄狹不復取人之善將流於異學而不自知耳
  答張欽夫論仁説
  謹按程子言仁本末甚備今撮其大要不過數言葢曰仁者生之性也而愛其情也孝弟其用也公者所以體仁猶言克己復禮為仁也學者於前三言可以識仁之義於後一言可以知用力之方矣今不深考其本末指意但見其分別性情之異便謂愛之與仁了無干涉見其以公為近仁便謂直指仁體最為深切殊不知仁乃性之徳而愛之本因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愛但或蔽於私則不能盡其體用之妙惟克己復禮廓然大公然後體用昭著血脈貫通爾由漢以來以愛言仁之弊正謂不察性情之辨而遂以情為性今矯其弊反使汎然無所歸宿而性情遂至於不相管其弊將使學者終日言仁而實未嘗識其名義且與天地之心性情之徳而昧焉程子之意必不如此
  答張欽夫
  來教謂言靜則溺於虛無此固所當深慮然此二字如佛氏之論誠有此患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靜猶靜之不能無動也靜之不能無養猶動之不可不察也至靜之中葢有動之端焉是乃所謂見天地之心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關葢當此之時則安靜以養乎此爾固非遠事絶物而偏於靜之謂來教又謂熹言以靜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貫動靜而必以靜為本故熹向來輒有是語今遂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卻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諦當也
  答呂伯恭
  持養斂藏之誨敢不服膺然有所不得已者世衰道微邪詖交作他紛紛者固所不論而賢如吾伯恭者亦尚安於習熟見聞之地見人之詭經誣聖肆為異説而不甚以為非則如熹者誠亦何心安於獨善而不為極言覈論以曉一世之昏昏也使世有任其責者熹亦何苦而譊譊若是耶設使顔子之時上無孔子則彼所以明道救世亦必有道決不退然安坐陋巷獨善其身而已惟孟子見此道理如楊子雲之徒葢未免以顔子為塊然自守者近世則又甚焉其論顔子幾於釋老之空寂矣觀伊川先生十八歳時上書論顔子武侯所以不同及上蔡論韶武異處可見聖賢心無私意畏天命循天理而已此義與近日內脩外攘之説亦相貫夫吾之所以自治者雖或未足豈可以是而遽廢其討賊之心哉
  答呂伯恭
  讀易之法竊疑卦爻之詞本為卜筮者斷吉凶而因以訓戒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訓戒之意而推説其義理以明之後人但見孔子所説義理而不復推本文王周公之意因鄙卜筮為不足言而所以言易者類皆牽合委曲偏主一事而言無復包含該貫曲暢旁通之妙若但如此則聖人當時自可別作一書明言義理以詔後世何用假託卦象為此艱深𨼆晦之辭乎故今欲凡讀一卦一爻便知占筮所得虛心以求其辭義之所指考其象求其理而推之於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脩身治國皆有可用私竊以為如此求之似得三聖之遺意
  答呂伯恭
  昨見奇卿敬扣之以比日講授次第聞只令諸生讀左氏及諸賢奏疏至於諸經論孟則恐學者徒務空言而不以告也不知是否若果如此則恐未安葢為學之序為已而後可以及人達理而後可以制事故程夫子教人先讀論孟次及諸經然後看史其序不可亂也若恐其徒務空言但當就論孟經書中教以躬行之意庶不相遠至於左氏奏疏之言則皆時事利害而非學者切身之急務也其為空言亦益甚矣而欲使之從事其間而得躬行之實不亦背馳之甚乎愚見如此不敢不獻所疑
  答陸子靜
  來書云云 極是名此理之至極中是狀此理之不偏雖然同是此理然其名義各有攸當雖聖賢言之亦未嘗有所差互也若皇極之極民極之極乃為標凖之意猶曰立於此而示於彼使有所向望取正焉爾非以其中而命之也中者天下之大本乃以未發渾然無所偏倚而言太極固無偏倚而為萬化之本然其得名自為至極之極而兼有標準之義初不以中而得名也來書云云 若以隂陽為形而上者則形而下者復是何物更請見教若熹愚見與其所聞則曰凡有形象皆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則道也如是則來書所謂始終晦明奇偶之屬皆隂陽所為之器獨其所以為是之理乃為道耳如此分別似差明白不知尊意以為何如來書云云 周子言中而以和字釋之又曰中節又曰達道彼非不識字者而其言顯與中庸相戾則必有説矣蓋此中字是就氣稟發用而言非直指本體無所偏倚者而言也豈可以此而訓極為中也哉來書引經必盡全章雖煩不厭而所引通書乃獨截自中焉止矣而下此安得為不誤
  來書云云 無極而太極其意若曰非如皇極民極屋極之有方所形象而但有此理之至極耳若曉此意則於聖門有何違叛而不肯道乎上天之載是就有中説無無極太極是從無中説有若實見得即説有説無或先或後都無妨礙今必如此強生分別曾謂不尚空言專務事實而反如此乎
  來書云云 太極固未嘗隠於人然人之識太極者少矣往往只是於禪學中認得昭昭靈靈能作用者謂是太極而不知所謂太極乃天地萬物本然之理亙古亘今者也今曰私其説以自神妙而又秘之又曰寄此以神其姦又曰繫絆多少好氣質學者則恐世間自有此人可當此語熹雖無狀自省得與此語不相似也子美尊兄質實重厚見理未盡自信太過遂不可回見雖有病意實無他老兄乃是先立一説務在突過有若子貢以上更不數近世周程諸公正使説之無病此意已非況不能無病乎夫子之學固非以多學得之然觀其好古敏求實未嘗不多學但其中自有一以貫之處耳顔曾獨得聖學之傳正為博文約禮足目俱到亦不但空疏杜撰而已子貢雖未得承道統然其所知不在今人之下周程之生時世雖後其道則有不約而合者反覆來書竊恐老兄於其所言多有未解未可遽以顔曾自處而輕之也顔子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曾子三省其身惟恐謀之不忠交之不信傳之不習豈有一毫滿足強辨取勝之心乎來書之意所以見教甚至區區鄙見亦不敢不為老兄傾倒也不審尊意以為何如如曰未然則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各尊所聞各行所知亦可矣無復可望於必同也言及於此悚息之深千萬幸察
  答陳同甫
  天理人慾二字不必求之古來王霸之跡但反之於吾心義利邪正之間察之愈密則見之愈明持之愈嚴則發之愈勇孟子所謂浩然之氣者葢斂然於規矩凖繩之中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雖賁育莫能奪也此豈才能血氣之所為哉漢髙帝唐太宗直以其能假仁借義以行其私而當時與之爭者才能知術既出其下又不知有仁義之可借是以彼善於此得成其功若以其能建立國家傳世久逺便謂其得天理之正此正以成敗論是非但取其獲禽之多而不羞其詭遇千五百年之間正坐如此其間雖或不無小康而堯舜三王周孔所傳之道未嘗一日得行於天地之間也若論道之常存又初非人所能預雖千五百年被人作壞終殄滅他不得耳漢唐所謂賢君又何嘗有一分氣力扶助耶老兄人物奇偉英特恐不但今日所未見向來得失短長正自不須更掛齒牙向人分説但鄙意更欲賢者百尺竿頭進取一步將來不作三代以下人物省得氣力為漢唐分疏即更脫灑磊落李孔霍張則吾豈敢然夷吾景畧之事亦不敢為同父願之也
  答陳同甫
  三才固未嘗有二道然天地無心而人有欲是以天地之運行無窮而在人者有時而不相似葢義理之心頃刻不存則人道息人道息則天地之用雖未嘗已而其在我者固即此而不行矣不可但見其穹然頽然便以為人道無時不立天地賴之以存之驗也蓋道未嘗息而人自息之非道亡也幽厲不由也惟聖盡倫惟王盡制固非常人所及然立心之本當以盡者為法而不當以不盡者為凖故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況謂其非盡欺人以為倫非盡罔世以為制是雖以來書之辨固不謂其絶無欺罔之心矣欺人者人亦欺之罔人者人亦罔之此漢唐之治所以雖極其盛而人不心服終不能無媿於三代之盛時也今必欲撤去限隔無古無今則莫若深考堯舜相傳之意湯武反之之功以為凖的而求諸身卻就漢祖唐宗心術微處痛加繩削取其合而察其所自來黜其悖而究其所從起庶幾天地之經古今之義有以得之不當坐譚既往之跡追飾已然之非指其偶同者為全體而謂其真不異於聖賢也葢後之觀者於根本功夫自有欠闕故不知其非而以為無害於理抑或以為雖害於理而不害其獲禽之多觀所謂學成人而不必於儒攪金銀銅鐵為一器而主於適用則亦見其立心之本在於功利有非辨説所能文者矣夫成人之道以儒者之學求之則夫子所謂成人也不以儒者之學求之吾恐其畔繩墨畧規矩進不得為君子退不得為小人正如攪金銀銅鐵為一器不惟壞卻金銀而銅鐵亦不得盡其銅鐵之用也竊恐後生傳聞輕相習染使義利之別不明舜蹠之塗不分眩流俗之觀聽壞學者之心術此熹之所深憂而甚懼者故敢極言以求定論
  答林黃中
  邵氏先天之説以鄙見窺之如井蛙之議滄海而髙明直以不知而作斥之則小大之不同量有不可同年語者示喻邵氏本以發明易道而於易無所發明熹則以為易之與道非有異也道既明則易之為書卦爻象數皆在其中豈曰道明而書不白乎熹請以邵氏之淺近疎畧者言之蓋一圖之內生出次第位置行列不待安排而粲然有序比之並累三陽以為乾連疊三隂以為坤然後以意交錯而成六子旋相加而後得為六十四者其出於天理之自然與人為之造作蓋不同矣況其髙深閎闊精密微妙有非熹之所能言者今不之察而遽以不知而作詆之熹恐後之議今猶今之議昔是以竊為門下惜之
  答韓無咎
  誨諭儒釋之異在乎分合之間既聞命矣頃見蘇子由張子韶書皆以佛學有得於形而上者而不可以治世嘗竊笑之是豈知天命之性而敘秩命討已粲然無所不具於其中乎彼其所以分者亦未嘗真有得於斯耳不審髙明以為何如
  答陳體仁
  來教謂詩本為樂而作故今學者必以聲求之則知其不茍作矣此論善矣然愚意有不能無疑者葢以虞書考之則詩之作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方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三代之時禮樂用於朝廷達於閭巷學者諷誦其言以求其志詠其聲執其器舞蹈其節以涵養其心則聲樂之所助於詩者為多然猶曰興於詩成於樂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聖賢言詩主於聲者少而發其義者多仲尼所謂思無邪孟子所謂以意逆志得其志而不得其聲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聲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鐘鼓之鏗訇而已豈聖人樂雲樂雲之意哉況今千有餘年古樂散亡無復可考而欲以聲求詩則未知古樂遺聲今皆已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協之音律被之絃歌已乎誠既得之則所助於詩多矣然未得為詩之本也況未必可得則今之所講得無有畫餅之饑乎愚意竊以為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然則志者詩之本樂者其末也末雖亡不害本之存顧所得之淺深如何耳有舜文之徳則聲為律而身為度簫韶二南之聲不患其不作此雖未易言然其理葢不誣也二南之應似亦不可專以樂聲之應為言蓋必有理存乎其間豈有無事之理無理之事哉
  答袁機仲
  以河圖洛書為不足信自歐公以來已有是説然顧命繫辭論語皆有是言而諸儒所傳二圖之數雖有交互而無乖戾順數逆推縱橫曲直皆有明法不可得而破除也至如河圖與易之天一至地十者合而載天地五十有五之數則固易之所自出也洛書與洪範初一至次九者合則固洪範之所自出也繫辭雖不言受圖作易然安知觀察求取圖非其中之一事耶至卦畫之説孔子而後千載不傳至康節先生始得之然猶不肯容易輕説非偶然也橫圖乃是今日以意為之寫出奇偶相生次第令人易曉於此有得則知六十四卦天理自然不用一毫智力添助及至卦成之後逆順縱橫都成義理千般萬種其妙無窮雖若各不相資而實未嘗相悖葢自未有畫時至於六畫邵子所謂先天之學也卦成之後各因一義推説邵子所謂後天之學也當日諸儒既失其傳而方外之流隂相付受以為丹竈之術至希夷康節乃反之於易而後其説始得復明於世然與今周易次第行列多不同者故聞者創見多不能曉而莫之信只據見行周易縁文生義穿鑿破碎此啟䝉之書所為作也若其習聞易曉則又何必更著此書哉更願髙明無以為熹之説而忽之
  答袁機仲
  來諭以東南之溫厚為仁西北之嚴凝為義此鄉飲酒義之言也雖無隂陽剛柔之別但其後復有陽氣發於東方之説則固以仁為陽而義之隂從可推矣乃不察此而欲以仁為柔以義為剛又病夫柔之不可為陽剛之不可為隂也於是移北之隂以就南而使主乎仁之柔移南之陽以就北而使主乎義之剛其於方位氣候悉反易之又使東北之為陽西南之為隂亦皆得其半而失其半北方雖曰嚴凝而東方已為溫厚南方雖曰溫厚而西方已為嚴凝也葢嘗論之進而息者其氣強退而消者其氣弱此隂陽之所以為柔剛也陽剛溫厚居東南而以作長為事隂柔嚴凝居西北而以斂藏為事此剛柔之所以為仁義也以此觀之隂陽剛柔仁義之位豈不曉然彼楊子雲所謂於仁也柔於義也剛乃自其用處末流言之葢所謂隂中之陽陽中之隂不妨自為一義但不可以雜而論之爾誠翻然改正仁義二字卻將隂陽剛柔一切發回原處如熹新圖之位則易簡圓成不費詞説而三才五行天理人事已各得其所矣既未䝉省察執之愈堅區區之愚尚復何説竊意兩家之論各自為家不若自此閉口不談以俟羲文而正焉然以髙明自信之篤竊恐羲文復生亦未肯信其説也世間事吾人身在閒處言之無益此正可從容講論以慰窮愁而枘鑿之不合又如此是亦深可歎者而信乎其道之窮矣
  答趙提舉
  易之書本為卜筮而作故其詞必根於象數而非聖人己意之所為其所勸戒亦以施諸筮得此卦此爻之人而非反以戒夫卦爻者近世言易者殊不知此其説雖有義理而無情意雖大儒先生有所不免比因玩索偶幸及此私竊自慶以為天啟其衷而以語人人亦未見有深曉者
  答林巒
  辱示書及所為文三篇若以是質於熹者熹少不喜辭長復嬾廢無以副足下意然嘗聞之學之道非汲汲乎辭也必其心有以自得之則其見乎辭者非得已也是以古之立言者其辭粹然不期以異於世俗而後之讀之者卓然知其非世俗之士也今足下之辭富矣其主意立説髙矣然類多採摭先儒數家之説以就之耳足下之所以自得者何如哉夫子所謂徳之棄者葢傷此也足下改之甚善示喻推所聞以講學閭里間亦甚善記曰教然後知困知困則知所以自強矣
  答柯國材
  觀聖賢之學與近世諸先生長者之論所謂高遠者葢不在乎剏意立説之間伊川雲吾年二十時解釋經義與今無異然思今日意味覺與少時自別尹和靖門人稱尹公於經書不為講解而耳順心得如誦己言此豈必以創意立説為高哉今吾輩望此地位甚遠大槩讀書且因先儒之説通其文義而玩味之使之浹洽於心自見意味可也如舊説不通不妨偶自見得意思但必欲於傳註之外別求所謂自得者而務立新説則用心愈勞而去道愈逺非學問之本意也且謂之自得則是自然而得豈可強求也哉今人多是認作獨自之自故不安於他人之説而必已出耳
  答范伯崇
  前書所詢民可使由之一段熹竊謂兩説似不相妨葢民但可使由之耳至於知之必待其自覺非可使也由之而不知不害其為循理及其自覺此理而知之則沛然矣必使之知則人求知之心勝而由之不安甚者遂不復由而惟知之為務其害豈可勝言釋氏之學是已大抵由之而自知則隨其淺深自有安處使之知則知之必不至至者亦過之而與不及者無以異此機心惑志所以生也
  答何叔京
  子莫執中與舜禹湯之執中不同葢聖人義精仁熟非有意於執中而自然無過不及故有執中之名而實未嘗有所執也以其無時不中故又曰時中若學未至理未明而徒欲求所謂中者執之則所謂中果何形狀而可執也殆愈執而愈失矣子莫是也既不識中乃慕夫時中者而欲隨時以為中吾恐失之彌逺未必不流為小人之無忌憚也中庸但言擇善不言擇中其曰擇乎中庸亦必繼之曰得一善豈不以善端可求中體難識乎夫惟明善則中可得而識矣
  答何叔京
  龜山人慾非性之語自好昨來胡氏深非之來教謂不知自何而有人慾此問甚緊切熹竊以謂人慾雲者正天理之反耳謂因天理而有人慾則可謂人慾亦是天理則不可葢天理中本無人慾惟其流之有差而人慾生焉程子謂善惡皆天理此句若甚可駭謂之惡者本非惡此句便都轉了但過與不及便如此自何而有人慾之問此句答了所引惡亦不可不謂之性意亦如此
  答程允夫
  能持敬則欲自寡此語甚當但紙尾之意以為須先有所見方有下手用心處則又未然夫持敬之功伊川言之詳矣只雲但莊整齊肅則心便一一則自無非僻之干又雲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此便是下手用功處不待先有所見而後能也須是如此方能窮理而有所見惟其有所見則自然樂於從事欲罷不能而敬日躋矣伊川又言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言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考之聖賢之言如此類者亦衆是知聖門之學別無要妙徹頭徹尾只是一敬而已
  答胡廣仲
  天下事物之理亭當均平無無對者惟道為無對然以形而上下論之則亦未嘗不有對也所謂對者或以左右或以上下或以前後或以多寡或以類而對或以反而對反覆推之天地之間真無一物兀然孤立者此程子所以中夜以思不知手舞而足蹈也究觀來教條目固多而其意常主於別有一物之無對故凡以左右而對者則扶起其一邊以前後而對者則截去其一段既強加所貴者以無對之名而於所賤而有對者又不免別立一位以配之於是左右偏枯首尾斷絶位置重疊條理交並凡天下理勢一切畸零贅剩側峻尖斜更無齊整平正之處凡所論隂陽動靜善惡仁義等説皆此一模中脫出也
  此書前文甚多中論性一條雲性善之善不與惡對此本龜山所聞於浮屠常摠者宛轉説來似亦無病然謂性之為善未有惡之可對則可謂終無對則不可葢性一而已既曰無有不善則性之中無復有惡與善為對亦不待言而可知若善所以得名是乃對惡而言天理人慾雖非同時並有之物然自其反而言之亦不得不為對也今必別謂有無對之善此又熹之所疑者也此一段尤關係故録
  答吳晦叔
  泛論知行之理而就一事觀之則知先行後無可疑者然合夫知之淺深行之大小而言則非先成乎小亦將何以馴致乎大哉葢古人之教自其孩幼而教之以孝弟誠敬之實少長而博之以詩書禮樂之文皆使之即事物之間知義理之所在而致涵養踐履之功焉及其學於大學則所以涵養踐履畧已小成於是不離乎此而教之以格物致知因其所已知推而致之以及其所未知然後為知之至而所謂誠正脩齊治平至是而無所不盡其道焉故大學之書雖以格物致知為用力之始然非初不涵養踐履而直從事於此也又非物未格知未至則意可以不誠心可以不正身可以不脩家可以不齊也葢以為必知之至然後脩己治人始有以盡其道若曰必俟知至而後行則夫事親從兄奉上接下乃人生所不能一日廢豈謂吾知未至而蹔輟以俟其至而後行哉
  答李伯諫
  來書雲儒佛見處既無二理其設教何異也葢儒教本人事釋教本死生本人事故緩於見性本死生故急於見性熹謂既謂之本則此上無復有物矣今既二本不知所同者何事而所謂儒本人事緩見性者亦殊無理三聖作易首曰乾元亨利貞子思作中庸首曰天命之謂性孔子言性與天道而孟子道性善此為本於人事乎本於天道乎緩於性乎急於性乎俗儒正坐不知天理之大故為異説所迷反謂聖學知人事而不知死生豈不誤哉聖賢教人盡心以知性躬行以盡性始終本末自有次第一皆本諸天理緩也緩不得急也急不得直是盡性至命方是極則非如見性之説一見之而遂已也上蔡雲釋氏之論性猶儒者之論心釋氏之論心猶儒者之論意此語剖析極精細思之如何
  來書所謂發明西洛諸公所未言者即其過處也嘗聞之師曰二蘇聰明過人所説語孟儘有好處葢天地道理不過如此有時便見得到皆聰明之發也但見到處卻有病若欲窮理不可不論也見到處卻有病此語極有味試一思之不可以為平常而忽之也
  答吳公濟
  來書雲儒釋之道本同末異熹謂本同則末必不異末異則本必不同一木之根無縁卻生兩木之實來書雲夫子專言人事生理而佛氏則兼人鬼生死言之不知死生人鬼為一乎為二乎若以為一則專言人事生理者兼之矣不待兼之而後兼也若須別作一頭窮究曉會則是始終幽明卻有間隔
  答林擇之
  程子言敬必以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論先聖言克己復禮尋常講説於禮字每不快意必訓理而後已今乃知其精微縝密非常情所及爾近畧整頓孟子説見得此老真把得定常放到極險處方一斡轉便見天理人慾直是判然非有命世之才見道分明不能如此然此便是英氣害事便是才高無可依據學者亦不可不知也
  答林擇之
  前日中和之説㸔得如何數日來玩味此意日用間極覺得力乃知目前所以若有若亡不能純熟氣象浮淺易得動搖其病皆在此近看南軒文字大抵都無前面一截功夫也大抵心體通有無該動靜故功夫亦通有無該動靜方無透漏若必待其發而後察察而後存則所不至多矣惟涵養於未發之前則其發也自然中節者多不中節者少體察之際亦甚明審易為著力與異時無本可據之説大不同矣
  答胡伯逢
  男女居室人事之至近而道行乎其間此君子之道所以費而𨼆也然幽闇之中衽席之上人或䙝而慢之則天命有所不行矣此君子之道所以造端乎夫婦之微密而語其極則察乎天地之高深也然非知幾慎獨之君子其孰能體之易首於乾坤而中於咸恆禮謹大昏而詩以二南為正始之道其以此與知言亦曰道存乎飲食男女之事而溺於流者不知其精又曰接而知有禮焉交而知有道焉惟敬者能守而不失耳亦此意也
  答黃直卿
  先天乃伏羲本圖非康節所自作雖無言語而所該甚廣易中一字一義無不自其中流出者太極乃濓溪自作發明易中大槩綱領意思而已規模不同而太極終在先天範圍之內又不若彼之自然不待思慮安排也
  答呂子約
  示喻縷縷備見篤學力行之意然未免較計務獲之病橫此意方寸間日夕擾擾非所以進於日新也所讀書亦太多如人大病在牀而衆醫雜進百藥交下決無見效之理不若盡力一書令其反覆通透而復易一書之為愈葢不惟專力易見功夫且是心定不雜於涵養功夫亦有助也又謂不欲但為聞見之知固善然聞見之知要得正當亦非易事誠未可輕厭而躐等也
  答王子合
  致生之者如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是也致死之者如絶地天通廢撤淫祀之類是也若於所當祭者疑其有又疑其無則誠意不至矣是不得不致生之也於所不當祭者疑其無又疑其有則不能無恐懼畏怯矣是不得不致死之也人以為神是致生之以為不神是致死之然亦當見道理實處不是私意造作不然者即是觀法界性一切心造之説矣
  答吳伯豐
  所論看大學曲折則未然如看大學當且專看若不知有他書者逐字逐句一一推窮逐章反覆觀其血脈全篇反覆觀其次第終而復始莫論遍數通貫浹洽顛倒熟爛然後別觀他書今方觀大學一句便説向中庸上支離蔓衍彼此迷暗互相連累況所比校初無補於用力之意徒然枉費心力閒立議論語言轉多而於自家分上轉無交涉不可不察也元來道學不明不是上面欠闕功夫乃是下面原無根腳若信得及腳踏實地如此做去良心自然不放踐履自然純熟不但讀書一事而已
  答劉公度
  講學不厭其詳凡天下事物之理方冊聖賢之言皆當反覆究竟至於持守其事無多若覺未安惟有黙自加功著力向前爾今聞廢書不講而反以持守之事為誦説之資是乃兩失其宜至謂彼中朋友只有季章一人可望此未論許與之當否而言之發亦太輕矣向見伯恭説孔子順答魏王問天下之髙士而曰世無其人此言非是孔氏家法此語有味試思之如何
  答項平甫
  所論義襲猶未離乎舊見告子之病葢不知心之慊處即是義之所安其不慊者乃是不合於義故直以義為外而不求今人因孟子之言固有見得此意而識義之在內者然又不知心之慊與不慊亦有不待講學省察而後能得其精微者故於學聚問辨之所得皆指為外而以為非義之所在遂一切棄置而不為此與告子之言雖若小異然其實五十百步之間耳以此相笑是同浴而譏裸裎也
  孟子之意須從上文看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上三句説氣下三句是字與非字為對襲字與生字為對葢曰此氣乃集義而自生於中非行義而襲取之於外雲爾非謂義不是外襲也今人讀書不精細將聖賢言語錯看又復將此草本立一切法橫説豎説狂嘑衆生恐其罪不止如范甯之議王弼而已
  答王季和
  學者之志固不可不以逺大自期然觀孔門之教則其所從言之者至為卑近不過孝弟忠信持守誦習之間而於學問之全體初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髙第弟子多亦僅得其一體夫以夫子之聖諸子之賢其於道之全體豈不能一言盡之以相授納而顧為是拘拘者以狹道之傳畫人之志何哉葢所謂道之全體雖髙且大而其實未嘗不貫乎日用細微切近之間茍悅其髙而忽於近慕於大而畧於細則無漸次經由之實而徒有懸想跂望之勞亦終不能以自達矣故聖人之教循循有序不過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開其講學之端約之以禮以嚴其踐履之實使之得寸則守其寸得尺則守其尺如是久之日滋月益然後道之全體乃有所鄉望而漸可識有所循習而漸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孳孳斃而後已而其所造之淺深所説之廣狹亦非可以必詣而預期也故夫子嘗謂先難後獲為仁又以先事後得為崇徳葢於此小差則心失其正雖有鑽堅仰髙之志而反為計功謀利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徳何自而崇哉
  答陳抑之
  年歳以來私家多故不獲以聲問先自通於隸人茲承枉書感媿無量顧陳義髙逺雖古之賢人君子懼不足以堪足下之意而熹之愚何敢當之然曩亦嘗有聞於先生長者矣勤勞半世汩沒於章句訓詁之間黽勉於規矩繩約之內卒無髙奇深渺之見可以驚世而駭俗者獨幸年來於聖賢遺訓粗若見其坦易明白之不妄而必可行者私竊以為儻得當世明達秀穎之士相與講之抑彼之過強此之不及吾道庶其明且行乎三復來書果若有意於此幸甚幸甚竄伏窮山未知見日繼此書疏之往來猶足以見區區也
  答陳正已
  示喻為學大致及別紙數條皆已深悉但區區有不能無疑者葢上為靈明之空見所持而不得從事於學問思辨之實下為俊傑之豪氣所動而不暇用力於格致誠正之間是以所論常有厭平實而趨髙妙輕道義而喜功名之心絶不類聖門學者氣象不知向來伯恭亦嘗以是相規否也熹自十四五時即嘗有志於此中間非不用力而所見終未端的所幸內無空寂之誘外無功利之貪全此純愚以至今日反覆舊聞而有得焉乃形也上下千有餘年之間言者非一人記者非一筆而其説之同如合符契非能牽聨配合而強使之齊也此義理之原不可不察
  答林徳久
  易象説似未條暢熹所論別紙録去然其大意不過欲姑存而未論耳後書所疑不知後來看得曉然未耶熹嘗愛韓子説所以為性者五而今之言性者皆雜佛老而言之所以不能不異在諸子中最為近理葢如吾儒之言則性之本體即仁義禮智之實如老佛之言則先有虛空之性而後有此四者不然亦謂性為虛空之物而可以包乎四者爾不知性之為體不離四者而四者又非有形象方所但於渾然一理之中似有界限而實亦非有遮闌間隔也然此處極難言故孟子只於發處言之
  答歐陽希遜
  程子曰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惻𨼆之類偏言之也克己之類專言之也然即此一事便包四者葢亦非二物也論語集註雲仁者心之徳愛之理也此言有味可更思之不可謂孟子之言不如孔子之周徧孟子亦有專言之者仁人心是也孔子亦有偏言之者愛人是也又謂孟子以世人好殺而言惻𨼆尤非也孔子雖不以義對仁然每以智對仁更宜思之
  答黎季忱
  示及兩卷各已批註封還幸細考之語孟更須寛心游意看令通徹易則恐未易讀如此穿鑿枉費心力也葢易本卜筮之書故先王設官掌於太卜而不列於學校學校所教詩書禮樂而已至孔子乃於其中推出所以設卦觀象繫辭之意而因以識夫吉凶進退存亡之道葢聖人當時已曉占筮之法及其詞意所在故就其間推出義理若在今日則已不得其法又不曉其詞而暗中摸索橫起私意竊恐聖賢復生亦未易通曉與其虛費心力於此不若且從事於詩書禮樂之為易知也大學論孟中庸又在四者之先尤須理會透徹
  與湖南諸公論中和第一書
  中庸已發未發之義前此認得此心流行之體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遂目心為已發性為未發然觀程子之書多所不合因復思之乃知前日之説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當而日用功夫全無本領葢所失者不獨文義之間而已按文集遺書諸説似皆以思慮未萌事物未至之時為喜怒哀樂之未發當此之時即是此心寂然之體而天命之性具焉以其不偏不倚故謂之中及其感通天下之故則喜怒哀樂發焉而心之用可見以其無不中節故謂之和此人心之正情性之徳然也然而未發之前不可尋覓已覺之後不容安排但平日莊敬涵養之功至而無人慾之私亂之則其未發也鏡明水止而其發也必中節矣此是日用本領功夫至於隨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為本而於已發之際觀之則其具於未發之前者固可黙識向來講論思索直以心為已發而日用之間亦止以察識端倪為下手處以故闕平日涵養一段功夫使人胷中擾擾無深潛純一之味發之言語事為亦常急逼浮露無雍容沈厚之風葢所見一差其害如此程子所謂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此葢指赤子之心而謂凡言心者則其為説之誤故自以為未當而復正之固不可執其已改之言而盡疑諸説也不審諸君子以為何如
  元亨利貞説
  元亨利貞性也生長收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長以利收以貞藏者心也仁義禮智性也惻𨼆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以仁愛以義惡以禮讓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程子曰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又曰言天之自然者謂之天道言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天命又曰天地以生物為心皆謂此也
  程子養觀說
  程子曰存養於未發之前則可又曰善觀者卻於已發之際觀之何也曰此持敬之功貫通乎動靜之間者也就程子此章論之方其未發必有事焉是乃所謂靜中之知覺復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已發隨事觀省是乃所謂動上求靜艮之所以止其所也然則靜中之動非敬其孰能形之動中之靜非敬其孰能察之故又曰學者莫若先理會敬則自知此矣然則學者豈可舍是而他求哉
  太極説
  動靜無端隂陽無始天道也始於陽成於隂本於靜流於動者人道也然陽復本於隂靜復根於動其動靜亦無端其隂陽亦無始則人葢未始離乎天而天亦未始離乎人也
  元亨誠之通動也利貞誠之復靜也元者動之端也本乎靜貞者靜之質也著乎動一動一靜循環無窮而貞也者萬物之所以成終而成始者也故曰雖不能不動而立人極者必主乎靜惟立乎靜則其著乎動也無不中節而不失其本然之靜矣
  靜者性之所以立也動者命之所以行也然其實則靜亦動之息耳故一動一靜皆命之行而行乎動靜者乃性之真也故曰天命之謂性
  情之未發者性也是乃所謂中也天下之大本也性之已發者情也其皆中節則所謂和也天下之達道也皆天理之自然也妙性情之徳者心也所以致中和而立大本行達道者也天理之主宰也
  知明道先生所謂天理二字卻是自家體貼出來者真不妄也
  答鄭子上
  易之為書本為卜筮而作然其義理廣大精微不可以一法論葢有此理則有此象有此象則有此數各隨問者意所感通如利涉大川或是渡江或是濟險不可預為定説但其本指即是渡江而推類旁通則各隨其事論易傳此書從前為人説得太高更不細推文意若詳讀而深味之其條理脈絡曉然可見非是固欲剖析自是合併不聚以此知古人文字關鍵深密直不草草如庖丁眼中自是不容有全牛也請更詳之論中庸
  答黃道夫
  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稟此理然後有性必稟此氣然後有形其性其形雖不外乎一身然其道器之間分際甚明不可亂也若劉康公所謂天地之中所謂命者理也非氣也所謂人受以生所謂動作威儀之則者性也非形也今不審此而以魂魄鬼神解之則是指氣為理而索性於形矣豈不誤哉所引禮運之言本亦自有分別其曰天地之徳者理也其曰隂陽之交鬼神之會者氣也今乃一之亦不審之誤也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周子曰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所謂真者理也所謂精者氣也所謂則者性也所謂物者形也靜而無不該者性之所以為中也寂然不動者也動而無不中者情之發而得其正也感而遂通者也靜而常覺動而常止者心之妙也寂而感感而寂者也
  定性説
  定性者存養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則動靜如一而內外無間矣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學亦以求定而已矣故擴然而大公者仁之所以為體也物來而順應者義之所以為用也仁立義行則性定而天下之動一矣所謂貞也夫豈急於外誘之除而反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賊夫仁用智以害夫義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所蔽顧以惡外物累心而反求照於無物之地亦見夫用力愈勞而燭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則不自私矣行無事則不用智矣內外兩忘非忘也一循於理不是內而非外也不是內而非外則大公而順應尚何事物之為累哉聖人之喜怒大公而順應天理之極也衆人之喜怒自私而用智人慾之盛也忘怒則公觀理則順二者所以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張子之於道固非後學所敢議然意其彊探力取之意多涵泳完養之功少故不能無疑於此程子以是發之其㫖深哉
  讀呂氏詩紀桑中篇
  詩體不同固有鋪陳其事而意自見者清人之詩是已至於桑間洧外之篇則雅人莊士葢難言之孔子之稱思無邪也必曰彼以無邪之思鋪陳淫亂之事曷若曰彼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必以無邪之思讀之耶若夫雅鄭衞之説雅則小雅大雅是已鄭則鄭風是已衞則邶鄘衞風是已是則自衞反魯以來未之有改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其文與樂記合則是詩之為桑間又不為無據今曰三百篇皆雅而大小雅不獨為雅鄭風不為鄭邶鄘衞風不為衞桑中不為桑間篇帙混亂邪正錯糅非復孔子之舊矣夫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鄉樂也二雅之正朝廷之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是見於序義傳記皆有可考至變雅固已無施於事而變風者又特里巷之謳謠其領在樂官以為可以識俗變知土風而賢於四夷之樂爾今曰三百篇者皆祭祀朝聘之用則未知桑中溱洧之詩當以薦何鬼神奉何賔客耶古者天子巡狩陳詩以觀民風固不問其美惡悉陳以觀也既已陳之固不問其美惡悉存以訓也然與雅頌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異固不嫌於龎雜也今於雅鄭之實察之不詳龎雜之名畏之太甚引風刺之美説文浮放之鄙詞而置諸先王雅頌之列是反為龎雜之甚而不自知也
  記程門諸子論學同異
  熹讀程門諸子之書見其所論為學之方有不同者因以程子之言質之而竊記之如左
  胡氏曰物物致察宛轉歸已楊氏曰物不可勝窮也反身而誠則舉天下之物在我矣 程子曰所謂窮理者非必盡窮天下之物又非止窮一物而衆理皆通但要積累多後脫然有貫通處又曰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不必言因見物而反求諸身也然語其大至天地之所以高厚語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學者皆當理會
  胡氏曰只於已發處用功卻不枉費心力楊氏曰未發之際以心體之則中之體自見執而勿失無人慾之私焉發必中節矣 程子曰思於未發之前求中即是已發但言存養於未發之時則可惟涵養久則喜怒哀樂之發自中節矣學者莫若先理會敬能敬則自知此矣
  謝氏曰明道先生先使學者有所知識卻從敬入又曰既有知識窮得物理卻從敬上涵養出來自然是別正容謹節外面威儀非禮之本尹氏曰先生教人只是專令用敬以直內習之既久自然有所得也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存此久之則自然天理明又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曰敬只是涵養一事必有事焉須當集義只知用敬不知集義卻是都無事也
  右諸説之不同者以程子之言質之唯尹氏之言為近所少者致知集義之功耳不知其言之序有未及耶抑其意果盡於此也然大本既立則亦不患於無地以崇其徳矣故愚於此竊願盡心焉因書其後以自詔雲
  記論性答稿後
  此篇出於論定之初徒以一時之見驟正累年之失向背出入之際猶有未服習者又持孤論以當衆賢心不自安故自今讀之尚多遺恨如廣仲之言既以靜為天性之妙又論性不可以真妄動靜言是知言所謂歎美之善而不與惡對者雲爾應之宜曰善惡真妄動靜皆以對待而得名者也不與惡對不名為善不與動對不名為靜既非妄又非真則亦無物之可指矣今不知性之善而未始有惡也真而未始有妄也主乎靜而涵乎動也顧曰凡有對者皆不可以言性而別有無對之善與靜焉然後可以形容天性之妙不亦異乎當時酬對既不出此他所自言亦多曠闕如論性無不該不可專以靜言此固是也然其説當雲性之分雖屬乎靜而其藴則該動靜而不偏故樂記以靜言性則可廣仲以靜形容天性之妙則不可如此則語意圓矣如論程子真靜之説以真為本體靜為未感此亦是也然當雲下文所謂未發即靜之謂也所謂五性即真之謂也然則仁義禮智信乃所謂未發之藴而性之真也與如此則文義備矣
  論語課會説
  古之學者潛心乎六藝之文退而考諸日用有疑則問問之弗得弗措也古所謂傳道授業解惑者如此而已後世設師弟子員學校以羣之師之所講不待弟子之問而弟子之聽於師亦非其心之所疑也汎然相與以具一時之文學問之道豈止此哉秦漢迄今千有餘年所謂師弟子不過如此此聖人之緒言餘㫖所以不白於後世後世之風流習尚所以不及於古人也與學者將求古人之所至不可以不務古人之所為今將以論語之書與諸君相從學而惟今之所謂講者不足事也是以不敢以區區薄陋所聞告諸君其因先儒之説以逆聖人之志孜孜焉蚤夜精思考諸日用必將有以得之而以幸教熹也其有不合熹得為諸君言之諸君其無勢利之急而盡心於此一有得焉守之以善其身不為有餘推之一鄉一國而至天下不為不足熹不肖不敢以是欺諸君也
  講禮記序説
  學者博學乎先王六藝之文誦焉以識其辭講焉以通其意而無以約之非學也故曰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何謂約禮是也禮者履也謂昔之詳説者至是可踐履也故夫子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顔氏之稱夫子亦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禮之義不其大哉然古禮非必有經葢先王之世上自朝廷達於閭巷其儀品有章動作有節故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則豈必簡冊而傳哉其後禮廢儒者惜之乃始論著以傳於世今禮記四十九篇則其遺説已學而求所以約不可以莫之習也今柯君直學將為諸君誦其説而講明之諸君其聽之毋忽易曰知崇禮卑禮以極卑為事故自飲食居處灑掃欬唾之間皆有儀節聞之若可厭行之若瑣碎而不綱然惟愈卑故愈約與所謂極崇之智殆未可以差殊觀也夫如是故成性存存而道義出矣此造約之極功也諸君其聽之毋忽
  諭諸生
  古之學者八歳而入小學學六甲五方書計之事十五而入大學學先聖之禮樂焉非獨教之固有以養之也葢理義以養其心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以養其血脈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養之之具可謂備至爾矣夫是故學者有成材而庠序有實用自學絶而道喪至今千有餘年學校之官有教養之名而無教之養之之實學者挾䇿相嬉其間有傑然者乃知以干祿蹈利為事至語聖賢之緒㫖究學問之本原罔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規為動息無以異於凡民而有甚者焉嗚呼此教者過也而豈學者之罪哉然君子以為亦有罪焉爾夫今所異於古特聲音采色之盛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之容左右起居盤盂几杖之戒至推其本則理義之養心者固在也諸君日相與誦而傳之顧不察耳此之不為而彼之久為又豈非學者之罪哉
  補試榜諭
  君子之學以誠其身非直為觀聽之美而已古之君子行之其身推之教其子弟莫不由此此其風俗所以醇厚而徳業所以崇高與近世之俗不然自父母所以教使之假手程文以欺罔有司而已新學小生自為兒童時習見其父兄之誨如此因恬不知愧而安受無實之名內以傲其父兄外以驕其閭里終身不知自力以至卒就小人之歸未必不由此也故今勸諭縣之父兄有愛其子弟之心者其為求明師賢友使之究義理之指歸而習為孝弟馴謹之行祿爵之不至名譽之不聞非所憂也何必使之汲汲俯心下首因人成事幸一朝之得貽終己之羞乎今茲試補縣學弟子員屬熹典領故茲勸諭
  論語訓𫎇口義序
  書所以作取便於童子之習而已故名之曰訓䝉口義嗚呼小子來前予幼承父師之訓從事於此二十餘年材資不敏未能有得今乃妄意採掇先儒有所取捨度徳量力夫豈所宜然施之汝曹取其易曉本非述作以是庶幾無罪夫其訓釋之詳且明也日講焉則無不通矣義理之精且約也日誦焉則無不識矣通者已知而時習識者未解而勿忘予之始學亦若斯而已矣嗚呼小子其懋敬之哉汲汲焉毋欲速也循循然毋敢惰也毋牽於俗學而以為迂且淡也毋惑於異端而以為近且卑也窮理盡性修身齊家葢取諸此亦終吾身而已矣嗚呼小子其懋敬之哉
  孟子集義序
  二程先生出然後斯道之傳有繼其於孔孟之心葢異世同符也其所以發明二書之説言雖近而索之無窮指雖逺而操之有要讀者非徒可得其言而又可得其意非徒可得其意而又可並其所以進於是者得之可謂至矣間嘗蒐輯條疏以附本章之次既又取橫渠張公范氏二呂氏謝氏游氏楊氏侯氏尹氏凡九家之説附之名曰論孟精義以備觀省抑嘗論之論語之言無所不包而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養之要七篇之指無所不究而所以示人者類多體驗充擴之端夫聖賢之分不同然而體用一源也顯微無間也非夫先生之學之至其孰能知之張公之於先生論其所至其猶伯夷伊尹之於孔子而一時及門之士又未知孰為孔氏之顔曾也今録其言亦曰大者既同則淺深疏密毫釐之間正學者所宜盡心焉至於近歳以來學於先生之門人者又或出其書則意者源逺末分醇醨異味而不敢載矣
  江州重建濓溪先生書堂記
  道之在天下者未嘗亡惟其託於人者或絶或續故其行於世者有明有晦是皆天命之所為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高地下而二氣五行紛綸錯糅升降往來於其間其造化發育品物散殊莫不各有固然之理而最其大者則仁義禮智之性君臣父子昆弟夫婦朋友之倫是已是其周流充塞無所虧閒夫豈以古今治亂為存亡者哉然氣之運也則有醇醨判合之不齊人之稟也則有清濁昏明之或異是以道之所以託於人而行於世者惟天所畀乃得與焉河圖出而八卦畫洛書呈而九疇敘而孔子於斯文之興喪亦未嘗不推之於天聖人於此其不我欺也審矣若濓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傳者與不然何其絶之久而續之易晦之甚而明之亟也葢自周衰孟軻氏沒而此道之傳不屬更秦及漢歴晉隋唐以至於我有宋聖祖受命五星集奎實開文明之運然後氣之漓者醇判者合清明之稟得以全付乎人而先生出焉不由師傳黙契道體建圖屬書根極領要當時見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擴大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微人倫之著事物之衆鬼神之幽莫不洞然畢貫於一而周公孔子孟氏之傳煥然復明於當世有志之士得以探討服行而不失其正如出於三代之前者嗚呼盛哉非天所畀其孰能與於此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六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七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福州門人並交友
  按三山宋初諸賢踵起於時海濵四先生為之倡而劉氏執中陳氏祥道亦皆以經學名家嗣是洛學興王氏信伯親承指授林氏少穎亦師溯同源至紫陽文公丕振道南統緒共推及門髙弟者勉齋黃氏一人而已至若陳北溪潘𤓰山林正卿林子武諸公皆粹然正學淵源由是師法遞習家傳戸誦步仰宗風燦日月而沛江河矣
  文清鄭景紹先生昭先
  鄭昭先字景紹閩縣人淳熙十四年進士初授浦城主簿自以未嘗學問乃游朱子之門居官有惠政秩滿之京謁丞相葛邲邲曰君浦城鄭主簿耶擊賊不受賞吾聞君名久矣擢知歸安邑民愛之累官諫議大夫知樞密院事兼叅知政事進右丞相辭不拜卒之夕有大星墜於故室諡曰文清昭先立朝累有奏疏言皆切直在政府沈厚鎮靜以愛䕶人才振拔淹滯為己任景獻太子薨議建儲昭先請以仁宗為法上意乃決會旱災求言同列有欲罪上書過直者昭先曰以直言求人乃以言直而罪之耶所著有日湖遺稾五十卷真西山序其文曰公天資寛洪而養以靜厚平居怡然自適未嘗見忿厲之容於書無所不讀而又喜聞義理之説故其文章不事刻畫而敷腴豐衍似其為人開禧初某將試詞學科見遺以詩所期甚逺蓋其辱知也舊矣通志 道南源委 真文忠公集
  修撰陳北山先生孔碩兄孔夙
  陳孔碩字膚仲侯官人祖禧父衡皆為朱子所推重孔碩刻志力學好古道以聖賢自期嘗從張南軒呂東萊游東萊死心喪三年後復偕其兄孔夙從學朱子於武夷甚見器重蓋孔碩能於心性上致力故朱子嘗貽書雲婺州朋友専事聞見而於自己身心全無功夫彼陸學固有似禪處每勸學者兼取其善雲又朱子荅孔碩書雲所謂涵養也只要應事接物處之不失此心各得其理而已亦即學規之意蓋勗之也登淳熙二年進士歴處州教授以所聞於三先生者誘進後學多所成就知邵武瑞金二縣除吏部駕閣累遷將作監丞禮部郎中知惠州提舉淮東常平所至有古良吏風嘉定間金人來襲遣子韡募死士合監軍擊破之移曹廣西後丐祠主千秋鴻禧觀累召不起進秘閣修撰年幾八十以眉夀終以子韡貴贈太子太師孔碩素性嚴毅沈靜有守利祿不動其心出入中外垂二十年不肯少變所守在朝數忤史彌逺而與楊澹軒葉水心友善著有中庸大學解北山集三十卷行於世學者稱北山先生西山真氏跋其帖稱其辭章翰墨為近世第一兄孔夙慶元五年進士
  按呂東萊先生在淳熙八年沒時朱子年五十二矣北山從學於呂方從朱門疑在八年後是為中嵗後及門者又朱子與陳膚仲第三書論科舉之學謂近年飜弄得鬼怪百出都無誠實正當意思一味穿穴旁支曲徑以為新奇最是永嘉浮偽纎巧不美尤甚而後生輩多宗師之此是今日莫大之弊今欲革之莫若取三十年前渾厚純正明白俊偉之文誦以為法此亦正人心作士氣之一事也又雲大學近修得益精密平實易啟䝉太極西銘通書解義學記諸書各一本云云考之年譜淳熙十五年始出太極通書西銘解義以授學者則此書論科舉之弊年正五十九已是暮年而彼時運會士風亦遞變矣道南源委
  林擇之先生用中弟允中
  林用中字擇之號東屏古田人始從林艾軒光朝學後登文公之門與建安蔡季通齊名文公每稱為畏友嘗與何叔京書曰擇之在此討論其人操履甚謹思索愈精大有所益張敬夫帥湖南文公偕用中往訪之聚首年餘有南嶽倡酬集用中早厭科舉業不求仕進石𡼖宰尤溪延掌學政僅為一往士民率化而頑傲者亦莫不翕服趙汝愚帥閩日過其門訪以政事邑宰洪天錫表其門曰通徳學者稱草堂先生著有草堂集
  林允中字擴之用中弟亦受業朱子之門文公稱其外晦內明外樸內敏三山新志 閩書
  按黃氏海道南統緒辨正林用中為慶元之特科考三山選舉志亦同 再按朱子大全集於乾道二年撰林用中擇之字序似初見先生者時朱子年方三十七三年往長沙即令侍行是時延平先生初沒文公方討論中和之㫖集中前後與擇之往復並別集數札多闡道微言 再按朱子與林師魯書雲去年林擇之不鄙過門以講學為事怪其溫厚警敏知所用心皆如老於學者因扣其師友淵源所自則得三人者焉曰程深父曰林熙之而其一人則芸齋公之子師魯雲又與擇之書雲某奉養粗安舊學不敢廢得擴之朝夕議論相助為多又曰某憂苦如昨至節復不逺痛割不自堪幸朋友不鄙棄責以講習怱怱度日且復支持耳擴之來此相聚極有益其専志苦學非流輩所及但於展拓處終未甚滿人意耳又曰講學之功比舊卻覺稍有寸進以此知初學得些靜中工夫亦為助不少尚恨未免泛然應接不得専一於此耳讀數札似乾道間往復者又與何叔京書雲今年有古田林君擇之者在此相輿講學大有所益區區稍知復加激厲此公之力為多也數書皆有奉親遣日之語疑在乾道五年以前之札擇之及門與何叔京皆相先後
  林魯山先生師魯
  林師魯別字魯山古田人朱子門人其父與韋齋公友善朱子跋其遺文雲先君子志尚髙潔不妄與人交蓋嘗避地福之古田得芸齋林公而與之游愛其學識行誼有以過人而惜其且將湮沒無聞於世也及仕於朝為之延譽甚力然竟不及試用識者恨之某侍側久聞大略近得其臨終手書數十百言戒其家無用浮屠法然後知其所學之純所守之固見於死生之際又如此雲師魯品行純篤講學得朱子遺規林用中師事之按芸齋為師魯先生父別號也其名未詳芸谷似為師魯號嘗考朱子別集乾道五年祭林芸谷師魯文雲昔先君與芸齋先生遊而吾師魯又不鄙其愚嘗不逺數百里遇我於潭溪之上蓋將從容講學以進於斯道雲又朱子跋芸齋遺文稱師魯為魯山又與林熙之書曰惜師魯美才髙志未克有成朋從零落道學寡助雲
  林丕顯先生謩
  林謩字丕顯連江人始與呂東萊師事林之竒為同捨生而年又長於東萊及東萊講學授徒謩竟屈首受業東萊曰此閩中瑞物也後叅謁朱子以乏資且老不得時見聞鄉人有從朱子學者輒造門扣問無論晚輩郡文學以禮延致之數日而歸曰向者違親而赴金華為道故也今又安能舍親為人耶凡訓誨諸生必舉其立志用力者勉焉道南源委
  余占之先生隅
  余隅字占之古田人朱文公髙弟學問警敏與林用中齊名呂東萊黃勉齋相與往來講明義理著有克齋文集
  按朱子別集答林擇之書雲二餘在此日久占之警敏彞孫淳靜皆可喜但亦未敢與說向上去恐別生病雲又書中有雲尢溪學記及克齋記按年月在乾道八年九年撰時文公年方四十三四此書自是九年以後則屬淳熙改元之嵗矣二人似早及門者
  林熙之先生大春
  林大春字熙之古田人朱子門人嘗題十六字雲仲尼再思曽子三省予何人也敢不修整號慥齋家世宗尚理學子孫以文行世其家朱子曽贈之詩曰君行往返一千里過我屏山山下村濁酒寒燈靜相對論心直欲到忘言仁體難明君所疑欲求直截轉支離聖言妙藴無窮意涵泳從容只自知天理生來本不窮要從知覺騐流通若知體用元無間始笑前來説異同十年燈火與君同誰道年來西復東不學世情雲雨手從教人事馬牛風三山新志 朱子大全集
  司法蔣彥禮先生康國
  蔣康國字彥禮古田人紹興三十七年進士嘗從朱文公講論文公楚詞集解多資之官饒州司法學者稱鼎山先生道南源委
  助教鄭惟任先生申之
  鄭申之字惟任長樂人乾道五年進士國子監助教朱子避偽學禁至長樂申之從之遊教授於鄉及門甚衆立文行忠信四齋以處之朱子扁其所居樓曰聚逺三山新志
  文定鄭信之先生性之
  鄭性之字信之侯官人弱冠遊朱文公之門嘉定元年進士第一授平江軍節度判官召對以聖學教太子為先除秘書正字輪對乞強國勢宜専大帥之權久邊守之任至萬餘言累遷知袁州召入言執政出一言侍從之臣間有忠憤不然者則立中傷之使人人箝口此非國勢之福時東宮虛位乞早定大計寧宗嘉其請後知贛州改知隆興府以寶章閣待制提舉玉隆萬夀宮進文華閣待制提舉上清太平宮進敷文閣待制知建寧府端平元年召為吏部侍郎入對言陛下比者大開言路以通塞蔽諸臣心茍愛君誰不欲言言不切直何能感動譬如積水久壅一決其勢必盛其聲必激故言者多則易於取厭言之激則難於樂受若少有厭倦動於詞色則讒諂乗間或不自知所奏凡二千餘言擢左諫議大夫言臺臣交章互詆願陛下鑑古今天下安危之變君子小人消長之機公以處之若有闗國體有補治道有益主徳言之過激夫亦何傷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累知樞密院事兼叅知政事加觀文殿學士致仕寶祐二年卒諡文定性之所至為民去害就利尤務崇化厚俗民有骨肉爭訟者輒曉諭諄切不事刑威立朝正直忠厚無所附麗有端平奏議及與陳均同修宋編年備要行於世閩書 考亭淵源録 通志 三山新志
  曽誠叟先生逢震
  曽逢震字誠叟閩縣人幼讀書過目成誦慨然有求道志與鄭性之俱從朱文公學恥為塲屋之文胸中渙然洞見道體經史百家無不窺究𨼆居道山家事有無不問也嘗自編録其詩文名月林醜鏡閩書 三山新志
  陳自修先生枅
  陳枅字自修福州長樂人祖宋霖為同安令與文公為僚友枅因從遊有所録問答道南源委
  潘立之先生植
  潘植字立之福州懷安人父滋為林拙齋門徒素務學至老不倦聞鄉閭之善士輒折輩行率其子從之遊後聞晦菴講道武夷遂命植往師事之植遂與其弟柄不逺千里從於武夷植少穎悟讀書不數過輒成誦為文語意雄健流輩推先尤嗜史學自載籍以來上下數千年反覆耽玩其於興亡治亂是非得失之故貫穿出入如指諸掌時方交馳於射䇿決科之習而植與其弟皆以弱冠摳衣有道厲志前修囘視故習若將浼已儕輩至有髙談性理下視程文之誚不顧也家居日以濓洛諸書磨礱浸灌暇則徜徉林壑間以觴詠自娛閨庭之間怡怡如也弟柄見本學派考亭淵源録
  縣尉林子武先生䕫孫
  林䕫孫字子武古田人從朱文公遊文公曰子武是有思量的命作堂長嘗與講論一隂一陽之謂道及繼善成性之説又與同邑余隅程若中為心友黨禁起學者懼禍更事他師獨䕫孫與傅定從文公講論不輟文公易簀之際謂之曰道理只是如此且須做堅苦功夫嘉定中特奏名為縣尉有書本義中庸章句並䝉谷集行世丞相江萬里嘗從學為序之閩書 道南源委 考亭淵源録
  貢士鄭成叔先生文遹
  鄭文遹字成叔閩縣人嘉泰甲子貢士幼而聰慧少長刻苦為學口誦手抄昏夜寒暑不輟初治春秋心悟經㫖操筆成文自謂文詞記問未足以為事業及得周程張子之書玩之有得怡然自適聞黃幹得文公之傳遂受業焉幹稱文遹襟度夷曠知識闓爽愛而敬之盡告以所聞嘗語曰成叔茍非其義雖祿之萬鍾而不受人以為信後遂與俱登文公之門交遊皆當世善士文公晚年編集儀禮經傳分畀門人而以喪禮委文遹乃為考經證傳旁通子史引比條律綱目凡例纎悉文公見之大喜曰直卿稱成叔之賢且好學今果然文公歿幹以汲引後學為己任貽書雲鄉閭朋友漸知義理者多更賴成叔振拔激昂之使師傳不廢莫大之幸也與同志共立規約大要欲明義利謹操守以厚風俗其事多文遹所定以其素行足以勵衆也文遹深觀黙養玩索益精讀書有未解者危坐終日以思至忘寢食及既得之猶沈潛反覆必極其趣而後已嘗觀周子太極圖而悟孟子性善之㫖本於大易繼善成性之説曰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徒妄生異論豈知性哉所著有易學啓䝉或問禮記集解喪禮長編有庸齋集遺書凡五十卷考亭淵源録閩書
  程寶石先生若中
  程若中字寶石古田人嘉定十六年特奏名從文公學躬行無偽禮度不遺子孫侍側冠服肅然著有槃澗集道南源委
  山長林正卿先生學𫎇弟學履
  林學䝉字正卿一名羽永福人初從朱子游後卒業於黃勉齋偽學禁起築室龍門菴下講明性命之㫖陳師復守延平作道南書院聘為堂長朔朢設講席執經座下者數百人及師復去任學䝉亦浩然引歸諸生挽留之不可生平識趣髙明文足以發義理行足以激貪懦凡所講論易説朱子皆然之著梅塢集弟學履字安卿亦朱子門人道南源委 閩書
  按朱子語録姓氏林正卿録文公語在紹熙五年甲寅以後所聞時朱子年六十五此為晚嵗從游所聞者其弟學履録語在己未所聞朱子年已七十矣至及門年嵗早暮未詳待考再按真文忠公請三士入尊行堂有雲山鄭先生梅塢林先生信齋楊先生梅塢疑即正卿先生也信齋已見本學派雲山鄭公待考
  許幼度先生儉
  許儉字幼度閩清人朱子門人以孝友教家三世不分異丞相鄭性之書孝友扁其堂林羽為之記閩書
  黃仁卿先生東
  黃東字仁卿閩縣人按朱子與仁卿書略雲所示春秋大㫖甚善此經固當以類例相通然亦先須隨事觀理反復涵泳令胸次開濶義理貫通方有意味若便一向如此排定説殺正使在彼分上斷得十分的當卻於自己分上都不見得箇從容活絡受用則亦何益於事邪大抵不論看書與日用功夫皆要放開心胸令其平易廣濶方可徐徐旋看道理浸灌培養切忌合下便立己意把捉得太𦂳了即氣象急迫田地陿隘無處著功夫也此非獨是讀書法亦是仁卿分上變化氣質底道理也然看春秋外更誦論孟及看近思録等書以助其趣乃佳若只如此實恐枯燥難見功耳
  按黃仁卿先生以下諸賢未詳事實今就大全集問答録出亦略得當日求師問學大槩耳餘一二未得全録
  陳與叔先生夢良
  陳夢良字與叔長樂人按朱子大全集夢良問雲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程子曰自漢以來儒者皆不識此義此見聖人之心純亦不已也純亦不已乃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語王道其要只在謹獨竊意其要在謹獨莫是功夫無間斷否答曰川流不息天運也純亦不已聖人之心也謹獨所以為不已學者之事也又問雲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集注以上一截説仁之體下一截説仁之術而程子於此二截乃合而言曰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答雲程子合而言之上下句似不相應不若分做兩截看然惟其仁者之心如此故求仁之術必如此也朱子大全集
  余彞孫先生範
  余範字彞孫古田人按朱子大全集範問雲有憂有懼者志不勝氣氣反動其心若志立則氣定矣故曰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答曰有憂有懼者內有所慊也自省其內而無所病則心廣體胖而何憂何懼之有夫子之語固已明白完備今以志立氣定為言則是未嘗熟復本文而別生枝節也又問曰文中子曰仁義教之本先生以是繼道徳此先道徳而後仁義之説也答曰此説得之朱子大全集
  黃升卿先生杲
  黃杲字升卿閩縣人有辛亥問答
  唐先生
  唐曄閩縣人
  蕭先生長夫
  蕭長夫閩縣人
  林先生充之
  林充之古田人
  林先生好古
  林好古古田人
  程先生深父
  程深父古田人
  林先生仁實
  林仁實永福人
  陳彥忠先生士直
  陳士直字彥忠閩清人
  按彥忠先生為朱子門徒僅見姓氏馥家藏先公所遺朱子墨蹟一軸書贈人詩一首後雲考亭朱某題贈門人彥忠彥孝崑玉同榜登第其詩云秋闈春榜兩同年崑玉連登豈偶然青領乍辭芹泮路緑袍新醉鳯池筵東南文運今方盛虞典人才古獨先忝我師儒真不負長歌喜極為重編此書為贈彥忠彥孝崑玉二人登第而不繫姓考閩中只三山志有陳正直字彥忠又不列選舉且彥孝亦不著姓名至他省諸門徒無從尋訪今姑附陳氏士直姓氏籍貫下至其詩之真否待共訂之其字蹟筆畫用草筆寫就與文公平昔刻本翰墨似若一轍謹識疑於後雲○再考朱子大全續集有與葉彥忠一札三段論易傳並屬校學疑亦門人之列未知孰是待再考
  秘監陳元雩先生宋霖以下交友
  陳宋霖字元雩一字元滂長樂人登紹興五年進士知同安日適朱子為簿日與講明經義朱子稱其能躬行實踐後陞秘監書問往來不絶孫枅受業朱子之門當時為朱子所友者又有古田程伯榮沈有開傅子淵三山新志
  縣丞鄧楚材先生林
  鄧林字楚材福清人年十五以詩義魁鄉校淳熙五年進士登第調太和簿一時如陳止齋朱晦菴呂東萊戴少望皆與之游凡三上書極陳朝政時議欲授以中都幹官或曰鄧林若在中都此謗議之府也遂改石城丞有虛齋文集行世閩書 三山新志
  程良弼先生伯榮
  程伯榮字良弼古田人與同邑蘇龜齡沈有開傳子淵皆友於朱子閩書 三山新志
  著作郎鄭自明先生鑑
  鄭鑑字自明連江人乾道間補太學生扣閽言鞠毬事淳熙初釋褐除太學正入對孝宗謂龔茂良曰鄭鑑議論甚切召試館職對䇿論大臣權倖干政孝宗復深嘉之除校書郎遷著作郎權郎官屢引對言時政為時相所惡遂乞外出知台州陛辭劄七上孝宗為改容及辭東宮太子語之曰前後講論無如侍講直切後卒朱文公祭之文有雲偉哉自明凜乎有古爭臣之風求之近臣則措之鄒陳之間而無怍者也閩書
  按經籍考鄭思孝曰先髙祖諱鑑字自明號植齋贅於丞相陳正獻之家遂家於莆事孝宗朝忠藎極諫當時晦菴南軒東萊諸賢深敬之三十嵗釋褐三十八嵗即世今所存者惟易經一部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八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泉州門人並交友
  泉自唐歐陽四門先生開閩學之先迨五季俗敝波靡宋興此邦人文漸著賢哲踵生惟時周程派系多屬上游至子朱子臨蒞同安闡明聖學崇奨名教泉之學士斌斌嚮風矣厥後陳後之劉叔文楊至之許順之親承言論蔡白石陳北溪遞衍師説與呂樸鄉丘吉甫後先輩出時謂之清源別派志乗載考亭道脈傳入溫陵所著錄者二十餘人若傅氏竹𨼆父子陳氏知柔黃氏維之與公知契尤篤至末造呂丘諸賢或𨼆身明志或守義不辱嗚呼豈特其亮節可風哉亦平昔辨志居業為有本也夫泉之習尚在嘉祐治平之際猶以勲業名位為烜赫迨至朱子啟發講明風氣一變重以王梅溪真西山漸摩徳化禮教大明尚論者知朱真諸大儒之澤矣而遞續師傳羽翼斯義諸君子亦皆持道化之盛也回溯風猷寧能忘崇仰哉
  柯國材先生翰
  柯翰字國材同安人孝謹誠慤自守介然及門授經人以百數文公朱子簿同安屬治學事引翰自助翰內行峻潔衆嚴憚之久皆化服葺廬以居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所謂三年通一經者以名其堂文公為作一經堂記
  按紫陽文公門徒惟同安諸生受業最早有柯國材翰許順之升陳氏齊仲徐氏元聘諸先生考文公與國材書雲戴陳二生趣向文辭皆可觀固知其所自矣有友如此足以為仁敢以為足下賀而僕亦將有賴焉又雲某自延平逝去學問無分寸之進汩汩度日無朋友之助未知終何所歸宿云云又曰李君好學禮賢其志可嘉國材想亦推誠與之講論有可采處若得同為此來真寡陋之幸又曰石文相聚所談何事其篤誠好學已不易得而議論明快想講論之際少所凝滯也又雲前此以陳許二友好為髙竒喜立新說往往過於義理之中正故常因書箴之蓋因其病而藥之非以為凡講學者皆當畫於淺近而遂止也又雲凡此皆石文書中未及盡布者或因講論之次間為及之並以呈齊仲順之不知如此卑説還可髙意否二公更不及別書也徐文惠書雲有疑難數板卻未見之豈封書時遺之邪觀書中諸人陳許二友似指齊仲順之徐文未知是元聘否李君並戴陳二生未詳石丈疑是同安丞石整子重朱子與往復書甚多係會稽人 又按淳熙四年二月文公祭國材文曰余少之時承吏君里實始識君敬慕興起致君序室以表後生講誦洋洋徳義振聲又曰惟君之徳剛毅近仁望之可畏即之可親云云道南源委 郡志 邑志 朱子大全集許順之先生升
  許升字順之別號存齋同安人生長華宗視紛華勢利無足動心獨有志聖賢之道朱子簿同安公年十三即從講學淬勵五年秩滿復從北歸覃思研精學力大究朱子稱其學専用心於內嘗書存齋二大字授之使扁書院復為之記臨別宿雲際寺朱子送以詩曰薄暮投花縣聯車入翠微長林生缺月永夜照寒扉清話欣無斁離懷悵有違勉焉彊毅力千里要同歸又雲門前三徑長蒿萊愧子殷勤千里來校罷遺書卻歸去此心原自不曽灰至家朱子兩與書微示養氣修齊之意在衰絰之年動閑禮度擬古自裁朱子嘉之令校程氏語録公曲折訂正論量朱子答書甚悉居家偕同志陳齊仲肄業淨𨼆寺又與石子重徐元聘柯國材陳汝器王近思等友善後遍交四方之士若范伯崇廖徳明林擇之許敬之等或相過從或往來書問論道肄業朱子稱其恬淡靜退無物慾之累所著有孟子説禮記文解易解等書並湮滅無傳
  按文公與王近思札雲汝器諸友相聚日所講者何事即傳中陳汝器否又朱子大全集門人姓氏録有林汝器同安人未知孰是舊志 新志稾 闕書
  陳先生齊仲
  陳齊仲同安人從文公游文公勉其務實
  徐先生元聘
  徐元聘同安人號芸齋名未詳文公曽為作芸齋記附文公與順之書曰國材元聘為況何如昨寄得疑難來又是一般説話大抵齋仲順之失之太幽深順之尤甚而三公失之太執著執著者有時而通幽深者蕩而不返矣中間一條平坦官路卻無人行著只管上山下水是甚意思因書可録此意及二序送之為致不及書之意范伯崇學大進劉徳明者亦稍識理趣皆可喜耳伯崇去年春間得書問論語數段其説甚髙妙因以呈李先生李先生以為不然令其慤實做功夫後來便別此亦是一格也然其當時髙妙之説亦只是依諸先生説而推言之過當處耳非如順之所示硬將文義抝橫説卻也切宜速改至祝至祝
  按文公與許順之書言國材元聘為況何如書中又言李先生則諸人皆在孝宗隆興以前及門者故列在前雲
  縣丞陳後之先生易
  陳易字後之永春人從朱子游朱子嘗稱後之及安卿為學頗得蹊徑次第又與楊至書雲彼中朋友後之講論可師或問延平驗中於未發之前是何氣象易曰持守良久亦自可見蔡和恆請質焉淳熙四年以明經登鄉薦慶元二年進士仕終福州懷安丞居喪叅酌古禮不用浮屠鄉閭化之著有語孟解新郡志藳
  劉叔光先生鏡
  劉鏡字叔光惠安人厭科舉之習淳熙間從朱子學主於涵養體察稱髙弟
  
  劉叔文先生
  劉叔文名未詳朱子與楊至之書雲彼中朋友後之講論可師叔文持守可法諸友若能頻與切磋必有益也又與李亢宗書雲陳後之持守見識皆不易得劉叔文守得亦好但未知後來所見如何耳
  按二公為師門稱許如此其為髙弟無疑再按朱子稱彼中朋友後之講論可師叔文持守可法後之陳易字則叔文亦劉之字也所云彼中朋友似均屬泉人 再按劉鏡字叔光惠安人其學主涵養體察稱髙弟朱子集中泉郡諸門徒多掛及其姓氏即往復書中亦多及之獨遺劉叔光鏡或疑叔光叔文字畫相近或傳寫差訛或別有其人謹將叔文録附叔光傳後待考焉
  備考
  朱子答劉叔文書曰所謂理與氣決是二物但在物上看則二物渾淪不可分開各在一處然不害二物之各為一物也若在理上看則雖未有物而已有物之理然亦但有其理而已未嘗實有是物也大凡看此等處須認得分明又兼始終方是不錯只看太極圖熹所解第一段便見意思矣若未會得且虛心平看未要硬便主張久之自有見處不費許多閑説話也如此虛心理會不得時卻守取舊來所見未為晚耳如或未然且放下此一説別看他處道理尚多或恐別因一事透著此理亦不可知不必守此膠漆之盆枉費心力也
  又曰細詳來喻依舊辨別性氣兩字不出須知未有此氣已有此性氣有不存性卻常在雖其方在氣中然氣自氣性自性亦自不相夾雜至論其徧體於物無處不在則又不論氣之精粗而莫不有是理焉不當以氣之精者為性性之粗者為氣也來説雖多隻以此意思之便見得失如雲精而又精不可名狀所以不得已而強名之曰太極又曰氣愈精而理存焉皆是指氣為性之誤又引通書解云云亦是不察隂陽二字是形而下者便指為誠不知此是誠之流行歸宿處不可便指為誠也又引無極之真以為真固是理然必有其氣是以可與二五妙合而凝此尤無理矣夫真者理也精者氣也理與氣合故能成形豈有理自有氣又與氣合之理乎其間瑣細不暇一一辨論但更看太極圖解第一段初兩三行便見理之與氣各有去著不待如此紛紜矣
  楊至之先生至
  楊至字至之晉江人遊文公之門蔡元定奇之妻以女焉著天道至徳天道至教二圖以發明為士希聖盡人合天大㫖記所聞於朱子者為語録二卷
  按文公答楊至之書略曰向嘗面説至之有膚淺之病不知曽究其所以然而加濬治之功否後之歸永春後曽復來否子順子能為學復何如彼中朋友後之講論可師叔文持守可法諸友若能頻與切磋必有益也漳州朱飛卿近到此病作未得細講陳淳者書來甚進異日未可量也讀此書知泉漳彼時學徒次第尋學𣲖者即此可想見大略此書在知漳州以後之札中言後之即陳易叔文詳見叔文補傳
  楊子順先生履正
  楊履正字子順晉江人朱子門人朱子稱其為學細宻有生徒數百人
  按文公答子順書雲學雖以躬行力踐為極然未有不由講學窮理而後至又曰來書所論為學大意似已得之但賢者本自會説説得相似卻不為難只恐體之未實即此所説皆是空言不濟事耳又曰至之粗疎不如子順細宻雲
  王近思先生力行
  王力行字近思同安人與陳易楊至楊履正劉鏡淳熙間皆游朱文公之門公謂其明敏有餘而少持重因勉以為己功夫自是苦學善問深得㫖趣所著有朱氏傳授支派圖文公語録一卷大全集載其問答甚多按朱子語録姓氏載王近思録文公語在紹興二年辛亥所聞時文公年六十二在知漳州後也其受業文公年嵗傳中載在淳熙間再按文公與許順之書雲徐柯二文及汝器近思諸友相聚説何等話云云徐似指徐元聘柯似指柯國材考文公淳熙四年有祭柯國材文則此公當在淳熙四年以前及門無疑也
  李子能先生亢宗
  李亢宗字子能泉州南安人刻志問學服習儉素儼然一儒生無貴介氣習文公稱之
  按文公答李子能書略曰累承喻及為學之意甚善但如此用力頭緒太多令人紛擾無進步處故程先生説涵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
  張子文先生巽
  張巽字子文一字深道五代漳州刺史清溪之裔父寓奉議郎知臨江軍嘗與張南軒共學淳熙中南軒講學長沙城南書院寓遣子巽從之游及歸贈以二詩指示為學根本且致屬望之意其詩曰秋風木葉落送客麗樵東豈懷兒女戀愛此趣味同至理無轍跡妙在日用中聞言有不信渠自馬牛風吾子實所畏立志髙冥鴻卓然遊聖門不受異説訌切磋豈不樂愧非斵鼻工於皇太極藴精微浩無窮願言終玩繹黙參元化工又曰人言底柱險袖手不敢邇孰知人心危毫釐千萬里由來事物繁酬酢無披靡雖雲應不難要且辨真偽良知本易直天機驗所起涵濡自日新日新乃無蔽聖學非空言要領故在此吾子端發源所進渺涯涘我雖念不敏詎敢忘所止後會儻有時深功同舉似南軒之教使人先察天理人慾之分而培養擴充以復其性其於聖賢微言多以所自得義理為之解説明透灑落人人易曉巽既受師傳以歸杜門玩養寡交於人人亦鮮知之者是時晦菴之學盛行於泉謂之清源別派其學者如楊至至之陳易後之輩持守講論多可觀惠安有劉鏡叔光者稱為髙弟巽間從之遊因得所聞於晦菴者未能釋然曰恐晦菴之教不止此也乃走武夷謁晦菴晦菴以所嘗與南軒講論中和之㫖告之曰此某與南軒晚年畫一功夫也臨別又請教晦菴曰南軒記嶽麓某記石鼓合而觀之知所用力矣巽退而喜曰吾固謂其不止是也既歸日從事於涵養體察久益明靜人或勸其著述對曰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吾於所聞所知尚未能加意安敢妄作有草堂在錦溪之上學者稱為錦溪先生惠安邑志
  按文公撰衡州石鼔書院記在淳熙十四年丁未夏四月時文公年五十八子文在作記後從學自屬晚年矣
  郎中髙穎叔先生禾
  髙禾字穎叔泉州晉江人淳熙八年進士歴福清仙遊令知惠州除將作監丞大理寺正兵部郎中奉祠卒陳宓作墓誌其略曰公端方而重和易以莊色夷氣清可畏而愛始微有知則知學問日開日益卓然早茂叔伉倅臨漳朱文公時綰郡符公執子姪門弟子禮卑以恭文公深器之義利之間辨析杳微非所當得一介不取待人接物宛若處子或意外干以私正色拒絶雖賁育不能抗歴州縣持使節閩廣之人至今頌之
  林先生巒
  林巒晉江人文公門人能推所聞以講學閭里
  按先生曽以所為文三篇以質文公公答書略曰學之道非汲汲乎辭必其心有以自得之則其見乎辭者非得已也今足下類多採摭先儒數家之説以就之所以自得者何如哉足下改之甚善又答書論中庸喜怒哀樂未發數章末雲讀書且虛心看此一處文義令語意分明趣味浹洽乃佳切不可妄引他處言語來相雜非惟不相似且是亂了此中正意血脈也
  黃先生謙
  黃謙南安人父命之入郡學習舉業謙棄去從學於文公公曰既是父命習舉業何不習郡學舉業與理學不相妨如拂父之命則父子相夷矣何以學為
  徐先生應中王賔
  徐應中同安人王賔晉江人俱進士按朱子為同安簿請徐王二先生充學賔申縣劄曰縣學教集生徒漸成次第但職事員數既多又皆頗有分職以此不得専意教導竊見本縣進士徐應中留意講學議論純正進士王賔天資樸茂操理堅慤求之流輩未見其比乞從縣司行下本學具禮敦請赴學特給廚饌待以賔客之禮不惟使生徒覩其言行得以矜式庶幾士民向風有所興勸雲
  按朱子申請本縣徐應中王賔以充學賔俱稱進士考閩書諸志登科年分無可考疑是遺録今當以朱子申請為據入之學派中蓋平昔必經薰炙無疑也
  許子春先生景陽
  許景陽字子春同安人從文公游文公稱其説話意趣儘好恨不得欵曲議論閩書
  按朱子大全文集卷七詩編內有山北紀行詩詩末自註同行諸人云廬陵許子春景陽溫陵吳兼善仲達又考大全別集朱子題折桂院行記在淳熙八年辛丑內有溫陵許景陽則景陽又屬溫陵人俱不可曉又考黃勉齋先生集與余瞻之書雲廬陵書信遞去良久旦夕雖有回訊當得尋便納往景陽書向説比亦收書看周禮甚有味亦作書挽其歸恐遂為廬陵人未可知也按此或是溫陵遷寓廬陵耳再按羅氏大經鶴林玉露載朱文公帖稱景陽姓許字子春季章姓劉名黼皆廬陵醇儒從文公學羅亦廬陵人云
  縣令黃景傅先生巗孫
  黃巗孫字景傳惠安人寶祐四年進士授仙谿尉興學校修邑志治梁橋水利一以義理之學為政作思賢堂以祀前尉段全凌景陽二公並作堂記咸淳間令尤溪重新南溪書院建四齋及講堂以棲學者復作夫子燕居堂録朱子所作太極通書西銘三書解及與門人問答書疏散見文集語類中者及後儒之説有發明者申以己意薈萃成篇倫類通貫名曰輯解刋於書院未幾通守福州又校刋西山讀書記皆行於世
  郡守曽泰之先生秘以下交友
  曽秘字泰之同安人乾道五年進士與朱子友善薦授國子監丞知惠州繕亭驛増冷泉叱馭秀麓等菴以濟行者後知漳州卒
  按朱子於淳熙十年撰漳州龍巖縣學記曽言溫陵曽君秘來嗣其丞職又曰嘗從吾友石許諸君遊是必能誦其所聞以先後之者意曽公在同安時與朱子相識石許疑是石子重許順之否待考提舉趙彥忠先生悰
  趙悰字彥忠父思誠為泉州守因居晉江悰與朱子友善為福建運管以鹽法病民請恤竈戶均敷額嵗衍鹽百萬斤知惠州覈吏欺弊得米七千斛錢五萬緡公入既充斥其餘以惠民政以最聞歴提舉常平卒於官子誼聚書萬卷知富陽縣説守南恩州郡志
  州守儲行之先生用
  儲用字行之晉江人淳熙十一年進士知建陽有惠政朱子亟稱之會黨禁起罷去後道縣治民擁車大呼曰此好官長我輩共思之起知襄陽鄧民樊快明率衆來附制司欲𠞰之用爭於朝復力言於制閫大恚之罷用歸時海寇犯泉境與守真徳秀合謀抵海島擒其酋餘黨遁去後直文華閣知惠州未上卒子耀知雷州郡志
  州守蔡光烈先生茲以下知舊
  蔡茲字光烈永春人問學有聲從遊甚衆蚤以明經領鄉薦復以詞賦第紹興十二年進士仕至南恩守秩滿雅有林泉之想丞相梁克家當軸除茲廣徳憲控辭甚力遂掛冠歸築室東偏扁曰燕堂後取邵康節齒髮既衰非昔日林泉能老是長春之句復改其堂曰長春日與賔友觴詠其間茲嘗於紹興二年為建州貢院考官謂人曰吾取中一後生讀其三䇿皆欲為朝廷措置大事他日必非常人乃朱熹也其巨眼如此
  按傳中稱紹興二年為建州貢院考官取中朱子考紫陽年譜朱子生於建炎四年庚戌至紹興二年壬子方三嵗其年分傳寫錯誤無疑蔡公於紹興十二年登第朱子於紹興十七年貢於鄉十八年登第意蔡公自是登第後為建州考官否謹識之待考查永春舊志泉郡舊志閩書諸書相沿皆作紹興二年疑皆承誤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九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興化門人並交友
  按莆儒風之盛得中州派的先於七閩者始於方景通先生峻與其子元寀交識程大中公薰炙於二程之學深矣艾軒林氏亦聞其風而興起者至朱子之學興宗仰徧於海隅若陳若方受學彌勵厥後習尚醇篤忠節林立其士風家法盛衰興廢之變昭然可覩矣嗚呼君子之澤豈獨五世而斬哉
  通判余景思先生元一
  余元一字景思興化軍仙遊人娶三山黃御史瑀之女遂與瑀子幹師事文公始見之日以仁義禮智信分作五論及自著文為贄間與幹講論有異同輒以質諸文公嘗有答余景思書見文公別集淳熙五年登第歴奉議郎知泉州同安縣嘗立蘇緘祠於其故居文公甚喜之為縣以清嚴稱終池州通判弟宗龜同登進士考亭淵源録 莆陽文獻
  按文公少年時過莆即獲交林謙之方次雲後與陳正獻魏公龔大參公又極厚莆中傳朱子之學者方陳二家子弟最盛其餘諸賢亦多彬彬林立見於集中往復書札可考文公與景思書雲魯叔兄弟幾人今皆年幾何莫亦能自卓立否欲作書慰之以病未能當俟後便也按魯叔為朱魯叔也其兄弟事實未詳朱子別集曽載有答書録姓氏見後
  林若時先生得遇
  林得遇字若時興化仙遊人一日發憤鬻産裹糧至武夷叅拜文公文公令日講論語集註頓悟明理能文及文公歿復往會𦵏暮年與同縣陳沂相友善
  黃子洪先生士毅
  黃士毅字子洪自興化徙吳中士毅自幼嗜學知向上為聖賢事業慶元中學禁方嚴徒步入閩遵朱子命日觀一書夜叩所見告以靜坐勿雜喚醒勿昏居數月授以大學章句而歸終其身從事於斯號稱有得著述甚多譔次朱子書説七卷文集一百五十卷語類一百三十八卷又嘗類注儀禮未克成書知府王遂為買宅以居稱為考亭名士同郡名儒黃邃又謂之有道君子云興化有壺公山以壺山自號
  文學鄭子上先生可學
  鄭可學字子上莆田人幼而文冠而孤力學好修累舉進士不第裹糧千里從學於朱先生先生一見恨相遇之晚握手評議如夙友焉道同氣合率終嵗一歸歸則以書質所疑有問斯答皆聖賢所未發之㫖朱先生守臨漳虛子弟之師席俾之西向而坐既歸則又以書招之且致諸子弟慕向不忘之意四方學者至即有問必使子上正之而仕之來南者命必見子上而後行諸公名人皆欲招致子上不可得呂祖謙李命傳詹徽之廖徳明皆加敬愛與人交氣和而清竟日端坐不見怠容誠信溫恭其所誨誘皆為名士前後三奉大對嘉定辛未勅授忠州文學是嵗冬廖徳明為廣帥招致郡齋明年壬申秋親友勉子上調選方信儒時守舂陵與之偕行至豫章卒於豐城年六十二所著有春秋博議十卷三朝北盟舉要一卷師説十卷詩數百篇子上不喜為詩遇時感發時出一二不多作學禁興登朱門者畏避退縮子上獨相從於寂寞之濵考亭淵源録
  按朱子語録姓氏鄭子上録文公語在紹興二年辛亥所聞時文公年六十二其從學另考博士傅至叔先生誠
  傅誠字至叔仙遊人汶淇從子幼知讀書有雋聲年十九以書見泉之鄉先生黃維之大奇之後淳熙八年登進士第誠生平自讀書外無他嗜好所與語者悉皆好學清介之士非此弗與之文初調永春尉辨陳介珪之寃與上官忤因納告勅於憲臺求去介珪卒得直侍郎黃艾被㫖使北壯誠有守奏辟以行歸除廣東賢幹改知青陽縣尋除提轄文思院時參政張巖開府於京口奏辟戴溪與誠同幕凡著述皆出其手後歸朝不一跡權門累循常調遷太常博士真徳秀時為正字每數日輒相過談論古今事移晷方去寧宗朝輪對其略曰臣觀自古常有披草莽而立朝廷者況今陛下承中興以來三聖相承之業乎假如渡江初年幸未有定止荊吳陜蜀三方不相聞知陛下將不能有所運動乎古昔王者微弱如東晉重鎮擁兵上流朝廷奔命故不得已而姑息今陛下之所駕馭又非有奸雄桀黠之才微寸効可紀何所牽制而寛假至是乎假有如中興二三大將軍校號為某家人恃功驕蹇陛下將有所號令之乎又曰今日之事奄奄如氣息僅續之人略無一朝奮起之勢浸有百年消削之憂或有聞而嘆息或有聞而竊笑者嘆息者有憂朝廷之心竊笑者有輕朝廷之意良由縉紳風俗之不振脂韋留連富貴之心有餘而感慨自立以身許國之意不足顧光景而計升沈風跡淪胥人心輕玩其弊固至此也
  縣令林同叔先生灃
  林灃字同叔仙遊人為建州幕㢘勤自持朱文公嘉其操行書問往復相期甚厚知崇安縣清靜不擾縣圃産芝池蓮雙花並蒂嵗以大稔縣丞楊霓為記其事民立祠曰林長官閩書
  朱先生渷
  朱渷仙遊人與弟涓溉俱遊文公門
  朱先生魯叔
  朱魯叔
  傅夢良先生公弼
  傅公弼字夢良
  傅先生敬子
  傅敬子
  傅先生毅誠
  傅毅誠
  侍郎黃伯耆先生艾
  黃艾字伯耆莆田人乾道八年廷對第二人朱子知漳州奏行經界朝議未定公言天下之大公卿百官之衆議一經界三年不成若更有大事將若之何乃詔行之寧宗即位為右正言兼侍講及朱子罷講筵公因進講問故寧宗曰始除熹經筵耳今乃事事欲聞公懇請再三不聴除中書舍人改刑部侍郎以待詔終著尚書講義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建寧門人並交友
  按宋初楊文公以文章節義倡南方人物之始厥後游廣平胡文定述中州學派之源至朱子遷寓建陽學徒雲集親承指要者蔡氏父子為盛若崇安建陽劉氏一門忠節彪炳儒術尤章至末造西山真氏補苴張皇其登第之年皆在慶元之代時學禁方嚴未及門牆後與詹元善蔡節齋諸公互相往復殆私淑諸人者與
  通判葉晦叔先生文炳
  葉文炳字晦叔建安人舉進士調晉江簿遲次家居致書請益於朱文公及至官文公告以居官臨民之法時顔師魯為守事多咨之決汀州境上豪民相仇敵帥張忠定選官撫諭衆皆憚行文炳獨請往既至折之以理諸豪皆伏再攝獄攝舶拒絶苞苴不遷就公卿貴人請師魯以與徐誼陳傅良並舉於朝秩滿調劍浦令改閩縣丞未上服母喪既闋調筠州録叅前後兩太守寛嚴不同文炳眡其所偏資助之嘗言獄事至重當顧理是非不敢徇喜怒獄有巨援文炳爭守入之守有所欲入文炳故緩其事待其自覺露既前後守多愧以服邊事作調兵於州營卒憚行頗洶洶文炳諭以國家豢養厚恩使奮前戮力復白州優賞之皆聴命改秩知仙遊決累年滯訟出死獄増廩養士像故相葉正簡公於學富室有不便民者累政不能奪聞部使者窮治之差役久為平民害勸立義役均産通差故例建工役責之僧剎文炳絲毫無所旉配每與同官語曰貪汚自多欲尚侈始小官俸廩幾何百爾皆欲如意不受賂安從得清心寡欲正本澄源乃吾儒功用秩滿造朝會有㫖許曽作縣人言事文炳條便宜三事以獻通判和州將之官服父喪尋卒閩書
  縣令范伯崇先生念徳
  范念徳字伯崇建安人如圭之子娶劉聘君女與文公之配兄弟也初簿廬陵不小其官遇事無所茍遂以幹敏聞就辟吉州從事廬陵民素嚚訟念徳致中求情㢘勤逮於下悃惻伸於上於是小寃必白奸無倖免因葺其問事之堂榜曰盡心大書噬嗑卦於屏上闢堂後為方丈以會文講學而朱文公為之記受學朱門他日侍文公訪張南軒於長沙同登衡嶽多所倡和文公疾革囑其子在與念徳黃幹修正禮書拳拳勉學遷朝奉郎江東帥機宜仕終宜黃令道南源委 閩書
  按范伯崇從文公學最早文公與許順之書雲將伯崇論語數段呈李先生疑在孝宗隆興以前及門者
  縣令楊子權先生與立
  楊與立字子權建安人受業朱文公之門知遂昌縣因家蘭谿學者宗之稱船山先生所輯有朱子語略二十卷閩書
  教授李伯諫先生宗思
  李宗思字伯諫建安人從朱子學朱子稱其教深好修篤志問學登隆興元年進士為蘄州教授専以古人為己之學教人道南源委
  童蜚卿先生伯羽
  童伯羽字蜚卿甌寧人沈黙寡言好讀書詣雲谷師事朱文公充然有得時學禁方厲遂不求仕進創樓讀書其中文公嘗造訪之名其樓曰醉經堂曰敬義由是伯羽以道自任日以敬義之道化行鄉里趨向彌衆時人以敬義先生稱之所著有四書集成學經衍義羣訓解晦菴語録閩書 考亭淵源録
  縣令葉子是先生湜
  葉湜字子是甌寧人舉進士以父任調新化簿遭母喪服闋從江淮宣司辟以論軍事不合去尉贑之寧都改承事郎丞惠安縣時守泉者真文忠公文公嘗言僚佐之賢者數人而湜與昭武李方子公晦其最公晦學邃氣平本經術明世用子是堅強介直遇事無難意處劇無倦容他人所不能為與所不敢為者吾盡舉屬之二人勁易不同同歸於是文忠既得二人之助二人亦相得甚歡也湜仕終安仁令壯嵗遊朱文公之門得直養之説故其為人磊落明白無所回𨼆每自謂生平與賔客言者皆可語妻子
  學士劉圻夫先生子寰
  劉子寰字圻夫建陽人嘉定十年進士蚤登文公之門能詩文與同邑劉清父齊名官至觀文殿學士自號篁㟳翁劉克莊為序其集閩書 道南源委
  進士劉叔通先生淮
  劉淮字叔通建陽人紹興二年進士博學能文為詩不事雕刻纂組而平易從容最有餘味朱子嘗當風雪寒夜擁爐讀淮詩而跋之曰予見叔通詩多矣獨不見此卷豈予所好者乃叔通大不得意者耶吳稚作感秋詩初發深省其末寄意欲逃之麴蘗之間淮以碩果不食者勵之朱子曰如叔通可謂得朋友之職矣道南源委
  主簿熊先生以寧
  熊以寧建陽人少從文公遊舉進士授光澤簿剛直正大一介不妄取予嘗曰學顔子之學志伊尹之志分內事也有大學釋義中庸續説行世閩書
  丘子服先生膺
  丘膺字子服從朱文公遊稱為老友吟句多佳輒酬和之時與往返論辨蔡元定謫舂陵膺載俎逺郊涕泣而別羣儕皆為感動閩書
  進士陳仲明先生旦
  陳旦字仲明建陽人登進士與朱文公同榜嘗偕張敬夫從文公游未幾夭喪文公誌其祖徽猷公墓深慨惜之閩書
  宣教郎周居晦先生明仲弟明作
  周明仲字居晦建陽人官宣教郎常平使者宋若水聞其風節以魏元履所立長灘社倉事屬之明仲力為振葺兼朱子夏貸冬斂收息什二之法三年所收溢於元額弟明作字元興亦從朱子學著有壬子問答語録通志
  州牧馬次辛先生壬仲
  馬壬仲字次辛本建陽人從朱子遊擢紹熙元年進士乙科寓東陽遂為東陽人歴仕州縣以㢘能稱嘗知古郢撫循兵民捍禦邊寇郡賴以安尋上祠請歸壬仲議論典型詩章閒雅所著有得齋集孫世穎世綸皆以壬仲恩入仕通志
  推官吳溫父先生居仁
  吳居仁字溫父父睿知侯官縣有㢘聲居仁以特科歴古田尉攸縣丞融州節度推官所至以儒飾吏聴訟必以人倫大誼斷曲直部使者下其所斷為州縣式居官奉法無妄取朱文公稱為真㢘吏
  吳和中先生稚一作吳權字仲和未知是兩人否待考
  吳稚字和中一作仲建陽人從朱子遊所著有朱子問答朱子卜居考亭鄉人作聚星亭欲畫荀陳遺事於屏無從得本稚考究車服制度時稱博雅
  州牧呂秀克先生勝已
  呂勝已字秀克其先建陽人父尚書址死義勅𦵏邵武因家焉從張南軒朱子講道朱子為和東堂九詠詩工𨽻書得漢法仕湖南幹官歴倅江州知杭州官至朝請大夫自號渭川居士道南源委
  進士魏孝伯先生應仲
  魏應仲字孝伯建陽人元履之子舉進士文公貽之書勉其力學以副親庭責望之意因教以起居坐立出入步趨處己待人
  魏元夀先生椿
  魏椿字元夀建陽人從朱子游有戊申語録
  黃徳美先生卓
  黃卓字徳美建陽人博學工文尤長於詩嘗與朱文公遊時稱騷壇元白閩書
  縣尉陳朝瑞先生總龜
  陳總龜字朝瑞建陽人居與朱文公鄰壯老相從文公嘗與書勉之問答不下百餘章登紹熙四年進士授永豐尉未赴卒著論語解大學儒行編道南源委 閩書
  縣令江徳功先生黙
  江黙字徳功崇安人祖灝歴知郴象二州郡民繪像祠之以㢘吏薦進朝散大夫黙登乾道五年進士調安溪尉丁外艱歸詣武夷從朱子講學因攜所著易訓解四書訓誥以質朱子曰此先聖未發精奧也每以一意經史無他嗜好徳行君子稱之嘗輯本朝典故撰為綱策上於朝略雲伊尹告太甲上述成湯之事周公弼成王近陳文武之模敢獻一得之愚用衍萬年之慶孝宗降璽褒美賜緋魚袋後歴宰光澤建寧皆有異政卒於官邑人祠之弟㸃為郢州録叅有聲從子塤見真西山學派道南源委
  監院詹景憲先生淵
  詹淵字景憲崇安人朱子門人慶元進士授臨江戸掾江西俗囂於案牘有數十年不決者淵一閲皆得其情凡所予奪人皆無異論部使者知其才檄致幕下監行在車輅院真西山誌其墓通志
  縣丞陳朝弼先生範
  陳範字朝弼崇安人從朱文公學舉嘉定進士調婺源尉有大辟疑讞範察其不當死令佐受賕文致之範以去就力爭焉後發覺令佐坐削人服其明秩滿調崇仁丞縣令羅必元豫章先生後也日與講論政化大行一日疾作曰不可屍素解官歸道南委源 閩書 考亭淵源録
  丁復之先生堯
  丁堯字復之崇安人篤厚慈良有志為己之學從文公遊而與蔡季通友善早卒文公記其墓考亭淵源録
  楊子昂先生驤
  楊驤字子昂崇安人從學文公有己酉甲寅問答族弟道夫
  楊與立先生黼
  楊黼字與立崇安人
  楊仲思先生道夫子若海
  楊道夫字仲思崇安人與從兄與立子昂同時受學於朱子朱子答書雲所論仁字大意得之更宜仔細玩味就實加功子若海游文公之門有語録
  文修葉先生味道
  葉味道初名賀以字行更名知道其先括蒼人後居建陽與弟任道俱師事朱子試禮部第一偽學禁行味道對䇿率本程氏知舉胡紘曰必偽徒也遂落第復從朱子於武夷山學禁開登嘉定庚辰進士除鄂州教授理宗訪問朱子門人所及著書部使者以味道聞差主管三省架閣文字遷宗學輪對言人主務學天下之福也必堅志氣以守之謹幾微以驗之正綱常以勵之用忠言以充之至口奏又述帝王傳心之要與四代作歌作銘之㫖授太學博士兼崇政殿説書故事説書之職止講通鑑味道請先論語從之帝忽問鬼神疑伯有之事涉誕味道對曰伯有得罪而死其氣不散為妖為厲國人為之不寧子産立子洩以奉其後寧神之義也三京用師廷臣邊閫交進機會之説味道言開邊浸濶應援倍難科配日繁餽餉日迫民不堪命龎勲黃巢之禍立見時稱見微慮逺凡經筵奏事無不開導引翼求切君身推致於治道遷秘書著作郎卒帝聞訃震悼出內帑銀帛賻喪諡文修升一官故事未有也與蔡仲黙黃惠卿劉韜仲童伯羽真西山張洽諸君子友善著有四書説大學講義易會通祭法宗廟廟享郊社外傳經筵口奏故事講義子采見蔡節齋學派道南源委
  迪功郎祝和甫先生穆
  祝穆字和甫其先新安人曽祖確名士朱文公外祖也父康國始從文公居崇安穆少名丙與弟癸同事文公遂以儒名性溫行醇文章富贍常著事文𩔖聚方輿勝覽諸司宰執程元鳳蔡杭薦其賢兼録所著書以進除迪功郎子洙
  山長祝先生洙
  祝洙景定中為興化軍涵江書院山長舊在家庭講論精宻比來涵江闡揚師訓發明經㫖知軍徐直諒薦其學行於朝方欲擢用拂袖歸閩書
  范益之先生元裕
  汜元裕字益之
  游和之先生倪
  游倪字和之從文公游著有癸丑問答
  曹先生晉叔
  曹晉叔從文公遊閩書
  王先生春卿
  王春卿
  按朱子文集卷七有山北紀行詩自註同行諸人有建安王朝春卿疑即此公
  李秉文先生徳之
  李徳之字秉文
  劉先生子晉
  劉子晉
  劉先生定夫
  劉定夫
  劉先生叔文
  劉叔文
  劉先生季文
  劉季文
  劉先生確
  劉確
  劉先生淳叟
  劉淳叟
  魏元作先生恪
  魏恪字元作
  劉先生瑾
  劉瑾建陽
  劉先生子禮
  劉子禮
  江先生文卿
  江文卿
  主簿吳公濟先生楫
  吳楫字公濟崇安人幼自雄其才謂功名可立取紹興末試鄉省不第遂主盟林壑絶心仕進與朱文公吳郁硏窮理學嘗言逐日應接事物之中須得一時寧靜以養精神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彼不足而我有餘文公遣子師事之晚年以特恩調桂林簿閩書
  詹勝甫先生錙
  詹錙字勝甫崇安人恬於榮利與朱文公蔡元定江必大諸賢講伊洛之學築涌翠亭聚書千餘卷吟詠其間
  丘道濟先生義
  丘義字道濟建陽人隠居不仕與朱子友善所著有易説論語纂訓傳於世從弟膺從朱子學已見上
  叅議劉明逺先生如愚
  劉如愚字明逺崇安人有才幹善屬文尤善吟詠居鄉日與朱子唱酬從子珙與同登第調海鹽尉終江西帥司叅議官建寧郡志
  劉嶽卿先生甫
  劉甫字嶽卿崇安人衡子事親至孝武夷山北有水簾洞其棲隠處也劉珙將奏以官甫不願朱子與蔡季通每過其廬惟相與講義理不及利祿嘗約朱子結廬武夷未幾卒朱子有詩挽之建寧郡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一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漳州門人並交友
  按閩中自道南以來泉漳學者未甚顯著至清漳又閩之益南矣靖康中髙氏登黃氏碩楊氏汝南皆以名儒直節稱至朱子守郡教化大明風俗一變而北溪東湖諸賢皆以夙學後先摳衣升堂然則斯郡茲時其人文初開之始乎大賢之澤百世其昌雖蒞政僅及一期而遺風餘榘於今猶未艾也尋學脈者能無慨係於茲邦
  曹郎王東湖先生遇
  王遇字子合龍溪人父羽儀紹興十二年進士遇閑居不逺千里從遊於朱晦菴張南軒呂東萊之門而與廖徳明黃幹陳淳友善舉乾道八年進士調臨江教授再調處蘄二州在蘄日與諸生講説漏二十刻猶徘徊學舍注懐安丞閩帥詹體仁鄭僑延諸幕府禆贊甚多丞相趙汝愚聞其賢將擢用之而偽學之禍起矣久之以薦知長樂縣撙節浮費大修水利轉贑州通判薦章交上時韓𠈁胄當國遇不少貶以求合𠈁胄敗召為太學博士未幾除諸王宮教授適毘陵大旱命為之守力講荒政民被實惠浙東大饑詔以提舉浙東常平入對請齋戒以飭躬剛大以進徳急聞直言以救闕失樂從公議以扶正道當斷絶斜封墨勅之原常存視民如傷之念至官留心賑濟一如毘陵時除大宗正遷右曹郎中嘉定四年校䇿殿廬事畢而卒年七十遇居官所至介然招之不來撼之不動朱晦菴稱其純篤呂東萊與其篤信嗜學為人務實黃勉齋狀其行稱其學識之精義利之明拔出流俗之表學者稱東湖先生著論孟講義兩漢博義子仲訥以䕃官羅源令通志 漳郡志 閩書按東湖從文公游在北溪之前文公答書中有雲前月末送伯恭至鵞湖陸子夀兄弟來會又雲伯恭奉祠已久亦每談志行之美也鵞湖之會在淳熙二年乙未味此札似淳熙二年前後及門者又按東萊於癸巳甲午間與汪公端明書雲新臨江教授王遇篤信嗜學為人殊務實願得親謦欬云云又似從游於呂先於朱門矣
  推察黃習之先生學臯
  黃學臯字習之龍溪人父珙紹熙中以禮記兩薦於鄉學臯博通經史尤長於詩書春秋文公守漳臯與宋聞禮俱以稚年論講慶元間預鄉薦入試南宮䇿問三舍法𡚁臯謂愚獨愛伊川請改試為課及制尊賢堂待賔齋與時論不合有司大書曰此必偽學之流黜之嘉定十六年始登第仕番禺簿趙帥師楷每事必資之尤為丞相崔菊坡料院虞衡所器重再轉為鄱陽丞待制李性傳延入郡齋校勘朱文公續語録因薦之調泉州察推需次於家郡守方來屈居學職裒論孟義利數章辨析界限以訓諸生溫陵西墅劉克遜以㢘吏科薦之年七十餘丐祠歸手不釋卷所著有評古一冊
  縣令宋叔履先生聞禮
  宋聞禮字叔履龍溪人登嘉泰二年進士為敘州教授再調化州知海陽縣有易禮記詩解行世道南源委李堯卿先生唐咨石洪慶 施允夀 林易簡
  李唐咨字堯卿龍溪人與貢士州學士石洪慶字子餘林易簡字一之施允夀字伯和皆以旦評推重朱文公守郡日延之於學為諸生楷式載之公牒各有品題雲李唐咨林易簡或究索淵微或持循雅飭察其言行久益可觀施允夀石洪慶皆以耆艾之年進學不倦強毅方正衆所嚴憚漳郡志
  按明周瑛曰四子學行即此牒可考矣若陳北溪文集有祭子餘文朱子語𩔖有子餘語録及朱子文集有堯卿與朱子問答語而一之與伯和僅見於學牒他無考謹掇拾梗概而為此一傳朱先生飛卿
  朱飛卿龍溪人受學朱門自言窮理而事物紛紜未能灑樂處唯見得富貴果不可求貧賤果不可逃耳大全集載其問答甚多閩書 郡志
  陳退之先生思謙
  陳思謙字退之龍溪人學問該博教授後學嘗魁鄉薦著春秋三傳會同及列國𩔖編朱文公喜之以語其門人李唐咨以女妻之
  縣丞楊尹叔先生士訓
  楊士訓字尹叔漳浦人今詔安父成大鄉貢士早世事母至孝廬墓三年哀毀慘切鬚髮為白訓性醇靜警敏刻厲自持嘗從學於陳景肅及文公守漳置賔賢齋擇士之志學者處之訓年最少預焉稱其學已知方郎中王遇見而異之妻以女所居號盤菴學者不逺數百里從之慶元二年擢進士調古田尉再調海陽丞政尚寛和訟者以禮義曉譬多釋爭而去後遷永福令永福俗險健訓推誠以待之留意學校更定祭器修立壇壝人士多頌其徳有曰徳量汪乎如不撓之波接人溫乎如可愛之日潛心可質之上帝操行不欺乎暗室諸臺亦以慈祥豈弟聴訟平允薦之會湖廣總領請於朝願得㢘靖吏以董軍餉遂差鄂州糧料院荊襄兩路軍儲皆屬焉未踰月卒於官平生好賙人急而自奉甚約囊槖蕭然卒之日無以為斂總帥率所屬周旋其喪以歸𦵏於官陂之南勉齋黃幹為銘小其根其實不蕃流之長不如其源天命靡常定理則存浚其源毋伐其根不在其身在其子孫弟士謹登嘉定第任博羅尉與士訓同稱七賢雲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二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延平門人並交友
  延平蕞爾土也自龜山先生載道而南一時從遊若吳國華陳了翁陳知黙諸賢同時講明正學迨羅豫章李文靖一脈相傳至朱子續楊羅李之宗恢大其統緒及門之彥若余氏大雅廖氏徳明其較著者也夫一郡英賢後先倡學盛矣而四賢者同時同郡仔肩往聖道脈抑又盛焉後之至斯土者如登東魯廟堂髙山景慕低回不能去雲
  山長鄧先生邦老
  鄧邦老以字行將樂人朱子門人陳宓守延日以邦老道徳隆重而且耆年延入書院與李燔林羽蔡念成楊復余道夫李伯武趙師恕為堂長道南源委
  鄧衛老先生絅
  鄧絅字衛老將樂人與其兄邦老同遊朱子之門著有近思録問答考亭淵源録
  按近思録問答一條問昔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仲尼顔子樂處所樂何事絅謂孔顔之所樂者循理而已矣朱子答雲此等處未易一言斷且宜虛心玩味兼考聖賢為學用力處實下功夫方自見得如此硬説無益於事也竊謂前哲求此義多矣莫如熟復文公數語為切要間嘗三復易通中論顔子一簞食一節曰不愛不求曰見其大而忘其小曰見其大則心泰心泰則無不足無不足則富貴貧賤處之一此元公述顔子之樂之處最為親切且孔顔之樂似當就孔顔當身境遇憂樂相尋處體認尤切似難一蹴而可立談者紛紛推析繪畫乾坤之容恐未能肖似也
  余正叔先生大雅弟大猷
  余大雅字正叔順昌人父良弼博學明經為政知大體每以教化為先聚書數萬卷官廣西經略大雅與劍浦游敬仲同時從朱文公每見必告以簡約切實工夫歸於求放心一言兩領鄉薦省試不遇有朱子語録一卷余大猷字方叔亦從文公游文公稱其看得道理儘穏實道南源委 朱子大全
  按文公答正叔書雲所論正為敬義工夫不可偏廢彼専務集義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虛憍急迫之病而所謂義者或非其義然専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間念慮起處分別其公私義利之所在而決取捨之幾焉則恐亦未免於昬憒雜擾而所謂敬者有非其敬矣且所謂集義正是要得看破那邊物慾之私卻來這下認得天理之正事事物物頭頭處處無不如此體察觸手便作兩片則天理日見分明所謂物慾之誘亦不待痛加遏絶而自然破矣若其本領則固當以敬為主但更得集義之功以祛利慾之蔽則於敬益有助蓋不待著意安排而無昬憒雜擾之病上蔡所謂去卻不合做底事則於用敬有功恐其意亦謂此也又曰前者所論未嘗欲専求息念但以為不可一向専靠書冊故稍稍放教虛閑務要親切自己然其無事之時尤是本根所在不可昬憒雜擾故又欲就此便加持養立個主宰其實只是一個提撕警䇿通貫動靜但是無事時只是一直如此持養有時便有是非取捨所以有直內方外之別非以動靜真為判然二物也上蔡之説便是如此亦甚要切但如此警覺久逺須得力爾千萬且於日用間及論語中著力令有箇會通處即他書亦不難讀爾再按傳中正叔與游敬仲同時從文公游按朱子語録考之姓氏録文公語淳熙五年戊戌以後所聞者從游俟再考 再按陸稼書先生讀朱隨筆論後一條按雲凡朱子所言內外動靜處可見其未嘗有所偏矣果齋李氏所謂晚見諸生繳繞於文義之間始頗指示本體者亦是此意而豈如姚江所謂晚年定論也哉
  宋先生宰
  宋宰字 沙縣人
  張敬之先生顯父
  張顯父字敬之順昌人
  游連叔先生敬仲
  游敬仲字連叔南劍人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三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邵武汀州門人並交友
  按邵武人文舊號小鄒魯唐以前尚矣宋初游氏烈從胡安定講學以經術為郡人之倡厥後鄒堯叟李西山盧奎何兌朱震皆受學於劉執中楊文靖馬東平胡武夷諸賢至若嚴氏粲之經説李氏忠定之偉略皆為學者所宗仰迨朱子接道南統緒其執經問業者尤多於時修文授經砥名立行後先炳蔚與建安諸郡未易優劣也至長汀一郡如徐氏守忠宋初時受知於歐陽文忠胡安定李太伯諸賢而清修佚徳亦皆有人然彼時聲氣未孚紹述者尚寥寥有幾至及朱子之門者只楊氏子直一人而已蓋亦風氣初開之始也今併附焉
  縣令何叔京先生鎬
  何鎬字叔京邵武人父兌始仕為左朝奉郎通判辰州生鎬孝謹有器識既出就傅暮歸則不復去親側誦書日數千言為文敏而有思趣尚髙逺識者竒之辰州嘗受程氏中庸之學於東平馬公伸服行不怠又以其忠節事狀移書太史忤秦檜下吏竄南方扼死不恨間復悉以其所聞者語鎬既受其説則益務貫穿經史取友四方博考旁資以相參伍久而自信於是一意操存杜門終日澹然無營至其論説古今指陳得失則又明白慷慨可舉而行平居崇徳義厲㢘節絶口未嘗及功利至於收族恤孤興事濟衆則懇惻憂勞如己嗜欲言行相循沒身不懈由此南州之為程學者始又知有馬氏之傳焉始用辰州致仕恩補官授泉州安溪主簿未赴再調汀州上杭丞數行縣事専用寛簡為治白罷稅外無名之賦人便安之部使者鄧伯熊行部顧郡事不理囚繫或累嵗月不得釋檄鎬佐其守悉取文書閲視具得其情決遣之旬日皆盡又以田稅不均貧弱受病所以均之甚備守顧不悅鎬即謝去一時學士寮友推其學行多師尊之而當路鮮識之者調潭州善化令將行而卒年四十八朱子撰墓碣稱鎬為人清夷恬曠㢘直惠和談經論事簡易條暢所著書有易論語史論諸文數十卷其言多可傳者築書堂所居南坂上名以髙逺用見己志素與朱子友善嘗與書曰執事家學淵源之正而才資敏銳絶出等夷其深造黙識固有超然非誦説見聞之所及也而其口講心潛躬行力踐已非一日之積詞㫖奧博反覆通貫三復竦然有以仰見其所存之妙雲
  按朱子撰墓碣叔京在淳熙二年沒曽與何叔京第一書在李先生歿後自是隆興二年以後書中有杜門奉親則在乾道五年以前之札與蔡季通先生受業相先後者又與書曰李先生教人大抵令於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此乃龜山門下相傳指訣然當時親炙之事貪聴講論又方竊好章句訓詁之習不得盡心於此至今若存若亡無一的實見處辜負教育之意每一念此未嘗不愧汗沾衣也脫然之語乃李先生稱道之過今日猶如掛鈎之魚當時寧有是耶然學者一時偶有所見其初皆自悅懌以為真有所自得矣及其久也漸次昏暗淡泊又久則遂冺滅而頑然如初無所睹此無他其所見者非卓然真見道體之全特因聞見揣度而知故耳竊意當時日聞至言觀懿行其心固必有不知所以然者洎失其所依歸而又加以嵗月之久汩沒浸漬今則猶然 庸人矣此亦無足怪者因下問之及不覺悵然 書 考亭淵源録 朱子大全州牧趙佐卿先生善佐
  趙善佐字佐卿邵武人受學張敬夫又從朱子游以宗室子試授將樂丞累知秦州常徳贑州奉法愛民以勤儉自約飭在贑逾年卒民哀思之著易疑問答道南源委
  梁文叔先生琢
  梁琢字文叔邵武人從遊朱子刻志勵學所論為學工夫及體氣魂魄鬼神之説朱子多許可之又輯朱子語録澹臺石刻
  按文公答文叔書雲日用功夫如此甚善然須實下功夫只是説得不濟事也李先生意只是要得學者靜中有箇主宰存養處然一向如此又不得也觀文公答問此數句即想見延平心傳文叔必從事於斯者公故以此告之
  吳大年先生夀昌
  吳夀昌字大年邵武人初謁浮屠疎山喜談禪後游朱門著問答録嘗論張栻呂祖謙以南軒非夀昌所敢知東萊博學多識則有之守約恐未也朱子深然之通志道南源委
  教授吳茂實先生英
  吳英字茂實邵武人從朱子學有論語問答略登紹興三十年進士仕至泉州路教授
  按文公與茂實書雲近來自覺向時工夫止是講論文義以為積集義理久當自有得力處卻於日用工夫全少㸃檢諸朋友往往亦只如此做工夫所以多不得力今方深省而痛懲之亦願與諸同志勉焉幸老兄徧以告之也陸子夀兄弟近日議論與前大不同卻方要理會講學其徒有曹立之萬正淳者來相見氣象皆儘好卻是先於性情持守上用力此意自好但不合自主張太過又要得省發覺悟故流於怪異耳去其所短集其所長自不害為入徳之門也然其徒亦多有主先入不肯捨棄者萬曹二君卻無比病也觀書中及陸子夀兄弟子夀卒在淳熙七年時朱子年五十一則此書在五十一嵗前所寄
  馮作肅先生允中
  馮允中字作肅邵武人從朱子學朱子名其齋曰見齋所論懲創後生妄作之𡚁朱子善之又雲情本於性故與性對心則有知覺而能為之統御者也未動而無以統之則空寂而已已動而無以統之則放肆而已朱子深以為然道南源委
  按文公與作肅書雲欲立人慾達人之説令其更白叔京兄質其可否復以見諭自在淳熙二年以前及門者是時邵武叔京從遊而作肅嵩卿諸賢相踵勃起矣
  葉直翁先生寅
  葉寅字直翁邵武人少飄蕩豪爽方士繇語之曰以子才俊何善不可為乃甘心裡巷以辱其身耶寅感泣問過可改否曰惟狂克念作聖於是奮勵修飭俛就朱子之門而問學焉謹言慎行以求精詣鄉人敬嘆之考亭淵源録
  州牧俞夢達先生聞中
  俞聞中字夢達邵武人從學朱子淳熙八年進士知黎州悉意撫字民夷感徳通志 閩書
  宣獻任伯起先生希夷
  任希夷字伯起其先眉州人四世祖伯雨為諫議大夫其後仕閩因家邵武希夷少刻意問學為文精苦登淳熙三年進士第調建寧府浦城簿從朱文公學篤信力行文公器之曰伯起開濟士也開禧初主太常寺簿奏紹熙以來禮書未經編次嵗月滋久恐或散亡乞下本寺修纂從之遷禮部尚書兼給事中謂周惇頤程顥程頤為百代絶學之倡乞定議賜諡其後惇頤諡元顥諡純頤諡正皆希夷發之進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宻院事兼權參知政事史彌逺柄國久執政皆具員議者頗譏其拱黙尋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卒贈少師諡宣獻著經解經筵故事奏議表箋內外制集考亭淵源録 道南源委
  縣令李子賢先生東
  李東字子賢忠定公族孫也受學朱子紹熙中登第簿廬陵秩滿周必大餞以詩云地跨江南秀氣兼玉成界尺直方㢘西曹久處習鑿齒髙士惟知孫子嚴遷知萬安黃幹薦於漕使稱其精敏楊楫乞委以事而觀其能道南源委 閩書 考亭淵源録
  修撰葉成之先生武子
  葉武子字成之邵武人初遊鄉學學周禮於永嘉徐元徳既與李方子友同受學朱門後補太學生時議函韓𠈁胄首和金武子曰奸臣首固不足惜如國體何率同舍力爭嘉定中擢甲科注岳州教授有貧而母老者名在其下亟遜之久之授郴州累陞知處州拊循民瘼奏除苛取之𡚁麗水盜發郡發兵討捕而里正執讐民以歸武子問實得三人斬以徇餘釋之民大服盜亦息入為宗學博士以福建保長催科害民陛對論罷之請老歸屬召不起尋落致仕籍除直秘閣嘉熙間進直寶謨閣奉祠仍乞致仕淳祐三年以其雅志恬退掛冠日久賜詔褒美特陞直龍圖閣五年進秘閣修撰六年卒武子之學所得於易為多其言曰易道莫大於時時有二義有在外之時有在我之時士君子出處須先論在我之時嘗戒子弟謂身後毋作行狀葬無銘誌唯劉克莊誌吳炎墓稱炎與武子為古君子閩書 考亭淵源録
  縣令饒廷老先生幹
  饒幹字廷老邵武人自幼孝謹篤學登進士第調吉水尉轉知長沙適朱文公為守遂受業焉夙興治事暇入聴講後知懷安軍卒有為之銘曰能琢磨而器吾之玉乎則心皇皇如不足能烜赫而丹吾之轂乎則足縮縮如不欲故樂也不加若性而汚也不懼其辱是謂善學朱氏者蓋不惟其名而實之篤閩書
  縣丞劉徳言先生剛中
  劉剛中字徳言光澤人少讀書詞義有契輒為之贊從學於文公公問平日讀何書剛中説看語孟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莊老諸書公雲須看語孟若荀揚乃誤人之書莊老乃壞人之書剛中遂専聴公言公為易其字曰近仁與黃幹友善舉嘉定四年進士調漢陽縣主簿轉婺州蘭溪縣丞後歸築室以居名曰琴軒從學者甚衆述有師友問答一卷考亭淵源録
  丘玉甫先生珏
  丘珏字玉甫從朱子學有主敬問答學禁嚴遂謝塲屋
  黃令裕先生孝恭
  黃孝恭字令裕從朱子學治家嚴整論著確實
  黃仲本先生瀚
  黃瀚字仲本從朱子學嘗作朋友説朱子為跋
  黃徳柄先生謙
  黃謙字徳柄
  按文公與方伯謨書雲某近嘗一至雲谷留十餘日朋友來集隨分有少講論大率追正舊説之太髙者也克明徳柄皆未及書煩為致意考書中雲在雲谷疑在淳熙初年意是中嵗及門者劉潛夫先生炎
  劉炎字潛夫
  饒先生克明
  饒克明邵武人
  連嵩卿先生崧
  連崧字嵩卿
  按文公與何叔京書述及嵩卿考叔京在淳熙二年沒嵩卿自在淳熙二年以前及門者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四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朱子福寧門人並交友
  按宋寧宗時黨禁方嚴朱子曽避跡是邦相其山川靈異謂五十年後必有人出能盡讀天下書攷其時從學者黃尚質幹楊志仁復林正甫湜此外尚多其選及至末造義豐師氏主盟教席英髦不衰至元代石堂陳氏伯循韓氏輔翼友教者數十年朱門之學賴以不墜公之言於是信而有徵矣
  朝散郎楊通老先生楫
  楊楫字通老長溪人剛介不茍合與楊方楊簡俱朱門髙弟號三楊舉淳熙五年進士調莆田尉閩帥程叔達移縣括逃田楫歴疏不便帥大怒楫徐對無所屈罷去漕使林沂曰尉敢格帥大是竒事遂薦之累官司農寺簿奏劄論進君子退小人勿徇左右之請以重中書之權飭執政之臣可否相濟以任憂時之責奨㢘隅之操絶奔競之風除國子博士轉少卿臺臣或干以私答曰臺省紀綱學者規矩當各守職無相侵越尋出知安慶移湖南提刑江西運判終朝散郎嘉定六年卒著有奏議及悅堂文集人稱為悅堂先生閩書 考亭淵源録
  龍圖林正甫先生湜
  林湜字正甫福寧長溪人紹興三十年進士調富陽尉改知晉江判南劍州太守議官自賣酒湜力爭不可守自為奏朝廷視無通判署疑之守奏遂格除監察御史疏言陛下托股肱於宰執而所授皆小人寄耳目於臺諌而彈擊皆君子治亂之大無過於是為殿試詳定官某士對䇿剴切湜擬第一朝廷不用及侍御史劉光祖下遷湜曰可以行矣再論靜江知府錢之望出為江西轉運判官歴太府司農卿充孝宗遺留使金國通名金以服賜湜湜揮擲之曰宋正統相承服視其品今易左袵有死而已金不能屈復命光宗迎謂曰卿守禮甚堅國體不失韓𠈁胄讐逐正士呂祖儉上書爭之貶嶺外湜見余丞相曰呂子約南行執奏收回大臣責也力請外除湖北轉運副使進直龍圖閣致仕湜性泊淡散朗雖為政精敏遇事立斷而平居但教諸生誦説若不涉世故者於善惡賢不肖明白而又䕶惜善𩔖世所謂善人君子常欲以一身同其榮悴去留故議論多激發見忌於人是以齟齬廢斥而終不悔朱文公被斥士皆逺嫌湜獨執弟子禮不變未沒前數月猶馳書問疑義著槃隠集
  按先生與文公平昔相嚮慕在師友之間疑是文公晚嵗因楊通老致書而稟學者觀朱子答書雲仰慕髙風固非一日又稱其所學之深所守之正其所蘊蓄蓋已施之朝廷而見於議論之實其推許可想已 考亭淵源録 閩書
  直學士黃尚質先生幹
  黃幹字尚質福寧人師朱子著述甚富餘干饒魯寧徳李鑑皆師之所著有梅鑑語五經講義四書紀聞官至直學士
  教授髙國楹先生松
  髙松字國楹福寧人少游陳止齋之門又從朱子受學登紹熙元年進士授台州教授啓迪有方一時州縉紳皆出其門故例撰講章據案抗聲讀名曰講書松曰是何所發明耶令更進迭問疑難交發滿意而退士人懽服葉水心銘其墓
  縣丞進士陳敏仲先生駿子成父
  陳駿字敏仲寧徳人乾道進士為大冶丞遊朱子之門為鄭師孟諸賢所宗號仁齋先生所著有論語孟子筆義義著毛詩筆義未就而卒子成父字美玉能守家學以立誠為本行已皆有法度辛棄疾知福州聞其名羅致賔席著近思録律厯志解黙齋集等書
  龔曇伯先生剡
  龔剡字曇伯寧徳人曽祖允昌有學行嘗著家訓以反身修徳為主祖必俞以行稱剡早從朱子學不務口耳晚與同門楊信齋復論辨理氣先後之説甚有造詣有詩文集數卷自號南峰居士閩書 通志
  鄭齊卿先生師孟
  鄭師孟字齊卿福安人安貧力學六經註疏手自抄録受業文公之門黃直卿妻以女嘗著洪範講義以發明文公皇極辨之藴號存齋先生通志 閩書 考亭淵源録
  張潛夫先生泳
  張泳字潛夫福安人蚤志濂洛之學家居教授多有顯達慶元中偽學禁興大比試天下之言性論有司讀其文驚異為壓塲䇿問偽學泳抵排異端力主朱子之傳學者稱墨莊先生著有一得録禮記遺説左氏纂𩔖會粹古今事𩔖二百卷集闗洛諸儒語為傳心直指十卷四愚齋𩔖藳道南源委 閩書
  孫和卿先生調
  孫調字和卿福寧人其學得朱子之傳以排擯佛老推明聖經為本著有䇿府五十卷易詩書解中庸發題共五十卷浩齋稿三卷學者稱龍坡先生
  林守一先生守道
  林守道字守一又字艾隠福建福寧人自孩提已嶷然不羣恥與羣兒弄十嵗失怙恃卓有大志刻苦讀書蚤工詩賦年十五即嘆曰破碎非吾學也改學經又嘆曰破碎猶吾前日詩賦也改從晦菴先生遊願聞大道之要裹糧束書至中途聞晦庵訃而返慨然閉戶力學精思實踐如及考亭之門焉性剛直每面折人過鄉閭多畏憚不敢為非吟筆天成輒出人意表家貧僅終伏臘而賦佃租特寛不擇美惡燥濕輒槩入鄉父兄以此徳之桂發捧鄉書至讙以為積徳之報而不知此於先生未足窺毫末也先生遺藳甚多散落不存晚猶嗜易積十年精通卦義至晚尚吟誦不輟子男三人宗旦如坦皆有文名桂發受業晦菴之門人信齋楊公復以繼先志登淳祐丁未進士第黃氏東發撰墓誌略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五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建陽蔡氏家世學派
  考劍建間斯時儒術昌明風流世篤人材多萃乎一家一門閩中武夷胡氏而後蔡氏以九儒著蓋得父師之教根源逺矣
  國録蔡守信先生諒
  蔡諒字守信家建陽其先弋陽人唐昭宗時八世祖爐從王潮入閩為建陽長官卜居麻沙鎮累傳至伯禧宋真宗時以神童授春官伴讀賜詩褒美弟伯充生諒紹聖四年繇鄉貢入太學除大名司訓擢太學録崇寧間表勸徽宗以剛仁勤儉又語蔡京曰清慎正直宰臣之度司馬光呂公著何等人品而目為奸邪且鐫之石也京大怒即棄官歸寄傲雲谷西山間自號首陽居士子發孫元定曽孫淵沆沈元孫格模杭權自牧堂先生發至靜軒先生權皆潔行績學詮經衛道世稱蔡氏九儒雲閩書 蔡氏九儒書 名儒傳
  處士蔡牧堂先生發
  蔡發字神與博達古今深究治道清修苦節世人賢之承國録君嚴訓有志當世而復秉執剛毅不能與世俗相俯仰因去游四方見聞益廣邃於易象天文地理三式之説無所不通而皆能訂其得失中年乃歸築室於武夷之陽其間屢遭盜賊水火之變履危蹈險而浩然不以屑意雖一介之微不取杜門掃軌専以讀書教子為事晚號牧堂老人元定在娠時先生嘗以聖賢像設別室使妻詹氏日夕瞻仰以踵太任胎教之風故元定生而穎悟十嵗即教使讀西銘稍長遂以程氏語録邵氏經世張氏正𫎇授曰此孔孟正脈也文公朱先生謂公平生所以教其子者不干利祿而開之以聖賢之學其志識髙逺非世人所及雲所著有地理發微天文星象諸書子元定九儒書 閩書
  運幹蔡復齋先生沆
  蔡沆字復之西山次子承父春秋之屬未得要領一日讀易悟曰易一卦一爻為義各異謂春秋以一例該衆事可乎讀書至道心人心則嘆雲春秋二百四十餘年間諸侯大夫行事發於道心者無幾聖人於賵仲子納郜鼎皆據大義以止私慾一書綱領在此矣作春秋五論而自為之序初遵父命嗣表伯虞氏更名知方及父謫舂陵領鄉舉從母命歸宗以季子梓後虞氏嘗教學者以敬為入徳門戶義為一身主宰復為學者遷善改過之幾又講明復卦言當以不逺復為法以頻復為戒官至兩浙運幹學者稱復齋先生子楠欄閩書 九儒書
  處士蔡素軒先生格
  蔡格字伯至節齋先生長子性質沖澹躬耕不仕與從弟覺軒久軒靜軒自相師友由始至終未嘗少懈時有以佛老之教惑亂衆聴者格與學者講明孟子盡心章以力詆之作至書以警之又著廣仁説以自勵其衛道甚嚴年七十卒學者稱素軒先生九儒書
  文肅蔡久軒先生杭
  蔡杭字仲節號久軒九峯先生次子紹定二年進士歴諸王宮大小學教授遷校書郎奏對論正心及內降斜封之弊又言權奸不可復用國本不可不早定理宗嘉納其言淳祐中任浙東提刑遇事立斷人不敢干以私召為國子司業兼資善堂翊贊續以試國子祭酒歴遷工部侍郎權吏部尚書除端明殿學士同知樞密院事寶祐四年拜參知政事落職張磻具奏蔡杭精通經術忠直敢言同僚罕及請復其祠祿以勵清節逾年復端明殿學士予祠致仕卒諡文簡以犯祖諱更諡文肅嘗論劾參知政事劉之傑黨於史嵩不葉物議又論京尹余晦凌辱三學及奏權奸丁全不可用即不待報去在州郡所至祀先儒旌忠節舉遺逸表行義寶祐中奉勅建西山精舍後復奉勅建廬峰書院前後頒賜御書大字先生致政家居皆敬刻本山之石崖修明先聖先賢及先世祀事平生孝友出於天性四時祭祀仍遵伯父節齋遺制遇期功緦麻之喪必素衣以終月數及治喪毋得用浮屠法子公亮大理司直墓誌 閩書 九儒書
  山長蔡靜軒先生權
  蔡權字仲平九峯先生季子聰明英毅孝弟忠信儀刑子孫肄業於家庭兄弟聯席自相師友以兄恩補承務郎授廬山書院山長教授鄉閭講明義理一日拜龜山先生祠士友請正席臯比因取龜山楊文靖公求仁齋記與諸生講明極其詳密上下咸稱其得家學心傳焉著參同契論以斥二氏衍三問説以自省戒平生講讀之外視富貴利達若將凂之者天性髙潔有祖父風獨處靜室幽軒終日怡怡學者稱靜軒先生九儒書
  文節蔡西山先生元定學派
  按西山先生之學得之晦菴文公相從講授閲四十年真文忠公撰九峯墓表雲聘君以師事文公而文公顧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與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聞者必以語季通焉異篇奧傳微辭邃義多先令討究而後親折衷之故嘗輯其問答之辭曰翁季録者蓋引以自匹也此端平二年真公所述後十四年為淳祐九年公之孫杭作朱子語録後序亦言先師嘗有親自刪定晚嵗與先大父西山講論之語及性與天道之妙名曰翁季録者久未得出以流行於世豈斯文之顯晦固有時乎是此書在宋季已莫可尋覓矣先文貞公曽言
  國朝浙西某家購得是書秘藏多年後經播遷復散佚豈斯文終不傳於世也耶然先生之遺書微義今尚有考前哲謂大者如河圖洪範之説太極經世之㫖所以輔益於朱子者不少其髙深要妙處後學亦未能卒讀也文公嘗曰季通平生學問多謙讓皆寓於某集中是則讀文公集者尤得尋玩其大略一二則是書雖亡謂之存可也噫西山雲谷兩燈相望今去五百載想象芳規者猶如瞻日月而摩星斗矣
  文節蔡西山先生元定
  蔡元定字季通生而穎異八嵗能詩十嵗日記千百言牧堂示以二程邵張之書曰此孔孟正脈也先生深涵其義辨析益精讀書西山絶頂忍饑啖薺乾道間見文公朱子於崇安遂師事焉文公扣其學大驚曰此吾老友也不當在弟子之列凡講論諸經奧義諸弟子所不得聞者必以語先生四方來學者必俾先從先生討論而後折衷之文公嘗論中庸已發未發之㫖謂人自嬰兒至老死雖語黙動靜之不同然大體莫非已發先生不以為然謂未發之時要涵養一節功夫引程子敬而無夫便是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後二年文公再與辨論始悟其説而悉反之由是益奇先生故先生每至必留講數日往往通夕對牀不暇假寐諸從文公遊者歸必過先生之家聴其言論不忍去去皆充然有所得淳熙戊申太常卿尤袤祕書少監楊萬里薦於朝特召辭以疾鄉人稱為聘君築室西山將老焉韓𠈁胄擅政設學禁以空善𩔖一時臺諫承風排擊先生知不免謂學者劉礪曰化性去偽惡得無罪及沈繼祖劉三傑為言官連疏譏詆文公並及先生遂坐謫道州州縣捕甚急不辭家而行或曰姑緩之先生曰獲罪於天天可逃乎文公與從遊者數百人餞別蕭寺中坐客有興嗟泣下者文公微視先生不異平時因喟然曰朋友相愛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謂兩得之矣而先生亦賦詩云執手笑相別無為兒女悲與其子沈行三千里腳為流血既至諸州士子從遊者日衆有名士挾才簡傲非笑前修者亦心服謁拜執弟子禮人為語曰初不敬今納命愛先生者謂宜謝遣生徒先生曰彼以學來何忍拒之若有禍患豈閉戶所得免乎貽書訓子曰獨寢不愧衾獨行不愧影庶可傳之子孫勿以余得罪故而遂懈焉一日謂沈曰吾欲安靜還造化舊物可謝客閲三日卒時慶元四年也年六十四𦵏建陽縣崇泰里翠嵐之山先生卒文公哭之慟誄之曰精詣之識卓越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窮之辨不可復得而見矣天之生是人也果何為耶嘉定三年𠈁胄既誅贈迪功郎賜諡文節先生與文公遊最久精識博聞同輩皆不能及義理洞見大原尤長於天文地理樂律厯數兵陣之説凡古書奇辭奧義過目輒解文公嘗曰人讀易書難季通讀難書易又曰造化微妙惟深於理者能識之吾與季通言而不厭因自輯所與先生問答者號曰翁季録蓋引以自匹也先生居家以孝弟忠信儀型子孫而教人以性與天道為先自本而支自源而流聞者莫不興起嘗言文公教人以訓詁文字為先下學上達固是常事然世衰道微邪説交作學者未知本源未必不惑於異端之説也故文公晚年接引後學亦無隠然者文公疏釋四書及諸經通鑑綱目近思録與先生多所參訂啓䝉一書則屬先生起稾至論易推本河圖洛書邵氏皇極經世書先天圖往往與先生往復而有發焉平生問學多寓於文公集中所著書有大衍詳説律呂新書燕樂源辨皇極經世太乙潛虛指要洪範八陣圖説隂符經解及詩柬雜説若干卷學者稱西山先生明嘉靖間從祀啟聖公祠
  國朝康熙四十五年從學臣沈涵之請
  賜御書紫陽羽翼四大字匾於祠子三淵沆沈皆能紹父之學道南源委 名臣言行外録 蔡氏九儒書名儒傳
  翁竹林先生易
  翁易字粹翁建陽人通六經尤長春秋嘗與計偕從劉爚遊因得登朱文公蔡西山之門遂不介心青紫講明奧義往返辨難悉得㫖歸晚嵗授徒竹林精舍學者稱竹林先生子甫字景山寶慶二年進士既仕後尤勵志讀書薦知西安縣除直講太常博士累官太傅少卿出知江西轉運使兼守豫章改知泉州未赴卒以忠悃著聲所著有蜀漢書浩堂𩔖稾讀書壁記
  丘子陵先生崈
  丘崈字子陵按西山集言丘子陵才學優長相隨謫所辛勤不懈其志餘俟考再按建寧選舉志載丘密甌寧人紹興十八年進士未知即此公否
  處士蔡節齋先生淵學派
  劉氏爚撰蔡西山先生墓誌曰先生居家以孝悌忠信儀刑子孫而教人也以性與天道為先自本而支自源而流聞者莫不興起常言文公教人以訓詁文字為先下學上達固是常事然世衰道微邪説交作學者未知本原未必不惑於異端之説也故文公晚年接引後學亦無隠然者按節齋為西山先生長子稟學家庭授易學宗㫖又深探無極太極之妙所著有易學訓解太極圖解等書其從事學問本原者蓋家學之標的也前儒嘗論文公近思録首編太極道體諸篇名為近思而實逺思似非初學階梯竊嘗妄議宋世周程張諸儒所以繼絶學者在闡發道體本原而太極一篇即論學之統體也子思子中庸首篇首發性道之㫖萬世宗之近思之録其亦祖述中庸之意歟西山先生所謂文公接引後學之苦心意在斯乎再按公所著易説甚多其太極圖解一篇草廬吳氏嘗譏之先儒闡析微言非後學所敢輕議謹敘述其説與同志訂厥疑焉其雲易有太極易變易也夫子所謂無體之易也太極至極也言變易無體而有至極之理也先儒皆以太極二字便為萬化之原而於易之一字但目為易書故太極圖特以無極而太極發明易有太極之㫖其所謂無極而太極者蓋亦言其無體之易而有至極之理也以其無樞紐根柢之形實為天下之大樞紐大根柢也而太極本無極者以其為天下之大樞紐大根柢而初非有樞紐根柢之形也聖人謂之太極者所以指夫天地萬物之理也周子謂之無極者所以著夫無聲無臭之妙也是以無極之説實有得於太極之一言或以為周子妄加者謬也按此條吳氏草廬嘗議蔡氏謂周子於太極之上加無極正是解夫子易有太極之易字而其解易字亦曰易變易也澄謂變易屬乎隂陽豈可以言無極蔡氏自知其説之病乃引易無體之説以救之而曰變易無體之中有至極之理也朱子以易為隂陽之變易有太極者言隂陽變易之中有至理以為主宰也蔡氏既以變易無體為理矣而又曰中有至極之理然則理中復有一理乎變易無體已是言理而又曰有至極之理可乎又曰流行乎乾坤中之易非易有太極之易也果有二等易乎又曰隂陽動靜之間是流行中之太極與夫子所言太極降一等果有降一等之太極乎蔡氏所解卦爻彖象多有發明朱子未到處澄纂言中亦取其説但易解後別有大傳易説一卷主於破其師太極在隂陽中之説於道之大本大原差了故有此兩般易兩般太極之謬談云云按節齋所著易解數種及太極通㫖諸書今皆佚而存者少矣吳氏所論或易解中及太極通㫖之論耳若就現今九儒書中所存太極圖解一篇其解易有太極易字謂變易無體而有至極之理亦言其生生不已變動不居無動靜無方體而有至理焉耳朱子語𩔖曽言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即所謂易也但先倒説此一句故曰易有太極細玩朱子所論正涵程夫子動靜無端隂陽無始之意蔡氏解易有太極似與朱夫子之言不異但以易有太極欲合無極而太極之㫖語意似乎不同蓋易有太極之易字指氣而言而無極二字言其無方所無紀極泛言其無形狀而有此道理耳故朱子曰周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為一也蔡氏原未説到是理至論流行乾坤中之易非易有太極之易此在蔡氏易書中之論有疵處朱門如陳北溪先生亦曽指摘易説大槩依本義而大義與本義不同多涉元妙此不具録雲再按朱子言無體者或自隂而陽或自陽而隂無確定底故云無體也此交易變易之義也至論其體則謂之易語𩔖雲與易無體句不同各自説一箇道理而已其理則謂之道則是太極矣又朱子答吳晦叔曰夫易變易兼指一動一靜已發未發而言之也太極者性情之妙也乃一動一靜未發已發之理也故曰易有太極言即其動靜闔闢而皆有是理也若以易字専指巳發為言是又以心為已發之説也此固未當程先生言之明矣此數句解易有太極極得其要領按此則節齋之論易有太極之㫖似與朱子合欲以易有太極之義合於無極則誠如草廬先生所辨摘者矣乾隆壬申二月書
  處士蔡節齋先生淵
  蔡淵字伯靜西山先生長子也清修苦節有父風與弟沈躬耕不仕內學於父外師事晦菴文公西山嘗曰淵宜紹吾易學沈宜演吾皇極數而春秋則以屬知方焉西山舂陵之謫仲黙從侍先生奉母家居文公曰季通素患難行乎患難伯靜艱貞近之道訃音聞先生哀毀骨立一以文公家禮為準廬於墓側泣血三年與當世絶丁母憂年及耳順哀毀踰禮文公髙弟黃幹廖徳明張洽萬人傑輔廣陳孔碩既折年輩以從之游學徒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陳文蔚潘柄楊復李燔林䕫孫李閎祖李方子葉采沈僩戴䝉劉彌劭皆執經抱疑以質其學真徳秀陳宓陳韡黃自然王埜莫不曲巷過門以問出處之實理亂之由真公參大政欲以大學為對先生以為實之以事則理有據而言之易入不然無益真公深敬服西山留意宗法先生繹先志而修明之建祠堂立儀約規條整然其謹於禮有如此者先生平生於易中庸太極説最所加意更定數四嘗謂周子無極而太極之説得於易有太極之一言易者變易無體即無極之義著太極圖解一篇發明此㫖見門人翁酉所序及郡守王氏遂所撰墓誌至先生之教知行不偏敬義兼備內主於敬而發之以直行之以恕言之有常而動之可則嘗曰屋漏不愧暗室不欺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皆先世之訓服而行之雖妻孥之言未有不可告人者亦未有不可告於天者暴慢鄙悖之人一見先生尊敬斂衽蓋素履之懿有以動其秉彞好徳之良心焉所著有易傳訓解易象意言卦爻辭㫖古易協韻大傳易説象數餘論太極通㫖化原聞辨中庸通㫖大學思問論孟思問讀詩思問體仁擬議性情機要等書學者稱為節齋先生端平三年卒年八十一子四格柄植棟九儒書 閩書
  翁思齋先生泳
  翁泳字永叔始祖郜唐昭宗朝謫次從王潮入閩泳篤志好學從蔡節齋游與熊竹谷蔡覺軒為同門友註釋河洛運行講義學者稱思齋先生閩書
  侍講葉仲圭先生采
  葉采字仲圭初從蔡節齋受易學又嘗從李果齋陳安卿游安卿以其好髙妙少循序屢折而痛砭之自是屏斂鋒芒駸趨著實構漁隠精舍問學日進淳祐元年登進士第授邵武尉歴景獻府教授遷祕書監論郡守貪刻遷樞密檢討知邵武軍作郡乗築祠郡泮以祀朱子復置田若干頃祀朱子於光澤以果齋配累官翰林侍講乞歸所著近思録嘗以進呈理宗稱善又著解集西銘性理等書閩書 道南源委
  進士翁先生酉
  翁酉別號思齋崇安人紹定五年進士九儒書
  詹先生樞
  詹樞崇安人好學粹文不茍仕進邑令陳樵子重建武夷精舍延樞與熊𫎇正為士人講説後輩欣然從遊此公竢再考
  文正蔡九峰先生沈學派
  按先生於尚書及洪範數稟學於家庭卒之書成垂世不媿父師之託蓋一門潛心大業推本於牧堂西山貽謀者逺矣余嘗嚮慕彼時師友林立講磨切究其扶翼正學淵源為可稽也西山真先生嘗言某之生也後不及拜聘君床下復得與先生昆季及公晦諸公游比年退處念一相從於廬峰幔亭間迄不可得而坐中客如先生與公晦父皆不復存然後知一日之會為千載之訣其亦可悲也夫觀此想見當時英賢一時聚散皆為正學顯晦所闗噫自文公之後勉齋黃氏節齋九峰蔡氏雲莊劉氏果齋李氏諸髙弟維持者數十年其後獨西山與鶴山私淑之餘仔肩道脈朱蔡之學賴以不墜師友從遊啟迪之功其所繫豈小哉
  文正蔡九峰先生沈
  蔡沈字仲黙西山先生季子也與伯兄淵次兄沆皆從文公遊先生年僅三十即屏去舉子業一以聖賢為師及西山坐謫舂陵先生隨侍從行繭足走三千里至則父子相對以禮義相怡悅西山卒䕶喪歸於道有遺金義不可受者固卻之曰吾寧隨所止而殯不以累吾親也初西山以洪範之數久失其傳獨心得之未及論著曰成吾書者沈也文公晚年訓傳諸經略備獨書未及為整環視及門求可付者遂以囑先生先生既受父師之託凜凜常若有負蓋沈潛反復數十年然後克就其序書略曰二帝三王之治本於道二帝三王之道本於心得其心則道與治可得而言矣後世人主有志於二帝三王之治不可不求其道有志於二帝三王之道不可不求其心求心之要舍是書何以哉晚卜居九峰雖當世名卿物色訪求不屑就也平居仰觀俯察黙坐終日瞭然有見於天地之心萬物之情反求諸躬衆理具備信前聖之言不予欺也西山嘗著律呂新書八陣圖皆為文公所歎重然學者鮮窮其微間以叩先生無不毫分縷解者真公文忠撰先生墓誌雲某生也後不及拜聘君牀下而喜觀其書嘉定中始見君後山未幾過余於洪都之郡齋留止數月暇則相從質問得所未悟後三年將之潭詣諸君以別戶庭幽潔竹樹茂美如適君平子陵之居伯仲聯席衣冠偉然若圖繪中見古人物會李公晦蔡元思繼至引觴命爵名論迭發雜以辨爭竟日散去未知離別之可重也比年退念一相從廬峰幔亭間迄不可得而坐中客如君與公晦皆無復存然後知一日之會為千載之訣其亦可悲也夫君承家學淵源河洛由祖槩孫後先一轍言學之有本者必推焉紹定三年卒年六十四諡文正學者稱為九峰先生子模杭權九儒書 真文忠撰墓誌
  侍郎黃元輔先生自然
  黃自然字元輔甌寧人嘉定末教授郡學以理學誨諸生齋宿問辨率至夜分及漕廣西猶捐俸餘助修禮殿官至吏部侍郎郡志
  教授蔡覺軒先生學派
  按宋季山長教席多為名賢棲託之處蓋當時遺逸傳經之儒視此職者為重其在朝廷之上者亦以此職慎擇其選而待之不輕余讀揆席范謝諸公交薦覺軒先生之奏牘可考焉其曰布衣蔡某承累世之心學有經濟之大才自考亭師友散亡之後如某者未見其比是淳祐間有學有守之儒也曰處以學職必能倡率士𩔖知所嚮方是欲責成於秉鐸者作養人才之事也夫推許在大賢之列而量才為學校之官當時選授教職由揆席薦舉其鄭重如此故一代人才萃蔚由此道也延及元代儒宗文師此席尚磊落相望溯學脈稽文獻者不禁憮然於諸賢
  教授蔡覺軒先生模
  蔡模字仲覺九峰先生長子操行髙潔風度夷坦隠居篤學一以聖賢為師王埜創建安書院請任席長淳祐中太守王遂薦之於朝堅以疾辭後宰相謝方叔等薦乞表異以勸後學詔補迪功郎添差本州教授令有司録所著書並訪以所欲言模疏言敬義為萬世帝王心學大㫖價人大師等六者為國家守邦要道及請頒白鹿洞學規於天下嘗輯文公之書為續近思録及易傳集解河洛探賾大學衍論語孟集疏等書學者稱覺軒先生九儒書
  教授熊古溪先生剛大
  熊剛大建陽人嘉定七年進士少穎敏從蔡節齋黃勉齋遊問學精専操行篤至為建安教授所著有詩經註解性理小學集解學者稱古溪先生性理大全 閩書蔡氏九儒書按蔡氏九儒書載先生撰牧堂地理發微序自言初受業於覺軒先生之門蓋皆得蔡氏一家師承所自矣今總附之覺軒學派焉
  侍講翁丹山先生合
  翁合字叔備崇安人七嵗能文辟童選登嘉禧二年進士歴官有聲賈似道謫建州合上言建實文公朱子闕里三尺童子亦知向善聞似道名咸欲嘔吐況見其面乎乞投荒裔以禦魑魅似道坐責授髙州團練副使循州安置景定中擢侍講號丹山所著有丹山集建陽郡志
  備考
  蔡氏九賢著述書名紀略曰蔡氏九賢著述甚富惜今無全而文公敘述伊洛諸儒遺言季通之力為多真西山先生撰九峰墓誌雲文公顧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與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聞者必以語季通焉異篇奧傳微辭邃㫖多先令尋討而後親折衷之故嘗輯其問答之辭曰翁季録者蓋引以自匹也而翁易行實述又雲易學啟䝉一書季通研精覃思屢年而後就晦菴復刪潤之始克成書他如近思録之所討論伊洛淵源録之所𩔖集通鑑綱目之所草定太極通書西銘之所講辨季通靡不盡心故每稱其考訂精密又雲季通平生著述多謙讓寄寓於某書集中雲見九儒書
  蔡氏書堂實跡曰南山草堂在崇安縣武夷二曲兠眉峰下牧堂公創書堂三間為游息之所嘉定戊辰公孫淵沈兄弟復搆書堂於舊址相與講學其中後文肅公杭因祖父之舊而堂搆焉故曰詠歸堂
  又顯慶堂在建陽永忠里麻沙鎮北象岩晴雪山下紹興間牧堂公創書堂三間教其子元定公讀書之所又西山精舍在建陽崇泰里西山與雲谷對峙四面壁立山頂平曠有前湖後湖兩水歸內淳熙乙未元定公築室結廬建石門城圍與雲谷文公兩燈相望往來講道理宗朝御書西山二大字頒賜文肅公杭刻於本山之西南崖
  又大明堂在建陽崇泰里雲谷廬峰之下慶元間九峰公沈受文公之命作書集傳創書堂二棟五植寶祐三年理宗御書廬峰二大字頒賜文肅公杭刻於本山之岩
  何氏喬遷潭陽文獻蔡氏卷引略曰蔡氏爐弋陽郡人生唐宣宗大中中拜鳳翔節度使再授東昌刺史昭宗朝謫次從王潮入閩為建陽長官同劉少府翺節度使翁郜同時入閩而長官後卜居麻沙鎮水北四世出九賢者孫名梅實為西山先生之派祖梅四傳至伯禧宋真宗朝以神童授春官伴讀賜詩伯禧之弟伯充為西山先生曽祖伯充之子名諒字守信由太學授國諭伯充之叔名琇生子襄字君謨隨父居興化之莆田伯充之孫名發號牧堂子元定諡文節厥後朱文公自五夫遷居考亭築書堂於雲谷而文節亦自麻沙卜居後山築室西山所謂疑難堂懸兩燈相望因號西山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五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六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肅黃勉齋先生幹學𣲖
  慈谿黃氏震曰乾淳之盛晦菴南軒東萊稱三先生獨晦菴得年最髙講學最久為集大成晦菴既沒門人如閩中則潘謙之楊志仁林正卿林子武李守約李公晦江西則甘吉父黃去私張元徳江東則李敬子胡伯量蔡元思浙中則葉味道潘子善黃子洪皆號髙弟獨勉齋先生強毅自立足任負荷又勿軒熊氏禾撰考亭書院記雲公祠以文肅黃氏幹配舊典也從以文節蔡氏元定文簡劉氏爚文忠真氏徳秀建安武夷例也我文公體用之學黃氏其庶幾乎餘皆守公之道不二又貢氏師泰撰勉齋先生書院記曰文公門人弟子聰明卓越固不為少然求其始終不渝老而彌篤者先生一人而已先生因劉子澄一拜文公於屏山之後既慨然以斯道自任又曰聖賢墜緒非文公無以明文公遺書非先生無以成則斯文吾道確乎其有所歸矣又先生嘗曰年來學者但見古人有格物窮理之説便馳心於辨析講論之間而不務持養省察之實所以辨析講論者又不原切問近思之意天之所以與我與我之所以全乎天者大本大原漫不加省而尋行數墨入耳出口以為即此便是學問退而察其胸中之所存與夫應事接物無一不相背馳聖人教人決不若是觀此則文公捐館後諸門徒師法漸訛不但微言既絶而大義亦乖勉齋數言實救當時流𡚁信乎朱門的傳也考朱子門徒在閩中者二百餘在吳越江右楚黔者亦二百餘惟勉齋黃氏之傳獨逺流及元代在閩如勿軒熊氏石堂陳氏明代虛齋蔡氏剰夫陳氏翠榘周氏皆能衍翼宗派崇守家法要皆謹紫陽勉齋北溪𤓰山西山諸遺榘其在今日閩海派別宗風墜緒尤可尋遡論者謂
  國朝先文貞公之學淵源所漸實鄉國之接武雲至金華四子則又勉齋先生一派單傳流及明代如章楓山
  國朝如陸清獻公皆是餘風所及者馥曽過金華仰止先賢詩云鼓棹歸閩路揚帆過越年澄波來活水佳氣起蒼煙文獻渡江後謂朱呂張講學及金華四子忠良靖難前謂宋文憲諸公只疑學派在猶自隔山川乾隆辛未五月念七日
  文肅黃勉齋先生幹
  黃幹字直卿閩縣人父瑀以篤行直道聞為饒州司戶歴官侍御史所至有聲父歿先生往見清江劉清之清之奇之曰時學非所以處子也今洛陽正傳則在朱仲晦矣盍往學焉即以書為容見之先生歸白母即日行時方大雪既至見文公晝夜勵學不設榻不解帶倦則微坐一椅或至達曙文公語人曰直卿志堅思苦與之處甚有益嘗詣東萊呂氏以所聞於文公者相質正及廣漢張敬夫亡文公與直卿書曰吾道益孤朋友亦難得十分可指擬者直卿明睿端莊造詣甚篤斯道有望於直卿者不輕後遂以女妻之寧宗即位文公奏授先生將仕郎而銓中授迪功郎監台州酒務丁母憂學者聴講於墓廬文公作竹林精舍成遺以書有他時便可代即講席之語及編禮書獨屬以喪祭二編稿成文公見而喜曰所立規模次第縝密有條理他日取家鄉邦國王朝禮倣此更定之病革以深衣及所著書授之手書與訣曰吾道之託在此文公歿先生持心喪三年畢調監嘉興府石門酒庫遷知臨川縣改調新淦縣差通判安豐軍尋知漢陽軍即於郡治後立周程游朱四先生祠別為屋以館四方之士以病乞祠主管武夷沖祐觀未幾起知安慶府至則金人犯光山安慶去光山不逺民情震恐先生為守禦計請城於朝不待報下即日興工計田出役法均費省城既完後二年金人破黃州沙窩諸闗淮東西皆震獨安慶按堵如故時李珏往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視師與偕行幹言金欲以十六縣之衆四月攻浮光侵五闗五闗失守則蘄黃決不可保蘄黃不保則江南危尚書聞此亦已數日乃不聞有所施行何耶珏不能用厥後光黃蘄失果如其言遂立辭去請祠不已俄再命知安慶不就入廬山訪友人李燔陳宓盤旋玉淵三峽間俯仰文公舊跡講乾坤二卦於白鹿書院山南北之士皆來集未幾召赴行在所奏事除大理寺丞不拜為御史李楠所劾遂罷歸初先生在臨川時金華何伯熭為臨川邑丞令其子基師事焉先生告以必有真實心地刻苦功夫而後可基受命又以其學傳同郡王柏柏傳金履祥履祥傳許謙而道益著學者推原統緒以為文公之世適實皆淵源於先生雲先生剛介洪毅於師傳盡心致知之學身體之無遺力當官不避難不憚事撫摩凋瘵如䕶肢體鋤強暴投機制變與衆絶慮營畫守邊備禦籌閫外事如宿將嘗試也比歸老終窶且貧煙火時不繼蔬食餉客危坐講切徹旦夜編禮著書不輟堅壯之志終老彌勵雖暮齡宿疾未嘗倦怠也當時出朱門號髙弟者至衆獨先生強毅有力足任負荷歸而弟子益進巴蜀江湖之士皆來質疑請益如文公時俄命知潮州辭踰月乞致仕特授承議郎歿後數年以門人請諡特贈朝奉郎與一子下州文學諡文肅學者稱勉齋先生貢氏師泰曰南渡後文公集諸儒之大成於時門人弟子聰明卓越固為不少然求其始終不渝老而彌篤者先生一人而已蓋先生有意斯文以陸沈下官不能大行其學固可深慨然聖賢墜緒非文公無以明文公遺書非先生無以成則斯文吾道確乎其有所歸矣先生歿其傳之著者在閩則宓齋陳氏信齋楊氏在浙則北山何氏江以西則臨川黃氏江以東則雙峰饒氏其久而益著者則西山真氏衍義諸書凡今經幃進講成均典教皆出先生講論之餘雲所著書説十卷六經講義三十卷禮記集註十四卷論語通釋十卷論語意原一卷及勉齋集行世兄東字仁卿見上文公學派閩書 名儒傳 理學宗傳 貢氏勉齋書院記宋史 理學正宗
  侍郎黃子敬先生師雍
  黃師雍字子敬閩清人少從黃勉齋學寶慶二年進士為楚州官屬時李全反狀已露師雍密結忠義軍別部都統時青圖之謀洩青被殺時雍不為動秩滿朝議賢之師雍恥出史彌逺門不往見之調婺州教授學政一以呂祖謙為法慕徐僑有清望欲謁之會僑有召命則不往僑聞賢之至闕以其學最聞而李宗勉趙必願趙汝談等亦先後交薦丞相喬行簡許以朝除矣師雍入見勸其歸老行簡不説遂出知龍溪行簡罷史嵩之繼相遷糧料科延至私室謂曰糧料科密邇相府所以處君師雍不顧故與博士劉應起相善應起論嵩之嵩之疑師雍左右之諷御史梅𣏌彈師雍差知邵武久之遷宗正簿拜監察御史論嵩之罷之理宗欲以師雍為侍御史丞相鄭清之沮之曰如此則臣不可留遷起居舍人兼侍講即力乞去清之猶冀其少貶師雍曰吾欲為全人終不屈數月卒被劾罷久之以直寶文閣奉祀起為左史改江西轉運使遷禮部侍郎命下卒於江西官舍師雍為人簡淡寡慾靖厚有守言若不出口而於邪正之辨甚明視外物輕甚故博採公論當官而行愛䕶名節無愧師友雲閩書 宋史 通志
  提管鄭中實先生鼎新
  鄭鼎新字中實仙遊人嘉定十六年進士知晉江縣建問政堂輯論語繫於政者二十四章書之堂壁建縣學文宣王廟闢一堂扁以尊道時真西山守泉殊敬重之尋通判處州監右藏東庫遷國子書庫授都大提管卒鼎新少受業黃勉齋之門問答甚詳而與楊信齋遊嘗考究禮書成編名曰禮學舉要又撰禮樂從宜集居家好義有家塾義莊西山真氏嘗為之記其卒也遺命治喪一以儀禮從事閩書 仙遊志
  教授陳日昭先生如晦子覺伯
  陳如晦字日昭長樂人從黃勉齋遊嘗讀西山真氏夜氣箴作曰須見得冬為四時之夜夜乃一日之冬便是自家嚮晦入息處又見得造化發育之妙便是自家事物周旋處於此敬義夾持動靜交養則兩得之矣遂次其韻為生意箴西山得之亟加稱賞一時耆徳鉅公樂與為道誼交以趙汝騰薦充經筵不果授本州教授卒所著有論語問答及講義文集子覺伯字宗尹咸淳七年進士授泉州教授以古道迪士幼主航海次泉州港覺伯率同列表起居尋命攝州倅扈從入廣拜福建提刑數月罷歸聞厓山師潰憤惋不食且卒命其子曰吾宋臣也題吾墓則係吾於宋閩書
  提舉李汝明先生鑑
  李鑑字汝明寧徳人嘉定元年進士官終廣東提舉初從黃勉齋楊信齋遊得聞敬義之㫖歸與龔剡創六經講社推明師説誘掖後進居官平易近民尤曉兵事嘗督捕贛冦提兵親入梅州界擒陳羅二賊後梅冦猖獗授以州符賊憚鑑威名遁去及蒞廣西值西浙大饑鑑運米千艘全活甚衆閩書
  葉先生真
  葉真字未詳三山人經義考林氏耕尚書集解後序曰耕暫攝鄉校學録葉君真里之耆儒嘗從勉齋遊其先世亦從拙齋學與東萊同時又出家藏寫本林李二先生書解及詩説相示較之首尾並同雲 按耕叟謂葉君真里之耆儒嘗從勉齋遊其先世亦從拙齋學意其人必卓然者且溯其家世學有淵源惜未得紀述可詳姑録其槩待考經義考林氏耕尚書集解後序
  葉雲叟先生士龍
  葉士龍號雲叟名與事實籍貫未詳待考 按劉後村送葉士龍歸竹林精舍詩曰侍講開甥館三間不至奢少曽居北面老只住東家野筍庖尤美深衣袞未華何時尋舊路去謁玉川茶 按此詩後劉公小註雲勉齋依文公以居雲叟勉齋髙弟雲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七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簡劉晦伯先生鑰學派
  按真西山先生撰公神道碑略曰公平生大節雖未易以一善名然溯其學問源流與夫見諸謀謨事業則惟正之一言足以蔽之蓋公顯考銀青府君即恆軒先生懋蚤受學於屏山劉先生籍溪胡先生盡得義理精微之藴公幼在家庭耳濡目染朱文公以道徳為學者師公出入其門切磨講貫者數十年眡他從游之士為最久又曰公天資厚重而不浮純一而不雜又嘗用力於致知力行之地每於夜間斂衽黙坐虛心省察嘗曰不於定靜時體察則應事接物或至有差嘗取節孝徐先生帖教子弟其言曰日入之後至於夜中事物俱靜志氣俱定是君子思慮經綸之時晝之所行夜之所思也至其立朝大節在乞罷偽學之禁以正人心息邪説又嘗言舍法兼取行藝今但考其藝而略其行請以朱某白鹿洞書院學規頒下兩學為諸生齋規與舊學規並行又取朱文公集註刋行胄監一時太學諸生稍務以道義相勉而知窮理居敬之説至講筵講論每援師説其奮忠陳謀察微慮逺於啟沃君心有獨至者今撮其大略著於篇
  文簡劉晦伯先生鑰
  劉鑰字晦伯懋子乾道八年進士歴官連城令蠲無名征斂新學宮教諸生八徳之方改知閩縣清簡為治與民有信大族貴宦頑庶奸胥莫敢撓法諸臺府合詞列薦先生自謂與趙丞相汝愚有連避嫌乞通判潭州以歸寧宗受內禪先生寓書丞相曰前日之事如病寒熱一旦解散即無所苦至於蠱毒中人初不自覺觸物而發則殆矣蓋指韓侂胄而丞相不能用丁父艱學禁方嚴從朱子於講學武夷築雲莊山房為終老計寧宗初知徳慶府興學校練軍實入對請恐懼修省開言路進人才飭邊備執政議欲留先生宰臣陳自強曰斯人閩縣之政吾知之然真偽學也侂胄誅自強逐遂以先生提舉廣東常平茶鹽嘉定二年召對帝嘉奨除吏部郎中輪對請開張聖聴於經筵講讀大臣奏對反覆問難以采義理之當否政事之是非乞外除浙西提㸃刑獄所劾不避權要所舉不受干求召國子司業言治道原於士風士風本於學術藝祖干戈甫定召處士王昭素講易禁中累聖相承以為先務治教休明儒宗間出然後六經遺㫖孔孟微言復明於千載之後天下學者誦而習之以論語孟子大學中庸為準故其事父則孝事君則忠世之所謂道學也慶元以來權佞當國惡人議已指道為偽屏其人禁其書十餘年間學者無所依向義利不明趨向汚下望其立名節修職業胡可得也乞降明詔罷偽學之禁息邪説正人心宗社之福又言舍法兼取行藝今但考其藝而略其行故侍講朱某白鹿洞揭示學規皆聖賢教人大㫖謹録以進請頒下兩學與舊學規並行從之嘗言於丞相史彌逺請以朱子所著論語中庸大學孟子之説以備勸講後先生在成均遂以數書鋟於胄監俾學者誦習焉除權刑部侍郎兼祭酒左諭徳同修撰時羣臣爭務容黙先生疏請崇奨忠讜以作士氣深戒諛佞以肅百僚固藩籬選將帥尤今日不可緩者除刑部侍郎權工部尚書兼右庶子仍兼講讀於東宮每講論至經史所陳聲色嗜慾之戒輒懇切敷陳以年過七十乞休疏凡二十餘上許之積階大中大夫以通奉大夫致仕遺表聞贈光祿大夫官其後賜諡文簡先生為人簡質端重而天性孝友少習家訓長得名師如張宣公呂成公皆前修鉅儒相與往復講論其學以不欺為主其接物夷易與人言心平氣和語簡而當聴者心服稱人之善無溢美其惡惡亦無深疾每病學者空談無實嘗為天台學四先生學記曰學者當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若趨其名以為髙入耳而出乎口皆四先生之罪人也其平生所素戒在此每夜斂衽黙坐虛心省察嘗取徐節孝帖教子弟其言曰日入之後至於夜中事物俱靜志氣俱定是君子思慮經綸之時晚號雲莊居士著有奏議史稾經筵故事東宮詩解易經説禮記解講堂故事雲莊外稾續稾若干卷子垕道南源委 閩書 西山撰神道碑
  司農詹元善先生體仁學派
  按西山真先生敘公行狀詳矣但舊傳俱載西山從遊於公而行狀並未敘及及讀祭文有雲若某之不才顧何足以語上而公獨以為可教每更以留連讀此似平昔曽親炙論説非同及門受業者不然行狀獨無一語敘及耶今仍採舊傳録出以待考訂再按先生之父詹公慥與胡公宏劉公子翬游而先生又出紫陽之門其於當世名臣如梁公克家趙公汝愚周公必大皆與往復人才商論國是而蔡西山被謫時留在邑中甚得公調䕶之力真公稱其立朝當官自信所學於辭受出處之槩尤不茍雲
  司農詹元善先生體仁
  詹體仁字元善建寧崇安人父慥與胡五峯劉屏山游先生登隆興元年進士第調饒州浮梁尉郡上先生獲盜功狀當賞謝不就為泉州晉江丞程尚書大昌司馬侍郎汲相繼為守賞待特異郡有疑獄必諮焉宰相梁克家泉人也始知先生薦於朝入為太學録遷太學博士尋遷太常博士時髙宗廟諡或謂宜稱堯宗先生言諡法雖有之於古無據且大行功莫盛於中興請比殷武丁諡為髙議遂決累官太常少卿時上以積疑成疾久不過重華宮先生陛對首陳父子至恩引易睽孤之説以開廣聖意孝宗崩先生率同列抗疏請駕詣重華宮親臨祥祭時趙汝愚將定大策外庭無預謀者密令先生及左司郎官徐誼達意少保吳琚請憲聖太后垂簾為援立計寧宗登極天下晏然先生密贊汝愚之力也時議大行皇帝諡先生言夀皇帝事徳夀二十餘年極天下之養諒隂三年不御常服漢唐以來未之有宜諡曰孝卒用其言先生深於禮故前後定兩朝廟諡異論莫能奪議者韙之孝宗將復土先生言永阜陵地勢卑下非所以妥安神靈與宰相異議除太府卿尋直龍圖閣知福州言者竟以前論山陵事罷之屏處者八年退居霅川日以經史自娛人莫窺其際始復直龍圖閣知靜江府移守鄂州除司農卿復總湖廣餉事時嵗凶艱食即以便宜發廩賑救而後以聞侂胄議開邊一時爭談兵以規進用先生移書廟堂言兵不可輕動皇甫斌自以將家子好言兵先生語僚屬謂斌必敗已而果然開禧二年卒年六十四先生天姿超邁志守卓然自擢第歸即從朱先生遊講質疑義其學以存誠慎獨為主患世儒論經多失本㫖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恆性克綏厥猷惟後此即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也人能知此則知觀書之要而無穿鑿之患矣博覽羣書自天文地理卜筮醫藥百氏雜説靡不通於渾儀漏刻俱自親製以測驗皆合趙渙造新厯以獻先生為作序中書舍人黃裳一見嗟異因以定交為文若不經意而明白暢遂悉根於理致神識恬暢喜論説古今遇佳士良友窮日夜語不厭立朝當官自信所學於辭受出處之際尤不茍周公必大當國先生嘗疏薦三十餘人皆當世知名士後多所收擢郡人真公徳秀早從之遊嘗問居官蒞民之法先生曰盡心平心而已盡心則無愧平心則不偏世服其確論雲所著象數總義厯學啟䝉莊子解諸書真西山撰行狀 閩書
  吏部廖子晦先生徳明學派
  按考亭淵源録載徳明所問朱子所答皆論學的要如論敬之該貫動靜變化氣質須是勉強講論文字不可與自家身心都無干涉又言閒散不是真樂論前輩諸賢多是略綽見得箇道理便休少有苦心理會又論太極朱子答書曰來諭一一皆契鄙懷足見精敏又文公嘗稱曰徳明學有根據為政能舉先王已墜之典以活中路無告之人固學道愛人之君子所樂聞而願為者觀此可知先生造詣為師門所心許者矣
  吏部廖子晦先生徳明
  廖徳明字子晦南劍州人少學釋氏及得龜山楊氏書讀之大悟遂受業朱子登乾道中進士第知莆田縣民有奉淫祠者罪之沈像於江會有顯者欲取邑地廣其居先生堅持不可累官至潯州有聲諸司交薦之先生曰今老矣況以道徇人乎固辭不受遷廣東提㸃刑獄彈劾不避權要嵗當薦士朝貴多以書託之先生曰此國家公器也悉不啓封還之有鄉人為主簿先生聞其能薦之會先生行縣簿感其知己置酒延之悉假富人觴豆甚盛先生怒曰一主簿乃若是侈耶必貪也於是追還薦章其公嚴𩔖此時盜陷桂陽迫韶韶人懼先生燕笑自如遣將馳擊而親持小麾督戰大敗之乃分戍守逺斥堠明審賞罰宣布威信韶晏然如平時徙知廣州遷吏部左選郎官奉祠卒先生初為潯州教授為學者講明聖賢心學之要手植三柏於學潯士愛敬之如甘棠在南粵時立師悟堂刻朱子家禮及程氏諸書公餘延僚屬及諸生親為講説逺近化之嘗語人以仕學之要曰徳明自始仕以至為郡惟用三代直道而行一句而已所著有朱子語録春秋會要槎溪集諸書按朱子語録姓氏廖子晦先生録語在乾道九年癸巳以後所聞時朱子年四十四此為早嵗及門者再按黃勉齋答李貫之書論語録以所記年月為序以為未安又稱記録之人如子晦文漢卿文之𩔖絶少今閲現今所刋語録姓氏以廖子晦輔漢卿為首或本勉齋所答之語所更訂耳考亭淵源録 道南源委 閩書
  提刑鄒先生應博
  鄒應博泰寧人受學於廖公徳明寶慶中監行在都進奏院奏對引書危微精一以朱子之説進嘗知婺州蘇州提㸃江南西路刑獄為真公徳秀所薦
  鄭先生師尹
  鄭師尹字未詳按建安郡守王氏遂撰建安書院記言前守王公埜以廖公徳明之門人鄭師尹為賢而開館迎之尤以蔡公元定之孫模為賢而移書致之會書院成請蔡君典教事適公入覲鄭以故歸蔡亦憂去士不能不觖望雲 考蔡先生模已見蔡氏家學鄭先生師尹未詳疑是延建人必當時表著者今附之廖公學派待考
  王氏遂撰建寧府書院記言淳祐三年夏前建安守王埜陛辭理宗命之曰游胡朱真流風未冺表宅里以善其民則予汝懌埜再拜稽首奉命至郡以游胡舊嘗有祠乃創建安書院祠朱子而又以真西山配享請於朝許之按是時理宗淳祐元年方幸學從祀周程張朱五子並求訪遺書而於郡守到官之日訓辭復及之故所在興起書院獨多蓋自端平初召用正人時稱小元祐自是數年崇奨正學一時師席𩔖多名儒耆彥為紫陽文公派澤故鄭氏師尹蔡氏模自皆一時之選也再按王氏埜王氏遂亦皆宗仰朱子之學王埜為金華人王遂為金壇人王埜曽友教於蔡節齋父子王遂號潛軒曽撰節齋墓誌序述學派源流闡發特詳二公宦學皆卓然者也附此備考
  提刑楊澹軒先生方學𣲖
  按長汀斯時惟澹軒先生及紫陽之門外此寥寥亦風氣初開之始也傳稱其清修篤孝行已拔俗到官操履剛正㢘介不可干以私至論學之詳朱子集中往復諸書可檢也
  提刑楊澹軒先生方
  楊方字子直長沙人清修篤孝行已拔俗隆興元年登進士調弋陽尉還特取道崇安叅謁朱子面受所傳未赴改清逺簿廣㢘憲姚孝資檄攝曲江以㢘介剛直聞改武寧丞秩滿趙公汝愚帥蜀辟管機宜尋薦於朝召對擢宗正寺簿乞外通判吉州淳熙末知建昌軍召為樞密院編修官首疏乞朝重華宮辭甚懇切寧宗立除秘書郎出知吉州偽學禁興坐汝愚朱子黨罷居贛州閉戶讀書學禁稍弛起知攝州至官未數月乞祠以歸嘉定更化召為右侍郎官進考功郎官操履剛正終與時忤尋復去國越二年以鯁介老成除直寶謨閣提刑廣西循歴屬部發摘奸貪官吏重足而立至桂嶺卒所居植淡竹自號淡軒老叟學者稱為澹軒先生所著有寒泉語録
  按朱子語録姓氏楊澹軒先生録語在乾道六年庚寅所聞時朱子年四十一此為早嵗及門記語録之最早者
  縣令丘啓潛先生鱗丘方附
  丘鱗字啓潛連城人少師事楊澹軒方嘉定十三年特奏名調贛縣尉有㢘聲歸值紹定寇發檄攝連城令畫計禦寇率民登東田石全活甚衆招捕使陳韡奏其功辟知建寧縣姪丘方字正叔寶慶二年進士任寧都縣丞興學課士有政聲同受業於澹軒先生閩書 黎氏撰邱先生書院記 汀郡選舉志
  備考
  黎氏士宏撰丘氏二先生書院記略曰連城踞萬山中重巒疊峙覽竒者目不暇給矧東田數片石屹立一方石之麓為宋儒丘二先生讀書舍後人即其遺址祠以祀之按郡縣志丘鱗字啟潛嘉定十三年進士姪丘方字正叔寶慶二年進士同受業楊澹軒先生澹軒先生為朱門髙弟其時同學諸子罕出其右及學成歸鄞江考道問徳與朱子往復辨論折衷至當載在語録者章章可考二先生從之學盡得其傳至啓潛先生禦寇有功辟知邵武軍建寧縣承直郎日與劉徳言梁文叔馮作肅吳大年葉直翁吳仲玉諸先儒切磋友善講道不倦遡其所從皆朱門嫡傳也又曰吾獨慨閩自龜山道南後羣英萃興號為鄒魯名邦汀距延咫尺間何從學者寥寥唯楊先生謁朱子受所傳於前二先生從楊學紹所聞於後倡明聖道引誘善𩔖汀人始知詩書禮樂之學是先生徳業未顯於當時教化尚留於後世自是士子爭自濯磨敦倫紀勵名節稱先則古代有聞人孰非二先生教澤之所遺耶
  林存齋先生憲卿學派
  黃氏日抄言晦菴先生沒後公亦在髙弟之列勉齋祭先生文稱栗山之陽無百室之聚家絃誦而人縫掖又皆知義理之訓公之教也又曰吾鄉之士遊晦菴之門晚嵗能自守者不過三數人如公之醇厚質直樂善不倦則又朋友之所敬愛雲
  林存齋先生憲卿
  林憲卿字公度福州懷安人居大山長谷之中與世異趨不妄交遊慎擇師友醇厚質直樂善不倦從晦菴先生遊知所自守以忠信見稱於師門以義理化導乎鄉里年七十猶嗜學不衰學者稱為存齋先生及卒黃勉齋誌其墓其徒吳宗萬林士𫎇皆知名考亭淵源録閩書
  潘𤓰山先生柄學派
  朱子答謙之書曰所示問目如伊川亦有時教人靜坐然孔孟以上卻無此説要須從上推尋見得靜坐與觀理兩不相妨乃為的當耳按謙之在朱門為髙弟其所問心性分別與夫靜坐及存養數條俱為涵養本原切己功夫慈谿黃氏嘗言晦菴沒後閩中門人如潘謙之楊志仁林正卿林子武李守約李公晦皆在髙弟之列以此知其選矣又按公之父滋從林先生之奇遊聞晦菴講道武夷遂命公兄弟從遊皆以弱冠摳衣有道厲志前修蓋貽謀有自來矣
  潘𤓰山先生柄
  潘柄字謙之懷安人父滋林公之奇髙弟也黃勉齋嘗受業焉兄植字立之工於文不赴塲屋勵志潛修専以務實為本兄弟承父命俱往事文公於武夷公稱曰立之有説得到處先生年十六即有志於道文公悉以所學授之遂取聖賢格言為訓又以呂氏鄉約櫽括繼其後凡存心養性之道律己治人之功條目具列終身所行不出於此著易解尚書解學者稱𤓰山先生
  按朱子語録姓氏潘𤓰山先生録語在淳熙十年癸夘以後所聞時朱子年已五十四此為中嵗及門者閩書 考亭淵源録 道南源委
  蘇先生國台
  蘇國台其先徳化人曽祖欽遷於仙遊父權從祖總龜皆為名儒國台從𤓰山潘公學
  楊信齋先生復學派
  考公平昔多講貫於制度典章之學文公沒後又從勉齋黃氏游稱朱門髙弟西山真氏蒞官至閩於三山築尊徳堂以待之是時公年已老所造有更超然者矣
  楊信齋先生復
  楊復字志仁福州長溪人朱子門人後又受業於黃勉齋勁特通敏考索最精見者無不嘆取陳師復稱其學問精深服膺拳拳真西山知福州即郡學創貴徳堂以處之著祭禮圖十四卷儀禮圖解十七卷又有家禮雜説附註二卷學者稱信齋先生道南源委 考亭淵源録 閩書
  林先生桂發
  林桂發福寧人父艾隠先生志晦菴之學子三宗旦如坦皆有文名桂發受業晦菴之門人信齋楊公復以繼先志雲東發黃氏震撰公父墓誌略曰寶祐乙夘嵗余應鄉書聞有髙才卓識持衡風(⿱𥫗亷)-- 簾間者是為林公桂發而未果識也余既竊第歸君來從事府幕一見如平生歡而末由欵誨益也後四三年再會君吳門與語夜參半君袞袞談古今析義理如傾河漢不可休知其學必有自來而未能悉也自是每見閩之士必問君家世皆言君艾隠先生之子艾隠古學古心超然不與世接君亦刻厲先志坐是偃蹇於世余於是益敬之後之又十年余歸自江西君適從事沿海制司之幕秩滿赴班因得請問艾隠先生詳委君乃愀然言曰宦遊日久先君墓猶未銘正欲屬之子余謝不能再三明日以其狀來又辭至再三皆不獲乃敬為敘其事而次之
  朝奉李公晦先生方子學派
  文公嘗言公晦資稟自是寡過然開濶中又須縝密寛緩中又須謹嚴先生曽與真文忠公為僚於泉山文忠公言公晦學邃而氣平本經術明世用事之大者余必咨而後行其撰清源文集序言公晦仕泉時為郡守程公所囑輯清源文集七百餘篇集成而某至又為先生子祝辭贊先生為朱門髙弟觀此知先生其有體有用之學者歟又虞邵菴撰雲巖書院記其言曰先生祖子孫三世受學朱子之門當是時閩之學者比於鄒魯余得先生所為年譜序知其於朱氏之學確守而不變所謂豪分縷析致知力行蓋終身焉雲巖即先生講學故處也今録其梗概著於編
  朝奉李公晦先生方子
  李方子字公晦呂之孫少博學能文為人端謹純篤初見朱子謂曰觀公為人自是寡過但寛大中要規矩和緩中要果決遂以果名齋長遊太學學官李道傳折官位輩行具刺就謁嘉定七年登進士廷對第三人調泉州觀察推官真西山為守稱其學邃氣平本經術明世用每有大事必咨決而行暇則辨論經訓至夜分不倦故事秩滿必先通書廟堂乃除先生曰是求也可乎哉丞相史彌逺怒之踰年始除國子録將選入官僚不少貶以希合或告彌逺曰此真徳秀黨也使臺臣劾罷之既歸從遊者盈門竟日危坐未始傾側對賔客一語不妄發雖奴𨽻亦不加詬詈然皆嚴憚之其學得諸心傳親切超詣嘗語人曰吾問學未能周盡幸於大本有見此心常覺泰然不為物慾所漬若得真實務學之人發明綱領斯道庶幾不墜爾起辰州通判尋卒著有朱子行狀傳道精語等書又有禹貢解朱子嘗稱許之寶慶二年真公徳秀官樞密與尚書袁甫進於朝特㫖授朝奉郎致仕與一子恩澤弟文子
  按朱子語録姓氏李公晦先生録語在淳熙十五年戊申以後所聞時朱子年已五十九此為晚嵗及門者閩書 道南源委 歴代名儒傳
  蔡白石先生學派
  泉南人文之盛自紫陽文公倡興同安繼以白石蔡先生北溪陳先生宗主文公家法而士習翕然嚮風由是濂洛闗閩之書家絃戸誦號為紫陽別宗其時王梅溪真西山諸賢後先蒞官至止主盟斯道人文愈著五百年來知朱真諸大儒之澤矣而白石北溪輔翼踵起之功未有表章者三山蔣氏閩學源流有議公及黃氏巖孫張氏巽郡中宜建以特祠者後之君子折衷詳考必有取焉乾隆十三年戊辰七月初六日書
  蔡白石先生和
  蔡先生和字廷傑晉江人願從朱文公遊以親老不能去勉友人陳易往受業數以書從易請質無虛日居白石村喪祭酌古禮鄉閭化之真西山守郡李果齋以文公弟子佐幕議創書院於東湖延和為堂長會易鎮不果同時有北溪陳淳往來道泉學者勉留講授一時如同邑蘇思恭王次傳王雋黃必昌安溪鄭思忱思永惠安江與權永春卓琮黃以翼皆從先生與淳學先是郡士専經者泥章句業文者競浮華析理者駕𤣥虛自文公導其源白石北溪濬其流條理明備講論平實由是闗洛考亭之書家誦人習理學之盛號為紫陽別宗居白石村學者稱為白石先生著有易説
  監院鄭景千先生思忱
  鄭思忱字景千安溪人授尚書於西溪李季辨解析精詣生徒常百數嘉定三年以詞賦領鄉薦第一中第為新興令除遺利錢三百萬再知崇安縣以譖左遷浦城丞謁真文忠公與語知其賢言於太守得復任知南恩州歴浙東參議雷變上封事言士溺苞苴習久難化民坐困且盜宜去貪恤人節用蓄力除監登聞鼓院卒年七十二公少年豪爽晚而和粹凝然有守君子也著有詩書釋按先生與景修先生思永皆從蔡公和與陳公淳學時稱紫陽別宗清溪傳入朱門派繫自二先生始
  鄭景修先生思永
  鄭思永字景修安溪人好學篤行蔡白石愛其樸粹妻以女從學終身著有易説閩書
  王嵓父先生次傳
  王次傳字嵓父晉江人善講析指授生徒多貴顯再預薦不第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八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主簿陳北溪先生淳學派
  按紫陽先生蒞漳時北溪方始受業由是漳之人士翕然師尊之維時漳士尚未著顯惟鄰郡泉莆間信向相從講貫者為多此見於先生答黃寺丞直卿之書可考也晚嵗曽與陳復齋宓江徳功黙先後蒞安溪令簿惜未至官而卒然三先生皆得紫陽緒餘流風所被其澤未冺山川炳耀學派開先然則泉郡之俎豆先生當與黃巖孫蔡白石諸公並請百世祀宜哉至其為學有所得不逺千里質之晦翁晦翁有喟然與㸃之嘆則又告之曰當大作下學之功勿遽求上達之見臨川吳氏言朱門惟勉齋黃直卿識理本原其次北溪陳安卿於細碎字義亦不差雲
  主簿陳北溪先生淳
  陳先生淳字安卿龍溪人少習舉子業林宗臣見而奇之謂曰此非聖賢之學也授以近思録先生由是盡棄所業益求濂洛遺書讀之曰若是與吾心會蓋真得洙泗之傳者循牆闖門未身其奧吾心恧焉及聞朱子講道武夷欲往從而無資會朱子來守漳州袖所作自警詩為贄朱子讀之恨相見晚與語知其用功深且久直以上達之理發之先生聞語深思益求所未至朱子每語人曰南來吾道得一安卿為喜朱子自漳歸且十年先生復至自述所得朱子曰已見本原矣所闕者下學之功爾自是所聞皆切要語凡三月而朱子卒先生歸追思師訓痛自裁抑無書不讀無物不格日積月累義理貫通洞見條緒凡經傳子史所載紀綱法度禮樂刑政衰興治亂之原得失利害之幾與夫異端邪説似是之非淺深疎密難明之辨無不周詳究勘徹上徹下而於朱子之所以教無復遺恨矣先生僻處陬澨曩時同門諸老皆已零落後來者率累於科舉習於見聞惟鄰郡莆泉間有相信從者嘉定九年以特試寓中都四方友皆來叩質朝士大夫爭館迎焉嚴州守鄭之悌聞其至率僚屬延講郡庠時有竊似亂真自立門庭者教人黙坐求心謂可一蹴而至而以致知格物為支離認人心為道心而是非理欲之所在皆置不聞後生晚出喜奇便簡羣然和之先生極力排之所以發明正學以求指歸則有道學體統等四篇所以排觝異端中其膏肓則有似道似學二辨既歸泉人士師事益衆先生與講解率至夜分惟恐聴者之勞而在巳曽無倦色惟慮人無以受之而不憚傾倒所有以告於是門人隨其口授筆之於書大學論孟中庸則有口義仁義禮智心意性情之𩔖隨事剖析則有字義詳講仙谿陳沂久往來門下輯一時問答之言為筠谷所聞二卷其深切著明者也先生家故貧事母孝身雖未用而憂時論事感激動人道至晚益尊行著於鄉徳形於言胸中明瑩若太空無雲而其辨説條暢浩乎水涌而山出其推己及人之心甚於饑渴嗜慾不能自遏嘉定十六年授迪功郎主安溪簿泉南諸儒竊自幸有以終教將行竟卒時年六十五矣學者稱北溪先生子榘能讀父書銓次其家集為五十卷有道學體統師友淵源用功節目讀書次序四篇似道似學辨大學中庸論孟口義字義詳講詩禮女學等書道南源委 宏簡録 名儒傳 閩書 北溪文集 考亭淵源録
  嚴陵學校講義
  淳恭承判府寺丞鄭公之悌偕諸廣文先生領邦之羣賢衆俊會於學校謂淳從游晦菴先生之門俾講明大義以開後進區區淺陋辭不獲命輒吐為説四篇一曰道學體統二曰師友淵源三曰用功節目四曰讀書次序以為賢侯作成人材之助願諸同志共切磋之
  道學體統
  聖賢所謂道學者初非有至幽難窮之理甚髙難行之事也亦不外乎人生日用之常耳蓋道原於天命之奧而實行乎日用之間在心而言則其體有仁義禮智之性其用有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情在身而言則其所具有耳目口鼻四肢之用其所與有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倫在人事而言則處而修身齊家應事接物出而蒞官理國牧民御衆微而起居言動衣服飲食大而禮樂刑政財賦軍師凡千條萬緒莫不各有當然一定不易之則皆天理自然流行著見而非人之所強為者自一本而萬殊而體用一原也合萬殊而一統而顯微無間也上帝所降之衷即降乎此也生民所秉之彞即秉乎此也以人之所同得乎此而虛靈不昧則謂之明徳以人之所共由乎此而無所不通則謂之達道堯舜與塗人同一稟也孔子與十室均一賦也聖人之所以為聖生知安行乎此也學者之所以為學講求踐履乎此也謂其君不能賊其君者也謂其民不能賊其民者也自謂其身不能自賊者也操之則存舍之則亡迪之則吉悖之則凶蓋皎然易知坦然易行也是豈有離乎日用常行之外別自為一物至幽而難窮甚髙而難行也哉如或外此而他求則皆非大中至正之道聖賢所不道也
  師友淵源
  粵自羲皇作易首闢渾淪神農黃帝相與繼天立極而宗統之傳有自來矣堯舜禹湯文武更相授受中天地為三綱五常之主臯陶伊傅周召又相與輔相施諸天下為文明之治孔子不得行道之位乃集羣聖之法作經為萬世師而回參伋軻實傳之上下數千年無二説也軻之後失其傳天下騖於俗學蓋千四百餘年昏昏冥冥醉生夢死不自覺也及我宋之興明聖相承太平日久天地真元之氣復會於是濂溪先生與河南二程先生卓然以先知先覺之資相繼而出濂溪不由師傅獨得於天提綱啓鑰其妙具在太極一圖而通書四十章又以發圖之所未盡上與羲皇之易相表裏而下振孔孟不傳之墜緒所謂再闢渾淪二程親授其㫖又從而光大之故天理之微人倫之著事物之衆鬼神之幽與凡造道入徳之方修己治人之術莫不秩然有條理備見於易傳遺書使斯世之英才志士得以探討服行而不失其所歸河洛之間斯文洋洋與洙泗並聞而知者有朱文公又即其微言遺㫖益精明而瑩白之上以達羣聖之心下以統百家而會於一蓋所謂集諸儒之大成而嗣周程之嫡統粹乎洙泗濂洛之淵源必以是為迷塗之指南庶乎有所取正而不差茍或舍是而他求則茫然無定準終不得其門而入矣既不由是門而入而曰吾能真有得乎聖人心傳之正萬無是理也
  用工節目
  道之浩浩何處下手聖門用工節目其大要亦不過曰致知與力行而已致者推之而至其極之謂致其知者所以明萬理於一心而使之無所疑也力者勉焉而不敢怠之謂力其行者所以復萬善於已而使之無不備也知不致則真是真非無以辨其行將何所適從必有錯認人慾作天理而不自覺者也行不力則雖精義入神亦徒為空言而盛徳至善竟何有於我哉此大學明明徳之功必以格物致知為先而誠意正心修身繼其後中庸擇善固執之目必自夫博學審問慎思明辨而篤行之而顔子稱夫子循循善誘人亦惟在於博我以文約我以禮而已無他説也然此二者亦非截然判先後為二事猶之行者目視足履動輒相應蓋亦交進而互相發也故知之明則行愈達而行之力則所知又益精矣其所以為致知力行之地者必以敬為主敬者主一無適之謂所以提撕警省此心使之惺惺乃心之生道而聖學之所以貫動靜徹終始之功也能敬則中有涵養而大本清明由是而致知則心與理相涵而無顛冥之患由是而力行則身與事相安而亦不復有扞格之病矣雖然人性均善均可以適道而鮮有能從事於斯者由其有二病一則病於安常習故而不能奮然立志以求自拔二則病於偏執私主而不能豁然虛心以求實見蓋必如孟子以舜為法於天下而我猶未免為鄉人者為憂必期如舜而後已然後為能立志必如顔子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然後為能虛其心既能立志而不肯自棄又能虛心而不敢自是然後聖門用工節目循序而進日日有惟新之益能升堂入室惟吾之所欲而無所阻矣此又學者所當深自警也
  讀書次序
  書所以載道固不可以不讀而聖賢所以垂訓者不一又自有先後緩急之序而不容以躐進程子曰大學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徳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賴此篇之存而論孟次之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蓋大學者古之大人所以為學之法也其大要曰明明徳曰新民曰止至善三者而已於三者之中又分而為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以至於齊家治國平天下者凡八條大抵規模廣大而本末不遺節目詳明而始終不紊實羣經之綱紀而學者所當最先難講明者也其次則論語二十篇皆聖師言行之要所萃於是而學焉則有以識操存涵養之實又其次則孟子七篇皆諄諄乎王道仁義之談於是而學焉則有以為體驗充廣之端至於中庸一書則聖門傳授心法程子以為其味無窮善讀者味此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然其為言大槩上達之意多而下學之意少非初學者所可驟語又必大學論孟之既通然後可以及乎此而始有以灼知其皆為實學無所疑也蓋不先諸大學則無以提挈綱領而盡論孟之精微不參諸論孟則無以發揮藴奧而極中庸之歸趣若不會其極於中庸則又何以建立天下之大本而經綸天下之大經哉是則欲求道者誠不可不急於讀四書而讀四書之法毋過求毋巧鑿毋旁搜毋曲引亦惟平心以玩其㫖歸而切己以察其實用而已爾果能於是四者融會貫通而理義昭明胸襟灑落則在我有權衡尺度由是而進諸經與凡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皆莫不冰融凍釋而輕重長短截然一定自不復有錙銖分寸之或紊矣嗚呼至是而後可與言內聖外王之道而致開物成務之功用也歟
  似道之辨
  或曰今世所謂老佛之道與聖賢之道何如曰似道而非道也蓋老氏之道以無為宗其要歸事清浄令學者修真煉氣以復嬰兒誠為反人理之常世固有脫事物遊方外以事其學者然其説未甚熾固不待論若佛氏之教則充盈乎中華入人骨髄自王公大人至野夫賤𨽻深閨婦女無不傾心信向之而其所以為説者大槩有二一則下談死生罪福之説以誑愚衆然非明識者莫能決一則上談性命道徳之説以惑髙明亦非常情所易辨也夫死生無子理能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則反其終而知所以死矣蓋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此天地所以生人物之始也人得是至精之氣而生氣盡則死得是至真之理所賦其存也順吾事則其沒也安死而無愧始終生死如此而已自未生之前是理氣為天地間公共之物非我所得與既凝而生之後始為我所主而有萬化之妙及氣盡而死則理亦隨之一付之大化又非我所能専有而常存不滅於冥漠之間也今佛者曰未生之前所謂我者固已具既死之後所謂我者未嘗亡所以輪回生生於千萬億劫而無有窮已則是形潰而反於原既屈之氣有復為方伸之理與造化消息闢闔之情殊不相合且謂天堂地獄明證昭昭則是天地間別有一種不虛不實之田地可以載其境別有一種不虛不實之磚瓦材木可以結其居與萬物有無虛實之性又不相符況其為福可以禱而得為罪可以賂而免則是所以主宰乎幽隠者元為私意之甚抑非福善禍淫大公至正神明之道也觀乎此則死生罪福之説真是真非瞭然愚者可以不必惑而明智者亦可以自決矣夫未有天地之先只自然之理而已有是理則有是氣有動之理則動而生陽有靜之理則靜而生隂隂陽動靜流行化育其自然之理從而賦予於物者為命人得是所賦之理以生而具於心者為性理不外乎氣理與氣合而為心之靈凡有血氣均也而人通物塞通則理與氣融塞則理為氣隔今就人者言之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其所以為虛靈知覺由形氣而發者以形氣為主而謂之人心由理義而發者以理義為主而謂之道心若目能視耳能聴口能言四肢能動飢思食渴思飲冬思裘夏思葛等𩔖其所發皆本於形氣之私而人心之謂也非禮勿視而視必思明非禮勿聴而聴必思聰非禮勿言而言必思忠非禮勿動而動必思義食必以禮而無流歠飲必有節而不及亂寒不敢襲暑無褰裳等𩔖其所發皆原於理義之正而道心之謂也二者固有脈絡粲然於方寸之間而不相亂然人心易危殆而不安道心至隠微而難見以堯舜禹相傳猶致其精於二者之間而一守夫道心之本自告子以生為性則已指氣為理而不復有別矣今佛者以作用是性以蠢動含靈皆有佛性運水搬柴無非妙用専指人心之虛靈知覺者而作弄之明此為明心而不復知其為形氣之心見此為見性而不復知性之為理悟此為悟道而不復別出道心之妙乃至甘苦食淡停思絶想嚴防痛抑堅持力制或有用功至於心如秋月碧潭清潔者遂交贊以為造到業儒者見之自顧有穢浄之殊反為之欣慕舍己學以從之而不思聖門傳授心法固自有克己為仁瑩浄之境與所謂江漢之濯秋陽之曝及如光風霽月者皆其胸中輝光潔白之時乃此心純是天理之公而絶無一毫人慾之私之謂若彼之所謂月潭清潔雲者特不過萬理俱空而百念不生爾是固相似而實不同也心之體所具者惟萬理彼以理為障礙而悉欲空之則所存者特形氣之知覺爾此最是至精至微第一節差錯處至於無君臣父子等大倫乃其後截人事粗跡之悖繆至顯處其為理之發端實是大原中已絶之心本是活物如何使之絶念不生所謂念者惟有正不正耳必欲絶之不生須死而後能假如至死之境果無邪心但其不合正理是乃所以為邪而非豁然大公之體也程子以為佛家有個覺之理可敬以直內矣而無義以方外然所直內者亦非是正謂此也觀乎此則性命道徳之説真是真非瞭然髙明者可以不必惑而常情亦可以能辨矣而近世儒者乃有竊其形氣之靈者以為道心屏去道問學一節工夫屹然自立一家専使人終日黙坐以求之稍有意見則證印以為大悟謂真有得乎羣聖千古不傳之秘意氣洋洋不復自覺其為非故凡聖門髙明廣大底境界更不復覩而精微嚴密等工夫更不復從事良亦可哀也哉嗚呼有志於學者其戒之謹之
  似學之辨
  或曰今世所謂科舉之學與聖賢之學何如曰似學而非學也同是經也同是子史也而為科舉者讀之徒獵涉皮膚以為綴緝時文之用而未嘗及其中之藴止求影像髣髴略略通解可以達吾之詞則已而未嘗求為真是真非之識窮日夜旁搜博覽吟哦記臆惟鋪排駢儷無根之是習而未嘗有一言及理義之實自垂髫至白首一惟虛名之是計而未嘗有一念闗身心之切蓋其徒知舉子蹊逕之為美而不知聖門堂宇髙明廣大之為可樂徒知取青紫伎倆之為美而不知潛心大業趣味無窮之為可嗜凡天命民彞大經大法人生日用所當然而不容闕者悉置之度外不少接心目一或扣及之則解頤而莫喻於修己治人齊家理國之道未嘗試一講明其梗槩及一旦躐髙科躡要津當任天下國家之責而其中枵然無片字之可施不過直行己意之私而己若是者雖萬卷填胸錦心繡口號曰富學何足以為學峩冠博帶文雅醖藉號曰名儒何足以為儒假若胸臆歐蘇才氣韓栁謂之未曽讀書亦可也然則科舉之學視聖賢之學正猶枘鑿之相反而不足以相通歟曰科舉程度固有害乎聖賢之㫖而聖賢學問未嘗有妨於科舉之文理義明則文字議論益有精神光采躬行心得者有素則形之商訂時事敷陳治體莫非溢中肆外之餘自有以當人情中物理藹然仁義道徳之言一一皆可用之實而有司明眼者得之即為國家有用之器非止一名一第而已也況其氣局髙宏功力至到造道成徳之大全者所謂伊傅周召王佐規模具焉躋至道之域又斯世之所不能舍也但時王立科目之法専指三日之文為名而素行不與在學者讀書而言則以聖師孔子為祖者也吾夫子平日之所以教羣弟子之所以學淵源節目昭昭方冊固有定法正學者所當終身鑽仰斃而後已非可隨人遷變者矧自聖朝列祖以至今日已有尊崇之道而荊蜀江浙閩廣及中都之士復多以此為習尚則亦此理在萬世不容冺沒其輕重緩急固有辨也或曰生斯世也非能絶意於斯世而舍彼就此也曰時王之法何可舍也假使孔孟復生於今亦不能舍科目而逺去則亦但不過以吾之學應之而已焉能為吾之累也然則抱天地之性負萬物之靈而貴為斯人者盍亦審其輕重緩急而無甘於自暴自棄也哉
  告子論性之説五
  告子論性之説有五而生之謂性一句乃其抉本者蓋性者人所得於天之理若仁義禮智者是也而視物為獨全生者人所得於天之氣若知覺運動者是也而與物為不異告子不知性之為理而指氣以當之故以知覺運動不異也為解而斷為一定之理謂凡有生者皆同是一性更無差別是立個大底意以包之而餘之四説則又就其中推演如食色無善不善二説則正與此同蓋一由其能知覺運動故能甘食悅色也一由其知覺運動之無所異故無善無不善也如杞栁湍水二説則亦不外乎此蓋一由知覺運動之或偏於惡故必待矯揉而後成也一由知覺運動之或混於善惡故之東之西而無所定也夫既以甘食悅色為仁生乎內矣而又反之以為惡既曰無善無不善矣而又反之以為善惡混展轉縱橫支離繆戾要之皆只説著氣而非性之謂也夫既以氣為性則仁義禮智之粹然者將與知覺運動之蠢然者相為混亂無人獸之別而且不復識天理人慾所從判之幾矣其為害豈淺鮮哉
  告子與程張説氣不同
  告子説氣與程張説氣不同嘗推之氣一也告子生之説所謂知覺運動者是統指夫氣之流行為用者而言程子才稟與張子氣質之性所謂清濁剛柔者是分指夫氣之凝定成體者而言自知覺運動者統言可包得清濁剛柔而清濁剛柔者分言其中亦各具知覺運動但告子之説乃即是以為本性而大為包含之意渾無分別如無星之秤無寸之尺而程張之説則是於本性之外發此以別白其所未盡如大明中閲物象瞭然更無隠漏矣如𣏌栁湍水之説亦氣質意也但程張分明斷作氣質則自不亂此性之本便為精確不易之論告子雖於𣏌栁説著意之惡湍水説著氣之混而意不認作氣質只専作本性看所以不可同日語也
  初見晦菴先生書
  十一月吉日學生鄉貢進士陳某謹齋沐裁書百拜請備灑掃之禮於判府寶文侍講先生門下某竊嘗謂道必真有人而後傳學必親炙真任道之人而後有以質疑辨惑而不差自孔孟沒天下貿於俗學蓋千四百餘年得濂溪周子河南二程子者出然後斯道有傳而正學始有宗主自程子至今又百餘年矣見知聞知代不乏人然淵源純粹精極真可以當程氏之嫡嗣而無愧者當今之世捨先生其誰哉而天下學士有志於古欲就有道而正之者非先生亦誰與歸哉某窮鄉晚生愚魯遲鈍居於僻左無明師良友不蚤聞儒先君子之名自兒童執卷而世儒俗學已蠱其中窮年兀兀初不識聖賢門戶為何如年至二十有二矣始得先生所集近思録讀之始知有濂溪有明道有伊川為近世大儒而於今有先生然猶未詳也自是稍稍訪尋其書間一二年三四年又得語孟精義河南遺書及文集易傳通書與夫先生所著定語孟中庸大學太極西銘等傳吟哦諷誦反諸身驗諸心於是始慨然敬嘆當時師友淵源之盛抽闗啓鑰如此之至而重自愧覺此身大為孔顔罪人而且益仰先生道巍而徳尊義精而仁熟立言平正溫潤精切的實明人心洞天理達羣哲會百聖粹乎洙泗伊洛之㫖凡曩時有發端而未竟者今悉該且備凡曩時有疑辨而未瑩者今益信且白宏綱大義如指諸掌掃千百年之謬誤為後學一定不易之準則辭約而理盡㫖明而味深而其心度澄朗瑩無渣滓工夫縝密渾無隙漏尤可想見於辭氣間故孔孟周程之道至先生而益明所謂主盟斯世獨惟先生一人而已然求於書未如親炙之為浹洽徒言之誦未若講訂服行之為實益故愚生竊不自量嘗欲盡屏世學奔趨席隅面領其梗槩然後退而結茅於清泉茂林以畢其業而終吾樂獨奈何事與心違家窮空甚無千里裹糧之資而二親臞繭又日奪於仰事不給之憂汩沒乎科舉干祿之累而於此第竊有志焉不克實下手専研而精究今三十有二矣十年之間但粗獵涉悠悠蹉跎若存若亡枉逾夫子而立之年未免曹交徒食之計良心蕪沒百無一就駸駸下流甚懼甚恐去年秋賦夤縁有臨安之役自謂是行也此累了未了其歸也道武夷當徑走五夫職灑掃於牆仞之下以紓其所素願不謂命也天窮舊累依然而先生又此來矣某始聞之歡欣鼓舞謂向者十年願見而不可得今乃得親覩儀刑於州閭之近殆天之賜歟既而又自疑曰先生郡侯也某郡之一賤氓也貴賤之分有等且侯門如海府吏森嚴如㦸問學若之何而通請益若之何而便講論若之何而欵故又遲遲者累月屢進而屢趦趄然是學不可一日廢而見賢之心油然動於中終有不容遏且人生聚散不可期幸與賢者並世而生而邂逅又如此其宻邇人未有拒我之形我逆為之辭以自止是果於自暴自棄者也況先生以道學為天下宗師既不得盛行於時猶當私淑於後樂育善誘循循不倦夫豈以鄙夫互童而遽棄之然公庭不敢私請輒冒昧先此導意併録舊日自警之章列於別幅以為贄先生儻以為可教而進之俾獲預罏錘之末稍不失為君子之歸是所願望若不遇焉則亦命也安愚分退守窮廬只遙望門牆以自考而已敬恭俟命不備
  與黃寺丞直卿
  某僻處南陬與同門朋友聲問不相接孤陋寡聞惟謹守師訓而已鄉閭諸老在師門者皆已零落在後進輩又絶無此志可誘掖以嗣音惟鄰郡泉莆間卻稍有信向相從講貫者庶幾或有一二可望去嵗以特試來中都四方才俊所萃有平昔同門未相識者多得會面然亦所造不齊難得見明而守剛者既而趙計院季仁拉宿書院近三月日頗得與諸友會聚及道嚴陵又為鄭寺丞留郡庠與諸生切磨兩月而歸大抵世上一派禪學年來頗旺於江浙間士夫之有志者多墮其中而嚴尤甚及聴某講説旬月後士方多有警發知聖門實學之所以然而覺邪正二路之由分亦有一二後進未雜可敬茲因參注再至中染未必果能渙然一於改聴易慮則此道在天地間誠可謂凜凜孤立而邪説陂行之惑人心乃如彼其昌熾識者深為之隠憂何時得天開日明然則挽回狂瀾而注之東者獨惟吾兄是賴聞在安慶頗得行志繼聞與時扞格而歸世道之至微在君子自是難於有行且退處里閭為一世之師範蓋隨其才質而成就之使師道之傳得以有光然亦未必為無補也
  與朱寺正敬之
  某春間經仙里少欵誨諭不勝欣慰別後途中節被腳子撓竟不克入三山與黃寺丞相聚二月末抵家幸爾善適皆庇之及繼得潮陽郭子從寄示先生行狀後段印本不書姓名想是直卿之筆鋪敘得大意頗出甚穏貼然亦有小小造語立字未安處不知前段如何又不得本子如雲正統有歸恐只宜作全體有在又如秋霜處恐尚欠溫和一節又如有功天下後世處恐欠集諸儒大成底意又如天文地理樂律兵機等𩔖皆吾道中之事自己本分著工夫所以明明徳體用之全止至善精微之極底意思所係不可得而精粗者今乃結上文以道徳光明俊偉如此卻分析此節離為二截似出道徳之外不相管屬大抵先生之教所喫𦂳為人至切至要處最是就下學上極著工夫凡上達底妙道精義須從人事千條萬緒中串過來極是著實更無一㸃懸空底意極是縝宻亦無一㸃疎濶底意恐不必如此分開了失其㫖矣又如碑記等文多亦只是發明此理不可與騷賦等文別作一等看蓋理明義精詣極造到自無所往而不通無所發而不當非可拘拘以常跡分別也凡此𩔖文當修刮純粹無病方為盡善盡美不審台意以為何如
  推官陳伯澡先生沂
  陳沂字伯澡仙遊人曽祖吉老通春秋三傳學孫吳兵法累有戰功卒陷陣死詔褒忠節祖希造年十六被虜至北庭後乗間歸侍父官臨汀亦以戰沒贈承事郎父光祖少而篤學以明理力行為務北溪陳淳每稱曰世徳吾益友也以父死事補官知英徳縣徳行政事皆有尺律積官朝奉郎沂以父䕃補官調新州推官與太守爭死獄竟獲譴罷去自弱冠侍父官南遊始篤志文公之學徧參劉爚廖徳明李方子楊至諸先生之門而陳淳又沂終身所卒業者凡一時及門之士皆推沂為嫡嗣繼復受書易於蔡淵蔡沈若陳宓潘柄蔡和劉彌邵蔡模皆其交遊也平日以禮法自將喪祭一遵朱子家禮淳嘗名其書室曰貫齋為之記雲曽氏父子之學參也由貫以達一㸃也游心於一而不必實以貫伯澡始慕㸃名沂今復以貫名齋以上達為髙覺㸃之病而欲參之下學以實之予嘉其立志之審而用功之有序也道南源委載光祖師事陳北溪黃氏海道南統緒辨之謂光祖與北溪友子沂師事北溪今從黃氏改本仙遊志 閩書 道南統緒
  州判黃京父先生必昌
  黃必昌字京父晉江人嘉定十年進士判循州故從陳淳學又切磋於陳宓潘柄二賢有中庸大學講稾閩書
  鄉貢江先生與權
  江與權惠安人與黃以翼從學蔡和及陳淳為文古雅兩預鄉貢
  卓廷瑞先生琮
  卓琮字廷瑞同安人郡志作永春人從陳北溪游嗜學堅苦以累成功凡所講論能暢北溪之㫖
  黃宗台先生以翼
  黃以翼字宗台永春人嘗受業陳北溪蔡白石之門莊毅有立析理精詣暮年記問益富所著有周易禮説道南源委
  進士王先生稼
  王稼晉江人清源文獻載公端平二年進士從遊北溪之門其敘北溪字義雲郡庠刋西山讀書記成學者爭誦之博士葉君病其條目浩穰後進無所從入也曰使西山猶在能無如司馬公作舉要以振通鑑綱領乎稼因以北溪先生字義為告君喜即鋟梓以傳同志初先生講道於稼家塾誨人以辨析名義為急𠉀其體認精實然後隨扣大小從容盡其義此書蓋心法也族父雋筆授而成後十年蘇君思恭始出以諗復齋陳公為之敘時讀書行於印圈契合出於一人學者有能即是以求道之指要使吾胸中衡尺不亂然後從一以會萬詳説而反約讀書記一篇貫串無餘藴矣此二先生之盛心而葉君惠教之志也夫河圖八卦洛書九章相為表裏經緯理之自然固不相謀而相合哉芒芒禹甸將皆車轍馬跡問津前塗獨不賴司南之車乎覽者其深味之清源文獻 北溪字義序
  漕舉蔡國賢先生逢甲
  蔡逢甲字國賢臨漳人父希稷兵部侍郎居官㢘慎公受業陳安卿之門嘗與安卿辨論河圖洛書同異及太極圖西銘之相發明處安卿稱其有特見登咸淳進士詔主廣東漕舉値宋亡不仕自號棄夫作悟道書院於玳瑁山下以終隠焉時髙其誼謂之故宋使公鍵戶不出臨沒自題墓碑曰前宋進士蔡逢甲墓著使公講録明儒周公一陽評論同郡先輩謂如公之孤標去首陽不逺而惜其沈冥草澤間世莫有知者子自成以學行名
  王迪父先生雋
  王雋字迪父晉江人精敏絶人館陳北溪於家筆授字義行世
  教授蘇欽父先生思恭
  蘇思恭字欽父晉江人祖尊己以學行著於鄉公嘉定元年禮部奏名𠉀廷對聞期戚亟歸至辛未始賜第嘗從陳北溪蔡定傑遊篤志朱學踐履堅確除興化軍教授以禮義之實革詞藻之華陳師復諸賢皆推重之調韶州教授有省齋文稿
  特奏潘叔允先生武以下交友
  潘武字叔允龍溪人嘉定庚辰特奏名履行端方於書無所不讀與陳北溪為道義交鄉子弟多執經從遊進士趙希流吳仲修皆出其門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九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莆陽陳氏家世學派
  西山真氏曰丞相正獻陳公道徳風烈為阜陵名相第一舊傳公築第既成有訝其門太庳者公曰異時使竈婢乳媼可開迺佳耳縉紳傳誦以配太祝齋郎㕔事語其示二子詩曰興來文字三盃酒老去生涯萬卷書遺汝子孫清白在不須夏屋太渠渠此正落成時所賦也太史公有言使晏子而在予雖為之執鞭所欣慕焉僕之於公亦云馥嘗按紫陽文公於公尤極嚮慕其沒也越境祭之今觀公貽謀之雅傳訓之嚴宜乎家珍輩出厥後文龍忠肅公並從叔忠武以祚移殉難與文謝諸賢先後同節其家學原本於忠孝者歟
  正獻陳福公先生俊卿
  陳俊卿字應求莆田人紹興八年進士授泉州觀察推官秩滿秦檜察其不附己抑之累官殿中侍御史湯思退専政首疏罷之時災異數見金陵侵軼之勢已成公為張浚辨讒有㫖移浚守建康內侍張去為隂阻用兵且陳避敵計以揺成算公請按軍法髙宗稱為仁者之勇除權兵部侍郎金主亮渡淮公受詔整浙西水軍李寶因之遂有膠西之捷孝宗受禪有志恢復屬張浚閫外事以公沈靜有謀命為中書舍人充江淮宣撫判官會和議方堅召還除禮部侍郎參贊軍事初浚謀大舉北伐公以為未可已而邵宏淵兵潰思退議罷浚都督公奏復之因為思退所擠累疏請罪以寶文閣待制知泉州奉祠及思退既竄太學諸生伏闕下乞召還公乾道元年入對極論朋黨之弊除吏部侍郎同修國史錢端禮起戚里為參政窺相位公進讀寶訓因言本朝家法外戚不宜預政端禮銜之尋出知建寧逾年擢吏部尚書拜同知樞密院事面奏曽覿龍大淵怙恩竊柄孝宗為出二人中外稱快遂以公參知政事先是禁中宻㫖直下諸軍宰相多不預聞公奏自今百司承御筆處分事須奏審方行從之樞副劉珙進對忤㫖詔降奉祠公奏請留乃命珙帥江西四年授尚書右僕射同門下平章事兼樞宻使以用人為己任時虞允文宣撫四川公薦其才堪大用孝宗即召允文以為右相既而帝意頗向允文公亦數求去遂以觀文殿學士知福州陛辭勸上逺佞親賢修政攘敵淳熙二年起判建康兼江東安撫召對垂拱殿命坐賜茶從容為孝宗言曰臣去國十年見都城穀賤人安惟朝士奔走權門公然趨附無復顧忌㢘恥道喪矣上命二府飲餞浙江亭公再至建康八上章告老後以少師魏國公致仕十三年卒年七十四上聞嗟悼輟朝贈太保諡正獻公孝友忠敬得於天資清嚴好禮終日無惰容平居恂恂若不出口在朝正色危言分別邪正勢無顧避所奏請皆闗治亂安危之大者雅善汪應辰李燾尤敬朱子屢嘗論薦其薨也朱子不逺千里哭之為狀其行有集二十卷子守定宓俱從朱子受學焉朱子撰行狀 莆陽文獻 閩書
  將作監陳師中先生守
  陳守字師中正獻公次子正獻嘗館朱子於白湖仰止堂使子弟受業焉守寛宏剛直用䕃歴工部員外郎凡六授郡符三持使節俱以㢘介稱除奉直大夫晚為將作監卒閩書 道南源委
  承奉陳師徳先生定
  陳定字師徳正獻公第三子人品甚髙年十二三已知為己之學每每欲見古人歸宿處林光朝與之特厚既長與其兄守弟宓等俱從學朱文公文公告以聖賢之學必自近而易者始遂反求之平生未嘗應舉以父任為承奉郎卒年三十五文公銘其墓
  按師徳沒在淳熙元年甲午其受業於文公以正獻公命因托吳耕老以書先道其志計年嵗在甲午以前
  少卿陳允初先生宇
  陳宇字允初守定宓之羣從文公為同安簿宇往師之過一年年四十始以正獻郊霈恩授承務郎以詞賦魁吏部調監泉州鹽稅改宣教郎遷秘書丞知仁和縣歴太常寺丞三司判戸司部判官改大理正賜服金紫知梧州軍嵗旱手寫救荒十餘事行之屬縣米適四集人以不饑建炎盜起増額且半累疏仍舊流徙來歸猺獠帖然以安轉太常少卿入奏事引疾歸積階朝議大夫忠宣留公正撰墓誌曰君入杭先與予交色斂然恭氣退然卑予謂賢公子習使人親近然爾徐而親切反覆即平日之近驗事物之逺寒士之深造處詣有不能逮其後道行名立公相鄉里多談允初賢亟圖用之則老至而歸不復出矣蓋君從晦菴朱公學及於主敬行恕之訓則守之不忽孝禮清忠亮直乃其家教然也留忠宣撰墓誌 考亭淵源録
  承事郎陳㢘夫先生址
  陳址字㢘夫厚重明敏自幼即有志於學以祖正獻公䕃授承事郎監泉州南安縣鹽稅卒年二十八嘗學於文公公悲其賢而不克就其志也為之誌其壙考亭淵源録
  忠肅陳君賁先生文龍
  陳文龍字君賁髙祖宋卿與丞相俊卿為初從兄弟陳氏至俊卿始大公濡染先訓厲志殖學工文詞負氣節咸淳四年廷對第一初名子龍度宗為易今名公雅為丞相賈似道禮重由鎮東節度判官歴監察御史先是臺中凡有建白皆呈稾似道公獨不呈襄陽久被圍似道日恣淫樂陽且督師而隂使其黨留己竟失襄陽公上疏極言其失范文虎總師無功似道庇之以知安慶又除趙溍知建康黃萬石知臨安公皆極論之似道大怒黜知撫州旋又使大臣李可劾罷之未幾元兵東下文虎首迎降似道兵潰魯港溍最先遁上悔不用公言起為左司諫尋遷侍御史時邊事棘王爚與陳宜中不能畫一策而日坐朝堂爭私意公疏曰書曰三後協心同底於道今北兵今日取某城明日築某堡而我以文相遜以跡相疑譬猶拯溺捄焚而為安步徐行之儀也請召大臣同心圖治無滋虛議其後宜中與爚終不相能而去累遷公至參知政事於是張世傑文天祥師俱敗元兵已至杭北闗公請身督殿旅合江下義丁決一死議不合世傑等遂以益王廣王趨閩衆議降元公乃上章乞歸養既出國門而悔復上疏求還不報乃歸徳祐丙子五月益王即位福州改元景炎復以公參知政事八月漳州叛以公為閩廣宣撫使討之公辟前守黃恮招撫民皆頓首謝罪興化石手軍叛復命公為知軍平之十一月元將董文炳阿喇哈等以兵至福州益王趨廣州命公依前官充閩廣宣撫大使於是殫家財募萬兵即興化軍開閫已而降將王世強復導元兵入廣建寧泉福皆降元知福州王剛中遣使徇興化公斬之而縱其副以還使持書責世強剛中負國遂發民兵自守時城中兵不滿千元兵來攻不克使其姻家持書招降之公焚書斬其使乃使林華偵伺境上華即降且導兵至城下通判曹澄孫開門降執公與其家人至文炳軍中不屈左右凌挫之公指其腹曰此皆節義文章也可相逼邪尋命左右引就館元帥索多往來諭意且以母老子幼感動之公曰宋無失徳三宮北狩二邸深入瘴煙何必窮兵至此我家世受國恩萬萬無降理母老且死先皇三子岐分南北我子何足闗念情詞慷慨索多愀然改容乃械繫送杭州公去興化即不食至杭謁岳武穆廟大慟幾絶語監者曰吾病矣留宿廟下以其夕卒時年四十六𦵏西湖智果寺其母繫福州尼寺中聞之曰吾與吾兒同死又何恨哉亦死訃聞詔諡忠肅賜廟號昭忠元至正間朝廷特遣宣使李文虎至郡訪求公子孫將録用無有應之者郡人鄭鉞號舒堂公門客也嘗著公遺事略曰公負六館盛名魁天下士不八年超登政府時事且急惟以上所賜馬自隨每控轡輒於邑淚下及被執薨馬亦尋斃公為人敦信義初授䕃補不以澤其子而以澤其弟繼執政推恩不以恩其門館而以恩其故人即之謙謙若甚懦及當事乃更不草草亦天性自爾景炎公入覲督相文公天祥自金陵來會相與慟哭國事首議分重臣出督不報既而北警傳至即報可而國事去矣公竟不屈死杭文公不屈死燕宋三百年其末造也江閩兩大魁出俱以節死嗚呼公死國予負公予負公因記憶述公遺事如右使予幾年不死假有物色前代逸史者使我遺事得白公大節吾不死又何待哉公從叔瓚寺丞宓之孫也景炎二年以兵攻叛將林華陳淵與通判曹澄孫等誅之復興化軍以其首告於祖廟遂獻於朝端宗嘉其忠義命以通判權守興化且令乗勝與張世傑掎角復福泉二郡凡八月元將索多復破城死之事聞贈兵部侍郎諡忠武餘詳志乗莆陽文獻 莆陽志 閩書 宏簡録
  龍圖陳復齋先生宓學派
  黃勉齋先生嘗與李敬子書雲近得真景元書嗜學之志甚至得陳師復書亦然此二公者異日所就又當卓然先師沒今賴有此耳又真西山先生跋復齋詩卷曰某乙丑春嘗為自箴曰學未若臨卭之邃量未若南海之寛制行劣於莆田之懿處貧愧於義烏之安莆田者指予師復而言也某與復齋平生故人而每歎其不可及又按先生嘉定三年曽任安溪令志乗載公盡心所及盡力所為惠政甚多安溪士民稱先生不以令名而尊曰復齋先生惟時斯邑僻處山谷讀公所書令丞主簿㕔壁記及惠民藥局記安養院記蓋先施之惠養之政而於禮樂或有未遑乎嘗考紫陽文公曽往安溪按事相傳為先儒過化之處後公復蒞茲土又北溪陳氏最後亦蒞於斯未到官而沒是安溪荒僻幽遐至紫陽師弟始開人文之先者也讀公梅堂詩有曰春風祇在襟懷裏試問藍溪吏隠家仰見滿腔惻隠知存心濟物厚矣再考余鄉湖山安之屬里其翠屏山之隂有曰名教堂説者謂紫陽門徒所棲止其姓氏不著是時學紫陽之學者恐儘有人惜姓氏莫考余聞之故友王尚卿得之吾族姪廣文延拱雲乾隆辛未五月十三日書
  龍圖陳復齋先生宓
  陳宓字師復丞相正獻公第四子少事朱子朱子器異之長從黃勉齋遊稱其胸懷坦然無一毫私慾之累嘗與書曰忽聞執事志道之篤立行之髙乃如此喜躍不能自勝先生九原之下亦當為之擊節幸吾道之有傳也以父任歴知安溪立安養院以處窮民取廢寺粟若干粥之病則醫藥之死則棺𦵏之邑有例錢卻之良久曰此一例字壞許多賢士大夫安邑士民不名為令而曰復齋先生嘉定七年入監因大旱進奏言宮中飲宴或至無節非時賜予為數浩繁大臣所用非親即故貪吏靡不得志㢘士動招怨尤若能交飭內外一正紀綱天且不雨臣請伏面謾之罪奏入丞相史彌逺不樂而中宮慶夀三牙獻遺至是為之罷卻遷軍器監簿轉對言人主之徳貴乎明大臣之心貴乎公臺諫之言貴乎直指陳𡚁事視前疏尤為剴切勉齋見而嘆曰使臣子皆如此國其有不興乎尋請罷歸擢大府丞不拜出知南康軍嵗大祲奏蠲田賦使流民築江隄而給其食造白鹿洞與諸生講解改知南劍州又大旱疫蠲逋賦十數萬且弛新輸三之一躬率僚吏持錢粟藥餌戶給之創延平書院悉倣白鹿洞規知漳州未行聞寧宗崩嗚咽累日無何請致仕寶慶二年㸃廣東刑獄章復三上迄不就以直秘閣管崇禧觀拜祠命而辭職名得進職一等致仕三學諸生以起公為請而公沒矣公天性剛毅信道尤篤自言居官必如顔真卿居家必如陶潛而深愛諸葛亮身死家無餘財庫無餘帛庶乎能蹈其語者端平初殿中侍御史王遂首言公事先帝有論諫之直而不及俟聖化之更宜褒身後詔贈直龍圖閣所著有論語注義問答春秋三傳抄讀通鑑綱目唐史贅疣文稾數十卷道南源委 考亭淵源録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二十九
<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閩中理學淵源考>



  欽定四庫全書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三十
  廣平府知府李清馥撰
  文忠真西山先生徳秀學派
  榕村語録論孟子敘道統曰見知聞知道豈不貴行而雲知者正派要𦂳如領路人領差了行更有害當下不覺到歸宿處便大壞嗚呼公值宋季之時紫陽門徒次第零落矣如楊慈湖諸公逓有異論楊沒後公辭行狀之作為之別識觀其平昔所學所守不為依違遷就而確乎篤信師傳公於慶元元年登第於時學禁議起越五年而晦翁沒公雖未親承指授然尚及私淑其髙弟如詹元善蔡節齋兄弟陳復齋李果齋諸前輩切磋講論至黃勉齋晚嵗與李敬子書雲真景元陳師復二公異日所就又當卓然先師沒今賴有此耳又與李公晦書雲真文所刋近思小學皆已得之後語亦得拜讀觀此則西山先生與勉齋諸公當日扶持學脈風流相接厥後與魏鶴山身任斯道之責步履程朱正路絲毫不差一代斯文於茲未墜噫若先生於紫陽誠所謂見而知之者矣
  文忠真西山先生徳秀
  真先生名徳秀字景元後更景希浦城人慶元五年進士授南劍州判官繼試中博學宏詞科入閩帥募召為太學正嘉定元年遷博士時韓侂胄已誅入對言侂胄自知不為清議所貸至誠憂國之士則名以好異於是忠良之士斥正心誠意之學則誣以好名於是偽學之論興今日改絃更張正當褒崇名節明示好尚召試學士院改秘書省正字二年遷秘書郎四年遷著作佐郎兼禮部郎上疏言金有必亡之勢然金亡則上恬下嬉憂不在敵而在我多事之端恐自此始六年遷起居舍人奏權奸擅政嘉泰之失已深於慶元往者朱熹彭龜年以抗論逐呂祖儉周端朝以上書斥當時近臣猶有爭者其後呂祖泰之貶非惟近臣莫敢言而臺諫且出力擠之更化之初羣賢皆得自奮未幾傅伯成蔡幼學鄒應龍許奕諸人相繼以論事去繇是人務自全一辭不措設有大安危大利害豈不殆哉尋兼太常少卿充金國賀登位使至盱眙聞金人內變而還言於朝曰臣自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壤無際陂湖相連民皆堅悍強忍足為大江屏障若大修墾田之政領以專官數年之後積儲充實邊民父子自保因其什伍勒以兵法不待糧饟皆為精兵矣時史彌逺以爵祿縻天下士先生慨然謂劉晦伯曰吾徒須急引去使廟堂知世亦有不茍為從官之人遂力請外出為秘閣修撰江東轉運副使江東方傷旱蝗廣徳太平為甚先生遂與留守憲司分所部九郡大講荒政而自領廣徳太平親至廣徳與太守魏峴同以便宜發廩使教授林庠賑給竣事而還百姓數千人送之郊外指道旁叢塜泣曰此皆往嵗餓死微公我輩已相隨入此矣以右文殿修撰知泉州泉通外國自洋舶畏苛征至者嵗不三四先生首寛之驟增至三十六艘輸租令民自槩聴訟惟揭示姓名聴人自詣海賊作亂將逼城官軍敗衂先生祭死事者親授方畧擒之巡歴海濵増屯要害以備不虞十二年以集英殿修撰知隆興府承寛弛之後乃稍濟以嚴尤留意軍政以母憂歸十五年以寳謨閣待制湖南安撫使知潭州以㢘仁公勤四字勵僚屬以周濂溪胡文定朱考亭張南軒學術源流勉其士罷𣙜酤除斛靣米申免和糴立恵民倉慈幼倉社倉以甦其民月試諸軍射捐其回易之利及官田租凡營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娶者贍給有差理宗即位召為中書舍人尋擢禮部侍郎直學士院入見奏三綱五常扶持宇宙之棟幹奠安生民之柱石我朝立國先正名分陛下不幸處人倫之變流聞四方所損非淺霅川之變非濟王夲志前有避匿之跡後聞討捕之謀情狀本末燭然可考願討論雍熈追封秦邸故事濟王未有子息亦惟陛下興滅繼絶理宗曰朝廷待濟王亦至矣先生曰人主當以二帝三王為法觀舜之所以處象則陛下不及明甚理宗曰一時倉卒耳先生曰此已徃之咎惟願陛下知有此失而益講學進徳次言霅川之獄未聞參聴於公朝淮蜀二閫乃出於僉論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與衆共之且言乾道淳熙間有位於朝者以饋送及門為恥受任於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今饋賂公行薰染成風恬不知怪廷臣敏銳者多於老成雖嘗以耆艾襃傅伯成楊簡以儒學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趙蕃劉宰至忠亮敢言如陳宓徐僑未䝉録用理宗問廉吏先生以知袁州趙䈣夫對擢為監司具手劄入謝因言崔與之帥蜀楊長孺帥閩皆有㢘聲乞廣加咨訪理宗初御清暑殿因侍經筵進曰此髙孝二祖儲神燕閒之地仰瞻楹桷當如二祖實臨其上惟學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親君子可以維持此心因極陳古者居䘮之法與先帝視朝之勤寜宗小祥詔羣臣服純吉先生爭之曰自漢文帝率情變古惟我孝宗衰服三年朝衣朝冠皆以大布惜當時不並定臣下執䘮之禮此千載無窮之憾孝宗崩從臣羅㸃等議令羣臣易月之後未釋衰服惟朝會治事權用黑帶公服時序仍䘮服臨慰至大祥始除侂胄柄政始以小祥從吉且帶不以金鞓不以紅佩不以魚鞍轎不以文繡此於羣臣何損朝儀何傷議遂格先生屢進鯁言理宗皆虛心開納而彌逺益嚴憚之謀所以相撼畏公議未敢發給事中王槩盛章始駁先生所主濟王贈典繼而殿中侍御史莫澤劾之遂以煥章閣待制提舉玉隆宮諌議大夫朱端常又劾之落職罷祠監察御史梁成大又劾之請加竄殛理宗曰仲尼不為已甚乃止既歸修讀書記語門人曰此人君為治之門如有用我者執此以往紹定四年改職與祠五年進徽猷閣𠕂知泉州迎者塞路深村百嵗老人亦扶杖出城中歡聲動地諸邑二稅嘗豫借至六七年先生入境首禁之諸邑有累月不解一錢者郡計無出或咎寛恤太驟先生謂民困如此寜身代其苦決訟自卯至申未巳曰郡邑凋𡚁僅有政平訟理可以恵民建炎初置南外宗政司於泉中公族僅三百人而已至先生時増至二千三百餘人郡坐是愈不可為先生請於朝詔給度牒以足之尋以顯謨閣待制知福州時彌逺死上始親政赫然有為鄭清之亦慨然以天下為己任收召賢才擢之於是御史洪咨䕫王遂等力請召崔與之魏了翁真徳秀入朝是時聞金亡京湖帥奉露布欲進取潼闗先生因上封事諫止召為戶部尚書入見理宗迎謂曰卿去國十年每切思賢先生以大學衍義進復陳祈天永命之說謂敬者徳之聚儀狄之酒南威之色盤遊弋射之娛禽獸狗馬之玩有一於茲皆足害敬理宗欣然嘉納改翰林院學士知制誥時政多所論建踰年知貢舉已得疾拜參知政事同編修勅令經武要畧三乞祠祿理宗不得已進資政殿學士提舉萬事觀兼侍講辭疾亟冠帶起坐乞謝事猶神爽不亂時端平二年也遺表聞理宗震悼輟朝贈銀青光祿大夫諡曰文忠學者稱西山先生先生長身廣額容貌如玉望之者無不以公輔期之立朝不滿十年奏疏凡數十萬言皆切當世務四方人士想見其風采宦遊所至恵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交頌都城人不時驚傳先生將至傾擁出闗咸切快覩時相益以此忌之輒擯不用及歸朝則既衰矣自侂胄立偽學之禁以錮善𩔖凡近世大儒之書顯被禁絶先生晚出獨慨然以斯文自任講習服行黨禁既開而正學遂明於天下後世多其力也所著有大學衍義讀書記文章正宗西山甲乙藳等書子志道戸部侍郎明正統間從祀孔廟成化三年追封浦城伯國朝康熙四十五年准學臣沈涵之請
  賜御書力明正學四大字匾於祠宋史 宏簡録 閩書 道南源委 聖學知統録翼 聖門禮樂統 歴代名儒傳
  西山真先生文
  洪範
  武王克商之初未皇他事首以彛倫之敘訪於亡國之臣訪雲者不敢召而就問之也彛倫者治天下之常理先後本末各有自然次第非人之所為乃天之所設也天之於民既黙陟之於善又助合厥攸居然君師治教之責則於我乎屬我乃未知常理之次敘焉此所以問於箕子也堯憂洪水使鯀治之鯀不能因性順導顧乃隄而塞之以激其勢水既失性火木金土從而汩亂葢水者五行之首一行亂則五者皆亂矣五行天之道鯀汨而亂之則逆乎天矣故天動威怒而不與以大法九疇鯀以死禹繼而興隨山濬川行所無事而水患以平天乃以大法九疇與之神龜負文出於洛水龜所負者數耳大禹聖人心與天通見其數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𩔖即今九疇是也初一至次九即所謂彛倫也五行者天之所生以養乎人者也其氣運乎天而不息其材用於世而不匱以天道言莫大於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者天之所賦而具乎人者也貌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聴之聰思之睿皆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則貌必至於嫚言必至於悖以視聴則昏且窒以思慮則粗且淺而本然之性喪矣五者治身治心之要以人事而言莫切於此故居五行之次身心既治然後可施之有政食貨生民之本衣食既足不可忘本故有祀焉司空居民既得其安矣又有司徒之教焉教之而不從者又有司冦之刑焉接逺人以禮而威天下以兵凡此皆所以厚民生故曰農用八政民政既舉則欽天授人有不可後於是繼以嵗月日時星辰厯數之紀推步占騐必求以合乎天故曰協用五紀皇者君之稱極者極至之義標凖之名位乎中而四方所取則也故居人君之位者由一身而至萬事莫不盡至而後可以為民之極建者立之於此而形之於彼之謂故曰建用皇極至於正直剛柔之施又必視時之治否因俗之強弱君當𭣄權無使威福之移乎下臣當循法無使顓恣而僣乎上為治之道無越乎此故曰乂用三徳國有事必先詳慮於已而後謀之於人人不能決則又諏之卜筮以決之於天天人相參事無過舉故曰明用稽疑五事之得失極之所以建不建也然何從而騐之觀諸天而已雨暘寒燠風皆以其時則建極之騐也五者常而無節則不極之騐也天人相應若影響然人君所當念念而致察也故曰念用庶徴皇極建則舉世之人皆被其澤而五福應之故堯舜之民無不仁且夀者此人君之所當嚮慕也故曰嚮用五福皇極不建則舉世之人皆䝉其禍而六極隨之故桀紂之民無不鄙且夭者此人之所當畏懼也故曰威用六極洪範九疇六十有五字耳而天道人事無不該焉原其本皆自人君一身始此武王之問箕子之對所以為萬世著龜也
  丹書
  武王之始克商也訪洪範於箕子其始踐祚也問丹書於太公可謂急於聞道者矣而太公望所告不出敬與義之二者葢敬則萬善俱生怠則萬事俱廢義則理為之主欲則物為之主吉凶存亡之所由分上古聖人已致謹於此矣武王聞之惕若戒懼而名之器物以自警焉葢恐斯須不存而怠與欲得乘其隙也其後孔子賛易於坤之六二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先儒釋之曰敬立而內直義形而外方蓋敬則此心無私邪之累內之所以直也義則事事物物各當其分外之所以方也自黃帝而武王孔子其皆一道與
  說命
  傳說言為學之要惟在遜志時敏遜志者卑遜其心雖有如未嘗有也時敏者進修及時日新而又新也凡人之害於學者驕與怠而已驕則志盈善不可入怠則志惰功不可進遜則不驕敏則不怠所修之道自將源源而來如井之泉愈汲愈有夫人孰不知此然體之不誠則雖得易失惟信之深念之篤然後道積於厥躬積猶積善之積今日造一理明日又造一理今日進一善明日又進一善持久不替則道積於身身即道道即身渾然無間矣學之一字前此未經見也髙宗與說始言之遂開萬世聖學之原厥功大哉
  周頌敬之
  成王即位之初羣臣進戒首以敬之敬之為言成王則謂子小子不聰而未能敬方期日有所就月有所進其道何由惟學而已蓋學則有緝熙光明之功凡人之性本自光明大學所謂明徳是也惟其學力弗繼是以本然之光明日以闇昧今當從事於學猶婦功之績接續而不已以廣吾本性之光明然輔弼吾使能當此負任則羣臣之責也願示我以顯明之徳行使曉然知用力之方蓋成王慮學之難成望於羣臣者如此成王之學惟欲充其性之光明進其身之徳行豈後世務外者比哉
  湯誥
  成湯可謂知君師之職矣葢天能予人以至善之性而不能使之全其性能使人全其性者君師之任也𠂻即中也天之生民莫不各賦以仁義禮智之徳渾然全具無所偏倚所謂中也自天所降則謂之𠂻自人所受則謂之性天之降於人者初無智愚之間而人之受於天者清濁粹駁隨所稟而不同必賴君師之作順其有常之性而開廸之虞之徽五典周之教六徳六行皆其事也性本至善因而教之是之謂順若其本惡而強教以善則是逆之而非順之也然則人性之善可知矣猷者道也道即性也以體言則曰性以用言則曰道其實一也順其性使安其道非君不能何謂安父安於慈子安於孝知其自然而不可易與其當然而不容巳然後為安成湯有天下之初即以此自任故曰可謂知君師之職矣厥後秉彛受中之言相繼而發至於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開其源則自成湯始嗚呼聖哉
  易大傳繼善成性
  按程子曰隂陽氣也所以隂陽者道也朱子亦曰隂陽迭運者氣也而其理則所謂道葢隂陽二氣流行於天地之間來往循環終古不息是孰使之然哉理也理之與氣未嘗相離繼繼而出莫非至善成之在人則曰性焉理無不善性豈有不善哉性善之理葢至孟子而益明然其源實出乎此
  大雅抑
  此衛武公自警之詩也十有二章之中言及威儀者凡五六抑抑雲者密而又密也觀威儀之嚴密則可知其徳之嚴宻猶見隅角之方正可知其宮庭之方正也有諸中必形於外其可掩也哉民視儀而動聴倡而應者也上能敬慎其威儀則可以為民之法矣上能淑慎其容止不愆於儀形無僣差無暴亂則民鮮不以為法矣溫者和易之意築室者以基為固修身者以敬為先故此溫溫恭謹之人有五徳之基也首章曰徳之隅後章曰徳之基熟味其辭武公作聖之功於是焉在
  明道先生書堂記
  堯之授舜曰中而已舜之授禹加三言焉其曰人心人慾之謂也其曰道心天理之謂也擇之精守之一而後中可執也大學論語孟氏指言義利之分未嘗以天理言獨見於樂記曰不能反躬天理滅矣物至而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慾者也世謂禮記之書𩔖出漢儒漢儒之言傳者多矣有及於是者乎自時厥後道日晦冥更千餘年以及我朝治教休明風氣醲厚於是始有濓溪周子獨得不傳之妙明道先生見而知之闡幽發微益明益章今觀遺書所載先生論學必以逹天徳為本論治必以行王道為宗天人內外一以貫之故嘗語學者曰吾學雖有所受然天理二字自吾體騐而表出之嗚呼至哉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品物流行而理賦焉仁義禮智之性惻隠辭遜羞惡是非之情耳目口鼻四肢百骸之為用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為倫何莫而非天也人知人之人而不知人之天物慾肆行義理汨喪於禽獸奚擇焉知人之天而後知性善知性善然後能窮理能窮理然後能誠意以脩其身推之於治國平天下無非順帝之則也自有載籍而天理之雲僅一見於樂記先生始發揮之其說大明學者得以用其力焉所以開千古之秘而覺萬世之迷其有功斯道盛矣
  袁州濂溪昌黎二先生祠記
  昔者聖人言道必及器言器必及道自清浄寂滅之教行乃始以日用為糠粃天倫為疣綴韓子憂之於是原道諸篇相繼而作其語道徳也必本於仁義而其分不離父子君臣之間其法不過禮樂刑政之際飲食裘葛即正理所存斗斛權衡亦至教所寓道之大用粲然復明者韓子之功也自湯誥論降𠂻詩人賦物則人知性之出於天而未知其為善也繼善成性見於繋易性無不善述於七篇人知性之善而未知所以善也周子因羣聖之已言而推其所未言者於圖發無極二五之妙於書闡誠源誠立之指昔也太極自為太極今知吾身有太極矣昔也乾元自為乾元今知吾身即乾元矣有一性則有五常有五常則有百善循源而流不假人力道之全體煥然益明者周子之功也二子之學所造不同而其扶持天常植立人極要皆有功於百世
  南雄州學四先生祠堂記
  道之大原出於天其用在天下其傳在聖賢此子思子之中庸所以有性道教之別也葢性者智愚所同得道者今古之共由而明道闡教以覺斯人則非聖賢莫能與故自堯舜至於孔子率五百嵗而聖人出孔子既沒曾子子思與鄒孟子復先後而推明之百有餘嵗之間一聖三賢更相授受然後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所以開天常立人紀者粲然昭陳垂示罔極然則天之生聖賢也夫豈茍然哉不幸戰國嬴秦以後學術泮散無所統盟雖以董相韓文公之賢相望於漢唐而於淵源之正體用之全猶有未究其極者故僅能著衛道之功於一時而無以任傳道之責於萬世天啟聖朝文治休洽於是天禧明道以來迄於中興之世大儒繼出以主張斯文為己任葢孔孟之道至周子而復明周子之道至二程子而益明二程之道至朱子而大明其視曾子子思鄒孟氏之傳若合符節豈人所能為也哉天也然四先生之學豈若世之立竒見尚新說求出乎前人所未及耶凡亦因乎天而已葢自荀楊氏以惡與混為性而不知天命之本然老莊氏以虛無為道而不知天理之至實佛氏以剗滅彛倫為教而不知天敘之不可易周子生乎絶學之後乃獨深探本原闡發幽秘二程子見而知之朱子又聞而知之述作相承本末具備自是人知性不外乎仁義禮智而惡與混非性也道不離乎日用事物而虛無非道也教必本於君臣父子夫婦昆弟而剗滅彛倫非教也闡聖學之戶庭袪世人之矇瞶千載相傳之正統其不在茲乎嗚呼天之幸斯文也其亦至矣南雄為郡邈在嶠南士習視中州號稱近厚夫以近厚之資迪之以至正之學必將有俛焉自力者然陳君之所望於學者果焉屬耶天之命我萬善具全一毫有虧是曠天職昔之君子凜然淵氷沒世弗懈者凡以全吾所受焉耳嗟後之學何其與古戾也利慾之風深入肺腑理義之習目為濶迂已之良貴棄置如弁髦而軒裳外物則決性命以求之弗舍也吁是可不謂之大惑乎志於道者其將奚所用力乎𬗟觀往昔百聖相傳敬之一言實其心法葢天下之理惟中為至正惟誠為至極然敬所以中不敬則無以為中也敬而後能誠非敬則無以為誠也氣之決驟軼於奔駟敬則其御轡也情之橫放甚於潰川敬則其隄防也故周子主靜之言程子主一之訓皆其為人最切者而子朱子又丁寜反復之學者儻於是而知勉焉思慮未萌必戒必懼事物既接必恭必欽動靜相因無所間斷則天徳全而人慾冺大本之所以立逹道之所以行其不由此歟
  送全永叔序
  陳良楚産也而北學於中國近世游楊二先生亦自閩徂洛受業於程夫子之門昔之君子崇徳廣業不安於耳目之近大抵若此使良之徒不中變於許行之學則傳周孔之道於南方必陳氏也龜山先生終身宗其師說故能得斯道而南卒啟延平紫陽之緒使其僅守鄉黨之舊聞而以間關河路為憚顧安有是哉世習日陋後生小子所志不越簮裳之末所玩不逾程試之文百金謁書肆閉門而誦之曰吾業足矣明師良友近在州里且弗暇過而問焉況逺乎今全君永叔乃獨慨然思廣其所聞束書辭親將北之信饒西之浙求師友以自益其志篤矣然士之於學寡聞固易以陋多聞亦易以雜夫並耕之說至淺也陳相且悅而從之況今之譚者有侈於是乎吾州子朱子之學萬世之學也然其功循序而不躐其言平淡而無竒其守據正而不媮吾子槩嘗聞之而未知篤信否也一朝出門衆說交進子能不為變遷也乎吾懼其不得為游楊而且將為陳相也子往矣嗚呼其亦謹所擇哉
  送周天驥序
  上饒周君天驥篤志於學願聞為學之要終其身而可行者予之於學也涉獵而未醇觕淺而弗精將何以告子雖然亦嘗聞其畧矣以聖賢大道為必當繇異端邪徑為不可蹈此明趨嚮之要也非義之富貴逺之如垢汙不幸而貧賤甘之如飴蜜志道而遺利重內而輕外此審取捨之要也欲進此二者非學不能學必讀書然書不可以汎讀先大學次論孟而終之以中庸經既明然後可觀史此其序也沈潛乎訓義反覆乎句讀以身體之以心騐之循序而漸進熟讀而精思此其法也然所以維持此心而為讀書之地者豈無要乎亦曰敬而已矣子程子所謂主一無適者敬之存乎中者也整齊嚴肅者敬之形於外者也平居齊慄如對神明言動酬酢不失尺寸則心有定主而理義可入矣葢操存固則知識明知識明則操存愈固子朱子之所以教人大畧如此
  心經賛
  舜禹授受十有六言萬世心學此其淵源人心伊何生於形氣有好有樂有忿有懥惟慾易流是之謂危須臾或放衆慝從之道心伊何根於性命曰義曰仁曰中曰正惟理無形是之謂㣲毫芒或失其存幾希二者之間曽弗容隙察之必精如辨白黑知及仁守相為始終惟精惟一惟一故中聖賢迭興體姚法姒持綱挈維昭示來世戒懼謹獨閑邪存誠曰忿曰慾必窒必懲上帝實臨其敢或貳屋漏雖隠寜使有愧四非當克如敵斯攻四端既發皆擴而充意必之萌雲捲席撤子諒之生春噓物茁雞犬之放欲知其求牛羊之牧濯濯是憂一指肩背孰貴孰賤簞食萬鍾辭受必辨克治存養交致其功舜何人哉期與之同維此道心萬善之主天之與我此其大者歛之方寸太極在躬散之萬事其用弗窮若寳靈龜若奉拱璧念茲在茲其可弗力相告先民以敬相傳操約施博孰此為先我來作州茅塞是懼爰輯格言以滌肺腑明𥦗棐幾清晝爐熏開卷肅然事我天君
  夜氣箴
  子蓋觀夫冬之為氣乎木歸其根蟄坯其封凝然寂然不見兆朕而造化發育之妙實胚胎乎其中葢闔者闢之基正者元之本而艮所以為物之始終夫一晝一夜者三百六旬之積故冬為四時之夜而夜乃一日之冬天壤之間羣動具閴竊乎如未判之鴻濛維人之身嚮晦宴息亦當以造物而為宗必齊其心必肅其躬不敢弛然自放於牀簀之工使慢易非辟得以賊吾之衷雖終日乾乾靡容一息之間斷而昏㝠易忽之際尤當致戒謹之功葢安其身所以為朝聴晝訪之地而夜氣深厚則仁義之心亦浩乎其不窮本既立矣而又致察於事物周旋之頃敬義夾持動靜交養則人慾無隙之可入天理皦乎其昭融然知及之而仁弗能守之亦空言其奚庸爰見箴以自砭常凜凜而瘝恫
  問答
  問新民章
  朱文公言洗濯其心以去惡猶沐浴其身以去垢斯言盡矣葢身之有垢特形骸之凝耳然人猶知沐浴以去之惟恐塵垢存則其體汙穢至於心者神明之府乃甘心為利慾所溺以昏蔽之甚如積糞壤如聚蜣蚘而不肯一用其力以去之是以形體為重以心性為輕也豈不謬哉唐人有櫛銘曰人之有髪朝朝思理有身有心胡不如是深得成湯銘盤之意禪家亦有所謂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遣著塵埃之句雖雲異端然此言亦自可取也禮記儒行篇雲儒
  有澡身而浴徳謂洗濯其身沐浴其徳亦盤銘之義
  問格物致知
  物謂事物也自吾一身以至於萬事萬物皆各各有箇道理須要逐件窮究且如此一身是從何來須是知天地賦我以此形與我以此性形既與禽獸不同性亦與禽獸絶異何謂性仁義禮智信是也唯其有此五者所以方名為人我便當力行此五者以不負天之所與而所謂仁者是如何義者是如何禮智信又是如何一一須要理㑹得分曉此乃窮一心之理其次則我為人之子事親當如何為人之弟事兄當如何為人之幼事長當如何逐件理㑹如事親須知冬便須溫夏便須凊出便用告反便用靣如曲禮內則等書所載事親說話都要曉得以至事兄事長等事一一如此窮究此則窮一身之理也心之於身乃是最切要處其他世間事物皆用以漸考究令其一一分明皆所謂格物也格訓至言於事物之理窮究到極至處也窮理既到至處則吾心之知識日明一日既久且熟則於天下之理無不通曉故曰物格而後知至也此一段聖人教人最𦂳要處蓋縁天下之理能知得方能行得若知得一分只是行得一分知得十分方能行得十分所以用逐事窮竟也今學者窮理之要全在讀書如讀此一書須窮此一書道理一字一句都用考究如未曉了即須咨問師友求其指歸且如讀大學自頭至尾都窮究過既曉得此一書了又讀論語孟子亦自頭至尾窮究過理㑹既多自然通悟若泛泛讀過便以為了何縁知得義理透徹義理既不透徹胷中見識亦無由能進雖窮理不止於讀書而其大要卻以讀書為本不可不知也
  萬物各具一理萬物同出一原所謂萬物一原者太極也太極者乃萬物總會之名有理即有氣分而二則為隂陽分而五則為五行萬事萬物皆原於此人與物得之則為性性者即太極也仁義即隂陽也仁義禮智信即五行也萬物各具一理是物物一太極也萬理同出一原是萬物統體一太極也太極非有形有器之物只是理之至者而已故曰無極而太極
  問其所當然而不容已與其所以然而不容易
  所當然如為君當仁為臣當敬為子當孝為父當慈與國人交當信之𩔖此乃道理合當如此不如此則不可故曰所當然也然仁敬孝慈信之屬非是人力強為有生之初即稟此理是乃天之所與也故曰所以然所當然是知性知其理當如此也所以然是知天謂知其理所自來也
  問人之所以為學心與理而已或問中語
  存心窮理二者當表裏用功蓋知窮理而不知存心則思慮紛擾物慾交攻此心既昏且亂如何窮得義理但知存心而不務窮理雖能執持靜定亦不過如禪家之空寂而已故必二者交進則心無不正而理無不通學之大端唯此而已
  問端莊靜一乃存飬工夫語録中語下同
  端莊主容貌而言靜一主心而言蓋表裏交正之義合而言之則敬而已矣
  問學問思辨乃窮理工夫
  程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欲窮理而不知持敬以養心則於義理必無所得知持敬以養心矣而不知窮理則此心雖清明虛靜而無許多義理以為之主其於應事接物必不能皆當釋氏禪學正是如此故必以敬涵養而又講學審問慎思明辨以致其知其靜則湛然寂然而有未發之中其動則泛應曲當而為中節之和天下義理學者工夫無以加於此者自伊川發出而文公又從而闡明之中庸尊徳性道問學章皆同此意也
  問大學只說格物不說窮理
  器者有形之物也道者無形之理也明道先生曰道即器器即道兩者未嘗相離葢凡天下之物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理便在其中大而天地亦形而下者乾坤乃形而上者天地以形體言乾坤以性情言乾健也坤順也即天地之理日月星辰風雨霜露亦形而下者曰性曰心之理乃形而上者至於一物一器莫不皆然且如燈燭者器也其所以能照物形而上之理也且如床桌器也而其用理也天下未嘗有無理之器無器之理即器以求之則理在其中如即天地則有健順之理即形體則有性情之理精粗本末初不相離若舍器而求理未有不蹈於空虛之地非吾儒之實學也所以大學教人以格物致知葢即物而理在焉庶幾學者有着實用功之地不至馳心於虛無之境也
  問誠意數條
  自慊是為己言己之所以為善者乃是我合當如此若不為善此心自不快足自不能安非是為他人而為善也自欺是為人本無實意為善但外靣畧假藉以欺人慾人稱好而已殊不知人心之靈昭如日月何可欺也只是自欺而已
  自慊是誠誠則一自欺是偽偽則二
  問正心脩身章
  問聖人恐無怒容否朱子曰當怒時亦必形於色如治人之罪卻為笑容則不可曰如此則恐涉忿厲之氣否曰天之怒雷霆亦震但當怒而怒便中節事過便消了更不積問古人喜怒不形於色是正否曰此是養得胷中和粹故雖中有喜怒而不形於色此正是涵養之效安得謂之不正又問古人憂國至於白首怒敵至於裂眥此正否曰憂國怒敵憂與怒之正者雖若太過然亦是不失其為正但此乃志義之士所為若聖人則未必然必如是觀之乃盡
  問體用二字
  大凢有體而後有用如天地造化發生於春夏元亨而斂藏於秋冬利貞發生是用斂藏是體自十月純坤陽氣既盡不知者謂生意已熄不知斂藏者乃所以為發生之根自此霜雪凝沍草木凋落蟲蛇伏藏微陽雖生於下隠而未露一年造化實基於此惟冬間斂藏凝固然後春來發生有力所以冬暖無霜雪則來嵗五榖不登正以陽氣發泄之故也人之一心亦是如此須是平居湛然虛靜如秋冬之閉蔵皆不發露渾然一理無所偏倚然後應事之時方不差錯如春夏之發生物物得所若靜時先已紛擾則動時豈能中節故周子以主靜為本程子以主敬為本皆此理也動靜皆道而周子乃以主靜為本者葢靜時養得虛明然後動而不失其時故中庸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須要戒謹恐懼以養本然之中然後發而為中節之和程子主敬之說即中庸之意也
  問仁字之義此下並論語
  仁之一字従古無訓且如義訓宜禮訓理又訓履智訓知皆可以一字名其義唯仁不可以一字訓孟子曰仁者人也亦只是言仁者乃人之所以為人之理亦不是以人訓仁葢縁仁之道大包五常貫萬善所以不可以一言盡之自漢以後儒者只將愛字說仁殊不知仁固主乎愛然愛不足以盡仁孟子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惻隠者此心惻然有隠即所謂愛也然只是仁之發端而已韓文公言博愛之謂仁程先生非之以為仁自是性愛自是情以愛為仁是以情為性也至哉言乎朱文公先生始以愛之理心之徳六字形容之所謂愛之理者言仁非止乎愛乃愛之理也蓋以體言之則仁之道大無所不包發而為用則主乎愛仁者愛之體也愛者仁之用也愛者如見赤子入井而惻然欲有以救之以至矜憐憫惜慈祥㤙恵愛之謂也性中既有仁矣發出來便是愛仁如根上發出苖以苖為出於根則可以苖便為根則不可以愛出於仁則可以愛便作仁則不可故文公以愛之理三字言之方說得盡又曰心之徳何也葢心者此身之主而其理則得於天仁義禮智皆此心之徳而仁又為五常之本如元亨利貞皆乾之徳而元獨為四徳之首天之元即人之仁也元為天之全徳故仁亦為人心之全徳然仁之所以為心之徳者正以主乎愛故也仁所以能愛者葢天地以生物為心而人得之以為心是以主乎愛也愛之理心之徳六字之義乃先儒所未發而文公始發之其有功於學者至矣豈可不深味之乎
  問過化存神溫良注
  過化存神此四字本出孟子過化謂聖人凡所經歴處人皆化之存神謂其中所存神妙正意只是如此至橫渠先生乃謂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過化下性字指本然者而言上性字是謂我能存其性而不為情所蕩而失其性則其所存者神妙而不可測下物字指事物而言上物字指我之應物而言謂物物各自有理我隨其理以應之物各付物不以己之私意參乎其間則事過弗留如氷之釋如風之休後來諸老先生多本其說獨文公不以為然者葢孟子之意未說到如此深故也文公解經每務平實如此然橫渠先生之說亦不可不知也
  問禮樂用和為貴章
  敬者禮之本制度威儀禮之文和者樂之本鐘鼓管磬樂之文禮樂二者闕一不可記曰樂由陽來禮由隂作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焉天尊於上地卑於下萬物散殊有大有小此即制之所由起葢禮主乎別故也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隂陽二氣流行於天地之間未嘗止息二氣和合而化生萬物此樂之所由興葢樂主乎和故也所謂隂陽二氣者日月雷霆風雨寒暑之𩔖皆是二氣和合方能生成萬物故禮屬隂凡天地間道理一定而不可易者皆屬隂樂屬陽凡天地間流行運轉者皆屬陽禮樂之不可闕一如隂陽之不可偏勝一嵗之間寒暑之相易雨露霜雪之相濟方能氣𠉀和平物遂其生陽太勝則亢而為旱隂太勝則溢而為水有隂無陽則物不生有陽無隂則生而不成禮勝則離以其太嚴而不通乎人情故離而難合樂勝則流以其太和而無所限節則流蕩忘返所以有禮須用有樂有樂須用有禮此禮樂只是就性情上說然精粗本末亦初無二理禮中有樂言嚴肅之中有自然之和此即是禮中之樂樂中有禮言和樂之中有自然之節此即是樂中之禮朱文公謂嚴而泰此即禮禮有樂和而節此即樂中有禮
  問仁字人而不仁章
  凡天下至微之物皆有箇心發生皆從此出縁是稟受之初皆得天地發生之心以為心故其心無不發生者一物有一心自心中發出生意又成無限物且如蓮實之中有所謂麼荷者便儼然如一根之荷他物亦莫不如是故上蔡先生論仁以桃仁杏仁比之謂其中有生意才種便生故也惟人受中以生全具天地之理故其為心又最靈於物故其所藴生意纔發出則近而親親推而仁民又推而愛物無所不可以至於覆冒四海恵利百世亦自此而推之爾此人心之大所以與天地同量也然一為利慾所汨則私意橫生遂流而為殘忍為刻薄則生意消亡頑如鐵石便與禽獸相去不逺豈不可畏也哉今為學之要須要常存此心平居省察覺得胷中盎然有慈祥惻怛之意無忮忍刻害之私此即所謂本心便當存之養之使之不失則萬善皆從此而生
  問理明誠格問禘章
  葢凢人於世之近者如考妣祖考妣則意其精神未散或嘗逮事而記其聲容必起哀敬之心而不敢忽若世之逺者相去已久精神之存與否不可得而知人素不識其聲容則有易忽之意故禘禮非極其仁孝極其誠敬者不能知其禮不能行其事惟仁孝之深者能知此身之所自來惟誠敬之至者能知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茍能知此理矣至難知者鬼神之理則其他事物之理又何難知之有茍能感格矣則推而格天地者此誠而已推而感人心亦此誠而已故曰理無不明誠無不格於治天下何難矣
  問終食不違仁
  此章當作三節看處富貴貧賤之間而不茍此一節猶是麤底工夫至終食不違又是一節乃是存心飬性細宻底工夫然猶是平居暇日之事可以勉而至者至於造次急遽之時患難傾覆之際若非平時存養已熟至此鮮有不失其存心者到此而猶不違乃是至細至宻工夫其去安仁地位已不逺矣然此三節乃進徳之始終若無麤底工夫作根腳基址豈有能進於細宻之地者故必以審富貴安貧賤為本然後能進於終食不違之地能終食不違矣然後能進於造次顛沛不違之地用工之序葢如此正與前章無諂無驕樂與好禮相似當考參而熟玩也
  問志氣晝寢章
  孟子曰志者氣之帥也葢志強則氣亦強志惰則氣亦惰如將勇則士亦勇將惰則士亦惰也學者欲去昏惰之病必以立志為先
  問文章性與天道
  夫子平時以身教人凡形於威儀容止語嘿動靜自然成文自然有章者皆所以教學者所謂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吾無隠乎爾者是也學者即其近者求之用功既久自然可到精微之地若遽以性命之理告之則恐其億度料想馳心元妙反無所益故於性與天道罕嘗言之學者不可得而聞其於論語僅有相近一語亦只是言氣質之性非指性之本至於易乾卦然後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大傳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此二條又是正說性與天道亦可謂罕言矣
  問敬字敬簡章
  伊川先生言主一之謂敬又恐人未曉一字之義又曰無適之謂一適往也主於此事則不移於他事是之謂無適也主者存主之義伊川又雲主一之謂敬一者之謂誠主則有意在學者用功須當主於一主者念念守此而不離之意也及其涵養既熟此心湛然自然無二無雜則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而自一即所謂誠也敬是人事之本學者用功之要至於誠則逹乎天道矣此又誠敬之分也
  問不違仁
  心者指知覺而言也仁者指心所具之理而言也葢圎外竅中者是心之體虛靈知覺者是心之靈仁義禮智信是心之理知覺屬氣凡能識痛癢識利害識義理者皆是也若仁義禮智信則純是義理人能克去私慾則所知覺者皆義理不能克去私慾則所知覺者物我利害之私而已純是理即是不違仁雜以私慾便是違仁
  問手足不仁博施章
  手足民物之比也風邪私意之比也人無私意之害則民物之休戚自然相關一見赤子入井則此心為之怵惕無風邪之病則手足之癢痾亦自然相闗雖小小疾苦此心亦為之痛楚當如此玩味方曉程子痿痺不仁之意
  問色舉翔集
  色斯舉矣去之速也衛靈公問陳而孔子行魯受女樂而孔子去即此義也翔而後集者就之遲也伊尹俟湯三聘而後幡然以起太公伯夷聞文王善養老而後出即此義也古人所謂三揖而進一辭而退雖相見聚會之間猶必如此況仕止久速之際乎賈誼賦所謂鳳縹縹而髙逝兮夫固自引而逺去此即色斯舉矣之意又曰鳳凰翔於千仭兮覽徳輝而下之此即翔而後集之意後世如漢穆生以楚王戊不設醴而去諸葛武侯必待先主三顧而後從之皆有得乎此者也
  問太極中庸之義南雍李教授問今附此
  下問太極中庸二條自顧淺陋何足以辱姑即平時所讀朱文公先生之書及嘗見所窺者略陳一二夫所謂無極而太極者豈太極之上別有所謂無極哉特不過謂無形無象而至理存焉耳葢極者至極之理也窮天下之物可尊可貴孰有加於此者故曰太極也世之人以北辰為天極以屋脊為屋極此皆有形而可見者周子恐人亦以太極為一物故以無極二字加於其上猶言本無一物只有此理也自隂陽以下則麗乎形氣矣隂陽未動之前只是此理豈有物之可名耶即吾一心而觀之方喜怒哀樂之未發也渾然一性而已無形無象之中萬理畢具豈非所謂無極而太極乎以是而言則思過半矣喜怒哀樂之未發即寂然不動之時思慮一萌則已動矣故程子以思為巳發此至論也來諭謂思是已發則致知格物亦是已發此則未然葢格物致知自屬窮理工夫大凡講論義理最忌交雜今方論喜怒哀樂之發未發而以致知格物雜之則愈混雜而不明矣來諭又恐懸空無用力處此亦未然葢未發之時則當戒謹恐懼其將發之時則當謹其獨逐時逐節皆有用功之地惟其未發也戒懼而不敢忘將發也謹獨而不敢肆則其發自然中節矣聖賢之學所以無𡚁者正縁句句着實未嘗說懸空道理且如中庸始言天命之性終言無聲無臭宜若髙妙矣然曰戒謹曰恐懼曰謹獨曰篤恭則皆示人以用力之方葢必戒懼謹獨而後能全天性之善必篤恭而後能造無聲無臭之境未嘗使人馳心窈冥而不踐其實也太極圖說亦然首言無極太極次言隂陽五行亦可謂髙且逺矣要其歸宿只在中正仁義而主靜之一語其與中庸戒懼謹獨之雲若合符節總而言之惟敬之一字可以該也葢戒懼謹獨者敬也主靜亦敬也學者儻能居敬以立其本而又窮理以致其知則學問之道無餘藴矣大率此理自文公盡發其秘以洞然無疑所慮學者欲自立一等新竒之論而於文公之言反致疑焉不知此老先生是用幾年之功沈潛反覆參貫融液然後發出以示人今讀其書未能究竟底藴已先疑其說之未盡所以愈惑亂而無所明也故區區常勸朋友間且將文公四書朝夕涵詠既深達其㫖矣然後以次及於太極西銘解近思録諸書如此作數年工夫則於義理之精微不患其無所見矣又必合所知所行為一致講貫乎此則必踐履乎此而不墮於空談無實之病庶乎其可耳此平時拙論如此故因垂問及之更望詳加鐫曉以補昏愚之所不逮幸甚
  論主靜
  周子嘗謂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要人靜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只管靜去與事物不相交渉卻說個敬有問周先生說靜與程先生說敬義同而意異否曰程子是怕人不得他靜字意便似入禪坐定周子之說只是無欲故靜其意大抵以靜為主朱子發明二先生意如此至其為論有雲明道教人靜坐李先生亦教人靜坐須靜坐始能収斂又雲始學工夫須是靜坐則本原定又雲心於未遇事時須是靜臨事方用便有氣力如當靜時不靜思慮散亂及至臨事已先倦了伊川解靜專處雲不專一則不能直遂閒時須是收斂做事便有精神又雲心要精一方靜時便湛然在此不得困頓如鏡様遇事時方好又云為學工夫須要靜靜多不妨才靜事都見得然總是一個敬又雲主靜所以養其動又雲靜者養動之根又雲主靜夜氣一章可見以上數條葢祖周子主靜之根也至其門人以靜坐工夫與役役應接不同為問則答之雲不必如此反成坐馳但收斂勿令放逸到窮理精後自然思量不至𡚶動凡所云為莫非至理亦何必兀然靜坐然後為持敬又雲明道說靜坐可以為學上蔡亦言多著靜不妨此説終是少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動時自有靜時學者只是敬以直內義以方外見得世間無處不是道理不必專於靜處求所以伊川謂只用敬不用靜便說得平又雲不可特地將靜坐做一件工夫但著一敬字通貫動靜則於二者之間自無間㫁矣又雲存養之功不專在靜坐時湏於日用動靜之間無處不下工夫乃無間㫁爾又雲無事靜坐有事應酬隨時隨處無非自己身心運用但常自提撕勿與俱往便是工夫事物之來豈以漠然不應為是耶其答南軒書雲來教謂言靜則溺於虛無然此二字如佛老之論則誠有此患若以天理觀之則物之不能無靜猶靜之不能無動也靜之不可不養猶動之不可不察也但見得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之意則雖下靜字元非死物至靜之中自有動之端焉是乃所以見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闗葢當此之時則安靜以養乎此爾固非逺事絶物閉目兀坐而偏於靜之謂但未接物時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則事至物來善端昭著所以察之者益精明爾來教又謂某言以靜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工夫通貫動靜而必以靜為本今若遂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卻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的當也至於來教所謂要須靜以涵動之所本察夫動以見靜之所存動靜相須體用不離而後為無滲漏也此數言卓然意語俱到謹以書之左席出入觀省以上數條則又本程子主敬之說而不專主於靜也
  論定性
  定性者理定於中而事不能惑也理定之中則當靜之時固定也動之時亦未嘗不定也不隨物而往不先物而動故曰無將迎理自內出而周於事事自外來而應以理理即事也事即理也故曰無內外夫能定能應有寂有感心之妙也所以然者性也若以定與寂為是而應與感為非則是以性為有內外也事物之來以理應之猶鑑懸於此而形不能遁也鑑未嘗隨物而照性其可謂隨物而在外乎故事物未接如鑑之本空者性也事物既接如鑑之有形者亦性也內外曷嘗有二本哉知此則知事物不能累吾之性雖酬酢萬變未嘗不定也
  備考
  勉齋黃氏曰西山在朝屢進危言力扶大義公論藉以開明善𩔖為之踴躍
  邵菴虞氏曰先生大學衍義之書本諸聖賢之學以明帝王之治據已往之跡以待方來之事慮周乎天下憂及乎後世君人之軌範葢莫備斯焉
  敬齋胡氏曰自孟子後千四百年無人見得此道分明董子見其大意孔明天資有暗合處韓退之揣見彷彿至程朱方見得盡自朱子後無人理會得透徹真西山庶幾
  先文貞公觀瀾録曰朱子之後在宋魏之華不如真之實也在元吳之僻不如許之醇也在明則薛蔡守師傳而陳王立異戶考其師友淵源所漸若猶慚於真許焉又榕村語録曰朱子後儒者真西山許魯齋氣象最好真醇正許篤實
  郡守江叔文先生塤
  江塤字叔文崇安人貌肅氣和學於真西山嘉定元年進士歴官靖州通判以㢘白簡易稱遷知南平軍綏御有法四境帖然嘗條奏五事皆熟察民隠帥臣上績改知開州未任卒公自幼至老惟事問學在靖州日魏公了翁以言事謫至築鶴山書院居之茆簷竹几間青燈濁酒旦夕談論令其子鉌師事焉魏公稱之曰叔文表裏如一當於古人中求之子燧字華叔篤學有志操歴官臨安判鎔字成叔頴敏特立歴知福清縣各有政聲鉌見魏鶴山學派
  監院詹景憲先生淵
  詹淵字景憲崇安人慶元進士授臨江戶掾江西俗嚚於訟案牘有數十年不決者淵一閱皆得其情凡所予奪人皆無異論部使者知其材檄致幕下後監行在車輅院
  學士林以道先生存
  林存字以道閩縣人受業真西山之門舉嘉熙二年詞科累官吏部侍郎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兼侍講時朝廷以參知政事蔡抗擅去國勉留不還詔除職予祠存繳進奏寢其命寳祐五年秋明堂執綏偹顧問稱㫖除禮部尚書兼侍讀提綱史事累遷同知樞宻院事兼參知政事後以資政殿學士知建寜府不赴遂提舉洞霄宮復起為湖南安撫使知潭州閩書 新三山志
  少卿王實之先生邁
  王邁字實之自號臞軒仙逰人既冠以文謁鄉先正傅誠誠嗟異謂他日必以文名世嘉定十年進士第四人為潭州觀察推官丁內艱調浙西安撫司幹官會廷試詳定官王元春欲私所親置髙第邁顯摘其繆元春怒嗾諫官李知孝誣邁在殿廬聲髙免官調南外睦宗院教授真徳秀方守福州邁竭忠裨郡政赴都堂審察丞相鄭清之曰學官掌故不足浼君俄召試學士院策以楮幣邁援據古今考究本末謂國貧楮多𡚁始於兵議者徒患楮窮弗懲兵禍今當以核軍實窒邊釁為捄楮弊第一義又言修內司廣營繕內帑宣索多厚施緇黃濫予嬪御未見裁撙徒聞有括田榷鹽之議向使二事可行故相行之久矣又因楮以及時事言君子之𩔖雖進而道未行小人之跡雖屏而心未服真徳秀在告聞邁對善之帝再相喬行簡或傳史嵩之復用邁言舊相姦險刻薄天下所知復用則君子空於一網矣邁由疎逺見上空臆無隠上為之改容言者劾邁論邊事過寔魏了翁在經筵為理宗言惜邁去改通判漳州禋祀雷雨應詔言天與寜考之怒久矣麯糵致疾妖冶伐性初秋踰旬曠不視事道路憂疑天與寜考所以怒也隠刺覆絶攸嬉尊寵綱淪法斁上行下效京卒外兵狂悖迭起天與寧考所以怒也陛下不是之思方用漢災異免三公故事環顧在廷莫知所付遙相崔與之臣恐與之不至政柄必他有所屬此世道否㤗君子小人進退之機於是臺官李大同言邁交結徳秀了翁及洪咨䕫以収虛譽削一秩免蔣峴劾邁前疏妄論倫紀請坐以非所宜言之罪削二秩久之復通判贑州改福州建康府信州皆不行淳祐改元通判吉州右正言江萬里袖疏榻前曰邁才可惜不即召將有老不及用之歎理宗方然忽有尼者祗除知邵武軍以亢旱應詔驛奏七事復以立濟王後為先鄭清之再相以左司郎官召力辭以直秘閣提㸃廣東刑獄亦辭改右侍郎官諫官焦炳炎論罷予祠卒贈司農少卿邁本以學問詞章發身尤練世務李宗勉嘗論邁然邁獨評宗勉為近世賢相徐清叟與邁有違言邁應詔謂清叟有人望可用故世服其公宏簡録 莆陽文獻
  鄭先生寜
  鄭寜按劉後村題鄭寜文卷詩云昔侍西山講習時頗於函文得精㣲書如逐客猶遭絀辭取橫汾亦恐非爭笛豈能諳雅樂綺紈原未識深衣嗟余老矣君方少勤向師門叩指歸又小註後雲西山先生編文章正宗如逐客書之𩔖只作小字附見內詩歌一門初委子裒輯余取秋風辭西山欲去之葢其議論森嚴如此鄭君試以此意求之可也按此跋語自註雲西山作跋考西山集中未得再鄭君或即後村門士未可知也録此待考
  直閣鄭子敬先生寅
  鄭寅字子敬永福人以父任補官歴知吉州召對言濟邸寃狀指斥權臣坐罷端平初調為左司郎中兼權樞宻院副都承㫖又請為濟邸立廟具言三邊無備宿患未除宜正紀綱抑僥倖裁濫賞汰冗兵以張國勢竟出知漳州除直寳章閣致仕卒寅靜重博洽多識典故家所蔵書分為七畧曰經曰史曰子曰藝曰方伎曰文曰𩔖真徳秀李燔陳宓皆與為友燔嘗疏薦海內名士十二人寅其一雲閩書
  宗教詹叔簡先生師文
  詹師文字叔簡崇安人舉慶元二年進士刻意好學調婺源尉捕盜有功不欲上以希賞再調江西憲司檢法官讞獄無寃後授西外宗教以歸與真徳秀鄒應龍交遊有幔亭遺槀及通典編要建寜府志



  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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