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隱集

1406年

丁巳仲冬晦前三日,晨興盥櫛,焚香危坐,讀陶隱詩數篇,如珠走盤,如氷出壑而置之玉壺也。黃絹幼婦之辭,吉日癸巳之刻,當竝傳而不專美矣。予少也,讀詩而不知其味,獨於夫子所取思無邪之一語,想像髣髴,老之至矣,而不能忘也。陶隱詩語旣灑落無一點塵,而其趨惟在於此,足以感人情性之正,而歸於無邪矣。予是以喜之甚,題其卷後而歸之。

韓山牧隱李穡跋。

古之君子,和順積中而發爲文章,形於詠歌。皆足以明物理達人情,有關於世敎。後代之競葩藻者,自以爲得詩人流麗之家法,於理之精粗,情之邪正,不遑論也。

余奉使至高麗國,其提學李公子安示余《陶隱齊唫藁》一帙,愛其吐辭精確於渾成之中,命意深遠於雅淡之際。往往絶類人,視彼之霑丐膏澤,規規摹倣者,不可同日語矣。若子安之粹姿敏學,壯年掇巍科,躋膴仕,持以詞人聲律,寫其胸中之所薀耳。自此行益顯位益重,功業益以隆,則所以垂不朽者,豈但詞章云乎哉?子安其勉之。

洪武十八年冬十月壬寅,前文華殿大學士吳興張溥跋。

往歲之夏,余友周監簿雲章出使三韓,其還也,嘗爲余言:「東方之國久被聲敎,而文學才藝之士後先相望。其見乎篇章、簡什者,論事析理與屬詞之雅正,往往取法作者,有華夏之遺風。若牧隱李氏圃隱鄭氏陶隱李氏皆其巨擘,而牧隱尤爲先達也。」

亡何,圃隱以獻驥京師,解後於候館,出示其紀行詩,余固信雲章之言不我欺矣。後三年,牧隱陶隱復以朝正東還,過余旅次,攜所爲文若干篇,蘄識其後。余讀之浹日,益信三韓之多士,而雲章之言非過情之譽也。

夫泰和絪縕於兩間,必氣運合一,文軌混同,民物涵毓於煕洽之世,然後天下聲文復侔乎古。於是鋪張皇猷,黼黻至治,而名世者出焉。若之作者,其人豈易及哉?陶隱生乎遐陬逖壤,夙慕中國之製述,而知所取法焉,可謂能觀乎會通者矣。自非天稟卓異,弗囿於氣習之偏者,烏足以及此哉?矧今陽德炳耀,而光被文明之化,莫先於東方之國。陶隱翩然來朝,覩一代之聲明文物,而敷爲製述,以美盛德之形容,將見中國之士弗遺其材而采錄之,以附皇明訓謨、雅頌之末,不亦偉乎?

洪武二十二年歲在己巳春正月旣望,前禮部侍郞嘉興高巽志士敏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