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世説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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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陳仲弓太丘長,時吏有詐稱母病求假,事覺收之,令吏殺焉。主簿請付獄,考衆姦。仲弓曰:「欺君不忠,病母不孝;不忠不孝,其罪莫大。考求衆姦,豈復過此?」陳寔已別見。
  2. 陳仲弓太丘長,有劫賊殺財主,主者捕之。未至發所,道聞民有在草不起子者,回車往治之。主簿曰:「賊大,宜先按討。」仲弓曰:「盜殺財主,何如骨肉相殘?」按,後漢賈彪有此事,不聞寔也。
  3. 陳元方年十一時,陳紀已見。袁公袁公問曰:「賢家君在太丘,遠近稱之,何所履行?」元方曰:「老父在太丘,彊者綏之以德,弱者撫之以仁,恣其所安,久而益敬。」袁宏《漢紀》曰:「太丘,其政不嚴而治,百姓敬之。」袁公曰:「孤往者嘗爲令,正行此事。不知卿家君法孤?孤法卿父?」檢衆《漢書》,袁氏諸公,未知誰爲令?故闕其文以待通識者。元方曰:「周公孔子,異世而出,周旋動靜,萬里如一;周公不師孔子孔子亦不師周公。」
  4. 太傅作呉郡,初不出門。中諸強族輕之,乃題府門云:「會稽鷄,不能啼。」環濟《呉紀》曰:「賀邵興伯會稽山陰人。祖,父,並歴美官。歴散騎常侍,出爲呉郡太守。後遷太子太傅。」聞故出行,至門反顧,索筆足之曰:「不可啼,殺兒!」於是至諸屯邸,檢校諸陸役使官兵及藏逋亡,悉以事言上,罪者甚衆。陸抗時爲江陵都督,《呉録》曰:「幼節呉郡人,丞相子,孫策外孫也。爲江陵都督,累遷大司馬、荊州牧。」故下請孫皓,然後得釋。
  5. 山公以器重朝望,年踰七十,猶知管時任。虞預《晉書》曰:「山濤巨源河内人。祖,郡孝廉。父冤句令。蚤孤而貧,少有器量,宿士猶不慢之。年十七,宗人謂宣帝曰:『當與共綱紀天下者也。』帝戲曰:『卿小族,那得此快人邪?』好,與嵇康善。爲河内從事,與石鑒共傳宿,夜起蹋曰:『今何等時而眠也!知太傅臥何意?』曰:『宰相三日不朝,與尺一令歸第,君何慮焉?』曰:『咄!石生,無事馬蹄閒也。』投傳而去,果有曹爽事,遂隱身不交世務。累遷吏部尚書、僕射、太子少傅、司徒。年七十九薨,諡康侯。」貴勝年少,若之徒,並共言詠。有署閣柱曰:「閣東,有大牛,和嶠鞅,裴楷鞦,王濟剔嬲不得休。」王隱《晉書》曰:「初,領吏部,潘岳内非之,密爲作謠曰:『閣東,有大牛,王濟鞅,裴楷鞦,和嶠刺促不得休。』」《竹林七賢論》曰:「之處選,非望路絶,故貽是言。」或云:潘尼作之。《文士傳》曰:「正叔滎陽人。祖,尚書左丞。父滿平原太守。並以文學稱。少有淸才,文詞温雅。初應州辟,終太常卿。」
  6. 賈充初定律令,《晉諸公贊》曰:「公閭襄陵人。父豫州刺史。起家爲尚書,遷廷尉,聽訟稱平。受禪,封魯郡公有才識,明達治體,加善刑法,由此與散騎常侍裴楷共定科令,蠲除密網,以爲律。薨,贈太宰。」羊祜共咨太傅鄭沖王隱《晉書》曰:「文和滎陽開封人。有核練才,淸虚寡慾,喜論經史,草衣縕袍,不以爲憂。累遷司徒、太保。受禪,進太傅。」曰:「皋陶嚴明之旨,非僕闇懦所探。」曰:「上意欲令小加弘潤。」乃粗下意。《續晉陽秋》曰:「初,文帝荀朂賈充裴秀等分定禮儀律令,皆先咨鄭沖,然後施行也。」
  7. 司徒前後選,殆周遍百官,舉無失才。凡所題目,皆如其言。唯用陸亮,是詔所用,與公意異,爭之不從。亦尋爲賄敗。《晉諸公贊》曰:「長興河内野王人,太常陸乂兄也。性髙明而率至,爲賈充所親待。山濤爲左僕射領選,行業即與異,自以爲世祖所敬,選用之事,與咨論,毎不得其所欲。好事者説:『宜授心腹人爲吏部尚書,參同選舉。若意不齊,事不得諧,可不召公與選,而實得敘所懷。』以爲然。乃啓公忠無私。將與己異,又恐其協情不允,累啓可爲左丞相,非選官才。世祖不許,乃辭疾還家。在職果不能允,坐事免官。」
  8. 嵇康被誅後,山公爲祕書丞。《山公啓事》曰:「詔選祕書丞。薦曰:『平簡温敏,有文思,又曉音,當成濟也。猶宜先作祕書郎。』詔曰:『如此,便可爲丞,不足復爲郎也。』」《晉諸公贊》曰:「遇事後二十年,乃爲所拔。」王隱《晉書》曰:「時以被法,選官不敢舉。年二十八,山濤啓用之,世祖發詔,以爲祕書丞。」咨公出處,《竹林七賢論》曰:「懼不自容,將解褐,故咨之於。」公曰:「爲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時,猶有消息,而況人乎?」王隱《晉書》曰:「延祖,雅有文才,山濤武帝云云。」
  9. 王安期東海郡《名士傳》曰:「王承安期太原晉陽人。父汝南太守。承沖淡寡慾,無所循尚。累遷東海内史,爲政淸靜,吏民懷之。避亂渡,是時道路寇盜,人懷憂懼,毎遇艱險,處之怡然。元皇爲鎭東,引爲從事中郎。」小吏盜池中魚,綱紀推之。王曰:「文王之囿,與衆共之。《孟子》曰:「齊宣王問:『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諸?若是其大乎?』對曰:『民猶以爲小也。』王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猶以爲大,何邪?』孟子曰:『文王之囿,芻蕘者往焉,與民同之,民以爲小,不亦宜乎?今王之囿,殺糜鹿者如殺人罪,是以四十里爲阱於國中也,民以爲大,不亦宜乎?』」池魚復何足惜!」
  10. 王安期東海郡,吏録一犯夜人來。問:「何處來?」云:「從師家受書還,不覺日晩。」曰:「鞭撻甯越以立威名,恐非致理之本。」《呂氏春秋》曰:「甯越者,中牟人也。苦耕稼之勞,謂其友曰:『何爲可以免此苦也?』其友曰:『莫如學也。學三十歳,則可以達矣。』甯越曰:『請以十五歳。人將休,吾不敢休;人將臥,吾不敢臥。』學十五歳而爲周威公之師也。」使吏送令歸家。
  11. 成帝石頭《晉世譜》曰:「帝諱,字世根明帝太子。年二十二崩。」任讓在帝前戮侍中鍾雅《晉陽秋》曰:「樂安人,諸之後。隨蘇峻作亂。」《雅別傳》曰:「彦胄潁川長社人,太傅鍾繇仲常曾孫也。少有才志,累遷至侍中。」右衞將軍劉超《晉陽秋》曰:「世踰琅邪人,成陽景王六世孫。封臨沂慈鄕侯,遂家焉。父徴爲琅邪國上將軍。爲縣小吏,稍遷記室掾、安東舍人。忠淸愼密,爲中宗所拔。自以職在中書,絶不與人交關書疎,閉門不通賓客,家無儋石之儲。討王敦有功,封零陽伯,爲義興太守。而受拜及往還朝,莫有知者,其愼默如此。遷右衞大將軍。」帝泣曰:「還我侍中!」不奉詔,遂斬《雅別傳》曰:「蘇峻逼主上幸石頭劉超並侍帝側匡衞,與石頭中人密期拔至尊出,事覺被害。」事平之後,陶公有舊,欲宥之。許柳《許氏譜》曰:「季祖髙陽人。祖中領軍。父,吏部郎。」劉謙之《晉紀》曰:「妻,祖逖女。蘇峻祖約爲逆,以衆會。既克京師,拜丹陽尹。後以罪誅。」思妣者至佳,諸公欲全之。《許氏譜》曰:「思妣。」若全思妣,則不得不爲,於是欲并宥之。事奏,帝曰:「是殺我侍中者,不可宥!」諸公以少主不可違,并斬二人。
  12. 丞相拜揚州,賓客數百人並加霑接,人人有説色。唯有臨海一客姓《語林》曰:「,時官在都,預王公坐。」及數胡人爲未洽,公因便還到過邊云:「君出,臨海便無復人。」大喜説。因過胡人前彈指云:「蘭闍,蘭闍。」群胡同笑,四坐並懽。《晉陽秋》曰:「王導接誘應會,少有牾者。雖疎交常賓,一見多輸寫款誠,自謂爲所遇,同之舊暱。」
  13. 太尉詣丞相咨事,過後輙翻異。王公怪其如此,後以問《陸玩別傳》曰:「士瑤呉郡人。祖,父,仕郡有譽。器量淹雅,累遷侍中、尚書左僕射、尚書令,贈太尉。」曰:「公長民短,臨時不知所言,既後覺其不可耳。」
  14. 丞相嘗夏月至石頭庾公庾公正料事,丞相云:「暑可小簡之。」庾公曰:「公之遺事,天下亦未以爲允。」《殷羡言行》曰:「王公薨後,庾冰代相,網密刑峻。時行,遇收捕者於途,慨然歎曰:『丙吉問牛喘,似不爾!』嘗從容謂曰:『卿輩自是網目不失,皆是小道小善耳。至如王公,故能行無理事。』謝安石毎歎詠此唱。庾赤玉曾問:『王公治何似?詎是所長?』曰:『其餘令績,不復稱論。然三捉三治,三休三敗。』」
  15. 丞相末年,略不復省事,正封籙諾之。自嘆曰:「人言我憒憒,後人當思此憒憒。」徐廣《歴紀》曰:「阿衡三世,經綸夷險,政務寬恕,事從簡易,故垂遺愛之譽也。」
  16. 陶公性檢厲,勤於事。《晉陽秋》曰:「練核庶事,勤務稼穡,雖戎陳武士,皆勸厲之。有奉饋者,皆問其所由。若力役所致,懽喜慰賜;若他所得,則呵辱還之。是以軍民勤於農稼,家給人足。性纖密好問,頗類趙廣漢。嘗課營種柳,都尉夏施盜拔武昌郡西門所種。後自出,駐車門,問:『此是武昌西門柳,何以盜之?』惶怖首伏,三軍稱其明察。勤而整,自強不息。又好督勸於人,常云:『民生在勤,大禹聖人,猶惜寸陰,至於凡俗,當惜分陰。豈可遊逸,生無益於時,死無聞於後,是自棄也。又浮華,非先王之法言而不敢行。君子當正其衣冠,攝以威儀,何有亂頭養望,自謂宏達邪?』」《中興書》曰:「嘗檢校佐吏,若得樗蒲博弈之具,投之曰:『樗蒲,老子入胡所作,外國戲耳。圍棋,以教愚子。博弈,所造。諸君國器,何以爲此?若王事之暇,患邑邑者,文士何不讀書?武士何不射弓?』談者無以易也。」荊州時,敕船官悉録鋸木屑,不限多少,咸不解此意。後正會,値積雪始晴,聽事前除雪後猶濕,於是悉用木屑覆之,都無所妨。官用竹,皆令録厚頭,積之如山。後桓宣武,裝船,悉以作釘。又云:嘗發所在竹篙,有一官長連根取之,仍當足,乃超兩階用之。
  17. 驃騎作會稽《晉陽秋》曰:「何充次道廬江人。思韻淹通,有文義才情。累遷會稽内史、侍中、驃騎將軍、揚州刺史。贈司徒。」虞存作郡主簿,《孫統存誄敘》曰:「道長會稽山陰人也。祖,散騎常侍。父,州西曹。幼而卓拔,風情髙逸,歴衞軍長史、尚書吏部郎。」范汪《棋品》曰:「道眞,仕至郡功曹。」見客勞損,欲白斷常客,使家人節量,擇可通者作白事成,以見時爲上佐,正與共食,語云:「白事甚好,待我食畢作教。」食竟,取筆題白事後云:「若得門庭長如郭林宗者,《泰別傳》曰:「林宗,有人倫鑒識。題品海内之士,或在幼童,或在里肆,後皆成英彦六十餘人。自著書一巻,論取士之本,未行,遭亂亡失。」當如所白。汝何處得此人?」於是止。
  18. 深公共看驃騎,驃騎看文書不顧之。《晉陽秋》曰:「何充王濛劉惔好尚不同,由此見譏於當世。」曰:「我今故與深公來相看,望卿擺撥常務,應對共言,哪得方低頭看此邪?」曰:「我不看此,卿等何以得存?」諸人以爲佳。
  19. 桓公荊州,全欲以德被,恥以威刑肅物。《温別傳》曰:「永和元年自徐州荊州刺史,在州寬和,百姓安之。」令史受杖,正從朱衣上過。式年少,從外來,桓歆小字也。《桓氏譜》曰:「叔道第三子,仕至尚書。」云:「向從閣下過,見令史受杖,上捎雲根,下拂地足。」意譏不著。桓公云:「我猶患其重。」
  20. 簡文爲相,事動經年,然後得過。桓公甚患其遲,常加勸免。太宗曰:「一日萬機,那得速!」《尚書·皋陶謨》:「一日萬機。」孔安國曰:「幾,微也。言當戒懼萬事之微。」
  21. 山遐東陽長史就簡文東陽云:「承藉猛政,故可以和靜致治。」《東陽記》云:「彦林河内人。祖,司徒。父,儀同三司。武陵王友、東陽太守。」《江惇傳》曰:「山遐東陽,風政嚴苛,多任刑殺,郡内苦之。東陽,以仁恕懷物,感其德,爲微損威猛。」
  22. 殷浩始作揚州《浩別傳》曰:「淵源陳郡長平人。祖濮陽相。父,光祿勳。少有重名,仕至揚州刺史、中軍將軍。」《中興書》曰:「建元初,庾亮兄弟、何充等相尋薨,太宗以撫軍輔政,徴揚州,從民譽也。」尹行,日小欲晩,便使左右取襆,人問其故?荅曰:「刺史嚴,不敢夜行。」
  23. 謝公時,兵厮逋亡,多近竄南塘,下諸舫中。或欲求一時搜索,謝公不許,云:「若不容置此輩,何以爲京都?」《續晉陽秋》曰:「自中原喪亂,民離本域,江左造創,豪族併兼,或客寓流離,名籍不立。太元中,外禦強氐,蒐簡民實,三呉頗加澄檢,正其里伍。其中時有山湖遁逸,往來都邑者。後將軍方接客,時人有於坐言:『宜糾舍藏之失者。』毎以厚德化物,去其煩細。又以強寇入境,不宜加動人情。乃答之云:『卿所憂,在於客耳!然不爾,何以爲京都?』言者有慚色。」
  24. 王大爲吏部郎,王忱已見。嘗作選草,臨當奏,王僧彌來,聊出示之。僧彌王珉小字也。《珉別傳》曰:「季琰琅邪人,丞相孫,中領軍少子。有才蓺,善行書,名出兄右,累遷侍中、中書令。贈太常。」僧彌得便以己意改易所選者近半,王大甚以爲佳,更寫即奏。
  25. 王東亭冠軍善。張玄已見。既作呉郡,人問小令曰:《續晉陽秋》曰:「王獻之爲中書令,王珉代之,時人曰『大小王令』。」東亭作郡,風政何似?」答曰:「不知治化何如,唯與張祖希情好日隆耳。」
  26. 殷仲堪當之荊州王東亭問曰:「德以居全爲稱,仁以不害物爲名。方今宰牧華夏,處殺戮之職,與本操將不乖乎?」答曰:「皋陶造刑辟之制,不爲不賢;《古史考》曰:「庭堅號曰皋陶謀臣也。舉之於令作士,主刑。」孔丘居司寇之任,未爲不仁。」《家語》曰:「孔子司空爲大司寇,三日而誅亂法大夫少正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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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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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南北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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