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讀詩記 (四庫全書本)/卷12

卷十一 吕氏家塾讀詩記 卷十二 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二
  宋 呂祖謙 撰
  
  鄭氏詩譜曰秦者隴西國名於禹貢近雍州鳥鼠山朱氏曰今秦州是也堯時有伯翳者實臯陶之子佐禹治水賜姓曰嬴孔氏曰鄭語云嬴伯翳之後地理志云嬴伯益之後則伯益伯翳聲轉字異猶一人也秦本紀云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脩女脩生大業大業生太費是為伯翳列女傳云臯子生五歳而佐禹曹大家注云臯子臯陶之子伯益也周孝王使其末孫非子養馬於汧渭之間封為附庸邑之於秦谷至曾孫秦仲宣王又命作大夫始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國人美之秦之變風始作秦仲之孫襄公平王之初興兵討西戎以救周平王東遷王城乃以岐豐之地賜之始列為諸侯遂有周西都宗周畿内八百里之地其封域在荆岐終南惇物之野至𤣥孫徳公又徙於雍云 前漢地理志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習戰備髙上氣力以射獵為先故秦詩曰在其板屋又曰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及車鄰四驖之詩小戎之篇皆言車馬田狩之事 朱氏曰岐豐之地文王用之以興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幾而一變其俗見於詩者大抵尚氣概先勇力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氣矣蓋雍州土厚水深其民敦重質直不為浮靡以善導之則易以興起以猛驅之則其强毅果敢之資亦足以强兵力農而成富强之業也論之於此以見厚重强直者之可與有為而又以見上之導民不可不謹其所之也
  車鄰力人反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孔氏曰秦仲以字配國者附庸未得爵命無諡可稱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都田反未見君子寺人之令力呈反毛氏曰鄰鄰衆車聲也白顛的丁厯反桑黨反孔氏曰的白也顙額也額有白毛 王氏曰白顛蓋仲之名馬驊騮盗驪赤兎的盧之稱寺人内小臣也孔氏曰言寺人是在内細小之臣非謂寺人即是内小臣之官也燕禮諸侯之禮也云獻左右正與内小臣是諸侯有内小臣也左傳齊有寺人貂晉有寺人披是諸侯有寺人也 鄭氏曰欲見國君者必先令寺人使傳告之時秦仲又始有此臣蘓氏曰凡此皆人君之常禮而秦之先君昔所未有也 范氏曰寺人所以傳内外之命君臣相信故其下得以使之也
  音反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音洛逝者其耋田節反
  毛氏曰興也陂者曰阪下濕曰隰 鄭氏曰既見既見秦仲也 毛氏曰耊老也八十曰耊 朱氏曰阪則有漆矣隰則有栗矣既見君子則並坐鼓瑟矣鄭氏曰並坐鼓瑟君臣以閒暇燕飲相安樂也 范氏曰今者不樂恐失時也 李氏曰逝者與日月逝矣之逝同皆言其歳月之往
  既見君子並坐鼓瑟簡易相親之俗也今者不樂逝者其耊悲壯感嘆之氣也秦之强以此而止於為秦者亦以此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音黃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毛氏曰簧笙也
  車鄰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駟驖田結反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音洛孔氏曰秦非子至於莊公常為附庸莊公生襄公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岐西之地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睂冀反子從公于狩
  王氏曰駟驖言純駟也 毛氏曰驖驪孔氏曰驪黒色阜大也 孔氏曰每馬有二轡四馬當八轡矣諸文皆言六轡者以驂馬内轡納之於觖故在手者惟六轡耳朱氏曰媚子所親愛之人也 毛氏曰冬獵曰狩孔氏曰襄公乗驖色之馬既肥大而又良善御人
  執其六轡在手而已不須控制之也 呂氏曰公之媚子不必如媚于天子媚于國人者也此詩稱其始為諸侯未必能用賢但人君之奉稍備云耳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舎音捨蒲末反則獲毛氏曰時是辰時也冬獻狼夏獻麋亡悲反春秋獻鹿豕羣獸孔氏曰皆天官獸人文獸之供食各有時節故謂之時牡 朱氏曰牡獸之牡者也 董氏曰五御三曰逐禽左自左膘而射之達于右腢為上殺孔氏曰逐禽由左禮之常法 毛氏曰拔矢末也孔氏曰以鏃為首以拔為末 孔氏曰虞人奉是時節之牡獸驅以待公射之是時節之牡獸甚肥大矣公戒御者曰從左而逐之公乃親自射之舍放矢括則獲其獸言公之善射
  遊于北園四馬既閑輶音由車鸞盧丹反彼驕反載獫力念反許謁反許喬反
  毛氏曰閑習也輶輕也鄭氏曰輕車驅逆之車 孔氏曰田僕掌設驅逆之車驅禽使前趨獲逆御還之使不出圍 朱氏曰鸞鈴也效鸞鳥之聲鑣馬銜也 鄭氏曰置鸞於鑣異於乗車也孔氏曰乗車鸞在衡和在軾 毛氏曰獫歇驕田犬也長喙況廢反曰獫短喙曰歇驕 朱氏曰田事已畢故遊于北園以車載犬蓋以休其足力也韓愈畫記有騎擁田犬者亦此類
  駟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美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强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李氏曰史記秦仲誅西戎西戎殺之宣王召其子莊公與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至殺幽王驪山下襄公將兵救周有功平王封襄公為諸侯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
  小戎俴錢淺反收五楘音木梁輈陟畱反游環脅驅隂靷音𦙍音沃續文茵音因敕亮反音各駕我騏音其之樹反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毛氏曰小戎兵車也俴淺收軫之忍反董氏曰六月言元戎十乗此天子之車也故夏鉤車殷寅車周元戎然則諸侯之戎車謂之小戎宜也 孔氏曰俴淺也收軫也軫者車之前後兩端之横木也所以收斂所載故名收焉兵車言淺軫者對大車平地載任之車為淺也兵車當輿之内從前軫至後軫惟深四尺四寸大車前軫至後軫其深八尺兵車之軫比之為淺五五束也楘厯錄音禄也梁輈上句古侯反衡也一輈五束束有厯録也孔氏曰楘厯錄也輈者轅也梁輈輈上曲句衡衡者軛也轅從軫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則居衡之上而嚮下句之衡則横居轅下如屋之梁然故謂之梁輈也一輈之上以皮革五處束之每束皆有文章厯錄故謂之五楘也 陳氏曰輈車轅也其前駕於服馬之衡之上其後則乗前軫直逼後軫梁輈則窮其上以便服馬之進退車之進退以轅為主懼輈之不堅也故一轅則五分其窮每分以皮束之使堅是謂五楘游環靷環也游在背上所以禦出也脅驅慎駕具所以止入也鄭氏曰游環在背上無常處貫驂之外轡以禁其出脅驅者著服馬之外脅以止驂之入 孔氏曰游環者以環貫靷游在服馬背上驂馬之外轡貫之游移無定處也驂馬欲出此環牽之所以禦出也脅驅者以一條皮上繫於衡後繫於軫當服馬之脅愛慎乗駕之具也驂馬欲入則此皮約之所以止入也隂揜於檢反軌也靷所以引也鋈白金也續續靷也鄭氏曰揜軌在軾前垂輈上鋈續白金飾續靷之環 孔氏曰揜軌謂與下三面材仄版木横側車前所以隂映此軌也輈在軌前横木抉軌故鄭氏云軌在軾前垂輈上謂隂板垂輈上也此車衡之長唯六尺六寸止容二服而已驂馬頸不當衡别以皮為二靷繫於隂板之上令驂馬引之左傳云兩靷將絶是横軌之前别有驂馬二靷也鋈沃也非白金之名謂銷白金以沃灌靷環靷言鋈續則是作環相接 朱氏曰揜軌在軾前軫上靷者以皮二條前繫驂馬之頸後繫隂板之上鋈續隂板之上有續靷之處銷白金沃其環以為飾也文茵虎皮也暢轂長轂也孔氏曰茵者車上之褥劉熙釋名云文茵車中所坐也用虎皮有文采也暢訓為長言長於大車之轂也兵車之轂長三尺二寸大車之轂長尺半兵車之轂比之為長 朱氏曰轂所以貫車輪者騏騏文也左足白曰馵孔氏曰色之青黑者名為綦馬名為騏知其色作綦文馬後足白為馵 孔氏曰婦人閔其君子云言念君子溫然其如玉今乃逺在西戎板屋之中思而不得見亂我心曲也朱氏曰心曲心中委曲之處也地理志云天水隴西民以板為屋然則秦之西垂民亦板屋也毛氏言西戎板屋者此言伐戎故也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駵音留是中騧古花反驪是驂龍盾順允反之合鋈以觼古穴反音納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孔氏曰孔阜甚肥大也六轡在手見前章 鄭氏曰赤身黒鬛力輒反曰駵孔氏曰今人猶謂此為駵馬 孔氏曰黃馬黒喙曰騧 驪解見駉 鄭氏曰中中服也驂兩騑芳菲反孔氏曰車駕四馬在内兩馬謂之服在外兩馬謂之騑 毛氏曰龍盾畫龍為盾也合合而載之孔氏曰盾以木為之而謂之龍盾是畫龍于盾也王肅云合而載之以為車蔽也 朱氏曰盾干也載之以為車上之衛也 鄭氏曰鋈以觼軜軜之觼以白金為飾也軜繫於軾前 朱氏曰觼環之有舌者 毛氏曰軜驂内轡也孔氏曰觼軜謂白金飾皮為觼以納物也四馬八轡而經傳皆六轡明有二轡當繫之馬之有轡者所以制馬之左右令之隨逐人意驂馬欲入則偪而脅驅内轡不須牽挽故知軜者納驂内轡繫於軾前其繫之處以白金為觼也 蘓氏曰驂之外轡則御者軌之 朱氏曰邑西鄙之邑也方將也將以何時為歸期乎何為使我念之極也
  俴駟孔羣厹音求矛鋈錞徒對反蒙伐有苑虎韔敕亮反魯豆反膺交韔二弓竹閉緄古本反直登反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於鹽反良人秩秩徳音
  毛氏曰俴駟四介馬也孔氏曰俴訓為淺駟是四馬是用淺薄之金以為駟馬之甲 陳氏曰今為馬甲之札欲其輕而易於馬之旋習 鄭氏曰孔羣者言甚調和也 毛氏曰厹三隅矛也錞鐏徂寸反孔氏曰厹矛三隅矛刄有三角鋈以白金為其錞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進矛㦸者前其錞是矛之下端者當有鐓也銳底曰鐏平底曰鐓毛氏言錞鐏者取類相明非訓為鐏也 朱氏曰鋈錞亦以白金鋈之也蒙討羽也伐中干也苑文貌鄭氏曰蒙厖也討雜也畫雜羽之文於伐故曰厖伐 孔氏曰畫雜鳥之羽以為盾飾其文章苑然而美司兵掌五盾各辨其等注云干櫓之屬言辨其等則盾有大小左傳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蒙之以甲以為櫓櫓是大盾故以伐為中干干伐皆盾之别名也虎虎皮也韔弓室也 鄭氏曰鏤刻金飾也 毛氏曰膺馬帶也孔氏曰其弓則虎皮之韜其馬則有金鏤之膺膺胷也鏤膺謂膺上有鏤是以金飾帶若金之婁胷也交韔交二弓於韔中也孔氏曰交二弓於韔中謂顛倒安置之 王氏曰韔必二弓知有副馬以備壊也閉紲息列反緄繩縢約也孔氏曰既夕禮說明器之弓云有柲注云柲弓檠也弛則縛之於弓裏備損傷也以竹為之引詩云竹閉緄縢然則竹閉一名柲也紲繫也置弓柲裏以繩繫之因名柲為紲所紲之事即緄縢是也謂以繩約弓然後納之韔中也 朱氏曰檠弓體使正也 朱氏曰載寢載興言思之深既寢而又興也 毛氏曰厭厭安静也 蘓氏曰秩秩有敘也 李氏曰婦人謂夫乃安静善人其徳音又秩秩然有敘今乃從征役我是以思念也 釋文厹作叴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古恬反音加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焉蘓氏曰蒹葭之方盛也蒼蒼其强勁而不適於用至於白露凝戾為霜然後堅成可施用於人秦起於西垂與戎狄雜居本以强兵富國為先襄公以耕戰自力而不知以禮義終成之豈不蒼然盛哉然君子以為未成故其後世狃於利而不知義至商君厲之以法卒以此勝天下既勝之後二世而亡其數有以取之矣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蘓路反音回從之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毛氏曰興也蒹薕葭蘆也孔氏曰蒹似萑而細髙數尺牛食之肥彊蘆葦也蒼蒼盛也白露凝為霜 朱氏曰伊人猶言彼人也一方彼一方也 毛氏曰逆流而上曰遡洄順流而涉曰遡遊 鄭氏曰宛坐見貌 歐陽氏曰蒹葭必待霜然後堅實秦必用周禮以變其夷狄之俗 程氏曰順而求之則易且近逆而求之則艱且逺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音希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坻直尸反
  程氏曰凄凄青蒼之間也 毛氏曰晞乾也孔氏曰謂未乾為霜躋升也 爾雅曰水艸交為湄 毛氏曰坻小渚也 釋文凄凄作萋萋曰本亦作凄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朱氏曰采采言其盛而可采也 毛氏曰未已猶未止也涘涯也 孔氏曰若正與相當行則易到今乃出其右是難至也 毛氏曰小渚曰沚
  此詩全篇皆比猶鶴鳴之類所謂伊人猶曰所謂此理也蓋指周禮也襄公所以未能用周禮者疑其迂爾若孝公所云安能邑邑待數十百年以成帝王也故詩人諷之以禮甚易且近特人求之非其道爾
  蒹葭三章章八句
  終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以戒勸之歐陽氏曰按史記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以岐西之地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子文公立十六年以兵伐戎戎敗走遂收周餘民而有之地至岐蓋自戎侵奪岐豐周遂東遷雖以岐豐賜秦使自攻取而終襄公之世不能取之但當一以兵至岐至文公始逐戎而取岐豐之地 朱氏曰襄公雖未能遽有周地然既有天子之命矣穀梁子曰王者無外命之則成矣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顏如渥於角反丹其君也哉
  毛氏曰興也終南周之名山終南也條槄梅柟如鹽反孔氏曰槄郭璞曰今之山楸也陸璣曰皮葉白色亦白宜為車板梅郭璞曰似杏實酢 朱氏曰君子指其君也 鄭氏曰至止者受命服於天子而來也諸侯狐裘以裼星厯反楊氏曰玉藻曰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渥厚漬疾智反也顔色如厚漬之丹言赤而澤也程氏曰終南崇髙厚大以興君位之尊山之髙大必生美材人君尊崇必有令徳故宜稱顯服又美其容貌稱人君之位范氏曰有其服與容而無徳以稱之君子恥之此所以戒也其君也哉猶書所謂孺子王矣戒之之辭也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音弗衣繡裳佩玉將將七半反夀考不忘
  孔氏曰紀稜角堂寛平朱氏曰紀山之廉角也堂山之寛平處也 毛氏曰紀基也堂畢道平如堂也 孔氏曰基謂山基也畢終南之道名道之側其崖如堂之墻也 毛氏曰黒與青謂之黻朱氏曰黻之狀兩已相戾也五色備謂之繡朱氏曰繡刺繡 朱氏曰將將佩玉聲也壽考不忘者欲其居此位服此服長久而安寧也亦戒勸之辭
  終南二章章六句
  黃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孔氏曰左傳文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殺人以葬環其左右曰殉不刺康公而刺穆公是穆公命從已死此人自殺從之 董氏曰陳乾昔魏顆從其治命不以為殉君子美之然康公得無罪乎詩人特以傷賢者之不得死然方責穆公死而棄民故舉其重者 朱氏曰三人者不食其言以死從君而詩人不以為美者死不為義不足美也 東坡蘓氏和陶淵明三良詩曰此生太山童忽作鴻毛違三子死一言所死良已微賢哉晏平仲事君不以私我豈犬馬哉從君求蓋惟殺身固有道大節要不虧君為社稷死我則同其歸顧命有治亂臣子得從違魏顆真孝愛三良安足希仕宦豈不榮有時纒憂悲所以靖節翁服此黔婁衣
  交交黃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子廉反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毛氏曰興也朱氏曰以所見起興也 陶淵明詩曰荆棘籠髙墳黄鳥聲正悲 李氏曰交交飛而往來之貌 孔氏曰黃鳥止於棘得其所 毛氏曰子車氏奄息名 王氏曰百夫之特則特出於百夫 鄭氏曰穴壙也 毛氏曰惴惴懼也 鄭氏曰慄悼慄也彼蒼者天愬之 毛氏曰殱盡良善也孔氏曰盡殺我善人 朱氏曰此奄息之死若可以他人贖之則人雖有百身亦皆願贖之矣愛之甚也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户郎反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鄭氏曰防猶當也言此一人當百夫
  訓防為當者蓋如隄防之防水
  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王氏曰百夫之禦則能禦百夫者也
  黃鳥三章章十二句
  晨風刺康公也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孔氏曰康公罃穆公子尹橘反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毛氏曰興也鴥疾飛貌晨風鸇之然反孔氏曰陸璣疏云鸇似鷂青黃色燕頷句喙嚮風搖翅乃因風急疾擊鳩鴿燕雀食之 鷂羊召反喙許穢反 鬱積也北林林名也憂心欽欽思望之心中欽欽然程氏曰欽欽不解之意忘我實多今則忘之矣 程氏曰以晨風興君子者取其去來之疾人君好賢待士有道則賢者歸之禮貌不至則浩然去矣林木茂盛則飛鳥所集興朝廷有道則賢者所就也如何如何歎其如是也此詩主賢者見棄之意而言故云忘我 說文鴥作鴪此詩亦如權輿刺康公與賢者有始而無終未見君子憂心欽欽言康公初立想望賢者如是之切也如何如何忘我實多責其不能終也
  山有苞櫟盧狄反隰有六駮邦角反未見君子憂心靡樂音洛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李氏曰苞叢生也 毛氏曰櫟木也陸氏艸木疏云秦人謂柞櫟為櫟河内人謂木蓼為櫟此秦詩也宜從其方土之言柞櫟是也 孔氏曰王肅云言六據所見而言也 陸氏艸木疏曰駮駮馬駮馬梓榆也梓榆其樹皮青白駮犖遥視似駮馬故謂之駮馬毛氏曰駮如馬鋸牙食虎貌 艸木疏曰下章云山有苞棣隰有樹檖皆山隰之木相配不宜云獸朱氏曰靡樂憂之甚也 蘓氏曰山則有櫟隰則
  有駮可以大國而獨無其人乎
  山有苞棣音悌隰有樹檖音遂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毛氏曰棣唐棣也解見何彼穠矣檖赤羅也釋文曰赤羅今楊檖也實似梨而小酢可食 朱氏曰如醉憂又甚矣
  秦之寡恩於晨風權輿二詩見之
  無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呼報反攻戰亟欺異反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孔氏曰康公以文十年立十八年卒案春秋文七年晉人秦人戰于令狐十年秦伯伐晉十二年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十六年楚人秦人滅庸見於經傳者已如是是其好攻戰也朱氏曰襄公以王命攘戎狄報君父之讐故征伐不休而詩人美之康公令狐河曲之戰修私怨逞小忿故好攻戰亟用兵而詩人刺之詩可以觀於此見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抱毛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毛氏曰袍襺古典反孔氏曰玉藻云纊為襺緼為袍純著新綿名為襺雜用舊絮名為袍戈長六尺六寸矛長二丈 陳氏曰仇怨也 蘓氏曰古者君與民同其甘苦非謂其無衣也然有是袍也願與之同之故於王之興師也民皆自修其戈矛而與之同仇矣傷今無恩於民而用其死也秦本周地故其民猶思周之盛時而稱先王焉毛氏曰上與百姓同欲則百姓樂致其死 范氏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者上與下之辭也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同仇下與其上之辭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㦸與子偕作鄭氏曰澤䙝仙列反衣近汙垢朱氏曰澤裏也以其親膚近於垢澤故謂之澤汙音烏垢古口反㦸車㦸常也孔氏曰常長丈六 毛氏曰作起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毛氏曰行往也
  無衣三章章六句
  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驪力馳反姬之難乃旦反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為太子贈送文公于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而作是詩也朱氏曰我見舅氏如母存焉蓋為康公之語范氏曰見舅而思其母此人之情也人能充是心則孝亦無不至矣若康公者未能充之也然其以是心而作是詩亦足以為孝矣廣漢張氏曰康公為太子送舅氏而念母之不見是固良心也及其即位循是心而賦詩是以夫子有取焉而卒不能自充於令狐之役怨欲害乎良心也使康公知循是心養其端而克之則怨欲可消矣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乗成證反
  毛氏曰母之昆弟曰舅 鄭氏曰秦是時都雍至渭陽者蓋東行送舅氏於咸陽之地孔氏曰漢地理志云古扶風渭城縣故咸陽也其地在渭水之北 毛氏曰贈送也 董氏曰巾車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封異姓革路以封四衛木路以封蕃國皆諸侯也故人君之車曰路車 毛氏曰乗黃四馬也朱氏曰乗黄四馬皆黄也 王氏曰至渭陽者送之逺也悠悠我思者思之長也路車乗黃瓊瑰玉佩者贈之厚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古回反玉佩
  毛氏曰瓊瑰石次玉
  渭陽二章章四句
  權輿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于嗟乎不承權輿毛氏曰夏大也 孔氏曰夏屋王肅云大屋崔駰七依說宮室之美云夏屋渠渠 蘓氏曰渠渠深廣毛氏曰承繼也權輿始也釋詁文 朱氏曰言康公其初有渠渠之夏屋以待賢者而其後待賢之意寖衰供億寖薄賢者毎食而無餘於是嘆之言不能繼其始也漢楚元王敬禮申公白公穆生穆生不嗜酒元王毎置酒嘗為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稱疾申公白公强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徳歟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久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此詩其當之矣
  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于嗟乎不承權輿孔氏曰簋是瓦器容斗二升方曰簠圓曰簋簠稻器也簋黍稷器也 朱氏曰四簋禮食之盛也
  權輿二章章五句
  秦國十篇二十七章百八十一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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