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記集傳 (四庫全書本)/全覽

坊記集傳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四
  坊記集傳      禮類三禮記之屬
  提要
  等謹案坊記集傳二卷明黄道周撰道周有三易洞璣别著録此書乃道周在經筵日纂輯進呈之本其自序以為聖人之坊亂莫大于春秋故是書之體以坊記為經而每章之下皆臚舉春秋之事以證之但國語所載若内史過之論虢亡近于語怪而以為借神怪以防欲義涉荒忽𨼆公元年鄭伯克段于鄢而以為為三桓而𤼵夫三桓之事春秋著之詳矣而乃寓其意于鄭伯之克段是舍形而論其影也又戴記本為一篇而分為三十章章各創為之目上卷之目曰大坊第一去亂第二己畔第三章别第四盍旦第五逺害第六人浮于食第七貴讓第八作讓第九可託第十酌言第十一讓善第十二作忠第十三作孝第十四敬美第十五下卷之目曰微諫第十六睦族第十七敬辨第十八敬老追孝第十九食義第二十教敬教睦第二十一卒事第二十二不貳第二十三先事後禄第二十四遺利第二十五别嫌第二十六厚别第二十七辟逺第二十八民紀第二十九親迎第三十亦非説經家法第其意存鑒戒于君臣父子夫婦兄弟之間原其亂之所自生究其禍之所終極言之頗為剴切且坊記之文如曰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是隠為春秋書大夫之强起例又云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則明著春秋之法孟子引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坊記所述固春秋之義之散見者則道周此書亦非漫無所據盡出附會也乾隆四十五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坊記集傳原序
  臣聞之記曰禮禁亂之所繇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棄之者必有亂患亂患之坊莫大於春秋聖人本春以立禮本王以立刑本天以立命命以坊欲刑以坊淫禮以坊德三坊立而亂患息亂患息而後禮樂可舉也易之立坊始於天地以天地而正父子以父子而正君臣以君臣而正夫婦詩始於夫婦春秋始於兄弟三始雖殊其以坊德坊淫坊欲則一也左氏以春秋之亂魯始於羽父終於三桓晉始於曲沃終於六卿故於鄭伯克段之章首明其義以為寵禄不過都城有制為立坊之要領因而推於桓莊文宣之間外釁所從入内慝所從出歸重於别㣲明嫌為立坊之要歸坊記因之以端源於禮制鄣流於淫欲先之以敬讓衷之以孝悌終始於富而不驕貴而不淫以為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所繇正雖其所稱引不過楚䘮晉亂呉子三事而於以定君臣辨上下正妃耦春秋千七百餘事其大指盡於此矣蓋當時夫子既作春秋諸子莫讚一辭退而窺其意義不過以扶綱出條明堯舜之道闡文武之憲其大者在於䘮葬婚娶其細者至於車服飲食登降揖讓皆示之以節受之以制是天地所以生成萬物之義也春秋以生成萬物為天地之大禮禮失而流於刑刑窮而反於命故先别其條貫以坊之而春秋之義例亦從是以起宋淳化至道間嘗以坊表二記頒賜廷臣今禮學備在學宫而習者相沿為曲臺遺言無復知為春秋義例之所從出者故復略舉大意使相屬比引伸觸類後有以究其指歸焉黄道周自序






  欽定四庫全書
  坊記集傳卷一
  眀 黄道周 撰
  大坊章第一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與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故君子禮以坊徳刑以坊淫命以坊欲禮者天之教也刑者天之制也命者天之令也王者本天百姓本王聖人因天與王以立其坊損益百世以為春秋春秋五始皆以明禮糾刑申天之令也命始於元年行於春中於王發于正月著于位順者為之禮逆者為之刑因人之性無有不足其有不足者情欲泄敗而末流自匱也聖人以性坊情以命坊性察其原始而救其末流故為三坊以著於春秋春秋之禮有郊有禘有朝有聘有薨有葬有祀有饗有親迎有即位有従王在内者正始為大在外者従王為大春秋之刑有去爵去名去氏有伐有殺有執有刺有放大者施之諸侯細者施之于盜在外者坊及盟主在内者坊及小君亦唯是天所命禮王所命刑也天王所命本於無欲故無欲之爲天有欲之為人無欲之為王有欲之為霸春秋以是三者差等百王治當世之諸侯大夫故知命者足以立禮立禮者足以去刑去刑者足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也易恒言禮書恒言刑詩恒言命夫子兼取之以為春秋春秋以命歸天以刑歸王以禮歸聖因三者而為之律度權衡是樂所繇起也樂生于律律生于春秋春秋立而刑與樂不别為經使知命守禮者為之則刑與樂取之律度而無不足也是記者所述春秋之㫖也
  隱公元年春王正月
  具四始而不書即位是禮以坊徳之始也禮元妃薨則繼室為夫人隱公出于聲子桓公出于仲子聲子繼正也仲子非繼正也而隱公推父之意攝位以俟桓公既攝位以俟桓公則必貶母以尊仲子既貶母以尊仲子則必不可一日與於會盟宗祏之位故隱公之為禮不足於徳其為徳不足于禮也然則桓公即位乎曰未即位也未即位則誰為䘮主曰皆攝也攝則必有嗣主猶周公之復子也而宗祏盟會皆稱曰公故公非攝也非攝而不即位為文者也春秋不以文滅質故於隠公缺正始焉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
  天王使賵仲子則仲子未為夫人也未為夫人而賵之則仲子得爲夫人也仲子得為夫人則隱公必沒尊其繼嫡生絀其慈母故寪舎之禍則于是始也
  二年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是春秋之與聲子也沒者従夫必曰仲子生者従子必曰夫人天王不以夫人賵仲子通國不得以聲子讓夫人故公有讓而夫人無讓公有攝而夫人無攝也則安得以聲子之夫人為仲子之夫人也三年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春秋開卷而有疑禮者四焉攝之非君也賵之非死也子之疑夫人也君之疑男子也然而皆質質則無疑之矣仲子非沒天王不賵已為夫人不稱仲子為隱公母不讓夫人此三者天下之至質也隱公不即位則不以其妻祔廟不以其妻祔廟而不得不以其妻稱君此一者天下之至文也文質者徳禮之所従出也隱公以泰伯之文行周公之質不得以泰伯之質還周公之文春秋於此有所不足也有所不足而後坊之坊之如何曰七年而讓讓而終老讓弟之與復辟夫固有其家譜矣
  五年考仲子之宫
  初獻六羽
  考宫則近於别子也初獻則近於殺也夫猶以為仲子也舉妻従君舉母従夫人正廟従親别廟従貴隆禮従今殺禮従古隱公自以為精於禮也而觕于徳故為徳而不足以坊禮猶為禮之不足以坊徳也桓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宣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與夫弑一也宣公末減矣而其詞同何也夫皆責王也王雖不討而恐有為王討者則必以王為詞故以公與之則亦公之天也夫不即位者不猶得天乎故隱莊閔僖皆得夫四始之正也不得其正而王不正則將假天以正之故為之著王焉耳
  文公四年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
  猶是夫人也襄王得以與成風則桓王亦得以與仲子桓王與仲子則隱公不得尊聲子隱公既以絀其母夫人則不得不絀其君夫人故文公以其夫人絀於敬嬴敬嬴以其夫人上於哀姜是亦有王也而謂時王之不足以絀滕侯者過也
  閔公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吉禘者未可以吉禘也去莊公之䘮二十有二月邇祥而稱吉殤子般也於子般無䘮於莊公稱祥則亦可以吉矣禘者祀祭之通稱也祫祭之禘必於太廟吉祭之禘則於莊公于莊公則可以六羽矣然必八佾者八佾之制不自莊公始也然則何知不為袷禘也曰不曰致莊公而曰于莊公也然則莊公非始僭者與詩曰周公之孫莊公之子丹楹刻桷自莊公始也曰朱干玉戚白牡騂剛亦不自莊公始也僖公八年秋十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是則祫祭也祫祭而致夫人崇姜氏也崇姜氏者何霸主之女與於廟事副禕薦盎出于西房夫有天子之禮樂焉猶哀姜之用幣也然則夫人不可致于太廟乎曰禘太廟則志在太廟致夫人則志在夫人也然則夫人之不稱姜氏何也曰致夫人無所致氏也然則是禮與曰禮也夫猶有侈心焉又眀年公及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陽穀是則非禮也太廟之致夫人則亦謂此也
  僖公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従乃免牲猶三望公羊子曰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求吉之道三禘嘗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禮也卜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也穀梁子曰夏四月不時也然則元冬孟春魯可以祭乎左氏曰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然則不卜而可以郊乎曰有其舉之舉不為創人而疑天其天則従魯之有郊不自僖公始也其疑郊則自僖公始也其疑郊何也以為諸侯不得郊而周公得禘禘則以太廟凖於明堂郊則以閟宫等於圜丘以明堂享周公則魯公可以配以閟宫享后稷則魯公不可以祭不可以祭而後疑之疑而後卜之卜而疑而後四之然則以後之卜者皆疑乎曰僖公疑先公者也後公疑僖公者也然則不疑而舉之是乎曰何為其不疑而舉之也頌曰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未有殊錫焉與其不疑而舉之則何如不疑而曠之也故僖公之疑先公是也後公之疑僖公則不是也然則三望是乎曰南望衡霍西望華首北望恒阿則不是也若泰山河海則未為不是也頌曰泰山巖巖魯邦所瞻奄有龜蒙遂荒大東至于海邦淮夷來同言十六年于淮之會也僖公以齊桓愛壻九合諸侯再従晉文經畧諸夏兩郤楚師再朝王所宜其功有可稱者而以郊師二事為儒者詆譏考其従來固已乆矣疑而卜卜而不舉在僖公之禮未為壊徳也
  宣公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
  何為其言之厲辭也宣公⿰糹⿱𢆶匹 -- 繼子赤者也子赤甫二年天王之崩甫二月而夸舉之故為之厲辭也厲辭則大其坊不厲辭則不大其坊
  成公七年春王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
  夏五月不郊猶三望言猶者通可已之辭也穀梁子曰乃者亡乎人之辭也亡乎人則天矣故君子於禮知刑亦於禮知命也
  十年夏四月五卜郊不従乃不郊
  凟則不告已逺於君子矣不違龜筮則猶未逺於君子也
  十有七年九月辛丑用郊
  是何用之曰不卜而用之也用則不卜卜則不得用或曰春卜也卜以九月上辛而遂用之夏正七月也天王郊以正月則魯郊以七月魯之重秋嘗也先郊而後禘以夏正寅月佩弓韣建龍旂以祈穀于南郊以周正申月載嘗楅衡祈成於眀堂魯於春秋擇取一焉謂之春秋故春秋者郊社禘嘗之阼也然則是禮與曰盖有是典焉而世一用之然則成公之為之何也曰是嵗也公會尹子單子五國伐鄭盟于柯陵歸而張之夫以盖沙随之耻則亦舎苕丘者之為也
  襄公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従乃免牲
  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従也然則魯之用郊専為祈穀也専為祈穀而春秋非之何也謂其龍旂大輅用天子之事也然則是誰為之季孫宿之為也季孫新嗣而見討于晉歸而張之亦猶之苕丘也
  定公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鼷䑕食郊牛牛死改卜牛夏五月辛亥郊
  哀公元年春王正月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夫是則郊可不用也而猶嵗用之春秋舉其不用者而遺其用者以是見刑亦以是見禮以是見禮亦以是見命故禮之不足坊徳者聖人有所不取也
  然則昭公可謂知禮乎左氏曰公如晉自郊勞至於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曰魯侯不亦善于禮乎女叔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于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于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於禮不亦逺乎
  公羊子曰昭公將殺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僭于公室乆矣吾欲殺之如何子家駒曰諸侯僭于天子大夫僭于諸侯乆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輅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巳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乆矣君無多辱夫雉門兩觀亦不自昭公始也禮失以漸而德敗以頓故君子防之為貴也
  然則春秋誰為知禮者乎曰其鄭子産子太叔楚觀射父乎子産卒子太叔為政黄父之會趙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也非禮也簡子曰敢問何為禮對曰吉也聞之先大夫子産曰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則天之眀因地之性生其六氣用其五行氣為五味發為五色章為五聲淫則昬亂民失其性是故為禮以奉之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夫婦内外以經二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婭以象天眀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従四時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耀殺戮為溫慈恵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於六氣是故審則宜類以制六志哀有哭泣樂有歌舞喜有施舎怒有戰鬭喜生于好怒生于惡是故審行信令禍福賞罰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哀樂不失乃能協夫天地之性是以長乆故如子太叔之言禮則通于命矣禮之與命非二物也是所謂哀樂之節而中和之本也
  楚子期祀致牛俎于楚子楚子問觀射父曰祀牲何及對曰祀加于舉天子舉以太宰祀以會諸侯舉以特牛祀以太牢卿舉以少牢祀以特牛大夫舉以特牲祀以少牢士食魚炙祀以特牲庶人食菜祀以魚上下有序民則不慢王曰其大小何如對曰郊禘不過繭栗烝嘗不過把握王曰何其小也對曰夫神以精眀臨民者也故求備物不求豐大是以先王之祀也以一純二精三牲四時五色六律七事八種九祭十日十二辰以致之百姓千品萬官億醜兆民經入畡數以奉之眀徳以昭之龢聲以聴之以告徧至則無不受休楚子曰祀不可以已乎對曰祀所以昭孝息民撫國家定百姓也古者先王日祭月享時類嵗祀諸侯舎日卿大夫舎月士庶人舎時天子徧祀羣臣品物諸侯祀天地三辰及其土之山川卿大夫祀其禮士庶人不過其祖日月會于龍𧱓土氣含收天眀昌作百嘉備舎羣神頻行國于是乎烝嘗家于是乎嘗祀于是乎合其州鄉朋友婚姻比爾兄弟親戚于是乎弭其百苛妎其䜛慝合其嘉好億其上下以中固其姓上所以教民䖍也下所以昭事上也天子禘郊之事必自射其牲王后必自舂其粢諸侯宗廟之事必自射其牛刲羊擊豕夫人必自舂其盛况其下人誰敢不戰兢以事百神楚子曰所謂一純二精七事者何也對曰聖王正端冕以不違心帥其羣臣以臨監事無有苛慝于神謂之一純玉帛為二精天地民及四時之務謂之七事是射父之言祀猶未及于禮也又以天地三辰濫諸侯之祀然已得其意足為民坊故世之知禮者不衆也
  然則齊桓公可謂知刑乎殺我姜氏不阿其親於是慶父殪於莒曰姜氏襄公之属也我桓公之夫人非桓公所得而殺也且慶父未戮而戮姜氏非所為令也召陵之會執轅濤塗以為屝屨之不共則猶有申侯之䜛焉晉滅虞虢而不能討也楚伐江黄而不能救也然則春秋皆刑也無復知刑者與魯之兩刺皆哀也諸侯之殺其大夫者無數而皆不得其主名
  然則春秋孰為知刑者乎曰公子友叔向楚子其可謂知刑乎季友既酖叔牙越在陳國人召而歸之共仲出奔莒共仲以為季子歸不吾討也而季子竟討之召於莒使奚斯哭之共仲乃縊而死故季友為政而酖一兄殺一公子使齊桓公不敢有其姑姊妹故季友可謂知刑矣羊舌鮒者叔向之弟也邢侯與雝子爭田雝子納女於鮒以求直及弊獄之日叔魚抑邢侯邢侯殺叔魚與雝子于朝韓宣子患之叔向曰三姦同罪請殺其生者而戮其死者宣子曰如何對曰鮒也鬻獄雝子賈之以其子邢侯非其官也而干之夫以回鬻國之中與絶親而置直非司冦而擅殺一也遂施邢侯氏而尸叔魚雝子于市故叔向可謂知刑矣宣公十一年冬楚子伐陳謂陳人無動吾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以徴舒之惡親弑其君踰年莫討而楚子討之楚子不可謂知刑乎而春秋黜之以為楚人何也株林之亂罪在靈公及公孫寜儀行父靈公已弑陳國已滅而楚人不討二子又納之於陳是春秋所謂楚人也然則春秋之刑如何曰春秋之刑察其源而大其坊者也察其源而大其坊如何趙穿弑君而趙盾不禁則趙盾之罪浮於趙穿鄭子公弑君而子家不禁則子家之罪浮于子公謂趙盾之足以制趙穿子家之足以制子公也然則春秋不畏逸賊與曰畏逸賊也畏逸賊則齊商人之死不討歜職莒庻其之弑不討莒僕晉胥童之弑不討欒書鄭髠頑之卒不討子駟楚子麋之卒不討棄疾蔡侯申之卒不討公孫翩者何也曰各有取之也以國者與國以人者與人存正者去疑存大者舎細然則春秋諼獄與曰何為其諼獄也出欒書而入趙盾出去疾而入歸生出子駟而入子干出陽生而入陳荼出莒僕而入許止也曰是天制之非人所能定也不眀禮不足以眀刑故聖人重言之也亦共言禮而已矣
  然則邾文公可謂知命乎邾文公卜遷於繹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苟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向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修短時也民苟利矣吉莫如之遂遷于繹遷而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夫有知命而従宋襄公用人於社者乎命者春秋之所罕言也春秋以命與王以王與天謂王足以命禮則書王以賵仲子成風謂王足以命刑則書天王殺其弟佞夫王札子殺召伯毛伯謂王足以命命則書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故以命與王以王與天聖人于此亦未有定也亦曰與禮而已矣
  然則春秋孰為知命者乎曰皆在于周室其人無事耑内而道古本天稱王足以炤四方之善敗若内史過内史興單襄公劉康公其人也恵王十五年有神䧏于莘王問于内史過曰是固有之乎對曰有之國之將興其君齊明衷正精潔恵和其徳足以昭其馨香其恵足以同其民人神饗而民聴故眀神降之觀其政徳而均布福焉國之將亡其君貪冒辟邪淫佚怠荒麤穢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登其刑矯誣百姓擕貳民神怨恫無所懐依故神亦徃焉觀其苛慝而降之禍是以或見神以興或見神以亡昔夏之興也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禄信于聆隧商之興也檮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鄗是皆眀神之志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是曰房后實有爽徳協于丹朱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實照臨周之子孫而禍福之繇是觀之其丹朱乎王曰誰受之對曰在虢土然則何為對曰臣聞之道而得神謂之逢福淫而得神是為貪禍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㡬何對曰昔堯臨民以五今其胄見神之見也不過其物由是觀之不過五年是史過之語異于春秋之不語也故有借神怪以坊欲者史過是也
  晉文公之初入也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興錫公命上卿逆于境晉侯郊勞舘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于武宫設桑主布几筵太宰涖之晉侯端委而入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賔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好内史興歸以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禮義成敬王命順之道也成禮義徳之則也則徳以道諸侯諸侯必歸之且禮以觀忠信仁義也忠分則均仁行則報信守則固義節則度分均無怨行報無匱守固不偷節度不擕若民不怨而財不匱令不偷而動不擕其何事不濟臣入晉境四者不失其能禮矣樹于有禮艾人必豐王其善之王従之使于晉者道相逮也先是内史過錫晉恵公命吕甥卻芮相晉侯不敬晉侯執玉卑拜不稽首内史過歸告王曰晉不亡其君必無後且吕卻將不免史過又曰昔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眀神而敬事之於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諸侯春秋受職于王以臨其民大夫士日恪位著以儆其官庶人工商各守其業以供其上猶恐有失墜也故為車服旗章以旌之為摯幣瑞節以鎮之為班爵貴賤以列之為令聞嘉譽以聲之猶有散遷觧慢而著在刑辟流在裔土於是乎有蠻夷之國有斧鉞刀墨之民而况可淫縦其身乎夫晉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懼猶曰未也若將廣其心而逺其隣陵其民而卑其上何以固守夫執玉卑替其摯也拜不稽首誣其王也替摯無鎮誣王無民夫天事恒象任大享重者必速及故晉侯誣王人亦將誣之欲替其鎮人亦將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諫而阿之亦將及焉八年晉侯隕於韓懐公殺而甥芮與于難故曰威儀所以定命也知禮而後知命若史興史過者知所以定命矣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魯發幣于大夫季文子孟獻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對曰臣聞之為臣必臣為君必君寛肅宣恵君也敬恪恭儉臣也寛所以保本也肅所以濟時也宣所以教施也恵所以和民也本固而功成施徧而民阜乃可以長保民矣其何事不徹敬所以承命也恪所以守業也恭所以給事也儉所以足用也以敬承命則不違以恪守業則不懈以共給事則寛於死以儉足用則逺於憂承命不違守業不懈寛于死而逺于憂則可以上下無隙矣其何任不堪上任而徹下堪其任所以令聞長世也今二子者儉則能足用矣足用則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則不恤匱匱而不恤憂必及之廣其身國家弗堪亡之道也王曰㡬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早世猶可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十六年魯宣公卒赴者未及東門氏來告亂子家奔齊簡王十一年魯叔孫宣伯亦奔齊故王季子知命亦所謂知刑者也
  柯陵之會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逺歩髙晉卿郤錡見單子其語犯郤犨見其語迂郤至見其語伐齊國佐見其語盡魯成公見言及晉難及卻犨之譖單子曰君何患焉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當之乎魯侯曰寡人懼不免焉今君曰晉將亂敢問天道乎抑人故也對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而聴三郤之語矣殆必禍者也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處義足以步目今晉侯視逺而足髙目不在體而足不歩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従何以能乆夫合諸侯國之大事也國將无咎其君在㑹歩言視聴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徳矣視逺日絶其義足髙日棄其徳言爽日反其信聴淫日離其名夫目以處義足以踐徳口以庇信耳以聴召者也故不可不慎也偏䘮有咎既䘮則國従之晉侯爽二吾是以云夫卻氏晉之寵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懼矣髙位實疾僨厚味實腊毒今卻伯之語犯叔迂季伐犯則陵人迂則誣人伐則揜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誰能忍之雖齊國子亦將與焉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盡言齊其有乎吾聞之國徳而隣于不修必受其福今君偪於晉而隣于齊齊晉有禍可以取霸無徳之患何憂于晉且夫長翟之人利而不義其利淫矣流之若何魯侯歸乃逐叔孫僑如眀年晉殺三卻又眀年晉人弑厲公齊人殺國武子故逺於禮則必近于刑近于刑則必逺于命王季子單襄公非知命也亦曰知禮而已
  然則端木賜可謂知命乎定公十五年春王正月邾子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髙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䘮戎于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乆髙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故命禮刑此三者相為終始也有是三者以坊其不足則春秋其至矣去亂章第二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盜驕斯亂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於上故亂益亡魯隱公元年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左氏曰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于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已公子吕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毋生民心公曰毋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乗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乗以伐京京叛大叔叚叚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於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公羊氏曰克之者何殺之也殺則曷謂之克大鄭伯之惡也曷為大鄭伯之惡母欲立之已殺之如勿與而已矣穀梁之説猶是也夫公穀則未知春秋之意也春秋之意以越禮自下坊徳自上節情而止亂君子之事也叔段欲京則與之京欲貳則與之貳無禮以止之則猶之教驕亂者矣教驕亂而後克之則㡬乎恐不克之也夫是為三桓而發也夫子以叔段起三桓以鄢起郈與費圍成之不克亦夫子之所憖也夫子將筆之書又與二三子討論其義丁寜于坊表之始故坊表記者春秋之開塞也得其三坊而春秋之義燦乎著矣
  隱公四年二月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左氏曰衛莊公娶于齊東宫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于陳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已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諌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于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禄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逺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毋乃不可乎弗聽其子厚與州吁㳺禁之不可桓公立石碏乃老於是州吁弑桓公石碏亦遂殺厚也故左氏之為傳深達于坊記之義也小人之約至于盗盗至于尉止齊豹公孫翩陽虎刑之所得而誅也小人之驕至于亂亂至于叔段州吁刑之所不得而誅也刑窮而後兵兵窮而先王之禮教道命皆盡矣故鄭衛之詩春秋所為坊始也
  左傳初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畆之戰生命之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命子也夫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聴易則生亂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恵之二十四年晉始亂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孫欒賔傅之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𨽻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親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乆乎恵之三十年潘父弑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孝侯曲沃莊伯又伐翼弑孝侯其後曲沃卒有晉詩所為賦椒聊也故左氏之義與坊表同㫖也
  昭公元年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左氏曰秦后子有寵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鍼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后子享晉侯造舟于河十里舎車自雍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司馬侯問曰子之車盡于此乎對曰此之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女叔齊以告公曰秦公子必歸臣聞君子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秦公子亦可謂驕而不降者矣何令圖之有
  襄公二十二年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左氏曰楚觀起有寵于令尹子南未益禄而有馬數十乗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王毎見之必泣棄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安用之洩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于朝轘觀起于四境子南之臣謂棄疾請尸棄疾不可三日乃請許之其徒曰行乎曰吾與弑吾父行將焉入然則臣乎曰棄父事讎吾弗忍也遂縊而死甚矣棄疾之似張宗魯也追舒之罪未至死故春秋不去其公子而存其大夫棄疾不以尸謝楚而以死出其父是則與于弑父者也然而楚子可謂能制矣先是申侯有寵于楚文王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専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瑕疵也後之人將求多于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女容焉既而不容于鄭故如楚文王亦可為能制矣然而無當于禮知禮者其唯齊晏子乎左氏曰齊侯與晏子坐于路寢公嘆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徳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而有施于民豆區釡鍾之數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歛焉陳厚施焉民歸之矣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民歌舞之矣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移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齊之不知禮者其唯慶封乎
  襄公二十八年冬齊慶封來奔
  左氏曰慶封伐内宫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于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氾祭穆子不悦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勾餘予之朱方聚其族焉居之富于其舊子服恵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聚而殱旃夫穆子則庶乎知命也命者天所坊欲也定公十四年春衛公叔戌來奔
  左氏曰初衛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于難上下同之戍也驕其亡乎富而不驕者鮮吾唯子之見驕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戍必與焉及文子卒衛侯始惡于公叔戍戍又欲去夫人之黨夫人愬之曰戌將為亂故曰約斯盜驕斯亂以文子之文也而不能庇其子其道不足以制富貴故也制富貴則可以制亂矣
  已畔章第三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寜者天下其㡬矣詩云民之貪亂寜為荼毒故制國不過千乘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
  襄公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
  左氏曰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乗季氏使其乗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之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舎是穆子之盟之也穆子盟之而曰使盡為臣何也臣有定禄者也政無定禄者也子弟亦定也政無定也季氏樂其無定者以要於仲叔仲叔執其有定者以要于季氏則盟詛相挾矣季氏于是則必有悔也曰吾以一軍從政行李賦役之不供而臣子弟受禄於二家又曰取之公也二子得其名吾不盡其實則其改作無怪矣貪亂荼毒必自此始也是所謂必畔之道也然則魯舊有三軍乎曰二軍二軍則詩謂公徒三萬何也曰二軍之數二萬五千人侈言之也曰紅之蒐革車千乘千乘之卒七萬五千人而曰不足三軍何也曰天子六鄉六遂得十二軍只用六軍大國六軍只用三軍魯賦之實八百乘不足三軍自隱公以來取郜取防㓕項取須句取向取根牟取繹取鄟浸大矣以事盟主則毁乘而損賦以張其國則加乘而益軍故入鄆入邿者季孫之志以為若臣若子若弟非季孫之志也然則季氏之臣子弟孰主之乎曰三家之臣子弟皆自主也而孟叔以給于公兩半而一全猶之三分公室公與孟叔兩而參之故云五分而公得二者過也于是三家之富皆三百乘而季氏倍征富于周公然則季氏倍征而民歸之何也曰已則蠲征倍征其於周公者也
  昭公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
  左氏曰卑公室也毁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其後公室遂無臣也然則叔孫氏使盡為臣而曰臣其子弟何也曰叔孫之臣子弟則猶之盡為臣也父兄臣而其子弟焉往乎然則季氏之毁中軍何也曰中軍當政於外二軍當賦于國毁中軍則四方有事二子皆均之然則作三軍而後叔孫豹會伐秦叔老會伐許仲孫速會向仲孫羯侵齊何為其不當政乎曰是命大夫之事非徴賦之事也詩曰王事壹埤遺我惜乎叔孟之不講於王事也然則季氏其中軍乎而稱左師何也曰以名與孟氏而實以自與也公羊子曰五亦有中三亦有中是則二亦有中也三可毁而中不可毀故季氏之軍未嘗毁也定公十二年夏叔孫州仇帥師墮郈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費
  左氏曰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于是叔孫氏墮郈季孫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初郈焉正侯犯以郈叛入於齊叔孫請于齊歸乃墮之費之墮則為陽虎也陽虎囚季桓子將享于蒲圃而殺之弗克出讙陽關以叛故郈費之墮叔季自墮之成不自墮則魯莫之敢墮也公羊子曰曷為帥師墮郈帥師墮費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蔵甲邑無百雉之城于是帥師墮郈帥師墮費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夫仲尼則猶取之祭仲也故仲尼以天而用人以禮而當命
  晉獻公始作二軍及文公被廬之蒐始作三軍郤榖將中軍郤臻佐之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是三軍者亦足以霸矣清原之蒐作五軍以禦狄及魯成公三年景公始作六軍其舊三軍者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卻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其新三軍者韓厥為新中軍趙括佐之鞏朔為新上軍韓穿佐之荀騅為新下軍趙旃佐之賞韋之功也於是晉有十二卿成公十三年與秦戰于麻隧十六年與楚戰于鄢陵猶用四軍雖晉悼公再覇舎二軍猶用四卿綿上之蒐雖輟新軍未之變也至昭項之世而六卿始専狎主夏盟其後知氏與韓趙魏四卿共滅范中行而分其地卒為三國列于諸侯故晉之分合如其國制則文景悼三公之為也故三公者教畔者也定公十三年秋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
  左氏曰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衛貢五百家吾舎諸晉陽邯鄲人不可趙孟怒囚邯鄲午渉賔遂殺午也以邯鄲叛趙人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不圍邯鄲將攻趙氏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趙鞅奔晉陽范中行以晉人圍之是則趙鞅未為叛也趙鞅之叛為欲富也請衛俘不與公圍邯鄲不與公入晉陽不歸于公則將誰歸乎
  冬晉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左氏曰范臯夷無寵于范吉射梁嬰父寵于知文子韓簡子惡荀寅魏襄子惡吉射欲以臯夷代吉射嬰父代荀寅知大子言于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不均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㬅多奉公以伐范中行氏不克遂伐公國人敗之奔朝歌荀寅士吉射則叛矣叛猶之爭卿也欲富之與欲寵孰多乎故晉陽之與朝歌異情而同辭蓋三郤自欒祁而後其為叛者猶是矣而獨以朝歌為君側則與於晉陽之過也
  成公十有五年秋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宋殺其大夫山宋魚石出奔楚
  左氏曰宋共公既葬于是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澤為司馬華喜為司徒公孫師為司城向為人為大司寇鱗朱為少司寇向𢄔為太宰魚府為少宰而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司君臣之訓今公室卑而不能正罪大而不能治敢賴寵乎乃出奔晉二華戴族也司城莊族也六官皆桓族也魚石將止華元魚府以為不可右師反必討是無桓氏也魚石曰右師反必不敢即討猶有戍在雖亡必偏乃自止華元於河上請討蕩氏華喜公孫師乃攻蕩氏殺子山魚石向為人鱗朱向𢄔魚府出舎於睢上華元亦止之不可冬十月又止之不可乃反魚府曰今不従不得入矣馳而従之則决睢澨閉門登陴矣左師二司寇二宰遂奔楚華元使向戍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寇以靖國人桓族之亡則亦寵禄過也以五世之公族為四卿二大夫而猶不自戢至於卑公室殺及公子可謂衆而不寜者矣然則宋之有六卿禮與曰禮也商政與客各因其舊然則亦有三軍與曰軍出於乘乗出于甸三百十六里而出車千乗從此而降不及二軍宋之淫威則亦其澤存焉耳
  昭公二十有一年夏宋華亥向寜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
  於是華向之族亦皆八九世矣而世執國柄鬼閻之戰華向奔陳華費遂為大司馬生華貙華多僚華登貙為少司馬多僚為御士惡之譖諸公曰貙將納亡人亟言之公不可多僚曰君若愛司馬則如亡死如可逃何逺之有公懼使人告司馬司馬嘆曰必多僚也吾有䜛子而不能殺以辱君命可若何乃與公謀逐華貙華貙之徒不勝忿殺多僚刼費遂以叛召諸亡人入於南里以叛冬華登以吳師救華氏公欲出厨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不能送亡君請待之齊烏枝鳴戍宋謂曰用少莫如齊致死齊致死莫如去備彼多兵矣請皆用劔従之華氏北復即之厨人濮以囊荷首而走曰得華登矣遂敗華氏于新里盖自魚石子山以來華向之族三世再叛皆殺公族質公子十數年未已也民之貪亂寜為荼毒是之謂與昭公十一年夏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左氏曰楚子城陳蔡不羹使棄疾為蔡公王問於申無宇曰棄疾在蔡何如對曰擇子莫若父擇臣莫若君鄭莊公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齊桓公城榖而寘管仲焉至今賴之臣聞五大不在邉五細不在庭親不在外覊不在内今棄疾在外鄭丹在内君其少戒王曰國有大城何如對曰鄭京櫟實殺曼伯宋蕭亳實殺子㳺齊渠丘實殺無知衛蒲戚實出獻公由是觀之則害于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又眀年楚公子比公子黒肱公子棄疾蔡朝吳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以入楚楚靈以是卒于乾谿昭公二十三年冬楚囊瓦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衛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諸侯守在四隣諸侯卑守在四竟慎其四竟結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務成功民無内憂而又無外懼國焉用城今吳是懼而城于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昔梁伯溝其公宫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修其土田險其走集親其民人眀其五候信其隣國慎其官守守其交禮完其守備不僭不貪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詩曰無念爾祖聿脩厥徳無亦監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土不過同慎其四竟猶不城郢今土數圻而郢是城不亦難乎定公四年囊瓦敗于柏舉吳人五戰而遂入郢則以子常之貪也奪唐蔡而殺郤宛以不和其人民不然雖子胥之智無所騁之也先楚之智者其惟蒍賈乎僖公二十七年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于睽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于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内而敗諸外所獲㡬何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乗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賀何後之有易曰負且乘致冦至負者小人之事也乗者君子之器也以小人之事乗君子之器則盗思奪之矣魯之三家皆過三百乗而卒見奪于盗晉宋之六卿則自相盗也盗乗而盗奪之又何責焉章别章第四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别微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
  莊公二十三年秋丹桓宫楹
  二十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榖梁子曰禮天子諸侯黝堊大夫倉士黈丹楹非禮也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宻石焉諸侯之桷斵之礱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廟也取非禮非正加於宗廟以飾夫人非正也左氏曰秋丹桓宫之楹春刻其桷皆非禮也御孫諌曰臣聞之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徳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御孫所謂大惡何也謂其亂天子之典無所章别以教民僭也雉門兩觀則亦猶是也趙文子為室斵其椽而礱之張老夕焉不謁而歸文子趨問之對曰天子之室斵其椽而礱之加宻石焉諸侯礱之大夫斵之士首之備其物義也従其等禮也今子貴而忘義富而忘禮吾懼不免何敢以告文子歸令之勿礱也匠人請皆斵之文子止為後世之見之也其斵者仁者之為也其礱者不仁者之為也趙文子則庶乎章疑者矣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此細事也而春秋謹識之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公羊子曰宗婦者何大夫之妻也榖梁子曰禮大夫不見夫人大夫國體也而行婦道惡之故謹而日之也夫大夫宗婦有異于夫人婦者乎别而又别之甚矣榖梁子之别也
  襄公七年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
  左氏曰衛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詞亦無悛容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従者也衡而委蛇必折有讓則従不讓則衡孫文子衡者也
  虢之會楚公子圍二人執戈先焉蔡公孫歸生與鄭罕虎見叔孫穆子穆子曰楚公子甚美不大夫矣抑君也鄭子皮曰有執戈之前吾惑之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穆子曰不然天子有虎賁習武訓也諸侯有旅賁禦災害也大夫有貳車備承事也士有陪乗告奔走也今大夫而設諸侯之服有其心矣夫服心之文也如龜焉灼其中必文于外若楚公子不為君必死不合諸侯矣
  昭公十六年韓起聘于鄭鄭伯享之子産戒曰苟有位於朝無有不恪孔張後至立于客間執政禦之適客後又禦之適縣間客従而笑之事畢富子諫曰夫大國之人不可不慎也㡬為之笑而不陵我我皆有禮夫猶鄙我孔張失位吾子之恥也子産怒曰發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頗類獄之放紛會朝之不敬使命之不聴取陵於大國罷民而無功罪及而不知僑之恥也孔張君之昆孫子孔之後也執政之嗣也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于諸侯立於朝而祀于家䘮祭有職受脤歸賑其祭在廟已有著位世守其業而忘其所僑焉得恥之故為禮者無它修其坊而加讓焉若此而已駟氏之後有駟秦者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陳卿之車服于其庭鄭人惡而殺之國參曰詩云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不守其位而能乆者鮮矣書曰車服以庸車服者先王所以教讓也
  魯哀公之末年公子荆之母嬖將以為夫人使宗人釁夏獻其禮對曰無之公怒曰女為宗司立夫人國之大禮也何故無之對曰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恵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齊此禮也則有若以妾為夫人則固無其禮也公卒立之而以荆為太子國人始惡之故疑微之際不可不别也
  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定公八年冬従祀先公
  公羊子曰従祀者何順事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順祀叛者五人言夫章疑别微之無人也文公二年夏父弗忌為宗伯尊僖公眀言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眀也眀順禮也君子以為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尚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及定公八年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于季氏叔孫輒無寵于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于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輒更武伯已更懿子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廟然則是五叛者之為順祀也而曰叛者五人何也曰祀者非五人也祈者五人也祀則有公三卿焉而五人祈其従違曰是衆與我也然則昭公之先已祀乎曰安得不祀葬必有主主必祔于廟不廟則必自為廟也然則墓道之南不㡬于别廟與曰别廟必書以煬(「旦」改為「𠀇」)宫武宫而猶書之亦未有置于毁廟者也以榮駕鵝之言中于忮心于主祔亦可以已也且是孟懿子則亦為政矣生事葬祭則亦嘗聞之矣孟懿子以是眀禮而五人者以是眀亂然則是大禮也而不書禘事與日何也曰略之也季孫以侵衛初歸陽虎志在于亂孟氏築室於門外其于卜日諏士皆略之矣夫徒有其舉焉而以亂終辛卯壬辰則無所置日也置日則無所置蒲囿者矣無所别之而猶以别名故聖人貴别也
  盍旦章第五
  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䘮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詩云相彼盍旦尚猶患之
  桓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桓公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
  桓公十年春王正月
  桓公十八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于櫟
  公與夫人遂如齊
  榖梁子曰桓無王其曰王何也謹始也其曰無王何也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為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耳然則元年之王以為謹始十年之王以為舉中末年之王以為謹終與曰固也固則二百四十二年之中其無王者九十有九何也曰厯法之過也有春而以王治之亦有春而不以王治之治者頒不治者不頒亦不可知也然則其為誅弑道者何也曰雷霆之憲時當焉耳天道之不察察也使人間值之而咢然以思然則毛伯之錫文公稱王以天榮叔之錫桓公去天稱王何也曰桓有罪不討無功足録生而宥之没而錫之謂可以省焉耳然則春秋之于王無貶與曰王也何貶之有家父求車而猶曰天王故繻葛之戰河陽之召春秋之所諱也叔帶子朝之難而王不以是去天則終無所去之矣至于王猛而後書名春秋之義盖于是絶也然則春秋不以天治王以王治天下與曰小察者大迷體大者不細春秋之所貴者在于以霸尊王不以王與霸在于以人與楚以子命吳以地呼越也至于越而絶矣春秋之所不絶者以一日命天以一王命天下
  僖公九年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左氏曰夏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齊侯雖未朝王則猶知有王也下拜登受是齊桓之正也
  僖公二十八年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溫
  天王狩于河陽
  公朝于王所
  左氏曰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公羊子曰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在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國語曰晉文公既定襄王于郟王勞之以地辭請隧焉王弗許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䂓方千里以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備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餘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寜宇以順及天地無逢其灾害先王豈有賴焉内官不過九御外官不過九品足以供給神祗而已豈敢厭縦其耳目心腹以亂百度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臨長百姓而輕重布之王何異之有今天降禍灾于周室余一人僅亦守府又不佞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賞私徳叔父實應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豈敢有愛也先民有言曰改玉改歩叔父若能光昭大徳更姓改物以創制天下自顯庸也而縮取備物以鎮撫百姓余一人其流辟於裔土何辭之與有若猶是姬姓也尚將列為公侯以復先王之職大物其未可改也叔父其茂昭眀徳物將自至余敢以𥝠勞變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與百姓何何政令之為也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予安能知之文公遂不敢請受地而還文公于是若不知有王矣而猶知有王是晉文之譎也
  宣公三年春楚子伐陸渾之戎
  夏楚人侵鄭
  左氏曰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恊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昬徳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徳之休眀雖小重也其姦回昬亂雖大輕也天祚眀徳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及後楚子䖍又欲求鼎于周而驟没于乾谿故楚子可謂知欲而不知命也若宋襄公亦是也
  僖公十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周内史叔興聘于宋宋襄公問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對曰今兹魯多大䘮眀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是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夫是亦所謂命也莫為而為之莫致而致之亦曰修徳而已矣舎徳而力力則不競以退以隕亡王之後而欲爭中夏之諸侯是猶有隧鼎之心也盂之㑹公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何以堪之于是楚執宋公以伐宋是命之不足以坊欲者也
  哀公七年夏公㑹吳于鄫
  左氏曰㑹于鄫吳來徴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吳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吳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昔趙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諸侯則有數矣若亦棄禮則有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必曰百牢亦唯執事吳人弗聴景伯曰吳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於我乃與之故禮以坊徳刑以坊淫命以坊欲自桓文以下皆末之有也譬之盍旦其以昏號晝者也
  然則春秋楚子書卒不書葬惡其僭也天王之崩或志或否或葬或不葬何也曰以責魯也榖梁子聞之沈子魯人有䘮周人弔周人有䘮魯人不弔周人曰固吾臣也使人可也魯人曰吾君也親之者也使大夫則不可也故周人弔魯人不弔是何為者也曰言夫周魯之并有䘮者也周魯并有䘮周通四海得以䘏下弔於魯魯守一境不得以越殯弔於君謂其君親徃也君皆親徃而周匱矣周匱則必以䘮謝諸侯故天子遣人以問諸侯諸侯不得越境以赴天子故天子有䘮諸侯就其朝廟為位而哭斬衰苴杖七月而除之以功衰治三年之䘮然後即吉天子葬望道而哭哭而後相弔也相弔而後治事故遇天子之崩葬而或以禮或不以禮則書不書異文變質各相副矣春秋十有二王桓襄匡簡景禮問及于諸侯魯皆為之禮自崩而葬無逸禮者春秋曰是知有王也為之書王猶之書禮也平恵定靈志崩不志葬其葬禮則已泯矣葬禮之冺自隱公始也
  隱公三年春三月庚戌天王崩
  秋武氏子來求賻
  求賻則且葬也已七月矣而魯賻不至不得曰討而得曰求求而得之亦不得曰禮也故平王崩而不葬僖公八年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九年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是七月矣宰不得涖事于周則諸侯不得就哭于位聞其日矣致壇而哀哀而後行事不然不書故恵王崩而不葬謂有盟主存焉責盟主而不責魯
  成公五年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六年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
  襄公二十有八年冬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眀年夏秋以晉命城杞是皆責盟主也然而伐宋城杞未害于致葬禮也則魯與有過焉曰先後之異時也魯不得盡禮焉魯不得盡禮則桓王之七載猶且書之故曰魯與有過也然則魯如之何曰魯即不奔王䘮猶以衰墨守於周公之廟
  莊公十二年莊王崩春王三月紀叔姬之歸則猶書王也以王表月而不以崩表王于是夏四月無事奈何其無天王之事也夫獨為責王者乎春秋無責王者也
  莊公十七年僖王崩五年之間有兩王䘮霸役未起戎慝未作宗國輯寜京師晏然于是四時無事有它國之細事焉何為其無天王之大事也
  文公十四年頃王崩春秋三没王不廢王月王月則不廢王崩則廢之謂是佚簡也于是則我多事矣春伐邾夏盟于新城秋至自㑹冬齊執單伯然猶未可以廢天王之事也故春秋之責魯莊公甚于其責文公也詩人之誦魯莊公甚于其誦齊襄公也父子之道衰則君臣之誼絶猶之月見于晝則書日可廢也書日不可廢亦無所見日矣
  然則楚赴晉䘮又執楚䘮而不可以奔天王之䘮何也曰未之聞也支子出封于外非王命不赴京師朝聘以時值有大故従事于羣公之後奔䘮之禮則未之學也列國聞䘮則卿士大夫書之矣卿士大夫奔走於蜃翣之下則未之敢書也執紼之及晉桃茢之及楚則不得己也然則諸侯之歸楚如何曰六王二公則楚已擇取之矣鄭蔡陳許不乗其車者則猶在諸侯之位也猶在諸侯之位則王之如何曰舉子男見公之禮就降階焉而已滅國之後託于臣妾則典籍去之矣
  定公四年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十四年二月楚公子結滅頓
  十五年二月辛丑楚子滅胡
  哀公四年夏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
  是去召陵之會甫踰十載而盟主叛盟歸命江漢何也曰韓魏趙氏將分公室而釋憾于楚以弱天下之諸侯左氏傳曰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昄申公夀餘葉公諸梁致蔡于負函致方城之外于繒闗曰吳將泝江入郢將奔命焉為一昔之朝襲梁及霍單浮餘圍戎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隂地司馬起豊析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于莬和右師軍于倉野使謂隂地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于少習以聴命士蔑請諸趙孟趙孟曰晉國未寜焉能惡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將裂田與蠻子而城之且將為之卜蠻子聴卜遂執之與其五大夫以畀楚師于三户司馬眅致邑立宗焉誘其遺民盡俘以歸晉之不競則不自是始也自厥憖之會始也厥憖之會八國救蔡不逺而歸以為荀范不睦内變方蘊守士燮之智以待楚斃無責焉耳於是趙孟為政韓魏従之而效楚之趣誘人之君以歸命于楚夫非竊國之盗而誰復為之乎榖梁子曰其言歸于楚何曰辟伯晉而京師楚也京師楚則遂王楚矣盖中國之王楚自是始也
  昭公十一年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
  十六年春楚子誘戎蠻子殺之是盖稱誘也晉誘蠻子赤而不曰誘何也曰歸重於執執重於誘舉重焉耳然則不書趙鞅士蔑而曰晉人何也曰歸楚者非獨趙鞅也非獨趙鞅則將盡列國而人之何獨晉人也故趙鞅者所謂盍旦之鳥也
  然則召陵始會齊桓公不郤江黄亦不救江黄召陵終會趙孟不郤胡頓亦不救胡頓夫猶有霸者之意乎曰是荀寅之意也荀寅死而後趙孟用事趙孟之誘執蠻子甚於荀寅之取貨于蔡也取貨于蔡而中國叛誘執蠻子而蕃服叛中國與蕃服皆叛而楚始坐王楚坐王而三晉始分故春秋誅楚之意則將盡於此也然則晉納蠻子而楚破武關以取隂地晉將如何曰楚之畏吳猶晉之畏楚也吳能以柏舉入郢楚不能以少習入晉然且君子不以勢易徳不以險易信
  哀公六年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
  左氏曰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讎不如死死一也其死讎乎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啓五辭而後許將戰楚子有疾庚寅攻大冥卒于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舎其子而讓羣臣敢忘君乎従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與子西子期謀潛師閉塗立越女之子章而後還是嵗也有雲如衆赤鳥夾曰以飛三日楚子使問于周太史周太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于令尹司馬楚子曰除腹心之疾以寘諸股肱何益不榖不有大過天其天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禜也初楚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榖雖不徳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子知天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夏書曰維彼陶唐帥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亂其紀綱乃滅而亡又曰允出兹在兹由己率常可矣夫夫子亦與楚子乎夫子之與楚子謂楚之不郊也楚之不郊猶盗蔵而舎其帷幕也杞宋魯之郊猶主饋之用祭器也然則赤鳥夾日之祥何也曰是月也其周正申酉七八月之間乎日在於翼軫鶉尾之墟赤眚従之其國有火亦有大䘮爰及大兵于是吳入楚楚子殁于城父則謂是占也然則齊景夢與二日搏而不勝不謂吳楚乎曰齊景之夢不如吕錡之式也夫齊景者亦猶之盍旦者也
  逺害章第六
  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弑其君
  隱公十年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
  左氏曰先期也公羊子曰此公子翬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隱之罪人也故終隱之篇貶也先是四年秋書翬帥師左氏曰疾之也貶之疾之桓三年秋公子翬如齊逆女則不去其公子何也以隱而疾之疾其仇以桓而親之親其故夫以公子而逆女異于公子而同車者乎甚矣魯之不嫌也不嫌不嚴故周公之後以内簒多聞
  莊公三十二年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公羊子曰何以不稱弟殺也殺則曷為不言刺為季子諱殺也曷為為季子諱殺季子之遏惡也不以國獄縁季子之心而為之諱季子之遏惡奈何莊公病將死以病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將焉致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容得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従吾言而飲此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于魯國牙従其言而飲之無傫氏至于王堤而死
  八月癸亥公薨於路寢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公子慶父如齊
  閔公元年春王正月
  公羊子曰公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不言即位孰繼繼子般也孰弑子般慶父也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弑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獄有所歸不探其情親親之道也惡乎歸獄歸獄於僕人鄧扈樂鄧扈樂者即左氏所謂圉人犖也甚哉公羊子之恕也獄有所歸而首禍者可免乎夫季友不能誅兩公子也季友不能誅兩公子而春秋兩釋之一曰公子牙二曰公子慶父何也曰弑者之不去其公子也以為藉也曰微公子不弑矣至於公子牙聖人猶有輕典曰已服之矣具其時日若可告於廟者然是周法所宥同姓也
  文公十有八年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
  冬十月子卒
  夫人姜氏歸子齊
  季孫行父如齊
  左氏曰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𥝠事襄仲宣公長而属諸襄仲欲立之恵伯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恵伯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聴恵伯弗止乃入仲殺而埋之馬矢之中是仲也殺一君一公子一大夫而春秋書之若無害于國者又何以正天下曰春秋亦有所諱也春秋不諱齊莒而納魯君臣于齊莒之中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冬莒弑其君庶其夫以公子遂叔孫得臣為異于邴歜閻職者乎抑以季孫行父為異於莒太子僕者乎行父之異于莒僕則有以自白也遂得臣之異于歜職則無以自白也聖人謂吾不樂以子赤與商人庶其同視也使遂得臣行父與齊莒同視焉是亦行父之所深耻也然則罪行父者何也以季友之所罪子牙者罪襄仲則不得以季友之所恕慶父者恕行父也
  宣公八年夏六月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
  公羊子曰仲遂者何公子遂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貶為弑子赤貶然則曷為不於弑焉貶于文則無罪于子則無年榖梁子曰為若反命而後卒也此公子也其曰仲何也疏之也何為疏之是不卒者也不疏則無用見其不卒也其卒之何也以譏乎桓也其譏桓何曰聞大夫之䘮則去樂卒事夫榖梁子則未聞夫奚斯子産之誼也共仲未死而奚斯哭之子晳未死而子産數之令其速死仲遂之反于黄是可數矣惜乎魯之無子産也
  然則弑君之坊専為同姓者乎曰春秋之貴者則皆同姓也曰是専為魯發乎曰列國諸侯有弑其君者曰薨曰卒或地或不地則必以魯為詞魯之六世弑兩君兩子則與齊楚比烈也或曰是為公孫無知楚子干子晢發與齊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于僖公衣服禮秩如嫡襄公絀之無知遂作亂弑襄公楚子審無冡嫡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乃徧以璧見於羣望與巴姬埋璧于太室之庭使五人齊齒而入拜子昭跨之䖍肘加焉子干子晳逺之棄疾抱而入拜皆當璧楚子不定故自子昭而下逓相弑也然則誰始為之其晉獻公乎獻公之初未廢申生也使士蒍為重耳夷吾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公使讓之士蒍稽首對曰臣聞之無䘮而戚憂必讎焉無戎而城讎必保焉寇讎之保又何慎焉詩云懐徳惟寜宗子維城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將尋師焉焉用慎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従至於奚齊卓子而為公者衆矣故同姓之别不可不慎也以齊桓公之眀管仲之賢也不能立一公子卒㡬不得殯殯㡬不得葬禍亂相尋自武孟而後孝昭懿恵五世而後定亦惟是輿服相似以嫡齒年之故也然則事有近於此者乎曰有之是在臧武仲之立季悼子也季武子欲立悼子以公彌之長也不敢主問於臧武仲武仲曰吾能立之乃請諸大夫遍獻客命重席新罇降階而逆悼子及旅獻乃召公彌與之齒武仲以是見愛于季氏見斥于國人然幸也而不至於弑楚昭王之奔随也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於脾洩聞王所在而後従王及由余之城麋也子西問大小髙厚焉由余皆曰不知子西怒曰不能如辭城之不知又何知焉由余曰固辭之矣而吾使也人各有能有不能王遇盗于雲中予受其戈其所猶在𥘵而示之背曰此予所能也若脾洩之事予亦弗能也故為假輿服以弭亂者猶假輿服以招寵也臧紇假罇席以亂嫡庶之序子西假輿服以乗危亂之釁是仲尼之所深鄙也詩曰鳲鳩在桑其子七𠔃淑人君子其儀一兮一者有上下之謂也
  人浮於食章第七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寜使人浮於食
  桓公十有一年秋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突歸于鄭
  鄭忽出奔衛
  鄭忽者鄭昭公也為鄭世子突者何厲公也宋人欲立厲公執祭仲而逐忽忽不能讓又不能遂卒以廢死君子傷之左氏曰我公之未昏于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太子忽辭人問其故太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耦也詩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欲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太子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方子忽之辭也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従而卒以失國齊人所刺狡童也桓公十七年髙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其眀年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䘮至自齊夫與其亂而離于禮毋寜禮而離于亂乎以鄭昭公之賢也失援而為世所詆譏是慶父襄仲所歸命于齊定哀所入楚入越也將謂求繫得繫者之可謂智乎
  襄公二十二年九月鄭公孫黑肱有疾歸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叚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吾聞之生于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己巳伯張卒君子曰善哉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有焉
  楚之殺子南也以觀起之富也薳子馮復為令尹有寵于子馮者八人皆無禄而多焉他日朝與申叔豫言弗應而退従之入於人中又従之遂歸退朝見之曰子三困我于朝吾懼不敢不見吾過子姑告我何疾我也對曰吾懼不免焉何故對曰昔觀起有寵于子南子南得罪觀起車裂何故不懼薳子自御而歸不能當道至謂八人者曰吾見申叔夫子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愛我者如夫子則可不然請止辭八人者而後王安之
  崔氏之亂䘮羣公子故鉏在魯叔孫還在燕賈在句瀆之丘及慶氏亡皆召之具器用而反其邑焉與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獨弗欲對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制度使無遷也民生厚而用利於是正德以幅之使無黜嫚謂之幅利利過則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于是子雅従之辭多受少子尾受而稍致之公公以為忠
  襄公二十七年衛殺其大夫寗喜
  衛侯之弟鱄出奔晉
  左氏曰衛寗喜専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微寗子不及此吾與之盟矣事未可知祗成惡召止也公孫免餘請私討之敗又攻寗氏殺之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使止之不可託於木門不鄉衛國而坐公賞免餘邑六十辭曰唯卿備百邑臣六十矣下有上禄亂也臣弗敢聞且寗子唯多邑故死臣懼死之速及也公固與之受其半使為卿辭曰大叔儀不貳能贊大事君其命之乃使文子為卿故辭貴受賤辭富受貧公孫免餘有焉夫公孫免餘聞之晏子者乎抑聞之管子者乎僖公十二年管夷吾平戎於王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徳謂督不忘徃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乃受下卿之禮而還故管子晏子則可以弭亂矣
  榖梁子曰専喜之徒也専為喜之徒何也已雖急納其兄與人之臣謀弑其君是亦弑君者也其曰弟何也専有是信者君賂不入乎喜而殺喜是君不直乎喜也故出奔晉織絇邯鄲終身不言衛公羊子曰寗氏之將再納獻公也公必使公子鱄約之公子鱄不可獻公怒以鱄與逐已也不得已而約之已約歸殺寗喜公子鱄乃挈妻子而去之將濟于河盟曰所履衛地食衛粟者昧雉彼視然則子鮮之誼謂近於叔肸者乎謂近於季札者乎三公子者皆織屨灌園自食其食然而叔肸不與于亂子札遺亂子鮮則與於亂也夫子鮮其猶之公冶者與
  襄公二十九年夏五月公至自楚
  左氏曰公還及方城季氏取卞使公冶問壐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舎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祇見疏也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固辭强之乃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入公冶致其邑于季氏終不入季氏家曰欺其君何必使予季孫見之則言季氏不見則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曰我死必無以冕服斂非徳賞也且無使季氏葬我故如公孫免餘公子鮮公冶者亦可謂人浮于食矣
  貴讓章第八
  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已斯亡
  僖公二十五年晉侯朝王不書謂其請隧也公問元帥於趙衰對曰郤縠可行年五十矣守學彌惇夫先王之法志徳義之府也徳義生民之本也能惇篤者不忘百姓也請使郤縠公従之公使趙衰為郷辭曰欒枝貞慎先軫有謀胥臣多聞皆可以為輔臣弗若也乃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郤縠卒先軫代之胥臣佐下軍既又使趙衰為卿辭曰夫三徳者偃之出也以徳紀民其章大矣不可廢也使狐偃為卿辭曰毛之知賢於臣其齒又長毛也不在位不敢聞命乃使狐毛將上軍狐偃佐之狐毛卒又使趙衰代之辭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君也善軍伐有賞善君有賞能其官有賞且居有三賞不可廢也且臣之倫箕鄭胥嬰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將上軍公曰趙衰三讓其所讓者皆社稷之衞也廢讓是廢徳也以趙衰之故蒐於清原作五軍使趙衰將新上軍箕鄭佐之胥嬰將新下軍先都佐之故晉臣多讓則趙文子之教也虞書曰溫恭克讓又曰汝唯不伐汝唯不矜其趙文子之謂與
  成公十三年三月公如京師
  公羊子曰鑿行也鑿行奈何不敢過天子也然則必朝王矣而不曰朝王何也畧之也諸侯之志在於伐秦鑿而入之非合也公將朝叔孫僑如先聘且告見王孫説與之語説言於王曰魯叔孫之來也必有異焉其幣薄而言諂殆請之也若請之必欲賜也且其狀方上而鋭下宜觸冒人王其勿賜聖人之施舎也議之其喜怒取與也議之不主寛恵不主猛毅徳義而已王私問諸魯果請之也王遂不賜禮如行人及魯侯至仲孫蔑為介王孫説與之語好讓王厚賂之故曰讓賢於請先是僖公三十二年秦師將襲鄭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必有讁王曰何故對曰師輕而驕輕則寡謀驕則無禮無禮則脱寡謀自陷入險而脱能無敗乎既而師敗於殽是讓之賢於勇也晉既克楚于鄢使郤至告慶于周見召桓公與之語以晉國之克也已實謀之微我晉不戰矣欒范不欲我則强之戰而勝是吾力也吾有三伐必佐新軍而升為政單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頸其郤至之謂乎君子不自稱也非以讓也惡其盖人也夫人性陵上者也不可盖也求盖人其抑下滋甚故聖人貴讓且諺曰獸惡其網民惡其上書曰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在禮敵必三讓聖人知民之不可加也故王天下者必先諸民今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盖七人也其亦有七怨怨在小醜猶不可堪况侈卿乎其何以待之晉之克也天有惡于楚也故儆之以晉而郤至佻天以為已力不亦難乎以吾觀之兵在其頸不可乆也眀年郤至歸不免于難受爵不讓卻至之謂也
  襄公十三年晉荀罃士魴卒晉侯蒐于綿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㳺長昔臣習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請従伯㳺于是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聴之于是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卒乗以従于下軍禮也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為汰弗敢違也其貴讓之謂乎然則晉之讓孰始之曰自趙姬杜祁始之趙姬適文子生三子請迎叔隗子餘辭姬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固請許之叔隗與盾來姬以盾為才固請於公以為嫡子而同括嬰下之以叔隗為内子而已下之杜祁者文公之次妃以偪姞有子讓偪姞而上之及季隗來又讓季隗故班在四是生公子雍故晉人之讓亦文公之教也而教先自内毋亦鍳于驪氏之禍乎
  靡笄之役郤獻子師勝而反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燮乎女知吾望女也乎對曰夫師郤子之師也其事臧若先則恐國人之属耳目於我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夫既見于公公謂郤獻子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克也以君命命三軍之士三軍之士用命克也何力之有范文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燮也受命於中軍以命上軍之士上軍之士用命燮也何力之有欒武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書也受命於上軍以命下軍之士下軍之士用命書也何力之有焉甚矣晉軍之和也非讓無和盖自鄢陵而衰矣綿上再霸則晉悼公之力也微晉悼公雖范宣子無以率其下
  襄公二十四年晉平公嬖程鄭使佐下軍鄭行人公孫揮如晉聘程鄭問焉曰敢問降階何由子羽不能對歸以語然眀然眀曰是將死矣不然將亡貴而知懼懼而思降乃得其階下人而已又何問焉夫既登而求降階者知人也不在程鄭非死必亡甚矣子羽之訥也為階者所以教讓也閔子之頌曰念兹皇祖陟降庭止又曰紹庭上下陟降厥家又曰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是周成王之讓也昭公十年夏齊欒施來奔
  左氏曰齊恵欒髙氏皆嗜酒信内多怨彊于陳鮑氏而惡之陳鮑方睦遂伐欒髙氏欒施髙彊來奔陳鮑分其室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徳之本也讓之謂懿徳凡有血氣皆有争心故利不可彊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蘊利生孽姑使無蘊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於公而請老於莒召子山子商子周而反其邑反子城子公公孫㨗而皆益其禄國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故晏子之讓分於桓子桓子之有齊國亦晏子之教也
  晉人之執季文子也既歸聲伯徃謝之郤犨欲與之邑弗受也歸鮑國謂之曰子何辭苦成叔之邑欲信讓耶抑知其不可乎對曰吾聞之不厚其棟不能任重重莫如國棟莫如徳夫苦成叔家欲任兩國而無大徳其不存也亡無日矣譬之如疾予恐易焉苦成氏有三亡少徳而多寵位下而欲上政無大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驕而多私勝敵而歸必立新家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舊因民非多怨無所始為怨三府可為多矣其身之不定安能定人鮑國曰信夫吾信不若子鮑氏有釁吾不圖矣今子圖逺以讓邑必常立矣故聲伯者魯之良也以讓故寡怨
  作讓章第九
  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已先人而後已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
  昭公十有三年秋公㑹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
  公不與⿱眀皿
  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
  公至自晉
  冬十月公如晉至河乃復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左氏曰尊晉罪已也尊晉罪已禮也夫所謂貴人賤已者也已則不競而侵凌邾莒使瘠牛僨于孤豚蒙幕之咎意如自取之然而義不及公也義不及公而數欲止公何也侵莒如楚者季孫之謀也晉既輕公則公必重季氏使晉執季氏而季氏愈得以操重於公終公之身五絀於晉而卒歸于季氏者取鄆貳楚之謀也然當成公時亦五絀於晉而權不在季氏者何曰穆伯之累諸侯之所知也至於昭而衰矣以周公之孫車賦八百乗奔走晉楚或止或復若無異於臣妾者則亦無貴作讓矣鄭賦六百子産子皮相繼為晉而趙孟范獻不敢越其宫庭故貴人而賤已者文詞之事也先人而後已者威儀之事也必以力政尊命鎮撫其社稷則非自彊不可矣詩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貴人賤已亦不可以終訓之道也晉綿上之蒐新軍乏帥悼公欲使張老為卿辭曰臣不如魏絳夫綘之智能治大官其仁可以利公室不忘其勇不疚於刑其學不廢先人之職若在卿位内外必平且雞丘之會其官不犯而辭順不可不賞也公五命之固辭乃使佐魏絳于新軍又辭以為軍司馬故如張老可謂先人而後已者矣
  叔孫婼之聘於宋也桐門右師見之語卑宋大夫而賤司城氏昭子告其人曰右師其亡乎君子貴其身而後能及人是以有禮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賤其宗是賤其身也能有禮乎無禮必亡禮貴人而賤已昭子曰貴其身而後能及人何也言夫貴已則不敢賤人者也以貴處人則人亦貴已以賤處人則已乃愈賤矣惜乎意如之賤邾人而愈以賤其身賤其身而徒以尊晉人也
  韓獻子老使公族穆子受事於朝辭曰厲公之亂無忌傋公族不能死臣聞之曰無功庸者不敢居髙位今無忌知不能匡君使至於難仁不能救勇不能死敢辱君朝以忝韓宗請退也固辭不立悼公聞之曰難雖不能死君而能讓不可不賞也使掌公族大夫如韓無忌可謂善稱人過稱已者矣然而難乎其為過也過及通國可謂貴人而賤已者矣
  襄公九年秦景公使士雅乞師於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于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于教其庶人力于農穡商工皂𨽻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稟焉而以為政范匄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綘多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眀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以楚之競也而不敢以競敵讓故道有賤已而已愈貴後已而已愈先者讓是也
  襄公二十七年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於宋
  傳曰宋之會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眀皿乆矣豈専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徳只非歸其尸⿱眀皿也子務徳毋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書先晉故後之而得先宋之㑹是也虢之會則亦由此也
  僖公二十六年夏齊人伐我北鄙
  左氏曰齊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従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玊趾將辱于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懸磬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眀皿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眀皿府太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恊彌縫其缺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齊侯乃還甚矣展季之順也稱而不諛直而不犯後而先賤而貴夫子所云其盖謂此也夫先君之思盖亦讓者之通辭也
  僖公二十八年冬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左氏曰丁丑諸侯圍許晉侯有疾曹伯之䜿侯獳貨筮史以曹為解曰齊桓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會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夫猶有先君之思焉或曰是子臧之辭也作讓之誼子臧有焉
  昭公二年夏叔弓如晉
  叔弓聘于晉報宣子也晉侯使郊勞辭曰寡君使弓來繼舊好固曰女無敢為賔徹命于執事敝邑宏矣敢辱郊使請辭致館辭曰寡君命下臣來繼舊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館叔向曰子叔子知禮哉吾聞之曰忠信禮之器也卑讓禮之宗也辭不忘國忠信也先國後已卑讓也詩曰敬慎威儀以近有徳夫子近徳矣
  襄公八年晉侯使士匄來聘
  左氏曰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于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譬諸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賔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為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可託章第十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託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無告
  隱公八年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
  左氏曰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夫是謂思先君者乎
  庚寅我入祊
  公羊子曰宛者何鄭之微者也邴者何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于泰山諸侯皆從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其言入何難也其曰何亦難也其言我何言我者非獨我也齊亦欲之夫皆為利己而欲之則偝死而市生者衆矣
  桓公元年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
  左氏曰公即位修好於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許田公許之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穀梁子曰假不言以以非假也非假而曰假諱易地也禮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無田則無許可知矣不言許不與許也許田者魯朝宿之邑也邴者鄭伯之所受命祭泰山之邑也用見魯之不朝於周而鄭之不祀泰山也然則鄭將偝生而魯將偝死乎天子周公者諸侯所不得生死之也鄭偝天子而使魯偝周公是鄭伯之志也故鄭伯之不然以璧假田雖鄭人之可也是非以璧假田者也假魯云耳假魯則可以載矣故鄭以繻葛戰於天子
  桓公十一年秋七月葬鄭莊公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突歸于鄭
  鄭忽出奔衛
  左氏曰初祭封人仲足有寵于莊公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於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祭仲之不可託也忘其君而惜其身誘於人而亂人之國如祭仲者其亦有思乎公羊子曰權之所設舎死亡無所設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祭仲偝死而自生偝亡而自存而公羊子然之何也曰探祭仲之思欲終與忽也而祭仲不能故祭仲猶之傅瑕也不如荀息石碏之正也
  僖公十年春晉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左氏曰初獻公之殺世子申生也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苟息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服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叔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謂人已乎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卓子十一月里克又殺卓子荀息死之故里克之可託不如荀息之可託也
  桓公十一年秋公㑹宋公于夫鍾
  冬十二月公㑹宋公于闞
  十二年公㑹宋公于虚
  冬十一月公㑹宋公于龜
  丙戌公㑹鄭伯盟于武父
  十二月及鄭師伐宋戰于宋
  十三年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及齊侯宋公衛人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
  十四年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
  夏五月鄭伯使其弟語來⿱眀皿
  宋鄭之履何其錯也公之意皆與突而去忽去順而與逆無所罪之皆為偝死而號無告然則其獨與宋何也宋既賂魯則鄭必賂宋郜鼎之耗償于盧門魯無知焉耳
  僖公十五年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左氏曰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属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偝之賂秦以河外五城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内及觧梁城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是以敗于韓原天下之不可託有如晉恵公者
  僖公二十八年春晉侯伐衛
  衛侯出奔楚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
  衛元咺出奔晉
  冬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
  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
  三十年秋衛殺其大夫元咺
  及公子瑕
  衛侯鄭歸于衛
  公羊子曰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為之奈何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然則春秋與衛侯乎曰衛侯出曰奔楚入曰自楚復歸何為與衛侯也曰與叔武乎曰不見叔武何為其與叔武也曰與元咺乎曰舉國殺之何為其與元咺也曰罪元咺乎曰不去其大夫終始曰衛曷為其罪之也然則其文錯然何也曰痛夫天下之先生而後死先存而後亡者衆也雖伯武亦未之免也其出也不哀其入也不迓為晉所立而無復兄之心但曰有君矣使晉無所急於凡藉衛而以反以是為智者是春秋所痛也若宋目夷之守宋鄭公子班之謀鄭是也
  晉人之迎公子雍也穆嬴日抱太子以啼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舎嫡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于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属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之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先蔑奔秦士會従之方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弗聴為賦板之三章又弗聴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器用於秦故如荀林父可以託矣趙盾幸而不為襄仲也㡬使穆嬴哭而過市
  宣公十八年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
  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左氏曰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冬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於介既復命𥘵括髪即位𡘜三踊而出遂奔奔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公羊子曰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歸父使于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薧家遣墠帷哭君成踊反命乎介自是走之齊夫以季孫行父居君之䘮哭未就位弔未及賔而厲言以討仲氏是將討君乎抑以自討也穀梁子曰與人之子守父之殯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故偝死而號無告者季文子之逐公孫歸父是也
  襄公二年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成姜也左氏曰齊姜薧初穆姜使擇美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塟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季孫於是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季孫何禮之有
  襄公四年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左氏曰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䘮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初季孫為己樹六檟于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略諸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君子曰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夫季孫所謂先生而後死先存而後亡者乎然則穆姜之誼未絶乎曰文姜則亦未絶也穆姜何絶之有然則定姒不殯于廟無櫬不虞而稱夫人何也曰無櫬不虞者是行父之志非先君寡人之志也於是知魯之不與文子也偝死而號無告是君子之所鄙也
  襄公二十三年秋八月己卯仲孫速卒
  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
  左氏曰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悼子愛訪於申豐曰彌與紇吾皆愛之欲擇才而立之申豐不對歸將盡室而行他日又訪焉對曰若然將具敝車而行乃止訪於臧紇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乃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鐏潔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鉏使與之齒季孫失色乃以公鉏為馬正愠而不出閔子馬見公鉏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敬恭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姦回不軌禍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孫喜使飲已酒而以具徃盡舎旃又出為公左宰季氏以是愛臧孫而孟孫惡之孟孫之御豐㸃謂公鉏曰孟氏未有後苟立羯也請讎臧氏孟莊子疾公鉏以羯請於季孫弗應己卯孟孫卒公鉏奉羯立于户側季孫入𡘜而出曰孺子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孫曰孺子長公鉏曰何長之有唯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臧孫入𡘜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美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冬十月孟孫且葬孟氏之徒告季孫曰臧氏不使我葬將為亂臧氏聞戒甲而助除季孫覘之信逆攻臧氏臧紇斬鹿門之關而出據防而求立後魯人⿱眀皿之曰毋如東門遂不聴公命殺適立庶又曰毋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皆不至此乃盟臧氏曰毋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關夫臧紇之罪則亦偝死而號無告也死孟孫而走孺子秩猶以多涕眀智也是臧孫之思也酌言章第十一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禄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故君子酌言小人先言舊本作約言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故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詩云先民有言詢于芻蕘舊凡二節
  文公六年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射姑出奔狄榖梁子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襄公已葬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君漏言也上漏則下闇下闇則上聾且闇且聾無以相通夜姑殺者也夜姑之殺奈何曰晉將與狄戰使狐夜姑為將軍趙盾佐之陽處父曰不可古者君之使臣也使仁者佐賢者不使賢者佐仁者今趙盾賢夜姑仁其不可乎襄公曰諾謂夜姑曰始吾使盾佐女今女佐盾矣夜姑曰敬諾襄公死處父主竟上事夜姑使人殺之君漏言也故士造辟而言詭辭而出曰用我則可不用我則無亂其徳是不如左氏之核也然而可以戒上不酌民言又従而吐之則彦聖有技者無由而至矣
  宣公九年冬陳殺其大夫洩冶
  榖梁子曰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洩冶諫于陳靈公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而殺之或以為孔寧儀行父殺之則亦公殺之也夫上之酌民言非以興讓亦以去亂耳上下不言國已亂矣而猶云教讓則是以亂讓也
  成公五年夏梁山崩
  晉侯以傳召伯宗道遇重者伯宗辟之重人曰辟我不如逕之速也問其所曰絳人也問絳事焉曰梁山崩將召伯宗謀之問將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山崩川竭則君為之不舉降服乗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如此而已雖伯宗若之何伯宗請見之不可如其言而河流孔子聞之曰伯宗其攘善乎夫伯宗則猶之酌言者也
  悼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絳縣人年長矣無子而徃與於食有與疑年問之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吏走問於朝師曠曰魯叔仲恵伯會郤成子於承筐之嵗也今七十有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矣趙孟問其縣大夫則其属也召之而謝過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晉國之多虞不能由吾子使吾子辱在泥塗乆矣武之罪也敢謝不才使助為政辭以老使為君復陶為絳縣師而廢其輿尉魯使者歸告季武子曰晉未可媮也有趙孟以為大夫有伯瑕以為佐有史趙師曠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朝多君子其可媮乎勉事之而後可故趙武酌言而魯國益恭酌言之興讓亦謂此也
  左氏曰子産之従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㫁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辨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又善於辭令禆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禆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㫁之事成乃授子太叔使行之是以鮮有敗事故子産所謂酌言下天上施者也下天土施者何也雲出於山而施于天霖雨由之滋尺生尺仲尼之所貴也
  鄭人㳺於學校以論執政然眀謂子産曰毁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㳺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作威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吾將聞而藥之也然眀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夫子産者則猶酌召穆公之言也當厲王時使衛巫監謗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故為川者決之使𨗳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聴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諌庶人傳語近臣盡䂓親戚補察師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猶土之有山川也財用於是乎出猶其有原濕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行善而傋敗所以阜財用衣食者也民慮之於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與能㡬何故仲尼所謂酌言亦取於此也然眀取之而以壅為嘗不然叔向亦無所得於然眀也
  楚子䖍畏子張之驟諌也謂史老曰吾欲已子張之諌若何對曰用之實難已之易矣若諫君則曰余左執鬼中右執殤宫凡百箴諫吾具聞之矣寜聞它言白公又諫王如史老之言拒之白公曰昔殷武丁能聳其徳至於神明以入于河自河徂亳於是乎三年黙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言是無所稟令也武丁於是作書曰以余正四方余恐徳之不類兹不言由是以象夢求四方之賢聖得傅説以升為公而使朝夕規諌曰若金用汝作礪若津水用女作舟若天旱用女作霖雨啓乃心沃朕心若藥不暝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視地厥足用傷若武丁之神明也其聖之叡廣也其知之不疚也猶自謂未艾故三年黙以思道既得道猶不敢専制使以象旁求聖人既得以為輔又恐其荒失遺忘故使朝夕規誨曰必交修予無予棄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惡規諌者不亦難乎齊桓晉文皆非嗣也還軫諸侯不敢淫逸心類徳音以得有國近臣諌逺臣謗輿人誦以自誥也是以其入也不過一同而至於有畿甸以属諸侯至于今為令君君不度憂於二令君而欲自逸也毋乃不可乎周詩有之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臣懼民之不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以言取辜也王病之曰子復語不穀雖不能用吾慭寘之於耳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𤛆兕象其可盡乎而又以規為瑱也遂趨而退歸杜門不出七月而有乾谿之亂故上不酌民言則視之乾谿矣乾谿者蒭蕘之窮也然則貴人而賤禄尚技而賤車何謂也曰車禄者所以勸言也虞書曰敷奏以言眀試以功車服以庸卷阿之詩曰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閑且馳矢詩不多惟以遂歌言夫上酌民言而慶賞式序者也
  讓善章第十二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已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已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體無咎言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已則民讓善詩云考卜維王宅是鎬京惟龜正之武王成之舊凡二節
  隱公五年春公矢魚于棠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㑹戎則不日不月謂無王也矢魚亦不日不月矢魚亦無王乎曰非禮也非禮則近於無王也然則隱公不命大夫而謹日月於公子彄何也曰春秋之貴讓善也貴引過也所以勸民而興行也左氏曰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諌曰不可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傋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苖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眀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爼皮草齒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徃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従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于寡人寡人弗敢忘塟之加一等生不酌其言没而禮之無益也雖然公猶未忘善也猶未忘過也進其道也亦可以勸
  僖公三十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
  先年冬晉侯重耳卒杞子將叛晉使告於秦晉人卜之曰將有西師擊之必㨗焉方秦之伐晉䘮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傋之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眀西乞白乙師出於東門之外蹇叔𡘜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爾墓之木拱矣蹇叔又𡘜而送其子曰晉人禦師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及滅滑將還先軫曰秦不哀吾䘮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有遂興姜戎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眀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文嬴請三帥而復之秦伯素服郊次嚮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眀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及彭衙之役秦師再敗左右皆曰孟眀之罪也必殺之秦伯曰孤之罪也芮良夫之詩曰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聼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孤實貪禍以累夫子夫子何罪爰作秦誓受責若流詢茲黄髪故如秦穆公可謂善則稱人過則稱已者矣
  晉無公族為驪姬之詛也及成公立乃宦卿適子為之田以為公族又宦其餘子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晉于是有公族餘子公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㣲君則臣狄人也公許之于是趙盾退為旄車之族使屏季以其故属為公族大夫趙盾其補過者乎桃園之釁為法受過未謂之引過也旄車之族君屏季而自謂狄人夫猶有趙衰之思乎故以寡怨已爭再見于經其所處過則亦有道也宣公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殺夏徴舒
  丁亥楚子入陳
  楚人殺夏徴舒未足以著楚子也楚子入陳則足以著楚子矣左氏曰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奔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蹊者信有罪矣奪者得毋已過乎諸侯之従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毋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懐而與之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楚莊之引善秦穆之悔過雖桓文未之逮也蹇叔申叔時二人者秦楚之蓍龜也宣公十有二年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
  敗非一日也月而日之自晉之敗無如此日也楚既敗晉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收晉尸以為京觀乎楚子曰非女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亡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違民猶多民何安焉無徳而强爭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㡬安人之亂何以豐財武有七徳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甚矣楚莊之讓也以善與人以過自與自秦穆而後未有及此者也
  雞澤之會晉悼公之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辟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焉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無所逃罪不能訓討至於用鉞臣之罪重敢有不従以怒君心請歸死於司冦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自楚莊而後稱善引過無有如晉悼公者也
  襄公十三年秋九月楚子審卒
  左氏曰楚子疾告大夫曰不榖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䘮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徳而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宏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没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従先君於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子卒子囊請諡大夫曰有君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其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属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故如楚共則亦庶乎自引過者矣
  昭公七年秋九月公至自楚
  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苟能禮者従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聖人之後也而滅於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滋益恭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粥於是以餬予口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眀徳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没必属説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故唯孟僖子為知過知善也不知善不知過而稱善引過無益也
  韓宣予聘於鄭有環其一在鄭商宣子謁諸鄭伯子産弗與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太叔子羽謂子産曰韓子亦無㡬求晉國未可以貳若属有䜛人交鬭其間鬼神助之以興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愛于一環以取憎于大國也子産曰吾非偷晉而有二心將終事之是以弗與忠信故也僑聞君子非無賄之患無令名之患為國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難無禮以定其位之難夫大國之人令於小國而皆獲其求何以給之一共一否為罪滋大它日韓子私買諸賈人既定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諱子請諸子産子産又以為不可韓子乃辭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夏四月鄭六卿餞宣子於郊宣子皆獻馬焉而私覲於子産以玉與馬曰子命起舎夫玉是賜我玉而免我死也敢不藉手以拜如韓起者亦自知過也以善與人以過與已如是以行於天下無徃不得龜筮也是仁者之要務也
  作忠章第十三
  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于内女乃順之于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徳於乎是惟良顯哉
  善稱君而過稱已何義也春秋之法不阿人善不誣人過不以善奉人不以過貶已亦本於仁恕敬嚴先内而後外而已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其謂叔孫豹公婼之行與非謂叔孫豹公婼之行也謂夫元咺之訟衛侯季孫之訴昭公入不可告於内出不可順於外謀猷内匱而否徳外聞者也春秋之法君臣父子夫婦昆弟則皆無競也詩書之有詭詞詭而正春秋之有隱義隱而嚴正以𨗳君上嚴以治臣子各有所取之也夫謂季札子之義與出聘諸侯正於四方而不道其内惡
  隱公三年三月庚戌天王崩
  秋武氏子來求賻
  言夫魯之不賻也穀梁子曰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歸者正也求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辭也交譏之榖梁子之論則是也其交譏之則非也君臣之義信無交質疑無交譏同善而臣取微同過而臣専多天王之崩五月矣而魯賻不至乃使王人求之天王何過之有然則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無與分過者過不在天子與曰於是平王老矣魯侯所謂宗老也周室既遷魯鄭是賴成其所讓愛其所親聲子不為嗣夫人則仲子為嗣夫人趙姬之下隗氏春秋不非則何為其非之也平王亦若曰予一人且老矣䘏死而厚生亦宗國之義也而魯侯不復浸及二年有求賻之憖詩曰叔𠔃伯𠔃褎如充耳魯隱公之謂也夫春秋則猶不非其公也七年冬天王使凡伯來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以歸者何歸乎歸戎則魯當討戎歸魯則魯當自討也魯不討戎又不自討則是戎魯也戎魯者謂有潛唐之盟存焉而榖梁子以為戎衛則猶薄之乎戎衛也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
  於是桓王之立七載矣而公不朝周其不朝周者何曰吾以攝則不得以諸侯見不得以諸侯見則不得以諸侯致討然而會盟之事公固以諸侯自與也以諸侯自與天子亦因而與之來聘不來錫命則猶之乎半與也而公得以辭曰桓少云耳少固足與於弑矣故曰天子無過而諸侯無善也
  桓公四年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桓公之立於是三年矣恵公仲子之賵則亦可以報也凡朝聘禮幣各有典章重幣匱于侯國則彞供乏於天府雖管子子産未之能正也魯又無宰焉故使善獨専於天子而過獨専於魯國也然則魯桓弑君天子不能討也又使宰來聘天子獨無過與曰天子何過之有舎御立戯則宣王行之舎聲子命仲子則平王行之立君致聘則猶王府之舊也天子何過焉夫將有鄭之禍乎鄭不朝王王得而討之魯不朝王王不得而討之以聘為討王亦有所不得己也
  五年夏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秋蔡人衛人陳人従王伐鄭
  鄭伯叛王而猶畏於齊魯齊魯者甥舅伯叔之奥也齊與鄭如紀則王不得不聘于魯是非禮聘也間年而至以卿大夫之不閒告于伯氏伯氏與王則勝在王伯氏與鄭則勝在鄭伯氏中立則王鄭兩競衛陳蔡何力之有詩曰叔𠔃伯𠔃靡所與同魯桓公之謂也
  八年春天王使家父來聘
  冬十月雨雪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家父來聘卜主后也祭公來逆得遂事也禮卜后使魯主之魯宗國之長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凡伯之聘祭公之來皆禮也其取女於紀則未為得也取紀之未為得何也齊紀惡也鄭始叛周與齊襲紀襲紀不克而取后於紀則齊必重惡于紀紀以后故又必取勝于齊則周有弱后之累無彊諸侯之奉詩曰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家父祭公之謂也然則冬十月雨雪何也曰是隂陽之事非王諸侯之所治也莊公元年夏單伯逆王姬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冬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王姬歸于齊
  榮叔之來錫王不稱天是為王有過與曰王何過之有為鄭也而來聘若假鐘鼓焉為齊也而來聘若假玉帛焉王之取女於紀而歸姬于齊皆以親魯也且以觧齊紀之怨天王何過之有然而不天何也曰通辭也亦已微焉耳魯之力不足以勝鄭道不足以讐齊王亦已知之矣而猶且為之親親之至也桓公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三月乙未天王崩
  車者近於賵也賵者乗車馬六匹文繡衣一襲覆地黷貨則不倫求賵則不祥是為天王有過與曰是何過之有大路大旂夏后之璜封父之繁弱周室之所分魯也東遷之㡬時而乗馬不入何以責江漢故周之書天王所以别楚也其為宗室之事則書王焉已别矣無所復過也
  莊公五年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
  六年王人子突救衛
  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
  秋公至自伐衛
  公羊子曰曷為或言致會或言致伐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是得意矣何以致伐不敢勝天子也夫是則已勝天子矣王人救衛不克衛侯朔入而殺公子洩公子職放公子黔牟于周則已勝天子矣然而不書不克為公故致善於天子而殺公之過也
  僖公二十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鄭
  公羊子曰不能乎毋也榖梁子曰失天下也不能乎毋而失天下則何以不去王正天不去王也故王之與正正之與天非義也王子帶之禍盖自恵王時而有也常棣之難急于周公麟趾之衰頺于蒍國而以不能事毋過督襄王諸侯偃然以觀狄鄭之難嚮無桓文則九鼎之隕乆矣天王出居鄭亦有過焉天王何過之有
  二十八年冬天王狩于河陽
  壬申公朝于王所
  天子之就晉侯非過也晉侯受命出入三觀再拜稽首而謂晉侯之敢于召王者過也然則晉無召王與曰至溫河陽而不至京師則是召王也魯則無過焉耳
  三十年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聘以公朝以諸侯諸侯朝報以公以是為善也然而非其志也則亦諸侯之過也
  文公元年春天王使叔服來㑹葬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自平王以來五王矣桓王之崩六載乃葬以待天下之諸侯天下諸侯無有至者恵王之䘮逾年乃訃以待天下之諸侯天下之諸侯亦無有至者僖公之薧方三月而叔服銜命已儼然至矣為天子者亦何過之有然則文公之立初未錫命者與古者諸侯訃于天子天子遣使立子於殯官之側然後立于賔階受弔就位桓公生未有命没而後命之文公已葬而後冊命則猶未為晚也諸侯已媮弁髦王室崛强之輩胥命於蒲錫命之先後天王亦遲之乆也乆而後與之然至于桓公亦可以已矣
  四年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榮叔者榮夷公之後也榮夷公與虢石父比而亡周五世属絶猶為卿士楚則未有是族也以為再見從王焉亦無所貶使以賵妾為不可則未見為君母焉而妾命之又何以命于妾子而為嗣君者也故榮叔之絀王猶王之絀于榮叔也
  宣公十年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是年也春王正月公如齊公至自齊王使來徴聘夏孟獻子仲蔑聘于用王季子之來故為報聘也禮失於諸侯而不失于天子夫以周定王之明也劉康公之能也王孫滿之敏也一言而折江漢之師猶以是聘問不失之為多過則亦難乎其為守府者矣
  成公元年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戎數與周為難邲垂之役甘大夫乘而敗之將復報周于是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戎還劉康公將遂伐之叔服曰不可背盟而欺大國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棄之將何以勝不聴遂伐茅戎三月敗于徐吾氏如是為天子之過乎為王季子之過乎或謂天子之懦也使王札子殺毛伯召伯於是羣子各自為政劉季子伐戎而王不馭夫使戎伐王而王無以報者誰乎非晉必鄭非魯必衞也公羊子曰孰敗之盖晉敗之或曰貿戎敗之然則曷為不言晉敗之王者無敵盖若自敗者然然則曷為不言瑕嘉敗之瑕嘉則猶之祝聃者也
  成公八年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錫公命
  是簡王也錫誰為成公也天子不錫公命公亦自與也故従而錫之天子於是易與矣將謂過在天子乎哉
  襄公三十年夏天王殺其弟佞夫
  王子瑕奔晉
  夫是則過在天子矣自天子之家言之也家人之九五是天子也曰王假有家交相愛也其上宗廟也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謂也靈王之弟儋季卒其子括將嗣服見王而歎單愆期曰烏乎是欲王矣入告王曰是括也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景王立儋括謀立王子佞夫遂圍蒍逐單愆期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五子殺佞夫括與瑕奔晉故殺佞夫者非王也而王受其名王以睽反于家人也不如反身終王之身而王室乃亂世無盟主子朝崩離黄父之盟不殄厥孽卒使尹召抱冊入楚夫獨景王之過也乎
  昭公二十五年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是秋大雩將逐季氏也公為公果公賁與郈氏主之公告子家懿伯懿伯曰䜛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于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于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罪于沂上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乗亡勿許子家子曰許之政之自出乆矣隱民多取食焉日入慝作勿可知也郈孫曰必殺之俄而叔孫與孟氏之徒皆叛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實為之公不與聞公可止矣公曰余不忍也遂辭墓孫于齊次于陽州子家子勸公如晉不聽叔孫婼曰闞歸責季孫勸季孫迎公歸公徒以為不可昭子遂祈死也衛獻公之暴有孫文子公子鮮而卒以反國以昭公之嫺也得子家覊叔孫婼為之左右而卒以没于乾侯悲夫夫亦有嘉謀嘉猷而莫之肯従也詩曰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如穆叔昭子寗武子子家懿伯者亦可謂以過歸己不以過歸君者矣
  作孝章第十四
  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已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
  善稱親而過稱已何謂也其為頴封人鄭莊公之事與曰為申生伋夀之事也申生伋夀未足以與於此也而與之何也君親之際以過自與則必有隱慝焉而申生伋夀其至者也恒言不建嘉辭無文何稱善引過之有其謂我莊公與詩曰母氏聖善我無令人則謂我莊公者也莊公何引過之有公羊子曰念母也桓公既葬夫人孫於齊懟齊則絶其母絶母則難其子齊亦悔禍也謝之以彭生維之以王姬王姬卒于齊而莊公為之服大功之䘮大功之䘮齊侯所宜服之於文姜也或曰公于齊侯亦宜為之大功干是功衰矣而公以意眀之是公所以作孝也然則許子止不足以與于此乎曰許子止之法盡矣善過皆無所歸飲罪而已矣是春秋之義也
  敬美章第十五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髙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是無所取於莊公也曰何無取於公也公避母黨不敢娶於齊者二十有四年及文姜薧齊好將絶齊亦重絶魯也齊侯要我以髙傒申之于榖申之於扈以為親之過亦可以弛矣於是不弛則亦無所弛之也故卿迎夫人之禮則於此廢也春秋之義于先公有敬有弛冕而親迎仲尼所貴終春秋之世行之者一公而謂君子不與其親迎則是子翬仲遂又相與旁皇于道也故春秋于莊公弛者有二敬者有二觀社也丹楹覿幣也文而壊法君子弛之如齊納幣也如齊逆女也質而近禮君子敬之夫以莊公親聞子翬之禍四十不娶躬行親迎而世猶嗷然非之則君父遺行之可敬弛者少矣然則春秋無討君夫人之法乎曰王者無之霸則有焉王者以家人之道治天下反身而威威而吉霸者以睽之道治其家反目而異異而傷春秋王者宥文姜之卒齊桓霸者董哀姜之䘮由是以觀或弛或敬盖可知矣
  莊公二十有一年秋七月夫人姜氏薨
  二十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肆大眚其為文姜與猶與衆弛過也與衆弛過即不言弛過吾得所以弛過者焉葬我小君其為敬美者與美亦與衆也即不言敬美吾得所以敬美者焉然則姜氏或薨于齊或薧于莒何書之乎亦曰薧于齊至自齊薧于莒至自莒若比而已然則其稱我小君何謂也曰告于外國之辭也然則何為不别而絶之曰夫人之罪未至於滅祀也詩之所刺春秋不更刺也
  莊公二十有四年夏公如齊逆女
  秋公至自齊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公羊子曰其言日言入何難也其難若何夫人不僂不可使入約然後入穀梁子曰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廟弗受也君子曰是無所敬之已多乎美若其過者則亦可以弛矣曰是盟主之𧨏也然則盟主禁人復讎乎曰復讎之義親讎則讎之親不讎則亦不讎也王鈇柄上或束于道或束於法
  僖公元年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䘮至自齊
  二年夏五月葬我小君哀姜
  左氏曰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従人者也従人何也弛哀姜之過也共仲弑君哀姜與聞首惡未得而賊其主母以為重于文姜也非莊公之志也然則春秋彼之何也曰氏之不去其夫人未為重討也葬我小君則猶哀之也覇者自霸王者自王霸者尊尊王者親親然則何以弛之曰反哭祔廟禘而致之則已過然則禘而致者謂是哀姜乎曰非哀姜也閟宫之八章曰令妻夀母盖謂公夫人也宣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子遂如齊逆女
  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婦者従夫之稱也非為従姑之稱也以姑逆婦而又加之公子則公子造亂者也以公子逆婦而又繫之姑則是姑造亂者也春秋弛其造亂者而敬其成禮者曰是夫人之志也夫人得而命之夫人得而取之若敬嬴之與出姜邈不相與者使後世見之但以罪遂之以夫人也是夫人無過而仲遂過也然則季孫無過乎曰季孫者仲遂之彀也遂其嚆矢焉耳
  宣公八年夏戊子夫人嬴氏薨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敬嬴身與於亂殺子惡子視而春秋無譏焉無譏則曰不克葬克葬何也曰是隂陽之治非聖人之所治也以桓公之威也不得以霸道治哀姜而謂聖人以神道治敬嬴則豈不滋過者乎
  成公十四年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穆姜不氏而齊姜有氏何也齊姜敬而穆姜弛也穆姜之弛以僑如故而于仲遂弛之何也仲遂之於僑如濟美也公羊子曰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譏䘮娶也䘮娶貶公一體而貶夫人榖梁子曰大夫不以夫人以夫人非正也刺不親迎也然則宣公之貶為䘮娶成公之貶為不親迎無貶夫人者而曰弛敬嬴與穆姜何也曰是仲遂僑如之所兼與也敬嬴之婦仲遂以之穆姜之婦僑如以之婦則不同而所以之夫人一也故于同辭之間而微為致異其所致異者何曰齊姜氏而穆姜不氏也
  襄公九年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夫是則弛敬交至也敬嬴之葬以雨奪其日穆姜之䘮以婦奪其檟是聖人所不討也聖人於宣敬其母于襄敬其祖母曰是國家之大事宗祧存焉耳微文去取聖人亦有所不貴也然則無改乃讙之義何也曰魯人所惡季文子也君方在殯而逐其所惡栗乎若不可朝夕者是亦孟莊子之所惡也君子之於孝讓致一焉耳







  坊記集傳卷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坊記集傳>



  欽定四庫全書
  坊記集傳卷二
  明 黄道周 撰
  微諫章第十六
  子云從命不忿微諫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詩云孝子不匱
  孝之與忠一也孝不違親忠不違君此治以王者也孝不䧟其親忠不䧟其君此治以天者也春秋以天治臣子亦以天治君父然終春秋之世未有子諫其父者也臣諫其君則有之至於不忿不倦不怨則亦鮮詩曰匪言不能胡斯畏忌夫以畏忌施於君父則方未諫而忿心從之忿而倦倦而怨臣子之勞匱則自是始也
  莊公十九年巴人伐楚楚子禦之大敗於津還鬻拳弗納遂伐黄敗黄師於踖陵還及湫有疾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諸夕室亦自殺也而葬於絰皇絰皇者冡之闕閽也初鬻拳諫楚子楚子弗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鬻拳曰吾懼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楚人以為大閽謂之太伯使其後掌之是以拒王於門沒又殉於絰皇也如鬻拳者可謂不忿不倦不怨矣夫鬻拳强諫也懼君以兵忿孰如焉而謂之不忿何也鬻拳之以兵葢欲自殺也古之自殺而諫者史魚之於衛靈公是也史魚死而鬻子不死死者以為良史不死者以為大閽故史魚鬻子皆可以不匱也然則鄭荘公何以不諫其母曰臣有所得於君子有所不得於母
  僖公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左氏曰晉獻公寵驪姬將殺太子以君命命申生曰君夢齊姜必速祠而歸福申生許諾乃祭於曲沃歸福於絳公田乃寘鴆於胙公至召申生獻公祭之地墳試之物斃申生恐而出公殺其傅杜原欵申生奔新城杜傅使圉告申生曰欵也不才不能訓𨗳以至於死小心狷介不敢行也是以言至而無所訟之吾聞君子不去情不反䜛䜛行身死猶有令名焉死不遷情彊也守情説父孝也殺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或謂申生曰非子之罪何不去乎申生曰不可去而罪釋必歸於君是惡君也章父之惡而𥬇諸侯吾將誰入吾聞之仁不惡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吾將伏以俟命驪姬見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况國人乎申生乃經於新城方申生之未死也或謂申生曰子辭君必辨焉太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樂是則杜原欵之教也為人師傅不能免人於難又不能自免也而相示以辨言為諱夫有豺狼其父之心乎子夀不諌其父而從伋以死則猶之素厲也詩曰相彼投兎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是杜原欵里克之過也能諫而又能死者其惟富辰乎
  僖公二十四年夏狄伐鄭
  左氏曰鄭之入滑也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衛鄭人伐滑王請滑不聴又執王人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太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於成周而作詩曰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墻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小忿不廢懿親鄭在天子兄弟也鄭武莊有大勲勞於平桓凡我周之東遷晉鄭是依子頽之亂又鄭之繇定今以小忿棄之毋乃不可乎章怨外利不義棄親即翟不祥以怨報徳不仁王不可以棄之不聴遂以翟伐鄭取櫟王徳翟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又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啓之女徳無極婦怨無終翟必為患王又弗聴及翟后立通於甘昭公王黜翟后翟遂攻周王出及坎欿翟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殺譚伯富辰曰昔吾驟諌王不從以及此難若我不出王其以我為懟乎乃率其屬死之富辰可以不死也而以為不死無所致其勞故雖死不怨者富辰之諌是也富辰可謂不匱矣
  文公十八年冬莒弑其君庶其
  左氏曰莒太子僕弑紀公以其寳來奔宣公使僕人以書命季文子曰夫莒太子不憚以吾故殺其君而以其寶來其愛我甚矣為我予之邑今日必授無逆命矣里革遇之而更其書曰夫莒太子弑其君而竊其寳來不識固窮又求自邇為我流之於夷今日必通無逆命矣明日有司復命公詰之僕人以里革對公執之曰違君命者女亦聞之乎對曰臣以死奮筆奚啻其聞之也臣聞之曰毁則者為賊掩賊者為臧竊寳者為軌用軌之財為姦使君為臧姦者不可不去也臣違君命者亦不可不殺也公曰寡人實貪非子之罪也乃舍之及夏宣公濫於泗淵里革㫁其𦊙而棄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蟄發水虞於是乎講罛罶取名魚登川禽而嘗之寝廟行諸國人助宣氣也鳥獸孕水蟲成獸虞於是乎禁𦊨羅矠魚鼈以為夏槁助生阜也鳥獸成水蟲孕水虞於是乎禁𦊨䍡設穽鄂以實廟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澤不伐天魚禁鯤鮞獸長麑䴠鳥翼□卵蟲舎蚳蝝蕃庶物也古之訓也今魚方别孕不敎魚長又行網𦊙貪無藝也公聞之曰吾過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俾我得法有司藏之使吾毋忘諗師存侍曰藏𦊙不如寘里革於側之不忘也里革則猶之諷貪者也徑而多致夫以文子為舜功者不攘里革之羭以匱文子者乎
  齊景公田於沛還坐於遄臺晏子侍子猶馳而造焉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和羮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替其否是以政平而不乖民無争心詩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嘏無言時靡有争先王之濟五味和五聲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大小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髙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君子聴之以平其心心平徳和故詩曰徳音不瑕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専一誰能聴之同之不可也若是故諫有五而晏子皆用之近市之識屨價諷也不誅祝史正也擇射鷃者反也以禮靖國直也爽鳩之樂從也晏子之諫可謂不匱者矣
  魏戊之為梗陽也梗陽人有獄魏戊不能㫁以獄上其大宗以女樂賂魏獻子將受之魏戊謂閻沒女寛曰主以不賄聞於諸侯若受是賂賄莫甚焉吾子必諫皆許諾退朝待於庭饋入召之比置三歎獻子曰吾聞唯食忘憂吾子置食之間三歎何也同辭而對曰或賜二小人酒不夕食食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歎中置自咎曰豈將軍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歎及饋之畢願以小人之腹為君子之心屬厭而已獻子乃辭梗陽人孝子不匱魏戊有焉朋友攸攝閻沒女寛有焉
  范宣與龢大夫争田久而無成宣子欲攻之問於伯華伯華辭以軍事問於孫林父林父辭以旅人問於張老張老辭如伯華問於祁奚祁奚辭以公族問於籍偃籍偃辭如張老問於叔魚叔魚曰吾為子戮之叔向聞之見宣子曰盍訪之訾祏乎訾祏直而博且吾子之家老也於是司馬侯祁午皆諫未聴乃問於訾祏訾祏曰昔隰叔子違周難於晉國生子輿為理以正於朝朝無姦官為司空以正於國國無敗績世及武子佐文襄為諸侯諸侯無二心及為卿以輔成景軍無敗政及為成師居太傅端刑法輯訓典國無姦民後之人可則是以受隨范及文子成晉荆之盟豐兄弟之國使無有間隙是以受郇櫟今吾子嗣位朝無姦行國無邪民頼三子之功饗其禄位既無事矣而非龢将何治為宣子悦乃益龢田而與之平訾祏死宣子歎之以為無所朝夕也故春秋無諌子若富辰里革晏子可謂不匱之臣矣自晏子而外其唯師曠乎
  襄公十四年夏四月己未衛侯衎出奔齊
  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滛養民如子葢之女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如神明畏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牲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𨽻圉牧皆有親䁥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狥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欲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師曠之論則有所本也何本之有於里革之論晉厲公也然言諫者至於師曠出君之論而匱矣惜乎共世子之不遇師曠也
  睦族章第十七
  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
  隱公元年冬公子益師卒
  二年夏無駭帥師入極
  四年秋翬帥師會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五年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八年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九年春挾卒
  猶是公族也而進退異辭何也榖梁子曰惡者不日而有公子與不公子焉公羊子曰無駭始滅者也翬與弑者也或曰公子益師公子彄先公子也已命者也無駭挾未命者也隱不爵命大夫則亦非先大夫矣非先大夫故不舉族左氏曰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於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乃命以字為展氏夫是知公之不睦族也公自以為未君也諸公族不與爵命九年之中沒兩公子兩公族而皆未有爵命也共守爼豆而不得俯僂之錫則其思去者衆矣且以氏錫僖伯則不得不以氏錫無駭與挾不以氏錫無駭與挾則亦不得以爵與翬無駭與翬猶之驂服也靷緩則皆判矣故無駭者幸而先隕也不幸而不先隕則入極之志必與鍾巫發軔故鍾巫者入極之餘烈也聖人未有無故而疑其詞者也
  隱公十年夏六月壬戌公敗宋師於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秋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
  左氏曰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伯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荘公於是乎有禮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也是則未為正也周鄭皆姬也郜者文王之昭也榖梁子曰極亦姬姓也戴亦姬姓也戴之姬姓何也曰陳留所謂□國也出於姬姬姓四十國極戴處二焉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
  左氏曰討違王命也郕亦文王之昭也葢自入極以來四滅同姓五月之間取文昭之二族以為鄭人取之而魯鄭同罪且是伐戴之師春秋歸於鄭伯取郜取防則未嘗歸之鄭伯也入郕之惡分於齊鄭入極之惡則不分於齊鄭也是皆我始之以為齊晉之開塞自是而後晉獻興基首滅虞虢文公創伯先執曹衛文武之昭穆自相斬刈則實於隱公始也故坊記者記壊防之所繇始也棠棣之詩曰是究是圗亶其然乎角弓之詩曰爾之教矣民胥傚矣其魯隱公之謂夫
  桓公二年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左氏曰宋督已殺孔父而弑殤公召公子馮於鄭而立之以親鄭以郜大鼎賂我齊陳鄭皆有賂焉夏四月我取大鼎於宋戊申納於太廟臧哀伯所謂章賂者也記者之意則似以為憫郜也郜恃同姓弱而見侵故納鼎於宋以資其援今既入其國又取其鼎則非宋鄭滅郜而魯實滅郜也魯實滅郜春秋之所責也
  桓公三年六月公會杞侯于郕
  杞者亡國之後也郕者兄弟之親也會杞于郕則是縣郕也縣郕則謂郕不若紀也隱桓之間無令兄弟其是之謂與
  莊公三年春王正月溺會齊師伐衛
  左氏曰疾之也榖梁子曰溺者何也公子溺也其不稱公子何也惡其會仇讐而伐同姓故貶而名之也夫亦謂其黨朔與朔與黔牟則皆兄弟也而朔無王黔牟有王朔無公子黔牟有公子故存春之王而去溺之公子是亦一道於睦族之説則未有礙也
  荘公八年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
  公羊以為盛也盛亦同姓也成非同姓也左氏不言同姓而直以為郕則是不諱同姓也左氏之義諱此而見彼若季文子之納莒僕不見之於傳而見於國語是也
  閔公元年春王正月齊人救邢
  邢者周公之後也邢有狄難而魯有内患魯不能救而齊救之則猶之魯救之也然則魯無内患能救邢乎曰不能何知其不能也諸侯不相遺俘荘公六年魯受衛俘諸侯異姓分媵同姓分患齊侯遷衛而魯人不能具其雞豕以其受衛俘知其不能救衛以其不能救衛知其不能救邢也然則魯不若曹乎聶北之會曹宋同功而魯無有曰魯之視曹猶之極戴邸郜也可滅則滅之矣不可滅則聴霸主之從頌故邸復見於經郕之復見於經𧨏不許魯與杞之縣郕也
  僖公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是禮至所掖殺國子也邢嘗與狄伐衛則邢亦狄也邢狄而衛滅之文公所哀痛而致志也邢不㓕於衛亦㓕於狄然卒不幸不滅於狄而㓕於衛葢桓管不死則未有此也詩曰人之云亡心之憂矣管仲之謂也
  僖公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
  左氏曰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晉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晉侯齊侯盟于歛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于晉衛侯出居于襄牛正月戊申則有其日也二月盟于斂盂則有其月也衛侯出居于襄牛則有其地也然則春秋不書而書兩晉侯何也曰有霸無王此非一日之故矣非一日之故何也晉侯出於翟將入齊行過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舉塊以與之子犯曰天賜也天事必象十有二年必獲此土於是十二年矣及離齊入楚行過衛衛有邢翟之虞不能禮焉寗荘子言於衛侯曰康叔文之昭也唐叔武之穆也周之大功在武天胙將在武族苟姬未絶守天聚者必武族也武族唯晉實昌晉𦙍公子實徳天胙有徳晉之守祀必公子也衛侯弗聴自衛過曹曹共公亦不禮焉聞其骿脅欲觀其状諜其將浴設微薄而觀之僖負羇之妻言於負羇曰吾觀晉公子賢人也其從者皆國相也以相一人必得晉國得晉國而討無禮曹其首誅也乃餽飱置璧焉負羇謂曹伯曰臣聞之愛親明賢政之幹也禮賔矜窮禮之宗也先君叔振出自文王晉祖唐叔出自武王二王之嗣世不廢親今君棄之是不愛親也晉公子生十七年而亡卿材三人從之可謂賢矣而君蔑之是不明賢也晉公子之亡不可不憐也比之賔客不可不禮也守天之聚將施於宜玉帛酒食猶糞土也愛糞土以毁三常無乃不可乎曹伯不聴於是晉侯伐之然則春秋不許晉侯乎曰王者在上亦有不睦之刑不睦無禮伐之是也然而已遫已遫則猶之不睦也若不得併日而伐之然穀梁子曰再稱晉侯忌也忌之為言意也急也然則鄭亦不禮而未伐之何也曰疑楚也曰首止之會王將以鄭和楚鄭於是逃盟而疑之何也曰自洮而後五會矣晉未執牛耳焉鄭伯相王蘭又在晉是以遼緩之然則鄭之後伐公子蘭之為也不然難乎其三書晉侯也
  僖公三十年秋晉人秦人圍鄭
  是晉侯秦伯也而人之何也曰不専為怨也故散之為其貳楚也而討之則晉侯不任受過不任受過而又不是以服楚則散矣秦伯聴燭之武戍鄭而還則是秦貳也秦以壹出而以貳終之將為秦諱故并諱晉焉曰猶之未嘗討鄭云耳
  晉侯之初過鄭也鄭文公亦不禮之叔詹諫曰臣聞之親有天用前訓禮兄弟資窮困天所福也今晉公子有三胙焉天將啓之同姓不婚惡不殖也狐氏出自唐叔狐姬伯行之子也實生重耳成而儁方離違而得所久約而無釁一也同出九人唯重耳在離外之患而晉國不靖二也晉侯日載其怨外内棄之重耳日載其徳狐趙謀之三也吾先君武公與晉文侯勠力一心股肱周室夾輔平王平王勞而徳之賜之盟質曰世相起也若親有天獲三胙者可謂大天若用前訓文侯之功武公之業可謂前訓若禮兄弟晉鄭之親王之遺命可謂兄弟若資窮困還軫諸侯可謂窮困棄此四者以徼天旤無乃不可乎文公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
  溺伐衛齊救邢燬滅邢皆書王正月故知春秋之厚邢郕也厚邢郕則邢郕可以不亡然則是郕太子也而爵之何也曰國喪無君太子可以爵矣故爵之然則滕杞皆侯也而子之郕伯初喪實子也而伯之春秋蔑喪以爵小國是毋乃濫乎曰是文之昭也無故而失國王不能爵則魯爵之魯不能爵則春秋爵之魯不得請之王春秋得以請之天然則魯以侯禮迎郕子而左氏以為非禮何也魯不能存郜則亦不能存郕又冒禮焉不如從春秋而請之天故郕伯之爵春秋之所代天也
  成公四年夏公如晉秋公至自晉
  左氏傳曰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秋公至自晉欲叛晉而求成於楚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聴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故富辰寗速僖負羈鄭叔詹季文子此五臣者猶不忘睦族之誼也
  襄公二十有九年夏杞子來盟
  左氏曰晉侯使司馬齊來治杞田弗盡歸也悼夫人愠謂女齊受貨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揚韓魏皆姬姓也晉是以大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治之杞夏餘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以杞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如是可矣何必瘠魯以肥杞故女叔齊亦有睦族之誼焉然以為職貢玩好也棠棣之詩未之思焉耳
  定公六年春二月公侵鄭公至自侵鄭
  左氏曰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於衛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於豚澤衛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將以為之質此羣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蒙舊徳無乃不可乎太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乃止故如衛公叔發可謂綽綽有裕者矣
  敬辨章第十八
  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廣孝也子云小人皆能養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書云厥辟不辟沗厥祖
  夫是其為衛事發與為衛事發何也君子舉其所見以倣其所不見者祖孫君臣父子之義一也而又廣之若衛事之類是也
  定公十四年秋衞世子蒯聵出奔宋
  哀公二年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
  三年春齊國夏衞石曼姑帥師圍戚
  公羊子曰齊國夏曷為與石曼姑帥師圍戚霸討也此其為霸討奈何曼姑受命乎靈公而立輒以曼姑之義為固可以拒之也輒者蒯聵之子也蒯聵為無道靈公逐蒯聵而立輒然則輒可以立乎曰可其可奈何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以王父命辭父命是父之行乎子也不以家事辭王事以王亊辭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然則公羊子為衛君也穀梁子曰此衛事也其先國夏何也子不圍父也不繫戚于衛者子不有父也然則穀梁子不為衛君也何以㫁之㫁之以伯夷叔齊之讓中子也然而公子郢不可何也㫁以子父不姦之義也然則蒯聵之書世子春秋與蒯聵乎曰與世子也非與蒯聵也蒯聵攘父車而衛輒攘父衣也
  桓公十有一年突歸于鄭
  鄭忽出奔衛
  是兄弟也而有父子焉鄭忽之乗父車與突之衣父衣皆非父所命也猶聵輒之無命也見父則不見衣與車見衣與車則不見父突忽所見皆鄭也不見荘公荘公所見諸寵也猶不見子故忽以鄭為車突以鄭為衣不得曰忽突以荘公為父荘公以忽突為子也然則忽之復稱世子何也曰等而視之忽與突也久而察之忽則世子也突則伯也從鄭人之所見而已矣
  桓公十五年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舍車而衣其衣猶謂之鄭伯舎衣而乗其車猶謂之鄭世子春秋於此何取乎使突可伯則初歸鄭而已伯使忽可世子則初奔衛而已世子又遲於四五年之後而後伯世子之使人疑鄭伯之於世子也曰春秋之意不欲以鄭定伯與世子也欲使天定之天定之不可而後與鄭焉國無兩主君不同位必欲盡去其伯與世子則又難乎世之為諸侯者也始與之使少有辨焉而已矣然則鄭突之與衛朔同辭何也曰均非天之所定也均非天之所定則當以國定之而子儀黔牟不表於春秋何也曰春秋不許羣公子之自為國也然則春秋許子紏與曰子紏亦非世子也子紏之稱子小白之稱齊猶子紏之乗車而小白之衣衣也視其所終為之見袂軾焉耳
  僖公五年夏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王世子于首止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穀梁傳曰無中事而復舉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與盟也尊則不敢與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不敢以不信加之尊者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而善之何也是則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桓控大國扶小國統諸侯不能朝天子又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於首止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諸侯之尊已而天王尊矣故世子受之可也越哉榖梁子之為禮也王室未定世嫡疑貳桓公率諸侯會王世子於首止以内折姦萌外壹衆志故會非朝也王曰朝世子曰會王世子之出會諸侯非典也諸侯之進會王世子各致其志焉耳而穀梁子疑有擁立之事是猶以葵丘之會桓公搢笏而涖諸侯者也故乗其車不衣其衣父子不同位其辨亦取諸此也
  僖公七年秋七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𡩋母
  左氏曰盟于寗母謀鄭故也鄭伯使世子華聴命于會言于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為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㨗今者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徳加之以訓辭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徳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于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圖也齊侯辭焉子華以是得罪於鄭故管仲知所謂敬辨者矣子華既乗父車以會諸侯又奸父命以亂鄭國霸主所宜討也然且不討故晉文之學出於齊桓而齊桓特正也然則世子會諸侯不為父子同位乎曰其别之也下於諸侯一等其為父命也不然不會
  八年春王正月公會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欵盟于洮鄭伯乞盟
  穀梁子曰王人之先諸侯何也貴王命也朝服雖敝必加于上弁冕雖舊必加于首周室雖衰必先諸侯然則乞盟者子華乎抑鄭伯乎公羊子以為子華在會鄭伯請與子華姦命而又在會鄭伯不出而又書鄭伯則是子父殽亂也左氏曰襄王定位而後發喪葢當荘僖之時子父殽亂始於王室而鄭衛從之故鄭衛王風詩相次者是春秋之義也
  僖公九年夏公會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穀梁子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宋其稱子何也未葬之辭也禮柩在堂上孤無外事今背殯而出會以宋子為無哀矣然則管仲不辭宋襄公何也曰猶魯之不辭曹射姑也宋桓公七與齊桓之盟使子為終厥志又董之以王事宋子謂是金革也越禮而與之不亦已亟乎曰熒於齊烈也而有侈心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
  十年春晉里克弑其君卓
  奚齊則曰君之子卓則曰君奚齊則曰殺卓則曰弑何也曰春秋惡夫相殺之無已也物近而不相得則凶或害之奚齊近於申生卓子不近於申生奚齊或害卓子不或害均之非世子也而無以正里克之罪故以卓荀息正之是春秋之辨位也然則春秋與荀息乎曰殺荀息與里克同辭里克之於荀息敵也有君之子有君之臣非夫世子世臣也皆不免於死而里克之譎不若荀息之正也
  僖公二十有八年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
  衛子者誰叔武也叔武非世子又無君喪而子之何也曰以喪禮處之也晉立以為君罪不至於降爵上假天王下資通國書侯則無等也書名則没其實故以喪禮處之若以君父奔楚之為哀痛也降服致觳以聴天子之命是不已同位乎曰霸王為之天王下勞春秋正辭春秋不正辭則必曰衛侯叔武是國有二主也然則剽衎之有二主何也曰一出一入不在王會則以國為辭以國為辭無霸之義也然則天王狩於河陽何義也曰父坐子立乗其車不衣其衣之義也
  僖公二十九年夏六月會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左氏曰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於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在禮卿不會公侯會伯子男可也是為諱公者發也公㑹王子虎以及諸侯之卿公與王子未亂位也而春秋猶諱之是春秋之辨也敬而養志謂公雖執牛耳而無所當於盟主也然且以是著於閟宫文公七年秋入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左氏曰齊侯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會凡會諸侯不書所會後也後至不書其國避不敏也夫扈之會非正也以七國之諸侯特會晉之大夫則是以君與趙盾也以君與趙盾則公可以不㑹故略之非直公略之七國之公侯亦宜略之何也是皆父執也然則公子遂會晉趙盾盟于衡雍可謂養志乎曰公子遂何養志之有春秋别之各車其車焉耳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會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季孫行父則不盟公子遂則盟何義也曰襄仲賂也賂則可以同位乎曰衰世之政也自垂隴而然垂隴之盟公孫敖始會陳鄭自是諸侯同會趙盾于扈于新城而齊侯曰父執也其勝霸之餘乎而卒以賂亂故晉之多取賂於諸侯亦宗國之敎也
  昭公二十有二年夏六月王室亂
  王室之亂不於是始也而於是焉書亂者葢自是無霸矣王子猛與王子朝并絀而書名子朝又以其偏詞爚於諸侯故子父之辨位不可不審也王室四亂皆始於子父之不辨位也而鄭衛齊晉效之桓王子克荘王子頽惠王子帶景王子朝是也齊晉中亂而獲霸功鄭衛中亂而不至於亡是皆有桓文之力焉至於晉平齊景而衰矣春秋尊文王而哀周公則於是始也以王子匄之微也而書曰天王居於翟泉天王入於成周以昭公之親也而一曰公在乾侯再曰公在乾侯謂桓文之功仲尼不道則亦未之有也夫以首止河陽亦猶有亂位之事乎去首止河陽則亦無以廣孝無以厚敬故春秋者以廣孝敬為義不以正名法為義也猶屈軼之不為瑞草也
  敬老章第十九
  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内戱而不歎君子以此坊民民猶薄於孝而厚於慈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舊凡二節
  是為曹伯之使其子射姑也身在負兹而輕越其子射姑冀大國之援而不辭其父施伯之所怪也是為儋括之欲立佞夫也除服而見志在朝柄不慼而願大聲聞於外是公子愆期之所欲殺也是為晉人之食絳老人也不鄙其廋言而遺佚是嫌是為鄭人之用燭之武也秦人之用蹇叔也詢是黄𩬊皓灌與謀是為周襄王之錫桓公也曰叔父耋老勿使下拜是為楚子之泣於乾谿也曰天下有愛子如予者乎又曰予殺人子多矣能無及乎然則小人養親何謂也謂夫許止之以親嘗藥者也
  追孝章第十九
  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廟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修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
  是其為文公與文公慈惠懈于有位公孫敖叔孫得臣公子遂季孫行父為政政繇四卿祭則繇公四卿者未嘗為尸而嘗為公也
  文公二年二月丁丑作僖公主
  於是過葬十月矣公羊子曰主者曷用虞主用桑練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作僖公主何譏譏不時也其不時奈何欲久喪而後不能也穀梁子曰立主桑主於虞吉主於練作僖公主譏其後也作主壊廟有時日於練焉壊廟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榖梁子所言壊廟者何也謂壊祧廟以㪅新廟則必臯緩其事曠其時日易檐改塗則自五月而練已濟矣然則十月而後藏主其有躋僖公之心乎其有躋僖公之心何也諸侯五世去廟而祧自隱而僖五世矣惠公在位幾五十年隱公九會諸侯幾霸中夏疑於不祧焉魯人之意欲下閔公也而有所不敢故遷延於孝惠之祧廟而穀梁子以為易檐改塗焉可者則將在孝惠與將在閔廟與曰必在孝惠也閔為禰廟如之何以禰廟為祖廟也
  八月丁夘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大事于太廟葢請之周公也秋嘗者魯祭之重者也僖公之頌曰秋而載嘗夏而楅衡白牡騂剛犧尊將將白牡者周公之牲騂剛者魯公之牲也魯用禘祭以躋僖公使閔公俛焉絀於其下葢自魯公以來十五世矣僖公穆也而使為昭周公宜亦未之許也而仲尼獨存其詩者何也僖公佐两霸主再朝天王其薨也天王為之會𦵏錫命史克作頌仲尼採之則是可以大事矣然而難乎其為尸也禮廟立主祭立尸祖為之主則孫為之尸越禰而祖則將使公子遂叔孫得臣輩為之尸與將使仲孫蔑公孫歸生輩為之尸與故主則易為主也尸則難為尸也事則易為事也禮則難為禮也公羊子曰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祭也其合祭奈何毁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合升於太祖五年而再殷祭躋者何升也何言升僖公譏何譏爾逆祀也謂其先禰而後祖也是猶夫乗父之車而衣其衣者也
  文公六年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前此則皆告朔也春秋不書閏月二百四十二年得八十一閏而春秋取二焉春秋之法歸餘於終則猶冬十二月也文公六年書閏月不書十二月則猶之夏正十月也凡閏月不得中氣中氣移於後月之朔則節氣在閏月之中一歲之贏十日九分積而漸退七閏之章中於十一前後間起也而春秋皆歸餘於冬春秋皆歸餘於冬則文公元年誤閏三月哀公十二年冬猶流火者何也曰是傳也非經也經哀公五年冬叔還如齊閏月葬齊景公則是終閏也有螽之月益以一閏則火西伏矣故春秋八十八閏舉其五者皆為歸餘戰國之襲舛則有所本也然則閏可不告朔與曰閏生於氣朔生於月朔之有閏日月星氣之合也始以之始中以之中終以之終朔之有閏猶祀之有尸廟之有主也朝廟而不告朔猶灌鬯而不獻尸祫祭而不迎主也故文公之過文而過非質而過也易於變禮而不達其本亦猶夫公榖之謂天無是月喪事不數通可以已者也然則春秋不曰告朔而曰告月何也日月者民事之所從生也民受精於日而成形於月月歲十二交隱其資始而著其資生至於閏而著矣閏者王正之門也非是則無以成歲故二典之所致慎也
  十有三年秋世室屋壊
  公羊子曰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魯公之廟曷為謂之世室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稱太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主周公之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于周也魯祭周公何以為牲周公用白牲魯公用騂剛羣公不毛魯祭周公何以為盛周公盛魯公燾羣公廩世室屋壊何以書譏何譏爾久不修也穀梁子曰宗廟之事君親割夫人親舂敬之至也為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廟壊極稱之志不敬也然則焬宫武宫可以不壊乎曰焬宫武宫可以不壊則桓宫僖宫可以不灾曰無以為主亦無以為尸則無以為事矣然非所論於太室之道也
  十有六年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四不視朔則是王正視朔也王正視朔則猶知有王也春陽穀之會公不肯會齊侯齊侯亦不會行父行父以疾歸公公亦以疾自與也公之以疾自與何也歸惡於齊侯也齊侯弑其君舍而執其君母及我大夫一載之内再侵吾疆是而與之會則辱吾君不與之會則䖍劉我西鄙姑委之行父仲遂行父必曰仲遂也能公於是以疾自與也然則公不視朔是乎曰四不視朔則已過矣魯秉禮之國也其或有他難則猶以祀事自免也而棄先生之朔廢朝廟之典使後世襲之以為故常是則文公之過也然則齊討奈何曰天下之可已亂者惟禮也以商人之逆寄生不榮慎吾封疆正辭以折之縱不能討天下之與我者不少矣而孤以疾自與卒之行賄竟無所伸其説則是行父子遂之罪也然則居者有疾行者有事其告月之禮如何曰行者借廟而朝之居者宗祝致其辭
  食義章第二十
  子云敬則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沒禮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隣殺牛不如西隣之禴祭實受其福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徳以此示民民猶爭利而忘義
  文公二年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誰及之公及之公及之而不書所以辨位也亦以辨器
  三年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左氏曰處父之盟晉侯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饗公賦菁菁者莪荘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惠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是不廢禮亦不沒禮也善哉晉襄公之悔也猶有桓文之遺焉至於靈平魯幾不得於諸侯四年衛侯使𡩋俞來聘
  左氏曰衛𡩋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享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如寗武子可謂知禮矣穆叔之聘晉則於此昉也
  成公二年晉侯使鞏朔獻齊㨗於周春秋不書為非禮也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日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滛湎蔑常王命伐之則有獻㨗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略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滛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鞏伯實來未有職司於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與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太師之後也寧不亦滛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諌誨士荘伯不能對王使委於三事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於卿禮一等王又宴鞏朔而私賄之使相者告曰非禮也勿籍周室雖衰故典猶在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葢謂此也
  晉侯使隨㑹聘於周定王饗之殽烝原公相禮范宣子私於原公曰吾聞王室之禮無毀折今此何禮也原公以告王召士季曰子弗聞乎禘郊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宴饗則有殽烝今女非它也叔父實使士季來修舊徳以奨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禮欲以貽女余一人敢設飫禘焉以干舊職而亂前好且唯夫戎翟則有體薦其體氣不治若鳥獸焉適來班貢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諸門外使舌人體委與之女今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時相見將龢協典禮以示民訓則無亦擇其柔嘉𨕖其馨香潔其酒醴品其百籩酬幣宴貨以示容好胡有孑然其效戎翟也武子不敢對退歸乃講三代之典禮修執秩以為晉法甚矣隨武子之似孟獻子也菲不廢禮美不沒禮葢王者所醉飽天下也
  成公十二年冬晉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饗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於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云暮矣寡君需矣吾子其入也郤至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郤至曰若讓之以一矢旤之大者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宴以示慈惠㳟儉以行禮慈惠以布政政以禮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扞城其民也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争尋常以盡其民略其武夫以為己腹心爪牙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則公侯能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亂則反之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郤至可謂無禮雖美不食者矣
  襄公四年夏叔孫豹如晉
  左氏曰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於周臣獲五善焉敢不重拜穆叔則學於寗武子者也武子婉而摯穆叔詳而晰是皆近於飽徳者也然則楚子之歌大明韓起之賦我將皆非禮也而韓子無譏何也曰上民畏威節取焉耳不愈於與處父交盟者乎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
  教敬教睦章第二十一
  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飲三衆賔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
  夫為春秋者亦有侑尸之義與曰無之無之則所云教敬教睦者何也曰為盟會之事也盟會之有主也神明之拊也微而王人尊而侯伯貴而列卿賤而大夫相示以敬相示以睦故三王之道有所不廢也若盟主之與公尸是也
  荘公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
  是衣裳之始㑹也宋陳蔡邾首尊齊侯以為盟主衛遂未之從也然而衛歸猛獲則從之矣誅不從而首㓕遂夫為尸者亦有澄酒之心乎
  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公羊子曰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荘公將㑹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荘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荘公曰諾于是㑹乎柯荘公升壇曹子手劍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壊壓境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摽劍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於天下自柯之盟始焉然而曹沬之能得於柯犂彌之能不可得於夾谷桓公之信下盟於匹夫定公之信不動而著於天下則教敬教睦之道異也
  定公十年春王三月及齊平
  夏公會齊侯于夾谷
  夾谷之㑹則亦不日也左氏傳曰夾谷之㑹孔丘相犂彌言于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使萊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乗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於是齊人來歸鄆讙龜隂之田夫以諸侯盟會神人聴睹非朝伊夕而使匹夫裔夷昧眎其間禮儀笑語委之秕稗雖信猶無所獲申豐曰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其夫子之謂乎
  荘公十有九年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桓公之盟也不致日不致諸侯不歃血欲從者從之夫有如是之盟者乎則猶之不盟也是猶之不⿰⾔耴 -- 諏士不擇日而祭也亦猶之不立阼不設位而迎尸也柯之㑹以其易而易之至於鄄而極矣夫猶以彭生子紏之事以失魯為恥者乎而使大夫會于霸主猶因酒肉而聚宗族也西鄙之伐則繇此矣謂其道之不足教敬也亦以長勺長其驕心
  二十三年公如齊觀社
  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正民也先王制諸侯五年四王一相朝也終則講於㑹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訓上下之節其間無繇荒怠夫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於社君為是舉而往觀之非故業也天子祀上帝諸侯會之受命焉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臣不聞諸侯之相會祀也祀又不法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公不聴遂如齊故曰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以是尸女使人無所奔走易曰閫觀女貞亦可醜也其是之謂與
  二十有七年春公會杞伯姬於洮
  左氏曰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巡狩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竟是亦穀梁所謂尸女也承一人焉使人無所奔走其有酒肉之心乎然則公子結之媵陳人季子友之葬原仲亦君命與曰皆君命也非君命不著於經
  閔公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荘公
  公羊子曰其言吉何言吉者未可以吉也曷為未可以吉未三年也曷為未三年三年之喪實以二十五月其言于荘公未可以稱宫廟也曷為未可以稱宫廟在三年之中矣吉禘于荘公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不三年也然則三年矣有荘公之宫廟亦可以禘乎曰禘之賜為周公也非為魯公魯公從周公周公不從魯公也閟宫之頌曰周公之孫荘公之子龍旂承祀六轡耳耳春秋匪懈享祀不忒龍旂六轡天子之禮也魯之子孫不用天子之禮則龍旂六轡不出廟門迎尸送尸無以彰天王之賜亦無以彰周公之徳也故魯之羣公皆用之羣公亦從周公者也魯以禘嘗合祀於太廟從周公而用禮樂天下所不非仲尼不以為非也隱公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桓公不以為疑仲尼亦不以為疑也仲子之宫用六羽則桓宫亦必用六羽桓宫丹刻而用八羽則必以八羽而躋仲子之宫故魯之用大禮不自僖公始也其酌用侯禮自隱公始也春秋之賢隱公以為足與於禮樂魯人之尊桓公以為能張天子之賜也然則郊祀始於僖公與曰閟宫者奚斯所作也魯人郊禘祖后稷而宗周公其詩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騂犧是饗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祖亦其福女公羊子之不譏禘而譏短䘮是得於禮之正也然則周公后稷有尸與曰郊無尸而廟有尸時祭有尸而祫祭無尸然則三桓之堂亦有大禮與曰奚取之也子言之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然則魯公世室亦用大禮與曰騂剛者魯公之牲也后稷亦用是牲羣公不毛羣公從周公而不從魯公從太廟而不從世室是世室之所以壊也然而皆用八佾不八佾則魯公亦無以祀周公故曰禰廟六羽魯人之所不取也
  僖公五年夏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王世子于首止
  是不日月之何也世子之出㑹諸侯諸侯之専㑹太子皆非禮也國危不事冡宰君老不事世子惠王將立子帶諸侯相率而朝王與宰周公正太子之位則子帶坐替無所用勤於首止也用勤於首止則是挾世子以命天王猶未有廟而先為尸也未有廟而先為尸則何以為主襄王之閟喪而定位則自此始也曹射姑之朝春秋書曰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春秋不書曹伯之使射姑則射姑歸而曹伯死射姑無以正其始魯人亦無以明其令也惠王不命世子而世子私會諸侯世子歸三年而王崩王崩而閟其喪惠王即有以正其終首止亦無以正其始也然則桓之會皆不日何也曰不致也首止之會何可不致也曰從頌之以待天下之諸侯然則洮之會王人葵丘之會宰周公孰為尸與曰王命為尸宰王人柎者也其非王命則桓公為尸然則是非世子與曰世子而繫之王則猶之王命也無王命無以號召於天下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公羊子曰用者何用者不宜用者也致者何致者不宜致者也禘用致夫人非禮也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譏以妾為妻也其言以妾為妻何葢脅于齊媵女之先至者也然則安知其非哀姜也曰哀姜之𦵏七年矣哀之則必致之是已致者也安知其非成風也曰成風後此尚三十年君立於阼階夫人出於東房君薦爵夫人薦豆君薨母不入廟無所致之是未致者也然則何知其為聲姜也曰致之又明年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則是聲姜也詩曰令妻夀母宜大夫庶士邦國是有然則何知其妾也曰前此則未有致也大夫不納幣公不親迎然則葵丘之會致嚴於嫡妾而公與桓公首犯之何也曰楚女未至齊姜則自以為嫡也曰姜不媵芊霸主定之固其所矣然則左氏之以為哀姜何也曰疑於荘公之未有夫人也宗廟之禮君立尸夫人不立尸君致詳夫人致略故聲子聲姜之事左氏疑於君夫人也卒事章第二十二
  子云賔禮毎進以讓䘮禮毎加以逺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歛於戶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示逺也殷人弔於壙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葬者
  子云升自客階受弔於賔位教民追孝也未沒䘮不稱君示民不爭也故魯春秋記晉䘮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弑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猶有弑其父者
  是為䘮𦵏之禮與曰非為䘮𦵏之禮也為賊不得則薨不書𦵏幼君稱子幼子稱君為人臣子不敢有遇賊不討遇幼主不君使天子骫其法諸侯委其禮者也然則是一事與二事與曰猶之一事也春秋賊不得則不書𦵏内亂不成禮不書𦵏踰年之子稱君未殯之君稱子以禮立坊而託之殯弔䘮𦵏則猶之一事也故慎終追逺不偝不争是禮春秋之通敎也無春秋則無以治禮春秋諸侯見弑者二十有三其得討賊而書葬者三四公而已其幼君十數而得書君者卓子而已卓子不足為君奚齊不足為君之子而春秋皆嚴其辭大其事以子歸奚齊以君歸卓子示父命之不可違君名之不可亂雖申生杜原欵起而不能奪也故坊記之記則必有取之也然則喪禮毎加以逺升自客階受弔於賔位者何也言諸侯居喪未殯不當阼之禮也然則其為子般子赤及昭公之喪與子般子赤之喪何也子般殯荘公之喪三月矣出於黨氏公子慶父使圉人犖殺之慶父將以自與也季友不可乃立閔公於是荘公七月乃𦵏閔公立二年慶父又使卜齮賊公於武闈慶父身弑二君而莫之敢討也閔公又不得葬春秋不以慶父治慶父而以里克治慶父里克殺一子弑一君猶之亂命也而魯以治命亂之使荘公夷於晉獻哀姜匹於驪姬是仲尼所不忍書也子赤者何文公之子也文公薨已葬九月矣子赤幾乎成君者也公子遂私於敬嬴欲立宣公遂殺子赤及子赤之弟視夫使晉史書之必曰公子遂弑其君赤及其君之弟視而春秋稱曰子卒沒視不書春秋不以里克治仲遂而以慶父治仲遂慶父之弑一君殺一子猶有季友逐之奚斯哭之仲遂之弑一君殺一子及一大夫惠伯遂無有逐之哭之者及其死也猶為輟舞於廟是仲尼之所深痛也深痛之而不書之何也列國之史已書之矣猶晉之書里克也夫非董狐者亦曰君奚齊君卓子卒焉耳而魯人已書之乗檮杋亦已書之故春秋不以慶父仲遂治慶父仲遂而以里克治慶父仲遂也昭公之喪何也三十二年十二月昭公既薨于乾侯殯不得入殯不得入則定公不得即位弔者無所弔葬者無所葬賵者無所賵六月癸亥乃入是六越月矣又六日戊辰公乃即位又踰月乃葬諸子曰踰年不言即位正棺於兩楹之間然後即位遲之以年正之以日厲也而又有禮焉諸子則以是為禮也仲尼則以是為變也謂其不得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歛於戶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弔於壙反弔於家升於客階受弔於賔位也為人子不得此十一於者而正棺於兩楹之間則猶與仇讐而講旅獻者矣故夫子私歎之又與諸弟子論道之乃退而筆之春秋故奚齊卓子春秋之所發端也夫魯之春秋當時則亦如此矣
  然則事有偝於此者乎曰有之春秋所以開卷也魯隱公生不書即位沒不書葬其生不書即位則必讓桓以為喪主升客階受弔於賔位反哭祔廟皆從幼主以附棺於兩楹之外沒不書葬則不得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歛於戶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𦵏於墓虞於壙反弔於家故其即位無以正始薨𦵏無以正終也無以正始無以正終則春秋之書元年春王正月何也曰以春秋之義則可以正始可以正終也其可以正始正終何也隱出於聲子桓出於仲子以仲子為繼孟子者而聲子之分先於仲子隱公不忍以嫡媵之分傷惠公之志故以即位之義讓其弟以仲子之貴請於天子天子之賵惠公仲子則隱公之請隱公之義也而隱公又不自立子然則隱公未有子與曰寪舍之旤有死者羽父之克無所加毒則是不自為子也不自為子而桓公以謀羽父以謀故春秋謂桓公羽父亦有里克之義也然則里克非正者與曰以里克之正也而猶不免於晉史之書奈何以羽父之正而免於魯春秋之書之也故春王之正仲尼欲以正天下而先於魯正之也穀梁子曰隱十年無正隱不自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隱也夫正天下非為正隱也
  隱公四年春王二月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五年夏四月葬衛桓公
  誰葬之衛子晉也是十四月乃葬然則州吁之殺在四年九月又五月乃葬何也葢州吁死乃立宣公始就西階受弔行事又五月乃葬緩矣而未偝也是誰為之曰石碏也石碏之子厚實擁州吁州吁未能和其民石碏勸之入陳以求王命乃使陳人執而殺之然則州吁不出於濮陳人又不殺州吁則如何曰國人不和州吁多怨是亦不能久有衛也而石碏惡夫厚之偝從必速殺之藉手於陳惜乎魯之無石碏也然則時有季友能為石碏乎曰不能共仲弑一子一君而不能討也幾乎不免然則石碏之殺其子季友之酖其兄亦有差等與曰石碏有謀而季友失序父兄之過皆可以諫也而不諌討重於子牙則威殫於慶父矣故曰惜乎魯之無石碏也然則隱公無子羽父累上討羽父亦可及於桓公乎曰歸獄於羽父亦可正位於桓公
  桓公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
  三月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宋亂平則可以書葬矣而不書葬何也凡亂賊之興皆自謂正也羽父曰惠公歿則位宜與軌華督曰穆公歿則位宜與馮聴其言則正也而行之則偝故仁義之名非姦人所得借也不得之王命則得之君命不得之君命則春秋當命之春秋天也舉國所共為命也而羣小桀聚以為之命若翬帥師會宋陳蔡衛之伐鄭是也故春秋書曰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宋亂之成華督柄宋而羽父柄魯故謂羽父弑宋殤公未有不可也
  桓公十有二年秋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是次不葬者也其次不葬何也曰是有林杵臼之難焉且亦厲公也嫌於陳佗之為厲公故不葬厲公是以無陳佗為累者乎或曰蔡人之欲立出也厲公無以正其禮
  十有五年三月乙未天王崩
  荘公三年五月葬桓王
  是亦有王子克之難焉公榖皆曰改葬意之也以荘王之懟其父亦不至於七年而隱公之薨於是二十二年矣則亦已矣無有溝而合於公宫者矣是春秋之所深痛也然則惠公亦改𦵏與曰隱公元年惠方練期何為其改𦵏也
  八年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九年春齊人殺無知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
  誰葬之桓公小白也誰殺無知雍廩也不與雍廩以討賊而使國共討之公羊子曰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無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讐非子也𦵏者生者之事也春秋后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不繫乎臣子也故殺無知則襄公可以葬矣且大桓公以葬襄公所以教為人子而宏父業者也
  十有二年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賂陳人乃殺宋萬是非正討也故不書𦵏宋閔公不難乎其為桓公乎曰桓公之志不在於𦵏閔公也僖公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説卒
  夏公會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是宋子也不葬其父而以衰絰溷於衣裳是猶之與弑者乃使其父不以葬著於春秋曰是且葬矣曰雖葬非宋襄公之志也故為父而葬葬以禮為子而葬葬以志
  九月甲子晉侯詭諸卒
  晉獻公之不書𦵏亂也無晉之亂而不書𦵏則是與亂同事也與亂同事則春秋亦以亂治之矣獻公啟旤四君二十年其幸免於弑猶孽鳥之逃羿也
  十有四年冬蔡侯肸卒
  是不與蔡也不與蔡而亦不與宋故楚宋之争霸皆亂也肸與甲午亦皆春秋之所治也榖梁子曰諸侯時卒惡之也惡其從楚也夫春秋則亦有惡乎
  十有七年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十有八年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
  危矣乎其幾為陳厲公與晉獻公也七日而殯九月乃葬誰葬之曰孝公昭也孝公與於弑乎曰不與於弑易牙立無虧而昭已奔宋故以葬與孝公昭
  二十有三年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宋襄公之不𦵏謂其不葬宋桓公也桓公不書葬則不得書襄公之𦵏襄公無葬父之心則成公無葬父之事成公𦂳下者也夫亦責襄公而已矣故公羊子謂之盈諱也然則春秋諱襄公乎曰春秋公天下何諱之有然則其為桓公諱何也曰痛周公不得不痛隱公也痛隱公而諱桓公故霸者之與王交治也冬十一月杞子卒
  不葬謂其用夷禮也用夷禮者何葢猶長其夏肄焉
  二十有四年冬晉侯夷吾卒
  惠公之不葬亂也懐公不得葬惠公春秋所不討也
  二十有八年陳侯欵卒
  陳蔡一也陳侯初如會退而薨如之何不葬曰陳子甫五月而與於温夫有宋襄公之心乎為天子伸大義而使人舍親之殯以就於盟好其為人子者亦舍苴杖褰裳而從之則是與亂同事也故與亂同事者春秋之所治也若葵丘之有宋子温之有陳子是也皆以盟主而遺其親
  三十二年夏四月己丑鄭伯㨗卒
  公子瑕之亂也楚人將納公子瑕覆於周氏之汪乃殺子瑕是非與亂同事也然猶不得時葬則亦春秋之所閔也故春秋不惡其人而惡其事不閔其人而閔其時
  三十三年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乙巳公薨于小寢
  文公元年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是不為緩而左氏以為緩何也謂緩作主非是緩於𦵏也
  七年夏四月宋公王臣卒
  宋人殺其大夫
  昭公居䘮未殯而去羣公子穆襄之族率國以攻公宫六卿和公室乃即位而葬於是羣公子不在䘮位則猶之不成䘮也是為禮討也故有討禮討事討人討時
  八年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九年二月辛丑葬襄王
  是以閏則亦八月以桓文之功功襄王故襄王之䘮春秋之所貴也
  十有三年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邾子蘧蒢卒
  是皆内多故焉不然則已懈或曰邾子知命遷繹而民不怨立貜且而晉不敢亂夫是邾子也嘗用鄫子於次睢之社是可以不𦵏如之何其知命也
  十有四年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
  九月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舎
  舎之賊未可得也則自夏歴秋亦不可殯齊桓之烈再世而三弑其君則其内訓薄而本計失也或曰哀魯也魯不能治齊又從服焉故謂之哀魯也
  十有六年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十有八年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
  宋弑杵臼焚於孟諸齊弑商人納諸竹中是可以不葬也而使寪舍鍾巫與之同例是聖人之所痛也然則杵臼之賊壓於祖母商人之賊壓於兄同㫁乎曰同亂而已
  冬十月子卒
  莒弑其君庻其
  子赤之賊未可得也庻其之賊則固在魯矣𨓜而之齊是行父之過也行父之於趙盾末減乎而猶以舜功自居故庶其之於行父同㫁也
  宣公二年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皐
  四年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
  是兩夷生也以穿歸獄於趙盾猶以宋歸獄於歸生也是皆不足以𦵏猶羽父共仲之未死也十年鄭改𦵏幽公則猶之不葬也
  二年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三年正月葬匡王
  亦猶之桓王也舉緩則已緩舉促則已促衰王不治政令霸主不治禮樂
  九年九月辛酉晉侯黒臀卒于扈
  冬十月癸酉衛侯鄭卒
  兩成公之不葬謂其逺魯也亦其為禮不足以葬
  十年夏五月癸巳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
  十有二年春葬陳靈公
  是亦可以廢日月也是葢二十月矣則不知其為何月與衛桓公齊襄公内討者也陳靈公外討者也外討過於大祥而猶得書葬公羊子曰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君子辭也楚已討之矣臣子雖欲討之無所討也以楚之討恕臣子之討惜乎其不以哀姜之討為襄仲之討也
  十有八年秋甲戌楚子旅卒
  楚荘不書卒則難乎其為賢君也楚荘書葬則難乎其稱公也生可以子正其實沒不可以公矯其名正其名者隱其實雖在呉越則亦猶此矣
  成公十有四年冬秦伯卒
  秦無亂焉而不𦵏何也秦桓公既敗令狐之盟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於是晉使吕相絶秦然則春秋惡惡止於其身肆恕死者之罪晉絶秦而春秋絶之何也曰春秋本魯者也魯奉霸主之令不賻不襚則春秋亦不得賻襚之矣然而秦穆之親賻襚而卒葬不及秦穆何也曰是所謂惴惴而栗者也十有五年夏六月宋公固卒
  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
  何其速也穀梁子曰葬共姬不可不葬共公姬從公者也公非從姬者也且共姬未卒是為蕩澤之亂也桓族將有事而先葬共公猶突忽将有事而先葬荘公也故旤亂之生必先自瓌禮始也其朕兆先見而衆莫之察若鄭之葬荘公宋之葬共公皆以諸侯而降大夫之禮者也
  十六年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是何例也猶隱公八年夏六月辛亥宿男卒也生細而沒大以細則有其日月以大則去其名或曰從其訃也而爵則不訃甚矣國之無人也以文王之昭闕於禮法而卒與宿男伍故禮者𢎞人之道也爵者非𢎞人之道也
  十七年十二月邾子貜且卒
  是猶之蘧蒢也
  十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
  庚申晉弑其君州蒲
  是𦵏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乗是亦賊也可以不討乎曰舉臣而弑其君則罪在臣舉國而弑其君則罪在君罪在君則其不𦵏者在君罪在臣則其不𦵏者在臣然則春秋與欒書與曰何為其與欒書也然則春秋不與悼公與曰何為其不與悼公也晉悼公之再霸十五年又八年而欒氏滅於是仲尼始生天覆欒氏厲公改𦵏則州蒲之賊亦可以不討也故齊以桓公𦵏諸兒晉以悼公𦵏州蒲繼事之大大於殺賊襄公元年九月辛酉天王崩
  二年春王正月葬簡王
  是五月也是以天王而降諸侯之禮天王而降諸侯甚於諸侯而降大夫者也
  六月庚辰鄭伯睔卒
  鄭成公何以不葬猶之蔡穆公也蔡侯肸鄭伯睔皆以從楚不𦵏則是春秋不恕死者也曰春秋恕死者而官命未改則彼自取之成公卒不一月而晉人謀鄭不五月而城虎牢則是鄭不得息肩也不得息肩則何書葬之有
  七年冬十有二月鄭伯髠頑如會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陳侯逃歸
  八年夏葬鄭僖公
  鄭僖公之卒弑也誰弑之鄭子駟弑之子駟未討而書葬何也曰志正也其志正何也楚圍陳晉會諸侯于鄬將以救陳陳侯逃歸以自救也鄭伯不逃歸以從諸侯諸大夫弑之則為楚者也春秋𦵏之則為王者也然則何以不書弑而又書葬也書弑而又不討賊則不得書𦵏書卒而又不書𦵏則無以異於鄭成公父子異志而春秋異義故春秋權也量物之輕重而為之衡者也
  十有二年秋九月呉子乗卒
  十有三年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其不葬已著之矣或日或不日楚詳而呉略也
  十有五年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𦵏晉悼公
  是方三月也悼公三駕卒以服楚於蕭魚自桓文而後未有盛於悼公者而卒𦵏三月以霸主冒大夫之禮亦春秋之所畏也然則是猶之宋共公與共公之亂兆於蕩澤是其在中行伯與中行伯急於得諸侯將執邾子莒子以許伐楚而廢公之遺言故功利者春秋所不貴也荀偃之急於操盟與蕩澤之急於得政皆亂也亂恆敗功功不勝亂則溴梁之會荀偃之罪府也然則邾莒無罪乎曰小國不幸當齊楚之衝行李餽遺何罪之有
  十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微之為齋而侵我無所異於莒黎比者也春秋無微夫謂其不成䘮也不然何以𦵏杞孝公又何以𦵏邾悼公
  二十有五年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是荘公也葬於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乗不以兵甲是有十人焉不足以死亦不足以𦵏有重丘之盟則崔氏之賊不可得也
  三十年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冬十月𦵏蔡景公
  異之也春秋之異者獨此耳以為甚之也而同於許世子止是輕比之也以為臣不𦵏而子不可不𦵏也然則蔡靈公之見恕於春秋何也曰是必有逸事焉以免於討
  三十一年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宻州
  展輿之立猶之莒僕也因亂而立亦不足以𦵏亦不足以弔謂其有幸君之心也
  昭公元年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
  楚公子比出奔晉
  是不書葬者亦無從問賊矣然則呉不書葬猶書曰閽弑呉子餘祭何也呉太伯之後也呉子卒魯人哭之先公之廟未為失也江漢之濵誰問之則亦問之公子比而已然則公子比非賊乎曰君弑而出奔晉踰年而反反而弑君何為其非賊也
  八年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
  猶從其哀而𦵏之是春秋之恕也陳侯溺生而逃盟死而縊是不足以𦵏矣而亦𦵏之惡夫楚之滅陳而葬之也楚之僣王猾夏寖以盛矣故春秋哀明徳之後而惡僣亂之國非以奬陳正以攘楚也豈惟扶弱抑强之謂哉
  十三年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春秋之不罪䖍而罪比何也春秋貴討賊而賤逃死逃死而不討賊不討賊而又自為君則甚於賊者矣故郟敖靈敖之賊皆歸於子比而棄疾無過焉是春秋之治也然則春秋畏彊禦而逸賊者與曰春秋惡人之相殺而無已也是季札子之志也
  冬十月𦵏蔡靈公
  靈公之不葬三十一月矣身弑其君而見誘於敵三年而後葬之穀梁子曰變之不𦵏有三失徳不𦵏弑君不𦵏滅國不𦵏然且𦵏之不與楚滅且成諸侯之事也
  十有四年八月莒子去疾卒
  不𦵏亂也
  十有九年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
  冬𦵏許悼公
  弑而得𦵏則是賊得也許止之與莒展輿同例乎曰同於蔡般同於蔡般則甚也是重比之也夫使春秋無傳則許止之與蔡般同誅者乎抑以蔡般誅許止抑以許止宥蔡般是春秋之所深隱也春秋不以子沒父不以父沒子於此則必有取之也
  二十七年夏四月呉弑其君僚
  將謂惡不討賊者乎謂惡尋殺者乎先事則惡不討賊後事則惡尋殺兩者所以綱紀也且使討賊與尋殺同例則後起者得也是猶非春秋之志也
  三十二年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
  定公元年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喪至而即位即位而後𦵏𦵏而别於墓道之南以是為去成康為未久也其去之久已逺矣十三年冬薛弑其君比
  謂惠公夷之不能討賊亦不能𦵏也以為猶著於宿男焉而終君臣於春秋
  哀公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盜殺蔡侯申
  盗者誰公孫翩也翩殺而書𦵏雖十月未緩也
  十年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
  齊之弑陽生以悦呉師非義也陽生弑荼而自立春秋已去其子而與其卒書其葬何也曰陽生實卒也而齊借其死以悦呉師使呉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然則春秋不惡呉子與曰春秋道其實也春秋以禮與呉不以禮與楚不以禮與呉楚而還與春秋若𦵏陳靈公蔡靈公之事是也春秋與楚討賊𦵏陳靈公不與楚滅國不𦵏蔡靈公故春秋之與奪大於天王而正於霸主易曰正大而天地之情見矣然則春秋以子弑父者有之乎曰未之見也莒弑庶其莒僕因之竊寳以殺季佗也歸獄於僕莒弑密州展輿因之竊國竊國之罪重於竊寳而春秋兩貰之則安知夫許止之為嘗藥與蔡般之為子旤與罪許止以為奔齊而許止已歿𦵏蔡般以為罪楚而楚之惡不及蔡般之惡也故春秋所見以天下果未有此也何以見之曰於誘蔡侯般見之也蔡侯般之罪大於夏徴舒則申之執何為其無鐘鼔也故春秋者天下之至恕也然則萇𢎞之言不驗乎曰以子弑父何十二年之有也
  不貳章第二十三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唯卜之日稱二君喪父三年喪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也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専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
  桓公十有八年秋天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春秋不書何以不書也惡其似桓公者也天子之討能行於封内不能行於諸侯其壊法亂紀亦自天子始也自天子始如何初王子克有寵於桓王桓王將立之屬於周公黒肩辛伯諌曰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至是荘王立二年矣周公貳於王將立子儀子儀即克也辛伯聞之以告荘王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出奔燕故為人臣者不可以貳為人弟者不可以貳黑肩有功於桓王而卒以戮死故羽父共仲仲遂行父之免於王法則幸也惜乎荘王不敢討魯也而又來錫桓公命
  荘公十有九年秋王子頺伐王師不克出奔衛衛人燕人入周立子頺是大事也而春秋不書何也春秋將以天王正天下之諸侯而先為繩尺以正天王則無以正天下之為諸侯者故繻葛之戰君子之所諱也諱繻葛并子頺而諱之然後知諱魯之不得已也謂其去成康猶未逺也臣不可以貳其君弟不可以貳其兄
  二十年夏天王出居于櫟是皆不書春秋不樂以天正王不樂以王正天下初荘王嬖王姚生子頺子頺有寵蒍國為之師及荘王崩僖王在位僅五年而惠王立惠王稍侵先臣之田蒍國與諸臣失禄者奉叔頺以攻王宫不克出奔温蘇子以衛師燕師伐周立子頺明年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遂以王歸處于櫟鄭伯入成周執寳器歸又明年鄭伯與虢公同代王城殺王叔頺及五大夫是王叔也以荘王之寵不貳於僖王而貳於惠王葢其藴貳再世矣魯不能討而鄭厲公能討之故春秋之恕鄭厲公有以也夫然則天王出居于櫟與鄭伯之入于櫟有異乎曰天王入於廟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百辟皆備諸侯朝夕餼百執事禮也
  僖公五年㑹王世子于首止乃書世子者誰太子鄭也惠王不怵於子克子頺之旤又寵惠后愛少子帶欲廢太子而立之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以定太子王恚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無憂諸侯矣鄭伯懼逃歸於是諸侯伐鄭又明年王崩諸侯盟于洮先定王位而後發䘮王子帶召伊洛之戎焚王城王討叔帶叔帶奔齊後十年乃召而復之於是王崩王討亦皆不書所不書者畏以王室間於内難關雎鵲巢之誼息則春王正月之義起春王正月之義息則律量繩尺皆無所從起也是春秋之所以恕也故謂春秋治嚴者過也
  僖公二十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鄭
  天王再出居矣於是乃書者何責魯也責魯者何首止之會齊桓實在是圖王室定計於鮮子頺之旤鄭厲焉依葢未専告魯也於是宋襄沒矣重耳未入魯不急王難而臯蹈四年以待秦晉之師左氏傳曰隗氏之亂頺叔桃子奉叔帶以敗王師王出適鄭處于氾帶以隗氏處于温王使來告難曰不榖不徳得罪於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氾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蒙塵於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於晉左鄢父告於秦鄭伯與三大夫省眎官具於氾而後聴其私政禮也王新伐鄭鄭猶不敢缺於王禮魯承王命而儳焉仰於秦晉使天子蒙塵四年於外向微重耳則周之為狄久矣魯以八百乗之國四應諸侯再盟衛莒南乞楚師東取齊榖入祀圍宋夫非有貳心於王室何其從楚之驟也故曰責魯責魯者責其忘王室而有二心於楚也
  宣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子遂如齊逆女
  夏季孫行父如齊
  公會齊侯于平州
  公子遂如齊
  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記者之言其為宣公與宣公之貳於子赤一也私於襄仲二也謀君三也短䘮四也䘮娶五也獻濟西田六也不聞於天子而私請之諸侯七也襄仲殺子赤而立宣公哀姜大歸于齊宣公患齊之討也越䘮而娶於齊賂以濟西之田吉行而會於平州平州者齊泰山之西州也以為成乎會則莫之討夫亦誰討之乎而徒喪其田詩曰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夫猶是魯公之田也亦猶是周公之䘮也以田賂齊如之何其以䘮賂齊也故魯之有貳心者或謂宣公也
  成公五年冬十一月己酉天王崩
  十有二月己丑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
  曰已貳矣去天子之䘮方四十日也至者可不聞聞者可不至其至之而聞聞之而至者乎于是則亦有禮焉惜乎莫之講也
  昭公四年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會于申
  左氏曰楚子合諸侯於申椒舉言於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霸之濟否在此會也夏啟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會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王曰吾用齊桓乃使問禮於左師與子産左師獻公合侯之禮六子産獻伯子男會公之禮六王使楚椒舉侍於後以規過卒事不規王問其故對曰禮吾未見者有六焉又何以規宋太子佐後至使椒舉辭之弗見徐子呉出也以為貳焉執之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夏桀為仍之會有緡叛之商紂為𥠖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汰也今君毋乃以汰乎楚子弗聴甚矣楚子之貳也其於六王二公猶之蒲宫執戈之智也
  先事後禄章第二十四
  子云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争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眎其饋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凶以此坊民民猶貴禄而賤行
  文公九年春毛伯來求金
  非禮也禮相見以贄聘問以幣以金次龜燕私之際也君子言不及利居不及玩好二霸之會也未嘗有賂毛伯求金而後諸侯大夫上下徴賂終春秋之世非賄不免故春秋所惡自叛逆而外唯賄而已詩曰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珮襚不以其長言大國徴求小國之無所祈免也
  文公十五年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左氏曰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于是有齊難公亦不會然公則可以不會也以齊之伐魯也故謀伐齊以齊之納賂也而郤八國之師則是以八國之師取賂於道也齊以賂免魯必以不賂旤齊將取償於魯而魯必以賂奉齊是陽榖之盟之所繇始也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會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季孫之辭盟賂不至也公子遂之盟賂至也以郪丘之賂償扈之賂猶恐其不至也是齊與魯教賂無已也詩曰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宣公元年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公羊子曰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弑子赤之賂也
  元年秋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
  左氏曰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會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葢一平於宋兩會於扈皆賂矣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於楚與楚侵陳遂侵宋故鄭之書人非貶也其人鄭猶之人晉也
  七年冬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于黒壤與於會不與於盟止也止而不書何也以賂免也左氏曰鄭及晉平鄭子公之謀也故相鄭伯以會冬盟於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以公之不朝也又不使大夫聘乃止公諸侯盟於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受賂者誰晉靈公也行賂者誰公子遂也公子遂以賂為功者也
  十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
  齊人歸我濟西田
  何歸之歸亦賂也公以女妻髙固髙固請之則是公賂女也
  成公二年冬楚師鄭師侵衛
  十有一月公會楚公子嬰齊于蜀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穀梁子曰楚其稱人何也於是而後公得其所也會與盟同月則地會不地盟不同月則地會地盟此其地會地盟何也以公得所申其事也今之屈向之驕也屈者何謂盟則公為政嬰齊稱人驕者何謂會則嬰齊為政公就會也嬰齊之所屈於公者何受公賂也嬰齊之所驕於公者何欲取公賂也然則公之得所者賂也何賂之執斵執鍼織紝皆百人葢女賂也然則是非匱盟也而曰匱盟何也曰晉將匱我是可一也不可以再是皆所謂無辭而行情貴禄而賤行者也
  是會也有壞坊者四焉四者何也晉為盟主而竊與楚盟一也盟楚則必賂楚賂楚則必賂晉二也蜀及陽橋皆在城下三也蔡侯許男皆乗楚車不列於位而我與之比四也故春秋盟會之法至於蜀而匱矣而獨以城下之耻聞
  三年春王正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宋衛皆未𦵏而稱公侯故宋衛之不子蔡許之無位是春秋之所以匱也
  十年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初晉之執鄭伯也踰時未歸公孫申曰我急君則晉止君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則晉必歸君矣明年二月鄭子如立公子繻鄭人殺繻立髠頑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五月晉景公薨厲公立鄭子罕賂晉以襄鍾子駟為質乃歸鄭伯故質不如賂之信也譎不如賂之巧也然則自宣公而後有以無賂免者乎楚之求鄭也而猶重賂况其下者乎有之則士燮之不以賂免郯也夫與其以賂免猶愈於立君而免也與賂䘮貨立君䘮鬯
  秋七月公如晉
  晉人止公使送𦵏春秋不書不書者何謂諸侯之不勤諸侯也惜乎其不以賂免也賂免之辱正於䘮盟之辱乎曰以臣而自免則胃也以臣而免君則道也惜乎蜀之盟未為得所也然則後將執君求賂焉如何曰是亡國之誨也傷之云耳
  襄公二年齊侯伐萊春秋不書惡寺人之通賂也寺人通賂則國無不賂者矣左氏曰齊侯伐萊萊人使正輿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齊師乃還君子以是知齊靈公之為靈也天下之靈者獨齊靈公乎哉詩曰誰能執熱逝不以濯
  襄公十一年夏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何以侵宋曰決晉楚也晉楚争鄭鄭奔命之不遑曰吾伐宋以決之伐宋則晉必怒晉怒驟來楚不能驟救吾乃重賂晉而逺謝楚也於是楚鄭伐宋晉會諸侯于蕭魚悉師伐鄭鄭請行成于晉晉侯赦鄭囚禮而歸之納斥堠禁侵掠告成于諸侯公使臧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於是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乗甲兵備兵車百乗歌鍾二肆女樂二八及其鎛磬夫以晉悼公也而亦行賂乎其厲公二五之餘沴夫
  襄公二十五年夏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是伐齊也伐齊者何朝歌之役齊始伐晉張軍於熒庭晉將執之而崔杼弑荘公以悦於晉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於是晉送衛侯帑於夷儀崔子止之以求五鹿晉亦不敢問也而與齊同盟於重丘甚矣賂之為利也使盟主可伐賊可不討同盟可執舊怨可釋也甚矣賂之為利也
  於是趙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為政將求善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記所謂禮先於幣帛者其謂此乎朝聘燕享禮也庭實貨賄幣也趙武能率士燮之政則庶乎免矣
  方范宣子之為政也諸侯之幣重子産寓書於子西以告曰子為晉國不聞令徳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諸侯之賄聚于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頼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壊晋國貳則子之家壊何沒沒也將安用賄夫令名徳之輿也徳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壊無亦是務乎有徳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徳也夫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令徳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逺至邇安無寧使人謂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宣子悦乃輕幣以子産之善規也而獨有取帶於叔孫豹取錦於季文子取冠於公孫舎者故無辭而行情君子之所禁也
  遺利章第二十五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歛穧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徳音莫違及爾同死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争利以亡其身是其為季文子晏平仲鬬子文氏之行與其為苦成叔令尹子常羊舌鮒氏之行與季文子相宣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仲孫它曰子為魯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人其以子為愛且不華國乎文子曰吾亦願之然吾觀國人其父兄之食麤而衣惡者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食麤衣惡而我美妾與馬無乃非相人者乎且吾聞以徳榮為國華不聞以妾與馬文子以告孟獻子獻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稂莠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為上大夫齊侯疥遂店期而不瘳諸侯問疾者多在梁丘據與裔欵言於公曰吾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盍誅於祝同史嚚以謝賔公説告晏子晏子曰有徳之君外内不廢動無違事其祝史薦信無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饗國受其福祝史與焉適遇滛君内外頗邪上下疾怨斬刈民力以成其違祝史薦信進退無辭鬼神不饗祝史與焉所以天昏孤疾者為曓君使也公曰然則若之何對曰不可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之關㬥征其私承嗣大夫彊易其賄布常無藝徴歛無度宫室日更滛樂不違内寵之妾肆奪于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民人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詛若欲誅於祝史不如修徳矣公説使有司寛政毁關去禁薄歛已責而公疾瘥不然雖狐裘三十年豚肩不掩豆待舉火者三百家猶未有遺民之利也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子常與之語問畜貨聚馬歸以語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見令尹令尹問畜聚積實如餓豺狼焉殆必亡者也古者聚貨不妨民衣食之利聚馬不害民之用國馬足以行軍公馬足以稱賦不是過也公貨足以賔獻家貨足以共用不是過也貨馬郵則闕於民民多闕則有畔離之心將何以封矣昔鬬子文三舍令尹無一日之積䘏民之故也成王聞子文之朝不及夕也於是乎毎朝設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至於今令尹秩之成王毎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對曰夫從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曠者而我取貨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故荘王之世滅若敖氏唯子文之後在今子常先大夫之後也相楚君無令名于四方民之羸餧日甚四境盈壘道殣相望盗賊司目民無所放是之不䘏而畜聚不厭其蓄怨多矣民心之愠也若防大川焉潰而所犯必大矣子常其能賢於成靈乎成不禮於穆願食熊蹯不獲而死靈王不顧於民一國棄之如遺跡焉子常為政而無禮不顧甚於成靈其何力以待之期年乃敗於柏舉子常奔鄭昭王奔隨故不顧遺利以取民者若楚子常是也
  叔向見韓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無其實無以從二三子吾是以憂子賀我何也叔向曰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官不偹其宗器宣徳行順憲則使越於諸侯諸侯親之戎狄懐之以正晉國以免於難及桓子驕泰奢侈貪欲無藝略則行志假貸居賄宜及於難而頼武之徳以沒其身及懐子改桓之行修武之徳可以免難而離桓之罪以亡於楚夫郤昭子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恃其寵富以泰於國而身尸於朝家㓕於絳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寵大矣一朝而滅莫之哀也唯無徳也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吾以為能其徳矣是以賀若不憂徳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將弔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曰起也將亡頼子存之非起敢専承之其自桓叔以下拜吾子之賜故不争利以亡身者韓宣子是也苦成叔不争利猶可與欒桓子沒其身
  晉自羊舌鮒為大夫而列國多賂平丘之會次于衛地叔鮒求貨于衛滛芻蕘者衛人使屠伯饋叔向羮與一筐錦曰諸侯事晉未敢攜貳况衛在君之宇下而敢有異志蒭蕘者異于他日敢請之叔向受羮反錦曰晉有羊舌鮒者黷貨無厭亦將及矣為此役也子若以君命賜之其已客從之未退而禁之何為其賜之也曰叔向之權不足以制鮒也何為不足以制之也曰叔向不得君命叔魚能得君命其後叔魚竟以鬻獄尸於市故忘義争利以亡其身羊舌鮒是也
  别嫌章第二十六
  子云夫禮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别也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藝麻如之何横從其畆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
  是其為鄫季姬與何為季姬也曰未繫之鄫也未繫之鄫而能使鄫子何也鄫無大夫以婚禮待於境上不得親迎則曰遇不待反馬則曰朝禮變而之正求正而之野是皆有父母之命也不及兩廟以正其終始雖有嘉禮近於自獻其身故禮不親迎不廟見猶之乎遇也
  僖公十有四年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來朝則俱朝也不得曰以鄫子來朝於是越歲而于歸猶之不廟見也左氏曰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止則不遇遇則不止且未繫之鄫故左氏詳外政而略内事也十有五年九月季姬歸于鄫
  何其久也公如齊從于牡丘九月始歸公歸而後季姬歸禮也
  十有六年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書日書國無所異於宋共姬也故季姬猶為有禮也季姬沒三年而鄫子用於睢社僖公不哀故鄫子則為匱禮也季姬非匱禮者也春秋之於諸姬多稱焉
  二十三年冬十一月杞子卒杞成公也
  二十七年春杞子來朝杞桓公也
  秋乙巳公子遂帥師入杞杞以客禮傲宗國
  二十八年秋杞伯姬來謝討也
  三十一年冬杞伯姬來求婦
  母黨之請婦未失禮也大國聘幣以卿大夫小國命于舅姑詩曰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伯姬求婦而以為非禮則杞有卿大夫之役焉而又以杞為傲
  文公十二年春王正月杞伯來朝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哀叔姬也哀叔姬而爵杞伯何也曰杞伯來朝亢則抑之哀則揚之哀吾之子以及其宗夫為春秋者固得以子女進退人爵乎曰爵非春秋所自與也禮則春秋得而與之春秋以禮當爵亦得以爵當禮也成公四年春杞伯來朝
  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來歸
  八年冬十月癸夘杞叔姬卒
  九年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䘮以歸
  是則杞子之所為伯也杞伯同盟五十年矣再娶於魯出其婦不遺其䘮則甚矣齊之歸叔姬者也弑其君而棄其母終惠公之世無有逆其䘮者故曰夫婦之道廢而谷風之怨興哀杞叔姬所以弔齊叔姬也然則二叔姬有罪乎曰哀也何罪之有
  厚别章第二十七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以此坊民曾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呉其死曰孟子卒
  記者之不與魯春秋何也曰是所以正春秋也正春秋而後春秋不繋於魯不繫於魯則仍魯春秋之辭何也曰權不變衡繩不改尺正其大者而其不正者皆正矣故文者附質而文者也質不變文文不損質故忠信者春秋之教也
  晉公子重耳之入秦也秦伯歸女五人懐嬴與焉公子欲辭司空季子曰同姓為兄弟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其同姓者二人而已唯青陽與夷鼔皆為己姓青陽方靁氏之甥也夷鼔彤魚氏之甥也其同生而異姓者四母之子别為十二姓凢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姬酉祁已滕葴任荀僖姞儇依是也唯青陽與倉林氏同於黄帝故皆為姬姓同徳之難也如是昔少典取於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異徳故黄帝為姬炎帝為姜二帝用師以相濟也異徳之故也異姓則異徳異徳則異類異類雖近男女相及以生民也同姓則同徳同徳則同心同心則同志同志雖逺男女不相及畏黷敬也黷則相怨怨亂毓灾灾毓滅姓是故娶妻避其同姓畏亂灾也異徳合姓同徳合義姓義相更成而不遷乃能攝固保其土房今子於子圉道路之人也取其所棄以濟大事不亦可乎甚矣胥臣之辭也歸女五人豈無歡者而必懐嬴君子猶畏其無别也鄭叔詹曰同姓不婚惡不殖也狐氏出自唐叔狐姬伯行之子也實生重耳成而儁材違離而得所是則同姓之不别晉猶有戎風焉昭公元年晉侯有疾鄭伯使公孫僑聘晉且問疾叔向問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實沈臺駘為祟史莫之知此何神也子産曰昔髙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后帝不臧遷閼伯於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當武王邑姜方震太叔夢帝謂已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手曰虞遂以命之成王滅唐而封太叔故參為晉星繇是觀之則實沈參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元冥師生允格臺駘臺駘能業其官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太原帝用嘉之封諸汾川沈姒蓐黄實守其祀今晉主汾而滅之矣繇是觀之則臺駘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若君身則亦出入飲食哀樂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為焉僑聞之君子有四時朝以聴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閉湫底以露其體兹心不爽而昏亂百度今無乃壹之則生疾矣僑又聞之内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盡矣則相生疾君子是以惡之故志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違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今君内有四姬焉其無乃是也乎若繇是二者弗可為也已四姬有省猶可無則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聞也故春秋之知禮者唯子産也
  哀公十二年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是所為呉孟子也何謂之呉孟子也呉或得子出而稱孟子也公方幼而季孫為政公不得自娶孟子公娶孟子則大臣主之公不得自為政自楚敗鍾房以前公朝章華而後公皆未嘗入呉又自邾莒發難五郤於晉公親見止兩執大夫未嘗藉呉之力故孟子之非呉宗廟祝史所薦信也而孟子之稱吳甥舅伯叔之藉口也當時公若之妹為宋元公夫人生祁適季平子於昭夫人同姓也故或以逐平子告夫人未有逐平子告呉者也又二十餘年叔還始會呉于柤故自哀公六年以前呉未有盟會征討與魯之事也呉楚始競呉數敗楚魯以子出於呉而繫於呉謂呉孟子以張魯亦以張子也陳實張楚而藉呉見譏夫有結婚强呉三十年無一介之問及至河五反身屈於齊庭與公子憖相見不肯入晉而猶曰娶呉者乎然則娶呉之説孰為之曰季孫為之季孫絀昭公欲絀昭夫人不及哭不附於廟孟子之卒孔子與弔季孫不絻故絰而拜謂是同姓非吾小君也是仲尼之所悲也然則同時無有明之者何也曰季氏之服魯久矣季氏戮昭公又以戮公之夫人魯人信之播於外國故魯人之智不及榮駕鵝之智也然則仲尼之不正孟子何也曰閫事也閫事無諍
  辟逺章第二十八
  子曰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逺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於徳舊分二節君子公言不及内黨夫子何閑之諄也曰未有不閑而誠者也易曰閑邪存其誠謂其近情也而閑之閑之不止而又明言之不明言之則必有未閑者存焉故又重閑之也
  荘公二年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七年春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防
  冬夫人姜氏會齊侯于榖
  祝丘之有享則是大饗未廢也所謂陽侯繆侯者晉楚之春秋與抑列國之春秋與
  桓公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
  左氏曰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於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艶於是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而後動於惡故先書弑其君孔父之不能閑家則亦與有討也息媯之美而滅蔡與息夏姬棠姜皆夭數夫而滅人之宗故君子立敎質言之而不諱詳言之而不穢也若不入主婦之門不友寡婦之子是也詩曰折栁樊圃狂夫瞿瞿是之謂也
  民紀章第二十九
  子曰好徳如好色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逺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姑姊妹女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寡婦不夜哭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以此坊民民猶淫佚而亂於族
  為是坊者其唯敬姜與敬姜者公父文伯之母也朝哭穆伯而暮哭文伯仲尼聞之曰季氏之婦可謂知禮矣愛而無私上下有章
  公父文伯之卒也敬姜我其妾曰吾聞之好内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天死吾惡其以好内聞也二三婦之辱共先祀者請無瘠色無洵涕無搯膺無憂容有降服無加服從禮而静是昭吾子也仲尼聞之曰女知莫如婦男知莫如夫公父氏之婦知也夫又曰公父文伯之死妾經而殉者三人賢士未有至者敬姜遂不哭也
  敬姜之將室文伯也饗其宗老而為賦綠衣之三章老請守龜卜室之族師亥聞之曰善哉男女之饗不及宗臣宗室之謀不過宗人謀而不犯微而昭矣
  敬姜者季康子之從祖叔母也康子往焉䦱門而與之言皆不踰閾祭悼子康子與焉酢不受徹爼不宴宗不具不繹繹不盡飫則退仲尼聞之以為别於男女之禮矣敬姜如季氏康子在其朝與之言弗應從之及寝門弗應而入康子辭於朝而入見曰肥也不獲命無乃罪乎敬姜曰子弗聞乎天子及諸侯合民事於外朝合神事於内朝自卿而下合官職於外朝合家事於内朝寝門之内婦人治其業焉上下同之夫外朝子將業君之官職焉内朝子將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
  然則記者之言其崇敬姜與其猶為祝丘之享防榖之會也曰夏徴舒之從殺其君東郭偃之嗣滅其宗涇上之粲不歸於王莒處之帷不聘而從君子猶或非之故蔓草零露非鄭志則莫之誦也親迎章第三十
  子云昏禮壻親迎見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
  親迎禮之始事也而坊記以為卒事言人事之終始也哀公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何謂已重乎故親迎即位薨葬郊祀勤王此五者春秋所以坊徳也五者皆失而以命從欲先王之刑乃窮矣故聖人以天命禮以天命刑以天命命而一其權量於春秋丁寧終始於昏迎之事易之咸恆詩之關雎亦與坊記同義也
  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日有食之既
  公子翬如齊逆女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
  公會齊侯于讙
  夫人姜氏至自齊
  榖梁傳曰禮送女父不下堂母不出祭門諸母兄弟不出闕門父戒之曰謹慎從爾舅之言母戒之曰謹慎從爾姑之言諸母般申之曰謹慎從爾父母之言送女踰竟非禮也左氏曰凡公女嫁於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然則是為卿逆君婦者也諸侯自親迎而公不送女可乎曰何為不可也君有社稷之守壻有宗祧之重子子父父何為其不可也且夫桓非親迎者也厚幣而自固者也然則自讙而後魯不入齊者何也曰春秋之許魯猶以有别也齊有風而魯無風
  荘公二十四年夏公如齊逆女秋公至自齊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是親迎也親迎而婦不至公至踰月而後乃入則猶之不至也故哀姜之不正終曰過始也過始則美盡矣美盡於始者蠱壊於卒也
  文公二年冬公子遂如齊納幣
  四年夏逆婦姜于齊
  髙子曰略也略則公子遂之略之也左氏曰貴聘而賤逆之娶于大夫而卿聘之不使卿逆之卿傲其大夫而適傲其夫人族下不尊親寡無援赤視之不允則自此始矣然則公娶於大夫亦可親迎乎曰公娶於大夫舍於先公之廟公為之主亦使卿送之大國則無娶於它國之大夫者也而魯以髙國比於婦姜宣公元年春公子遂如齊逆女
  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婦者宗廟之婦非為姑婦之也且是有夫夫其公子遂逆而敬嬴迓之一仲遂也而以夫人及婦不難乎其為子與夫者乎故春秋之文苦詳也文詳則㫖疑
  成公十四年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是猶之仲遂也夫其叔孫僑如逆而穆姜迓之穆姜之於敬嬴叔孫僑如之於仲遂可以同辭可以同情幸乎其不親迎而猶且至也然則荘公之㑹杞伯姬於洮與齊侯之送姜氏於讙有異乎曰均之乎愛女也非所以愛禮也然則莒慶之逆叔姬齊髙固之逆子叔姬有異乎曰均之乎親迎也莒細而從髙挾而倨然則杞伯姬之來鄫季姬之歸皆細也而春秋謹書之何也曰家人與睽互相反也家人在内而閑睽在外而疑其閑之曰悔亡其疑之曰豕曰鬼曰張弧曰脱弧故家人反外雖聖人不能不疑者誠敬之也誠慎之也謂禮刑命三畏者之所攸寄也故唯記者為深知春秋之義也





  坊記集傳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附錄坊記春秋問業
  明 黄道周 撰
  春王正月
  商應椿問春秋三書無冰皆當春月則周正建子三春正當沍寒之時冰泮溷於鑿冰之月不知周公何所取而以子月革夏正也今云作洛土中以八尺之表定晷南北觀其進退以為端始冬至日道自南而北日晷自北而南是為履端之候叶於天統故用為周正雖云一王之憲其實顛寒暑而錯温凉於東作西成南訛朔易之義不知何處符合
  答云周人雖以子為正月只是頒朔郊祀朝覲以一日為始至於農事民時縣布象魏如何變得逸周書時訓解曰立春之日東風解凍又五日蟄蟲始振又五日魚上冰此皆與夏正同用如何變得周頌云維暮之春亦又何求亦葢清明榖雨時也所以周書又云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異械以垂三統至於敬授民時巡狩祭享猶自夏焉
  應椿云然則程胡二傳皆云以夏時冠周月垂憲後世何也答云此亦假借之言猶云起例於此託意於彼耳春秋為魯史受朔於王閏不告月猶且書之如何敢變一王之憲㸔其三書無冰皆當春月則建子無疑但在厯法以南至首春則正月無春只有春二月春三月商正建丑以立春為中氣亦五年間遇不可為常必以夏至為夏之極冬至為冬之極毎遇冬中至朔相合准為閏月則大寒立春已入寅限又依然夏時矣春秋以三正並建本周公之意行天王之令故書春王正月春王二月春王三月以春月之有王救正月之無春亦所以因事省事以王統天之義也胡逄甲云王班朔則書王正月王不班朔則不書王正月襄公二十七年十一月辰在申哀公十二年十二月火猶西流十三年復然皆司厯之過杜氏以長厯推之於是置閏其明年皆不書王正月若王置之則當書王正若魯置之諸侯無改憲之義不書王正其諸以病魯與
  答云不班朔不書王正與不郊不書王正同義然僖公二十四五六年天王出居於鄭昭公二十二三四年王室亂天王居於狄泉不應此時獨行郊祀頒朔之禮葢此時播遷天王應有禮於侯國春秋亦欲以此正侯國之不勤王者故於此數年皆書王正月不然隱公九年天王使南季來聘此時王室無事禮問數通何以不書春王正月及桓公十八年間僅三書王正必是郊祀頒朔與春秋正權兩意互用不在置閏不置閏有春無春之間也
  胡逄甲云春秋之例時遇無事則書首月若其中有事者以時舉則不月舉也舉月而書王以為正權舉月而不書王亦以為正權則正權之義彼此通掛兩來其辭與答云郊祀頒朔正權三者通有所取聖人於此意有淺深但事逺文湮莫得而詳也
  逄甲又云自古改正皆不易月商人元祀十有二月時以立春若值中氣可稱王正矣即不值中氣猶以烝命祀如何便云建丑也如周月建子而春祭仍烝不待頻瀆其譏己見時訓乃云敬授民時巡狩祭享猶自夏者若此三事自夏則更不須改正矣若以為頒朔讀法朝賀之類則今頒朔朝賀亦正子月不得云改正也且如豳風以陽紀日則曰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以隂紀月則曰四月五月六月七月而改歲躋公皆在十月之後不稱十一月十二月又不稱正月何也答云聖人因時以示禮樂三冬農隙歲事告成日月干支始於子甲甲之與子通得為正故數甲者命日數子者命月敬授兩舉以示民有事也以日舉之則曰正日以月舉之則曰正月詩與春秋初不相悖也
  逄甲云然則周時周月兼得干支之正伶倫軒轅合與春秋同軌而夫子又云行夏之時何也答云帝王不相襲禮舉日舉月則周人為正舉歲舉時則夏時為正周人親親報本於農隙之後夏勤溝洫立正於于耜之初两者異文而同質若云作訛成易或干其紀則南至始春夏至始秋四仲之月皆得中氣譬如周易屯䝉始春咸恆始秋不必泰否以分春秋姤復以稽冬夏也夫子刪述一以周公為本至論為邦則是夫子自家主意耳道有并行者不更疑貳也
  戴造問隱公不書即位可是攝可是不當立可是從公之志可是不請命於天王曰只是不請於天王耳隱桓皆庶而隱為長當時得王命則當立無疑篡弑之禍亦息矣戴造云桓文宣成襄昭哀七公即位豈皆請命於王州吁鄭忽亦皆請命於王如何不成其為君答曰聖人之言義不一起或意有并存則特舉其重者要於垂法立憲不失本意而已
  公及邾儀父盟于蔑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戴造問隱公未即真邾子未拜爵兩家同盟何以稱謂何以告明神且何以要約捍災䘏患也答曰春秋稱公豈有不即真之理如四年遇宋公於清六年會齊侯於艾彼國自然稱魯侯不得稱魯公子也隱公初即位便要圖霸三月及邾盟于蔑九月及宋盟於宿只此是一部春秋後來諸侯盟㑹相尋列國争長皆於此始皆於二年于潛于唐徹底映現惜其才不逮桓文年不逮荘僖耳春秋許多事皆於隱始權輿鄭伯克段于鄢
  陳有度問春秋魯史為何元年突書鄭志答云春秋隱桓原本常棣隱公不能克軌而鄭伯克段春秋於此初無貶辭要為寪舎鍾巫發其底本有度云然則春秋與鄭伯與曰鄭伯猜狠固不敢例周公然使周公誅管蔡亦不得不書曰辟管叔於商放蔡叔於郭也叔段稱兵啟期襲鄭鄭伯克之於其巖邑聖人直書如克敵然它日陳侯之弟招宋公之弟辰有所訓討皆直以弟係之向使寪舎之難隱公不死桓公出奔亦不過書曰公子軌出奔某耳又使桓公據邑襲魯隱公克之亦必書曰公克軌於某何為其討鄭荘公也然則荘公處心積慮䧟叚於辟春秋在所不討與曰討鄭荘公則不得討魯桓公鄭荘公不成其克則魯隱公不成其讓讓䘮其名克成其實而叔段與桓公同道也聖人據事直書無所褒貶雖云鄭志而魯志畢見州吁公子馮公子忽之義並見於此故元年七事春秋之綱領也
  陳允元云鄭荘公以祊易許射王中肩春秋諸侯第一敗類故於隱之初年特表其事以志倫常之變如隱公不容桓公豈得免於春秋之討今以克段為無貶辭然則三傳皆非與答曰三傳之不與鄭伯固是恆理然使段入鄭據鄢為鄭伯者何以處之防患未然聖人有所不能大義滅親君子有所不避隱公讓不成讓攝不成攝使如鄭荘蚤察京叔去公子翬不至滋蔓雖老於莵裘終於正寢無不可也允元云爵位細事倫常大故隱公雖見弑於子翬亦無殺弟之嫌荘公雖克敵於京城終有殘忍之惡以此㸔春秋豈不完美答云此亦正論但看克段二字不書母弟聖人於荘公身上略放得過後來宋辰陳招兩事對證分明
  允元又云坊記引祭仲之言以為春秋大坊還是從經起見從傳起見答曰坊記所稱統在春秋經傳之後隨其所見以録遺言自然與春秋吻合不必謂夫子之言本於祭仲也
  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商應椿云仲子為桓公之母先卒無疑三傳俱謂天王之尊不宜下賵諸侯之妾而康侯専責宰咺以冢宰書名見宰之非宰也先儒攷周禮宰夫掌國之弔事戒令與其貨賄或此宰為宰夫之宰未必便長六卿不知是否答云凡此等失皆在天王成風之卒王使榮叔歸含且賵其𦵏也王使召伯來會葬皆去天稱王而於榮叔召伯無譏焉仲子之賵安得獨責宰咺不責天王葢是春秋初年王不稱天則無以正其始據事直書善惡自見宰咺之為太宰與宰夫可無問也
  胡逄甲云天王賵諸侯之妾或是魯宋交請而然未必春秋専責天王答云春秋之意只為隱桓搆難皆從此始嫡妾不正則兄弟不定兄弟不定則冰霜馴致矣子克子頺子朝之亂王室比比而然故春秋特筆其事以正王國非獨以正魯國也逄甲云然則成風之卒己在惠襄二玉之後無叔帶狄后之亂而春秋特嚴其文書王去天不專為正名發與曰春秋正名以坊百世不即事以坊一時
  鄭伯以璧假許田
  戴造問隱公八年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經不言鄭以祊易許也至桓元年始言鄭伯以璧假許田豈有易許四年魯不歸地而别書曰假者古人謂祊薄於許佐之以璧是則賈胥之道春秋為何筆之於經如謂魯鄭紊亂王制私相易地則取郜取防入向入極取婁牟取戴雖小國之君亦悍然為之假許入祊未為大事何為鄭重其辭乎答曰周室之東鄭人世為司徒及平王既歾王室日衰鄭首叛周自為雄長其初心畏宗國以祊餌我我受其餌與之伐宋於是陽假王命隂取諸小國以自益也隱之末年始與齊魯入許及桓公立微有佐助之功乃明假許田亦心輕桓公以為不如隱之時矣故方隱時取郜取防皆歸於魯及假許田僅藉以璧非輕許田輕桓公也桓公身為簒弑無宗國之望宋衛同惡相濟王不能討又取鄢劉蒍䢴之田於是明年遂顯叛王繻葛之戰天下無敢問者則自垂越之盟始也故鄭伯以璧假許田晉侯以璧假虞師先後同智也
  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陳有度云齊衛胥命四傳皆以為近正今直以為奸命何也答云春秋重錫命霸主會盟亦申王命耳齊鄭宋衛當年未合及宋之亂衛将與齊合後此數年戰於郎盟於惡曹齊與鄭衛相從皆從蒲始也故蒲之胥命非從王明矣非從王而胥命則猶之奸命也然則四傳皆以為近正何也曰荘公二十一年鄭虢胥命於弭弭從王也蒲非從王也以弭之傳訓蒲之經是四傳所以同誤也
  春正月己夘烝夏五月丁丑烝
  商應椿問桓公八年再烝將為春夏失時抑為重烝見瀆乎答云祭義禴為薄物以祭烝為備物而享言夏物未成而冬品咸登也書曰享祀母豐于昵雖云祖禰之廟維均而夏冬之義可辨若槩以繁多為主則祀媿精禋禴慙薄物矣聖人先以簿正而防獵較故於春夏盛祭皆題之曰烝所以示禮之因時而道之貴節也或謂舊文之誤當亦不然
  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陳允元問桓公十一年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突忽两名無所去取至十五年始書鄭伯突鄭世子忽兩爵似有是非何也曰忽突初年宋執祭仲宋人為政忽突中年祭仲復君鄭人為政宋人為政在䘮期之内皆不稱子曰未成君也以人與地以地與人曰是鄭之突忽也而忽得稱國則微與忽矣鄭人為政在五年之内君臣已定突雖簒國猶得稱伯忽雖失位得稱世子又以世子復歸則明其初年之得稱子也然則春秋與祭仲乎曰祭仲置君如奕棋然何為其與祭仲也然則春秋與忽乎曰桓公十七年髙渠彌弑忽而立亹春秋不書何為其與忽也然則春秋與突乎曰鄭伯七會諸侯定王於櫟雖欲不鄭伯之不得也然則春秋以忽方子糾以突方小白乎曰齊鄭非匹功過各别其大率猶此也然則鄭忽五月已葬不稱子忽衛朔四月未𦵏得稱衛侯何也曰鄭忽從經衛侯從史經正其大火沿其細然則納朔不義故伐衛者稱人納突亦不義而伐鄭者從王鄭突從王衛朔非從王者也然則皆書公至自伐鄭至自伐衛何也曰伐則有别至則無别也出而告廟有異辭至而告廟無殊體
  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朱垣問春秋書法未有如此之異者救師稱次此非救郕也而亦稱次如是齊召魯師不應更俟陳蔡如是魯召陳蔡不應三時空行如是陳蔡違命不應史筆之書如是魯欲取郕不應㬥露之久臨川呉氏謂齊欲取郕徴兵於魯與陳蔡魯因奔命於齊而陳蔡不與焉此時魯未服役於齊安得陳蔡不至而魯人獨恭答云此是齊魯争郕也垣云如是齊魯争郕則不應書師及齊師圍郕也答云魯以兵威脅齊取郕以為郕必降魯及郕降齊而魯意乃替故首書春王正月以治伐同姓之罪既書次書及書還皆不稱公以諱不成師之恥本傳甚明臨川呉氏失之垣曰然則次於郎不日而甲午治兵書日何也曰次於郎月舉之也甲午治兵日舉之也月舉則已緩日舉則已速月舉則已潛日舉則已著
  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
  朱垣問是會有宋公邾子一槩稱人唯齊侯稱爵胡氏謂四國無王推戴霸主故亦斥而稱人齊桓始霸能平宋亂故與而書爵此義云何答曰與霸主則不得斥與國斥與國則不得與霸主也葢是宋御説初立未請於王不得稱公不稱宋公故不稱邾子猶無所褒貶也朱垣曰是時宋人未服齊桓是以明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則此時宋人不得稱公也胡氏謂齊自滅譚之後二十年間未嘗遣大夫為主將亦未嘗動大衆出侵伐將卑師少故稱人然與曰春秋書人者皆不許大夫擅兵或小國未成君也君不在而書人舉衆稱師皆從其實非有褒貶也朱垣曰烏程姚氏稱齊桓盟會則皆書爵滅伐執降則皆書人然否答曰此亦不同閔公元年齊人救邢而亦書人僖公六年伐鄭圍新城而亦書爵何必貶之書人褒之書爵也春秋於此等皆書其實間有褒貶去爵書人不盡為例也
  城楚丘
  陳有度問三城而書不同城邢之義著矣城緣陵而書諸侯城楚丘不書齊師又不書諸侯公穀胡氏謂不與專封盱江鄧氏謂大桓公之功欲以城楚丘公之天下兩義云何答云左傳謂魯後至故以自城為文此必有據如専封之説必不可通諸侯有難相率捍患因其師衆城彼故墟何専封之有如狄滅衛不能伐狄狄去乃遷為城楚丘此又何足大於天下乎春秋不與専城其有城者皆自為功雖曰遷衛之事魯受其功可也
  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陳允元云魯史惠公請郊禘之禮史角止之則是成王初無賜大禮之事魯公亦無受大禮之理先儒論之詳矣今信禮記而非魯史以為郊祀不請於惠公不始於僖公則自僖公以前六七十年春秋無卜郊之文無吉禘之禮何也曰史角止惠公之詣不出世家亦是後人臆説祝鮀説王室之賜周公有禮籍祝史必不是矯誣的事如閟宫之詩夫子稱之曰頌春秋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則八佾郊禘其來舊矣夫子歎周公其衰葢歎三桓非歎周公也魯卜郊而三家雍徹魯三望而季氏旅泰山若孔子之於周公又何間焉允元云然則杞用夷禮而魯人討之舞用旌夏而韓子變色所謂夷禮亦猶之旌夏也齊桓糾合諸侯遂欲僭用封禪僖公為齊桓愛壻見杞宋皆用大禮遂僭卜郊理或有之答云周徳雖衰天命未改襄王之却請隧王孫滿之阻問鼎晉楚兩霸莫之敢干魯僖親事桓文安得於此自干罪討即如魯頌白牡騂剛四字儼然典禮豈是後人創得勿以夫子之歎周公疑成王之壊王典也
  胡夢錥問云古者郊祀凢再舉正月之郊為祈穀月令及孟獻子所言是也十一月之郊為報本郊特牲所言是也周用建子以十一月為正月而僖公三十一年以四月卜郊則是夏二月也啟蟄而雩原不為過然春秋書郊非雩書雩非郊也僖公以四月卜郊自是以後成十年四月五卜郊襄七年四月三卜郊十一年四月四卜郊皆沿為故事又如宣三年以正月三望成七年五月三望文十五年以五月郊成十七年九月用郊是皆何義也答云只論其當郊不當郊勿問其月矣禮常祀不卜天子大郊在十一月正月魯供柴望之事焉故不得於是月郊不得於是月郊則必為之更卜郊魯之更卜郊禮也更卜郊而於二月七月亦禮也因而差池從卜焉耳卜而不從再凟三凟則庸人不為之矣夢錥云然則郊卜而禘不卜何也答曰魯之有禘魯公之世守也白牡用於太廟騂剛用於世室祫祭大享則后稷為始祖而周公魯公分昭穆焉周室郊祀后稷配天文王配帝享於明堂祫禘之祖始於帝嚳魯不禘嚳而禘稷不祖文王而祖周公以祖天子之禮隆殺不同未為僭也周公身作禮樂魯公之所聞見决無冒昧承受之理閟宫之頌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周公皇祖亦其福女是其騐也夢錥云魯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閟宫其為姜嫄之宫與僖公之宫與曰頌稱奚斯所作奚斯荘公時人則必非僖公之宫也舊説魯人特祀姜嫄疑或有之但其詩作於僖公之時耳夢錥曰然則太廟八佾世室不過六羽羣宫亦用八佾何與曰唯有羣宫之僭所以有三家之僭若世室身受禮樂八羽六羽猶在可否之間也夢錥又云天子曰禘諸侯曰祫自魯人用禘又以禘為祀典之通稱如閔公二年夏五月吉禘于荘公僖公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皆指大祭為禘而詩書所稱祠禴嘗烝無有直指為禘者不知魯論兩舉禘字亦泛指大祭與曰魯論所舉禮記所歎直為非禮而發已經夫子嗟悼不費後人譏彈
  楚子使椒來聘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
  朱垣問秦楚當時皆為霸主文公九載仁問未宣何為秦楚同時見禮答云聘問自是常事十二年秦伯使術來聘皆繇我有聘問彼此往還不足為異也先年秦穆之卒必有含賵此來歸襚亦自應爾但不以成風先於僖公為春秋特義耳朱垣云楚子當時經略中原明年遂與蔡侯次於厥貉秦人今年歸襚明年伐晉十二年秋來聘冬與晉人戰於河曲還是異類叵測借禮樂以為兵端結與國以疎盟主也答云春秋時事實亦難言厥貉之次楚人田於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陳蔡楚皆從焉所未致者魯耳故先使椒覘國執幣甚傲便是覘國之徵非為好會也文公娶於齊而嬖敬嬴敬嬴之於文公猶成風之於莊公也敬嬴此時已不事出姜私結仲遂秦人為其國女來歸成風之禭妾母當嫡其意昭然春秋表於九年之前應於九年之後知㣲知幾晰於毫𣯛公會晉侯衛侯於瑣澤
  胡逢甲問瑣澤之㑹春秋變文左傳稱宋華元合晉楚之成盟於宋西門之外鄭伯如晉聽成會於瑣澤春秋於此削宋楚鄭不書但書公會晉侯衛侯六國會盟晉楚交質亦春秋中年第一變局而聖人裁約其辭若尋常相遇者雖以深擯宋鄭又何以汎存魯衛以六國營營之謀而聖人汎汎消之何如不書之愈也答云宋鄭和楚必是魯衛後至後至者從晉先至者從楚晉楚之從不相加戎則魯衛得矣宋鄭失矣瑣澤之會書其後至者所以深惡從楚存中原之盟主重宗室之藩翰也
  公會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戴造問澶淵之㑹趙武為政是彊戚田取衛邑以賜孫林父又為林父執衛侯故諸大夫皆書人而獨書鄭良霄何也答曰自蕭魚而後鄭行人良霄見執於楚然已一意中國不替晉盟故鄭之大夫皆以名稱故向之㑹齊宋諸國皆人獨書鄭公孫蠆伐秦諸國苟偃而外亦唯鄭衛稱名是後公孫舍之入陳公孫夏伐陳公孫段城杞終良霄之世鄭有大夫春秋若喜鄭大夫之得會於諸侯也或曰子産為政其文辭可觀則當伯有時子産尚未為政安得以一子産崇諸大夫也
  作三軍舍中軍
  胡夢錥問季孫宿作三軍三家各專其一季氏盡徴其賦不入於公孟孫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使盡為臣此是何説曰自國政而外臣與子弟皆有禄食半為臣子弟者是此二分併於公一分歸於己公食其半己食其半也盡為臣者公得其臣己得其子弟皆半也而孟孫以子弟賦於公叔孫以子弟賦於己季孫初不與臣子弟之事然有外國聘問禮樂干戈其漸浩大不得不舍中軍舍中軍者不專任中軍之事欲以二軍併征其賦外而應酬兵食内而臣若子弟作四分而以二家通給之已專調度而已名為復古其實是卑公室名為反正其實專利也夢錥曰左氏則是如此其實兵多則賦匱聲大則實虚自作三軍而後履畆丘甲皆有所不給是以子産退處於子男鄫人不繫於屬國皆以避虚靡之聲逺内匱之旤也自季孫初作穆叔已知其必舍然既舍而後依舊兵車八百餘乗所以魯國終於不振不知夏人一旅周人三單其初䂓模如何卒致彊盛答曰治兵治賦自有别才雖説多不如少少不如精其實只要人人有若臣若子若弟之意令無若臣子弟之意雖抗衡盟主坐朝小國無有不敗之理是季孫之見所以劣於孟叔二家也
  元年春王
  胡夢錥問定公元年只書春王不書正月或以定公不得正其始或以為不與季氏之頒朔两義何居答云聖人立言豈於此處㺯其巧拙正月自為正何與正始上事頒朔自在王何與季氏家事此處裁奪豈成春秋即於此處裁奪不書春王猶為冷雋譬如夏五闕文自是後人闕漏如夫子當日闕之有何義味正不如不書之愈也此處恐是聖人有去處未屬筆者聖門諸子一辭莫贊直復存之使後人繹思亦是一番意致耳
  從祀先公
  商應椿問三傳皆云正僖閔之逆祀也胡氏獨主蜀馮山之説以為從祀昭公於義云何答云左傳及公穀皆有傳聞之言百世後如何以臆改事當日陽虎欲㬥季氏之惡直當正奪嫡之罪則無處可置定公如改諡别葬之非左氏明有記載何獨於此追説閔僖也應椿云春秋每書宫廟必舉其諡此不書閔僖而直書先公猶言禰廟也必為昭公無疑答云若昭公無廟必書作昭公廟昭公無主必書作昭公主襄昭之間從無逆祀雖欲從祀無從也事不考經傳直以意㫁之則夫人可稱世卿魯人皆無篡弑矣應椿云别𦵏道南即是逆祀當時祭享有不順理處昭公至是始得從祀於太廟想亦當然答云定哀是所見之世傳説冬十月禘於僖公順祀先公而祈焉不必更為馮山之説
  齊侯陽生卒
  戴造問鄎之師公㑹呉子以邾剡之師伐齊南鄙齊人弑悼公赴于師呉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胡氏謂春秋不著齊人弑君之罪亦猶鄭伯髠頑弑而書卒不忍以夷狄之民加中國之君此義云何答云春秋立言本天理以察人事如使弑者書卒卒者書弑何以傳信於天下百世大抵左氏據史或得之傳聞聖人察理以存為本案崔杼弑君以説於晉晉人為之退師陽生之卒又合齊侯環故事魯人舍環而稱光用以譏嘲齊人謂是崔子故智非其實也鄭伯髠頑不禮其臣以卒於會君臣離心或借其事以為兵端未必子駟使賊殺之而子駟以欲從楚卒自賊也春秋存其實左傳存其疑縁疑察實何礙之有紀子帛莒子盟于宻君氏卒
  張鼎臣問隠二年紀子伯莒子盟于宻公羊曰無聞穀梁两説曰紀子推先莒子為伯又曰紀子自以為伯此是如何答曰履繻字子帛從左何疑公榖無聞祗成杜撰鼎臣又問隱三年夏四月辛夘君氏卒公穀胡氏均以為尹氏猶武氏仍叔之子葢譏世卿云左氏以為聲子今坊表記又以為君夫人何所取裁答云内事單書内人稱氏王子虎劉文公此有關繫所以存周也尹氏何係不名不字存之於經則是褒世卿耳何刺之有鼎臣云春秋繼詩而作故尹氏仍叔之類皆見於經必如君氏亦不著姓非姒氏孟子之此何以為君夫人答曰子卒不稱子赤謂其且成君也君氏卒不稱夫人謂其未成禮也觀姒氏孟子之書日月與君氏子卒之不著名氏而内外隆殺情誼之微燦然見矣
  張鼎臣又問繻葛之戰鄭敗王師既射中肩又乃勞之此與司馬懿哭曹髦何異即如叔段馳馬試劍其徒作詩不過侈其食飲射獵之事非若曲沃椒聊我聞有命者而荘公刻意厚崩以成其殺今若寛宥之者何也答曰試使它人處此有甚於驅段奔共者將謂𤣥武門之心劣於朱雀桁耶春秋持論甚恕切勿深剝一層鼎臣云射王中肩如何恕得答云此事不見於經傳聞之世不知當日所見如何陳允元問讀春秋當識其大者今既不論華夷之防但從五倫看起如朋友兩字作如何看答云朋友信之何嘗見朋友終日有許多盟誓攻伐侵執之事允元云如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未為違禮公穀疑其出奔胡氏直引縣子之論以證左氏之説畢竟如何答云陳荘子死赴䘮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者束修之問不出境雖欲哭焉得而哭諸今之大夫交政於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猶是語也公子結媵陳人之婦遂及齊宋盟沿習已久季友有託而逃季友之葬原仲猶季札之聘上國如春秋責偹季友何以閔公元年喜其來歸故朋友之義於季友季札特見焉耳後漢紛紛千里會葬亦於是起如説委國政市私交則公子牙公子慶父為政季友何推委之有
  陳有度云春秋立禮只為三坊齊桓之隕越下拜晉文之出入三覲不足以坊徳殺哀姜誅觀状不足以坊滛立五子納懐嬴不足以坊欲然且聖人亟取之何也答云春秋若無五霸决不成天下看他三際中停無霸之歲諸侯凌遲蠻荆縱肆有不可勝言者有度云如何是三際中停答云僖公十八年己卯𦵏齊桓公此是一際襄公十一年己亥蕭魚之會此是一際桓公而後天行不及晋文入際十四年而歿晉悼入際四年而歾參而兩之中分百二十一宣公七年己未黒壤之㑹為春秋中際明年楚滅舒蓼為晉楚分始除隱桓初際二十九年此時無覇諸侯㳫雜蔑宿潛唐石門瓦屋浮來中丘垂越稷鄧贏蒲惡曹折闞夫鍾曲池榖丘虚龜武父艾袲黄趡無地不盟無年不會至於小大相凌弱肉强食入向入極牟婁長葛郕祊郜防郎奚或戰或侵東國之師無有寧極久而後齊桓公晉文公襄公出焉襄公之烈不及桓文然猶再郤秦師伐狄救江奨厲王室申大義於天下文公十四年伐申乃入中際天下無覇有星孛于北斗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宋人弑其君杵臼齊人弑其君商人魯弑其君赤晉趙盾弑其君夷臯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黒瓖之明年楚人滅舒蓼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楚子滅蕭伐宋圍宋晉滅赤狄王札子殺召伯毛伯邾人戕鄫子于鄫三十三年之間綱常紊亂諸侯汎汎如河中木蜀之盟天下從楚蟲牢馬陵不足以固鄭久而後晉厲公悼公出焉厲公三申王命得於鄢陵悼公三駕服鄭以綏中國凌遲至於定哀乃入末際此時無霸又二十九年召陵侵楚臯鼬乞盟蔡師幸勝於柏舉晉人遺力於鮮虞鄭人收局於滅許二卿肆志於圍鄆於是盟誓又繁侵伐四出㧞鹹沙瓦曲濮五氏安甫垂葭黄牽蘧篨句繹柤鄫槖臯黄池齊晉之長漸於吳越而家臣柄政霸國分裂頓胡入楚蔡人再遷魯以邾子宋以曹伯大夫卿士之奔軼外國者不可勝數也故隱桓為初際定哀為末際文宣為中際三九四六分停其運無霸之年諸侯匆匆如過中之市故五霸者聖人之所寄坊也無五霸則楚狄吳越其横决固已久矣
  戴造云然則五霸何公宋襄固不足道秦穆楚莊居然賢者何以見麾答云秦穆未躬盟會楚莊侵陵上國晉厲驕虐直以三申王命同盟外楚為中原所尊奈何欲以盟主奉楚戴造云晉景晉平實霸中夏奈何亦不見推答云邲之戰實長楚氛鞌之㨗有慙王國沙隨平丘直是戰國之事安得與桓文比烈五霸自桓文而後晉厲以功晉悼以德晉襄修其舊業自三公以外無足稱者要以坊德坊淫坊欲則晉悼庶幾諸君未足以語此也
  商應椿云右春秋問難皆不專為坊記而發問與表記出入與歴代諸儒言論夐别凡三十四條附識於此凡諸同門有所聞志别附於後云















  附録坊記春秋問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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