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度經/卷第一
大明度經卷第一
编辑南吳月支國居士支謙譯
行品第一
编辑聞如是:
一時,佛遊於王舍國其鷄山,與大比丘眾不可計,弟子善業第一;及大眾菩薩無央數,敬首為上首。是時十五齋日月滿,佛請賢者善業:「此眾菩薩集會,樂汝說菩薩大士明度無極。欲行大道,當由此始〈(師云:請之以法,不以飲食也)〉。」
於是秋露子念:「此賢者說明度道,自己力所?乘佛聖恩乎?」
善業知其意而答曰:「敢佛弟子所說,皆乘如來大士之作。所以者何?從佛說法,故有法學賢者子、賢者女,得法意以為證〈(法學,學法也,解空、不願、無想、寂定,謂之得法意。漏盡結解得道,謂之證。由言證已,當還本無矣)〉。其為證者,所說、所誨、所言,一切如法無諍〈(所說者,解說經義也。所誨者,教誨人也。言者,廣陳法言也)〉。所以者何?如來說法,為斯樂者。族姓子傅相教,如經意,無所諍〈(如,如人本也。來,所由來也。人本空無,泥曰同躰也。佛得三法,空三界,願想滅矣。《安般》曰:還為何等?還五陰知見滅處,故曰如來矣。佛說淨法,但為樂斯本無寂法,法施也)〉。」
善業言:「如世尊教,樂說菩薩明度無極,欲行大道當由此始。夫體道為菩薩是空虛也,斯道為菩薩亦空虛也〈(師云:菩薩心履踐大道,欲為體道,心為道俱無形,故言空虛也。斯道者,謂空、不願、無想也)〉。何等法貌為菩薩者?不見佛法有法,為菩薩也〈(於佛經法,不見五陰、六衰、十二緣起有,菩薩也)〉。吾於斯道,無見無得。其如菩薩不可見,明度無極亦不可見。彼不可見,何有菩薩當說明度無極?若如是說,菩薩意志不移不捨、不驚不怛,不以恐受、不疲不息,不惡難此微妙明度,與之相應而以發行,則是可謂隨教者也〈(不移,不退轉也。不捨,不廢大志也。驚怪,怛熱也。不驚怪,必深法心中,不滿熱嫌其為苦也,必歡喜受此法,不以恐迫,故受此法強學之也以。不為疲,不以為勞也。不息者,不懈也)〉。又菩薩大士行明度無極,當學受此。如受此者,不當念:『是我知道意。』所以者何?是意非意,淨意光明。」
賢者秋露子曰:「云何有是意而意非意?」
善業曰:「若非意者,為有為無〈(師云:當學知是非意,以知非意無復想捨,即為意淨。光明者,無復塵冥矣也)〉?彼可得耶〈(彼,彼意也。可得意處不乎)〉?」
曰:「不可也〈(言不可者,不可言無,亦不可得處也)〉。」
善業曰:「如非意,有與無不可得,不可得不可明,其合此相應者,豈有是意意非意哉?」
曰:「如是者,何謂非意?」
善業曰:「謂其無為〈(有為者,謂生死之心,陰自起念捨。一念一至,無不為己。非意者,無復有此生死想,故曰無也)〉,無雜念也〈(雜念者,想且在經,且在五陰,意不一定,謂之雜念也。
已如空定,不起五陰,為無雜念也)〉。」
秋露子曰:「善哉,善哉!佛稱賢者說山澤行實為第一。菩薩受此無上正真之道〈(善業意解微妙,常善於山澤空淨之行,故為佛所稱)〉,不退轉〈(菩薩受此意不轉,謂菩薩得住第七地也)〉,觀而不休,明度無極當以知此〈(觀而不休,謂惟此經,意不疲倦也)〉。欲學弟子地,當聞是經擇取奉持〈(弟子趣欲空、不願、無想,得泥洹已,不望知佛權道大悲也)〉;欲學緣一覺地〈(緣一覺者,望欲得佛慈悲不著,不密於善權也)〉、若學佛地,當聞是經〈(學佛地者,弘慈普濟,不中道取證矣)〉擇取奉持。所以者何?是明度道說法甚廣,是為菩薩大士所學〈(善權十力無畏佛法度人,欲一切知言,是經廣大,在三學者自擇取也)〉。」
善業白佛言:「吾以為菩薩者,其不可見,名亦不可得〈(師云:菩薩與名皆空,當以何為之說明度經也)〉,又所匡政,皆不可見、不可得者,當何為菩薩說法〈(欲以道匡政天下著欲之徒,使其無為邪見之行也)〉?如是,世尊!所疑有著,吾與物也斯不可得〈(一切所疑,謂有吾身與萬物也)〉,貲貨費耗皆非有得〈(吾與萬物皆非已有,難可常保也)〉,但以名為菩薩。至于佛,亦名也。然不住不住〈(佛與菩薩在世間但名耳,其法意非住也,不住者以權著也)〉,所以者何?名不可得。是故名者,非住非不住〈(名者猶水中月像也)〉。若為菩薩說深明度意,不移不捨、不疲不息、不有惡難,不驚不怛、不以恐受,以體解而性入〈(性與道俱,如合符契也)〉,是為住不退轉,應於無處,當以知此。又妙世尊〈(師云:妙者,此經義甚深妙也)〉!菩薩修行明度無極,不以色住〈(不倚此色身住也)〉,於痛想行不以識住〈(不以名身住也)〉。所以者何?若止於色,為造色行〈(是為甫始主作生無身業也)〉,止痛想行,為造識〈(斯又甫欲與造邪識之行,始眾生矣)〉,非為應受〈(非如法受也)〉。明度無極不造行,為應受〈(識不造色行,是為應受明度矣)〉。受此,其不具足明度無極,終不得一切知〈(於斯經中有邪想行如毛髮,謂之不具,終不得作佛也)〉。」
秋露子曰:「菩薩何行而受明度?」
善業曰:「以不取色〈(取,着也,不着於色也)〉,不取痛想行識。所以者何?色無彼受,痛想行識無有彼受。若此色無彼受為非色,痛想行識無有彼受為非識。明度之道無有彼受。所以者何?吾受如取影無所得,是為明度無極之行也,是名曰菩薩大士諸法無受之定〈(我於世間所受如夢如影,影為無所得也)〉。場廣趣大而無有量,一切弟子、諸緣一覺所不能持也〈(教順之場極廣,所趣之道極大,四等弘普,周遍無極,畢央濟眾苦痛,難忍甘心,進擢志大,不權弟子若佛所不能究竟,曰不能持矣)〉。
又一切知亦無彼受〈(師云:一切知,佛也,唯佛得無不知)〉。所以者何?無想見故。若想見者,終不得此。為若異學先泥之信,不得一切知。彼先泥信解道,學度入慧,亦不取色,不取痛想行識,不從色見慧——不內色見慧、不外色見慧、不內外色見慧、不以異色見慧——於痛想行如上說不從識,不以內外異識見慧。如是究暢,從信解得道地,法意作量以為脫便,無受無獲〈(無受,不復受五盛陰想。無獲,無復罪福。故言無所獲矣)〉,已受解,得度滅〈(已受解者,謂八正道及正解正智,為意已受,無復思想,為已得應義也)〉,明度不為智想。如是,世尊!雖菩薩於是道不取色痛想行識,亦不中道滅度,而具如來十力、四無所畏、佛十八不絕之法也〈(菩薩得明度意見空,甫修佛事,以其力、無畏、十八法,成相好,嚴佛剎,不違本願,欲度十方,不中道滅度也)〉。又菩薩大士行明度無極,當以觀此何等是智慧?何所為明度?何以明諸法無所從得〈(師云:不從內色外色內外痛想行見惠,是為無所從得也)〉?是故謂之明度無極。如是觀省察思惟,不驚不怛、不移不疲,如是菩薩為不中休,明度無極以知此。」
秋露子曰:「何故菩薩知己休止?為如於色休色本性,於痛想行休識本性,明度無極休識本性〈(色之本性,着復著、起復起,五陰悉爾。菩薩於五陰休其本性,不着起也)〉,明度無極休智本性?」
善業曰:「如是,賢者!其於色也,休色自然〈(菩薩學明度,本心欲分別知望得惠,當休是欲知望之想,無所復起也)〉,於痛想行休識自然,明度無極休識自然。明度無極休智自然,行此道者於智休止,智之自然者休矣〈(於五陰中皆休,其自起不復起矣)〉。相休止,相之自然者休矣。」
秋露子曰:「善哉,善哉!其學此者,必出一切智〈(行此道者,休其欲之心,即知心自起者皆休止也)〉。」
善業曰:「然菩薩學此,出一切知。所以者何?其於諸法無出無生。如是學故,逮得佛坐〈(學如此者,必從生死之出,成佛一切知矣)〉。又妙賢者,菩薩履行明度無極,若行色為想行——若行色占為想行,若行色不占為想行,若行色興為想行,若行色敗為想行,若行色滅為想行,若行色思為想行,若行色空為想行,若行色非身為想行——痛想行識如上說,皆為想行。若識有是吾當行欲得,行設有是如是行,如是惟為惟行〈(師云:說色如此,痛想行識亦如色說也)〉。此道為是菩薩大士,為行得想之行,無善權方便,以為休於明度無極〈(此上章皆為三界生死,不合明度大智之道也)〉。」
秋露子曰:「菩薩何行為無想無得行,有善權方便而不休於明度無極?」
答曰:「不行色——不行色占,不行色興,不行色敗,不行色滅,不行色想,不行色空,不行色非——身痛想行識如上說,不有是〈(師云:不以有識知有此想也)〉吾當得行是行。不有是此行,惟為行此道。如是行菩薩大士,為無想無得行,為有善權方便而不休於明度無極〈(不以識知有此相應於明度無極也。右此章所說無想無得之行也)〉。又菩薩大士行明度無極,於此不近,為不行不近行〈(師云:菩薩於此五陰,念無所依近,為不行者,謂無所行也)〉。不行不近〈(菩薩意,不近行亦不行不近,以為真)〉亦不行〈(亦不行如此也)〉,斯不否行,斯不近行,斯不近不行,斯亦不近於行,不行於不近,於不行不否行於不近〈(如此上謂意上事,亦不離此上意矣)〉。」
秋露子曰:「何故不近?」
善業曰:「如諸法無所近、無從度,是名菩薩大士〈(不著行亦不斷,行者為生死,斷為泥洹,能護此兩意,是名為特曉明度善權也)〉。一切諸法無度之定〈(如十二因緣皆空,如無想可近者,不着不縛,故無得道也)〉,場曠趍大而無有量,一切弟子,諸緣一覺所不能持。行斯定者,疾得無上正真之道,為無不覺,乘佛聖旨。」
善業曰:「是菩薩大士受拜於往昔如來至真等正佛者,乃行斯定。彼受無見,無見為定,其於定者不知吾受之〈(師云:菩薩於定不作思想也)〉、吾已定、吾依定也。彼於是中一切不明〈(不以意分明之也)〉。」
秋露子曰:「云何菩薩為昔如來所說拜當得佛者?彼能見定,是定者乎〈(彼謂以得拜家,寧能自見意定,為以定耶)〉?」
答曰:「不也。所以者何?如彼族姓子〈(學此經人為善男子是也)〉行明度無極者,為非不想。所以者何?無所明故〈(無所別知故也)〉。是以定者,非想〈(非想,非五陰想也)〉非不想〈(有三十七品三活想,無世俗想也)〉。」
佛言:「善哉,善哉!善業!說山澤行為第一辯,菩薩大士當以學此,如此為學明度無極〈(辯智之決者,問來即答,事皆明真矣)〉。」
秋露子曰:「佛以如此學,學智慧道者,是為學何法?」
佛言:「如此學者,是菩薩為無所法學。何以故?是法不有知明,如凡愚人專著者也〈(師云,知之明之即為專着也)〉。」
曰:「當何用明知此法〈(為學者問:欲得佛者何用明知此)〉?」佛言:「當如不明。無所明知,明之謂也〈(無所明定是為定也)〉,凡愚人以專著者欲明,故為不明。由不明,礙兩際〈(不出生死、不解清淨,是為兩際也)〉,不知不見不明諦法〈(諦,四諦矣,意着二際,不知欲苦,不見習證,不明有盡,不達淨道,故曰不明也)〉,而欲於法〈(不獲無想定故想,欲想得之。了本曰:行福福識生,夫欲於道而不獲定者,世世受福,得佛之望耶)〉,從法思欲,專著名色。以專著故,而不知此無所用聰明之法,已不知見亦不思惟,不觀不省,故墮愚數,便無有信不解不用,是故謂之凡愚專著〈(從法,法,心法也,痛想行識謂之名,地水火風謂之色。從欲之徒,專着五陰,心馳三界,佪流生死,不能拔邪穢之根。《法句》曰:心為法本,禍福由心行,殃殃罪罪識生,五陰所弊,故不睹無念法也。無念法也,無所由聰明之法者,獲無想之定,善惡不同,十二因緣滅諸根都寂,厭生死,神還休。《人本純真經》曰:心入泥洹,從本寂又寂。不解四非常,守意志着空,斯空想天之類矣。由還生死,受苦無數。《慧印經》曰:如令泥洹為常住法,大哀四等還為蠕動。謂其不能空空、入泥洹處本寂者也)〉。」
秋露子曰:「計如此學菩薩大士,不學一切智〈(不起想求眾智矣)〉。」
佛言:「然!如此學,不學一切智。如是曉了,乃為學一切智〈(曉了者,謂不着不斷、不起不滅耶)〉,能出一切法〈(謂十二部經法)〉。」
善業白言:「如世尊言:『是為幻人學一切智。』已學一切智乃出諸法,如直言之,當云何?」
佛言:「吾因是以問汝,所安便說〈(師言:所安便說,如言旦說汝所知也)〉。」
對曰:「甚善。」
佛言:「云何,幻與色異乎?」
「不也,世尊!」
「幻與痛想行識,為有異乎?」
「不也,世尊〈(云何知想在此經者,及行同此法者,意處是經者,盛陰已滅者,持生死五陰成菩薩道者,皆云何也)〉!色猶幻,痛想行識猶為幻。」
「云何,善業!明是中想知立行五陰而為菩薩?」
對曰:「菩薩學如幻人,是中持如幻者即五陰。所以者何?如佛說識如幻〈(善業說往者所聞佛語,引以喻義也)〉。若此識,六根亦然。何者?意幻為三界耳。如三界,即六根、即五陰。」
秋露子言:「菩薩聞是,得無懈怠?」
佛言:「設為惡友所制,必持懈怠;若得善友,終不懈也〈(若識如幻者,六根亦復如幻,意所幻化,令有三界耳)〉。」
善業白佛:「何以知菩薩惡友?」
佛言:「其不慕樂明度無極,欲棄捨若形相愚占文飾,違此深智〈(師云:愚者已想,取文飾占者想取也)〉更說經道,當知是為菩薩惡友〈(善人好明度而違退之,更為說異道經,是為惡友也)〉。」
曰:「何是善友?」
佛言:「未起明度無極者,即勸使學,教誨之令入斯道,為現邪行說邪之害,是邪行,是邪害,使遠離此,當知是為菩薩大士弘誓之鎧善友者也〈(弘誓者,菩薩自誓,忍世眾苦,必於得佛,極濟眾生,滅十二因緣,還乎本無。鎧者,德其行高,見罪常由,壯士以鎧障身全命,勢成勝敵終始無畏。菩薩內淨視明,以八直之行與邪意戰,破壞五賊,高願取佛,不能沮,遂成世尊,故曰法鎧也)〉。」
又問:「呼道人為菩薩,其句義為奈何?」
佛言:「所謂菩薩者,一切諸法學無罣礙,已學無礙能出諸法,故謂菩薩。」
「大士者,其義云何?」
佛言:「大士者,能聚大眾為之合家,是故為大士也〈(菩薩能於三界為大尊貴,若金輪王合聚大眾,化之以德,身棄國位為沙門,導之以大道,示眾欲惡,故曰大士)〉。」
秋露子曰:「吾亦樂其為大士者,於見身、見性、見命、見人、見丈夫見,有見、無見,斷滅見、常在為,斷大見。何者?為說上〈(師云:六十二見為一見潤耳)〉法,度諸見潤,是故為大士〈(法,佛法。以佛法度六十二見及欲癡之四潤,故曰度也)〉。」
善業曰:「夫大士者,如一切知意,無齊同志於弟子、緣一覺〈(如佛意不與弟子各佛齊同也)〉,在彼無著。所以者何?悉知意,質直無漏〈(在彼者,在生死也)〉,無受無滅〈(無受者,不受五陰也。無滅者,不捨生死求滅之想也)〉,以悉知意大照菩薩,是故為大士〈(能持明度教照菩薩也)〉。」
秋露子曰問:「何故菩薩大士亦彼悉知而意不著?」
善業曰:「以無意故,於彼悉知而無所著。」
賢者滿慈子言:「吾亦樂其為大士者,揖人昇於大乘而有弘誓之鎧,是為大士〈(師云:能以經法揖天人,使昇佛大乘之道也)〉。」
善業白佛:「何謂弘誓之鎧?」
佛言:「菩薩束已自誓:『吾當滅度無央數人,已度無量無數人民皆得泥洹,知其無法得滅度也。』所以者何?意法如是。譬如幻師與幻弟子,於四衢道化作人眾,以為化人而斬其首。汝知云何,彼有所殺?有死者乎?」
「不也,世尊!」
「如是,善業!度無數人,為無有人得滅度也。菩薩聞是,不驚不怛,不以恐受,不移不捨不疲而無慘悴,是為有弘誓鎧,能昇大乘,當以知此。」
滿慈子曰:「吾省佛言,如我所得,當知是義為無帶甲。所以者何?如佛告善業:『無造佛一切法,無作成諸法者,亦無造眾生者,如是義者無弘誓鎧。』」
善業曰:「無所束帶,菩薩大士為無弘誓。所以者何?色痛想行識,不著不縛不解故。」
秋露子曰:「何如為色痛想行識,而云不著不縛不解?」
善業曰:「色如幻人故,不著不縛不解。痛想行識為如幻人,不著不縛不解。無有之色,不著不縛不解。無有之痛想行識,不著不縛不解。五陰如是,諸法亦然。是故菩薩所為誓者,無有誓也〈(師云,一切人自然,無有作者,是為生死亦空,道法亦空。如空者,無有從生死中來得佛者,佛空法空故,無有出滅諸法者,一切人本空故,亦無有造作眾生者也)〉。」
善業問:「焉知菩薩正昇大乘〈(師云:大乘,大道也)〉?何謂大乘?何乘發住〈(乘發何住)〉?孰建大乘?斯乘何出?」
佛言:「大乘之為乘者,為無量乘,為眾生之無量也〈(菩薩法意廣大,興載無量也)〉。所以者何?人種無量,菩薩為之生大悲意,以斯大乘,住奏三界聖一切知,乃建大乘。乘無從出。所以者何?有生有出則為二法。若不起不致,於諸法不得者,是為無所生、無從出。」
善業曰:「大哉斯乘,為天人質諒,王諸世間,出上善業。乘與空等,弘裕若空,苞容眾生無有量數〈(上善者,普明也)〉,恒以虛閑濟人無極,而為遍宣,故為大乘。不見其反亦不見出〈(佛常以虛心,閑暇無事群生來者,不逆其志,大士亦當學斯矣)〉。如此乘者,不從始得,不從終得,亦不中得〈(不從初知意得,亦不從中間及終意得也)〉,於三塗等,故為大乘。」
佛言:「如是,善業!以能行此乘故,謂之菩薩大士〈(過去當來現在意等耳)〉。」
秋露子曰:「佛請賢者說明度無極,而道大乘者,有檀知耶〈(師云:佛本請卿令說明度無極耳:而及說大乘事:宜及知此耶:秋露子為不知家問,宜知是也)〉?」
善業白佛:「吾說明度無極,得無過乎?」
佛言:「不也,適得其中。」
善業言:「菩薩大士,不於始近、不於終近亦不中近〈(不始意近道,不終不近也,無去來今三塗想矣)〉,色無際道無際、痛想行識道俱無際,是故菩薩無近無得、無知無明〈(色所以無邊無極者,色之性本空故)〉。色,菩薩不知不明不致不得,痛想行識亦如是〈(色與菩薩於是無有,知想小,無有明也。了想不解,意在其中,無可得大智,與明同義,與得亦同義)〉,都一切,於一切〈(都一切,謂菩薩心也。於一切。謂生死治法與道法也)〉無知無明、無致無得,當為何菩薩說明度無極?尚不見菩薩,何用見明度無極?菩薩者但名耳,猶我為我,無可專著。我者空虛,不可審明。我不可明,道何可知?如是諸法無有專着。何等為色?色無生牢固。何等為痛想行識?識無生無牢固。諸法無生無有牢固,彼無專固者,不是法不非,了本無主,當為說是處無知亦無異處,可得菩薩行道也〈(生死亦無處所也)〉。如是,世尊!其聞是言,不驚不怛,不捨不疲,不有慘悴。如此知行,是菩薩為能惟明度無極。所以者何?行此經時,以如是法孰觀斯道,是時為不近色。不近色者,不見滅也。所以者何?於自然色而不起為非色,若色費耗亦非色,來無興衰我者。此為無二事。如為之色是我,即由是為我色,是為造計。
痛想行識如法觀時,為不近識,於自然識而不起為非識,若識費耗亦非識,來亦無興衰我者,此為無二事。如謂之識是我,即由是為我識,彼為造計者〈(師云:觀明度為不起色,故言不近也)〉。」
秋露子曰:「吾省是語,於義菩薩為無所起。若無起者,何故菩薩行艱難行,為眾生更苦無量?」
善業曰:「吾不樂菩薩艱難行。而大士者無艱難想,以行道也。所以者何?行艱難苦想者,不能為無量人民建大利也〈(師云:此弟子行疲,厭生死,莫能導利一切人,使得泥洹也)〉,是以當為安隱易行之想〈(當為安隱,不當為苦勞艱難想也)〉,為眾生建若母想、父想、昆弟想、姊妹想、子想、女想,當生是想行菩薩道,於一切人為己親想,以是想將導之〈(行菩薩道者,一切如視五親也。但欲安隱導利。非有癡貪戀之想)〉。見眾生為若己〈(當念一切若己身)〉,都一切於身,不明是外內〈(菩薩都一切持心,於一切天下不分別,親者為內,疎者為外矣也)〉,為生法想,斯一切為吾子。菩薩當度此無量苦性,不有怒意〈(法想者,善權大悲也)〉。若被形截,心無欝毒,終不為苦想也。如賢者言:『菩薩無起。』以其無起,故為菩薩。」
秋露子曰:「云何菩薩而無起者,於道人法?於一切知?一切知法亦持無起〈(一切知法,佛諸經法也)〉?」
善業曰:「然!於佛法都無所起。」
問曰:「在佛法而無起者,其於凡人及凡人法,亦將無起?」答曰:「然!於凡人法亦無所起。」
秋露子曰:「如是菩薩於道人法,從一切智至凡人法皆無起者,是為不近不起得一切智耶〈(凡人法者,謂生死法也。皆無起者,想寂然也。近,持將也。起,生者念也)〉?」
善業曰:「不起之法,無欲得要也。不起之念,亦非有法〈(不起之法,無有望欲得之想也)〉可擇取也。有得佛者,我以為諍〈(無有二法當捨法。善業曰:諸法皆空,無作無得。今言此取是也。有生死、有得佛者,斯謂以法意諍)〉。」
曰:「是如何,當從未生法擇已生法乎〈(擇,取道也)〉?生死法至?生法至乎〈(生死之法至道乎?當生有法至道乎?問辭也)〉?」
答曰:「云何生法不生而不生法生耶〈(善業欲解其難,故先詰之言:生死之法不起耶,泥洹之法復生)〉?」
秋露子曰:「不生法者,不起法也。樂不起法之語耶?樂起語也。如賢者樂必不起之不要。」
善業曰:「如是,當樂不起不要。賢者所樂,吾亦樂說。」
秋露子曰:「如善業為法都講,最不可及。所以者何?在所問,如應答。法意不搖,其言皆妙。」
答曰:「是法意也。佛諸弟子所問應答,意不搖者,於一切所猗故也〈(善業於此清淨法中為都講,秋露子於無比法中為都講)〉。」
秋露子曰:「善哉,善哉!是為上辯。何謂菩薩諸法無猗?」
答曰:「是明度無極,即為菩薩諸法無猗〈(意常清淨,不在生死諸猗也)〉。」
曰:「不一切乘是經,唯諸法無猗耶?」
曰:「悉乘明度無極,故為諸法無所猗〈(問言:不復諷誦承事行此,此但當守一,不猗生死而已耶)〉。菩薩於是無方石山處〈(菩薩所行時雖坐方石,不念此石安好可長坐也。昔比丘披拘連樹下四十歲不知樹名者,用無猗意在樹也)〉,而以默取諸法之要。如無取焉,是為行諸法而無猗行也〈(默者定也,以定意學諸要,如無去就之想也)〉。若為菩薩說是奧知,不疑不望而能深解,是謂知行者已為不休如是念矣〈(不疑不疑,深法也。不望不於道行之淨而污其意,有所希望也。不休其意,於道無彈指之間廢息耳)〉。」
秋露子曰:「若不休此行,為休是念。若休是念,為不休此。如其念行而不休者,是謂常行等、念等也〈(師云:休,止也。等,平等也。若精進於此行者,以為止生死念,若止五陰,斯為精進行法是也。大士之行,道與生死等,生死與道等,其法俱空,故曰等也。等行者,不捨眾生疾取本淨也。忍生死苦而以大道導利之,令佛道不絕也)〉。已念等、行等者,則一切人必常有紹此行而得為開士者〈(紹,續也)〉。如是,眾生亦將不休此念此行〈(眾生亦得此法意也)〉。所以者何?人不當廢是念也〈(人不當休廢道念也)〉。」
善業曰:「善哉,善哉!賢者勸助,為說是致要語。如賢者言,行等、念等助一切人不廢此行。夫眾生自然,念亦自然,當以知此。眾生恢廓,念恢廓,當以知此。眾生之不正覺,而念不正覺,行亦不正覺,當以知此。如是行念,吾樂菩薩思惟念此行〈(眾生靈空恢廓,廣大無邊,故可導利昇此大道。一切人不能正覺,當以正覺開寤之也)〉。」
明度經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