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先生文集 (李承煕)/卷十五

卷十四 大溪先生文集
卷之十五
作者:李承煕
1927年
卷十六

答洪承旨弼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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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廬瓊塵。殆不記年。此日甚風。獲奉玉字。竊計芝宇非復此心所記之昨。然得如令執事所自昨。亦足慰幸。如承煕特不死耳。世事痛哭。同志團結。圖恢國權。可認憤血所激發。立一題目。已足竪人梁脊。其吐膽苦口。可令志士下淚。大藪納汚。謬及無似。敢不拭眊起瞶以聽命於下風。顧此心已腐。如積蠧枵木。無能鼓發生意。且其頑固宿性。又爲塵土所塞。實不知今日我韓自强者有何策。如來報所云敎育殖產。誠是目下當務。然未知羣公所注意何出。竊見報中趣旨。似以東洋風氣未開。思欲吸收外來文明。此正平日所欲一講於識時之君子者。區區株見。竊謂吾中夏一局。據天地文明之會。聖神迭興。首建綱常禮樂之敎。實爲天地文明之主。至如財產兵力。亦甲於五洲。取諸內而自足。世遠人亡。自頹其綱。遂至昏蔽。如白日之霧蝕。今欲自立。只修明舊典。達之時務之宜已足矣。吾夫子所謂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擧。其人亡則其政熄者也。彼外洋諸國。風氣偏駁。敎化詖誕。背棄三綱。狹小五常。其依俙怳惚於靈神禍福之間。只是鏡花水月之影像。獨其功利興作之捷巧者。固多有蚕絲蜂蜜之能。然其淫巧毒器。尙多吾聖之所愼戒者。只可取其精切。比附於三古六藝之末。宋朝治事之後。以輔世用之闕。然事務後出之巧。斯亦物理之自然。非由乎聖智之跨越。非關於大道之昏明。今也見小忘大。過自昏昏。如身在霧中。不記白日。枉求別地螢爝。得無近於佛偈所謂舍却千金寶藏。沿人門持鉢者耶。竊想羣公必有所以爲說者而不可耳矣。至如會中所擧似於政府者。恐不過我先王舊典中一兩事耳。或者羣公之見。亦不必每藉於外來之明耶。但今我韓。綱常壞盡。典章掃盡。如其有爲。當擧其大而明之。三年之不問而切切於緦功之察。可謂明於時務乎。抑羣公之意。別有所在。而姑爲是而甞之耶。且邦國之所以維持以爲自强者。專在於綱紀。而綱紀之立。又專在於主政者之施設。到今太阿倒柄。國權外移。雖欲改弦而圖存。血脉已不通而手足不任職矣。未知羣公日日將幾多事去聒政府。能立定綱紀。敎齊一否。假使全國民人誓心團結。如來報所祝。形乖勢逆。戛戛乎其難乎爲地。况復大局一飜。人情已死。黠者游魂於外。弱者自肉於俎。不知羣公又將何術而皷作之。固知忠肝義膽慷慨圖存。不以死生成敗爲進退。然凡做事之法。當如衡之有星。歷落在眼中。方可不疑所從。克圖其終。否則東撞西撞。手脚慌亂矣。承煕亦我韓一民。豈無彜性。但措大常法。掇拾糟粕。無所講於天下之務。川陸迢迢。又不能親聆音旨。以究其歸。不足以當俯諭之勤。惟是一息尙寄。不敢昧然以卒負大惠。謹奉咫尺。以謝逋慢。幸憐而寬之。付諸江湖之一鴈。或因風細諭。俾得撥開蔀塞。說與鄕里同志。以廣聽聞耶。

答黃襄仲贊周○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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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愚不肖。禍及先人文字。宜爲仁者棄。過蒙睠顧。旣發昌言。以辨遠人之惑。又因風垂問。以盡其惻怛之慈。縱此頑肉。寧不感泣。卽日春氣暄姸。文候崇禧。玩賾日造。先稿謄校。又是善繼之能事。此可謂無所猷爲耶。鄕士出義。寔出尊衛之誠。重以肖孫幹蠱。其底有成。可執契而待矣。已經三校。想極硏精。而世眼可畏。誠有如俯示者。幸戒前轍。克揚先懿至祝。承煕惟頑度日。惟愚忘情。收書勘誤。亦只是沒策之拙法。安敢望公議之自發耶。惟是區區所自靖而爲地者。吾先君用一生之力。苦心闡發朱李之旨。不以利害通塞榮辱而易其志。爲其後人者。亦安敢以世議之軒輊而切切然與之爭較哉。人事榮辱。還他人事。天理往復。還他天理。惟爲吾之所當爲。守吾之所當守而已。如使世之君子。知先人之苦心。憐不肖之愚拙。或加之察焉。俾可容於斯世則亦諸君子之賜也。雖其終於擯棄。亦抱此而自終焉而已。蒙仁兄憂戀。不敢不悉暴而取裁。幸賜卒敎。暮春一屐。固是好風。果爾則縱不能翺翔於後塵。亦當掃五經之榻而具荷篠之黍矣。

與金景昌纘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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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之於仁兄。一湖一嶺如秦越。其一番會合亦天也。萍雲一散。參商分照。乃勢之常然。南下三載。起居飮食若日相接。尙且如漢使之望神山。可望而不可卽。今則將幷其若將見者而失之。未知此亦天也耶。由前則兄所居異。非承所敢先也。今兄乃遠客。不可無一言以送之也。卽惟暮春。啓居百福。行戒指期。臨程點檢。其必有默贊承流之化。以惠我南民者。而木石之居。恨無由得其詳也。承煕孤露無依。齒進業退。世間事盡屬膜外。只與鄕秀村蒙。談說陳言。爲畢生之方。然有一事不能下心。先君一生著述甚富。其原集抄輯者五十册。自成一書者曰理學綜要十册。四禮輯要九册。經子箚義曰求志錄者三十六册。春秋集傳十册。易學管窺二册。畝忠錄二册。藏在巾衍。分寫未畢。庶幾此息尙存。完付劂氏。而鉅役非窮鄕可易辦。且其校讐之功。極難精細。門下若爾君子頗有卓行邃學足以相仗。而不肖庸孱。無以承持。抱書悲泣。此將何及。本鄕有鄭文穆遺化。爲士者以文行自律。頗可有爲。從祖凝窩翁甞上章請申明鄕約。事下廟堂。竟寢不行。先君晩年。與鄕人立契修約。將以風勵一方。而人事遽變矣。承煕妄意述事。略用心力。上歲聞按使公捐百金。付本校爲養士之資。本倅金侯亦如數劃補。此事甚盛。而仁兄料本州邇日校規。可報答此意否。竊欲懇白棠軒下一文字。使通一鄕立一規。極選才德。爲都副約正直月。創爲鄕約。風動漸磨。以爲永圖。上以承昭代之德敎。下以彰賢使賢侯之美意。而非惟出位爲嫌。此事亦屬干請。遂竟泯默。今晩矣。然其資尙在。苟有志則可以一紙下之。整頓其大綱。使之得人以付之。亦庶乎哉。未知兄以爲如何。承旣忘世矣。區區拙謀。惟欲驗之一方。方洞立洞約。坊立坊約。庶待數年。粗有成就。而至於一鄕。非一賤士可運者。所以有此等說也。然非兄不敢發也。今天下舟車交織。殊詭沓倂。兄博遊國中。或有奇聞異書足以博蓬戶之眼者否。南來公用文字及暇日風騷之什。必多可觀。可垂示一二。仁兄難復於南矣。此地有舊緣。或取路一歷否。弊舍不敢望。苟近地則庶奉袂於路左也。感舊懷今。臨風惘然。惟祈行李保重。勉進德業。

答姜國卿鑌○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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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年一紙。只屬循例修慰。桑變梗漂。萬念杳然。平生同志。盡屬忻慽之不相關。天涯一凾。忽覺肝膈流通。圓塘新月。一似夢中舊經。韶顔華髮。亦復隱映在紙上。可慰亦可悲。東亭翁亦已各天耶。所相恃者心耳。今復無所徵矣。悲夫。承枉追東海之蹈。空穿遼西之榻。尙此視息。只覺此生支離。無足向人道者。况有何筭可爲同志謀哉。惟願自知自靖。各盡此心之所安。書不能盡。萬冀自愛。

答安叙九永培○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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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做事。非有別般法。只勤着力將去。其功效却不須預必。然其不能力。非惟責諸氣魄者。政患無奮發之志。致得悠泛耳。其又不能奮發者。乃坐知之不眞。眞知者須知善之當爲。急於着衣噉飯。惡之當去。甚於避燃出溺。又須知所謂善惡者。元無半間不分之地。其不得以善名者。畢竟皆是惡耳。苟如是則於其所不安處。自有所憤悱而思奮者。旣奮則其力亦自別矣。今曰知而不悛。或恐其知者乃依俙見得耳。未知以爲如何。承將四十乃得一男。以供親歡。其幸不容言。但前頭杳然。政費心力。始知爲父之心之無窮。而又覺家君詩所謂養子方知事父違者。眞理到語也。會輔契差晩已憫。魯源今又九原。種種敗意。俱係氣數。無已則稍廣同志。以成講討之樣耶。

答白華玉鑾洙○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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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費隱。辭旨淵微。何敢輕發口吻。第念子思立言。只欲明此道無所不包。有顯有隱耳。凡推明道理者。每從顯處始。今以軆用言之則用顯而軆隱。亦不能不從顯處說起也。而字只是轉語辭。言旣有費矣而又有隱也。無極而太極之而。亦轉語法也。但無極太極一地頭也而只有無與太之轉。費與隱兩地頭也而有顯微之分。是爲稍異耳。大學明德。天生自然底。如中庸之言天命之性也。中庸之不顯維德。指人之行道而有得底。如大學德者本之德也。以此意看則庸與學立言之意。各有首尾而實一串來歷也。未知如何。

答白華玉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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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三易之異。盖聞伏羲首建子正。其作易首之以乾。其名爲先天。此乃理象之正也。三正迭變。時運不同。夏正建寅而艮位用事。其易首艮。此所謂連山也。商正建丑而坤位用事。其易首坤。此所謂歸藏也。是其三易之變。抑亦氣數之適値者也。及周正建子而先天之易復行。文王彖之。周公作爻辭而孔子又爲之傳焉。則先天之易。大明於世。而後王無作。不能闡明他易。所行者只先天而已。此亦理勢之固然。抑亦易中自然之理。惟先天爲正也。若八卦之爲六十四。或謂自伏羲已然者。此恐爲長。如書中滿招損謙受益等說話。已似從易卦來。然未知如何耳。近日耐飢看書又如何。承無別事。只以分外職名。久而不解爲竦縮。自餘無足溷者。萬縮俟後叙。

答白華玉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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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一紙。凡六載而入眼矣。風漂一小舟。泛泛四海中。枉煩岸上人手招。爲之歎息。故山楸栢。賢藪杞梓。盡似前生舊夢。殆不能記也。抑有一說。宇宙大舟也。堯舜周孔大篙師也。綱常仁義大盤針也。大風吹浪。檣折楫摧。吾篙師孔夫子亦桴海矣。吾安歸歟。幸冀益勉桑楡。秉正保終。

與張聖維性奎○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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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事逾海陸數千里。見嶠中數君子。已是十分奇絶。矧承煕之一飮啄虫矣。而因緣坐接淸晤耶。蓬門一炷。未瀉悠悠之蘊。南鴻孤擧。溟雲杳黝。此懷可堪言哉。伏惟年間。省愉尊候百福。日用進修作何節度。大抵從師取友雖甚急。然緊切處只在禔躬應事。讀書窮理。未知目下受用日就坦妥否。頃覸執事意見。多主篤行分上。此甚美意。然天下義理萬殊。若不逐件明白剖破。則面前黑窣不堪行。或有平地熟處進得一半步。亦只冥擿。此古人所以先格致而後誠正。以示破路脉也。未知近下意思何如。聞濟中多志學之士。此正興發之機也。劈頭開悟。當愼其入。天下道術固多歧。然只在義利公私之間。而其宗旨只是主理主氣而已。主理則自然義而公。主氣則自然利而私。不難辨也。但從古主氣之學。亦何甞自言主氣也。只所見在從外向裏。認得氣忒重。或與理齊頭。或使理爲尸位。名爲主理而實自主氣耳。其所見旣如是則其所行亦似義而實利。似公而實私。如水之流。如木之芽。只是一串來歷耳。未知果能實入頭緖否。遠外馳想。不禁𢝋𢝋。曾有臨行贈言之託。敢搆拙語書付。未知何時入覽。相接無期。只憑兩心。惟冀自愛進學。以廣斯文。

答成武玉璨永○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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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抆淚奉復。先伯氏入地已有期耶。世間事盖如此。奉讀手覆。殆不能定情。題主事惟在吾兄內斷。本生親題主。沙溪謂當以伯叔父從子。據此則於兄弟當據朱子所書從弟玶之例。然類編又有題以本生考妣之說。據此則本生伯兄出後弟之稱。亦恐無不可。但旁親雖尊。不書旁題。亦有前輩說。此當闕之。若欲以令次孫入後則亦不爲無據。退溪曰宗子死。繼後子雖在襁褓。亦當書其名。季也爲攝主。若旣內定其入後則當前期設奠。告以入後之意。其辭似可曰維歲云云。出後弟云云。頃在變初。主喪無人。倉卒權攝。事舛情窮。今纔定議。謹遵遺志。將某長子某之第二子某。入繼某之後。俾得承重於大喪。禮固有宜。孩乃無知。凡係禮事。仍使人攝行。以待其長。觸事增愴云云。仍抱之以衰而人爲之拜。其名則寒岡有兒名傍題之說。而問解則曰乳下兒定其名。卽書旁題。盖欲定之以冠名也。依此爲之。亦無不可。如是則旁題及祝。皆當以承重孫名。祝則據古當云承重孫某幼未將事。使某親某云。或云改使字爲因字。亦可依否。

答成武玉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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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哭其季而我罔有言。我今不死。蒙兄垂問。奉讀感注。念兄乃德門靈光。紹先繼後。咸臻其方。不獨以晩景康濟爲可慰也。承一縷尙存而萬事敗意。今此西邅。眼看故國靑山。此何人哉。惟有一念。爲天下綱常不敢休也。近見中人有倡孔敎會。其聲頗大。欲因此一躡洙泗之遺塵。而窃恐隻影孤立。無力自拔也。甥兒遠來已可悲。而其還又如何爲懷也。我石亭之營。亶由孝思之益篤。此物不能相其役命也。六偉文尤非所嫺。深恐重汙樑顔。然不敢辭也。容俟得暇入意。甥君又說及龜蓮亭記事。深愧前囑之不能趁副也。欲幷下手。然年間思想太濶。恐畵葫之亦難成也。

答朴貞獻升奎別紙春秋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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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不以日月爵氏名字爲褒貶。而其或書或不書何也。

日月爵氏名字之類。非切切以此爲褒貶。亦有因此而褒貶自見者。盖有例書者。有謹其事而特書者。有可書而失而不能書者。夫子之或書或不書。集傳之或取或不取。皆有不得不然者。

或君將而書人云云

此等處。難以悉考。大槩君將而書人。微其事也。或有自諱其事。以微者赴告。而因而書之者。非君將則書人。微其人也。事關大義而名。著其事也。一事而或名或人。名其著者而人其微者也。程子曰將卑師少曰人。不知將帥名氏。亦曰人。

諸侯葬。或只書葬云云。

諸侯之葬使卿往。非正禮也。其如禮而命大夫往者。只書葬。其以卿往。如公子遂葬晉文公則書卿名。

凡葬無論公侯伯子男皆書公。胡氏以因僭著罪云云。

若謂僭則齊魯皆侯爵。而伯禽,太公俱稱公何也。窃疑死而賜謚。與生時稱爵不同。雖侯爵以下。或入爲公卿。有勳伐德望者例謚爲公。而其後政制不肅。或有强許者。或有擅稱者。難以一槩言歟。

書王不書王。

書王者。行告朔之禮也。其不書王者。不行此禮也。集傳所取如此。

讐人之子亦讐也。魯聽命於讐人之子云云。

齊桓公。乃襄之弟。非子也。襄旣弑矣。桓爲尊王。睦隣之計。魯安得不釋怨而從事乎。若其子則似有不能然者。後世忘讐而仕於其下。豈可安哉。

朝桓者不一。而穀伯,鄭侯獨書名。

集傳以爲諸侯相朝。用敵國禮則不名。若以降等自處而以名將之則書名。然則此非有意於褒貶也。胡氏以爲衛侯出奔而不書名。罪晉文公也。歸國則名。罪其殺叔武也。終似穿鑿。抑名之者例也。而不名者或有闕文歟。

鄭僖公弑。而左氏以爲瘧赴。

集傳以爲本非見弑。故只書卒。

莒人滅鄫

穀粱說可疑。集傳取趙岐說以爲莒人以兵破鄫。立其子之爲鄫甥者。令奉其祀。

中國而夷狄則夷狄之。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云云。

單書國號。如鄭棄其師之類。似是不獨罪其君爲然故耳。如是則文法不得不然。非夷狄之之例也。公羊以敗秦於殽爲狄之。然集傳不從其說。當以秦下有師字者爲定。上書秦人入滑。下書晉人敗之。各著其主者而已矣。似不必疑。

吳楚之或進或退云云。

此等處。皆以爲國之者狄之也。人之者進之也。爵之者又進之也。然竊意不必如此。始也其國荒遠。其人不著則只國之。其事著其人可叙則人之。自以其爵序於中國之列則爵之。據實直書而已。未知如何。

凡見弑。賊不討則不書葬。抑不葬云云。

盖云雖葬而不成葬也。抑又葬而不告。又不會葬故歟。

心爲一身之主。敬爲一心之主。此處心敬何以別。

心爲身主。理爲形氣之主也。敬爲心主。禮爲四德之主也。仁義禮智俱是心。而於其中。禮又爲之主也。心之爲主。以實軆上說。敬之爲主。以工夫上說。

公子牙有今將之心。季友私殺而不歸司冠云云。

牙固有罪。季友不欲顯名其罪。親親也。旣以私命之而牙乃自死。故舊史只書卒。夫子因之。亦微其辭也歟。

答朴貞獻別紙春秋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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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王賤覇。尊中國卑夷狄。只曰直書而義自見則一字褒貶之意。安在哉。

貴賤尊卑。固自在於其人。而因其實而直書之則卽此是書法。卽此而褒貶自在矣。何足疑乎。秦本以夷狄自居。春秋固多狄之。然書之誓詩之風。皆入於夫子之所手定。狄之進之。似指此。

楚夷狄也。齊之盟。諱公而不書。蜀之盟。不諱公何也。

此有胡說可據。然愚意則盟于齊。與楚盟之始也。沒公而人。諸侯同其貶卑也。若盟于蜀則公獨與諸侯之卿爲楚盟。特著公辭若無異。而貶卑自可見。其旨益微矣。

免牛。穀梁子以爲免有司之過。

免牛放之也。穀梁說似不貼。

會吳于鍾離。胡氏以爲殊會。所以狄之也云云。

雖以八國之同親吳而書法如此。然非狄吳則當列書而不殊會矣。所謂直書而義自見者也。

圍宋彭城。胡氏以爲非魯史舊文。

是時彭城非宋地。故以爲仲尼之追書。然彭城本宋地。魚石亦宋之叛臣。特改楚之力入據于宋彭城。且謂之宋彭城。不亦宜乎。胡說可疑。

遂城虎牢下。書戍鄭虎牢云云。

城之將以逼鄭而服楚。以天下之衆。爲天下城之。故不繫於鄭。令只戍之則無以服楚。只戍於鄭而已。故繫於鄭。集傳盖取此義。

杞子來盟。伯爵而書子。

此等處難考。集傳以爲當時諸侯相朝。有貢賦禮弊。往往自貶其禮。今杞自貶其爵。以子禮來。故直書之。如鄭自以伯爵而不堪侯幣之說推之。盖似如此。

莒展輿出奔吳。展輿立已踰年而不稱子。

展輿不免爲弑奪之逆。遂爲去疾所討。烏得以君之乎。

楚子麋卒。見弑而書卒何也。

經旣曰卒則謂弑者誤矣。盖圍惡已甚。故當時以弑目之。而其爲弑實難明。故只據實書之。集傳之意如此。

弑其君於乾谿。以棄疾命。來則來弑則弑。而歸罪於比。

以始則以棄疾之命而召之。而實非棄疾之命也。旣來則比實脅棄疾。而非棄疾脅比也。比自欲簒而棄疾從之。使虔縊死者非比乎。

許世子止弑其君買。冬葬許悼公。穀梁子曰不使止爲弑何也。且止之不甞藥而得大刑。果不寃耶。

穀梁說其無義理。盖止已奔矣。斯立而葬之以禮。魯又赴之。故自書葬耳。止之罪止於不甞藥則豈曰弑乎。自進其藥而父遽隕命。縱無弑之之心。烏能免弑之之罪耶。如世宗朝平安道柳姓者習射後圃。發矢橫走。誤中其母而死者。法司斷之以子雖不殺。母因子死。官縱不欲刑戮。子豈可不死者。亦與此同意。

桓僖宮災。或言祖有功宗有德。胡氏以爲此子孫選擇其祖宗。

胡說似硬。子孫之於祖先。非欲選擇之。而祖先之有德有功者。自今世享。子孫豈可去之哉。

答朴貞獻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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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言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只言管仲之功。能使我免於左衽。何甞言無管仲則吾將被髮左衽哉。旣以免此爲大可美。則其入於此爲大可惡矣。旣知其美而爲之。則知其可惡而不爲者。已較然矣。苟其美惡無別。隨處可爲。則春秋中許多尊攘之義。皆爲空言而無實矣。泰伯仲雍事固未敢知。而槩其軆父志讓儲位之志。至切于中。以爲不如是則不得遂之也。故不得已爲之歟。然甞恠泰伯旣君吳地。則如何不變而中國之也。春秋載吳人處不言其身章。抑已用夏否。抑所謂斷髮文身者。亦未必然否。要之先秦之事非見於經者。不可取正也。宋明之革。是大氣震蕩處。人物瑣屑。天地晦塞。無足爲言。然虎牌氈笠不直文山之唾。大帽𩮰巾寧畵烈士之頂。是必有不得已于其中者矣。豈可索言也哉。木石之居而鳥獸之羣者。豈計前頭利病哉。亦各行其志。以待夫蒼蒼者矣。言之徒爾。只冀默照。

答朴貞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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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統性情中圖及天命圖位置。或問乍看多䵝晦。詳其曲折。盖有深造之妙。不易探討到此。其心圖者見在十圖中者。自是定本。只緣與金而精書中改本及說。乃是當在第一書之下者而誤錄於第二書下。遂使後人疑眩。隱然以今改者爲定本則誠大謬矣。以退陶文字而及門諸賢如彼梳櫛。猶有此誤。到三百年始得吾先君指出。得賢裔考據手本。始發此義。文字義理顯晦。盖亦有數矣。今覽先君所辨。可釋此疑矣。天命圖則旣無見據。誠難爲說。然亦不能無疑於改換之際。如盛說者。不妨錄置。以待後賢之起耳。盖義理無窮。容有大賢之所未照管。况有河洛位次之可據以爲說者耶。

答朴貞獻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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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心說。吾輩講服非不熟。千聖宗訣。非不的矣。外來獰風。姑不足道。而裂幅之憂。不審有何證狀。巨濤懷襄。難保其孤根之不墊沒也。嘆息何喩。近買李華西遺集。益見此老主理之訣。足以發羣聖之蘊。直與先君理氣說可合作一部文字。可敬可愛。夫心卽理之說。自孟子以來。周邵張程朱諸賢說話已躍如矣。其在吾東。暄蠧二先生心無乎不在。又無有處之論。已指出此理形象。而靜庵先生心是四德。心太極之訓。退陶李子未發惟理。南冥先生所謂理之主於身曰心者。皆的的譜承者也。彼喙喙者寧能終滅他天理主宰之眞軆耶。只當百世以俟之。不必切切與世人上下也。破墓未葬者忌祭。尤庵曰當只行於神主。增解曰只以一獻行之。輯要留子弟守殯。主人當歸家致齊。其節祀則輯要亦以行於本廟爲斷。若是先代忌祀則同春曰緦服雖無壓尊之嫌。恐不當以此入廟行參。輯要以素衣帶爲當。此數說可據而行也。其服則通典范寗曰葬遲自當以畢事爲斷。亦猶久未葬服踰三年。盖柩方在殯。不容無服也。心字上着人道二字。便帶從義理從形氣而發底意思。庸序已明白矣。不可於未發上說道心。未發只當作性命。若以未發當道心則非羅整庵道心爲軆人心爲用之說乎。退陶所云貫始終通有無。乃與四端之只屬始發者對說。槩言上原性命。下該志意。不止初發地頭耳。恐不可因此而謂道心可通性情說也。幸更料理入思以求。千萬千萬。

答朴貞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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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發惟道心說。却恐於名言上有未妥帖者。盖此心與道。各循其軆用而言。則曷甞有未發已發之間哉。但將道字加諸心字上面。乃與人心一邊對說。以明夫一從道理之正。一從形氣之私。而其發有兩樣也。此心字卽指已發之心。與情意字無異。今若推原其本而曰此道心者。達上下貫始終則固可矣。直曰未發亦有道心則實非道心二字命辭之本指矣。所言水木之喩。亦未免得其大意而失於名言。此心字譬則對根之幹而對源之流也。木之正榦。固此根之直上者而不可指根作榦。水之淸流。固此源之直通者而不可指流作源也。故朱李夫子只言其原乎性命之正。而未甞以道心爲未發之名。其義豈不精切乎。幸以此義更究一上而回報之。以發此蒙陋也。

答宋應元寅浩○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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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無似。猥蒙眷憐。共患於衆擯之中。固知理義之公。非出面貌之私。而德意所孚。已足感鐫于中。客冬一書。開導昏謬。先事謀始。壁立乎怒濤之中而垂綆於落井之地。君子守己之貞。及物之仁。盖如是矣。惟承迷不知方。顚倒愈甚。罪大禍重。更不敢向外開一口。而區區寒暄。亦闕然若相忘。其不仁又甚矣。居然新歲仲春。敬惟端居震艮冲茂。窮貧固士之常。惟能篤志安命。不負此心之天盖難矣。庶幾吾兄有之否。承煕頑然木石矣。杜竇省愆。偸度朝晡。向後蘭陵之天。不知更有其日耶。其成敗天也。而謀之常在人。未知嗣玆。亦復有善後可圖者否。

與全議官秉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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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殊邦。形影相隨。別意茫然。盖難爲懷矣。未惟近下。文軆淸寧。內有由房之歡。外有賞音之友。尙足以爲地矣。中華近局何如。胷裏雲雷稍有發施之路耶。爲切勞禱。承煕東來。若將有營。及到奉省。見同志盡落落。敎會公凾已呈。而爲督帥所格。一區鷦棲。亦無地矣。送兒故國。孤坐旅燈。益知盛筭本高着也。如對敎會諸公。一詢其善後之圖。且爲此極夫更下籌也。頃書有額字之托。或乘間揮灑否。長言無益。伏冀鑑裁。

與李孔維道容○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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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器宇甚高。心眼又大。苟力之不已。不患不有其具。但恐安頓地盤或未平貼。縱旬月下七十餘城。終未若應侯成筭得寸得尺皆我有也。幸更退一步。遊心詳察。先立一副規模。就中計程立曆。方知方行。隨得隨存。未論將來淺深近遠。只如此死定做去。庶不落一邊。進退有據。承煕素無才具。又不下着髓工夫。只憑家庭畧有口耳。若存若亡。頭髮已白。惟足下推吾先人之思。不忍以其鹵莽而棄之。乃有此箴砭之語。辭婉而意緊。頓覺入之之深。敢不佩服以比韋弦。甞愛諸葛武侯但勤攻吾之闕失一語。足以致其正大。承雖不敢比古人。而其意則不能無望於相愛者也。但今氣機橫奔。正路榛塞。非孟子手段何能辭而闢之。吾輩且堅壁嬰壘。保此一脉足矣。他日鏖賊之功。惟如足下者圖之也。

與李孔維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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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拜。聞座下久旅漢師。未知大意何居。夫吾輩相期。將以奉天地主宰之理。上而承千聖遺緖。下而建斯民之極。後而垂萬世之法。雖其析理有未精。用力有未篤。未克踐斯域也。其所以立程於此心者。未甞有時而遷也。今座下一行。亦有足以爲前聖之緖斯民之極後世之法之地哉。盖反覆求之而不可得。則或疑座下立脚不定。不免爲風力所引。流涎於榮利之塗。行將殊言詭裝。匍匐於夷戎之下矣。噫爲此說者。固非知吾座下者。然抑座下有以致之矣。頃承甞忝一命。座下寄書提警。以爲君子全德。乃在潔於去就之義。明於出處之分。顧此時何時。可謂亂之極矣。豈可不量而遽入。非聖人堅白。欲試磨涅。從古不敗者無幾。下聖人一等。恐不若守顔閔塗轍之爲愈。承於爾時晩始奉讀。竊自幸區區自謀不大悖於見敎。感誦不敢釋。顧今將座下所以爲承計者而爲座下計。其時與地之尤不當試一幸者明矣。座下將何以自解也。竊意座下憤宗國之危亂。痛吾道之垂絶。不忍坐見其立盡。遂意天下事變無窮。非牖下局見可斷。古來聖賢。隨時通變。亦多不拘常法。如今六洲庶類雄畧奇伎。不可不足莅而目破也。試將舟楫之利。放諸風水之衝。探珠璣之淵而窺魑魅之窟。以快吾心目而展吾手脚也。然區區拙算。尤爲座下喟然也。天下之道。有常有變。其常者如生民之三綱五常。國家之九經三重。學者之三綱八條。亘萬古而一規者也。其所謂變者。乃在於節文器數之因革興廢。隨時隨物。遷轉不常者焉。吾聖賢之所以立民極而垂世法者。每在乎其常。其所以通其變者。只是臨時施設之手法而已。常譬則寒衣而飢食也。變譬則衣之厚薄而食之甘酸也。今世拘儒坐談性命。不識寒暑之異者。固足一笑。然其不履其常而好語其變者。將何以異於舍衣而論厚薄。舍食而論甘酸哉。假使今吾國家三綱正九經行而其技能器械獨遜於西方列國。固亦難支。然猶能不底於滅。而苟三綱亡九經絶。雖有技能器械過於諸國。適足以速亂亡之禍。豈有毫末之補。今吾輩信古昧今。誠有所未暇於器械技能之末。然願於大倫大經。尙患未能熟講而實踐。况値宗社危亂。倫綱墜盡。無以奮一膂開一吻以發明之。反欲從亂賊之徒讐虜之類。尋求一藝一器之便否巧拙。則設使千精萬巧出神入鬼。自己一箇心已化爲亂賊之黨讐虜之役矣。此豈待出戶而可知哉。吾輩縮舌囚首。寧枯死巖間。斫斃斧鑕而不知化者。只爲此萬古常經至重至大。不可以此易彼也。彼苟慕榮利。甘心賊黨者。固不足道。顧眼前許多靑英左右其佩者。聞座下一行。敢瞬目相謀曰世道之變。固有不得不然。闖然生心。相率以背斯理。則座下其能免吾道之禍首耶。且以座下之明。試一遊目而察其形則許多魍魎已盡入於燭幽之鑑矣。何至踰時歷歲迷不知反也。遠追平昔之期。近感耳目之驗。披瀝肝肺。冀達炯聽。伏惟諒裁。

與李聖中衡模○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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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斤之喪。已二十霜矣。一心有足下在矣。而無以跡其心於外。則亦無有乎已。况惟苫塊梅視。映得玉容如霧中。今殆不可記矣。世事紛如。人情如翻車。未惟仁捿福庄。得保淸和。料理舊業。不至棼錯。其間得有幾個丹穴殊毛爲主鬯之圖。先伯公篋裡遺墨。稍收拾整頓否。承煕妄擬避地。遂作娥林人。行及三載。只添路塗勞攘。舊茫新昧。便成空殼了。兒長者十二歲。亦復作放豚狀。世間多少事盡將一拙字揮去。只有家集一部草草活印。而錯繆居多。又恐重此不肖。若使伯公在者。應爲此擔一肩。俾有辭於來後。而兩家滄桑。興言淚落。縱未知足下邇來節拍爲如何。而亦不能無望於一顧也。今左矣。一件二十五册謹專人呈似。未料他日爲伯公後者能復如伯公之心。爲能善護之闡發之否。最有一事爲千古遺恨者。以伯公聰明。尙屢疑於吾先君主理之旨。反覆商確。寔賴天相。終得爛漫之歸。面禀於先君在日。今其見於是集中者只有始相往復。未免少有參差者。無由取徵於來許也。使後人者深軆此意。念念發揮。則豈非吾黨萬世之幸耶。

答李聖中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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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秋遠顧。其屬意重於弘璧。而投轄無誠。經歲爲噎。珍重一凾。道破衷蘊。藹然求新之志。又見向上之益篤。奉讀感歎。賢姪能讀禮幹蠱否。敎誨穀似。非吾子責耶。須先平自己心意。降火升水。使一般神氣冲融貫注。則易於入人。且爲晩年進德安命根基。庶幾加勉。縷縷警勉。誠感至意。但此物一生不敢爲猜敵之圖。只任人打倒唾罵。所患者特不能枉己以徇物耳。到今亦難遽化。憂之奈何。紫東集初印或留意否。今后山翁旣不在。而俛翁氣宇亦非前日。此般事恐不當虛徐。幸出力印得幾帙。爲及時板校之計。或有合商處。庶得乘暇爛確耳。

答李聖源鐸謨○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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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寡陋。無短長於人。且無一日之素於左右。乃蒙辱問之勤。且復假借辭旨。若可與語者。未知何狀人鼓塵穢。以汙唇吻。致誤左右至此。在執事固不害爲與人爲善之美意。然祇恐黃昏暗香。非杏桃可承當者。而反有損於鑑衡之精也。奉書之日。又値遠戒。久屈大惠。悚仄尤何旣也。卽日淸和。文軆百福。讀書求志。省躬硏義。惟日慥慥否。聞執事以好資地。有好志尙。亦甞獲親有道以請益焉。其所造豈易量哉。區區嚮慕期倚。盖不在人後也。承煕合下魯莾。實無寸長可言。今又廓然無怙依。平日畧綽口耳之得。散失無餘。窮廬髮短。祗自悲吟。若蒙執事憐而收之切偲之列而時加警責焉。庶幾爲桑楡之計。是拱而俟也。若復虛懷推腹。責之以盡言之道則亦盛德事也。敢不隨指而竭其愚焉。室邇人遐。臨紙冲冲。惟冀德學日懋。以慰瞻詠。

答李聖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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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緣凝翁文字之役。心勞眼短。煎懼殊甚。似此頭緖。實無以抖擻神精。上下名理之論。而惟執事不棄魯下。枉勤詢蕘。此意不可孤也。大抵吾輩學問。必先有立脚地頭。乃有下手處。見今一望頹靡。風隨浪逐。狂狷起脚之論。儘有竦動人處。然孔子曰吾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狷終亦落在一偏。以之取人則誠有可觀。在君子自力則恐當以中行爲準也。若夫鄕愿之亂德者。當明察乎紫朱莠苗之別而審處之。但不明乎理。未有不以莠亂苗者。此君子所以貴窮理也。然理氣性情之說。微妙淵奧。非可容易下語。况千古重重未决底大案哉。且執事只臚列件數。無一語設難。假使承粗有一班之窺。豈肯自作一頭長話。以增僭汰之罪哉。其畧有說者。不敢不對。敬條其左方。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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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條理氣等說。先輩定論不一。

天地萬物。只理與氣而已。自有形可見而言則凡屈伸呼吸動作生成皆氣也。而細究其原則凡厥屈伸呼吸動作生成者。皆由乎此理之主宰。而非氣之所自能也。厥或氣機橫决。萬變紛錯。其所以主宰克治者。亦此理而已。故聖賢之學。必主理而不主氣。執此以揆則往而億古來而百世。或庶乎不差矣。陽明之誤。非在主理。在乎認氣爲理。而所謂主理者。卒歸於主氣耳。如李華西先生卓然自拔。以立主理之旨。生幷一世。恨不得一陪几席。以盡底蘊。大抵各尊所聞。亦不得已之語。此理在天地間。至公而無私。學者當惟是是從。以軆此理。豈有各守株見。背公循私。以自絶於天理哉。

第二條原初飛揚分劑。無人物之同異。爲人爲物。淸濁粹駁。參差而理亦爲通塞之所以然。

性卽理。理者一原而萬殊。從一原處看而此理固自一。自萬殊處看而此理亦自殊。理一故氣亦一。理殊故氣亦殊。非理反待氣而一且殊也。來諭所言飛揚分劑淸濁粹駁。皆自氣上說來。無論其同與異。恐未免俱屬第二地頭。而非同異之實軆也。今且從理上順推下。其一而同分而異者。恐可自見。

第三條心爲理氣之妙合而能作用者。

執事之且置別事。必要究索此心。無乃以此心爲一身之主宰耶。旣知此心爲主宰。則須求主宰者是何物。朱子之言盛貯該載從性上說。敷施發用從情上說。盖亦統性情而主宰之之意。知覺氣之精爽。如言心者氣之精爽。朱子又甞曰氣之精英者是神。末引漢書木神仁金神義爲說。此數說者。恐可參互推看。朱子論太極動靜曰太極自動靜。此又何關於氣乎。今謂理之運用。全在於氣。則恐與此旨有異。至若理氣之妙合。乃無極二五生物之妙。從古前輩未聞以此言心軆。如退陶所言合理氣。只以此心之軆卽性也而有本然氣質之異。此心之用卽情也而有理發氣發之別。合此爲心云爾。恐非指妙合而言。盖妙合就生物地頭說。合理氣就此心軆段說。意自不同。大抵心有以理言者。有以氣言者。要就其中尋主宰者爲何物耳。

答李聖源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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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拜。前書蕪拙。不足以報左右之惠。惟左右急於察邇。更勤詢蕘。殊庸惶恐。紫莠之對。只誦古語。何有於承哉。條示尤見用力之勤。又自有一副眼藏。其未契處。固不憚十反而求當。然但恐承謬見成痼。不能自藥。安望其有槩於崇聽。况說去說來。多涉僭妄。莫無獲罪於君子者乎。左右旣開之使言。亦惟默恕而徐察之是仰。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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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所引栗谷語理者氣之主宰。氣者理之所乘。何啻栗谷說。實前賢說理之大法。夫理爲主宰。氣爲資具。固相離不得。而其主宰之則理自主宰爾。何甞與氣合作一主宰乎。至如氣之受命於理則大軆固然。而亦自有橫决不受命時。若自然一一受命。緣何而有悖理之事。二者之變化多方。而理之乘氣則不可易也。今曰相爲所乘之機則氣亦有乘理處否。主理不主氣五字。未論出於何人。恐是聖賢心法自如此。今謂主理若無關於運用。則必將以理爲有軆而無用。愛恭宜別之情。孝悌忠敬之道。皆非理之用耶。幷望剖示。

人物性同異之說。係前輩大論。誠有所主臣而未敢索言。然其大意則固可見。今承俯詰。還自蹙然。試甞論之。理之一原分殊。本軆自然。從一原處說則天地人物無不同。從萬殊處說則天地人物無不異。朱子曰同中識其所異。異處見其所同。盖同異只是一性。非有先後上下之別也。今信此疑彼執彼攻此。俱未免一偏之病。然性乃未發。其分雖殊而渾然純善。故程子曰性則堯舜之於路人一也。恐洛說占得多。湖說則推此性於人物未生。而其方生人物。已占異處。不亦郞當乎。且此性同底。固理之所本然。其因氣而異底。亦此理自異。如器中貯水。水自有多寡。非徒其器之有大小而已。今從此氣之飛揚分劑而覔其同。已非實軆。而於其異處則只從淸濁粹駁上求通塞之所以然。不求諸此理偏全之實軆。此非俱屬第二頭耶。今且從理上說來則純善無惡。人物皆同。偏全多寡。人物皆異。理同故性同。而同處氣亦同。氣異故性異。而異者理自異也。縱言及此汰哉。惟恕察而裁敎焉。

心爲一身之主宰旣印可。則此主宰與理者氣之主宰有異否。夫理爲主宰。氣爲資具。此心之全軆也。擧全軆則曰合理氣固爲完備。而其曰心卽理者。單指主宰也。其曰心卽氣者。單擧其作用之具也。苟不看得本意。皆足以相病而已。左右謂前輩無以心謂理者。此則恐未考也。程子曰心卽性性卽心。又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朱子曰心者天理在人之全軆。又曰心固是主宰底。所謂主宰者卽此理也。此等處非以心爲理耶。其或將心對理則心主在我。理主在物。將心對性則心爲全軆。性爲條理。均是理也而所就地頭有異耳。此又何妨哉。但合理氣卽氣二說。已出於前輩。而心卽理三字。不幸一出於陽明。後賢無稱焉。則宜乎人之疑之也。然識理者徐以察之。則以主宰言心。恐非可疑。夫天下之物。獨擧主宰者何限。君臣共國而只言君則國可知。夫婦共室而只言夫則家自見。心何獨不然。况乎天下之患。常在於主宰之不明。其害有不可勝言者耶。願更且置前見。一遭細究也。盛貯該載敷施發用之以性情分軆用。盛見甚宜。當曰盛貯該載。從性上主宰說。敷施發用。從情上主宰說。其下光明發動。正統言其本軆如此耳。如有未穩。願更指示。理軆氣用。愚未敢信。夫用卽此軆之用。安有二哉。理自有理之軆用。眞軆也妙用也。氣則以形軆爲軆。作用爲用。本自不屬。今謂理軆而氣用則理乃無用之物。謂理無用。其害有不可言者。幸更深思。

答李聖源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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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左顧。寔出磁琥之引。而承却無靜極意思。如董五經所以孤負厚意者深矣。更蒙弘恕。耑書寄意。况復不以承鄙卑。責之以昔賢之所難。若可以與議於世敎扶闢之爲者。此必有以無狀誤座下之聽者。惶蹙之極。殊不知感恩之爲深也。朋友講磨。一日不可緩者。自古無關門獨坐底聖賢。盖緣天下義理無窮。未可以獨見盡之也。向時往復文字。足爲吾輩十反求正之機。而承學非實得。只是掇拾舊聞。有若應文之具。安望其有感通孚應之妙哉。惟座下誠心求是。必能盡人之意。竭兩端而擇之。夫學者將以師聖賢也。當先求之於六經之中。六經有所不通則當以程朱大賢之言而折衷之。反以求之吾心所固有之理。參驗其必然而不可易者而定之矣。今之求道者。每將今人說話。立得根脚。求之於近世儒賢之論。遂定鐵案。自程朱以上說話。只求其合於是者而取之。其不合於是者。不免用意遷就。曲爲辭說。此何異於朱子所譏因奴僕而見主人者哉。其不得其眞面固矣。此非他故也。吾東風氣狹隘。中葉以後。黨議分裂。門戶各殊。父詔子承。各有肚裏之一文定。雖有高明之士。習見已蔽。入頭已痼。每欲恢弘公道。除剗私見而尙不免坐在裏許。馴致終身不變之科。可勝嘆哉。來諭所謂天下義理。非一家私見者。政是萬死路頭一貼續命膏也。苟能頓放此心。置著空蕩蕩地。直將六經之旨。紬來繹去。從頭直下。尋得一條正路。自宋儒以下。已自分判。必見其合於經旨者而取之。見得到廓然無障碍處。豈不大小大快活哉。世變層生。異說懷襄。吾輩冠儒服儒誦說孔子者。亦無幾矣。於此而又復區東域西曰我爲是也。彼爲彼也云哉。顧今世無孟子手段。無以爲摧陷廓淸之地。座下之深惟永嘆。可見憂道之至。而至欲强起僬僥。以擧九鼎之重。則誠有不擇其所發者矣。苟蒙座下不鄙。補其闕敗。不至墜坑落塹。則異時中道遇險。或可爲員輔之伯耶。過蒙眷愛。敢此吐露。旋切主臣。孟舜華宗才資果可有爲。而枉相逐臭。只恐誤却賢智。未知他日成就能使此物免責耶。

答李聖源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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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國家有大侑于鄙先祖。特賜手諭。深致同慶之意。盖義理公物也。惟義之所在而此心亦公之焉。執事非私厚於承家也。我國家壬午之禍慘矣。當時抗義諸公。大而死小而竄逐而歿世焉。到今百四十年。尙名其年曰某年而已。一朝天衷自震。大典昭布。始乃昌言于世曰某也義某也忠。大凡伸之可大者必屈之久。在吾東惟端廟六臣事及此事爲最焉。於是乎當時薰灼隆赫如魯禧彙晩之類。始可指爲逆賊。而惟羣公之萬死於斧鉞嶺海之間者。始可指爲貞忠。於是乎善者可勸。惡者可懲。威權不足恃。戮死不足屈。執事所謂後學之福者。信乎爲知天知命者矣。苟非讀書講理之熟。豈易開口便說出哉。窮廬之嘆。是吾輩箚骨處。執事尙云爾。况猥先一日而其無成又過之者耶。且執事旣按脉而審其症矣。只得不如此之藥而已。然其謂知得薑辣而不得喫則恐有未深喩者。古今不行之患。皆由於不得知。人苟知義理之必可爲。甚於飮食之爲生。如何不爲善。私欲之爲必不可爲。甚於烏喙之殺人。如何去爲惡。此則其大分也。又就其中件件歷落。如適某都必由某逕。如何不由此而他之哉。由其未深知也。常半呑半吐乍和乍戰而卒徊徨乎歧路也。此古之君子所以貴講學也。未知執事業已良遂否。

與安達敏璋遠○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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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冬聞有捉獅之祟。私心隱憂而無暇修問。今歲改而夏孟矣。无妄想宜有喜。動靜視常。伯季聯床。日見隆洽否。惟有未灰一念向人世則輒不能忘也。承久此未死。習狂恣行。上臘携兒走北京。仲春拜先聖墓于曲阜。今復回車到奉天而止。或稱一時壯觀。然畢竟似丐兒閱華門。終非我物事。不能發一策以補天下萬古。祗可歎息。最是天下綱常敗盡。無地可立。今欲討一區安身送餘景。更讀夫子之書。然手拙形單。同志落落。眼前子姪猶且向世間走走。將不知我家倫常寄何地。只仰天撫膺。益恨此生之支離而已。有懷莫罄。此生相面似無期。臨紙欲言。還覺無謂。只祈仁候康吉。

與安達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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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覆想入燭。近日視祟撥雲。塤篪宣和。壼內多祺。婦阿籊竿承歡否。承天涯𢾅戶。無足度日。一區拙營。又多生魔。深恐甕算舞月。䀋市多雨耳。仁兒又患奇症。其收效難速。婦阿行旣待春。而前頭山益高。只付渠輩。然自不能不費神也。鏡湖亭記强劣掃禿。必不副用。惟詳訂而回示之。如詩則本屬不嫺。近復眢井矣。無從汲出。或俟異日有意到時耶。

答沈泰源相吉○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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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意木石之與居。而殊無董五經靜力。遂使蓬藋之跫。枉阻葭水之右。此焉猶蹙然。况復辱垂音問。存其飮啄。加以稱道之盛。惶感不暇爲謝也。今天下將禽犢矣。此道理僅一線之微耳。不有大心硬脊擔當百十斤者。無以自持。承輩老草無成。奄白紛如。其略綽於口耳之得者。寧復動人一髮。念昔先君子生於世學懷襄之日。慨然以斯事自任。直從大源竪起主理之宗。以詔來學。白首林下。坎壈以沒世。惟有遺文幾册廡幾爲嗣後路脉。不肖孱劣。或覬於畢生之前。收拾而公傳之。自附於負羽之勞。而眼魯心勞。僨誤居多。亦恐重爲斯文之累。他尙何言。執事旣欲修在我之職。以待蘭陵之天。政須自力自藥。但願早整鞚勒。直趨正路。以惠吾黨。苟其詢蕘之美。不遺樗散。則亦當罄竭愚衷。以聽去就。伏惟諒裁。

答沈泰源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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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故里。歸見華墨鎭案。且審文候膺祉。感慰兩極。而流光之歎。有志者所同。况齒之又過而學之尤無成者耶。承煕暮途心忙。竊欲做得大綱合做底。春間營先考遺堂。役未半而力已疲。綜要之刊。又似盪舟難進。政可悶然。太極之蘊。有非淺尠所剖破者。然盖甞聞之。太極有動有靜。靜者其軆也。動者其用也。在人則爲一身之主宰。卽所謂心也。性者其軆之靜者也。情者其用之動者也。隨處異指。不可局定者也。故邵子曰心爲太極。朱子引之於啓蒙。又於中和說。以一動一靜未發已發之理當之。恐未可遽疑也。天地間有許多氣。又有許多理。陰陽寒暑精神魂魄皆氣也。性命道德仁義禮智皆理也。一而萬殊。非獨專也。萬而亦一。非贅付也。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豈有一正一贅之分哉。比如一箇人。在家爲主。在外爲客。均是人也。不可以人之稱人而疑主之復稱人也。不審以爲如何。

答金洛初煕㴤○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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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聞幹蠱是專。窮家此職最難。少放意則立至旁落。太着力則或害心法。惟在力做人事而付成於天。非有定力亦難耳。若夫爲學則不必別求。此亦其事。事育之際。至理攸寓。况無無暇讀書之人者乎。惟奮勵作爲。不負吾先考心也。

答金洛初別紙論次孫持重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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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范宣曰爲祖後者三年。不言嫡庶則通之矣。無後猶取繼。况有孫而不承之耶。○庾蔚之曰祖有衆孫。不可傳重無主。次子之子持重。○按此二說。皆言嫡孫亡無後。次孫當承宗。盖古人多此禮。今則非帝王家不可。

通典徐邈曰嫡孫在喪中亡。有諸孫而祖無後。非禮意。使一孫攝祭攝主則本服如故。周除後素服臨祭。依心喪以終三年。○何承天曰次孫宜持重。但已制齊衰。須中祥服練居堊室。○庾蔚之曰嫡孫已服祖三年。重義已立。接服三年。未見其據。○按徐庾說。與何說異。未知誰長。而庾則旣以次孫承重爲宜。今於接服則非之。其意以爲嫡孫旣亡無後。則次孫直當承宗。而嫡孫已服重則次孫不當又承重。盖言不承重則不可服三年也。

通典裵松之曰嫡不可二。次孫宜爲喪主終三年。而不得服三年之服。○按此正指如尊三從氏之爲喪主而攝祀者。

我東朴南溪曰長孫弟當服祖父重三年。待立嫡孫。告祠改正。○明齋曰承重孫無後。其弟當承重主喪奉祀。待立後改題歸宗。○按此二說。言長孫旣無後則次孫不得已承宗。而待後日却還宗也。其意盖以有後而幼則尙可攝行。而今無主則謂攝亦難。姑直承宗。而待有主後還之云。然退陶答寒岡書。以季爲攝主者。已是無主之攝。而如今令三從氏亦是也。盖暫承宗而旋還宗。僭逼猥屑。故無主之攝。爲近日通例。二說今難據。

寒岡之喪。長孫承重而不勝喪。旅軒曰大喪不可無主。次孫當代服。○葛庵曰次孫雖攝祀。當仍服朞。小祥後以素服主饋奠。以示攝祀之意。○按二說不同。考通典則旅軒與何說合。而其意則何以承重而旅軒則以代服也。葛庵說與徐庾合。

柳東巖問以一時攝祀而遽服重未安。又恐有日後難處之端。周除後緇帶布直領何如。大山曰周除後持心喪。奉饋奠終三年。○按此與裵說合。但所言服制。似因徐說。而徐則曰依心喪素服。大山則直曰持心喪。東巖則曰緇笠帶。此則少異。

先君四禮輯要曰當依大山說以白巾素帶。奉奠守廬。略致心哀。○按諸說各異。而范庾之直使承宗。南溪,明齋之暫承旋還。非今日可據。惟旅軒代服之說。可免嫌逼。庶當依遵。然用之於接終兄服則只見代兄事之義。而拕及於兄亡已久。身自制服之日則雖云代服。乃與承重無異。終有難安之形。自徐,庾,裵以下及葛庵,大山,東巖說。皆以周除後素服奉奠爲當。故輯要取之。其服制則取徐,裵說以素服素帶爲定。

承素無禮學。只因嚮來面商。更加詳究。見得如此爲宜。故只如此寫呈耳。或者謂主喪不可不服三年。而主喪自主喪。服制自服制。如主妻喪主兄弟及伯叔父之喪。雖有服重者服輕者。自爲主耳。或謂旣攝主則當攝重服。然攝者攝其事也。非攝其服也。了得攝字義則服義自可見耳。但此只陳己見而已。惟在尊家博詢而詳擇之。惟千萬加愼。無病大禮。

答金洛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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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書想入覽。今始奉書。知禮疑一欵。煞有曲折。鄭知事丈所考應有精義。而未見其本。未知據取何人何書。但來示只言以承重三年爲定論。或如南溪,明齋所言耶。如此則當去攝祀之名而直稱孝孫乃可。盖攝祀與承重。判不可一。攝則不敢承。承則已非攝。在令三從氏今日之地。恐難直以承宗自居。未知如何。大抵有子有孫而無斬衰三年者。人情固宜慟憫。承亦意旅軒代服之說。可移用於此矣。細諒裏面。果難爲例。盖服自我始則雖云代服。實與承重無異也。反覆詳考。只以大山說爲正。然義理無窮。人見各異。務求精義。無病大禮。但有一說可預講者。主喪旣不斬衰三年。則或疑祥禫如期喪之例。此則大爲未安。細考諸說。皆曰終三年而無異辭。盖攝者不敢據正主之名而已。其事則一如正主。初不以服之長短而有異於喪祭之節。如妻及兄弟之喪以期者。吾自主喪故耳。今兄當主祖喪而爲三年喪矣。兄亡而弟攝其事。當一如兄之喪之也。安得不爲三年哉。夫不敢服三年之服者以攝也。必行三年之喪者亦以攝也。如是則渙然無碍。情禮兩得。未知如何。

答金洛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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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晦奉手䟽。直欲下淚。今復歲華一易矣。孝子叫號穹壤。曷其有極。貧病是六極之二。加以斬焉。政是耐不去處。但士之學道。政要此等處入用。如耐得此處熟。於天下事可無所不耐。苟不能耐則亦無所用學矣。常常抖擻精神。箚定兩脚。用死力撑持去。自然前頭路徑亦稍開矣。區區拙陋。只是此般死法。聊爲一誦。

答金洛初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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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去梯而不省。忽奉來音。惟以服中昆季珍護爲可聞。而蒲柳之秋。使人心凉。人生世間。不能做成一事業。奄成窮廬之歎。此何境遇。賢座猶云。况此老洫垂暮者耶。念昔相期不淺尠。今乃如此耶。願及今奮發。磨勵精神。猛下歲年工夫。尙比此憒劣。優幾筭矣。承頃者與數朋友盤礴伽陽諸處。頗似暢懷。然世事到此多少上心。更覔桃源。亦非無意。而復恐桃源非別天。歸來憊敗。姑與妻兒度日。而從叔祥日奄至。又增一番悲愴耳。出嫁女無夫與子者服不杖朞。載在儀禮。世俗之不行者。抑以東俗例皆立後。今雖無子。後當有後而然耶。當服之服。恐不可以後來有子而豫降也。此則恐無別論。至於傍親則不能無別。按儀禮不杖條姊妹適人無後者父。姊妹適人而無夫與子者皆與焉。而獨無兄弟之子之適人無後者。輯要斷之曰適人而無夫與子者不降。兄弟之子而伯叔父母則仍降。故此無報云。此義甚明。在賢座所當遵也。試詳裁焉。

答郭華顯昌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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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之照。固在於膽。而洪鍾之應。亦有待於聲焉。猥奉仁者先施。歷述平生求端用力之素。深致其不舍蒭蕘之意。且責其小巫之鈴。誠艶仰愧窘。不能自已也。承賦質旣駁。用工又淺。瘡疣百出。尋常一言半行。每被人憎駁。况敢開口向朋友肆說道理哉。竊覸吾座下資地溫裕。遜志受人。德性已成。無待乎別手礱琢之巧。苟欲更尋前路。只宜奮迅一上猛着精力。夫天下義理無窮。人生事業有限。苟不精白振發硏微趲遠。歲去月去。奄成枯落。今世朋友每坐悠悠不濟事。區區奉勖。亶在於是。伏惟有以俯諒。承自伽陽還。只恁滾汩無善狀。世事日聞愈可驚。思欲尋一巖竇。斷却人事。送却殘年。亦自不易易也。座下有言。政似爬到癢處。始會吾人用意不相遠也。

答李可允壽安○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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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溪路左。霖熱已化爲蒼葭之霜。而耿然此懷。不能與物俱化也。未惟篤老筋衛。乘凉更完。胤若姪調將得宜。已就勿藥。瀡膩詩禮。兩極其方。暇日講習。又發揮許多理義否。未論門外天翻地覆。惟得眼底此理全完。爲代間至樂。每向仁邊有望也。承爾時閱盡潦炎。歸棲作苦。凉生稍作氣。但悠悠度光陰。兒子輩亦恁地。此爲可恨。書中論此子氣像。大槩如此。不有至意。何以發此。但渠病源未必在是。只這無志二字爲難醫。人無堅志則無立定底骨子。其見於外者亦無定。所以乍看如此。又看如彼。乃父朝夕將此意警告而尙昧昧焉。今將此紙。使渠讀罷。且諭以己意如右。未知賴天之靈。能奮發向上耶。西來所聞日凜。然深恐吾輩所受於父母者。亦全完不得。卽欲將家入巖竇中。斷送餘生。而亦無可指定處。近聞聖上欲改紀朝政。屢下懇惻之詔。未知對揚者有人否。直欲痛泣而已。書在面後而其中有不可不復者。寫在夾紙。又未知何時可達。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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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諭屢數百言。剖釋義理。縱橫歷落。明主理之大原。辨氣說之橫走。瞭然若指掌。承煕與賢從相從許多年。只從皮殼看過。不謂見得此道理如是精明。卓然不爲流俗所移也。其論及三峯堂辨文一欵。尊衛之誠。憂愛之悃。發於赤心。猶恐其有一毫差誤。以貽累於斯道。反覆屢回。喜感交至。殆難以口舌旣也。但其所以致疑於辨文者。自是由來主意有小異。有以致此。敢悉貢愚。以聽去就。試詳察焉。夫義理者。天下之公物也。未可以在我而自私。又不可於人而予奪。並加减一毫而不可得焉。學者講明斯理。固不可一毫含糊依阿爲別人地。然天下理義無窮。一己心眼有限。又安知在己者爲必得而在人者爲必失耶。是固不可以衝口臆辨取快一時。其論及先輩說話。又當務存審愼之道。其可以活看而通之者。皆當留情涵泳。至甚不得已處。始可下手置辨。然亦當婉辭以措之。此吾儒大方也。吾東黨目分爭。喜同惡異。習與性成。其於自己先輩。雖有所疑。一向陪奉唯阿。一置論辨。叱罵四至。驅之以背正之罪。其於異趣處。雖有可師法者。一味訶叱。纔見微釁。便劈南箕。一有公眼君子稍通彼此之長。則幷弩眼噴氣。若將律之以護逆。鐵限一判。天下之公義理無以容足於其間。馴致朝野分裂。綱紀不張。卒使夷虜乘釁。倫常掃地。其貽禍斯文。容有極乎。雖以吾輩一己言之。其平生所學。只在此一心。苟此心一偏。不能無愛惡之辟。則更何論別人事哉。須先低頭下氣。蕩滌胷中許多不平之心然後。始見得天下義理平平自在。不容低昂一分也。今此栗谷理氣說之有異於退陶夫子。固吾東分裂之鳴鏑也。尤當平心着眼。以盡彼此之理。大抵此老平生。尊慕退陶。於祭文筵奏可見。豈可直與蘇氏之仇視敬字。用心擠陷。陸氏之別求悟門。極力抵賴者。比而同之哉。昔司馬溫公甞疑孟子性善之說。歷論其罅漏。自是其知見如此。非有心於毁斥孟子者也。無乃此老之於理氣。亦其知見本自如是耶。甞讀此老祭徐花潭,李土亭文字。妄意此老所得於數公者深。不免看得氣太重也。朱子辨溫公說。只說主見有誤。未見其有攻斥之意。此後學所當法也。設使栗谷之辨退訓。間有近於凌厲不好處。吾輩學前輩許多好處猶不給。何可學他未盡處耶。此其大軆已然矣。若夫以吾輩之意而看之。栗谷平生論理。大旨之差異乎前聖賢之訓者則亶在乎陰陽動靜。其機自爾。非有使之者。陽之動則理乘於動。非理動也。陰之靜則理乘於靜。非理靜也一段。旣認此理爲不能發動底物事。故其論四七則曰皆氣發也而無理發者。至以朱李理發氣發之訓爲誤。此固不可不辨。至其論所發之本則曰皆發於理。曰所以發者理。曰非理無所發。皆無異於朱李正訓。盖亦以本原歸之理矣。其言心則曰合理氣者盖屢矣。其與牛溪書有曰性是理也。心是氣也。先賢於心性有合而言之者。孟子曰仁人心是也。有分而言之者。朱子曰性者心之理是也。止此其意盖謂合說則性卽心也。心乃理也。分說則性是理也。心之盛性者。自屬乎氣云爾。其緊要證引在氣發上。而其言心之本軆則未必不主乎理也。大槩從上諸賢。亦有以氣言心處。故吾嶺先儒亦或將心對性如此立說。未論此老主意之如何。只當依本地平說。何可臆斷其意而置抑揚於彼此之間哉。其言主宰則曰理者氣之主宰也。辨文曰理而已。乃自下說。非栗谷說。氣者理之所乘也。非理則氣無所根柢。非氣則理無所依着。止此此與前賢大訓無異也。竊料此老所云主宰。亦似遺却發動一邊。然亦豈可遽以不主理三字句斷也。此等處只得輕輕說下。以存尊畏之意。至若南塘說則卽以心卽氣三字。爲一生命脉。都把主宰。管歸氣上。論情則曰皆發於氣。其主本已差。更難回互。豈得無輕重於其間哉。辨中所云退栗理氣之說。不幸爲未决之案者。只據今日形證自如此。何遽爲尊戴栗谷之意。參差與未决。亦恐只是一般意思。最其末段云云幾句。辭旨微婉。驟觀果似回互。然細究其大意則亦只是平着說。其意若曰論此理所發之本原則與退訓亦自不異。其論發處之有異者。乃其知見之殊耳。非如吾道異端薰蕕之判。學者苟能先明乎主理之旨。則退陶所言理發氣發。栗谷皆氣發之孰是孰非。自可了然無疑。旣明主理之旨。又能盡去其黨伐血氣之心。而密訂平思則可以知退陶之所以爲心者如何而其道可明。又可知栗谷之所以爲心者如何而其道亦可明矣云云。盖旣不敢謂栗谷之心與道盡同於退陶。又不敢謂栗谷之心與道盡異於退陶。是非優劣。只付他公案。而吾輩主見亦未始不在於其中。幸更平心舒氣。三覆而思之。吾先君甞論黨目義理曰旣非此恩而彼讐。豈容入主而出奴。其論四七則曰於退陶之說。未見有不合於朱子。於栗谷之說則處下窺高。疑信半之。吾輩所見。亦不外此。况此辨者將與宗栗而辨退者。對同相勘。尤豈可信口肆說。以惹出爭心也。竊料賢從見理旣精。賦氣又峭。長於勘覈。其於異趣之說。不免有衝激之勢。纔見吾輩辭旨稍緩。遂疑其有回互依阿之病。憂在同室。切於救拔。其爲心甚懇至而其勢則稍過。今且權置此心於一邊。且將吾輩用心之方。細究辨文之旨。則或可知其意之不大謬矣。但理義不可以一己局定。苟吾輩所論。過於柔愞。不足以明此理。則明者宜覷破矣。乞更垂示焉。

答鄭茂卿鎬善○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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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英眄。便印在心下。如寶磬在水。恨不得一叩而求其鳴。大野橋頭。景短意長。居然一年前事。不意辱賜手墨。欲與之上下其論。悼學術之分裂。歎離合之無定。求藥之勤。至於詢蕘。盖其積誠之蓄于中者。有不能終已焉。但推此無似。至欲躋而列之數君子之側。謂足有無於雪山之輕重。則殆令人面發騂也。今之學者各主聞見。辨說多門。誠有如座下所憂者。求其病源。盖由理義之不明而氣機之肆行。元來天地間上蟠下際。只一箇理而已。苟見得徹直之而峯橫之而嶺。合之而銀汞。分之而桐葉。各有攸當。未足相病。拘儒下士眼目旣低。如矮子看塲。各得其一形。直據之爲株守。又爲血氣所牿。不肯虛遜。只見人說出其未見者。便生憎惡。便與爲敵。是其心之所到。只是忿爭之私而已。終何補於進道哉。苟患此矣。必須平心舒氣。優游涵泳。日究其所未究。日行其所未行。使此一箇道理。常參倚於前後。切勿徑探高妙。遽立己見。又勿彌縫方便。以拒人言。待他水到船浮。見理自別。卽見人世許多。都屬閑爭競。不足置唇牙間也。枯槁心性。固前人所甞疑辨者。然旣有性矣則性乃心之軆也。烏可曰無心乎。前輩說知覺多主心之用。如朱子言草木之無知覺者。亦言其用耳。看朱子所言朝間欣欣向榮。斬伐之便憔悴之說。則又以草木爲有知覺。盖論知覺之軆則草木亦有之矣。論其用之施於物則於草木上。固不可見矣。夫心無軆。以性爲軆。元無有性無心之物。其言無心者。如言天地無心人之無心時。皆言其不用心者。非謂眞無是心也。愚見如此。未知盛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