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舊聞鈔/隋唐演義

（《兩般秋雨盦隨筆七》）《隋唐演義》，小說也，敘焬帝、明皇宮闈事其悉，而皆有所本。其敘土木之功，御女之車，矮民王義及侯夫人自經詩詞，則見於《迷樓記》。其敘楊素密謀，西苑十六院句號，美人名姓，泛舟北海遇陳后主，楊梅玉李開花，及司馬戡逼帝，朱貴兒殉節等事，並見於《海山記》。其敘宮中閱廣陵圖，麻叔謀開河食小兒，冡中見宋襄公，狄去邪入地穴，皇甫君擊大鼠，殿腳女挽龍舟等事，並見於《開河記》^[1]。其敘唐宮事，則雜採劉餗《隋唐嘉話》，曹鄴《梅妃傳》，鄭處誨《明皇雜錄》，柳桯《常侍言旨》，鄭棨《天傳信記》，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無名氏《大唐傳載》，李德裕《次柳氏舊聞》，史官樂史之《太真外傳》，陳鴻之《長恨歌傳》，復緯之《本紀列傳》而成者，可謂無一字無來歷矣。

案：《迷樓》、《海山》、《開河》三記，皆不知何人作，明人始妄以韓偓當之；《梅妃傳》亦本無撰人名，題曹鄴者，乃顧氏《文房小說》本，《唐人說薈》仍之，梁氏蓋甚爲此等坊本所誤。

（《浪跡續談》六）《唐書·高祖諸子傳》，高祖二十二子。竇皇后生建成，太宗，元吉，元霸。元霸字大德，幼辨惠，隋大業十年薨，年十六，無子；武德元年，追王及諡曰『衛懷王』。按今小說家所言元霸勇力事，正史俱無之。

（《茶香室叢鈔》十七）唐劉餗《隋唐嘉話》云，英公始與單雄信俱臣李密，結爲兄弟。密既亡，雄信降王世充；勣來歸國。後與海陵王元吉圍雒陽，元吉恃其膐力，每親行園；王世充召雄信告之，雄信馳馬而出，槍不及海陵者尺。勣惶懼，連呼曰，阿兄阿兄，雄信攬轡而止。按世俗相傳以爲求太宗，不知實救元吉也。

國朝宋長白《柳亭詩話》云，貫休懷素草書歌曰，忽如鄂公捉住單雄信，秦王身上塔著棗木槊。史稱敬德善避矟，與元吉鬭勝，嘗三奪之。後秦王與王世充戰，雄信躍馬奪槊，幾及秦王，敬德橫刺雄信墜馬，蓋事實也。

1. 三記皆韓偓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