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詳解 (陳經, 四庫全書本)/卷19

卷十八 尚書詳解 (陳經) 卷十九 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詳解卷十九
  宋 陳經 撰
  西伯戡黎商書
  此篇乃商家之亡周家之興皆自此而始西伯即武王非文王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必無戡黎之事至武王時人心去商久矣孟子曰取之而燕民悦則取之武王是也黎乃近王圻之國黎侯必與紂同惡相濟者武王繼文王之後為方伯得以專征諸侯黎與紂同惡是以不得不伐以其迫近王圻之故故祖伊所以恐知周之必興商必亡也雖然武王豈有利商之心哉黎之惡雖在所當討而亦因此以警紂使紂因之以改過反前日之不善為今日之善則武王退就臣子之位戡黎之舉特方伯之稱職爾豈非武王之本心哉惜乎祖伊之言雖切而紂乃責命于天此孟津之師所由以興也
  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咎惡也始咎周者商人之惡周自今日始前此商人安于周而有未疑之心至是周人之徳日著而商人之惡日長所以見疑而惡之也周人乘黎孔子序書不曰周人乘黎商始咎周而曰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可見乘黎在于咎周之後不是因乘黎而始于咎周也既惡周而疑之矣復有乘黎之舉加兵于王圻之近國此祖伊所以徬徨警懼奔告于王庶㡬王之改過求所以圖全之計也作書者謂之戡黎序書者加以乘字此乃春秋之法也戡者以兵致討之謂乘者以力勝之之謂武王乘黎未為過舉然君臣之分如天冠地履之不可易移伐王圻之近國以警于王豈臣子之所樂為哉武王于此安得不為法受惡加一乘字然後君臣之分正而千萬世之論定此序書者之本㫖也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既訖我殷命格人元龜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後人惟王淫戲用自絶故天棄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弗欲喪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摯今王其如台祖伊乃商之賢臣也因西伯戡黎之故知天命人心將歸周故恐懼而告于王曰天子天既訖我商命天人初無二致人事所在即天理也觀商之惡如此日甚周人之徳如此日著豈非天命將在周而絶商乎訖者絶也格人者至人以人事觀之元龜者以神靈考之此皆無所知其吉者言必凶也常人見其形而君子見其理格人元龜亦知其理必至于亡也非先王不相我後人惟王淫戲用自絶先王在天之靈豈不欲佑助子孫俾之長乆享天命王既荒淫戲怠自絶于天先王亦莫如之何矣王以淫戲自絶故天于是從而棄絶之何以見天之棄我哉即人事以觀之可見天下之民苦于暴虐而不得以安其食淪于惡徳而不知虞度其天性之善父子兄弟無以相養而不知蹈循其典常此即天之棄我也今我民罔不欲喪者民本自有愛君敬上之心今至于民無不欲亡以謂天何不降畏威于紂受天之大命以伐商者何為不至乎此乃人各有心而孟子謂之獨夫者也桀之惡至于民之為時日曷喪紂之惡至于民罔弗欲喪此湯武之舉動所以順乎人也今王其如台言自今以後王當如我所言恐懼改悔而後可
  王曰嗚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祖伊反曰嗚呼乃罪多參在上乃能責命于天殷之即喪指乃功不無戮于爾邦孟子曰不仁者可與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不仁者而可與言則何亡國敗家之有觀紂此言以為我生不有命在天是安其危利其菑者也祖伊又從而反報之曰乃罪之多既以參列在天矣而復責命于天可乎此與夏王有罪矯誣上天何異古之賢主以命在我而不以命在天故經之所言者惟曰勅天之命而已迓續乃命而已祈天永命而已何嘗不在己至于無道之君則嘗責命于天唐徳宗奉天之變乃歸之命惟李泌能知此意故曰君不言命使人君而言命則是廢人事而委之天若桀紂是也商之即喪言喪亡不待其久也指乃功者言指汝之功事皆喪亡之兆也善有善之功惡亦有惡之功葢其惡之成也指乃功事以為喪亡之兆則其亡者乃其自取之也何與于天哉不無戮于爾邦商既喪亡則爾邦豈無戮辱乎其為戮者亦其自取而非與乎天也孔子序書以為商始咎周而祖伊言者初無咎周之辭以此見戡黎者非文王之過故祖伊言于紂者但自反己而已于人何怨之有其初乃以天子稱之者猶有望改過于紂也紂乃責命于天祖伊知其商必喪周必興于此時乃曰爾則非尊君親上之義


  尚書詳解卷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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