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十二
後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十二 宋 劉克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賜硯堂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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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一百十二
字雜記附
二趙
宋諸王孫崇乗弱冠奮儒科崇東継踵㧞胄舉伯仲
兢爽璧聯珠暎見者欽挹二子以乃翁之余𢈲也求
敬其名易曰雲龍者曰龍雲氣窮乎𤣥閒又
曰龍不得雲無以神其靈有逢時感㑹之象焉字伯
曰雲卿書曰宅谷寅賔出日注者曰谷東表之
地也又曰明也有進徳輝光之義焉字仲曰卿
陳倩玉女
陳倩琰求字扵余余謝曰君家有嚴君余安僭君
請不置而其乃翁亦竟未暇爲余不復辤按韵書琰
玉之美色者漢中郎以名其女晉太傅以名其子文
姬亂失身扵吴反累伯喈惟謝家郎君功莭髙全
不忝文靖然則非褒飾其名之難而荷其名之難
也君乹道丞相魏公之曽孫恂恂謙謹無貴公子氣
庶㡬實副其名者抑余有規焉今夫有璞扵此必日
夜攻治尺寸圭黍皆合制度然後爲琮璧爲圭瓚奉
之郊廟苟爲切磋未至巾襲不嚴不幸而有秋毫之
玷則繅藉祼薦之望絶矣記曰玉不𤥨不成器先賢
曰貧賤憂戚玉女扵成請字曰玉女
周士姪
工部弟名其次子曰興甫而未字也余字之曰周士
興甫請其義余曰士莫盛扵周尤莫盛扵文王書曰
灼俊知之也詩曰譽髦賢之也何代無士而文王獨
知之又賢之士生斯時不獨芻蕘之微知𠩄奮興雖
太公伯夷之流莫不聞風而至故當時歌之曰凡周
之士不顯亦世後丗稱之曰周之士貴可謂盛矣然
孟子猶謂待文王而興者為凡民無文王而興者為
豪傑然則詩書𠩄謂俊髦者皆孟子𠩄謂凡民歟太
公伯夷猶不𠯁以為豪傑然欤曰孟子之前言為上
之作人造士者設也其後言為士之立身行已者設
也周士其熟復孟氏之言而深思二父𠩄以名汝字
汝之意勉之㢤
趙倅建叔
清漳通守趙侯與澣以檄来莆余老退為農侯方有
公事僅一再盍簮察侯之意若将有𠩄屬者臨別始
語余曰某受名扵先君而以建叔為字義取石建𠩄
以事萬石君者某佩服而行不敢失墜昔人有既名
字其子而又為之者先君逺矣敬以字累君按
班書建為中郎将每休沐取萬石君中帬厠踰躬澣
灑之注者曰近身之衣也時建巳白首矣世稱建純
孝而巳以𫝊攷之其奏事上前即有可言屏人切諫
至廷見如不言其事君之際又如此惜其不居大
位也侯扵親在事之竭力親殁慕之終身語及父兄
涕下欷歔𠩄謂家法孝謹不言而躬行者歟頋其立
朝衮補 久使之進而移忠扵君𠩄謂入則切諫出
則如不言者歟昔陸放翁絶茟宗子書云但知勤
孝謹事事鑒恬侯恬侯者建弟慶也仕至丞相醇謹
而巳言議風昔似不逮兄烏乎陸公欲其子為慶修
靖公乃欲其子為建其家法又嚴扵陸公矣建叔勉
之
逹卿姪字
逹卿姪初名袿字千里有聲屋主司具眼者常摸
索得之人謂必唾手取世科還家氊矣年甫强仕忽
厭舉子業買山築室扵夀溪之上以栽花移竹行吟
坐釣為樂自更名求志而字達卿或曰君之名慕若
箕潁有志扵獨善者君之字又若慕禹稷未忘扵兼
善者何㢤余曰達有二義昔子張以在家必聞在
必聞為逹子曰是聞也非逹也然則凡世之崇飾名
譽超取顯美直子張之𠩄謂聞必沈酣義理涕吐榮
利然後庶㡬扵夫子之𠩄謂逹欤余聞逹卿方且為
四書闈新義以輔先儒之兹事體大非博學詳
真知實踐未易為抑余聞之學者以不阿世為難隐
者以不改操為難祝欽眀舍五而舞八風廬蔵用
𧺫䖏士而随駕常秩閣春秋而譽新法豈非學者欤
隐者欤或疑達卿未忘兼善者要為愛達卿也逹卿
矍然𧺫拜曰敢不書紳銘坐以祝規然前云兹事
體大請問其目余曰辭達而已矣作文體要也下學
而上逹作聖㓛夫也子其勉旃
方郎居之
竹溪翁為吾家方郎廣翁居之作字髙矣美矣然
義理無窮余請為竹溪作義䟽可乎按孟氏居移氣
養移體之論特借齊王之子以唘𤼵學者當與今為
宫室之美妻妾之奉而為之一章並觀自古聖賢居
窮䖏約而當時後世宗師之者以其道之巍巍非以
其居之潭潭也不以道而以居則四代禮樂非陋巷
𠩄容而百官宗廟亦不在魯東家矣夫士之大莭
曰居曰行而已申申夭夭其氣象也戰戰兢兢其操
也獨行不愧影獨寝不愧衾其踐履也凡𠩄以居
之也居之安則推而行之如乗安車駟馬徐驅扵九
軌之塗大風有隧勿迷也終南㨗勿由也居之方
富春秋力學而强爲善知及之仁又守之可以
荷此名字而無愧矣
方郎立道
方郎與柳誠懸同名若慕藺者余字之曰唐卿君曰
非吾志也改字立道請余作字余問其㫖君曰聖
人云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是適道
而後立立而後權以權爲聖人之極致非也
易曰巽以行權巽之義爲謙爲順惟聖人之未至
扵聖而以謙順制行恐知柔而不知剛通而不
介矣字者𠩄以矯其質之偏吾将書紳而佩韋焉余
曰君言有味吾試演而伸之其大者如周公誅管叔
季友酖叔牙孔明取劉璋榷也行一不義殺一不辜
得天下不爲道也彼一聖二賢千載而下有慙徳矣
其次若雄爲莽大夫或爲操謀主約爲梁佐命權也
不立惡人之朝不踐二姓之廷道也彼三子萬代遺
臭矣又其次蔡邕懐卓私遇郄超預溫逆謀宗元爲
伾文死交其始豈不借反合榷之以自文其終
何如㢤君名權而字道佩父祖義方之訓𤼵聖賢書
外之藴吾之畏友也或曰子謂惟聖人謙順 也
余曰見子欲公山不擾之召必仲尼而後可若
未至扵仲尼則子路之不悅者為正不易之論也誠
懸大節如茟諫之類真廊廟之言徒以和殿閣微涼
之句欠規諷為坡公𠩄貶君與之名同而字異它日
𠩄就豈與誠懸若是班乎吾意君之卓爾有立者如
中流砥柱之立巽以行權者非九二床下之巽矣
黄有容
詩人黄君寛夫求字扵余余曰君詩律精妙有王
邪居實氣骨然其吟太苦恩太深胚樸惜不甚大古
今詩人如麻粟惟唐李杜本朝歐梅半山玉局南渡
放翁誠亝號為大家數蓋語意深淺規模濶狭士終
身之通塞榮悴繫焉詩云乎㢤郊云出門即有碍誰
謂天地寛島云我要見白日雪来塞青天嗟乎碍塞
郊鳥者誰欤二子自碍塞之爾前論李杜云與元
氣侔又云横破六合力敵造化扵歐梅云自二子
死天地取雷聲至半山玉局何止平生三寸萹㢤楊
陸三老放翁萬首誠亝亦千未有継者此諸老先
生耳目口鼻與人同而氣魄力量與人異以其大足
以容之也君假以年持滿而發盈科而進可以追攀
諸老豈若晚唐蛩唫蝉噪者之為㢤余将求君續稿
而觀焉君進而未止者不惟社友将避君三舍雖老
夫亦當放子一頭矣中庸曰寛柔温裕足以有容敬
字君曰有容君其勉之
心泉
初君行山間得泉一泓愛之有㑹扵心即其𠩄結菴
扁曰心泉曰渇飲泉飢讀書終吾身扵此矣余乆絶
還往㫁知聞未知有君君頋知有余數𭔃聲求余語
題泉上余𥬇曰甚㢤君之緩而不切也君復貽書陳
詩介徐友懋㓛以請益勤余非君安知君之心然即
泉名以求其義盖有可得而言者夫泉至清撓之則
濁心至虚至明泊之則昏善疏泉者必澄其源否則
末流之𡚁河汙濟矣善治心者必端其夲否則毫厘
之差舜為跖矣以此復君可乎君請其序余曰䝉之
象曰山中出泉䝉謂存養此心也孟子曰泉之始逹
謂充廣此心也中庸曰溥博淵泉而時出之存養充
廣者然也此其序也君既厭銅臭而慕瓢飲捨塵居
而即巖棲以心體泉以泉洗心扵㳺息之閒備仁智
之事雖聖賢復𧺫必不麾之門廧之外矣因次其語
為君勉
諡議
侍講朱公覆謚議
謚古也複謚非古也諡法曰謚生扵行者也苟當扵
行字一足矣奚複㢤故侍講朱公没扵爵未得謚
上以公道徳可謚下有司議𠩄以謚謹獻議曰六經
聖人載道之文也孔子沒獨子思孟軻氏述遺言以
持世斯文以是未墜漢諸儒扵始来掇以資文墨
鄭司農王輔嗣輩又老死訓詁謂聖人之心真在句
讀而已涉隋唐間河汾講學已不造聖賢閫域最後
韓愈氏出或謂其文边道爾盖孔氏之道賴子思孟
軻而明子思孟軻之死此道㡬熄及本朝而又明濂
溪横渠二程子𤼵其微程氏之徒闡其光至公而聖
道粲然矣公持心甚嚴不萌一毫非正之念其扵書
捨六籍則諸子曲不得于其思其扵道不敢深索
也𢙢入乎幽不敢泛求也恐泊其讀書初貫穿百
氏終也韜以聖人之格言自近而入微由博而歸約
原心扵秒忽析理扵錙銖采衆之精而遺其粗集
諸儒之粹而去其駁曰純矣㢤孟氏以来可㮣矣見
公中科苐時猶少也薄㳺行閉門潛思朝廷每以
好官召莫屈不得巳而出惟恐去之不早晚在
筵不五十日而閑居者四十餘年山林之日長講
學之功深也平居與其徒磨切講貫皆道徳性命之
言忠敬孝愛之事由公之學者必行已莊與人信居
則安貧而樂道仕則尊君而憂民重名莭而愛出䖏
合扵古而背扵時好若此者真公之學也烏乎師友
道喪人各自尊公力扶聖緒本末宏闊而㺯茟墨小
技者以為迂癯扵山澤與世無競而汩没朝市者以
為矯自童至耄動以禮法而跅弛繩墨者姍𥬇以
為誕世嘗以是病孔孟矣公何恨焉初太常議以文
忠謚公按公在朝廷之日無㡬正主庇民之學鬰而
不施而著書立言之功大暢于後合文與忠謚公似
矣而非也有功扵斯文而謂之文簡矣而實也本朝
歐不得謚文而得之者乃楊大年王介甫介甫
學不得為醇其事業亦有可恨大年政復文士爾文
乎文乎豈是之謂乎世評韓愈為文人非也原道曰
軻之死不得其𫝊斯言也程子取之公晚為韓文立
考異一書豈其心亦有合欤請以韓子之謚謚公
先祖時以尚左兼考㓛 先君年十七
代作姑附編末
雜記
辛酉國史實録院日厯㑹要玉牒經武要略敕令𠩄
進書太保右丞相賈某拜太𫝊加食邑時余兼儤直
預備一制及宣鎻余適不當日遂蔵藁不出朝士多
見之惟洪仲魯侍郎録副而去後失其藁不追省
猶彷彿記三數語首聯云揔羣書奏七略載嘉汗竹
之勞立太傅曰三公爰峻面槐之拜中間云昔夫子
卻莱夷之後定古文之百萹周公踐商奄而歸作太
平之六典向非天資學力之俱到安文事武備之
兩全尾聯云扵戲𠋣相椘之良史豈惟讀上古之墳
典索立謝傅晋之偉人可以繋中國之衣冠禮樂語
意稍著題與㝷常進書加恩者不同
上聖學尤髙詞臣進小字本或用事稍晦或一兩字
未安必反復詢究或 御茟改定元顔氏垂㓕李
梅亭草某制用銷金字取漢人銷金石之語上改銷
字為�字程滄洲草禋赦用皇靈字上改皇靈為國
威余擬科舉詔草楊鎮建莭吕文徳加恩制進小字
本上扵中間疑一二字皆宣諭下問即具出䖏囬奏
政再改進上或依改夲或批不必改凡聖茟𠩄定無
不曲當此類不悉記
孟珙家請賜神道碑詔學士院撰述久無下茟者其
家請不已夲院具兩直院名銜取旨御茟劉某撰述
及進稿翌日宸翰付出三省云劉某𠩄撰孟珙碑措
詞平正
辛亥余以右史兼内制侍講時相安晚年髙二三執
政方收士譽諸人心懐向背以攻安晚者為賢余一
日見晚晚不勝憤欎而言曰吾諸賢徐真翁率全
臺論某者力引為執政汝騰為尚書甫供職而去超
徐真學士某非不容諸賢諸賢乃不容某某去有不
如某者来坐此始見思爾余勸其召潘吴二豸及董
夕郎則人言自止安晚不納外閒皆言淳祐舊揆必
相衆憂之不知𠩄出余因進讀九朝通略至澶淵事
上歎今無冦凖余容奏云本朝國𫝑差弱中間
有三狄難頼三大臣以身當之耶律氏越幽薊犯河
𦍤决大駕親征之筞斃撻覽者㓂凖也元顔氏越太
行黄河犯汴京决堅守京城之䇿走斡离不者李綱
也逆亮百萬南吠或欲散百官而航海卒之扈鑾輿
幸建康者陳康伯也臣嘗謂此三人者皆奮由書生
口不談兵仕不厯邉陲不曽作将帥一旦國家有急
𠩄立竒偉如此豈有它哉直以忠義之氣吞此虜耳
方今人材求伊吕管樂之材𢙢不可得若就士大夫
中求如凖綱康伯莫須有人若不論其人莭義大
閑但扵曽作邉帥中擇相中外之𠩄以寒心也上稱
善曰卿言良是豈非疑朕復用某人耶朕决不用之
退而仰歎上英断不已侍讀趙端明用父聞之歎曰
人主豈可無儒臣在左右
頃余以少蓬兼西掖侍晚講一日湯左史季庸夜訪
余曰聞君翌日進講吾欲求外補而上未𠃔煩君一
語賛上決余巽謝不敢當季庸曰上扵筵中常目
屬君吾求退不求進君何疑焉余漫諾之及講罷賜
坐因奏湯中求去陛下何以䖏之上曰其人甚賢朕
欲㽞之余言湯素恬退自言初筮二考即䝉拔擢由
掌故學館厯諫官至柱史全不厯民事乞一外任自
試萬一有外庸它日召用不憚再来其人材實非矯
飾者上曰卿素識之耶對曰臣前假守𡊮州中為宜
春主簿與之同官一旦求岳廟去臣不㽞由此敬
重之上曰然則合入何闕余曰此在君父向来真徳
秀自右史除江東若除監司亦可時江東闕余
奏以此䖏湯何如上曰也許某人退以告㳺丞相㳺
丞相曰上先諾楊伯嵒矣即擬卷湯某除秘閣修撰
湖北運判除目至後省見御茟批其後云除右文殿
修撰湖北運副余遂以上意載之賛書
端平乙未並拜二相之後時事小異安晚辭官表云
憂心愠扵羣小或憂蹊隧之漸開眾賢聚扵夲朝未
必規模之變再相數年求去不𠃔羣議稍侵之又
表云大臣負曖昩之謗不自明小臣竊忠直之名
以徼後福似此𩔖不一語意極條鬯
辛酉夏余進皇太子官端午帖子云錯繇術進何禆
漢伾以棋親亦累唐聖代尊經崇理學講堂燕子日
初長外議以錯伾事不當用丞相以為問余曰徧考
前人𠩄作此如寒食必用介子推事端午必用屈原
事在上兩句下二句卻頌到本朝之美似此者不可
勝舉又楊誠亝老扵文學扵大蓬兼光宗諭徳賀東
宫生日橘中延綺皓𤓰䖏屏伾文何嘗不用王伾事
某下三句歸美今日抑彼𠩄以此也眾議乃息
辛亥明禋前余以大蓬兼内制常少又被𠡠攝卿
上既臨景靈官齋殿余與鹵簿使徐同知真翁立簾
前燭光烘簾見上将易服而貂璫忽離立偶語若
祭禮有未備者余為禮官深慮失職既而微聞㝷瓉
未見謂在太廟失記携来久之左右奏知上徐曰去
取来又久之一璫赱告瓚止在神御殿柱邉燭闇不
之見又以奏上徐曰取来看既見本色上易服余始
跪奏請上行禮竣事上還齋殿左右請究詰掌瓚者
上不荅而𧺫終無𠩄問因一瓚遲了十餘刻百執事
皆有窘色惟上自始至終端坐恬然若無事余與真
翁𥨸歎萬乗之主而聖性寛洪一至於此非徳盛仁
熟其孰之
趙觀文與𥲅以版書尹京都人頗議其挟筦𣙜以固
位市寵雖油醤𤨏細皆籠其利余侍筵極論之略
云𣙜酤𣙜契囊括無遺弓張未弛倅失利源邑因繭
絲之取邑無生意民受魚池之殃且引漢𮅕緡唐宫
市以諷又曰麟趾之澤熄蠆尾之謗興�趙愬于上
曰言臣猶可乃謗及國姓余不自安講次乞骸以避
之上問其故余奏臣素善與𥲅此論國事爾𠩄謂麟
趾之澤熄盖秀才家時文有無闗雎麟趾之意不可
行周官之法度耳扵姓無與聖意釋然後鄭𤼵論
余趙移書閩舶楊瑾云後村之去非某意
乙未六月余爲編修官兼侍右郎官輪對至待班𠩄
則吴叔永舍人已先在彼侍立矣叔永借余奏劄一
觀余荅對畢當納副夲今未敢示人也及對至論倫
紀䖏上反復論難累百言余一一條析以對上色莊
然玉音温𢈲不以為忤既退叔永問曰對何其久也
某立得肚飢矣余示以奏藁叔永歎美曰諸人皆不
敢言矣君真不易隔三數日解后見叔永曰某為君
對女激𤼵因皇女不育加封詞頭下某既草詞別入
貼黄云陛下未有皇嗣雖皇女亦多不育引梅福續
人者𠩄以自續之語必為故王立継則子孫千億及
付出則貼黄已掲去聞上不樂某封上且如此君昨
面對天威咫尺慷慨開陳踰晷不退某有愧扵君矣
後余為季永𠩄論叔永與㳺果山聫𮪍餞余湖山叔
永云某不意舍弟如此余曰人各有𠩄見昔黄魯直
除右史蘇黄門不肯押省劄而不以魯直乃坡公
之客而少恕其来久矣何𠯁怪也㳺公𥬇云天下乃
有故事親切如此一𥬇而散
丙午十月一日余為少蓬當轉對論本大略謂此
事不可謀之婦寺邪諂之人又曰當定于一今也朝
選一人焉暮選一人焉舉棋之𫝑未定當璧之覬寖
廣又言或難臣曰金技玉葉之繁将惡乎擇臣曰聖
意之𠩄屬即天命之𠩄屬又言近臣無范鎮司馬光
累數十疏不已大臣無韓𤦺趙鼎以此事為已任疏
出翌日聞㳺丞相亦有宻奏越三日上享原廟有貴
州㓨史之命而先遣入内小塾者歸其家塾後六年
辛亥余召對再温前疏願采臣自姪為子之末言
昔朱熹三見孝宗言日往月来不惟臣蒼顔白髮仰
瞻天顔亦非昔矣臣自丁未至今亦三見陛下矣由
臣視熹愚賢雖異愛君一也誦熹此言悽然有感上
欣然曰朕意已定小者略長成即教它入来既對衆
論以余不攻安晚為晚黨庠士陳宗干謁余不㥦
𠩄欲嗾其黨上書余二疏皆非惟國論本差強人
意然未免貪天之㓛余累乞骸納祿頓首上前曰羣
臣多論國本陛下試編類㡬有一部通鑑多臣止有
一板半板何㓛之貪天顔為一𥬇貪天之㓛四字謂
當𣙜位者若漆室女憂君老子少𠋣楹而嘨豈可加
以貪天之名乎景仁君實一生名莭可敬論建儲特
一事爾同時職方貟外郎張述亦論此事尤切大為
時相富文忠公𠩄詆何𠯁道㢤
余自江東憲以太府少卿召對御茟賜第入館俄兼
晚講甫旬月又兼權中余力辭至四五㳺丞相云
此上意某不敢復奏余因白丞相多士滿朝何至用
某作詞臣此距新春不遠萬一省試差官又當濫吹
耶㳺公曰恐不免余曰此大不可先朝以王君貺
張安道同知舉因争卷子君貺自謂舉進士苐一罵
安道曰公雜出身暁不得張公以賢良進而人言如
此況其本無出身耶㳺公大𥬇其冬余因留黄去國
晚為兵侍兼内外制壬戌省試前詣廟堂乞免考試
令𫝊相魯公荅語亦如㳺公余舉君貺安道舊話魯
公亦大𥬇卒免差余仕由門䕃卿監則㦄宗少常少
大小蓬史局則㦄編修檢討同修𢰅筵則㦄書
侍講侍讀又兼西掖再直北扉可謂忝竊惟不曽為
試官爾
余少未為人𠩄知水心葉公稱其詩可建大将旗鼔
西山真公自為正録時稱其文延譽扵諸公初筮靖
安主簿年二十四庾使㓗亝𡊮公被𭥍来攝豫章辱
致之幕教官擬賀冬年素不合忽䝉改委公不易一
字因白事留語主簿它日必以四六名家余荅非素
習黽勉為之耳公曰君年事未也而四六乃有李漢
老風它日豈易量余謝不敢當時但知李公漢宫
春梅詞而已實未見其四六也退以告郡士萬柟伯
我自述空踈之愧萬曰李公有一位在郡中居其
家借雲龕集與諸家𠩄作誦習之稍為上官代筦記
大小状皆以薄技得之它無繆巧故諫議忠簡傅公
以前唘俄有堂審之命㑹西山帥三山以議幕辟余
除将作監簿兼福建叅議官西山召余遂牽連造朝
安晚初相賀執滿牀晚以余唘為苐一及為樞以
西山薨堂白再乞福建叅議以送其終二相皆言早
間方奏知欲以禮部郎官相處如何去得儉正奈子
夀副都承顔耆仲左司崔端純右司趙汝譢陶木編
修陶奎在坐皆聞其語退而相率賀余余曰禍将作
矣何賀之有未㡬被論去國李元善在諌省小柬云
因南宫之除稍響一表即何𠯁忌忌余或為詞臣耳
然余晚遇未嘗厯表郎而為詞臣
余為廣被召為金淵𠩄論予祠明年以尚右郎官
召為濮斗南𠩄論皆言其披襟南官余每與㳺丞相
久安晚諸公書言某中年婚嫁迫人但得一麤官茍
俸禄以送老足矣雖凋郡城或揔餉亦願為乃無
故加以此名幸無它過今年之斥此罪也明年之斥
又此罪也初負此謗未五十今六十矣惡名著身如
染癩沐漆然詞窮理極終不免此䓁差使壬戌二
月宣鎻草楊蕃孫建莭皇姪乃裕檢挍少保制二鼔
盡進藁至四鼓後宣諭問蕃孫制𠩄稱渭陽二字時
将觧衣就枕旋呼燭作回奏不禁勞苦有衰颯秃翁
每見其文擊莭薦于朝曰使爲文字官必稱職時余
方在選調上登極舉賢材識公已告老又以余應
謝以小唘公自荅云取舊知而論薦應新詔之蒐
羅雖非當時有味之言庶㡬文若不休之意後南塘
趙公爲西宗評余四六云馴雅簡㓗全法半山又云
老胡雙眼猶別寳更須𠫵取歐蘇使之神化不測
它日見余一二萹又云某在兄雲霧中今知前𠩄見
一卷就某𠩄好一體耳時南塘四六獨步一時西山
書云安得好時莭使兄與南塘對掌其後南塘直玉
堂余亦忝内外制
西山四六髙䖏不可慕擬為江東與廣徳守魏峴
爭賑濟謝表惟歐公道它人莫及也然書與余云
某四六龍溪入兄與履常由半山入故標致不及
二公其謙下如此
余開禧乙丑𥙷入參果行仲弟無兢弟志學𠫵持
志與安晚同亝余因二弟識之後余宰建陽李知孝
方興烏臺詩案余蹤跡危甚晚在瑣闥力勸逺相不
冝以言語罪人其語遂觧余有一唘謝晚或云語洩
禍未已遂不果𭠘惟錄𭔃西山及陳参與正夫逺薨
晚相客見其座右寫陳振孫劉克莊姓名正夫乃示
垂八十四更燭下作蠅頭之句又六月二十九日召
試館職内宿夜作䇿題寫未畢忽暈眩不自持請且
遂語同院洪伯魯决䇿求去以貴主薨不敢入字至
八月末始得請
余年六十二罹陟屺之哀始得暈滑二疾初猶三兩
月一作及辛亥免丧召歸則二疾月一再作或數日
一作十日九謁告上問宰執知余疾状云何不灼艾
宰執使人導玉音余始炙丹田餌烏坿自夏徂秋小
愈迫禋祀始參告宰執徐樞直翁言昨奏差執綏官
上曰劉克荘可而病程公許可而老遂差陳顯伯可
見上有清切差遣常屬意扵君
辛亥五使按嚴更警余攝太常卿與焉版書趙徳
淵為余言止消㡬個使相窮了版書因言趙悦道一
負錫賫一千八百疋兩始悟温公力辤郊齎之意時
悅道為儀同莭鉞〈徳淵尹京兼槗道頓遞使〉
端平初陳璫洵益微惹外議余輪對略及之云北司
貴臣憑恃恩寵風憲不敢劾上問為誰余以洵益對
上不以為忤稿𫝊意䑓中必不樂而䑓端王去非乃
上疏相助當時䑓諌之賢如此後李元善論宫媪及
洵益遷工侍不拜而去然未㡬召用王内相一徳度
前代帝王𠩄不及
上洞知羣臣情態端嘉後言者多及宫媪㦯言二吴
隂與通譜認之為姑道夫因論事亦有數語及之若
欲擺蹤者唐伯玉察院晚講上語及道夫𥬇曰別人
如此他也如此伯玉因弹道夫貼黄及毅夫二
吴一生權譎而不知心術為人主𠩄窺如此
宰輔賜謚多上自定秔相李公當軸除授公户庭肅
鞭靴不及其門與喬孔山相先後薨上謚李曰文清
謚喬曰文恵聖茟之嚴如此近知堂董相薨御茟賜
謚文清余歸道建徐公直翁問董何以謂之清余曰
見董公詞頭至院草制繳連其乞致仕表自言䇿免
後十年居里自慙無益縣官職俸祠俸皆不敢幫豈
非上見其遺言如此遂得美謚耶徐黙然後陳益齋
謚忠肅直翁謚忠簡皆出聖裁不下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