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麓堂集 (四庫全書本)/卷065

巻六十四 懷麓堂集 巻六十五 巻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懐麓堂集巻六十五
  明 李東陽 撰
  文後稿五
  記
  重修瓊州府二賢祠記
  瓊州府舊有二賢祠祀知府王徐二公者也王公諱泰字伯貞以字行吉之泰和人洪武間以前戸部主事起知瓊為政寛簡崖州黎殺人報讐府衛以反聞欲兵之公保其無他捕讐殺者數人遂定瓊田三穫軍賦不時受俟民乏急則斂而倍入之公始令毎穫必輸皆告便流民来歸者萬三千餘人𢎞治十五年以内艱去民號泣攀送十餘里不絶徐公諱鑑字子明常之宜興人宣徳間自戸部郎中奉勅知瓊亷正寡慾瓊多異産中使踵接公限有司弗予及行所部輒遣騎從之俾不得肆武官利黎産多啟釁以邀賄公鎮以無事皆安堵不為變民漸黎俗病不服藥惟殺牛祭鬼至鬻子女為禳禱費公婉而導之民寖化皆感悦立生祠祀公比其卒巷哭家祭柩還送者填海濱目送其舟至不見乃去盖其治祗四年視王公不及三之一而治状相若人以為難瓊民思二公不置祔祭于蘇文忠公祠事有不平者則往訴之若官府然成化初知府蒋淇建祠于府治西醫學故基標為今名久乃就圯𢎞治初知府張英改建於御史行臺之右則今祠也議以春秋舉祀事復其民二人俾世守焉㑹左㕘議任君穀上京師請為記夫祭有二義親與神之謂也賦形受氣一體而分幽明之相通聚散之相感焄蒿悽愴若或見之則存乎親上下四旁昭布森列善則福不善則禍比之賞罰影隨而響答則存乎神斯二者有所感各有所應精神魂氣之間潛孚黙契有不容已者孔子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為是故也若守令之祭於民者實兼二義而有之恩則父母靈則明神故桐鄉之於朱邑親之也羅池之於栁子厚神之也畫地而守分民而治去留生死之相代者其常也徳存而愛俱功立而名傳其去也有思其逺也有追膠固纏結雖欲已之有不可得者是豈聲音笑貌儀文器數可飾具而彊致哉顧今之守令不惟不獲乎下而反病之故為之民者面背殊情死生異觀勉之恒常或忽之倉卒者比比而是況累紀閲世少者壮壮者老而其子孫苗裔若躬沐膏澤親炙風範愈久而不能忘者其難易何如也乃或以遐方僻地諉於無所用治茍焉以為政又従而徇之以幸其泯而弗彰然其實終有不可揜者聞二公之風亦可以少省矣厥後王公之子文端公名直為翰林學士官至少傅徐公之孫今少傅公名漙與文端同官學行勲績後先相望蔚為名臣皆以一品官階贈及祖考朝有誥家有廟詩書簮組綿延而未艾所謂盛徳必百世祀者豈獨于其民徵之哉東陽以學士典詞命逺繼文端比預機務從少傅公後獲考國史及觀其家乘為詳併書以為記實𢎞治八年九月也
  天津衞城修造記
  天津及左右三衛其地曰直沽沽云者小水入海之名也盖禹貢冀州之域在天文為箕尾之分勝國以前實海濱荒地潞衞二河南北相接以入於海胥此焉㑹我朝太宗文皇帝兵下滄州始立兹衞築城浚池立為今名則象車駕所渡處也衞既武置無州縣承平之餘故習未改則肆為彊戾訟獄繁起越愬京師者殆無虚日往来舟檝夫役之費不統于一下上病之朝廷乃用議者特置山東按察副使一人専督兵備而凡城池兵馬詞訟盜賊之事皆𨽻之于時西蜀劉君實膺是選承勅以行君至則以為城池最重宜亟為之處顧乏帑積勢不可猝辦累嵗而計每事而處徐而圗之増城為髙甓而扄之隅方而準平又構樓于門曰鎮東曰定南曰安西曰拱北皆踰尋累丈平看俯瞰迥出塵垢而北樓尤絶特相倍往来命使及大夫士之有事于是者登眺之際神竦心暢瞻宫闕之尊崇覽畿甸之髙腴周諏隠幽則器閧不生詢察吏治則糺紛不作於斯城也可以觀政矣夫城之為制實取諸設險守國之義其来尚矣是必預制于平居無事之日乃可以保治于無窮顧凡有民社兵馬之寄者不加之意日頽月塞無復有經久制逺之具固識者所深慮也矧畿輔之近喉襟之要擁重兵置羣士而無以控制統馭之其可哉且鈞是地也鈞是政也匪得人以理之則治效不著然則天津之治亦固可誣也哉予又聞劉君積材穀籍丁户第差役其所為役如治廟學備祭器闢射圃立教塲及諸祠宇工局類皆就緒而城池尤重是其始末不可以不紀也天下之事成于前必繼于後乃可以久存而不壊今廢之久而修之難如此則繼是以往惡可以不之慎哉予嘗以使命夜道天津見土石頽圯兵士傳遞者越堞而行若履平地心甚訝之感兹役之獲成也故因諸衞戎官之請為之記
  安平鎮減水石壩記
  𢎞治初河徙汴北分為二支其一東下張秋鎮入漕河與汶水合而北行六年霖雨大溢決其東岸截流徑趨奪汶以入于海而漕河中竭南北道阻上既命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臣劉大夏治厥事復命内官監大監臣李興平江伯臣陳鋭總督山東兵民夫往共治之僉議胥協疏塞並舉乃於上流西岸疏為月河三里許塞決口九十餘丈而漕始復通又上則疏賈魯河孫家渡塞荆隆口黄陵岡築兩長堤蹙水南下由徐淮故道又議以為兩堤綿亘甚逺河或失守必復至張秋為漕河憂乃相地于舊決之南一里用近世減水壩之制植木為杙中實甎石上為衡木著以厚板又上墁以巨石屈鐵以鍵之液稬以埴之壩成廣袤皆十五丈又其上甃石為竇五梁而涂之梁可引纜竇可通水俾水溢則稍殺衝齧水涸則漕河獲存庶幾役不重費而功可保工既告畢上更命鎮名為安平遷大夏為左副都御史又命工部伐石勅内閣臣為文各紀功蹟臣東陽當記兹壩之成臣竊考之治水之法䟽與塞而已矣塞之説不見於經中古以降堤堰議起往往亦以為利利與害相值必較多寡以為重輕若敺役土石當水之怒費多而利寡此古人所深戒惟水勢未迫後患尚未形則思豫制以為之備則障之利亦不可誣況兹壩者勢若為障而實疏之顧其疏不至漏障不至激去水之害以成其利暫勞而永逸費雖不能無而用則博矣揆之善溝者水潄之善防者水淫之兩者不亦兼而有之乎易象財成書陳修和君出其令臣宣其力雖小大勞逸不同同是道也今聖天子勤民思理重餽餉憫流墊宵衣而南顧者累嵗非二三臣之賢其孰克副之當洪之未塞也水勢衝激深莫可測每一舟至百夫弗能勝則人船俱沒捲掃築堰垂成輒敗千金之費累日之功卒然失之若未始有者羣議喧閧皆若棄而弗終改而他圗盖方禦患不暇而何豫備之有及臣職就工而地靈順軌不逆性以制物不後天以違時而又従容優裕以圗可久之利銷未然之患誠事㑹之不可失者也然則鑒往轍之覆而思成功之囏修廢補罅以期不墜庸詎非有司者之責乎嗚呼天下之事莫患乎可以為而不為彼宦成之怠交承之諉遺智餘力而莫為盡未有不貽後日之悔者獨水也哉人無於水監當於民監斯言也亦可以喻大矣唐韋丹築扞江堤竇以疏漲詔刻碑紀功著在國史臣不文謹書此為明命復
  重建首陽書院記
  山西之蒲州舊有首陽書院盖宋元祐間郡人王昉所建因山而名有張尚文者實為山長歴元制廢入國朝至宣徳間知州事者改為倉塲名跡益泯𢎞治初元山陽許侯鵬来知是州既修廟學飭師生示郡治所尚乃建里社學以教䝉士詢諸士夫得所謂書院者圗興復之徧閲祠廟撤其非所當祀即其居而重建焉中為堂曰崇徳以施講授後為堂曰養正以蔵古今圗籍旁為左右廡以為肄習之所又後為祠堂三區中以祀夷齊二賢左祀名宦右祀鄉賢而總名則因其舊越二年告成於是簡州之少俊得二百人禮聘國子生王紳為之師越四五年漸有成業士之進于州學者視昔有加而侯亦将滿九載矣國子生某某輩謂兹舉不可以無紀北至京師介而請予意懇甚予弗能拒也夫書院之制肇于宋初州縣學之未建也天下之士往往出於其間及學制大行而所謂書院亦未嘗罷前規後隨其效若有盛於州縣者今文教熙洽學校徧天下固無俟乎此顧人才日盛而籍額有定員則養䝉蓄鋭以待天下之用者雖多不厭校諸前代所置小大若殊而作人之意則一而已且凡師所以教士所以學皆以為忠與孝也然必有準則之地而後可以為教必有趨向之塗而後可以為學聖人者百世之師也孟子稱伯夷之風可以亷貪立懦韓子謂㣲伯夷者亂臣賊子接跡於後世矣故雖其羇遊餓死之鄉流風餘韻在人耳目有不容泯天下之有君親者固於是有警焉而況薫染漸漬出乎其地者哉兹使童生穉子誦簡冊習姓名少而學壮而行之者迹不必同而風節可以無愧則教與學皆不為虚文也若賢父兄之儀範名守令之惠澤老成雖去而典型尚存者亦獨非登髙行逺之一助也哉然則院之有祠其義有所在而禮亦不為無所起也學于是者其亦知所以自勵矣
  衡山縣重建文定書院記
  衡嶽之陰宋胡文定公之書院在焉歴勝國以来頽圯殆盡而遺址尚存𢎞治丁巳監察御史鄭君惟桓按視其地圗所以興復之者㑹財于官役力于民合計定制中為堂祀公配以少子宏所謂五峰先生者而房廡庖庫之類皆備又掘地得舊祭器若干葺而完之嵗春秋修祀事又将聚其鄉之學者居之鄧君請予記按文定公本崇安人哲宗時舉進士為大常博士提舉湖南學事髙宗時拜中書舍人以疾求去留兼侍讀専講春秋後以寳文閣學士致仕盖公初患居當兵衝徙于荆再徙於衡優游十五年以卒五峰以廕補官家居不調晚辭召命創樓著書者二十餘年視公尤久此書院之所由建也公之學以尊王賤伯為本安夏攘夷為用當金彊宋屈之時朝野靡然附和議者為識時論雪恥者為生事而公引經議政正色直言所以警君心而禆治道者至矣身既不用其所為傳卓然成一家言至我國朝遂列諸學宫用諸塲屋為不刋之典使公用於一時亦孰若傳於後之為逺哉若五峰雖未見於用而出處明決未嘗枉已以干禄深得乎家學之正矣古者鄉先生沒必祭於社而聖賢道在萬世則天下祀之盖視其功徳小大以為久近有不可得而誣者公今従祀孔子廟庭天子之所親視儒臣之所分祼天下學者之所尊祀也況其所居之地非游宦流寓之可比不特舉而祀之其可哉且及門之士私淑之人如孔氏之有顔孟皆在配享従食之列況公作述之善有若五峰者出而成之徵諸南軒之授受考亭之論議又若是著也而可以無配乎哉書院之作乃古庠序之遺制宋之初學校未立故盛行於時今雖建學置師徧於天下無俟乎其他而前賢往蹟風教之所關亦不容廢如兹院者是也夫祭者學之所有事也而其所為學豈獨粢盛爼簋儀文度數之間哉衡之學者讀公之書學公之學固将觀羮牆於廟貌思景行於髙山雖欲自畫於道而亦有不容已者矣湖南之地舂陵則有濓溪嶽麓則有南軒兹院相距不數百里遺風流澤相望而不絶東陽世家長沙盖嘗登嶽麓弔其所謂書院者聞文定之風而有感焉因為記之以成賢有司之志云
  重建嶽麓書院記
  東陽昔省墓長沙嘗渡湘江發嶽麓訪宋人所謂書院者得㫁碑遺址於榛莽間慨晦翁南軒兩先生之餘風遺澤未有以復也顧有寺存焉耳越二十餘年通判陳君捐俸治材為中門為左右廡甃石數級上為講堂又上為崇道祠以祀兩先生復名之曰嶽麓書院構亭其巔名之曰極髙明又買田若干畝以成陳志比王君来知府事帥僚屬師生行舎菜禮諸所未及如開道路備器用廣旁舎儲置經史延師領教皆次第舉行而同知某佐其事盖兹院自宋初郡守朱洞始建真宗時李允則請蔵書國子監簿周式教授其間乃請賜額遂與應天白鹿石鼓並稱為四大書院及南渡燬于兵安撫劉公珙復建孝宗時兩先生實㑹講焉光宗時晦翁為安撫更建於兹地學者多至千人田至五十頃廟舎至百餘間今殿故在遺址廢田為僧卒勢家所據歴三百餘年而兹院始復其舊於是王君遣使屬記於予亦陳昔所嘗請者也惟古者學校徧天下其教與學者皆聖賢之道故能以一徳同俗及世衰政弛道晦不明上擇官以教下擇師以學窮什一之力而後得世之少治而多亂奚惑哉今學有恒制師有定員第玩常愒久不能無望乎什一之外如書院者故士或起於鄉塾則於此為培養之地或籍於郡學則藉游息以廣見聞使斯道之在天下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者隨厥窮達皆可為成已成物之用乃可以言學不然雖學於此猶學於彼無益也且南軒得衡山胡氏言仁之㫖觀所為書院記亦惓惓以是為辭晦翁之學固有大於彼然亦資而有之後之學者曽不逮其萬一而不百倍其功惡可哉由南軒以介晦翁又等而上之以希所謂古之人者庶幾為兹院重以為山川之光若其程格條緒則存乎教與學吾於吾大夫士望之矣
  梧州府重建廟學記
  廣西梧州府倚郭曰蒼梧縣舊各有學成化初僉都御史韓公開置帥閫特新府制遷舊學於府東門外建大成殿于中以府縣二學左右附之規度甚偉而未甚備且門地卑濕為雨潦所困諸公繼帥屢欲修之未暇也比左都御史鄧公總督於兹謂總鎮王公總兵毛公曰學校風化之原也不可以武事廢不可以遐服弛盍相與圗之皆曰如議公乃簡於羣屬暨凡百執事以其意示之皆曰如令於是鳩工度地㑹具財物卜日興事輦土為堤周百二十丈髙六尺廣三倍之又鑿石以甃其外又建石為靈星門三造甓為垣為丈百堂有分齋殿有翼廡祭有庖庫居有房室皆因其故而新之學舊無樂則募工于南昌倣國學為之又募工於潮範銅為祭器各若干而學之制始備教授某某輩遣价具書京師請紀成績以示来世惟古者文武一道然禹定綏服則分文教武衞而為之制盖所謂綏服者當夷夏之交文以治内武以治外雖其勢不可以偏廢而輕重之序有不容紊者周以六師統於司馬而受成獻馘皆與學行之則文之該乎武可見為政者宜亦知所重矣今之司民社者往往以期㑹書簿為急置教化於不足為其或有疆埸之寄斥堠之警震撼衝擊應接之不暇則其治外非獨不容於不略殆亦有廢而不舉者矣梧之為郡當二廣之衝營陳所集戈馬所聚宜無急乎鉛槧巻冊之間然帷幄之籌兵食之計以至於望助保障之心親上死長之節凡所謂武胄之英土著之舊者皆其所有事也況其大者或與于科目之選出而為臺諫侍従公卿輔相之臣所以輔徳立功參天地賛化育者繇此焉出然則其斆學之方懲勸之法振起磨礪之風不於此始焉亦奚以施哉夫秉彞之性人人所同初不以逺邇疎戚而間惟狃於氣習然後失之學之制所以明道善俗化天下於皇極之歸義盖如此或者蔑視其地鄙夷其人不屑乎所謂教而姑諉曰緩文而急武詳内而略外則天下之不歸于極不用于世也亦豈特為士者之賁哉鄧公名廷瓉岳之巴陵人起名進士稱賢守令明達政體以興學作人為己任折衝禦侮之務於此盖有餘力焉固其為士者之幸而亦斯地之遭也嗣是以往安知嶺海之徼無勃然而興以副公之意者哉願為師弟子者共勉之姑記其嵗月以俟
  岍山書院崇經閣記
  崇經閣者岍山書院蔵書之閣也院在陜之隴州隴人静樂閻先生為教官素喜積書及致事居城西五里許建静樂堂藏其書以教學者先生既謝世其子光甫為吏部考功郎中時欲成父志置所未備書復萬餘巻季子參甫為監察御史亦積書以益之於是經書子吏皆備光甫以河南參政致事歸乃即堂之故址為書院中為敦本堂東西為養正復初二齋堂之後斯閣建焉中設孔子及四配像旁兩壁各置架以庋書而總名曰崇經者亦張伯玉尊經意也閣之下設七賢像左右為肄誦之房後為燕室設鄉賢主於中翼以庖庾周為髙垣垣之外為田百餘畝嵗收其入以共祀事凡州都之俊秀未籍於庠校者皆聚學其間延師而教之學者日衆參政君乃以書屬其子御史价請記於予予惟聖人之道達於天下固人之所能知能行而乃有不及知與不能行者聖人則著其道於經以明示天下盖有不得已焉天下之人不能皆窮經以明道君人者建學以居之置師以教之若學校所未育儒師所未及教窮鄉僻壤之間遺經舊史亦有不得而闚者賢士大夫又従而賛相之雖非法制之所必為而亦莫之或禁如兹院兹閣者是已且學之設固存乎師然猶有守令以領其事有憲臣以督其令乃能成才而致用則夫鄉黨之學非有所謂賢士大夫者足以繫衆望而收全功亦奚以建為哉先生往而後皆以易書春秋顯羣子姓學易者尤衆盖其家學得於經者如此隴之士視此而興焉其大者以文學行業效用于天下而其小者亦不失為親上死長之民庶無負於兹閣之建也是為之記
  重建正學書院記
  正學書院為道學而作也院在陜之西安盖宋横渠張子倡道之地門人吕大鈞輩皆得其傳元魯齋許公来主學事亦多造就後省臣建議為書院合祀横渠魯齋及其鄉賢楊元甫而聚徒講學其間朝廷賜以經籍給之學田張忠文公養浩實記其事入國朝百餘年遺址為兵民所據而坊名尚存𢎞治丙辰楊君一清始倡之時巡撫都御史張公敷華巡按御史李君瀚以為業久不可奪乃屬㕘政汪君奎副使馬君龍督府衞别度吉壤得諸城之正中為秦府隙地秦簡王聞而捐之知府嚴君永濬議重建焉丁巳汪君進繼為布政仰君昇為按察使請於巡撫許公進巡按張君黼往達觀之貿地為南門後熊公翀為巡撫馬君碁為巡按益嚴督勸再易地以益之而其域始廣畫為三區其中為祠左為提學分司而書院實居其右祠有堂有庖有庫司有前後堂有左右廡書院之制皆與司稱又左右環為肄業之室堂之後為㑹饌之所共為門一重以通出入堲而垣之四周而其制始備是雖僉議積力而張君之克㫁嚴君之幹固厥功為多其祠之所祀楊君則以為明道程子嘗為鄠縣簿横渠之學實得之二程於是主程及張以及於許吕楊以下各以類配是雖復魯齋之舊而實崇祀先賢表章正道以風厲學者非獨為許設也故易其名曰正學書院楊君既被徵為大常少卿以其事告諸東陽請為記夫所謂正學者聖賢之學也其理仁義禮智信其倫父子兄弟夫婦長幼朋友其用則視聴言動思其文則易書詩春秋其治則禮樂刑政百凡之務藴之於心發之於言見之於事而施之乎民者皆是也孔子沒楊墨氏各自為學孟子始正人心息邪説其教盛行遭秦之禍幾乎熄矣漢之學以陰陽唐之學以詞賦其間若董韓二子號為知道而未純至宋周程張朱四子者後先繼出而正學始大明於天下故凡志乎聖人者必以四子為的元入主中國魯齋以聖賢之道自任而淑諸人其所謂學亦是學也嗚呼文武之道在人賢者識其大不賢者識其小茍得其正則所入皆足以進道所就皆足以成功不得其正者弗與也且學古人者誦其詩讀其書即所居處隨所寄寓皆足以為瞻依據守之地故國監郡縣學通祀孔子以諸賢配之而大儒名宦則各祀於其上以其道存焉耳楊君受命分省任興教作人之寄其督學州郡有成效矣兹又聚徒置院為養䝉儲俊之計為之標的繩準以示之使趨向有塗躋攀有等以求至於聖賢之域其教之不厭乎詳如此為之學者尚一志百力朋従而澤麗居必於此而他業不遷學必於此而旁岐不惑則為黌校之良才科塲之傑士廟廊藩郡之名臣循吏可計日以俟而古之所謂正學者将暴白於天下無疑矣茍視為美觀文具而莫知所以學則州縣之餘亦安用此為哉東陽既嘉楊君之功慶兹學之行於兹地也故為之記
  重建解州鹽池神祠記
  曩嵗山西按察副使陳君抵予書曰𢎞治甲寅軍儲闕賦有司弗能給巡撫都御史張公念惟解池鹽利可取奏之朝許給三十萬引金時分巡河東實受檄焉時嵗饑民病先發粟賑之始俾就役㑹大雨水溢公繼至憂甚劇乃共禱于神翼日近池州縣皆雨而池獨無越十日鹽乃大給課不勞而數足足之日雨復大至公歸恵於神因慨其祠宇傾圯復以屬金乃籍其民之居貨取重利者各出貲為木石費命以官夫佐之始於冬之十月至明年乙夘之四月而成亦若有神相之者請記其事予惟古之祭法於地之能出財用者則祀之如山林川澤之類是也今天下之地利鹽為大煑海之力菹薪之伐牢盆之制亦勞甚矣而嵗課每不給惟解池所出朝取夕獲尤為自然之利此周官所謂盬鹽韓獻子所謂國之寶者顧其為産必視暘雨燥濕以為豐約雖大鈞之運歸於無朕而土地所在亦必有神焉主之神液陰漉孕靈富媪栁宗元亦嘗言之矣然所謂神者不必有形與聲而昭示響答或不可泯則亦存乎人焉耳矣故曰有其誠則有其神誠於為國為民者神必有以應之盖神者民之所賴國之所祀而賁望之者也所謂有其舉之莫之敢廢者其兹祠之類也乎且予所謂存乎人者亦非特以事神故也盖必量其貴賤節其賦入如昔之監司者則公私兼利不求神而自足若所謂豪家之占奪近地之障恡則神雖有知亦安得而與其力哉此寳應靈慶之封亦議禮者之所異也予獨嘉張陳之誠於國與民且徵神之靈也故為記
  重建成都府學記
  成都府學之重建也實肇於𢎞治壬子倡其議者布政使鄭君齡提學王君敕柄其事者巡撫梁公璟巡按陳君瑶分董其役者某某而成於今都御史鍾公蕃給其費者為官帑之嬴赴其役者為農隙之夫木以章計者九千瓦以片計者五十餘萬青雘黝堊以斤計者二千石以塊計者二萬餘甎十有一萬油麻膠漆以石計者百二千銅鐵椶竹布草之類不可殫紀為殿之基其崇丈殿為間七崇六丈有竒深廣稱之増左右廡為五十八殿左右為齊室各一㦸門門五間崇三丈靈星門三為泮池橋略與門稱又前建大成坊東西為麟洲鳳藪二坊遷題名記二亭於大門之内以至明倫之堂分教之齋㑹饌之所名賢之祠倉庾之室皆新之又前為泮池坊市民地二百餘丈増肄業之房為重樓八十間又製為禮樂服器共三百餘事盖自畿輔近郡之學鮮有若是比者而遐方僻地弗論也夫自漢文翁守成都至國朝千餘年而其故址為蜀王府遷今學於西南一里許又百有餘年而復建焉其間凡閲歴若干代造就若千人雖道徳勲業與時髙下而作育之效磋切之益皆不可誣然則古人建學立教之意其有功於天地萬物亦厚矣夫所謂教固在於明倫復性樹功立業大者律之以身小者諭之以言條格品式已為末節有不繁乎居室之間者顧麗澤以為占居肆以為喻古亦有之不此之先而徒務乎其大則雖正其模範善其榘彠亦豈可立談而道語之哉且今之為政者必有堂宇以為發號出令之地觀政者尚比之田野之闢道塗之治而況學之為道有専志而倍力者哉諸御史之激揚方伯之旬宣郡守之撫字宜不止乎簿書期㑹之粗於兹學乎見之矣使司教者及時以明道因地以育才不啻為美觀故事而止則所謂復性樹功者安知不大驗於来學之士哉予故因教授彭偉輩請備述修建之嵗月名物以示後之人俾勿壊














  懐麓堂集巻六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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