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甲辰朔,上率百官,親奠于文昭殿,還宮行賀正禮,賜食于世子及諸王子。謂代言等曰:「予之子,物故者六,今只有四子,同饌而食。父母之心,爲如何哉!予誨友于之義,爾等其識之。」蓋傷向者無咎兄弟有剪除之志故也。謂黃喜曰:「昔晋時,王敦反,王導謂周顗曰:『以百口累卿。』顗力救之,終不與導言。導獲免後,檢料尙書故事,乃知顗救之甚力。宰相處心,當如是也。今卓愼等罪,都堂宜以律斷之,不宜請宥,予當貸之。」世子禔從容啓曰:「孟思誠從臣入朝,備嘗艱險,臣知其拙直也。當忤旨被罪之時,竊欲營救,恐犯天威,未敢發言。許稠、卓愼從臣久矣,亦皆拙者也。今以語言獲罪,乞賜寬假。」上欣然嘉納。
1月2日
编辑○乙巳,命杖卓愼等,外方付處。愼杖六十,羅州付處;許稠六十春州;金孟誠甫州;李小畜靈山。初,議政府擬議卓愼等罪,使律學李猗照律以聞。其一,風憲官挾私彈事,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其一,失錯奏事,杖六十。上使承政院詰猗曰:「按律定罪,汝之職也。雖有敎之者,豈可輕重於其間哉!」猗對曰:「以二件照律,古未有例。今日之事,乃因舍人司之言也。」上以猗出入人罪,減重作輕,命囚巡禁司,凡四日而釋之。使巡禁司更議愼等罪以聞。巡禁司啓:
卓愼之罪,凡誣告人至死罪,所誣之人未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各衙門進呈實封誣告人及風憲官挾私彈事有不實者,罪亦如之。金孟誠、李小畜罪,隨從者減一等,杖一百徒三年。許稠罪,凡諸人設計用言,敎誘人犯法者,與犯法之人同罪。
1月4日
编辑○丁未,領議政府事河崙、政丞成石璘、李茂詣闕,請進肉膳。啓曰:「臣等聞上體未寧,請嘗肉汁,以補虛弱。」上曰:「上王之疾,深於寡人。予雖有疾,進食旣多,豈可先嘗!」崙等使知議政府事偰眉壽詣仁德宮,請于上王,上王亦不許。翼日,河崙等俱詣仁德宮,請進肉膳,次詣闕。上王遣中官,以視主上之嘗否。上曰:「上王長我十歲,且有宿疾。我若不先,亦不嘗之矣。」遂取嘗之,不下咽。
1月6日
编辑○己酉,吏曹上停檢校祿俸及罷冗官事宜。疏略曰:
臣等竊見職帶檢校者,皆安坐而享厚祿,其於待士報功之意,何如?又有巡禁扈衛二司。古之敎定衙門,或以他官兼之,而職無不修。今二司皆置三品以下祿官,受祿衙門,多於古制。請停檢校祿俸,罷二司祿官,皆以他官兼之,以贍國用。
上曰:「在昔微時,一家資贍,皆未之知,惟事馬上,今君長一國,乃知倉廩不可虛竭也。若不頒祿於檢校,則頗有嬴餘,然帶檢校者,亦皆夙昔有勞之人,不可棄也。」
1月8日
编辑○辛亥,命世子禔,攝行春享于文昭殿。以未寧也。
○河崙等復勸進肉膳,上始嘗乾肉,謂左代言李灌曰:「勿令各道進肉。」
○以鄭龜晋爲司憲執義,柳穎掌令,李倣持平。
○對馬島宗貞茂,遣使獻禮物。
1月9日
编辑○壬子,賜醫楊弘達米豆二十五石。
1月11日
编辑○甲寅,日本志佐殿遣使獻禮物,且告國王之薨。
1月14日
编辑○丁巳,霧。
○命憲司勿督無咎等家小之行。上聞司憲府督遣無咎、無疾家小出京,故有是命。且曰:「婦女之行,不宜凍路,可待二月十日後發遣。」
1月15日
编辑○戊午,木氷。
○上親奠于文昭殿。
1月17日
编辑○庚申,司憲掌令柳穎等,上疏請宥前後貶黜臺諫之臣。疏略曰:
臣等竊謂風憲之職,所係甚大;諫爭之官,其責亦重,所謂耳目之司也。《文類》有曰:「御史臺受國家腹心之寄,爲朝廷耳目之司。在內外百司之間,伺察非違,知無不糾,屛貴近强公室,絶臣下之威福,肅淸風憲,扶持國政。」《職林》有曰:「天子有諍臣七人,諸侯有諍臣五人,卽古之左右司諫正言也。常侍左右,專掌諷諫。人主不惟嘉納,又屢賞諫臣,導之使諫,故賞諫臣者,能成至治。」由是觀之,臺諫之任,誠不小也。自古人主實重其任,尤難其人,故居是職者,揆分自愧,思盡其職,汲汲然猶恐不及,以負上恩,其敢惜位而不言,愛身而不諫乎?是以人主有過,則犯顔而不諱,宰相有失,則直殫而不忌,罄竭狂瞽,欲補涓埃,豈有他心於其間哉?雖然中人以下,未能悉合乎時中,雖欲盡忠而言,或戾乎上,害必及其身,或拘縲絏,或被擯斥,以累聖明,非其心有爲而然也,所見有偏故也。明知之主,知其局於偏見,赦其昧於大體,但取其心,容受不去,故自古抗疏過諫,而陷身於罪者鮮矣。昔劉補爲諫大夫,極諫人主之過,而得蒙其赦;李景儉爲諫議大夫,面疏大臣之失,而尙免其罪。彼衰世之主,尙知諫臣之不可罪。況明哲有爲之君乎?故齊威王之爲政也,面刺過者受上賞,上書諫者受中賞,議於市朝而聞於上者受下賞。於是齊國大治。今我殿下,以睿智之資、性理之學,其於天道人事精粗表裏輕重緩急,昭然而知,坦然而行,雖有難處之事,校其輕重,斷以大義,合乎時措,如臣偏見,不可議於其間。然以堯之克明,尙立敢諫之木;禹之克艱,尙置求諫之鍾。《史記》且曰:「武王諤諤而興,殷紂墨墨而亡。」殿下豈以自聖,而不喜箴規,臺諫豈以吾君已聖,朝廷已正,而含糊墨墨乎?近者,臺諫之臣,冒萬死而敢言者,誠以此也。其偏見之失,已服其罪,其敢言之節,宜蒙其赦。伏望殿下廓乾坤之量,垂雨露之恩,前後所貶臺諫之臣,一皆宥之,以廣言路。臣等干冒天威,妄進瞽說,以待鈇[1]鉞之誅,伏望上慈。
疏上,留中不下。
1月18日
编辑○辛酉,命安束、金邁卿、張弛、鄭村、李種華、柳翼之等六人,京外從便。
○召持平李倣,進楊弘達職牒。先是,司憲府論弘達受命治李淑、朴錫命之疾,誤投藥餌,以致隕命,請依律施行,上命收職牒。至是,命進弘達職牒,托以有相考處,可卽齎來。蓋欲還給也。
○命栽松于健[2]元陵。東班九品已上、西班四品已上,各出品從。又發京畿左道煙戶軍及各司屬諸色匠人赴役,使工曹判書朴子靑、永陽君李膺監之。
○議政府請各司外方奴婢及革去寺社奴婢,皆給屯田之種。啓曰:「除六十已上十五以下外,壯奴給種租十斗,壯婢八斗,至秋成每一斗收十斗。」從之。時以給種,號爲屯田,實非有公田也。
○戶曹請戶給屯田之種。啓曰:
今考京外雜穀會計之數,京中則二十五萬二千六百九十四石,外方則一百二十二萬九千一百六十三石。然凶荒之災、軍旅之事,古今所慮,上項積貯,誠難備急。乞以外方民戶,第其大中小戶,戶給屯田種子。大戶三斗,所出十五斗;中戶二斗,所出十斗;小戶一斗,所出五斗;殘戶二三竝給一斗,所出五斗。勿論雜穀,待秋收斂。
又乞革不緊各司公廨田,又各司下典,旣有奉足,復受朔料,請減其一件,從之。
○竝全羅道泰山、仁義爲泰仁縣、咸豐、牟平爲咸平縣、龍安、咸悅爲安悅縣。
○始置西北面館丞。自生陽館至大同館,安定至安興,嘉平至林畔,良策至義順,各置館丞一。又於各翼左右中所,各置副千戶一人,又自義州至江界,竝江居民,欲於彼岸朝往夕來之地耕種者聽。從都巡問使之啓也。
○全羅道都觀察使尹向,請置常平寶,從之。啓曰:
竊惟水旱之災,堯、湯所不免,救荒之策,人力所可及。昔耿壽昌之義倉、李悝之常平,千載不易之良法也。國家設義倉,而常平之法,則未之行。臣於丁亥十有二月,受命南來,是年夏秋旱甚,民無斗粟之資,而流亡絡繹。幸承聖上仁厚之德、賑恤之命,臣自戊子正月至七月,身親巡問,發倉以濟,多方以賑,不使一民轉于溝壑。臣於是時,嘗進常平之策,適遭臣民不造之憂,朝廷之議,不暇及此,而未見收用。今以節用而儲之,得緜布五百匹,分于道內諸州,名之以常平寶。當秋穀賤之時,給布一匹,減價二斗而糴,以便民用,及春穀貴,納布一匹,增價一斗而糶,俾免民飢。凶年則有糶而無糴,待其年豐,依式收之,不出數年,可收萬石。民受其利,國豈無益!秪恐歲久,監司守令廢墜不行耳。伏望殿下,下令監司,每當春秋,計糶糴之數,報於政府,會計施行。
1月21日
编辑○甲子,遣知議政府事偰眉壽如京師。賀聖節也。就齎移禮部咨二道而去。其一曰:
任土作貢,古今令典。本國每遇進賀節期,年例備辦金銀器皿苧麻細布人蔘花席等物進獻。爲因金銀,本國自來不産,前元客商往來,興販到些少金銀,不數十年間,用度罄盡,今後凡遇上項節期,本土不産金銀器皿,將似難備。乞將土産物件代備,進獻相應,煩爲聞奏,明降施行。
其一曰:
近準來咨:「奚官萬戶府所屬察罕等十二戶,合行取發,建州衛住坐,指揮僉事馬完者、阿哈[3]出戶下人口,起發建州衛完聚。」準此,行據議政府狀啓備東北面都巡問使林整呈:「問得故察罕媳婦那難等供稱,洪武五年壬子,因那哈出到來女直地面鬨亂,根同萬戶殷實向國出來,於慶源、定州、咸州等處,附籍安業當差。又於各官地面及紅肯等處,究問馬完者及阿哈出等戶下男婦人口,竝無咨內開來名字相同人氏。具呈。」得此狀啓。據此看詳上項事理,所據察罕等戶下人口,欽檢到聖朝戶律內一款,節該:「凡民戶逃往隣州縣躱避差役者,杖一百,發還原籍當差。其在洪武七年十月以前,流移他郡,曾經附籍當差者勿論。」又欽蒙太祖高皇帝累降聖旨:「不分化外,一視同仁。」欽此。參照上項,故察罕等戶下人民男婦共五十口,旣於壬子年間,流移本國,準請十處地面,久安生業,附籍當差。如蒙奏達,伏望聖慈,特賜明降,仍使安業,一國幸甚。
○司憲掌令柳穎等,上疏請戢朋比之風。疏略曰:
竊謂正百官以正朝廷,爲國之大務也。今我國家設官分職,任賢授能,革干謁之習,除朋黨之弊,可謂正朝廷矣。雖然當官治事之時,或援引朋比,間坐公席,常與閑話,或早罷其仕,朋類相牽,悠悠往來,因設酒席,或因私緣托,大小衙門,出入無忌,或當直宿,援朋夜飮,以成冒濫逸豫之風,其在風憲,不可不糾。願自今,三館外大小官吏,交相往來,犯此數條者,主客勿論,一依禁奔競之令,見官罷職,散官付處,以正朝廷。
留中不下。
○下宦者李梅等于巡禁司。梅等獻彈弓于世子,司憲府請其罪也。笞梅等各三十。
○立各司吏典去官之法。議政府啓曰:
考滿爲頭一人拜職,其餘依前朝役官歇等之例,次第錄用,人數多處用二人,小處用一人,餘皆許令就閑待次。乞自今依判旨,多處二人,小處一人式,依前例去官,其餘雖箇月已滿,除就閑,依前仕官,當每年都目,以次去官。
從之。
1月24日
编辑○丁卯,扶餘縣人副司正康安壽妻曹氏廬於安壽之塚,終三年。曹氏,昌寧人元義之女也。
○興天寺住持云悟,進白銀五十兩,命官給其直,比常例加一半。云悟上言:
開國之初,祖聖創立本寺,奉安啓聖殿神御。臣得住玆寺,無絲毫之補,但以朝焚夕炷,上祝聖壽。然寺大資小,恐衆不聚會,間閣頹敗,遂發慨然之嘆。謹將祖傳所儲白銀五十兩,充于國用。乞賜其直,以爲供佛齋僧萬世無窮之資。
上命給其直。云悟受其直,終無供佛齋僧之實,徒費酒食,以媚權貴。
1月26日
编辑○己巳,木稼。
○一歧、對馬二島倭酋,獻土物。
1月28日
编辑○辛未,前雞林府尹李殷,上足食之策,從之。言曰:
足食足兵,國之急務,而政之所當先也。蓋食之本在農,農之本在築堤堰興水利備旱災而已。若不備患,生民飢饉,倉廩空匱,將何以足食足兵哉?堤堰之修,已有著令,而民不用心修築,故堤不高而水不瀦,築不固而水多潰,徒勞民而無益於農,可爲痛心。築堤之法,務要堅完高厚,雖大旱不渴,大水不潰,而無失農之患也。故曰堤堰,爲農之本,而農爲足食之本也。《農書》云:「凡民之情,惡勞好逸。慇懃勸課者,初似勞民,終於養民;恬不勸課者,始若安民,終於害民。」伏望下令諸道,專以築堤堰勸農桑爲務,而使田野盡闢,桑麻蔽野,則民生富庶,兵食自足。爲國之急務,莫切於此,伏望裁擇施行。
○改船軍賞職之法。議政府啓曰:
《經濟六典》一款,船軍不顧家産,長年赴防,最爲苦務,然職賞無門,勸懲無路,宜置海領之職,其滿四十箇月者,以次陞一級,至嘉善而止。然惟官爵,名分所係,不可不重。如將各道數多船軍滿四十箇月者,勿論功績有無,悉授之職,則非徒官爵輕賤,平民稀少,名分紊亂,後日如有立戰功者,無以勸賞。今後除箇月之法,各船射官,當身赴防,年月最久者,大船二人,小船一人式,水軍都節制使,各其名下,具錄申聞,隨其前職高下陞一級,三年一次差下。其中才能特出,衆所推服者,許令次第遷轉,至折衝而止,臨敵戰勝者,不拘此例。
從之。
1月29日
编辑○壬申,京畿水軍都節制使崔龍和,請將江華、喬桐田地,悉屬軍資,從之。上言:
江華、喬桐爲國門戶,海寇窺伺畿甸,則必由乎此。故留泊戰艦,以備不虞,誠得其策。然豐海、忠淸濱海之地,倭賊出其不意,突入侵逼,則宜卽發船追逐,第因素無兵食,必使軍人受料於牙州、延安、水原、廣州。是以雖當急遽,淹延失期,職此由也。且前朝逢不虞之變,擧國入保於江華,豈無所畜而然歟?請以二邑田地,除文宣王位田、衙祿公須外,各品科田二千三百七十結、諸倉庫屬田七百二十結,移給陸地,悉屬軍資,歲收其入,貯於山城,以備不虞。
下政府議之,皆以爲然。
○上曰:「每歲祿俸不給,取貸於軍資,非重祿之道也。宜加祿田之數,以優仕者之俸。」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甲戌朔,上親奠于文昭殿。
○憲司請西北面都巡問使朴信、豐海道都節制使金繼志等罪,不允。信等於正朝,獻弓矢于世子,司憲府劾信等以爲:「當書筵講習之時,進武藝玩好之物,以開廢學之端。」上曰:「信、繼志之罪,姑置勿論,宜禁各道,毋得效此。」
○禁中外宴飮,惟老病服藥、閭里買賣者勿禁。
2月3日
编辑○丁丑,改訓鍊觀司直爲判官,副司直爲注簿。
○幷全羅道珍島、海南爲海珍郡,築城於鹿山驛舊基,遷邑焉。
○司憲府請摠制權希達之罪。疏曰:
春秋館記事官崔士柔,退自經筵,遇摠制權希達於承政院門外。士柔以地窄,鞠躬退立,希達以爲無禮,執其陪吏拳毆之,問曰:「彼何人也?」吏對曰:「史官。」希達曰:「儒者之蔑視武官久矣。」極口罵之。希達當殿下齋戒之日,不顧大義,歐打書吏,罵辱史官,罪不當宥。
上命議政府議擬。政府啓曰:「希達頑夫,何足算也!」上召希達責曰:「汝年旣不少,狂肆不減,何也?汝罪非輕,姑令就職,愼勿復爲如此之行。」
2月5日
编辑○戊寅,太白晝見經天。
2月6日
编辑○己卯,典農副正曺繪、吏曹佐郞柳博免。繪初與博,俱爲吏曹文選司官,內竪拜官者二人,於報省關文,脫其名,至滿百日事覺,司諫院請論其罪也。
2月7日
编辑○庚辰,憲司請前歙谷縣令金緝枉刑之罪,依律施行,從之。緝在任時,有金剛山僧信惠等緣化,得米豆于東北面,載船而來,緝適逢之,謂公行詐誘,多取民食,奪之,分與船軍。信惠之師海峯,托權貴受書,付之緝,緝怒,以火鐵烙其足。海峯弟子信性告憲府,追治其罪。
○議政府啓醫藥活人之法,從之。啓曰:
見任醫官,其數不多,各以祿官,所任無閑,大小病人,未可一一救治,以致病深難療,夭折非無。乞以所業出身閑散人員等,於典醫隨品爲權知,濟生院惠民局稱爲別坐,口傳施行;每日仕官習業,不分尊卑,病家招請,卽往救治。其中診[4]候精熟,藥理詳明,活人最多者,令提調官驗實申聞,以憑除擢。
○命還參上官赴試者告身。命議政府曰:「自今參上人員,還納告身赴試者,勿論中否,一皆還給。」從領議政河崙之請也。先是,司憲府上言:「參上辭職赴試者,勿論中否,竝不還給告身。」於是參上讀書赴試者無幾。至是,禮曹上言:「六品以上四品以下自願赴試者,許令辭職。其入第一等者,升等敍用;二等以下,從本職敍用;不入格者,亦皆還給職牒,以開勸學之路。」從之。
2月9日
编辑○壬午,立臺諫上疏規諫彈劾之法。召持平李倣、獻納盧仁矩,使知申事黃喜傳曰:「自今臺諫官,如欲規諫寡人闕失,若係服玩宮室膳羞等事,直請面陳;凡大小機密,題以上前開坼封章,掌務親自齎進,以待裁決,毋令書吏遙呈;其他細務條陳,不宜密封。又彈劾人物,若非事干死罪,慮或躱脫者,則毋得守直,以爲恒規。」
2月10日
编辑○癸未,兵曹請點考功臣及諸君私伴黨之數。啓曰:「功臣諸君,各差私伴黨十人,本以衛王室,且備無時出入。今受差牒者,散在外方,有乖差定之意。自今每一年二三度式出榜,親着點考。」從之。
2月11日
编辑○甲申,申嚴出入宮禁之令。
○命笞世子殿小宦韓龍鳳、金淳、安路各三十。世子左賓客鄭擢等上言:
儲副敎養之方,不可不謹。是以殿下,曾置書筵官,欲其左右琢磨,以成德業。然一日之間,接書筵官之時少,親宦官之時多。宦官之輩,雖老耆者,素無學問,未能箴規獻替,而況小宦不識大體,徒務取媚,必以奇技蕩世子之心。臣等竊恐心旣蕩,則學問之功,無自以成。伏惟殿下命除小宦,更選老成質直者,以侍左右。
上覽之,召世子殿宦者孫興祖、申德海等責曰:「爾何不敎誨小宦輩乎?今欲罪汝,姑徐之。後日復有如此之事,無餘刑非殺。」遂笞龍鳳等。時,龍鳳等多以雜戲,賭世子衣服及虎皮云。
2月12日
编辑○乙酉,城平壤、義州。
○命司憲府,推劾兵曹官吏之罪以聞。沙乙閑山松爲蟲所食而黃枯,兵曹昧於考察故也。
2月13日
编辑○丙戌,霧。
2月14日
编辑○丁亥,吉昌君權近卒。是日曉,上聞近病革,命世子視疾,臨發聞近已卒,乃止。近字可遠,後改思叔,號陽村,安東府人,高麗政丞溥之曾孫,檢校政丞僖之子。少讀書孜孜不輟,洪武己酉年十八,擢丙科,拜春秋檢閱,爲王府閟者赤。癸丑,中科擧鄕試第三名,以年未滿二十五,不赴京師。甲寅,拜成均直講、藝文應敎。恭愍王暴薨,元朝遣使頒赦,令國家欲禮接之。近與鄭夢周、鄭道傳等上書都堂,請毋納元使,其言切直不小諱。當國者皆誣以罪逐之,近以年少不解事得免。壬戌,拜左司議大夫。僞主禑在位,久淫戲無度,上疏極諫,禑乃聽納,命寫諫草,貼諸屛障。甲子冬,代言有闕員,時宰擬進近名,禑曰:「此人嘗爲諫官,使我不得有爲。」乃取筆周其名。戊辰春,崔瑩當國,有抗中國之志,凡申朝廷之事,不用事大舊例,欲以草檄移之。近面斥其非,竟不用草檄。夏,太祖擧義回軍,執退瑩,拜左代言,尋遷知申事,同知貢擧,取李垠等三十三人。己巳春,進拜簽書密直司事,夏,與門下評理尹承順奉表如京師,秋,齎禮部咨一道還國。國舅李琳,時爲左相坐廟堂,以其咨付之。我太祖爲右相,適違豫在邸,或乘間進言於太祖曰:「禮部咨,乃責異姓爲王。」近獨與琳拆視。十月,臺諫劾李崇仁奉使如京貨殖之罪而貶之。近繼崇仁朝京,故知崇仁被誣,上書明其無罪,臺諫以近黨罪人毁言官,劾貶牛峯。及恭讓君卽位,臺諫劾近私拆咨文,先示李琳,是黨於異姓也,論罪移貶寧海。庚午春,臺諫更論劾,欲置極刑,賴太祖申救,決杖量移興海。其年夏,李穡以下諸在貶所者,俱逮繫淸州獄。天忽大雨,水漲入城中,公廨皆沒,諸問事官至上樹得免,被繫者亦皆走避,近獨堅坐,神色自若曰:「我若有罪,當伏天誅,若無罪,則天豈死我於水哉!」於是免歸漢陽,徙益州,著《入學圖說》。辛未春,得自便歸忠州,定禮經而未就,至是乃得立藁。癸酉春,太祖幸雞龍山,特召近赴行在,命與鄭摠撰定陵墓碑。甲戌秋,拜中樞院使,丙子夏,大明太祖高皇帝怒表箋有戲侮字,遣使徵撰表人鄭道傳。道傳稱疾,來使日督之。近自請曰:「撰表之事,臣亦與知,願隨使赴京。」太祖以非有徵命止之,近復啓曰:「臣於前朝之季,身被重譴,幾不保首領,幸賴殿下欽恤之仁,獲保性命。及今國初,又蒙收用,再造之恩,如天罔極,而臣未有報效。願乞赴京,如天之福,庶得辨明,少答聖恩之萬一。」太祖密賜黃金以贐行。及渡鴨綠江,使臣孛羅與諸宰,相問入對之辭,而不問於近,近曰:「大人何獨不與我言?」孛羅改容曰:「今子無徵命而自往,國之忠臣也。帝有何所問,子亦何所對?」九月,入朝。翌日,禮部欽奉聖旨,爲留撰表文[5],移咨本國,勑召近視咨草,近叩頭曰:「小國事大,不因表文,無以達情,而臣等生於海外,學不通方,使我王之忠誠,不能別白於黈纊,誠臣等之罪耳。」帝然其言,待以優禮。命題賦詩十八篇,每進一篇,帝嘉歎不已,仍勑有司,備酒饌具妓樂,使之遊觀三日,亦命賦詩以進。帝乃親製長律詩三篇賜之,勑仕文淵閣,得與翰林學士劉三吾、許觀、景淸、張信、戴德彝,相周旋,每稱美我太祖回軍之義、事大之誠,帝聞而嘉之,特稱老實秀才,乃命遣還。旣還,道傳嗾臺諫,劾以鄭摠等皆被拘留,獨得放還之故,申請其罪,太祖曰:「當天子震怒之時,挺身自往,善辭專對,能霽天威,功實不細,反加罪乎?」近亦上書,自敍微勞,於是稱下元從功臣。戊寅秋,丁外憂,己卯,起復拜簽書,再上箋乞終制,不允。俄遷政堂文學兼大司憲,上疏罷私兵。庚辰十一月,上卽位,賜推忠翊戴佐命功臣之號。壬午春,以參贊議政府事知貢擧,取申曉等三十三人。中國使臣必先問近動靜,及相接,加以禮貌。御史兪士吉、內史溫不花,奉使而來,亦於鴨綠江問安否。及至都,殿下慰宴使臣,諸宰相以次行酒禮,及近行禮,士吉、不花皆起坐,殿下曰:「天使何至是也?」士吉曰:「何敢慢斯文老成君子乎?」不花曰:「太祖皇帝之所致敬者也。」不花,卽孛羅也。癸未,上表乞解仕就閑,終考禮經節次,上不許曰:「昔宋司馬光編《資治通鑑》,未嘗解職。」乃命三館士二人,日就近第,供翰墨。及成,繕寫一本以進。乙酉春,拜議政府贊成事,冬,居內憂。丙戌春,命起復拜大提學,再上箋乞終制,不允。其秋,上將禪于世子,上書請停禪位,又輿疾詣闕啓之,上謂左右曰:「吾固知其非常人,然其胸中斷事,不謂如此精確也。」丁亥夏,上親試文士,命近與左政丞河崙讀卷,取藝文館直提學卞季良等十人。戊子冬,疾篤,聞上怒臺諫官,將置極刑,上書切諫,上乃釋之。自寢疾,賜藥問安無虛日,卒年五十八。上聞而震悼,輟朝三日,命有司治喪事,賜祭弔誄賻贈甚厚。中宮亦遣中使致奠,世子親臨柩祭之,成均大司成崔咸等領三館士,祭以小牢。贈諡文忠。近自檢閱,至爲宰相,常任文翰,歷揚館閣,未嘗一補外寄。天資精粹溫雅,深於性理之學,平居雖甚倉卒,未嘗疾言遽色,至於擯斥廢黜,死生在前,處之泰然,曾不隕穫。凡經世之文章,事大之表箋,亦皆撰述。有集若干卷行于世。其將卒也,聚子若壻,遺命不作佛事。其子壻治喪,一依《家禮》,不用浮屠法云。子四,踐、蹈、跬、蹲。
○命忠淸道都觀察使,勿收李居易所貸義倉米豆租。
2月15日
编辑○戊子,霧。
○上親祭于文昭殿。
○始復文廟望祭。
2月16日
编辑○己丑,霧。月入太微東藩上相西。
2月17日
编辑○庚寅,刑曹判書朴訔及正郞成揜免。初,副司直崔金剛,告其從妹須彌,與副司直宋玄祐奸,刑曹以非奸所捕獲,因爭奴婢,含憤指奸,乞收金剛職牒,依律論罪。金剛之妻,擊申聞鼓訟冤,下司憲府覈實。憲府言:「須彌女實與玄祐奸,然金剛宜相容隱,反訟其惡,揚臭於外。乞將崔金剛、須彌女、宋玄祐,依律論罪。」從之。玄祐逃,憲府遂劾刑曹判書朴訔、正郞成揜辨訟不明,訔答云:「改正公事,謀變難測,吾不心服矣。」於是,執義鄭龜晋等啓曰:「刑曹反稱臣等謀變,不肯自服,臣等難於出仕。」上曰:「爾毋避嫌。」朴訔上書自辨,司憲持平李倣亦詣闕啓曰:「臣等出仕,誠爲未便。」上曰:「玄祐在逃,獄已成矣。無所可疑,何嫌視事!」乃召巡禁司大護軍姜尙仁,將憲府刑曹文案,辨其是非以聞,仍命憲府視事。巡禁司兼判事南在等啓曰:「金剛、須彌獄辭,乞與代言諫官一員,同坐問辨。」上乃下憲司彈狀,罷訔等職。
○命司憲府,給禹希烈職牒。
○慶尙道都觀察使李原,奉太祖眞容,至自雞林,各司一員,迎于崇禮門外,權安于啓聖殿。初,完山府請奉安太祖御容,故命奉迎至京而模寫也。
○兵曹上選武士之法:「前此,三軍甲士,試騎步射充額,然於兵法,有足輕戎馬、力輕扛鼎者,聚爲一卒。今後槍牌帶甲齎兵,能走三百步者爲上等;二百步者爲中等;膂力過人,能勝四人者爲上等;三人者爲中等,試取作牌。」從之。
2月18日
编辑○辛卯,倭船十四隻,至豐海道長山串,以婦女十七名,屬彌羅山烽卒而去。倭自上國之境至此,捕烽卒朴基,問以事變,知國家有備,佯示和好之意,以去年夏所掠濟州、洪州、宣州及長淵、瓮津婦女,給糧下陸,乃向白翎島而去。豐海道都節制使金繼志以報,上曰:「此賊出來累年,必欲還歸本土。令各浦兵船,會於一處待變。其中刷出輕快兵船,隱泊諸島,追捕賊船。」
2月19日
编辑○壬辰,摠制權緩,齎禮部咨,回自京師。其咨:
一件聲息事,永樂六年十二月初四日早,本部官於奉天門欽奉聖旨:「倭賊在朝鮮打刦,就裏擄他陸箇人,帶來海邊刦掠,這陸箇人走脫,被防禦的官員挐解將來。審得實是朝鮮的人。恁禮部便,賞與他衣帽盤纏,就着朝鮮使臣帶將回去。」欽此,除欽遵將金得正等六名,交付使臣權緩帶回外,合咨本國王,知會施行。一件給賜事,該欽賜本國王永樂七年大統曆日一百本,《勸善書》三百部。
2月20日
编辑○癸巳,命參贊議政府事柳亮視事。司憲府劾問亮及吏曹正郞梁仲寬,任兵曹時,蟲食松葉不告之故;又劾議政府舍人李明德,不以兵曹所告,啓聞之罪。上謂侍臣曰:「天之降災,非人爲所能免也。然人能修省,轉禍爲福,亦有是理。去歲蟲食松葉,兵曹不卽告發捕獲,其蒙蔽之罪不小。下憲司詰問兵曹,辭以告於都堂,都堂不以啓聞。予思是時天使以處女採擇,終歲在都,國家多事,人民困甚,因此未得捕蟲耳。」乃命亮及李明德等出仕。
2月22日
编辑○乙未,以京畿左右道水軍節制使兼江華府使,右道都萬戶兼喬桐縣令。
○司憲府請熙川君金宇之罪。疏曰:
宇曾任江界,將貂皮五十領、黃蠟十六斤,密屬通事朴之成,至遼東,以貂皮十領買綾二匹,二十領買中絹十匹。之成之還,宇已見代,遇諸途,以綾絹及所餘二十領還諸宇,只以黃蠟,還納江界府,本府移文其道監司,備得其實。宇之橫斂禁物、越境興利之罪,所宜痛懲,以戒後人。
疏留中不下。
2月23日
编辑○丙申,遷葬神德王后康氏于沙乙閑之麓。初,命議政府,議遷貞陵于都城之外可否,議政府上言:「古之帝王陵墳,皆在都城之外。今貞陵在乎城內,未便,且近於使臣之館,乞遷于外。」從之。上命各司爲半,以白衣黑角帶烏紗帽侍衛。禮曹啓:「謹按《文獻通考》,宋宣祖安陵,改遷河南鞏縣之後,無朝夕之奠、朔望之祭,止行春秋仲月祭。今神德王后山陵祭禮,乞依此例。」上曰:「周公咸秩無文。宜以春秋二仲及有名日,遣二品官致祭,以爲恒式。」
○世子親奠于權近之殯。
2月25日
编辑○戊戌,罷執義鄭龜晋、持平李倣職。右司諫大夫柳謙等上言:
憲府,人主耳目之官,人之是非,罪之輕重,不可不察也。前日,殿下下刑曹所決須彌女奸事于憲府,辨其是非。今執義鄭龜晋、持平李倣等,將誤決官員請罪之際,以不干罪狀無服之親崔金剛,曚曨請罪,其證佐之人,不言情實,故行誣證,律應杖罪者,不幷請罪,故令放出,以免其罪,於殿下明辨是非之意何如?以執法之官,出入人罪,失其輕重,厥罪不小。
命罷二人職。前夕,掌務獻納已被劾,謙等佯爲不知者,反劾龜晋等,上未之知也。
○以李彬爲刑曹判書,成石因戶曹判書,朴訔潘城君,柳謙、李種善左右司諫大夫,韓尙德知司諫院事,玄孟仁司憲執義。
2月26日
编辑○己亥,命給閔無咎、無疾可耕田地。傳旨于江原道都觀察使曰:「聞無疾寄宿人家,如過客然,所耕亦且不足。可使無疾所寓家主移於他處,且給田地,使之耕稼。」又傳旨于豐海道都觀察使曰:「給無咎可耕之田。」且命撤無咎、無疾京家材瓦,作東西平館,給其價。
2月28日
编辑○辛丑,遣淸平君李伯剛、左軍同知摠制崔兢如京師。賀巡幸北京也。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甲辰朔,上親祭于文昭殿。
○命植桑于宮園。倣成周公桑之制也。
3月2日
编辑○乙巳,增築假山于宗廟之南。
3月3日
编辑○丙午,流前刑曹參議李之直于平澤。初,以之直爲星州牧使,之直以妻疾請免,上令憲府劾問托故辭任之罪。
○流前知成州事金漸于陽城。漸於昏夜,遇監察安從廉,分道而行,從廉令捕漸奴,漸卽厲聲詰辱。憲府請其罪故也。
○弛開城留後司市肆之禁。留後上言:
舊都之民,工商雜處,有無相資,自移都以後,禁開市肆。由是以米穀,貿易雜物者絶無,富商老賈多蓄錢穀,低昻[6]物價,暗行買賣,故米價湧貴,人口日減,閭里蕭然,上國使臣往返,瞻視埋沒。富商大賈甘心重遷者,勒令移徙新都外,各開市肆,以便貿易。
從之。
3月4日
编辑○丁未,以李天祐爲兵曹判書,柳亮吏曹判書,南在議政府贊成事,李貴齡參贊議政府事,金士文、金以南司憲掌令,趙瑞老、林仁山持平,魚變甲司諫院左正言。
○杖鐵原府使宋克瞻一百。國制,當秋冬,擇諸牧場瘦病馬,分授州郡畜養,每遣司僕寺官考察。至是,司僕副正鄭宗誠至鐵原,以馬瘠廋,欲杖飼馬者,克瞻脫帽解帶投地,厲聲曰:「若罪掌吏,宜加於我。」且叱執杖者,使不得下手。宗誠還以聞,命執克瞻來,下巡禁司,以制書有違論。
3月6日
编辑○己酉,雨雪,至暮雨雹大風。
○日本志佐殿,遣使獻禮物。
○賑忠淸道飢。
3月10日
编辑○癸丑,幸開城留後司,世子從之,臺省刑曹各一員扈駕。
○賜任添年妻米豆三十石。添年去其妻久矣,以所生女入朝,故復合焉。其女辭于靜妃殿,自言:「妾有母,願加矜恤。」上聞而憐之,故有是賜。
○唐船四隻漂至邊郡,送人慰送之。大明鎭南衛後所百戶柳貴等三員、旗軍一百一十七名,漂風至全羅道沃溝,自言:「爲因迷路上岸。」觀察使尹向以聞。又有指揮孫貴、千戶張義等船二隻,漂泊忠淸道蓴城鎭,自言:「欽奉聖旨,差根摠兵官平江伯等,前往山東、遼東、劉島等處,巡捕倭賊,在綠水洋被風,各船檣舵,漂流散失,迷行至此。」都觀察使柳廷顯以聞,皆令厚給修理船隻物件。旣而,三船遇順風便,張帆回去。又有浙江寧波衛後所百戶徐鎭,帶領旗軍五十五名,漂到豐海道豐州,自言:「運糧北京,在綠水大洋,忽遇風猛,漂流至此。」命都觀察使,厚加饋餉,給鋪馬脚力,由平壤道路,送至遼東。以司譯院副使崔雲爲護送官。
3月12日
编辑○乙卯,車駕至留後司,檢校漢城尹姜文進、任光義等上謁,各賜米十石。
3月13日
编辑○丙辰,上詣齊陵,行寒食祭,還次留後司。
3月14日
编辑○丁巳,賜降倭前護軍具陸米豆十石。
3月15日
编辑○戊午,慶尙道都觀察使李原,奉太祖眞容,還雞林,各司一員祗送于崇禮門外。
3月16日
编辑○己未,還宮。
○前江原道都觀察使金爾音卒。
○慶尙道水軍僉節制使金乙雨,捕倭船二隻,兵馬都節制使尹子當盡殺之。倭船二隻至慶尙道國正島,乙雨捕之,倭自言:「非爲寇也,爲貿易而來。」乃出宗貞茂所給行狀二張,眞僞難明。子當羈置之,馳啓曰:「所獲倭二十人,船中所載,皆是中國之物。且有大明靖海衛印信,實是賊倭,勢必亡去,請悉戮之。」上曰:「待辨商船賊船,然後區處。」命未至,倭人果乘間逃去,捕獲盡誅之。上聞之曰:「皇帝曾有命曰:『倭人寇中國邊疆,還向朝鮮,可預備捕捉。』今將所取兵器,獻于天子可也。」大臣以爲:「中國若曰:『倭奴,亦爾所惡也。我遣舟師以攻之,汝其助之』,則其將何以?」議遂寢。
○命世子習射于宮中,右賓客李來與諫官陳其不可,上曰:「古人云:『射以觀德。』又曰:『其爭也君子』,則射固不可廢也。」弼善閔渫等復啓曰:「世子學問習射竝行,則恐將廢學。願限明年專心講學。」上不允。謂黃喜曰:「自古人君,剛果則能御下,柔懦則多取敗。凡弓矢驅馳,所以養成剛果之氣也。今令世子習武事,於義如何?」喜對曰:「臣愚以爲宜精學問。」
○賑江原道飢。都觀察上言:「飢民拾橡實延命。橡實旣盡,義倉所儲,亦不足以賑貸,乞發國庫,救荒勸農。」從之。
○賜恭順君芳蕃妻王氏米豆三十石。
3月19日
编辑○壬戌,司憲府上時務數條:
一,今也正經界、定租稅、明損實之法,可謂薄稅斂厚民生矣。獨稅布之田,則不行此法,歲有豐凶,而收無盈縮。假令十結損至半分,而稅依元數,故令行不均,而澤有不及,不可不慮。願自今稅布之田,一依祿田之制,隨損給損,則田制通行,澤施均矣。一,我東方禮樂、刑政、典章、文物,擬諸華夏而無愧者,雖本於箕子之化,亦由道德文章之臣,笙鏞治道,黼黻王化而然也。故我東方文臣之有功於聖敎,有補於治道者,使之配享文廟,以示褒崇之典,文昌侯崔致遠與薛聰、安珦是已。自是以後,以至我朝,其文臣之有道德功業者,豈無過於安、薛諸公者乎?然無一配享者,一欠也。願命都堂,將前朝以至我朝,其文臣之可配文廟者,表而出之,以擧配享之典,垂法後世。一,今我國家典章文物,悉遵華制,而女服之制,獨因舊習,不可不更也。然姑從舊制,量宜詳定,去其僭削其侈,以別等級上下之分可也。我朝女服之尊者,襖裙與笠帽也,而主婦從婢上下,皆用黑羅帽白綃裙,非惟價重財費而已,尊卑混而貴賤雜矣。願自今大小婦女從婢之服,不許襖裙;其笠帽則只用苧布,不許羅綃;其帽襜長短,不與主婦笠帽相等,則市價省而上下辨矣。一,民之死於土木之役者,蓋或有之,守令不報監司都堂,故役之者不恤其苦,監之者不知其死,都堂不得聞,而殿下不得知。其於文王子庶民之義,爲何如哉,其於伊尹若己推而納諸溝中之心,又如何哉?願自今,外方則監司,京中則提調,銘心考察其役,某官管下病死者幾人、飢死者幾人、逼死於木石者幾人、溺死於津渡者幾人,明白開寫,傳報都堂,都堂卽呈啓本,其多致死亡者,罪其監臨官,優恤其家,此亦仁政之一端。一,今大小人員及棟樑僧徒等受各道各官陳省,以其各司所納貢物,自備先納,受帖下歸,倍取其價,侵擾人民甚矣。願自今,上項自備先納者,一皆禁斷,以除其弊。
下議政府擬議。政府議得:「一依狀內施行。」從之。
○司憲掌令金以南等,請執義玄孟仁罪。疏曰:「執義玄孟仁,任知司諫時,與司諫柳謙,劾崔咸以非其罪。及本府劾掌務獻納,以問其故,則佯爲不知者,捃摭本府已行公事,曚曨啓聞,請治其罪。」上曰:「謙等之劾咸誤矣。然以小事罷臺諫,非予心也。」
3月20日
编辑○癸亥,左輔德卞季良等,復諫令世子習射之早,不允。
3月21日
编辑○甲子,以柳龍生爲戶曹判書,張思吉參贊議政府事,金輅知議政府事,柳思訥司憲執義,田甫虎勇侍衛司大護軍。上謂甫曰:「聞鄭道傳肄[7]習陣法之時,爾爲司馬,今不忘否?」甫對曰:「臣非自能也,臣但依陣法而行之耳。」上曰:「吾欲使三軍甲士、鷹揚衛別侍衛、曁左右之人,肄[7]習陣法,知坐作進退之節,爾其敎之。」
3月22日
编辑○乙丑,前判原州牧事禹希烈,上書請築堤堰:
一,若歲大旱,但望雨澤,未有瀦水之備,坐視熯乾,以失農業,深爲未便。伏望相其宜處,多築堤堰,以資灌漑,兼以養魚,以備國用。一,舊京昇天府等處堤堰,重房每年春秋修築。伏望依此例,令三軍各築一池,則必皆爭先赴功,不日而成矣。一,中軍與司宰監,築一池養魚,以備供上;左軍與典農寺,築一池養魚,以供祭祀;右軍與禮賓寺,築一池養魚,用之賓客。一,作池必有吉凶方,乞命書雲觀相地穿築。一,築堤,所以備旱,不可不重。伏望爲立都監穿築,兼以養魚,備賓客不時之需,以除民弊。伏望及民未耕田,築二三處,若未畢,又待秋收更築。其都監雖畢役不革,春秋巡省修築何如?
上從之。命書雲觀擇地以聞,命希烈爲提調。
○置兵書習讀提調,以前留後柳觀、前刑曹判書李行、前恭安府尹鄭以吾爲之。以大護軍田甫、護軍堅椽、行司直李恪爲陣圖訓導官。
3月23日
编辑○丙寅,正尹宭卒。禮曹啓曰:「前此,元尹正尹國葬,用宗親下等例,而無停朝,情禮未備。乞自今元尹正尹之卒,亦停朝三日。」從之。宭,天祐之子也。
3月25日
编辑○戊辰,永興府雪深三尺,壓折木枝。
○以河崙、趙英茂爲訓鍊觀都提調,平壤君趙大臨、漢平君趙涓、谷山君延嗣宗、中軍摠制李衎、左軍摠制成發道、右軍摠制趙秩、前同知摠制李承幹,爲兵書講討摠制。上嘗謂啓事宰相臺諫曰:「予深以武備爲慮,掌軍摠制與後日可掌軍者,皆令讀兵書習陣圖,如何?」又曰:「人有所犯,刑官議罪,若功臣及子弟,現朝官及子孫,雖犯重罪,例從輕比,至無勢之人,乃一一坐以所犯,是豈合於天心乎?」又謂右司諫李種善曰:「文武不可偏廢,故令世子習射,爾等皆以爲不可,予已止之矣。」
○上謂世子曰:「我當講汝所讀書而後,使之習射。」仍講《大學衍義》,世子未能悉對。
3月26日
编辑○己巳,賀正使金輅、副使柳沂,回自京師,欽錄詔勑二道以來。
其一,永樂六年八月十一日,詔曰:「成周營洛,肇啓二都;有虞勤民,尤重巡省。朕君臨天下,祗率典彝,統御之初,已陞順天府爲北京。今四海淸寧,萬民安業,國家無事,省方惟時。將以明年二月,巡幸北京,命皇太子監國。朕所經過去處,親王只離王城延接;軍民衙門官吏人等,於境內朝見;非經過去處,毋得出境。道路一切飮食供給之費,皆已有備,不煩於民,諸司毋得有所進獻,科擾勞衆。布告中外,咸使聞知。」其一,永樂七年正月初一日,下勑曰:「諭天下文武群臣。曰朕惟君國之道,以民爲本,故設官分職,簡賢用能,惟求安民而已。爲臣能體君愛民之心,推而行之,斯天下之民,擧得其所。爾文武群臣,受國家委任,宜操節勵行,盡誠竭慮,治民者專務恤民,治軍者專務恤軍,察其飢寒,體其勞勤,爲之除害興利;敎之務本力業,孝悌忠信,尊君親上,敦行禮義,無作愆非,以克永享太平之福。比者,營建北京,國家大事,不得已勤勞軍民,爾其宜加撫恤,無爲貪酷以重困之。夫有官之祿,皆出於民;武官之功,實同於軍。能推仁恤之心,庶幾報本之意。苟不知圖報,又從而侵之,非惟國法不容,鬼神猶將禍焉。禍淫福善,天道惟彰;賞罰至公,國典有在。爾其殫心盡力,勉致安民之效,以副朕惓惓之懷。故諭。」
○朝廷遣還本國人李注莊等八名。注莊等被倭擄掠,至大明成山衛,逃脫上岸,帝命審問,賜衣服盤纏,使金輅等帶回。
○鑿廣延樓前池。
○日本一岐州與肥州殿使人陳慰獻禮物。
○司諫院上疏。疏略曰:
諫官憲司,人君之耳目,上補袞職,下糾百司,當其論事章奏之時,一有不諧者,必先除去,然後敢爲。是以忠言嘉謀者一,而非之者衆,則懷抱鬱結,莫得伸焉;狂言妄論者衆,而沮之者寡,則隱忍低回,莫敢矯焉,此甚非國家之美事也。稽諸往古,唐御史大夫李承嘉,嘗召諸御史責之曰:「近日御史言事,不咨大夫,禮乎?」蕭至忠曰:「故事,臺中無長官。御史,人主耳目,比肩事主,得自彈事。若先白大夫,則如彈大夫,不知白誰也。」又宋仁宗以夏竦爲樞密使,臺諫交論其奸邪,上未省遽起,中丞王拱辰引上裾,前後十八疏乃罷。此類甚多,不可悉錄。至於前朝正言李詹、全伯英等二人,極言侍中李仁任之罪,亦非剪除不同者而後爲之也。願自今臺諫論事之際,詢謀僉同,則合辭敷奏,其或三四人可之,而一二人不可,則三四人奏其事,而不必去其不可者;一二人可之,而三四人不可,則一二人奏其事,而不必嫌其不可者,定爲恒式。如有不察事之是非,尙循舊弊,必使强屈,剪其不可者,重論其罪。
從之。
○日本下松浦三河守融君,使人陳慰獻禮物。
3月27日
编辑○庚午,停侍衛軍番上,以各道失農也。惟慶尙、全羅比諸道差優,使之仍舊。
3月29日
编辑○壬申,江原道平康、狼川、金化雨雹。
○下前判漢城府事鄭矩、前戶曹判書成石因、前執義李季拱等于巡禁司,且囚前戶曹正郞成揜、兵曹正郞元肅、前戶曹佐郞閔普文、戶曹佐郞金臺賢及前縣令朴持、前少尹崔宣。先是,持爲敬差官,量田于江陰縣。卒結城君張湛妻信惠宅主李氏所受田腴,崔宣之田薄,持以宣之請,兩易其標,戶曹因而折給。李氏訟于戶曹不得,遂擊鼓申訴,乃令司憲府辨析,久不決。至是,憲府上疏論矩及石因等,爲戶曹判書時改折給之罪,幷請朴持挾私、崔宣謀奪、季拱以臺官稽留不斷之罪,又命挐全羅道節制使道都事張安之、尙州判官河逈囚之。肅、安之、逈,亦其時郞官也。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癸酉朔,上親奠于文昭殿。
○流崔宣于益州,杖朴持七十。義勇巡禁司啓:「宣之罪,律無正條,比侵占他人田宅律,應杖八十、徒二年。持之罪,亦無正條,比踏驗災傷田糧,通同作弊,瞞官害民者,杖一百,罷職不敍。」上曰:「崔宣之罪,當斷之以律,然於予爲同年,有同盟之舊,可除杖八十。朴持之情,亦不可減一杖也。然於宣,旣加私恩,獨於持,豈可拘常律哉?可減三等。」上又曰:「湛之妻,予之從妹也。以勢言之,固可畏憚也,而二人恣行無所忌,不亦甚乎!」又曰:「予斷二人之罪,史冊必書之矣。無乃誤斷乎?」湛之妻,卽元桂之女也。
○與大臣議可掌兵者,李茂薦宋貞,李叔蕃薦鄭初,柳亮薦辛悅。又論招諭宗貞茂之事曰:「宜遣有識之士以覘之。」
4月2日
编辑○甲戌,釋鄭矩、成石因、李季拱、元肅等。上謂黃喜曰:「矩與石因,皆非自作之罪也。然以宰相長戶曹,聞如此不義之事,又從而爲之,是無宰相之趣矣。若憲司則雖細事,亦當擧劾。朴訔之輩,但召戶曹之吏而言之;孟思誠之輩,只移關令改給,皆可罪也。然訔功臣,思誠曾受他罪,置之勿論,則豈可只罪季拱乎?惟張安之、河逈,不可安然在任所,宜致於獄。」
○流執義柳思訥于安岳,掌令金士文于晋州,持平趙瑞老于昌原,林仁山于陽城,杖成均博士周冕一百。初,瑞老詣闕進封章二道。
其一曰,伏見無咎、無疾不忠之罪,一國臣民所共憤懟,殿下乃念勳親之舊,不忍加誅,俾居于外,得保首領。彼乃罔有悛心,交結賓客,朋淫肆虐,侵人之田,奸人之女。臺諫累上封章,請正其罪,殿下尙寬鈇鉞之誅,薄示邊邑之流,賜與屢至。其於討罪之義何如?昔漢章帝時,竇憲恃宮掖之勢,奪沁水公主田。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國家棄憲如孤雛腐鼠耳」,卒不能正其罪。厥後竇氏專權,父子兄弟充滿朝廷,朝臣上下莫不附憲,賴中常侍鄭衆定議誅憲。史官以爲帝優柔不斷之過。夫以賤直奪田,罪之微者也,一不能正之,則奸臣無所忌憚,卒至擅權專恣,幾傾漢室,千載之下,猶可憤懣。今無咎、無疾,罪惡貫盈,非憲之比也。今不誅之,將來之禍,未可知已。蓋法者,天下之公也,不可以私廢也。矧惟罪盈惡積,事關宗社,豈殿下之所得私也?夫爲臣而不能討其不忠,厥罪惟均,豈不殆哉!蘇軾曰:「臺諫所言,當隨天下公議。公議所與,臺諫亦與之,公議所擊,臺諫亦擊之。」伏望殿下斷以大義,將無咎、無疾置之於法,永爲垂世之規。其二曰,兵者,國之大事也;將者,人之司命也。其選不可不重,故必擇其忠謹勇智者,爲之將帥,古今之通義也。伏見平壤君趙大臨,衣冠之冑,生長富貴,少不更事,且無學問,易動以利,易怵以威。是以仁海之奸言一入,而不虞墮其術中,此殿下之所親見也。臣等伏望殿下,姑釋其兵,使之怡養精神,勉强學問,以待自新之日,猶未晩也。臣等昧冒天聰,敢進狂瞽之言,伏惟聖鑑留意。
上覽至論大臨之事,震怒,令瑞老紫門請暇,歸其家。翼日,下思訥、士文、瑞老、仁山于巡禁司。上再覽憲府疏曰:「無咎、無疾,予亦不謂無罪,然非獨斷,乃朝廷之同議。若平壤君之事,則非獨平壤君也,予與安城君,亦墮仁海術中。于時巡禁司,罪人未得,請憑問大臨與仁海,此亦非墜於術中乎?人有言曰:『王子不可握兵。』孝寧、忠寧,將寄食於世子矣。駙馬淸平君,以上黨之弟,見忌於人,吉川君年幼。我之令平壤君握兵者,所以强公室也。憲司欲其釋兵,果何意歟?且其疏曰:『易怵以威,易動以利。』不知將何以怵之,將何以動之?當一一鞫問。」遂命刑曹判書李彬、左副代言安騰,同巡禁司兼判事南在等,拷問首發釋兵之議者。吏曹判書柳亮諫曰:「臺官下獄,史筆不美。願殿下親自審問,諭而釋之。」上曰:「予之行事,不美於史筆,知之審矣。其能削之乎?予之傷於苛急,亦知之明矣,終不能改也。」竟不許。在等問思訥以發言之處,思訥曰:「臣自除執義之日,欲請閔氏之罪,在家草疏,坐本府出示同僚,皆以爲可。其日坐中,有言請釋大臨兵柄者,臣曰:『此事亦可封章。然一日之內,論兩件大事,何如?』對曰:『何害之有!』遂從衆論,臣自裁疏。至如易動以利,易怵以威,乃引用古文耳,非有意而下字也。」士文曰:「釋兵之議,臣實發之。」瑞老曰:「臣亦言可釋兵。」仁山則惶懼不能出一言。巡禁司具辭以聞,上曰:「士文、瑞老,可拷問指揮之人。思訥則以行首不能禁止,夫豈無罪?然姑勿加刑。若仁山,則逼於他人之議,固不足數矣。」
○御廣延樓,謂南在曰:「人皆知前等臺員,因論平壤君而貶斥矣。今又如此者,非出己意也。豈畏初加鞫問,盡輸其情乎?」在對曰:「士文發其端,瑞老從而成之,若仁山則但從衆議。臣見瑞老,受杖數十,不忍痛楚,輸情無隱,不竢更鞫,情已露矣。」上曰:「命不嚴刑者,恐思訥之受杖也。思訥亦旣署名,則夫豈不知者!更鞫瑞老,以現聽言之處。」在對曰:「近日臺省,無有保全,臣竊惜之。」上曰:「中外群心,未可知也。予若前日置孟思誠於極刑,則豈有今日之被傷者!時有大臣涕泣而請,故予姑從之。」在曰:「前後臺諫,雖信有罪,每被訊鞫,深恐史冊書拒諫之名。願留三思。」上曰:「若諫吾過者,言雖不中,小則優容,大則貶黜。近日臺諫所言,旣非予之得失,則雖載之史冊,在事之是非如何耳。予聞河政丞有臺諫受刑何其數之言。前日臺諫不獲保全,非予罪,乃其自取也。陽村,國家珍寶,儒林師範。平日陳戒於予曰:『臺諫言雖有過,必須優容,以廣言路』,予旣從之,今日之事,則從吾心以處之。」乃謂在曰:「須加拷問。」在曰:「近者除拜臺諫屢矣。」上喟然曰:「予在潛邸,聞人之稱大夫者,惟禹玄寶、安宗源兩人而已。今也人皆大夫,蓋以臺諫多失錯之致然也。今予不除大夫,恐其被傷也。嘗在楸洞,治亭闕內,諫官引漢文不作露臺而諫之。予雖始怒而終解者,以其請停土木之事耳。今日之事,異於彼,予豈愛駙馬乎?前朝之季,侍中李子松,旣受杖一百,又從而殺之,非義矣。予之不罪思誠,爲是也。」在不敢復言。巡禁司問士文、瑞老聽言之處,士文乃謂:「成均博士周冕,嘗謂予曰:『執義卓愼疏請理然之事,其見貶可惜。法司之任,誠難矣。』」於是,逮冕拷掠之,冕自實其語。上覽巡禁司獄辭,謂南在曰:「士文、瑞老被杖已多,不必更訊。至若中間閑話,則豈獨周冕哉!當掠問同議之人。」在對曰:「臣等鞫臺官,誨之如親戚,威之以箠楚,乃成獄辭。若更鞫問,恐致誣引相交之人,以繁逮繫。古人有言:『箠楚之下,何求不得!』《書》曰:『殲厥巨魁,脅從罔治。』今罪周冕,以警其餘,則陰謀之人,悉皆屛縮矣。」命只坐冕,杖一百。
4月4日
编辑○丙子,命鄭守弘、許謨、鄭欽之、李有喜外方從便。
4月5日
编辑○丁丑,江原道平康縣雨雪三日。
○吾都里仇老甫也,寇雍丘站,殺擄男女十五人及其牛馬而去。
○改收燒木之法。議政府啓曰:「蠲京畿貢額燒木一百九十三萬五千斤,增置各道其人百三名,供其役。且令右道水站夫當無事之時,斫燒木,漕轉上納。」從之。
4月6日
编辑○戊寅,遣判司譯院事偰耐,管押鎭南衛百戶柳貴如遼東。初,貴船自沃溝還至半洋山,復遭風漂至瓮津縣,乞由陸路回還故也。
4月7日
编辑○己卯,上親祭于文昭殿,遂詣仁德宮,問疾而還。上王宮人名自在者,恭安府婢也。上王憐之,囑于上,令給王牌,永放爲良。蓋寵於上王,生子女八,羣生,其長也。
○定雅樂典樂遷轉之法。議政府啓曰:「雅樂,用之宗廟,其事甚重,工人去官則止七品,典樂,用之朝會燕享,反得五品去官,均是樂工而職賞倒置。乞令雅樂同典樂去官之例,用一都目。」上謂左右曰:「禮樂,重事也。吾東方尙循舊習,宗廟用雅樂,朝會用典樂,於燕享迭奏鄕、唐樂,亂雜無次。豈禮樂之謂乎!雅樂乃唐樂。參酌改正,用之宗廟,用之朝會燕享可矣。豈可隨事而異其樂乎?」黃喜對曰:「用鄕樂久,未能改耳。」上曰:「如知其非,狃於久而不改可乎?」左代言李慥啓曰:「臣奉使上國,觀奉天門常置雅樂。」上曰:「上國之法,宜遵用之。」
○釋河逈、張安之。
4月9日
编辑○辛巳,命分義安大君和科田,一半給其先妻,一半給其子女。上聞和先室子完城君之崇及後室子完川君淑等,爭其父科田,故有是命。
○全羅道都觀察使請鑄給判官印信。上言曰:「各道觀察使節制使兼任各官,乞鑄給判官印信。」下議政府議之。政府議得:「各司印信,時在行首員開印。京外例同,不可別給印信。觀察使節制使監行之時,則判官權行牧使之事,凡有行移,用其官印信。」從之。
4月10日
编辑○壬午,命速輸《勸善書》。上曰:「權緩之來,帝賜《勸善書》三百本,置諸中道,迄今不輸至京城,大不敬矣。帝若聞之,必以爲野,因此生釁,亦未可知。緩自言勢難齎來,其說非矣。是行,豈無他所齎之物乎?」命速輸來。
4月11日
编辑○癸未,日本田平殿遣使獻土物。
4月12日
编辑○甲申,謝恩使李良祐、副使閔汝翼,回自京師。良祐等言:
二月初九日,帝幸北京。本國所進處女權氏,被召先入,封顯仁妃,其兄永均,除光祿寺卿,秩三品,賜綵段六十匹、綵絹三百匹、錦十匹、黃金二錠、白銀十錠、馬五匹、鞍二面、衣二襲、鈔三千張,餘皆封爵有差。以任添年爲鴻臚卿,李文命、呂貴眞光祿少卿,秩皆四品;崔得霏鴻臚少卿,秩五品。各賜綵段六十匹、綵絹三百匹、錦十匹、黃金一錠、白銀十錠、馬四匹、鞍二面、衣二襲、鈔三千張。又賜李文和及任添年之族子金和各馬二匹、鞍一面。
○有本國人金孟碎,被倭擄至遼東,帝命付良祐帶回。
4月13日
编辑○乙酉,日本豐厚州遣使獻土物。
○始習陣圖于盤松亭。
○發江原道失農各州國庫,以資穀種農餉。都觀察使上言曰:
義倉所儲,僅能救飢,至於穀種農糧,全無所仰。若依議政府定式,行移支給,則家家田地,勢將未盡播種。乞以國庫米豆,酌量題給,期於周足,不使失農。
從之。
○新作太平館北樓。上謂李貴齡曰:「參贊是太平館監造提調也。破貞陵丁字閣,作樓三間,以館之舊廳,創東西軒,則木石功省,事亦易成矣。黃儼嘗曰:『高築亭基,構樓于中,東西置軒,則美矣。』今作此樓,從儼意也。且輸貞陵石用之,夷其墳滅其迹,以絶人觀視可也。石人則可掘地而埋之。」黃喜啓曰:「可以石人塡塞柱礎。」上謂貴齡曰:「不可。當埋之。」
4月14日
编辑○丙戌,命成均館敦加敎訓。除每月朔日詣闕外,其他衙日及朝房侍衛,皆令不赴。
4月15日
编辑○丁亥,上親行望奠于文昭殿。
○司諫院請軍資注簿郭惲之罪。疏略曰:
嫡妾之分,所係甚重,不可亂也。今軍資注簿郭惲,曾以監婢長命爲妾,溺於狐媚之惑,棄有子之正嫡。今旣爲監臨官,恬不爲愧,昵愛如昔,眞不畏憲綱,敗傷風俗者也。乞令攸司,將郭惲、長命等罪,依律科斷離異,以正士風。
疏留中不下。惲卽樞之子。未幾,改除供正庫副使。
○司諫院上疏。疏略曰:
昔人論諫官之職者曰:「天下之政,四海之衆,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臣等謂雖欲言之,苟不知其事機,則非區區耳目見聞所能盡也,必與乎政令之所自出,然後知其得失利病而言之也。是故唐置諫省,分爲左右,左隷門下,右隷中書。宋制亦然,同掌規諫,凡朝政闕失,大臣至百官任非其人,三省至百司事有失當,皆得諫正。至於前朝,諫官亦與門下府,皆所以欲令諫官,周知事之輕重緩急,而得言之也。今自別置諫院以後,雖欲進言,其於庶事,漫不知焉。雖或言之,後而失其時者多矣。臣等願遵唐、宋諫官分隷之制,以廣殿下側席求言之路。又昔人論任人之道者曰:「疑則勿任,任則勿疑。」今爲觀察節制,專受一方之任者,皆殿下腹心休戚之臣也。黜陟之當,否戶口之增損,在乎監司;兵卒之精鈍,攻守之勝負,係乎節制,固當專寄其任,不可以嫌疑間之也。今旣寄其任,又別差人,或云損實敬差官,或云軍容點考。是以監司節制,心或不專,至於驛程閭里送迎奔走之間,其弊亦有不可勝言者。臣等願凡有興除利病,督察勤慢,毋遣別差,傳牒所掌,以治其事。苟有不顧聖上委任之意,不稱其職者,小則論首領官,大則論監司與節制,以懲不恪。
不報。
4月16日
编辑○戊子,以柳廷顯判漢城府事,金漢老禮曹判書,安魯生忠淸道都觀察使,李種善、李薈爲左右司諫大夫,閔渫司憲執義,金益精掌令,柳博持平。
○以司宰權知直長十人,移屬禮賓。議政府啓曰:「禮賓寺所掌多,而員額少。司宰監權知直長,實差十、預差十,無所事。請除實差五預差五,移屬禮賓寺,其去官合爲一都目。」從之。
○賜檢校漢城尹孔俯米豆三十石。
4月17日
编辑○己丑,百官以時服,行聖節賀禮。以上在衰絰也。
4月18日
编辑○庚寅,命罷護軍房參謁回坐之禮。前朝各領將軍合仕一房,稱爲將軍房,將軍內選有名望士族,爲房主掌務,房主居首,掌務副之。於新仕者,必考其族氏家風才行,然後方許序坐,謂之參謁回坐。國初,廢而復行,至是復廢之。
○命放孫貴生等二人。貴生等,鄕人也。觀于昌德宮,入至廣延樓池下,巡禁司照律杖八十。上曰:「此則野人之無知者,可放免。昔趙叙爲代言,率一鄕儒入直,昧爽而遣出,其人迷所之,直入寢殿庭內,宮人驚駭詬之,答云:『欲出去耳。』予曰:『此無知者。左右聞之,必請置於法,宜速放去,勿露此言。』正此類也。」
4月19日
编辑○辛卯,宥中外二罪以下。爲上王疾篤也。
○賜藝文館提學權緩奴婢六口。錄其歸心潛邸之誠,奉使專對之勞也。
○設刷卷色。以吏曹判書柳亮、潘城君朴訔爲提調,司諫李薈、掌令金益精爲別監,句較十年以來各司用度。
4月20日
编辑○壬辰,命李之直、朴安臣、許稠、卓愼、金孟誠、李小畜、柳思訥、金士文、趙瑞老、林仁山、金涉外方從便,崔宣京外從便。
○命勿令平民,輸燒木于別窰。上聞別窰燒木,令水邊郡民輸出江邊,又奪私船載下,歎曰:「予意今百姓已安矣,無乃復有如此勞民之事乎?」左右皆默然。上乃傳旨于議政府曰:「別窰燔瓦,只供私處之用,其燒木出浦,勿役平民。」
4月21日
编辑○癸巳,置酒廣延樓。勞寧安君良祐之還也。令世子及宗親、入直摠制,射的而觀之,世子中侯凡八。
○遣護軍平道全于對馬島。報聘也。
4月22日
编辑○甲午,捕松蟲。發隊長、隊副、軍器監、巡禁司、五部坊里人,捕之。
○賑東北面飢。上聞東北面安邊郡飢,民間訛言兵至,轉相竄匿,遣議政府知印諭安之,命輸淮陽倉穀以貸之。
4月23日
编辑○乙未,視事便殿。摠制延嗣宗回自東北面,上問曰:「聞東北面飢饉荐臻,民無耕稼者。有諸?」對曰:「豈不耕乎?但飢餓不能力耕耳。牛亦羸疲,耕種者少。」上惻然曰:「近聞安邊之民,飢莩尤甚,有請移江原道粟而賑之者。予不許者,待移粟,則粟未至,而民且就死矣,且使江原之民,竝受其病,不若使安邊之民,來受淮陽之粟之便也。予念東北之民,不種麰麥,雖逢麥熟之時,必仰賑貸,而後生活。自今以後,令監司守令,春秋趁節勸耕麰麥,以爲恒式。」因謂左右曰:「民生休慼,係乎監司守令,故專責其保民。其近民者,果能體予至懷,使民得其所乎?是未可知也。況今民飢,其能汲汲於賑恤乎?」嗣宗又進曰:「臣於路上,聞金剛山松栢黃枯。」上曰:「此則居僧未免其責。開國以來,災變無歲無之。太上時則予未有記,上王之朝,若値災異,則入告出問,常以警懼。每當山水崩渴,與夫日月星辰風霜雷雨禽鳥蟲魚之怪,靡不記臆而修省,以至今日,天之譴告,果難知也。漢之光武、唐之太宗,未免災異,董仲舒論災異,未有曰有某應也。若宋朝,去今未遠,至有人化爲龍之異,亦未聞有某應也。然豈可謂古旣如此,而慢天戒乎?」贊成南在對曰:「古之人君,遇災異則恐懼修省,改紀其政,故雖有其異,無其應,是在君上謹畏之如何。」上曰:「予雖否德,敢不修省!且公卿大臣,皆有德義,同心協力,輔成王業。雖近侍武臣,未聞有奪人之田,誘人妻妾,以毁士風,以傷和氣。災異之變,何緣而起!在前朝季,奪人田民,侵漁萬姓,暴虐尤甚,無大變異,意必天數也。古有仁愛之說。若寡人者,豈合人君之德乎!」在對曰:「宰相大臣,上應列宿,佐理邦國。矧人君,上戴皇天,俯臨億兆乎!」上哂之。顧謂左右曰:「文武群臣,孰不孝於親忠於上,勉其職分之所當爲乎!第其間朋友之交,恐未必施誠相愛,面悅背憎者,容或有之。」在對曰:「古有君子小人之分。」上曰:「勉爲君子之朋,今日之意也。」上又謂近臣曰:「予於釋氏之敎,不曾留意焉。近聞外方州郡,以革去寺社,佛像雜置于官府,似駭民之視聽。宜令移置寺社。」
○日本駿州太守源圓珪,使人陳慰獻禮物。
4月24日
编辑○丙申,大雷電雨雹。慶尙道三歧縣,雹大如彈丸。有一人方馳田,爲所擊而死,雉蛇烏雀,亦多有死者。上謂左右曰:「考諸傳記,夏雹,乃政令繁苛,徭役煩重之所致也。」命書之,以示議政府。
4月25日
编辑○丁酉,命司憲府,勿令領洪州牧事李龜鐵家屬還京。龜鐵之妻係私賤,而率以赴任,憲府移文本道,督還其家故也。
○囚弓房宦者朴成祐、矢人權仁敬于巡禁司,三日而釋之。以成祐等監造弓矢不精緻,世子習射,誤傷手指也。
4月30日
编辑○壬寅,上王疾彌留,欲以印寶施諸華藏寺,上聞之曰:「名器也,不可。」固請乃止。
閏四月
编辑閏4月1日
编辑○癸卯朔,議政府詣闕請進肉膳。上向以疾嘗乾肉,及愈乃止,至是復未寧故也。
閏4月3日
编辑○乙巳,上詣仁德宮。上王召之也。
○議政府啓全羅漕轉事宜。啓曰:「全羅漕轉,令本道及忠淸道水軍都節制使,各以地境傳令護送,以達于京。」從之。
閏4月7日
编辑○己酉,命孟思誠外方從便。上曰:「政丞李茂唯有一壻,以父爲罪人,故未得出入,今特宥之。」茂詣闕謝。
○復以慶尙道東平縣屬梁州。
○禮曹詳定雅樂署典樂署官品:司成郞典樂一人從五品,調成郞副典樂一人從六品,司協郞典律二人從七品,調協郞典律三人從八品,調節郞直律四人從九品。典樂署,典樂副典樂各一人、典律四人、副典律五人、直律六人,其官品郞階,竝同雅樂署。
○更定外方使臣及守令相會禮度。舊制,朝官奉使外方者,於一二品外官,皆有躬身參狀禮。上曰:「《春秋》之法,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禮官宜更詳定。」於是,禮曹啓曰:
嘉靖嘉善使臣,兩府行未行勿論,用同等例;嘉靖嘉善外官,兩府行未行勿論,亦用同等例。禮度則使臣在東,外官在西,相對再拜;坐次則使臣向南,外官向西,出入從西戶。二品以上外官,於通政以下使臣,東西相對坐,外官在東,使臣在西;禮度則相對再拜。通政以下六品以上使臣,於通政以下六品以上外官,向南坐,外官向東坐;禮度則客東主西,相對再拜。通政以下六品以上使臣,於二品以上使臣在處,向西坐,參外使臣,異位向西坐;禮度則南向[8]再拜。有奉王旨奉香使臣,則先到二品以上使臣及諸使臣,俱行迎命稽首四拜禮。迎逢則二品以上使臣,中門內立庭左躬身;三品以下使臣,中門外庭左躬身;參外使臣後行,外官郊迎;問上禮與敎書迎逢禮,竝如《六典》禮。諸使臣相接,勿論官品,不許用躬身參狀,俱隱身請謁。大小外官,於使臣相會及自中相會,皆除躬身參狀,差一等以上者,隱身請謁;隔一等以下者,立階下請謁。
從之。
閏4月9日
编辑○辛亥,分遣敬差官于忠淸、豐海道,檢察飢民賑濟之事,兼考船軍依舊分番。
閏4月10日
编辑○壬子,追贈芳衍爲文安君,上之母弟也。擢乙丑年第,早卒無後。
閏4月11日
编辑○癸丑,日本大內殿多多良德雄使僧周鼎等,進土物,且進觀音畫像。
閏4月12日
编辑○甲寅,豐海道文化縣,氷霰交下幾二尺,安岳、豐州、信州、江原道平昌,雨雹。
○賑京畿飢民,凡三千四百五十人。
閏4月13日
编辑○乙卯,原州隕霜。
○震開寧縣松樹,火二日乃滅。雨雹如彈丸大。
○震陽山縣及減陰縣耕夫。
○以卞季良爲藝文館提學、同知春秋館事。
○罷內贍少尹趙須職。須之家,與前水軍僉節制使金紹家隣。夜,投石於須家者數,至破器物。須疑紹家奴金連所爲,跡而執之,縛箠之。紹妻薛氏率奴婢,夜抵須家毁門扉,遂入罵,須方寢驚起,裸身走避之。連佯死,須以熨斗煮其臍,藥吹鼻孔,連起走。刑曹以須告,兩請其罪,命罷須職,勿論薜氏。
○立健元陵碑。文曰:
天眷有德,以開治運,必先現異,彰其符命。夏有玄圭之錫,周有協卜之夢,由漢以降,代各有之。皆由天授,非出人謀。惟我太祖大王之在龍淵也,勳德旣隆,符命亦著。夢有神人執金尺,自天降而授之曰:「公宜持此正國。」夏圭周夢,可同符矣。又有異人來門獻書云:「得之智異山巖石之中,有木子更正三韓之語。」使人出迎則已去矣。書雲觀舊藏秘記,有九變震檀之圖,建木得子。朝鮮卽震檀之說,出自數千載之前,由今乃驗,天之眷佑有德,信有徵哉!臣謹按璿源李氏,全州望姓。司空諱翰仕新羅,娶宗姓之女。六世而至兢休,始仕高麗,十八[9]世而至皇高祖穆王,入仕元朝而長千夫,四世襲爵,咸能濟美。元政旣衰,皇考桓王還仕高麗。恭愍王至正辛丑,紅寇陷王京,恭愍南遷,遣使克復。我太祖先登獻捷。明年壬寅,擊走胡人納哈出,又明年癸卯,却逐僞王㙮思帖木兒,恭愍恃倚益重,累官至將相,出入中外。樂觀經史,亹亹無倦,濟時之量、好生之德,出於至誠。恭愍薨,異姓竊位;權奸擅國,濁亂朝政;海寇深入,焚掠郡縣。洪武庚申,我太祖戰捷雲峯,東南以安。戊辰,侍中崔瑩誅戮權奸,過於慘酷,賴我太祖,全活頗多。瑩以太祖爲侍中,仍授右軍都統節鉞,逼遣攻遼。師次威化島,倡率諸將,仗義旋旆,師旣登岸,大水沒島,人皆神之。執退瑩,代以名儒李穡爲左侍中。方是時也,權奸濁亂,狂悖構隙,危亡岌岌,禍亂莫測,非我太祖轉移之力,一國殆矣。穡曰:「今公擧義以尊中國,然非執政親朝,則不可」,剋日如京,太祖爲擇諸子,以今我主上殿下,與穡偕朝,高皇帝嘉賞而遣。己巳秋,帝責異姓爲王,太祖與諸將相,選立王氏宗親定昌君瑤,盡心輔政,革私田汰冗官,群情胥悅。功高見忌,讒慝交構,定昌頗惑焉。太祖以盛滿,請老而不得謝。會因西行,遘疾而還,謀者益急,我殿下應機制變,群謀瓦解。洪武壬申秋七月十六日,殿下與大臣裵克廉、趙浚等五十二人,倡義推戴,臣僚父老,不謀僉同。太祖聞變驚起,牢讓再三,勉登王位。不下堂陛而化邦國,非天啓佑有德,疇克如玆!卽遣知中樞院事趙胖奏聞,帝詔曰:「三韓之民,旣尊李氏,民無兵禍,人各樂天之樂,乃帝命也。」繼又有勑:「國更何號?」卽遣藝文學士韓尙質奏請,又詔曰:「維朝鮮之稱美,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繇我太祖威聲義烈,升聞于上,簡在帝心,故當請命,輒蒙兪音,豈偶然哉!越三年甲戌夏,有構國家者,帝命遣親男入朝。太祖以我殿下通經達理,賢於諸子,卽遣應命。旣至,敷奏稱旨,優禮賜還。其冬十一月,定都于漢陽,營宮室、建宗廟。嘗已追尊四代,皇高祖爲穆王,配李氏爲孝妃;皇曾祖爲翼王,配崔氏爲貞妃;皇祖爲度王,配朴氏爲敬妃;皇考爲桓王,配崔氏爲懿妃。修禮樂而毖祀事,定章服而辨等威。興學以育材,重祿以勸士。辨析詞訟,愼簡守令。弊政悉革,庶績惟熙。海寇來服,四境按堵。我太祖巍蕩盛德,眞所謂天錫智勇聰明神武雄偉之主也。奸臣鄭道傳,以表辭獲譴帝庭,陰謀拒命。戊寅秋八月,乘我太祖不豫之隙,欲挾幼孼,以肆己志。我殿下炳幾殲除,以嫡以長,請建上王爲世子。九月丁丑,太祖以疾未瘳,禪于上王。上王未有繼嗣,且謂開國定社,咸我殿下之績,乃冊爲世子。庚辰秋七月己巳,獻太祖以啓運神武太上王之號。冬十有一月癸酉,上王亦以疾禪位于我殿下,遣使請命。永樂元年夏四月,帝遣都指揮使高得等,奉詔印來封我殿下爲國王,繼遣翰林待詔王延齡等,來賜殿下袞冕九章,秩視親王。我殿下奉養兩宮,誠敬備至。永樂戊子五月二十四日壬申,太祖晏駕,春秋七十四歲。在王位七年,老不聽政十有一年,弓劍忽遺,嗚呼痛哉!我殿下哀慕罔極,諒闇盡禮。奉冊寶上太祖至仁啓運聖文神武大王之號。以是年九月初九日甲寅,葬于城東楊州治之儉巖山,陵曰健元。及訃聞,皇帝震悼罷朝,卽遣禮部郞中林觀等,賜祭以太牢。其文略曰:「惟王明達好善,出於天性,敬順天道,效義攄忠,恭謹事大,保恤一方之民。我皇考深嘉忠誠,賜復國號曰朝鮮。王功德之著,雖古朝鮮之賢王,無以過也。」又賜誥命,諡曰康獻。又勑殿下賜賻特厚,寵異之典,備極無憾。蓋我太祖畏天之誠,殿下繼志之孝,前後相承,克享天心,故於始終之際,大獲天人上下之助如此其至,嗚呼盛哉!首妃韓氏,安邊世家,贈領門下府事安川府院君諱卿之女,先薨。初諡節妃,後加諡承仁順聖神懿王后。誕六男二女,上王居二,我殿下居五。長曰芳雨,鎭安君,先卒。次三芳毅,益安大君,亦先卒。次四芳幹,懷安大君。次六芳衍,登科不祿,贈元尹。女長慶愼宮主,下嫁上黨君李佇,非一李也。次慶善宮主,下嫁靑原君沈淙。次妃康氏,判三司事允成之女,初封顯妃,先薨,諡神德王后。誕二男一女,男長芳蕃,贈恭順君,次芳碩,贈昭悼君。女慶順宮主,下嫁興安君李濟,亦非一李也。皆先卒。上王妃金氏,今封王大妃,贈門下侍中天瑞之女,無嗣。我中宮靜妃閔氏,驪興府院君諡文度公諱霽之女。誕四男四女,長男世子禔,次祜孝寧大君,次〈今上諱。〉忠寧大君,次幼。女長貞順宮主,下嫁淸平君李伯剛,亦非一李。次慶貞宮主,下嫁平壤君趙大臨;次慶安宮主,下嫁吉川君權跬;次幼。鎭安娶贊成事池奫之女,生二男,長曰福根奉寧君,次曰德根元尹。益安娶贈門下贊成事崔仁㺶之女,生男曰石根,益平君。懷安娶門下贊成事閔璿之女,生男曰孟衆,義寧君。臣觀歷代受命之君,德業之盛,符命之神,輝映簡冊,流光罔極。今我朝鮮之誕興也,盛德貞符,于古有光,是宜旣得其位,又得其壽,峙洪基流景祚,與天地而久長矣。臣近濫承勒碑之命,敢不竭精鋪張盛德,以垂耿光!然臣筆力鄙拙,不足以發揚盛美,稱塞明旨,謹撰勳德之在人耳目者,敢拜手稽首而獻銘。其詞曰:天生斯民,立以司牧。迺長迺治,迺眷有德。非天諄諄,有命赫赫。禹錫玄圭,周夢協卜。惟我朝鮮,肇基王迹。夢有神人,授以金尺。符籙前定,天命昭晣。麗運旣終,君昏相酷。農月興師,大邦構隙。我師義旋,罪人斯得。忠誠上聞,帝心載懌。曆數有歸,輿情斯迫。大業旣成,市肆不易。高皇曰咨,惟爾有國。民無兵禍,樂天之樂。繼賜國號,朝鮮是復。相地定都,于漢之北。虎踞龍盤,王氣攸積。宮室崇崇,宗廟翼翼。仁深好生,治蔚思輯。百度俱修,萬化斯洽。乃倦于勤,傳付聖嫡。乃讓于功,惟世惟及。明明我后,有幾必燭。禍亂再平,其慶克篤。開國定社,咸我之績。大命難辭,神器有托。祗奉兩宮,虔恭愈恪。孝弟通神,帝眷尤渥。遭喪惸惸,哀慕踴擗。帝聞震悼,遣使弔哭。太牢有祀,厚賻有勑。美諡褒嘉,恤典備飭。自天佑之,終始不忒。景祚緜緜,子孫千億。宗祀攸長,與天罔極。
吉昌君權近所製也。政丞成石璘書,前判漢城府事鄭矩篆額。賜石璘鞍馬,矩馬一匹。
閏4月15日
编辑○丁巳,上親行文昭殿望祭。
閏4月16日
编辑○戊午,分遣敬差官于慶尙、江原、忠淸、全羅道,問民疾苦也。上聞各道守令不輟營繕,多作樓臺,以事觀遊,妨農病民,故有是命。是春,忠淸道民困於觀察使柳廷顯賦斂刻剝,飢餓尤甚。
閏4月17日
编辑○己未,慶尙道甫州地震。
閏4月18日
编辑○庚申,流持平柳博于錦州,執義閔渫于尙州,罷掌令金益精職。初,吳尙美孫子金祿等,以憲府不接訴良狀擊鼓,下司諫院覈之。諫院上言:
憲司,耳目之官也。凡民間冤枉,虛心聽察,分別啓聞,職也。今金祿、長金告狀訴冤,宜卽受理,以伸含抑,以補殿下憂勤之治,而持平柳博,爲府中掌務,厭於煩劇,不爲審覆,公然退狀,使之抱冤莫訴,至於詣闕擊鼓,以煩宸聽。願下攸司,以治其罪。
下議政府,議其罪流之,益精則以只參圓議罷職。
○杖前定州牧使李斯剛六十,罷南原府使吳湜職。斯剛有祖上兩邊不當屬公奴婢,招隱役使久矣。及聞新法屬公奴婢在逃者,本主捕告充賞,反以新得爲辭,告官受賞,猶爲不足,更以捕覓之功,告狀于南原府,湜不察其僞,加賞一口。事覺,議政府令刑曹核實,請斯剛瞞官僥利及湜昏昧濫賞之罪。
閏4月19日
编辑○辛酉,賜陳理妻米十石。
○賜判典醫監事平原海米豆十五石、紙一百卷。以原海之母在對馬島而死也。
閏4月20日
编辑○壬戌,發京倉米豆二萬石,賑城中及畿內飢民。
○知密陽郡事禹均免。司諫院上疏曰:
臣等聞禹均殘暴不仁,杖殺吏民,其數非一。差使員知永州事李伯含至密陽,問均杖殺吏民之狀,戶長朴良妻白殺其夫,申逸妻白殺其女,學生金乙雨告殺其婢,記官朴進妻告殺其子。及問朴良之子興發,以其父見殺之由,均率三班闖公廳厲聲云:「但鞭十餘度耳。」叱興發使不敢言,謂伯含曰:「差使員不公,欲陷我於罪。」伯含難之。觀察使更使知金山郡事金晊、昌寧監務琴柔,按其事,則竝以因病自斃爲辭,及上王未寧,宥二罪以下,則觀察使輒令均還任。臣等以爲均於一歲之內,枉殺四人,事皆不關大罪,其家人畏威不敢自白。今我殿下好生之德,洽于民心,雖以一國之大,刑殺蓋寡,而均以一郡之內,一歲之中所殺,乃至於此,雖蒙寬宥之恩,爲均計者,宜退處于家,自新改轍,而乃甘受監司還任之命,略無退避之計,則以彼殘忍陰狠之資,懷憤懣報復之心,增其虐焰,使之益熾,一邑之人民,呻吟荼毒,可勝言哉!他日崇尙嚴酷,虐害生靈者,恐必由均而生也。均之所犯,在宥旨前,雖不可更置於法,豈可復爲民之父母乎?願廢放其家,終身不齒,使後之欲淫刑濫罰,以逞非理者,視此爲鑑,豈不有益於國家生民萬萬哉!
命罷其職。
○兵曹啓隊長隊副庇護事宜。啓曰:
隊長隊副府衛之兵,在前屬三軍時,不得已差備及役夫所管員吏,不得擅加其罪,告其本府,推考施行。因此有所體統,軍法益嚴。自本曹統屬以來,定送各處,輒以不緊事,徵布決罪,不勝其苦,相繼而逃,有乖養兵之義。今後不得已差備及各處付役隊副有罪者,隨卽報本曹,本曹推覈論罪。
敎曰:「繕工監外,一依所啓。」
閏4月21日
编辑○癸亥,司諫院請聽政。啓曰:「自太祖薨逝,不御殿聽政者久矣。且近日,上體平復,宜日視朝政。」又曰:「世子晏起早寢,不勤學問,乞加勸誨。」上曰:「明將聽政。若世子晏出,則予未聞也。予將敎之。」卽令宦官傳敎于世子。
閏4月22日
编辑○甲子,復令革去隊長隊副六百五十人隨領。
○始御廣延樓視事。知司諫院事韓尙德進曰:「舜爲大聖,皐陶以無若丹朱爲戒;唐太宗亦英明之主,魏徵以無若隋煬帝戒之,今臣亦以無若辛禑爲戒。殿下久不聽政,臣意謂未寧也。」上曰:「予每當此節,眼有微疾,今年亦然。欲及黃天使到國之前治之,故不視事耳。」尙德曰:「今事大以誠,禦寇以嚴,中外號爲太平。然願常自敬畏,日勤聽政,明四目達四聰,進賢退不肖,安不忘危,治不忘亂,則今之政治,三王可及。」上欣然曰:「卿言太平,然三王安可及哉!」尙德曰:「殿下正心誠意,與天地合其德,毋曰予不敏焉,則能及古聖人矣。」上曰:「與天地合其德,眞聖人矣,予何敢望哉!」尙德出。上謂左右曰:「韓尙敬,言甚切至,其弟亦然。自予卽位以來,與諫官都兪相語,未有如今日之善者也。」
○水原府使李之綱上書都堂。書曰:
之綱自去年六月,來守是邑,自兩麥至于晩穀,親自踏驗,水旱之傷,不爲不多,然亦無擧家失農者。至今年三四月以來,四民男女奔走絡繹,日聚官門,爭言匱乏,或有垂泣而言者。之綱未知民生若此匱乏之由,且小民告匱之情,眞僞固未易知也。然採菜之人,遍於山野,倉廩所給斗升之穀,士族之家,爭來仰給。是則民生之艱,槪可見矣。若非國家發倉賑之,流亡餓莩,當相繼於道矣。今雖兩麥垂熟,飢民擇其先熟之穗,或焦或煮,僅活其生,況望一飽之懽乎?兩麥踏驗之官,雖云廩給,民間支對之際,豈盡無弊!以僅活之民,反奔走於踏驗支對,則怨咨不少矣。昔漢文帝方春預賜今年田租之半,此其所以誠於悶農,而寬細民之力也。伏望轉聞于上,法文帝預賜田租之惠,賜農民今年兩麥之稅,以慰飢民之心,則奚啻發倉廩以賑窮乏乎?
之綱又以謂:「如不可蠲除踏驗,則晩穀踏驗之日,麥田更種他穀者,收租不減科式;只收麥者,從他田制,亦爲便益。」都堂以聞,上命擬議。都堂言:「麥乃國用,不可全減。」事遂不行。
閏4月23日
编辑○乙丑,止上供藥酒。上曰:「不雨今旬日矣,禁酒乎?」黃喜對曰:「未也。」南在曰:「人有恒言,今年雖豐穰,明年但免飢饉耳。」上卽命除供上藥酒。在啓曰:「旱災雖關氣數,亦由政令之失,正宜恐懼修省。」上嘉納之,因命訪問時政得失于耆老大臣。
○因啓雷震之事,上曰:「予觀《三國史》,有女行奸,繫於獄,震獄門,得脫而逃。」韓尙德進曰:「今節屬炎夏,氣失其調,天久不雨,凄風如秋。臣未知君德之失歟?時政之故歟?」上曰:「氣候失調則誠有日矣,若政事闕失,諫官宜知之,何爲?」曰:「不知也。」尙德曰:「命令之出,政府承行。臣等雖或有聞,事已施行,豈有及哉!前日請隷諫官于政府者,以此也。」上曰:「若之何而可?古者,雖曰門下府郞舍,不與都堂公事矣。」謂黃喜曰:「國初,以諫官爲都堂首領官者誰歟?」對曰:「李文和、尹思修,皆以散騎兼經歷。」上曰:「此非美法,政府首領刀筆任也。君上動靜,政令得失,皆得規正者,諫官也,其稱左右,亦指君上也。雖正言,豈宜委之刀筆!非所以尊君上重諫官也。」尙德又曰:「近日臺諫俱以言事罷黜,不特罪止其身,鞫問相與論議之人。是以士林相戒,不過諫官之門,至於權貴家門,禁絶往來。雖名諫官,焉能得聞!」上曰:「若諫諍之士,言雖不中,吾不罪之。曾見貶黜者,皆懷惡之人也。然予之斷罪,殊甚輕也。」尙德曰:「殿下言動之間,政敎之施,無一可規。然不曰政已治民已安,每當淸燕,心自警省曰:『所存之念,何事獲戾于天乎?所行之政,何事見咈于民乎?』非惟懼其已然,亦常慮其將然,則禍患可消。古昔聖賢,莫不如此。」上曰:「卿之言是矣。」尙德俯伏不退,上曰:「復有所言乎?」尙德曰:「去歲凶歉,人所共知。柳廷顯在忠淸道,厚斂督責,重困百姓。臣等旣以劾問,適經赦宥,未得請罪。臣聞《傳》曰:『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自今觀之,盜國財似重,斂民財似輕。古人垂戒,其旨深矣。」上曰:「予殊不知如此,但以廷顯久勞于外,召還耳。六代言在予左右,尙且不言,予何以知之!」左代言李慥曰:「去歲損實高重,一道人民,皆致飢饉,非止一二人之怨也。」卽召舍人朴剛生,究事之實否以聞。尙德出,上謂近臣曰:「廷顯不應如是。安知非鄕愿誣毁之言也?」又曰:「鍊軍隣保量田三事,人所共惡,然我國海寇可慮,烏可廢也?」
○嚴禁酒令。
○進獻使李文和及權永均等,回自京師。帝待永均特厚,引入內殿,謂曰:「除汝崇班,欲令近侍,然爾妹在此,爾亦不還,老母當有不豫之情矣。命爾還國,往謹乃心,恭事國王。爾不聞古事歟?毋以怠荒,累及朕躬。」及永均朝辭,帝謂之曰:「爾再來時,休從海上過,只從旱路上來。爾那邦[10]來的使臣,敎他旱路上來。」
○永均獻馬一匹、金一錠、銀二錠、綵段綵絹各五匹、錦一匹、沙糖五缸、金剛子龍丹短珠各二串、象牙短珠一串。任添年獻金銀各一錠、綵段二匹,呂貴眞獻綵段三匹、錦一匹、銀一錠、馬一匹,李文命獻綵段三匹、錦一匹、金一錠。上命下金銀于都堂,以供國用。翼日,崔得霏獻馬一匹、銀一錠、綵段二匹,上只受馬一匹,餘皆還之。
閏4月25日
编辑○丁卯,雨。時人相謂曰:「聖主輟膳責己,言官犯顔進諫,君臣交警,天乃卽雨。」
閏4月26日
编辑○戊辰,雨。
○遣豐川君沈龜齡如京師。賀千秋也。
○日本大內殿使者周鼎等,詣闕辭,上御正殿,召見而勞之。且別賜《大藏經》一部、《普提樹葉經》一葉、螺鉢鍾磬各一事、祖師眞、懶翁和尙影子,從德雄之求也。
○議政府進藥酒,不許。上曰:「予之止酒,非獨憂旱,亦慮百姓之飢饉也。」
閏4月27日
编辑○己巳,視事於廣延樓。韓尙德啓曰:「今殿下恪勤天戒,至誠所格,時雨霈然。願尤加戒謹,無或小弛。」上曰:「雨特偶爾。」尙德曰:「內禁衛軍士,侍衛虛疎,當其入番,皆除式暇服制。」上曰:「是則未可也。」黃喜曰:「當無事之時,禮節宜倣古文,不可廢也。」
○上在燕寢謂世子曰:「予痛聞百姓之飢饉。」世子避席曰:「臣聞百姓因飢,有採菜而死者。」上驚曰:「汝推原所聞而來。」世子出,進宦官輩問之,皆曰:「聞諸道路,未知適是何人也。」
○命給東北面民豆種。都巡問使上言以請,命給之,且責其報之晩也。
閏4月28日
编辑○庚午,李伯剛、偰眉壽、崔兢,回自京師。眉壽至京,詣禮部呈請免金銀咨。後數日,尙書趙羾見眉壽發怒,折辱之,且曰:「爾國蒙帝恩特厚,不宜有此請。」遂批示眉壽曰:「我見蒙欽差往山西等處公幹,爾動文書來,說稱本國不産金銀,欲將別物代貢。係干有違洪武年間舊制,我自不敢與恁奏。恁要奏時,明日早自奏。我禮部家不是恁借倩的。」
○眉壽又言:「給事中胡庸,奉使陝西至寶溪縣,得白雉一雙以獻,稍似馴鵲。千官畢賀,帝放之西山曰:『此物,何足爲祥!』」
閏4月29日
编辑○辛未,命除闕內晝點心。
○以吏曹判書柳亮兼司憲府大司憲,李薈、權遇左右司諫大夫,韓尙德司憲執義。
○兔山縣牛産二犢。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壬申朔,上詣文昭殿行朔奠。
○任添年獻白馬一匹。
○刑曹參議許遲上書自劾。書曰:
臣於去年九月,受忠淸敬差之命,奉宣聖意,欲使損實踏驗適中,庶不違殿下仁愛之心,以除民瘼,巡行州郡,親自覈實,務要歸正,以厚民生。今聞忠淸一道,擧罹飢饉,不暇農業,殆濱於死,嗷嗷之怨,聞于諫院,責歸監司。惟監司摠庶務,其雜凡事宜,實難推究。臣則全任損實擲奸之職,竟致違戾。捨小臣,誰當其咎哉?伏望明正臣罪,以慰飢民憤懣之情。
上曰:「聞者不問,何故自請也?」
5月3日
编辑○甲戌,太監黃儼、監丞海壽、奉御尹鳳至,上以淡彩服率百官,出迎于慕華樓。使臣至昌德宮宣勑。勑曰:
今遣太監黃儼、監丞海壽、奉御尹鳳,特賜王及王妃禮物,至可領也。特賜國王銀一千兩、紵絲一百匹、綵絹一百匹、馬一十五匹、鞍二副,王妃紵絲、線羅、銀絲紗各一十匹、綵絹二十匹。
上拜賜訖,升殿。儼口宣聖旨:
去年爾這裏進將去的女子每,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不甚好。只看爾國王敬心重的,上頭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尋下的女子,多便兩箇,小只一箇,更將來。
使臣還太平館,上隨至,設宴于北樓。贈嚴、壽等鞍馬,分賜河崙、成石璘、李茂、趙英茂綵段及絹各一匹。
○置進獻色,禁中外處女婚嫁。
5月4日
编辑○乙亥,上如太平館設宴,賜力士各鞍馬。
○流全穩于東萊,權守紀于甫州,裵屯于海州,裵蘊于忠州,杖李叔明一百,流慶源府。初,李伯剛之赴京也,監察全穩至義州,搜奪禁物,還啓曰:「伯剛所齎去銀甁行器,崔兢所齎笠帽二十,臣謹據法收奪,伯剛怒曰:『銀器且禁,況金帶乎!』遂解置而去。臣以帶非禁物,故付諸州官而來。」上卽命西北面都巡問使,使人齎金帶銀甁行器,追給于伯剛,至則行已遠,不能及矣。伯剛路遇寧安君良祐,借其帶而去。至是,命代言召穩及書狀裵屯、押物裵蘊、通事李子瑛及其時義州判官權守紀,一處憑問。屯、蘊、守紀皆曰:「淸平君怒穩强取禁物,自棄金帶而去。」獨子瑛曰:「淸平固請而穩不許。」穩與子瑛相詰,指天爲誓,竟不能明。黃喜啓曰:「罪在穩。」卽命囚穩、守紀于巡禁司。傳旨曰:「屯、蘊二人,雖曰半路,奉使有勞,姑且勿繫。」又曰:「今去行臺李有常所任之外,如有所爲,吾將置法。」乃曰:「吾豈爲駙馬而若是乎!洪恕之行,搜取太甚,以有易無,豈其深害!」尋幷下屯、蘊于巡禁司。巡禁司鞫全穩等,穩供稱:「判旨外,誤收金帶。」守紀、蘊、屯初言監察搜禁物之日,以淸平君金帶盛于衾寢笥,以授淸平之奴,翼日,淸平君還送其笥,出金帶,置之而去。及刑問,盡反其辭,謂爲穩所誘,納招不直。巡禁司啓:「全穩罪,《大明律》,奉制書有所施行而違者,杖一百。守紀、屯罪,律云:『若鞫囚而證佐之人,不言實情,故行誣證者,減罪人二等。』」上命皆付處。執義韓尙德詣闕諫曰:「全穩之罪,因迷惑所致,本非懷惡者也。遠方付處,臣以爲過矣。」不允。屯之繫也,刑曹都官正郞李叔明訪于獄中,語之曰:「子雖至此,然士林必有後議。且巡禁司,但承旨意耳,不得擅便。」巡禁司司直沈龜麟適聞之以聞,上曰:「予於全穩,雖加寬容,爲攸司者,宜請穩欺君之罪。旣不如此,雖下憲司,誰能鞫之!當使六曹臺諫雜治。」乃命兵曹判書李天祐、知議政府事偰眉壽、左代言安騰、刑曹參議許遲、右司諫權遇、執義韓尙德等,鞫叔明以士林論議之由。巡禁司啓:「叔明罪,律無正條,比官吏人等挾私欺公,妄生異議,變亂成法者斬。」命減一等施行,杖一百,流慶源府。
5月5日
编辑○丙子,親奠于文昭殿。
○議政府再請進酒,許之。
5月6日
编辑○丁丑,上詣仁德宮問疾。
○奉御尹鳳還。鳳,豐海道瑞興縣人也。母死踰年未葬,鳳欲先行葬母而還,上率百官餞之于慕華樓,以漢城尹金謙爲伴送使,命豊海道都觀察使,厚葬其母。鳳請授昆季伯叔職,皆除西班司直司正,各因前資加一級,凡十餘人。
○上還至太平館,見黃儼等。海壽密謂李茂曰:「去年儼之奉使也,受賂鞍子二與新物甚多,帝已知之,今又如前,吾當奏之。與者受者,俱有罪。」
5月8日
编辑○己卯,大雨水漲,橋梁盡毁,城內溺死者二人,昭格殿西洞山崩。命行解怪祭。
○命都堂曰:「今水災太甚,饑饉必至。其議裁省冗費條件以聞。」
○江華摩尼山、吉祥山、鎭江山崩。
5月9日
编辑○庚辰,遣完城君李之崇、原平君尹穆如京師。謝恩兼白雉之瑞也。
○命執義韓尙德,劾問軍資監員吏不收納貢豆,皆致朽濕之罪。
○下沈藏庫提擧孫原裕、別坐成守卿、別監姜韙于巡禁司。以新瓜[11]已獻於諸殿,而獨闕於文昭殿也。旣而釋之。
5月11日
编辑○壬午,禜于東門,南西北門,以次行之。
○賜開城留後司敎授官張子秀紵麻布各二匹。以畫太平館樓壁也。
○奉常副令李百全免。上之幸慕華樓也,百全以侍臣扈駕太平館,前路有回曲處,近大駕,皆下馬,百全衰老不及下,還至時坐所,中路而退,不入侍臣之列。司諫院論罷之。
5月12日
编辑○癸未,上如太平館宴使臣,贈二人鞍馬。還宮,以御馬不馴,囚兼司僕正文天奉、判事高臣傅、宦者韓文直于巡禁司,旣而釋之。
5月13日
编辑○甲申,流軍資監全穆于梁州,注簿呂儀于高靈。初,議政府令輸忠州慶原倉豆八千七百七十六石,欲以還納,給京中人也。旣到龍山江,軍資監憚於輸納,請露積江邊,政府然之,因循稽留,不以分賜。適値江水暴漲,八千石俱沒於水,或芽或腐,皆不可食。政府憂之,請頒各品,從之。至是,司憲府上言:「全穆、呂儀當水潦將降之時,忠州貢豆,不卽收納,以致腐毁,請依律論罪。」
5月14日
编辑○乙酉,命吏兵曹,分掌東西班省記。司諫院考察各司直宿官,古也。刑曹正郞曺由仁,自以法官,不肯署名,諫院劾之以聞,下議政府擬議。政府以爲:「刑曹掌刑而已,不可例論於臺諫,由仁誤矣。然省記監申,前此門下府以闕內一品衙門主之,今別爲諫院而仍舊,則未便,東西班省記,宜令吏兵曹分掌。」從之。旣而,命由仁供職。司諫院啓:「本院,人主耳目。自門下府時,入直闕內,監申各司上直省記,今令吏曹掌其任,本院以各司例,呈省記於吏曹,有違殿下區別委任之意。乞將本院上直員職名,於承政院單子申呈。」從之。
5月15日
编辑○丙戌,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5月17日
编辑○戊子,御廣延樓,引見權永均、任添年等五人,命承政院饋之。
○忠淸道水軍都節制使柳濕免。敬差官姜宗德回啓:「濕作弊多端,民甚苦之。」上曰:「濕,武人,宜其至此。」議政府因論:「濕擅離營鎭,圍獵山野,非法營造,私役工匠,準律當杖一百、徒三年。」上止令私馬上京。
○豐海道兵馬都節制使金繼志免。敬差官韓雍,還自豐海道上言:
都觀察使咸傅霖,違犯禁令,將隣保加現人口,擅自抄出五十名,新造兵船分騎;繼志恣爲田獵,軍數元額之外,擅加三十名,作子弟牌赴防;豐州梁萬戶朴貴奉、阿郞浦萬戶崔安海,託以備辦貢物,調發軍人於椒島,非時田獵。
下議政府。政府照律:「傅霖應申上而不申上,擬笞四十;繼志額外濫充軍兵,擬杖一百;貴奉、安海擅差軍人,圍獵山野,擬笞四十。」上曰:「傅霖勿論,繼志私馬上京,貴奉、安海依律施行。」繼志得罪,都事許誠亦還京。上召誠傳旨曰:「選用經術之士,爲佐貳官者,爲其能救將帥之失也。儒者於君上之失,且欲直言,汝何獨無一言以悟繼志哉?」
5月18日
编辑○己丑,上詣仁德宮。
○流前護軍朴謨于外方。謨謂平壤君趙大臨曰:「向者公謀大事,何獨謀諸仁海乎?」大臨密以聞,卽命外方付處,外人莫知其故。
5月19日
编辑○庚寅,太白晝見。
○召世子禔、孝寧君𥙷[12]、忠寧君〈今上諱。〉、小子□,諭以和睦之義,語訖遂泫然泣下。蓋傷閔氏曾有剪除之志也。謂黃喜曰:「汝舊臣,揣知予意。」世子以下皆泣下。黃喜退,上令世子送于殿門。喜謂世子曰:「無忘今日父王誨諭之意,實朝鮮萬世之福也。」
○上如太平館,宴使臣。
○遣中官傳旨,起復吉川君權跬。以跬將兵也。
○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趙順和、孫孝宗罪。疏曰:「竊見罪人趙順和、孫孝宗等,至今在逃未見,儻或潛謀,禍在不測。願令其妻及兄弟,現捉付官,明正其罪。」疏留中。
5月20日
编辑○辛卯,流李之誠于龍宮。司憲府上疏曰:
李之誠說大言語,罪當不宥,殿下使居外郡,恩至渥也。法司未知所由,莫敢請罪。爲此人者,感上之德,所當悔過遷善之不暇,不此爲慮,來入京師,奔走權貴,超拜朝班。夫有罪而不見罰,則爲惡者,何所懲哉!況不見罰而反蒙爵祿之賞耶!願收職牒,鞫問其罪,昭示賞罰之大典,以懲奸軌之徒。又聞朴謨只流於外。此亦罪干邦憲,而法司莫知其由。伏望倂下攸司,鞫問其罪,無使罪人得匿其奸也。罰罪之典,不明於之誠,朴謨之姦,復生於今日。伏惟殿下留意焉,且遣吏守直之誠。
敎曰:「之誠外方安置,朴謨已曾安置,勿論。」於是,只收之誠中訓職牒,龍宮安置。謨之流也,上曰:「此人,卽之誠也。」李叔蕃啓曰:「之誠已受中訓司宰監行司直矣。」上曰:「之誠之超遷,非予所爲也。」李茂詣闕謝罪曰:「臣老矣,擧人失當。」上責左代言李慥曰:「汝爲知兵曹,有罪者超遷,則有功者,何以賞哉?」慥曰:「之誠超遷,非臣所知也。」上曰:「爾年幼矣,焉有知乎?」
○任添年入朝京師。謝恩也。
5月21日
编辑○壬辰,雨。
○設法會于開慶寺。是日,上欲詣健元陵行祭,且視法會,爲近小祥也。駕至興仁門外,候者還曰:「松溪院西川,水漲不可涉。」乃還。
○司憲府請全穆、呂儀等罪。啓曰:
臣等前日論軍資監行首掌務之罪,只令付處。然不用心,以損國用,罪重罰輕。除以還納賑濟分給數外,實計無面豆二千二百六十二石四斗。按律文,積聚財物,主守之人,安置不如法,致有損毁者,計所損毁之物,坐贓論,著落均倍還官。其時官員全穆、呂儀及直長呂稽,乞依律文徵納。
命徵其半。憲府初只請其罪,及聞軍資監欲報政府徵之,遂先上此疏。河崙詣闕啓曰:「穆,臣之妻姪也。憲府論其腐朽國用之罪,罷職付處,今又督徵耗豆,難以卒辦。願待秋徵納。」從之。
○權跬上箋辭起復,不許。上覽跬箋曰:「跬年幼不學文,此必其昆季誘之也。」跬曰:「箋雖不出於臣手,若終喪則臣之本意也。」上曰:「汝欲終喪,不爲非矣。然起復之命,豈苟也哉!諸子皆幼,汝稍長,故授以兵柄。」於是,跬始起就職。
5月22日
编辑○癸巳,積城縣紺岳山神堂南峰石崩,長八十七尺,廣三十八尺。
5月24日
编辑○乙未,上以斬衰詣文昭殿,行小祥祭,易練服。令司憲執義韓尙德題練主,奉安神座,埋桑主於屛處,還宮。初議題主之式,河崙曰:「刻而塗金。」成石璘曰:「書新主則已神之矣,刻之無乃不可乎!刻而塗金,古所未聞。」禮官以聞,上從石璘之言。
○義勇巡禁司護軍朴楣,獲趙順和于永康縣以來。
5月25日
编辑○丙申,黃儼、海壽還,上如慕華樓餞之。上與儼,語及偰眉壽、趙羾之事,又言前年所擇處女,許令婚嫁,儼許之。
○囚前上護軍趙末通、上護軍車指南于巡禁司。末通以順和堂兄弟,知情不告;指南以司禁之長,不能禁駕前汎濫申呈也。
5月26日
编辑○丁酉,上詣健元陵,行別祭。釋車指南,俾之隨駕。上周覽陵室,見成石璘所書碑文曰:「七旬之餘,筆力如此,後人視之,豈不歎服!」
5月27日
编辑○戊戌,日本志佐殿客人來獻土物。
○金城縣令閔麟生罷。麟生率江陵官妓小梅香赴任,觀察使尹思修論罷之。
5月28日
编辑○己亥,命遣巡禁司官于伊川,推覈藏匿孫孝宗之人。豊海道都觀察使咸傅霖啓:「孫孝宗亡匿伊川縣內同生姊奇田龍妻家。」議政府請遣巡禁司一員,推問藏匿人,至則孝宗暴死已四日矣。
5月29日
编辑○庚子,太白晝見二日。
○上詣仁德宮問疾。
○命囚忠淸道都觀察使安魯生于寧州。初,魯生報議政府曰:
據本道五十五官守令呈報,戊子年旱荒莫甚,禾不登場,且因採女,大小人家,無不驚擾,人之失農者頗多。又赴山陵之役,動經累朔,民之飢饉至矣。前等監司自冬徂春,新造兵船,民不息肩,又當收租,不恤歲歉,必取盈焉,人民所貸,刻期畢收,飢民苦之,一方怨咨。願今歲貢麥之數,不拘舊額,從實收納,救此民飢,永底生生。
政府以聞,上以韓尙德常斥柳廷顯爲聚斂之臣,今魯生又言之,令政府覈實。政府上言:
參考戶曹損實都目狀,則忠淸道今歲起田十五萬結,給損五萬結,卽是寬三分之一也,魯生必取盈焉之報爲不實。且五十五官守令,未必皆有呈狀,悉令上府,以考眞僞。
上從之。召司憲持平兪勉曰:「魯生托言五十五州所報,政府取勘州縣所報,曾不如是之甚,故請魯生曚曨啓聞。爾憲府職掌彈糾,可劾以聞。」乃命囚魯生于寧州。上曰:「以監司見囚於其道,其必深以爲辱矣。」
5月30日
编辑○辛丑,以閔汝翼爲忠淸道都觀察使。
○司憲府請兵曹之罪。憲府劾右政丞李茂、兵曹判書李天祐、漢平君趙涓、左代言李慥,遣吏守直。上疏曰:
臣等竊以,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臣無有作福作威,則爵賞刑威,人主之大權,不可下移者也。臣而敢有作福作威,以及私昵者,法司當以罪請,以絶朋黨之源,人主當以義制,以謹堅氷之戒。此臣等所以敢冒天威,仰瀆聰明者也。奸臣之誠,扈衛世子,往復中朝,包藏禍心,罪底不赦。殿下縱以欽恤,不置於法而流宥之,勳盟之臣、貴戚之卿,與國咸休,周旋相視,含容不言,至使罪人曲蒙赦宥,所謂焉用彼相者也。而又陰薦此人,置諸褒典,循資足矣,而超陞數級。此不啻賞罰之無章,乃竊人主威福之大權,以施私恩,以固其黨者也。歷考其由,則右軍都摠制趙涓,首擧此人,登名甲士之薦。以公室之戚,掌選衛士,而首及此人,曾謂爲公室薦人而若是乎?矧此人之武科,出諸其門者乎?其爲阿私甚矣。李茂以勳盟大臣,親扈世子之行,朝夕於左右,縱釋有罪,舍而不討,今在銓曹,首揭此人,以侍從朝見之功,超資以賞。於太宰論刑賞之法,以詔王之任,又如何哉?兵曹判書天祐,亦以貴戚勳臣,與於朝見之行,之誠所犯,曰:「余不知。」加資敍用,曰:「此人實護軍已行。」身聯貴戚,位至大司馬,而心不公於公室,亦已非矣。右二臣知有之誠,不知有邦憲也;知有之誠侍從朝見之功,不恤人主大權之爲不可竊也。知兵曹李慥,昵侍左右,出納王命,之誠所犯,漫不得省,其昧於敷奏,優於私昵若是,烏在其爲王喉舌也哉!之誠一身,在殿下則爲不赦之罪人,在數臣則爲褒奬之良士。君臣威福之異致,何其甚哉!臣等竊惟,權不可下移,古人之大訓也;朋比之植黨,先哲之深戒也。上項數人,是乃竊權之臣,植黨之徒,非所謂公室之忠臣也。之誠爲人,雖賢且智,苟不稟殿下而爵之,猶不免竊權植黨之罪,況此黨惡而附奸也哉!誠王法所不赦者也。殿下深念履霜之戒,勿以姑息而害大仁,令此臣輩就諸攸司,盡輸竊權植黨之情,允服明刑,以嚴名分,以張主威。
上覽訖,還封曰:「茂若聞此,豈肯視事哉!」茂聞此疏出於兪勉之手,甚慊之。於是,右軍都摠制延嗣宗、成發道、兵曹參議尹珪、李興以下,俱不敢視事。命持平兪勉曰:「臺諫之言,苟不合義,命出被劾之人,例也。前日之疏則是矣,然將兵之人,不可虛位也,已命趙涓出仕矣。」又曰:「疏請之事,將見大司憲而親語之。」
○議政府啓隊長隊副祿俸之數。啓曰:「隊長隊副,復令隨領者六百五十人。其祿俸米豆,減自一品至六品各二石,七品至權務各一石。布貨減自八品至權務各一匹,充數頒賜。」從之。加定甲士祿科詳定之時,惟八品以下,以科卑布貨得不減,至是幷減之。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壬寅朔,太白晝見。
○上親祭于文昭殿。
○司憲府詣闕,請右政丞李茂等罪,上使黃喜宣傳曰:「所言固是,然坐此者,皆勳親大臣也。上旣蒙宥,則下官不可獨罰。」命除守直。
○議政府請李之誠罪。啓曰:
竊聞世子朝見之行,李之誠乘間密言:「無咎、無疾等無罪而見黜。」又言:「願勿洩前語」,以要後日之功。世子心篤忠孝,回還之日,卽達宸聰,殿下只令本鄕安置,國人皆未知黨惡之謀也。之誠以不赦之罪,安置未久,會赦幸免,上京受職。憲司申請其罪,殿下復令安置,臣等於前日,累次上請,亦未蒙允。殿下於無咎、無疾,以姻親之故,旣失公義,未知於之誠,又何爾也?無咎、無疾等不忠之罪,天地宗社實知之,一國臣民共憤之。之誠以爲無罪,敢言於世子,欲行詐於君臣父子之間,儻非世子之明燭其奸匿,之誠他日黨惡構亂之謀,豈易測哉!且孼牙之生,以有根株。無咎等曲蒙殿下之私恩,獲保首領,致使奸黨不絶,陰爲後日之計。伏望殿下,斷以大義,渠魁枝黨,俱置於法,以絶禍亂之萌。
6月2日
编辑○癸卯,太白晝見。
○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閔無咎、無疾罪。上言:
無咎、無疾,罪著不臣,天討所加,殿下不置於法,俾保首領,念其勳親之舊也。然當上有殿下之聰明,陰結其黨,爲後日之計者甚衆,以二人之爲惡根而不除也。深思熟慮,則將來之患,誠可畏也,所謂養虎自遺患也。此臣等之所以痛心。且殿下狃於勳戚之舊,而不恤後嗣之大患;篤於好生之德,而不施天討之大刑。臣等以爲勳戚尙念其舊,其於以燕翼子之謀,本支百世之念,孰爲輕重?伏望殿下,廓揮剛明,斷以大義,將無咎、無疾等,置之於法,以奉天討,以杜後患。
不允。
○命收李之誠職牒,遠方付處。河崙、成石璘、黃居正等詣闕啓曰:「李之誠濫受官爵,法司請罪,延及大臣。臣等以爲此無他,當初不明正其罪之致然也。願下攸司,明正其罪。」不允。河崙出位而請曰:「之誠於臣,爲妻姪也。事若不關於大體,則臣當避矣,今不避者,爲其關於大體也。」上曰:「前此請罪,予旣不聽,況今黜外,何更煩云?」石璘等固請曰:「臣等可以得請者,而後請之,豈徒請而止哉?」上曰:「予姑思之,卿等其退。」乃有是命。
○下孫閏祖、閏物及其父伊川君興宗等于巡禁司。命臺諫刑曹會坐巡禁司,刑問閏祖兄弟以舍匿孝宗不告之罪及孝宗暴死之故。上曰:「壬午之變,孝宗之爲謀主審矣。興宗其兄也,豈不知孝宗之所在乎?若案問閏祖等,事狀若著,興宗雖開國功臣,於大逆,豈可以功臣宥乎?」上又曰:「壬午之北幸,中立觀變者有之。」又曰:「先君而後兄弟,義也。今風俗不美,故反是。」皆指興宗也。閏物服爲父所禁,故不敢告也。乃囚興宗鞫之,興宗對曰:「我兄弟本四人,二弟皆短命,獨孝宗在,故不忍告也。」
6月3日
编辑○甲辰,命收安魯生職牒,流于寧海。司憲府上疏曰:
臣等奉旨,推劾忠淸道田地損實之由,則安魯生妄稱五十五州守令呈報,以損爲實,專不給損,以咎柳廷顯之重斂,欺蔽朝廷。請收職牒鞫問,依律鑑後。
上謂亮曰:「魯生之罪,乃錯誤也。然其意難知。」亮對曰:「十五萬結,給損五萬,三分之一也。又何加焉!」乃有是命。
6月4日
编辑○乙巳,太白晝見。月在太微北右執法。
○命李茂、李天祐、趙涓、李慥視事。
○以柳龍生爲中軍都摠制,李彬戶曹判書,黃居正刑曹判書,李膺、權緩參知議政府事,孔俯右軍同知摠制。司憲執義韓尙德免,以李叔野代之。
6月5日
编辑○丙午,震漢江邊牧馬。地裂,長二十四尺,廣五尺。
○命輸各道漕運之米於景福宮之行廊。初,議政府請作軍資、豐儲倉於西江,上曰:「毋興土木,以建新倉。」乃有是命。
○命柳廷顯就職。
○立西班考前職乃署考身之法。司諫院啓曰:「西班五品以下受職者,出謝之際,考其前職朝謝,所以防越次冒受者也。其不肯現納,延拖百日者,乞皆罷職。」從之。
6月6日
编辑○丁未,孫興宗,新恩付處,趙末通等,論決有差。巡禁司啓:「前典書崔沔容隱順和,前中郞將韓文容隱孝宗,律應處斬。孫興宗、趙末通、孫閏祖、姜文吉,知而不告,杖一百流三千里。」沔,順和妻父文興宗伴人也。命興宗自願付處,末通、閏祖外方付處,文吉杖七十流外方,崔沔、韓文以老減一等收贖。巡禁司又啓:「奇田龍妻孫氏、孫孝宗妻加氏、學生韓浮海、前郞將咸松等,藏匿孝宗,乞依律處斬。黃沙顔、柳植等知情不首,當杖一百,流三千里。」敎曰:「奇田龍妻年老,孝宗妻婦人,各減一等收贖;浮海、松,各減一等;沙顔、植,減杖二十。」
6月8日
编辑○己酉,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無咎、無疾之罪。疏曰:
臣等竊觀古今人主,欲全勳親者,念其功在社稷而不敢忘,恩聯骨肉而不可薄。然其罪關宗社,義絶骨肉,則功不贖罪,而私恩不足以掩公義也。伏見無咎、無疾,特緣姻親之故,而得與勳盟之列耳,曾非社稷之攸賴,亦非天倫之重也。矧今謀傾社稷,見削於盟載,圖弱宗支,自絶其屬籍,則恩義已斷,實爲宗社生民之罪人也。殿下尙念其舊,欲全其生,惡根不除,傾危相續[13],擧國臣民,憤心缺望。臣等前日申請其罪,未蒙聖允,倍增痛憤。竊謂殿下,承太上王業之惟艱,守宗社安危之重寄,去此罪人,特孤雛腐鼠之棄耳。伏望殿下,勿以保勳親之小惠,忘宗社後嗣之大計,一如臣等所申施行,拔除惡本,永斷孼芽之萌;垂裕後昆,以慰臣民之望。
留中不下。
6月9日
编辑○庚戌,召李居易于鎭州,旣而止之。初,傳旨政府曰:「李居易妻崔氏,在留後司病篤,欲見其夫。」政府執不可,上乃以圓牙牌直召之。議政府啓曰:
李居易罪當極刑,得保首領,安置于外,于今五年足矣。夫婦之私,雖無罪之臣,所不敢言。何況居易!身犯重罪,何有於夫婦!且牙牌,所以召大臣與將兵者也。今立法之初,以召逆臣,甚爲不可。
上曰:「業已召之,度今使者已至鎭州,不可追也。予於後日,不復有如此之命。」政府固請,上曰:「居易但厭閔氏而有言耳。予於疾視寡人之徒,尙許來見其父之病。況居易乎!」政府請益堅,大司憲柳亮等亦上疏曰:
居易曾包禍心,圖事異君,王法不赦之賊也。殿下寬慈,俾保首領,中外臣民,久懷憤悒。竊聞近殿下賜以御府之節,寵以乘傳之行,俾還私第,臣等倍增驚懼。殿下不施天討之刑,旣缺臣民之望,優示命召之恩,又受長惡之譏。臣等竊恐亂賊之徒,無所畏憚,而接踵於今日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下此人於攸司,用天討之常刑,以拔惡根,以昭邦憲。
上乃遣人止之。
○掌令李叔捧、持平兪勉,詣闕請允前日之疏,上曰:「中官不可傳此命,憲府各位,亦不備矣。予將親諭大司憲。」是日,大司憲柳亮以家忌不參。
○初置內侍衛三番。每番四十人爲額,分屬三軍。以順寧君枝、安川君韓劒、判恭安府事姜祐,爲節制使。
○司憲府請全穆之罪,命收職牒。啓曰:
臨陂縣納軍資黃豆一百二十石,因霾雨沈水,以致朽惡,是亦全穆因循不卽收納之故。穆之怠任失職,損毁國用,非一端也。罪重罰輕,懲戒無門,請收職牒,進問其罪。
○初令六曹參議,於大小朝會,提交床坐從二品之下。
○庚戌,太白晝見,月犯心大星。
○賜田百結于衍慶寺。
○命兵曹判書李天祐,更定扈從之法。上曰:「扈從之法,散無定局,定擬以聞。」乃啓請使內禁衛內侍衛別侍衛,入直者在駕前;出直者在駕後,以爲例,從之。
6月10日
编辑○辛亥,命囚檢校工曹參議楊弘迪于巡禁司。弘迪家與張思彦隣。弘迪馬逸,踏思彦之圃,思彦家婢罵之,弘迪怒,至思彦家亂捶二子。刑曹請其罪,上謂左右曰:「弘迪,愚者也。歲歲見囚,或一歲再繫。縱馬踏人之田,已非矣,又打人二子,罪固疊矣。」乃囚之,經六日釋之。
6月11日
编辑○壬子,河崙、成石璘、李茂等詣闕請進肉膳者三,許之。上以祥期,久廢肉膳也。
○司憲府大司憲柳亮等,請孫興宗父子等罪。疏曰:
誅討亂賊,嚴治黨與,《春秋》之法也。今順和、孝宗,謀反在逃,其知情故縱,藏匿不首,皆大惡之黨,不赦之罪也。攸司按律,亦當重典,殿下尙垂仁恕,隨等末減。臣等竊觀盟載之文:「功臣之後,宥及永世,其有事關宗社,當以法論。」今興宗父子藏匿孝宗而不首,謂非事關宗社可乎?至於韓文、崔沔、文吉、末通等,非功臣之後,亦蒙恩宥,臣等以謂法不嚴,無以懲大姦。伏望殿下,取《春秋》之大法,依律文之正例,令此人輩,允服其刑,以示大義,以懲姦惡。
○司憲府又上疏請無咎、無疾之罪。疏略曰:
《書》曰:「除惡務本。」言去惡者,必絶其根本,然後支黨可息,而傾危不成也。今無咎、無疾不忠之人,曲蒙聖慈,偸命苟生,而黨與之徒,牽緣附著,傾危之勢,相續而萌。殿下尙不忍孤雛腐鼠之棄,肥養國家之巨蠧,臣等深爲殿下惜也。請誅其惡,未蒙聖允,繼上封章,亦未蒙允,罔知所措。殿下之欲全二人者,念勳親之舊,私恩也;臣等所啓欲除惡本者,爲宗社之重,公義也。殿下於此而不分輕重,是何明斷之不果也!惟此二人,其生也,何補於殿下,其死也,何損於殿下?生旣有害,死且有辜。臣等寧至於死,請斷其首,以快我心,以慰宗社生民之望。伏惟殿下,當以大義斷之。
上皆不允。旣而,召柳亮詣闕,屛人傳旨,諭以不允之意。亮退,與李叔捧、兪勉辭職。
○議政府啓:「臺臣所啓固當,乃以未蒙允兪辭職,宜令就職。」
○杖趙順和一百,永屬慶尙道固城縣官奴。議政府請誅順和,上曰:「予欲活之。」河崙曰:「雖聖人不廢用刑,順和,非殿下所得私也。」成石璘啓曰:「臣老且死,不從殿下好生之德,固爲不可,然此人罪極,不可活也。雖殺之,乃順和自殺,非國家殺之也。」上曰:「任純禮、朴蔓、申孝昌、鄭龍壽罪,不在此人之下,亦且得生。釋此不誅,亦何妨哉!且順和不若孝宗之甚也。」崙對曰:「純禮之生,亦殿下之失也。」上曰:「予之不與政府議者,知其必有此論也。予欲活一人,志已定矣,勿復有言。」乃有是命。巡禁司啓韓繼生隱藏孫孝宗之罪當斬,命減一等施行,杖百遠流。繼生卽文之子。巡禁司又啓:「伊川縣前座首李恒、戶長崔吉,知孫孝宗在逃而不首,準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從之。又啓隱藏趙順和者其六寸宋有、李長壽、六寸妹夫廉思義、七寸姪崔彛純、八寸妹夫金乙卿及私奴福三,知情不首者金顯、金天、婦女熊伊之罪,命宋有等六人減一等施行,金顯、金天減杖二十,熊伊以年老杖八十,收贖。又啓孫孝宗三寸姪佛老知情不首,命遠方付處。又啓:「白英富、宋成弼隱藏趙順和,照律當斬,然順和旣杖百屬賤。名例云:『若罪人特蒙恩減罪者,亦準罪人減等法。』」從之,減杖二十。
6月12日
编辑○癸丑,司諫院右司諫大夫權遇等,請閔無咎、無疾、李居易、李之誠、趙順和等罪。疏曰:
亂賊之人,罔有攸赦,古今之常典也。曩者,無咎、無疾、居易等不忠之罪,宗戚勳臣憲臣諫臣,交章再請,依法施行者,有年矣。殿下特以姻婭之故,未忍遽絶,曲加矜恤,但竄逐于外而已。是則實有虧於公道。一國臣民莫不痛憤者,爲此也。後有之誠者,黨附無咎等,妄造亂言,其包藏之意,必有以也。是宜鞫問,發其奸狀,置之於法,殿下密遣其鄕,勿令人知。之誠在鄕未久,會赦來京,夤緣請托,遂得官職,是則奸人無所懲矣。憲司申請其罪,而殿下只令安置其鄕;政府大臣亦請巨魁支黨俱置於法,而殿下又只許之誠收職牒黜外而已。其罪魁之人,容忍不論,其於宗社之計何,其於群臣之望何?伏惟殿下,將無咎、無疾、居易、之誠等,置之極刑,以杜禍亂之源,以固宗社之基。又逆賊趙順和一干人等,皆曾伏誅,特以奸狡,累年在逃,得脫法網。今幸被拘,宜卽加誅,又從寬典,杖逐而已,是亦有乖邦憲。伏請依律施行。
留中不下。
6月13日
编辑○甲寅,震淳昌郡白文戶婢。
○命柳亮等視事。
○右司諫大夫權遇等伏閣,申前疏之請,不允。
○議政府、司憲府、司諫院上疏請無咎、無疾等罪。政府之疏曰:
無咎、無疾不忠之罪,當致顯戮,以慰宗社臣民之憤,以垂子孫萬世之訓。殿下曲保全之,以至數年,致使奸黨如之誠者,敢發詐言,欲毁邦憲。無咎等久據權勢,頗施恩惠,深恐奸黨懷往日之惠,冀將來之勢,敢逞奸計,又有甚於之誠者也。《傳》曰:「去草不去其根,終當復生。」臣等於前日,申請其罪,憲府諫院,相繼而上請,亦未蒙允,擧國臣民罔不缺望。伏惟殿下,念公義私恩之輕重,宗社子孫之安危,將無咎、無疾等,明正其罪,昭示萬世。
憲府之疏曰:
無咎、無疾,素畜今將之心,密伺上疾,謀執國柄,欲剪宗支,圖弱王室,誘諸諫臣,造言誣啓,累我上德;薦用黨附,壓賤良民,至於冠帶之擅著,釋兵之問答,德色於辭位之時,慍見於復政之日。凡此皆其無君之心積於中,不忠之迹見于外。不惟臣等所得見聞,亦殿下之所親見也。其背德忘恩,不忠不義,眞天討之所當加,王法之所不宥也,殿下尙寬鈇鉞之誅,以致支黨傾危之不絶。臣等前日申請其罪,至再至三,未蒙兪允。殿下縱自保勳戚之私恩,其於宗社之大計、天下之公義何?況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用刑討罪,亦非人君之所得私也。且殿下於此二人,雖以勳臣而保之,事關宗社,當以法論,盟載之文,神明之所已知也;雖以姻親而保之,不以私恩,害于公義,傳記之所載,聖賢之明訓也。以無咎、無疾之罪,治無咎、無疾之身,乃天討之至當,人情之所快,而宗社賴以永安者也。敢復上書,佇聽兪音。伏望聖裁輕重,廓揮剛斷,一依臣等所申施行,以答衆怒,以懲後人。
諫院之疏曰:
天命有德,五服五彰哉;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夫福善禍淫,天之道也;好善惡惡,人之情也。古先哲王,必上順天道,下徇人情,以治天下國家,有功而善者,不可以不賞,有罪而惡者,不可以不罰。惟賞罰明信,不僭不濫,然後人情莫不服,而天道亦與之順矣。今者無咎、無疾等之罪,實有關於宗社生靈,故不見容於天地神祇,宜用象刑,以正其罪。顧以連姻公室,幸逭天討,得保性命,賞罰不明,紀綱有虧,上不順乎天道,下不合於人情。昔舜去四凶而天下咸服,乃天下之公道也。至若周公之於三叔,雖以至親,有所不忍,然其事關於天下之安危,生靈之禍福,豈可以私而滅公!但當斷以大義耳。三叔旣誅而天下安,周家之業,垂於八百,此聖人之事,所以爲萬世法也。周公誅同氣之至親,以申天下之大義。況今此等人,於殿下非同氣之親,何其繫於私,而不能斷以大義乎?自古天下國家之致亂,皆由首惡尙在,支黨群起,乘隙生變,雖以父母骨肉之恩,不能相保者多矣。之誠黨惡附奸,敢造亂言,其陰謀秘計,固難測也。水流之長,必有其源;火燎之大,必自其燼,故圖難於其易,爲大於其細者,古今爲治之要道也。無咎、無疾漏網逃罪,而之誠之亂言作;之誠密歸其鄕而來京,得職之奸謀成,此已然之明效也。今又不置之誠於法,則安敢保其後日之患乎!雖悔於終,亦將何及!且《春秋》之法,誅亂臣討賊子,必絶其黨。之誠頑鈍庸碌,蕞爾小人,未有尺寸之效於國家,其棄之如孤雛腐鼠耳。未審殿下何惜此人,久違政府大臣臺諫之請乎?伏望殿下,明垂睿鑑,廓揮剛斷,法舜之去四凶、周公之誅三叔,右件人等,俱置於法,實爲宗社生靈之福。又逆賊趙順和,不知逆順之理,樂爲奸計,終始不悟,非其不得已而脅從於人明矣。及其潰敗,自知其罪之不宥,遁身亡命,忠義者莫不痛憤,蓋有年矣。幸賴宗社陰佑之靈,被擒就獄,是宜肆諸市朝,與衆棄之,何其反從末減,而俾保首領乎?然則非惟無以懲後來之惡,亦不合天討有罪之義。願如前章所啓,依律施行。
皆不允。
6月15日
编辑○丙辰,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震明通坊栗木、藏義寺栢木。
○震慶尙道東萊縣三人、梁州、昌原、比屋各一人。
○議政府率百官上疏,請無咎、無疾等罪。疏曰:
議政府諸君六曹三軍百官等,謹上言于主上殿下。臣等聞大惡難容,衆怒難犯。無咎、無疾包藏禍心,非一朝夕,幸賴天地宗社之靈,逆順之形自現,殿下曲加矜貸,使必誅無赦之人而偸生苟安,以至數年之久。如此則綱常不立,賞罰無章,亂臣賊子無所懲戒。是以功臣宰輔臺諫百官,上疏請罪,亦至數年而不已,誓不俱生。若不一正典刑,以快耳目,則國人之怒,未有已也。臣等竊伏惟念,殿下承太祖艱大之業,當志存大體,以爲子孫萬世之訓,今於大不忠之人,必行姑息之仁,重恩而滅義,以私而廢公,棄善而庇惡。此數者,不祥之大也。伏望殿下,更加深慮,一從群臣之請,以弭國人之怒。
司諫院上疏曰:
惟木從繩則正,惟后從諫則聖,故自古帝王之治天下國家也,雖當極治之時,未嘗有自足之心,而必廣開言路,樂聞直諫;爲人臣者,亦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務引其君以當道,君臣上下,相與都兪吁咈,猶元首股肱一體之相爲用,而天下國家長治久安。今有無咎、無疾、居易、之誠、順和等,旣得罪於宗社,臣等累次上疏,請論如法,已有日矣,尙未蒙允,臣等不勝惶懼,措躬無地。伏望法大舜之樂取諸人,成湯之從諫弗咈,一依前章所啓,兪允施行。
上皆不允,司諫院辭職而退。大司憲柳亮等,詣闕請無咎等之罪。是夜,上命取政府憲府諫院之疏,覽之。
○柳亮等詣闕復請無咎等之罪。上聞議政府將率百官詣闕,遣知申事黃喜,傳旨政府曰:「政府百官交章,固當矣。外姑宋氏聞國人請罪,意二子之必死,哭泣累日,予不忍致辟,以從群臣之請,勿復有言。」喜還啓曰:「成石璘、河崙俱不坐政府,獨傳旨于李茂與東西壁宰相矣。」上曰:「須使領議政左政丞知此意。」
○柳亮等上言曰:
無咎、無疾不忠之罪,天地宗社之所不容,國人之所共憤,而殿下之所親見聞者也。大惡之人,不見其常刑;天討之威,不施於五用,臣等請至再三,尙未蒙允。殿下縱以勳親之私恩,廢天討之常刑,臣等其敢縱釋不忠,共戴一天乎?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一依狀申施行。豈惟臣等之感悅!抑亦宗社生靈之大幸。
疏留中。亮等詣闕而請,不允。議政府請遣宣差二人于豐海、江原兩道,令監司看守無咎、無疾,禁絶往來之人。豐海道觀察使托以倭賊將至,令無咎入處瓮津邑城,禁外人相通。宋氏訴之,上曰:「雖亂臣賊子,臣子不得而擅罪,古今常理也。今當百官請罪取旨之時,豈容如是哉!」乃使還無咎于舊居。御廣延樓,召河崙、成石璘、李茂、趙英茂、柳亮,屛左右言無咎之事,以謂:「公義私恩,不可偏廢。」安平府院君李舒、河崙、成石璘、李茂、趙英茂,率百官詣闕班立,請下前日之狀,以正不忠之罪。上知之,先謂黃喜曰:「自古爲臣而諫君得請者有之,爲君而拒諫不聽者亦有之,若臣必期於從諫,則安有不賢之君哉!」遂閉內門。喜以告外庭,石璘對曰:「臣等所以盡言者,但欲回天耳,今以勝負爲言,措身無地。爲臣而不畏君,伊誰之畏!」柳亮等上疏曰:
臣等言無咎、無疾素畜無君之心,誠天討之罪人也,殿下尙寬鈇鉞之討,以長傾危之勢。政府臺諫百僚同辭請罪,是國人皆曰可殺也。殿下於此二人,灼見其不忠,優游不斷,不施天討之刑,不答臣民之望,其於奉天討罪之義,爲如何哉?臣等條奏申請,至四至五,未蒙聖兪。竊謂《經》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則用刑罰罪,非人君所得私也。《傳》曰:「不忠之賊,凡民罔不憝,亦夫人之所得討也」,則不臣之罪,亦豈王法所可赦也!伏望勿以一時之私恩,廢萬世之公義,依狀申施行,以奉天討之威,以副臣民之望。
不允。
○命巡禁司,杖崔浩、金光雨、吳加勿等各一百流之。浩等,皆隱藏逆賊李彦者也。巡禁司照律當斬,浩等三人減一等,仲明、張貴,減杖二十。仲明,彦之子也。巡禁司又啓:「前副司正林世長,見逆賊李彦到戶不首,請依故縱律文處斬。」命減一等施行。
6月16日
编辑○丁巳,太白晝見二日。
○震積城縣民馬。
6月20日
编辑○辛酉,太白晝見。
○議政府率百官詣闕,請無咎、無疾之罪,上曰:「大臣已知予意,予且有疾。若徒流之刑,則輕者耳,大辟之重,則豈可易斷!予疾小愈,當共商量。」石璘對曰:「老臣但忝百僚之長而已。今百官共憤,期於得請,衆志豈可遏!」遂令各品班頭出位而請,不允。
○司憲府詣闕申請,上曰:「大司憲已知予意,予更無他言。」柳亮對曰:「殿下以私恩廢公義,不行天討。昔周昌有期期不奉詔之語。上意雖如此,臣等不敢奉敎。」上辭以疾,於是皆辭職而退。明日,議政府率百官咸進闕庭,固請無咎、無疾之罪,上辭以疾。
○下敎求言。敎曰:「近年以來,水旱風霜雨雹之災、山崩雷震天文之變,屢彰譴告,是豈偶然哉!政治得失、生民休慼,宜令時散備陳無隱。」
6月22日
编辑○癸亥,太白晝見三日。
6月23日
编辑○甲子,命宗親番宿于文昭殿。
6月24日
编辑○乙丑,上違豫,政府逐日問安。
6月25日
编辑○丙寅,親覽各品上書。上見禮曹佐郞鄭孝復書,有曰:
臣今承求言之敎,謹依禹、皐陶戒舜之例,徑[14]情直言,不敢有隱。竊惟國家,奢侈之俗多,而純朴之士無所容,諛佞之風盛,而讜直之言有所不伸,生民之弊,未有今日之多,用度之廣、財用之耗,亦未有今日之甚也。田野之民,皆願爲兵,恥爲農事,不顧妻子之養,鑄農器爲兵械,賣農牛爲戰馬,與於邊功,受賞以職,笑其祖父田舍翁也,驕其宗族,以及隣里。至於凶年荒歲,而飢寒切,則擧家而逃,乃爲盜賊,繫獄而死,又有勇夫悍卒,犇走服役於權勢之門。以此馴致貴富,凌轢朝臣,驕奢放恣,無所不爲,一不叶意,則謀爲叛逆,身死族滅。吏以苛察興利爲務,而未有愛民之誠心,保祿容身爲計,而鮮有憂國如家者矣。天降災異,歲不豐稔者,皆此等人所召也。蓋在天爲五行,在人爲五事。人事修,則休徵類應,人事失,則咎徵亦以類而至。《洪範》庶徵,豈虛也哉!且屯田是萬民之所共惡,女子非宦官之所宜畜。此而不禁,何以爲政?臣之未解一也。兵不在多,惟其精,官不必備,惟其人,不急之官多,無用之兵衆矣。民安得不困,國安得不貧?臣之未解二也。僧徒何補於國,受職牒乘肥馬乎,倭奴何德於吾民,船粟米周飢饉乎?臣之未解三也。嗚呼!功同而賞有高下者,從其貴賤也;罪一而罰有輕重者,以其親疎也。夫如是則賞何能勸,罰何能懲也哉?一夫有罪,國人皆謂可殺,猶不殺之,衆心其得自安乎?衆心未安,國家其得不危乎?臣之未解四也。嗚呼!政不足與間也,人不足與適也,安得悉以事事而擧之?惟願殿下,崇儉節用,以厚民生;卑宮惡衣,以移風俗;賤貨而貴德,勿畜言利之臣;厚本而抑末,痛禁游手之徒;正賦之外,不合進獻;用物之外,不許營繕;事必師古,勿立新法;如承大祭,毋輕民事;脅從罔治,以示至仁;勿聽毋稽之言;勿用不詢之謀;勿侮老成之人;三復《七月》之詩,潛心《無逸》之書。以古昔堯、舜、禹、湯、文、武之善行,爲今日之善行;皋陶、伊、傅、周、召之所以告戒其君者,便作今日之耳聞,勿恃富貴,勿恃崇高,勿恃甲兵之多、城郭之完、山溪之險,常懷戰兢之心,敬天命畏小民。
上覽之,稱嘆久之曰:「直哉此人!廷臣未有直言如此人者也。」遂取筆,親自批點功同罪一四句,擢拜司諫院右獻納。
6月26日
编辑○丁卯,下判書雲觀事李齊茂等于巡禁司。上覽書雲觀月令曰:「零星,何星也?其祭乃何?」齊茂等皆莫能對,令禮曹考《文獻通考》,則本天田靈星,主農,故王者祀之以立秋後辰日,報農功也。上曰:「書雲觀承誤傳訛,以靈爲零,載之祝文久矣。」乃囚齊茂等。
6月27日
编辑○戊辰,下各品陳言于議政府。以擬議可行者也。且傳旨政府曰:「各品陳言,言及閔氏之罪者頗多,然此不係於民。其民間弊瘼,可速擬議。」
○命擧遺逸。上謂黃喜曰:「遺逸人材,不可不搜訪也。其令各司薦擧。」遂下旨曰:「年耆德邵,不求聞達者、忠孝節義聞於一時者、明達治體,可任吏事者、謀深韜略,可爲將帥者、工於射御,摧鋒陷敵者,百官各以所知,闔司薦二三人。」
○是月,一岐州知主源良喜,使人獻禮物。
〈太宗恭定大王實錄卷第十七〉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辛未朔,太白晝見經天。
○上親祭于文昭殿。
○命閔渫、柳博京外從便。
7月2日
编辑○壬申,釋李齊茂等囚,追奪六品以上職牒,仍令還仕本觀,竢通其業,方許遷轉。
7月3日
编辑○癸酉,大風雨雷電暴作,道峯山崩,楊州山頹尤甚。議政府白遣書雲監候金種善,行視之,碧蹄、高嶺之間,山頹二百七十處,高嶺寺下里一家二十二人皆壓死。京畿都觀察使啓云:「本月初三日水災山頹,楊州、抱川、豐壤等處人死者五十五,牛五頭,馬五匹。」上泣曰:「古有帝王側身修行者,未知何者爲修行之事乎?」開城留後司漂流民家九戶;江原道朝宗縣山頹,壓死男婦二十名,馬七匹,牛三頭。
7月5日
编辑○乙亥,東方有紅黑白氣射天。
○命祈晴于四門。
○下藝文館掌務檢閱禹承範于巡禁司。上將親傳祈晴祭香祝,而祭文未至,上怒曰:「平明心一之時,傳香事神,禮也。今何晏也?此乃禮房代言之過也。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奚獨予絶食乎?何恝若是哉?」代言啓曰:「知製敎遲晩製進。」上曰:「然則囚最後製進一人于獄。」黃喜啓曰:「一時進呈,難分先後。」乃囚承範,經四日放之。
○祈晴于宗廟、白岳、木覓。
○進獻色提調李貴齡等,啓擇處女事宜。啓曰:「京中處女,今已遍閱,無可入格者。命議政府隨宜施行。」於是,議政府啓:「留後司、豐海、江原、全羅道各二人,慶尙道四人,京畿左右道三人。將已見未見處女中,年十七以下十三以上擇善,幷前年入格處女二十七人上送。」上可之,分遣知印於各道。傳旨政府曰:「中外處女,因禁令婚嫁失時,天道可畏。然大國之求,小國亦不敢不從,遣使入朝之時,當行附奏。」
○命柳亮、權遇等視事。
○罷江原道兵馬都節制使沈仁鳳職,令仁鳳私馬上京。都觀察使尹思修,論其令伴人馳驛枉道之罪,上曰:「仁鳳不思大體,每與思修,嫌猜不已。」
○上謂近臣曰:「予聞各道監司,褒貶守令,率以務爲容悅者與不恤民弊者爲上等,何哉?」
○慶尙道寧海府使金四川、安東判官金尙寧免。四川等淫本官倡妓,觀察使論罷之。
7月7日
编辑○丁丑,右司諫大夫權遇等,上疏請無咎、無疾之罪,上不覽疏。翼日,遇等復請。
○禮曹啓文宣王四配位十哲位板規式。啓曰:
位板之式,古無其文。按《洪武禮制》,社稷壇神牌,身高二尺二寸,闊四寸五分,厚九分;座高四寸五分,闊八寸五分,厚四寸五分。帝王陵墓,其祭物器皿儀註,竝與社稷同。文宣王位板,乞依社稷壇神位板規式製造。四配位板,身高二尺,闊四寸三分,厚八分;十哲位板,身高一尺八寸,闊四寸一分,厚七分,座高闊厚皆同。依此差等製造。
7月9日
编辑○己卯,月犯南斗二日。
○上詣文昭殿,行秋享大祭。司憲執義李叔野、掌令李叔捧、持平兪勉,不及陪祭,且不定禮度監監察,司諫院劾啓請罷之,疏留中。
○罷李茂爲丹山府院君。以李舒爲右政丞,李膺參知議政府事,盧閈漢城府尹。茂自知當罷,上書乞辭,未及啓而罷相之批已下矣。
○以權肅爲恭安府尹,李皋吏曹參議,辛劑、卜僴、康慮司憲監察。擧遺逸也。
○以唐誠[15]爲恭安府尹,仍令致仕,命給全俸終身。
7月10日
编辑○庚辰,罷禮曹正郞任衡、佐郞金沱職。右司諫權遇等上言:
《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蓋祭祀,所以報本而事神明;兵戎,所以禦侮而安國家。是故有事於斯,如或不虔,以致違誤,則其罪必重而不可宥也。今我國家,凡當朝會祭享,禮曹於各司則出牓,於臺諫則移關,其來尙矣。今月初九日,行文昭殿親幸大祭,禮曹但出牓而已,曾不移關於臺諫。緣此憲府諸臣,皆闕侍衛,亦不差定禮度監監察。臣等竊惟憲府,一國紀綱之所在,彈糾百官,其任也。禮曹雖不移關,旣出牓矣,當問禮曹以不移關之故而罪之,行祭之日,進而侍衛,且定禮度監,則得免於廢職之誚矣。佐郞金沱以禮務,於今月初七日,以各司侍衛事,告承政院後,稱病歸家,使令史傳通各位以移關出牓之意;正郞任衡亦以禮務,但知出牓而不移關。金沱旣躬進承政院告課,則頃刻之間,其病不能遽至於極,宜仕本曹,以終其事,顧乃稱病歸家,累日不仕;任衡連日行公,漫不致察,以致違誤,不敬甚矣,厥罪惟均。願將沱、衡等削職黜外,以爲當職不敬者之鑑。
7月12日
编辑○壬午,太白晝見經天。
○議政府請勿罷別窰。啓曰:「今以陳言,罷別瓦窰,然各人曾納瓦價米百餘石者,尙未畢受。乞待畢燔瓦而後革去。」不允。
○司諫院請李叔野等罪。疏曰:
臺諫,人主之耳目,國家之紀綱。上輔君德,下糾風俗,日愼一日,使其所爲,無或有過,然後庶無負委任之意。近者禮曹,當殿下親祼文昭殿之日,不敬其職,以致違誤。本院論啓其罪,殿下兪允,貶免職事。憲府諸臣,在紀綱彈糾之任,旣知行祭之日,但以禮曹不移關之故,皆闕侍衛,不定禮度監。是則身且不能免咎,安得劾正禮曹之失乎?前日本院劾問,申請其罪累日,未蒙兪音,惶懼隕越,今宥憲府,使復其職。其時獻納柳翼之,詣闕申啓,以爲不可,殿下可之,且停復職,許以改下。臣等竊惟,律有云:「凡大小官吏犯公罪,解見任別敍。」凡爲官吏者,猶且如此。況在臺諫者,一有罪咎,見劾言官,豈可靦然無恥,復居其職乎?獻納臣柳翼之,劾問禮曹與憲府違誤之罪,不審事之本末,罪之輕重,全歸咎於憲府。殿下亦以爲其咎專在憲府,不知事起於禮曹也,翌日本院論啓禮曹之失,然後殿下乃知其然。蓋翼之在殿下耳目之任,彈糾臣僚之非違,以達于上,不以其實,固未免蒙蔽聰明之罪。願將李叔野、李叔捧、兪勉、柳翼之等罷職不敍,以礪臣節,使國人知所以守職盡忠之義。
上曰:「秋享祭,非常祭也。雖無牓示,例當侍衛,禮曹已報日時,有何罪責乎?」黃喜對曰:「憲府不及與祭,托爲遁辭耳,諫院之劾禮曹則已甚矣。」
○命賜暴死右軍甲士司直曺士淸棺槨及紙。士淸死於直所,故有是命。
○汰西北面安定館丞,以生陽、大同、安定、肅寧爲一道,安興、嘉平、新安爲一道,林畔、良策、義順爲一道。從都巡問使之啓也。
○前東北面都巡問使李之源進便民事宜。其書曰:
竊聞天災地怪,堯、舜以來,已有之矣。貞觀年間,有大水之災,太宗降服減膳,恐懼修省,求言改紀,以消其應。臣雖愚魯,適逢遇災求言之日,不可緘默,謹以管見,條錄于後。一,今當國喪,無識人員,放鷹田遊,非獨違臣子哀戚之情,踏損禾穀,害及田里。乞收鷹牌痛禁。一,遷都之初,土木之役,雖不得已,然古者有以茅茨土階,君臨萬方,則雖上以宮闕,當待以豐年,儉素營造,以厚民生。況於私家,不計年凶,競爲華麗,起怨傷和?其營造之資,雖曰出於私財私奴,然私奴乃國民也,私財乃國財也。公私瓦窰土木之役,乞限豐年一禁。一,近年諸島及水邊草薍,竝爲國用,其餘則戶曹和賣,先於勢家,利未及民,若田畔則爲田主之奴所禁。因此小民,無用鎌之地,裹糧越險,人馬俱困,以致怨咨,山谷所産,與民爭利。今後公私瓦窰,竝皆革罷,其草薍,除國用外,罷戶曹和賣,許民刈取,禁豪勢之家,田主之奴擅占。一,近因公私土木之役及使臣支應,民間事務,至爲煩劇,而監司不察民瘼,各以面情,如婚姻葬送造墓之類,驅出農民,越境奔走。乞下明禁,以寬民力。
上皆從之。
7月14日
编辑○甲申,命議政府,蠲各宗寺社田地稅米。從各宗之上言也。
7月15日
编辑○乙酉,上詣文昭殿,行望祭。以內資寺闕祭酒,囚直長崔有恒。凡祭,典祀寺皆備酒饌,文昭殿則內資進酒,例也。世子後至,上怒,黜敬承府司鑰。
○前僉書承樞府事李廷堅卒。
○遣使賜慶尙道水軍僉節制使金乙雨宮醞表裏。乙雨捕倭船一艘於欲知島大洋,斬首十級故也。
7月16日
编辑○丙戌,大風拔木。開城留後司報:「二百餘株毁折,寺院公私家舍二十餘間頹落。」
7月17日
编辑○丁亥,西北面都巡問使,啓遼東軍人擾民之事。啓曰:「去年十一月,天使祁保迎逢遼東軍人,乘夜散入民戶,據給緜布,奪牛一百十六隻、馬八匹。及過江之日,經歷李漬告于天使,俾還牛馬,天使許之。後遼東都司,索其價布一千一百三十匹,牛馬之主,或見或隱。」上曰:「已見價布,速還都司,將其犯令放賣牛馬,沒於官。」
○議政府啓倉庫收儲出納之法。啓曰:
京外國庫米粟,年月未久,多致腐朽,實由庫間不實,上漏下濕,收支之際,不能揀新舊穀,亦有庫間狹窄,陳陳交積故也。倉庫堅實造作,新舊各別收儲,分揀出納,再度受判行移,而守令廢閣不行,以致新舊倒置;監司任置,不行考察,俱失委任之意。今後各官倉庫,竝以排板造作,新舊穀分揀收納。敬差官發遣考察,如有庫間不實,以致朽損,新舊交積者,各官守令及觀察使首領官,依律論罪。
從之。又啓曰:
各道各官軍資米粟,不過數年,蟲損腐朽,糧餉之畜,有名無實。宜令各官,當收納之時,除黃豆外,米粟每一斗給精一升,舂正蒸乾入庫,又廣興倉所納各品祿俸粳米,代以造米,以除民弊。
上曰:「舊法不可輕改。」政府復啓曰:「惟辟玉食,宜改施行。」許之。
7月19日
编辑○己丑,命議政府議[10]移給科田可否。上封事[10]者多言:「京畿之民,困於司僕之草、司宰之薪,凡受科田者,又從而科斂無藝。乞移科田,給於畿外。」事下政府。政府言:「田法,國初所定,不可遽改。宜令收租之人,私自贏糧,毋令佃客供給。」
○兵曹請左右軍摠制,率甲士田獵之罪,上曰:「君有三年之憂,國不廢一日之蒐,固有是言。今甲士踏損田畓而行獵,罪不小矣,姑小杖之以懲。」
○議政府上各品陳言可行事宜:
一,廣興倉使柳蒙等陳言:「軍田折受者,皆老無用,而從戎者則皆未受田。願各道軍田,皆屬軍資,公收其租,以給水軍。」一,前司憲掌令金以南陳言:「各司官員,遞代無時,不久而遞者頗多,以致職事廢弛。願自今一年而遞,使之職治事擧,以效其才。」一,大護軍睦進恭陳言:「取士不可不重。今生長侯門,不學驕狂,濫受官職者,容或有之。願自今雖功臣子弟,必使之學君臣父子禮義,然後方許受職。」一,前中郞將李寶陽陳言:「決事官吏,率皆容私,或誤決或延拖,以致枉冤。願自今決事官呈狀先後,分揀決絶,如有誤決者,依律痛懲,延拖者,徵祿鑑後。」一,平壤敎授官金稠等陳言:「法立弊生者,理之必然。凡文章制度禮樂刑政,謹守古典,無敢輕改。如或有弊,治而更張,只除其弊,不可屢立新法,以致民志之不定。」一,成均大司成崔咸等陳言:「人才,國家之器用,不可不擇,故古者以六德六行,敎萬民而賓興之。願自今雖才能可稱者,有不孝不睦之行,則一皆斥去。」
7月20日
编辑○庚寅,以李皋爲恭安府尹,陳義貴吏曹參議,崔蠲司憲執義,李叔野奉常令。義貴以遺逸擧。柳翼之爲禮曹正郞,李叔捧、兪勉、任衡、金沱皆復職。
7月21日
编辑○辛卯,賜故上護軍朴淳妻任氏米豆十石。
7月23日
编辑○癸巳,尙州雨雹。
○賜祭于雞林君李升商母之殯。中宮亦遣內史祭之。
7月24日
编辑○甲午,命止藥酒。憂陰沴也。
○星州牧使李伯持、寧海府使權蔓、知蔚州事楊五福、知永州事李伯含、蔚珍萬戶權紹、橫川監務具益齡、加平監務金郁等,自願付處。敬差官還啓役平民使耕官屯田故也。
○命六代言,考覈六曹之事。上謂代言曰:「凡事之可否,雖當職者之責,然在喉舌者,慢不致察可乎?自今六代言,各掌其事,以時考課,雖非所掌,承傳之事則參考可也。事或有違,當責代言。」
7月26日
编辑○丙申,忠淸道木州資福寺石佛汗。
○日本丹大殿,遣使獻土物。
7月27日
编辑○丁酉,命議政府裁決庶務。召議政府舍人申槪曰:「今歲天文示變,風雨、雷震、霜雹、山崩、水溢而致死者甚衆,皆否德之致。然予欲恐懼修省,凡大小公事,勿啓于我,政府處決。若大事不可自斷,聽於世子而行。」於是河崙、成石璘、李舒、李茂、趙英茂等,詣闕請曰:「自古人君遇災變,減膳徹樂,避正殿修闕政以銷去之,未有無營無爲,不聽萬機,以答天變者也。若曰災異皆否德所召,而不聽政,則爲臣下者,孰肯以爲己德合天,而區斷庶務乎?況人臣而不稟命於君上,此逆亂之尤。臣等豈有處決之理乎?」上托以疾,石璘等固請不得。
7月28日
编辑○戊戌,河崙、成石璘、李舒等,率百官咸進闕庭請聽政,上曰:「計畫一定,今遽改之乎?」崙等率兩府以上,欲排闥直入面啓,上命鎖內門。崙等列坐內庭,上曰:「待卿等出後,予進朝膳矣。」崙等退立于外庭,上又命鎖中門。群臣莫知所措,或坐或立。石璘曰:「臣年七十餘矣,是可死之日。」遂終日不食,至日暮乃退。司憲掌令柳顗、司諫院右正言宋寘等,詣闕上疏,上皆不省。
7月29日
编辑○己亥,百官功臣,咸進闕庭,耆老宰樞安翊等十餘人,亦與焉。上復命閉宮門,雖將命內竪,亦不許入。日且暮,上曰:「予之不聽政,遇天災也。百官連日在庭,大臣耆老,其間豈無病者乎?天災旣如彼,人事又何至如是?事之細者,政府施行,二三日後,予當酌量。」石璘啓曰:「命旣如此,果合臣等之望,然更許有聽斷大事之命,則臣等復何言哉?」上曰:「寡人爲心之難,卿等豈能盡知?後當面命,其退姑行細事。」石璘等欲行謝禮,上不許。
○原州有白蟲食粟穗。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庚子朔,命世子禔,攝行朔祭于文昭殿。是日,命令始出,猶不坐殿聽政。
○議政府啓:「先王先后忌辰[16]齋祭,所當致敬盡禮,宗親及駙馬諸君圍繞,不齋而陪祭,或有眞前爵獻,漫不爲禮,殊失報本之誠。自今乞令宗簿寺主掌,將正尹以上宗親,開寫赴齋與否以聞,仍移文憲府,以憑考察。」從之。
8月4日
编辑○癸卯,倭寇全羅道海珍仙山島,烽卒四人被擄,旣而逃來。
8月5日
编辑○甲辰,命故中樞院學士趙禾妻金氏忠州付處。金氏交結侍女,頗聞宮中之事,至故政堂鄭摠妻金氏家言之。上聞之,使人問金氏曰:「聞諸何人?」金氏諱之。事下憲府,按之急,金氏懼,使其壻摠制李從茂詣闕,以所聞啓。從茂凡往返三四,乃出宮女漏言者十人于外。召掌令柳顗曰:「罪人已得,且從茂有兒息,特示寬典,憲司勿復有言。」遂有是命。執義崔蠲等上疏啓曰:
趙禾之妻,素有醜行,人所賤惡,宜屛荒徼,不與同國,以汚風俗,今又以宮禁之言,漏洩於外,其罪不可不論也。凡士大夫閨門之言,其家人婢僕,尙不敢稱揚於外。況宮禁中言語乎?殿下姑從輕典,自願安置,則其心安所懲哉?乞將金氏鞫問,依律結斷,以戒後人。
疏上留中。
8月6日
编辑○乙巳,忠淸道文義、淸州、平澤雨雹。
8月8日
编辑○丁未,月入南斗。
○賀千秋使沈龜齡,回自京師。時太子在南京,龜齡至北京,帝曰:「太子喪未三年,不受賀禮,爾等其還。」
○命厚賻護軍平道全父喪。
8月9日
编辑○戊申,司諫院右司諫大夫權遇等上疏。疏曰:
近者,殿下因災異之見,不敢自安,至下旨曰:「今玆災異,實由否德」,乃閉宮徹膳,不聽朝政。殿下之心,誠切如此,則將見災轉而爲福矣。臣等俱以庸材,承乏諫院,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匡救,使聖德,光輝如日月之照臨,無有一點氛翳,或蔽於其間,此臣等之職分也。是用謹述管見,齋沐繕寫,庸瀆聰聞,伏惟殿下,留神採納。臣等聞天覆於上,地載於下,人位於中,三才一貫而無間,故古之聖王,彌綸輔相,大而惇典庸禮,命德討罪,微而至於一號一令、一言一動,莫不純乎天理,而無或容以私意,則天經地紀人事之畢修,合天人而爲一,其要只在乎存心處事,一主乎敬而已。雖或因氣數之不齊,陰陽之或愆,而有災異,鮮不以人力勝之。昔者,洪水湯湯,懷山襄陵,堯則曰:「下民其咨,有能俾乂。」舜則曰:「洚水警予。」禹則曰:「予思日孜孜」,卒能使地平天成,萬世永賴。湯有七年之旱,六事自責,使畜積多,而國無捐瘠;高宗有雊雉之異,聽祖己祀無豐昵之戒,而得享年之永;成王遭風雷之變,能感悟而迎周公,天乃雨反風,歲則大熟;宣王遇旱乾之災,側身修行,欲消去之,天下喜於王化復行。是則古之王者,遇災異也,率皆畏懼其心,改紀其政,盡力於人事之所當爲而已,豈有惑於邪說,而妄求於窈冥昏默之間哉?謹按《春秋》,其有災異之變,雖至微而必書者,蓋謂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故欲使後世,畏天災而恤民隱。《洪範九疇》,五事修而皇極建,則休徵應;五事失而皇極不建,則咎徵應。其所以開示天人相與之際,可謂深切著明矣。《禮記》《月令》,列春夏秋冬,各言其月之候與其月之令,如或春行夏令,夏行秋令,其令有乖於其候,則致某某之災,蓋其五行之氣,不相應而有所傷也。此皆聖經大訓,炳如日星,垂耀萬世者也。殿下卽位以來,夙夜惟寅,礪精圖治,或遇災異,則惕然而厲,惟恐己德之不類,而見謫于天,所以操心眞,無愧於古之王者矣。然臣伏覩殿下,存乎心者美矣,而見乎事者,則或有未能如心之所存者,此不可不言也。殿下比年以來,停罷經筵,不與賢士大夫,講明聖賢之書,敷求帝王之道,豈不以爲我之學已至,復何事於經筵哉?臣等竊爲殿下惜之。嘗觀伊尹之告太甲曰:「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則人君爲學,豈可遽自爲足,而有始無終,以廢日新之功哉?殿下於春夏間,出御正殿,視聽庶政,曾未幾日,旋又停罷,至今不復擧行。殿下必以爲,大事則承政院,小事則承傳色,旣將命而出納之矣,又何必勤勞身體,頻煩應接哉?臣等亦爲殿下惜之。昧爽丕顯,坐而待朝,成湯也;自朝至于日中昃,文王也;周公戒成王曰:「所其無逸。」自古人君未有不以勤而興,以逸而廢也。衛武公箴警于國曰:「無以我老耄而舍我,必交戒我。」於是居寢有暬御之箴,位宁有官師之典,乃作《抑戒》以自警曰:「相在爾室,尙不愧于屋漏。」今殿下於宮掖之內,燕居獨處之時,一念慮之發,一起居之動,安敢自謂其必循理而眞無私也?所與處者,或近群小,所從事者,或干非辟,豈所以涵養聖心,調護聖躬之道乎?殿下常居小寢,罕御正殿,廢經筵而不講,倦朝政而不視,乃觀異端之書,不覺其非,顧緣禍福之說,欲爲祈禳之所,直當王宮之北,新構別殿,以奉佛老虛無寂滅之敎。迂怪邪妄之說,實爲人心之蟊賊,聖道之蓁蕪,雖一介之士,當如淫聲美色以絶之。況人君乎?秦皇、漢武,惑方士之說,信神仙之術,求之甚勤,事之甚敬,卒不見效,貽譏千古。佛法初入中國,楚王英最先好之,未幾身陷大戮,家無噍類;梁武帝崇信浮屠,營建塔廟,而未免臺城之辱,國敗身亡。此乃已然之明驗,則憑信佛老,欲以禳災致福,萬萬無此理也。雖曰爲皇考皇妣,欲追冥福,旣於健[2]元陵創開慶寺,於齊陵置衍慶寺,則又何必於王宮之內,構別殿以奉之乎?孔子論諸侯之孝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殿下當長守富貴,保社稷和民人,服膺勿失,力行無怠,則殿下之大行,成於今日,而太祖之令緖,垂於罔極矣。豈可歸於佛老不可信之敎,欲追福於冥冥不可見之中哉?佛老之敎,明不足以禳災,幽不足以追福,則殿下之觀其書而奉其神,未審何謂也?伏望殿下,撤去別殿所奉佛老之神,棄絶燕居所觀異端之書,復立經筵,一如舊制而行之,然豈若治經儒士,辛勤熟讀,章解句釋之爲哉?又取聖經賢傳中義理之宗,治道之要,與夫古今治亂之迹,運祚長短之故,從容反覆,講磨切磋,亹亹忘倦,使其義理,融於身心,有可法者,欲企而及之,有可戒者,當絶而去之。如是積久,則於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大有益矣。又殿下出於正殿,政府大臣與臺諫六曹之長,各摠其職,開寫啓本,口且敷奏,殿下澄心淨慮,乃與群臣,更相擬議,使其事必當於理,然後處決,則上下交而無壅蔽之患,庶績熙而無廢失之憂,宛然若唐、虞君臣都兪揖讓之氣像矣。伏望殿下,以三代聖王之善政,爲必可行;五經聖人之格言,爲必可師,使今日所爲亦若是,則天其申命用休,福祿駢臻,宗廟享烝嘗於百世,子孫綏福祿於萬葉矣。
使獻納鄭孝復詣闕進章。上覽疏,問孝復曰:「予在衰絰,曾無所爲,淫聲美色,何所至乎?崇信佛老,何事可驗?」孝復不能對,只言創寺於陵,構殿於內之失,上曰:「佛老雖異端,予未嘗私一己而設也,亦非惑而信之也。諫官無可言之事,則宜待事機,不可陳此等之言也。若經筵則吾老矣不能,宜勸世子之學。」
○議政府進酒,上曰:「予以天災,食旨不甘,今聞百僚亦皆不飮,爲是而許之。」
8月10日
编辑○己酉,以河崙爲晋山府院君,李舒領議政府事,趙英茂右政丞領三軍事,柳亮參贊議政府事兼司憲府大司憲,尹柢吏曹判書,李貴齡兵曹判書,李衎左軍都摠制,黃喜參知議政府事,金漢老光山君,安騰知申事。以世子賓客淸城君鄭擢、西川君韓尙敬、雞城君李來、檢校判漢城府事趙庸,改爲經筵官,又以藝文館提學卞季良爲同知經筵事。蓋欲禪位世子也。日晩,河崙、李茂詣闕,黃喜迎謂之曰:「今日之批,正爲內禪也。」因言上旨曰:
自丙戌年,始欲傳位世子,大臣固請止之,且有不肖之徒,樂於立幼,予姑寢之,以觀其意。至于近日,又因災怪,予不聽政,欲使世子,聽斷大事,耆老臣僚,日進固請,予雖闔門,以絶將命者,然豈不聞大臣之言乎?今深欲與大臣,議禪位之事,所以不見者,意大臣之議,必有牴[17]牾[18]也。大臣之議,雖重社稷,寡人亦豈輕宗社者乎?古者一大臣,猶能保幼君而安社稷。予雖退居後宮,豈不顧宗社乎?軍旅重事,予固全掌,至於用人,亦當親之。吾見洪武皇帝,臨御天下三十餘年,不爲不久,享年七十,不爲不壽。于時建文春秋旣盛,若早正其位,以固其勢,收蕃王兵柄,置諸京師,安享富貴,則無餘事矣。我太祖亦於乙亥年間,傳位芳碩,退居後宮,則吾等終無敢動矣。安有戊寅之變乎?吾欲內禪,自丙戌迨于今,已再三矣。今則吾計已決,雖宰相累請,斷不聽從。
崙與茂,使盧希鳳入啓曰:「殿下又欲禪位,然世子幼沖,上亦盛年,若有此擧,豈不駭中國之視聽?非唯中國,四境之內,亦且驚駭。」上曰:「吾計已定,豈容中止!」崙等對曰:「自古及今,未有無故而內禪者。其在前朝,惟忠宣、忠肅行之,然父子之間,嫌隙反生。殿下天性純至,世子仁孝懇到,雖非前朝之比,滿朝群臣,豈無不肖之徒,混於其間哉?然則巧構釁隙,終蹈後艱矣。願殿下深思。」上曰:「忠宣、忠肅之事,予於前史,已熟觀矣。夜深宜退。」
8月11日
编辑○庚戌,領議政府事李舒、左政丞成石璘等,領百官上疏。左政丞成石璘詣闕,上使安騰傳旨曰:「予欲禪位世子,吉日已近,不可緩也。古者豈無受內禪卽位,布告中外之禮乎?予於《文獻通考》,略考禪位之禮,卿等亦宜參考古法,疾速擧行。」石璘對曰:「此擧旣違臣等之心,請退與議政府同議以聞。」乃會百官上疏曰:
臣等竊惟,太祖康獻大王,應天順人,創業垂統,雖規模宏大,而典章法度,日不暇給。我殿下嗣登寶位,礪精圖治,治具方張,中外之人,顒望至治,今乃欲行內禪。臣等竊謂內禪之事,起於衰世。中國之事,不必槪擧,姑以前朝言之,忠烈、忠宣、忠肅,俱行禪禮,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竊聞周之文王,享年九十七,武王以八十之年,尙爲世子。後之稱聖人者,必曰文、武,此豈非萬世所當法者哉?捨此不以爲法,欲行衰世之事,臣等未知其可也。恭惟殿下,春秋鼎盛,世子年未及冠,殿下乃欲行禪禮,何以聞於中國,而我中外人心,豈無驚駭者哉?伏望殿下,以文、武爲法,宗社生靈爲計,旋回天意,以副臣民之望,幸甚。
臺諫亦上疏,爭言不可,上皆不聽。
○置三軍鎭撫所。時兵曹摠軍政,上欲於傳位之後,親掌軍政,乃曰:「兵曹皆以儒臣充選,不宜於指畫軍事。」以贊成事李天祐爲都鎭撫都摠制,朴子靑爲上鎭撫,豐山君沈龜齡爲副鎭撫,上護軍車指南等二十七人爲鎭撫。
8月12日
编辑○辛亥,李舒、河崙、成石璘等,率百官咸入闕庭,請面陳大計,上不許曰:「其退,備禪位之事。」舒等啓曰:「此擧,於上國之聞見,於宗社臣民生靈之大計,於殿下於世子,皆有不可。若賜下問,請一一陳達。」上不許曰:「昔者帝堯使舜攝政,若寡人者,何敢比擬於堯、舜!然事則同也。」舒等啓曰:「堯之授舜,堯年九十,舜亦六十。殿下春秋鼎盛,世子幼沖,豈宜比竝!」上曰:「堯以老,寡人以病;舜以賢,世子以世,則時世雖異,其揆一也。」舒等啓曰:「人君之御國家,非一人之所得私也,在天命人心之向背耳。今自大小臣僚,至於愚夫愚婦,聞此擧者,莫不驚駭。民心如此,天意可知。人君之於國家,雖一事之微,豈可自爲取捨哉?今日之事,非在殿下與臣等口舌言語之間也,願上更思之。」又曰:「中國謂吾邦爲知禮之國,吾君爲知禮之君。若聞無故禪位,必有疑也。且殿下無疾,中國所知;世子年幼,不宜莅祚。願殿下每當聽政之時,使世子常侍左右,得知治體,然後可禪以位。」上曰:「卿等之意,已知之矣。」對曰:「殿下旣曰已知,天意之回可知,臣等欲謝。」上叱盧希鳳曰:「予何言哉,乃欲行謝禮!」舒等皆退。
○司諫院右司諫大夫權遇、司憲執義崔蠲等,詣闕上疏。疏曰:
伏見殿下有旨,欲以大位傳于世子,聞者莫不相顧驚駭。臣等前日交章申請,未蒙兪允,不勝痛心。竊謂古昔聖王,凡有所爲,必謀及卿士庶人,謀及龜筮,神人協從,然後爲之。況禪位大事,豈可不謀於衆庶,而獨斷於宸衷哉?況我太祖康獻大王,創始朝鮮萬世之業,傳在殿下,殿下一身,乃宗社生靈之所寄哉?況殿下爵祿,乃天子之所命,豈可私以授受哉?又況自昔帝王行禪授者,帝堯則耄期倦于勤,乃禪于舜,舜在位五十,然後禹受之。厥後衰世之事,則出於不得已耳,非所取法。今殿下,以聰明睿知之性,文武寬仁之德,春秋鼎盛,當大有爲之時,而世子年紀未壯,學問未就哉?伏望殿下,上惟天子爵命之重,與夫太祖艱大之業,下詢中外臣民之望,以回天意,勿復更露此言,則實爲宗社生靈萬歲無疆之福也。
上曰:「予於前疏,已知其意。今日之疏,予雖不覽,可以意會。」
○改創齊陵衍慶寺。命禹希烈監董其役。
8月13日
编辑○壬子,李舒、成石璘、河崙、李茂、趙英茂、李叔蕃、柳亮等詣闕,亮與叔蕃,欲排闥直入不得,亮痛哭於內庭,聲徹于上。舒等啓曰:「殿下前日謂臣等曰:『已知之矣』,至今未蒙兪允。」英茂啓曰:「大抵人情,以不欺爲義,今上托疾而禪位,以聞朝廷,是欺天欺帝也。」臺諫又至,請覽前日之疏,上乃取疏覽之曰:「封章之意,固悉矣。然謀及卿士庶人之語,則所未嘗聞也。」上使中宦,引舒等入于內,傳旨曰:「寡人有疾,欲禪位,卿等乃謂我不病。然則必伏枕服藥後,方可謂之病歟?」英茂曰:「臣謂如是,乃可謂病。」上聞而笑之。石璘曰:「口燥心悶,未能敢言。」崙等曰:「必欲禪位,細務則命世子處決,大事則宜自聽斷。然不可不先聞于朝廷也。」上曰:「吳眞之行,若稱予之病,爲求藥材,則誠幸矣。然卿等之意,必矛盾矣。」
○李叔蕃面陳禪位之非,且請日視朝政,上曰:「予豈厭萬機哉?天災方殷,恐所爲未合天意也。」叔蕃曰:「宜勤聽政,未聞禪位以禳之也。」上曰:「然則何時可得釋此重負?」叔蕃曰:「人年五十,血氣始衰,待年五十,尙未晩也。」
8月15日
编辑○甲寅,上詣文昭殿,行秋夕祭。
○遣戶曹參議吳眞如京師,奏曰:
永樂七年五月初三日,欽差太監黃儼到國,欽傳宣諭:「去年爾這裏進將去的女子,都不甚好,只看爾國王敬心重的,上頭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尋的好女子,多便兩箇,少只一箇,更進將來。」欽此。臣某欽依,於本國在城及各道州府郡縣宗戚文武兩班幷軍民之家,儘情尋覓,選揀到女子二名,待候進獻。今先將女子生年月日及父職事姓名籍貫,遂一開坐,謹具奏聞。一名,前朝奉大夫知宣州事鄭允厚女子,年十八歲,壬申十月十七日亥時生,本貫東萊縣。一名,修義校尉忠佐侍衛司後領副司直宋瓊女子,年十三歲,丁丑五月十四日卯時生,本貫礪山縣。
移咨禮部曰:
竊照,親兄某舊患風病,卽目益加深重,用供藥餌,爲因缺乏藥材,今差吳眞,將齎黑細麻布三十匹、白細苧布二十匹幷藥單一張赴京,伏請聞奏,許令收買施行。
儼之來也,帝更求處女,故托上王之疾,求買藥物,因奏鄭允厚女子等事。儼嘗言若得絶色,卽必托他事以奏故也。
8月16日
编辑○乙卯,隕霜。
8月17日
编辑○丙辰,以濟州貢馬二十匹,分賜大臣及近臣。
8月18日
编辑○丁巳,太白晝見經天。
○誅靑州女眞千戶朱因。刑曹啓:「因敎其子竊人牛馬,府使李推使人捕之,因等引弓發矢,欲逃入兀良[19]哈地面,爲鏡城鎭撫所獲。請依謀背本國律處斬。」從之。
8月19日
编辑○戊午,命西川君韓尙敬、淸城君鄭擢,復仕書筵。召書筵官問曰:「近日世子何不學?」對曰:「四賓客,皆改帶經筵銜,賓客闕位,是以停講。」上曰:「輔德以下,亦當進講,何不早告!雖已曉文義者,數日不讀書,尙有艱澁之弊。況世子之初學乎?卿等胡不勉慮箴規歟?」乃有是命。
○以鄭道復爲仁寧府司尹。道復,道傳之弟。方道傳當國,勢傾朝野,召道復至京,辭曰:「勢位難久,不可恃也。且吾寒門也。榮已至矣,復何望哉!當釣水耕田,以終吾年,請兄毋相煩。」後爲星州儒學敎授官者七年,以久見召。
8月20日
编辑○己未,上詣仁德宮。
8月21日
编辑○庚申,太白晝見。
8月22日
编辑○辛酉,御廣延樓聽政。初令世子入參朝啓。
○司諫院劾大司憲柳亮、掌令柳顗。任添年之入朝也,多受人布匹,行臺監察李有常至鴨綠江,搜取三百匹,其布端,皆書主名,權貴居多。憲府牒西北面都巡問使,悉輸其布于京。旣而,久不擧劾,故諫院論之。上命亮及顗就職,亮面謝曰:「布匹至京翼日,始有內禪之命。臣庶驚惶,未遑他及。旣而,臣又持服,不治府事,布主之名,臣未及知也。」上曰:「予雖否德,傳國,大事也,宜乎庶司未及他事。」上目司諫權遇曰:「各司犯罪,只劾當該官吏,已有著令。事不甚大,而劾亮何?」遇對曰:「命遣行臺,以推犯禁。今所收布物,若是其多,苟不痛懲,何命行臺之有!臣職在諫院,不得不言。」上曰:「遇言是也。然此小事,而勳貴之臣,或有犯者,可勿問。」遂召右正言宋寘諭旨,寘對曰:「若愚民則可宥,至於知大體勳臣犯此,何可置也!且此布賣于中國,使看布端姓名,則中國謂吾宰相爲如何也?事實大矣。」乃退。上命截焚布端主名曰:「雖焚之,寧不爲之惕然內愧乎?」
○司憲府劾右正言宋寘。劾問之辭曰:「宰相貪汚不法,然後乃行彈劾。常時公事,劾當該一員,曾有判旨,而乃遽劾大司憲,何哉?」遂上疏請其罪,留中。
8月23日
编辑○壬戌,謝恩使通事崔雲,回自京師。雲啓:「沂國公丘勝,將兵二十萬北征。」上曰:「今上國兵興,其韃靼部落在東者避難,必奔於我,雖深居朔北者,勢窮則亦將來奔矣。若北軍勝,則南人亦將如之,譬如大水,支流皆滿矣。」遂遣上護軍李愉,馳告東西二面,以備不虞。
○命釋陳明善囚。順德侯陳理妻李氏上言:「去壬子年出來以後,重蒙聖恩,去年家翁死,惟有一子明善,沈迷酒色,今繫於留後司。異土寡婦,擧眼無親戚,難堪母子之情,願蒙上慈。」遂原之。
8月25日
编辑○甲子,以成石璘爲世子傅,河崙世子師,鄭擢、趙庸左右賓客,韓尙敬、李來左右副賓客,李文和刑曹判書。以藝文館大提學柳觀知春秋館事,漢城尹鄭以吾同知春秋館事。
○司憲執義崔蠲等,請右司諫大夫權遇等罪。疏曰:
令有禁而不從,是臣子之不恪;事當言而避嫌,非直道事上之意也。近者,諫院劾問大司憲臣柳亮、掌令臣柳顗等。臣等伏見右件布匹,因本府移文,月初八日,至自西北面。觀其布上着標,則或以所居坊名,或以奴婢名號,或有姓而無職名,或有名而無姓爵,或止書其爵,固未足據以爲信。必待任添年回還,問備閱實,明知物主,然後乃可劾問也。雖其間有卿大夫士一二名姓之稍可信者,繼而有內禪之旨,衆心浮動,大小臣僚之在職,莫不驚駭痛心,奔走涕泣,日望速回天意耳,奚恤其他!安可據其未足信之所標,輕致彈劾,以駭觀聽哉?縱違此隙,非失期也,待彼添年,亦未晩也。此臣等之所議也,非故任置而不問也,非有畏忌而不敢也。雖臣等庸劣而不敢能焉,若柳亮則用心忠直,不畏强禦,不顧禍患,公耳忘家,主耳忘身,至於疾惡,則以臣等所見,猶大過也。豈肯以一毫私意,較計於心胸哉?臺諫,具殿下耳目之官也。當一心獻替,同力匡救,以補國家,以振紀綱。若有不逮,則宜胥相曉諭,俾無大過,豈可汲汲於觀望過失,輒相傾軋,以陷罪罟也?且大司憲,位尊選重,爲衆具瞻,不可輕以彈劾。建文三年十一月日議政府受判內:「臺諫官有犯公罪,當該一員,問備覈實,申聞取旨,違者以判旨不從,照律論罪。」又永樂二年六月日議政府受判內:「宰相,爵位尊顯,股肱同體;大司憲,尤爲重選,衆所敬憚。近間輕易致劾,堂陛不尊,其失非小。今後除關係國家大事外,不得輕劾。」兩度判旨,載在令甲,所當永世遵守,雖有問劾之事,判旨是從,問於當該一員足矣。今諫院不究事之始末,遽劾本府,又不從判旨,竝劾大司憲,固已非矣。又御庫之物,非有內旨與議政府移文,則不得擅自出納。非惟御庫之物,大小錢穀,莫不皆然。上項布物,本府呈于政府,輸于內資,已入御庫,諫院直行文書,使人立督,勒令出外。若曰欲考布主姓名,則移文本府,尙可得也,若曰本府所抄,未足盡信,必欲考其本布所書,則必當承其政府行移,然後以出,何有不及事之患,而必欲越次直行文書,以出御庫之物哉?觀其所爲,則故違判旨。臣等若以嫌於報復,置不啓聞,則豈以直事上之心乎?右司諫權遇、右正言宋寘等諫院諸臣,不究事由,不從判旨,擅劾本府大司憲,又擅行文書,直出御庫之物,其不恪不敬之罪,不可不懲。伏望收其職牒,鞫問情狀,依判論罪,垂戒後世。
8月27日
编辑○丙寅,太白晝見。
○命議后戚封君可否。上謂左右曰:「女后之族得封君,在我太祖朝,始於象山君康繼權,至閔氏亦得封君,是依何法?若考《文獻通考》與凡古制,有先王成憲則可也,否則父王時及今之大臣,皆非矣。往者將封閔亮爲君,予乃止之。漢時,約非劉氏不王,非功臣不侯,是其證矣。」又謂禮曹判書李膺曰:「后妃之族封君,非古制也。昨日問諸晋山君,對曰:『在衰世則有之,於聖明之朝則未有。』卿宜考歷代之制,條寫以進。」膺退,條寫歷代古事以聞,上曰:「此略擧耳。如漢史良娣、陰皇后之族,皆不載,可詳悉啓聞。」上天性聰睿,博覽經史,群臣啓事之際,如有所問,皆未能對。
○下王旨于議政府:
蓋聞自昔帝王之世,君臣都兪,同寅協恭,以成正大光明之業,長治久安,以基萬世之太平。世衰道降,人心澆漓,讒奸交作,迭爲傾危之習,予固憫焉。今者,不逞之徒,或憑國家利害,或挾一身愛惡,造言往來,以爲阿附之階,仕進之徑,間我君臣,構我宗室將相,其爲國家之禍,將有不可勝言者矣。興言至此,予實痛心。議政府,統百官施號令,以輔寡人之治。其令臺諫,體予至懷,輒隨所聞,陳達無隱,則雖宗室功臣,事關宗社,當以法論,已載盟書,予不敢宥。其有爲宗社計者,或直來親告,或實封以聞,以廣言路,以幸宗社。
上召提學卞季良入內,卽命製之。
8月28日
编辑○丁卯,海州微雪。
○御經筵廳。上謂左右曰:「今設鎭撫所,蓋欲法古者兵權不偏屬之意也。太祖之時,三軍府專掌兵事,然諸道軍兵進退,則從政府號令,權勢兩立,革爲承樞,近來軍務,全屬兵曹,其法稍輕。今則三軍動作,先告領三軍,次告三軍摠制,此不偏屬之意也。」知議政府事偰眉壽,以輪次入侍朝啓,上問曰:「昨日下旨,政府知其意否?我朝風俗之美,異乎前朝之季,然外多謙遜之風,內乏淳厚之德,何也?造言往來者,容或有之,風俗不美,莫此若也。若前朝之季,則權柄在下,故無造言往來者。昨日予命卞季良,直書予言,密傳政府,卿等知其意否?予將面告政丞。」眉壽俯伏對曰:「臣固不敢知。」
○命領春秋館事河崙,修《太祖實錄》。上召崙及知春秋館事柳觀、同知春秋館事鄭以吾、卞季良至闕。中官引崙入內,旣而,中官傳旨柳觀等曰:「《太祖實錄》,聽晋山府院君指畫編修以進。」崙承命出。召掌務史官曰:「自壬申年至庚辰年,史官史草,宜速收納。」柳觀、卞季良會春秋館,議編修事目。記事官等告曰:「竊觀古史,皆成於三世之後,在前朝亦然。《太祖實錄》,豈宜編於今日乎?本館盍上疏請止之?」觀等曰:「記事官爲之可也。」遂告領館事河崙,崙曰:「若欲疏請,必稽古法。古史亦皆成於嗣君之時。無稽之言,何足貴哉!」記事官等曰:「以太祖之舊臣,撰太祖之實錄,後世之議,以爲如何?」崙作色曰:「太祖之事,一時史官,豈能備記!不足取以爲實,宜及老成之臣未亡之日,備記本末,勒成實錄,是可爲也。今臺諫之臣,猶不諱言人罪過。況以書法褒貶人乎?古人云:『文獻,文則史也,獻則老成人也。』予則不知其不可也。」記事官等以告監館事成石璘,石璘曰:「此議不知所自出,非老臣所知也。吾雖監館,元無上命,又無稟令者來言,安得以知之!具疏以請,責在史官。」
○召司憲掌令李叔捧,命勿論檜巖僧作佛事。命曰:「聞所司欲論檜巖僧,聚婦女作佛事,然有上王之請,且無婦女失行聲惡之事,其勿更問。」又曰:「爾等旣以司諫院爲犯判,胡乃遍劾諫院乎?」對曰:「但劾掌務。」上曰:「雖但劾掌務,而於請罪之章,兼擧行首,何耶?爾且退。」乃謂左右曰:「臺諫員本擇識理之人,然往往有妄發之事。無乃一人起言,則餘人不能止,靡然從之乎?此間諫院劾憲府,亦輕躁無詳審。」
○改三軍鎭撫所爲義興府,秩二品,置兼判事、知事、同知事各一人;三品以下,依舊稱鎭撫。蓋取太祖之時義興三軍府之名也。上謂左代言金汝知曰:「自古兵權沿革,未有如寡人之用心者。」汝知對曰:「兵權散主,常在公室,萬世之龜鑑也。」自是銓選儀仗稟命移文等事,兵曹掌之,其餘軍機侍衛巡綽等事,皆屬義興府。義興府簡閱軍士,令兵曹考察。
○謝恩使完城君李之崇、副使原平君尹穆,回自京師。
8月29日
编辑○戊辰,京畿廣州、兔山雨雹。
○月城君金需卒。順德大妃之兄也。淳儉質直,卒年七十二。輟朝三日,諡靖胡公。一子,謙。
8月30日
编辑○己巳,太白晝見。
○日本九州牧右武衛將軍源道鎭,遣使陳慰,獻禮物。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庚午朔,金星入太微右執法。
○上親奠于文昭殿。
○春秋館記事官宋褒等上疏。疏曰:
臣等聞天道高而下濟,地道卑而上行。大抵人君,則天之經,故聖人有詢下之義;法地之義,故狂夫有進言之責。臣等俱以非才,承乏史職,凡事關於史者,其敢緘默乎?近日有編修太祖康獻大王實錄之命,臣等聞旨,不勝祗懼。竊謂自唐、虞三代以來,未有實錄成於當代之人。姑擧唐、虞論之,則唐堯之事,記於虞史;虞舜之事,載諸夏書,皆成於異代所記,堯之事曰《堯典》,而其書則曰《虞書》。降自三代,迄于漢、唐,以至于今,修史之法,皆出於後人之手,未聞一時之臣,撰一時之史。雖代近而修史者,容或有之,豈明時之所當法哉?今我殿下凡所施爲,動法堯、舜,輔相之臣,非堯、舜之道,不願陳焉。乃何去唐、虞萬世之法,而效後世一時之擧乎?況我太祖大王,以天錫勇智之資,應天順人,化家爲國,其神功聖德,髣髴唐、虞,輝映簡策。今日奔走殿下文武之臣,皆太祖之舊臣也。以太祖之臣,撰太祖之史,則後世之議太祖者,見功烈德業之盛,與夫規模綱紀之大,必曰:「一時之臣,褒美之辭,非傳信之書也。」若是則以太祖功烈之赫赫,將置疑於後人耳目也,如何?《傳》曰:「取法於上,僅得其中。」殿下旣以堯、舜爲法,則乃何此擧獨循衰世之事乎?伏望殿下,諒臣忠懇,憐臣狂瞽,卽霈兪允之音,除編修實錄之命。
上謂經筵史官禹承範曰:「疏意誠是,然代近而修史者,此指何代何人乎?王氏之事,李氏修之,李氏之事,後代修之歟?」承範逡巡不能對,上曰:「非紿汝而問之也。」承範對曰:「所謂代者,非指易姓,乃祖宗子孫相繼之遠近也。自太祖至于聖上,雖云三世,纔十八年事也。豈可謂異代乎?又任修撰之臣,豈無其身之事乎?以一時之臣,論當世之人物,皆爲不可也。」上使左代言金汝知,問於宋褒以代近修史者,褒等對以「宋朝有之,然非今日所當法也。」上曰:「予當思之。」上謂左右曰:「堯之事,虞史修之,舜之事,夏史修之明矣,至於漢、魏以下則不然。且孔子修《春秋》,在定、哀之世,而幷書定、哀時事。以此觀之,則編修實錄,在所不疑。歷代之史,間有弑君簒位而不諱者。若使其子見之,則必刪之矣,而錄而不刪,則久而後修史,從可知矣。」黃喜對曰:「史草必過三代而後出。今此擧,實爲未便。」
9月3日
编辑○壬申,太白晝見經天。
○以議政府贊成事李天祐兼判義興府事,工曹判書朴子靑兼知義興府事,豐川君沈龜齡兼同知義興府事,柳龍生刑曹判書,李文和司憲府大司憲,直藝文館趙末生、權壎兼春秋館記注官,吏曹正郞尹淮、禮曹正郞申檣兼春秋館記事官。舊臺諫以私相報復,皆罷,朴習爲右司諫,李公柔司憲執義。
○命安魯生、全穆、呂儀京外從便。
○恭安府尹李皋上箋辭,以陳義貴代之。罷參知議政府事權緩,以尹向代之。皋年七十一,以老辭。
○閔無咎兄弟,與李叔蕃素相忌,及無咎等廢,上嘗召尹柢,屛人曰:「卿何故黨於叔蕃?」上意蓋惡權臣之朋比也。柢洩於緩,緩以告叔蕃,叔蕃白於上。是日免緩官。
9月4日
编辑○癸酉,御便殿,召李天祐、金漢老、李膺、黃喜、趙庸、金科等,謂之曰:「昔晋景公殺趙同、趙括,夢大厲毁門而入,景公避于小室,厲及至曰:『殺予孫,不義,已告上帝矣。』太祖譴責於予,夫豈非哉!予自以爲旣不得於親,予有數子,無咎等又欲害之,故於丙戌歲,欲辭位以避之,但爲臣子所沮,故不獲焉,無咎怒形于色。」又謂金科曰:「歲庚辰,孝寧、忠寧,年纔四五,爾指之曰:『此小王子,亦有爭長之心。』又至丙戌,亦以兩兒子爲言,辭甚不愜。若我洩此言,則汝豈得安乎?汝若諱之,則予當宣說。」科對曰:「誠有是言。」上曰:「汝若以爲有,則予當不洩,予豈食言哉?世子受《大學衍義》,簡秩多而未易周覽,予使汝擇其最可鑑可戒者,類編以進,欲令世子,常存心目,汝闕其敎戚屬之篇。夫戚屬謙謹之福,驕佚之禍,正世子之所宜講習。汝之闕此,是全畏外戚也。昔人所著之書,讀之亦可畏乎?」言甚切惻,群臣皆泣。上亦爲之流涕曰:「人君之子,惟留嫡長,其餘皆戕殺之乎?」乃指漢老曰:「世子若生衆子,則卿之心如何?」天祐等共請以科付有司治之,上曰:「愼勿露此。」代言金汝知進曰:「《詩》云:『宗子維城。』子孫繁庶,宗社之福也。」上曰:「則百斯男,《詩》之所言也。」後召金科詰之曰:「汝近日謂人曰:『予欲死生得正。』有諸?我不明嫡庶之辨,汝欲切諫而死乎?何所指而言歟?」科對曰:「臣本愚惑,致有過言。死有餘罪,欲甘心就死耳。」上曰:「昨日汝曰:『待罪于家。』予聞而憐之,汝不面對,而輒以告人。汝老矣,而心術何不正若是乎?汝編世子所讀《衍義》,而幷載定國本,嫡庶之分,不可不辨。蓋此篇記桓、襄、漢成帝、吳孫權、唐太宗五君之事,皆非善處父子兄弟者也。世子未嘗有學,而先學此篇,則將以爲父子兄弟亦可畏也,無乃啓不孝不弟之心乎?爾前日所言,甚著于此,我以私意,不明正汝罪,我固非矣。」謂汝知曰:「今閔氏之黨,謂予聽讒,然人君之子,唯留長子,餘皆盡殺之可乎?」
○開城留後李沃卒。輟朝三日,賜諡靖節。
○三館上書議政府。書曰:
《傳》曰:「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仕者固不可不學也。今我國家,俾三館諸儒,講經學以明其體,賦詞章以達其用,誠一代之令典也。每當春秋,命題賦詩,第其高下,轉聞于上,則中者勸,而不中者勵,雖無黜陟,自有勸懲,人各勉焉。至於歲抄,考講經書,以爲升黜之資,則似有慊焉。以一章之誦,一朝之幸,奪人爵祿,以致先進之淹留,後進之僥倖,而無實效,廉恥之士,或有憾焉。誠願自今,革歲抄考講黜陟之法,讀書則依文忠公權近學式,每月三館諸儒,各於名下,讀某書自某月某日始,至某月某日已讀幾篇,備書開寫,擧案進呈,以爲恒式;考講則依春秋賦詩例,館閣提學,講其所讀,第其優劣,以聞于上,則人皆激勵,精力者必加勉,怠忽者必自警。安有自暴自棄,以負國家敎育之美意哉?如是則勸學之方益密,而待士之意周矣。伏望申聞施行。
政府轉聞,上覽之曰:「本爲勸學而設,別無利害,毁成法,予所厭也。」
9月5日
编辑○甲戌,流兼中軍摠制馬天牧于谷城。天牧在監巡廳,以事撻典吏高乙貴,乙貴因而死。司憲府上疏請罪,上曰:「是人性本寬柔,必誤殺也。況非私門,則亦公事也,且功臣,宜勿論。」憲府再請,乃流之。
9月6日
编辑○乙亥,日本日向州人,來獻土物。
○全羅道兵船,遇風而敗。水軍都萬戶李興茂,入海島搜倭賊也。溺死者二十一人,上聞而痛之曰:「此不審風氣之所致也。」命恤死者之家。
9月8日
编辑○丁丑,命城海州。
○禮曹上歷代實錄修撰之法。啓曰:
本曹敬奉王旨,考求古典,漢武帝時,司馬遷撰自黃帝至西漢武帝之事;東漢明帝令班固撰自西漢高祖,終於孝平、王莽之事;唐太宗詔房玄齡等,修《高祖實錄》,貞觀十七年,房玄齡撰《太宗實錄》至十四年。至宋《太祖實錄》則太宗時,沈倫等撰之;《太宗實錄》則眞宗時,命錢若水修撰。元成宗元年,詔翰林國史院,修《世祖實錄》,七年,翰林國史院撰自太祖至憲宗五朝實錄。據依古典,宜修本朝國史。
上因謂左右曰:「自宋以降,修撰實錄,皆出當世之人。今史官上疏請止之,不知何所據也?」禮曹判書李膺對曰:「一時之人,撰一時之事,則其誰備書直書,以取目前之禍哉?臣亦不能矣。」上曰:「然則予更與晋山府院君議之。」
○史官宋褒等謂成石璘曰:「公旣監館事,國史修撰,禮曹已受判矣。公宜請止之。」石璘曰:「此意出自宸衷乎?抑有請之者歟?予不知也,告夫晋山可矣。」褒等乃告崙曰:「太祖欲覽時史,大臣與臺諫之臣,諫而止之。今日修史,非公誰止之?」崙不聽。臺諫交章上言:
臣等聞古者自帝王至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然其修撰,必待後人,故《書傳》曰:「《堯典》,虞史所作;《舜典》,夏史所作。」然則當代之臣,不得修當代之史明矣。恭惟太祖康獻大王,以英明之資,神武之德,應天順人,肇造丕基,禮樂制度,典章文物,當時史官,直書無遺,後世之所當法也。殿下命文臣,修自壬申至庚辰九年之史。臣等竊謂孔子修《春秋》,至定、哀,多微辭。夫《春秋》,天子之事,而孔子之微辭尙如此;房玄齡撰《唐史》六月之事,語多微隱。玄齡,古之名臣,而諱不直書又如此,至於晋秘書監孫盛作《晉史》,直書其事,大司馬桓溫見之怒,謂盛子曰:「改書之。」盛子卽拜謝,共號泣稽顙請于盛,盛大怒,不許。諸子懼桓威勢,遂私改之。臣等恐後人,將以此爲據,指今日之事曰:「當代所修,不足盡信也。」若曰司馬遷、班固等,修西漢之史,房玄齡、沈倫等,撰唐、宋之史,則非臣等望殿下之意也。臣等以唐、虞望今日,而不以漢、唐望今日也。伏惟殿下,俯採臣等區區之望,以停今日修撰之擧,則於太祖之盛烈幸甚,於史臣之直筆幸甚。
上不允。
○下原平君尹穆、漢城少尹鄭安止于巡禁司。初,二人與李之崇赴京,行至遼王舊都,穆謂安止曰:「懷安君,其功甚大;驪江、驪城亦有功於王室。上與國家處置差誤。」至城底,穆見城邑蕪沒,又謂安止曰:「遼府殿下,高皇帝之子。棄在草莽之間,惜哉!」因論封建利害曰:「若我國家,亦當如何?凡王子宗親,處之如何?」安止答曰:「君明臣良,當令安享富貴。」穆曰:「不然。汝不知中國及我朝之事耶?今懷安、驪江、驪城,功在盟府,棄置草莽,固可憐也。」又曰:「驪江兄弟,以有功親屬,亦遭流貶。如我功臣,愈難保也。上之諸功臣,皆未可保也。」之崇馬上困睡,佯不聞。至會同館,質安止曰:「前日路上之言,君不可匿。」至是,之崇以穆所言啓,命參贊柳亮、知申事安騰、左代言金汝知,書其言,令政府召安止問之。安止云:「無所聞。」又令承政院召聞,亦不明言。乃下穆及安止于獄,命兼判巡禁司事南在、李膺、成發道、大司憲李文和、左司諫朴習、刑曹參議金自知、委官參贊李至,交坐鞫問。
9月9日
编辑○戊寅,命外戚勿封君。議政府啓:
據禮曹呈:「奉王旨:『外戚封君便否,古籍相考,報政府啓聞。』謹按古典,漢成帝時,諫大夫楊興、博士駟勝等言:『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諸弟,皆以無功爲侯,外戚未曾有也。』本曹竊謂自漢以來,以外戚封侯,爲國家之患者甚衆。高祖之約,誠萬世之良法也。我朝法度,必遵古昔,其於外戚一事,尙循歷代之失可乎?願自今體漢高之約法,非功臣,除中宮父親外,不許封君,隨其才品而用舍之,以成國家之美典。」本府議得:后戚之家,雖才能可用,不許除機要之職,以垂後法。
從之。
9月10日
编辑○己卯,昏霧,咫尺不辨人。
9月11日
编辑○庚辰,宗親詣闕請誅金科,不許。
9月12日
编辑○辛巳,囚平江君趙希閔、繕工監朴剛生于巡禁司,旣而釋之。穆辭引二人也。鞫獄官訊穆等連日,安止不能隱,具以穆言告獄官。詰安止初不直告之意,安止曰:「穆於道途,謂爲病儒,食物醫藥,養之如子,故感恩未發耳。」以問[20]穆,穆辭服。使左代言金汝知傳旨政府曰:「我欲令巡禁司,照律尹穆、安止罪,釋希閔、剛生之囚。」議政府詣闕,成石璘啓曰:「殿下好生之德,如天地之於萬物,姸醜竝育,群臣攸司當執法,以辨邪正。今尹穆不忠之言旣露,宜更加鞫問,以正其罪。」趙英茂啓曰:「農之去草,爲苗也。何不去此惡人,以混朝廷乎?無咎、無疾、懷安之徒,布列于外,皆以爲必有同謀而起者。今幸天啓其端,若不加誅,則是敎功臣,皆謀叛也。」上笑曰:「予將思之。」李天祐入,力陳不可宥,乃許更訊,且曰:「辭所連及若干功臣則必稟命,其餘宜皆逮問。」命巡禁司曰:「尹穆、安止,照律以聞,餘皆放出。」巡禁司啓:「穆當處斬,安止杖一百徒三年。」命各減一等。代言許遲執筆以諫曰:「不可減也。」上怒,責之。臺諫刑曹啓曰:「尹穆援引者十人,今未及問,宜畢鞫之,辨其邪正。」上曰:「若許更問,則卿等可能辨其邪正,以得首謀者歟?予豈不度事之本末而遽止之乎?」李文和對曰:「是固不可逆料,但當鞫問對正。」朴習啓曰:「事有本末,豈可中廢乎?若更許鞫問,何患主謀之難得,邪正之不辨乎?」上不允。議政府啓穆之罪不可減等,上曰:「今日,禁刑日也。予將思之。」臺諫伏閤請尹穆之罪,上曰:「明日,予當決了。」議政府上言:
竊惟人臣之罪,莫大於懷二。懷二者,必圖不軌,以爲宗社生靈之禍。今尹穆夤緣末光,得列功臣,位至封君,至爲天幸,乃畜異志,敢發前日去宗支之語,又欲懷安、無咎、無疾之復起,是何心也?且爲惡者,必有其黨,今故爲亂說而,不肯明言其同謀之人。伏望更加鞫詰,使國人明知其亂謀之實,然後明正其罪。
李文和、朴習等交章上言曰:
竊謂賞罰明,然後人心定,人心定,然後宗社安。今者尹穆乃不安分,妄生異志,議圖宗室,且顧惜亂臣無咎、無疾,事在不測。攸司鞫問,旣服其言,不吐其實,遊辭巧僞,變亂是非,罪莫大焉,殿下特令不問其黨,止罪其身,又減其罪。如此則賞罰何由而明哉?又於敎旨曰:「雖宗室功臣,事關宗社,當以法論,已載盟書,予不敢宥。」下旨未久,輕宥失信,人心何由而定哉?伏望殿下,許令臣等,推明其實,以正其罪,鞫問其黨,以辨是非。
上使金汝知傳旨政府曰:「尹穆之言,乃是閑談。旣非執權大臣,則何能爲耶?況功臣乎?不可處斬,使存性命可矣。」成石璘、柳亮等對曰:「穆心常懷異,故言發於口。苟力足以有爲,則必有異圖,豈可恕乎?」臺諫又詣闕請下前日之疏,上曰:「予更思之。」臺諫又伏閤乞允議政府之請,乃命臺諫刑曹,同巡禁司,更訊穆之同謀者。是日,巡禁司欲放穆等,先杖安止九十,次杖穆纔六下,而更訊之命乃下,遂復囚二人。
○命江原道都觀察使,奉楡岾寺所安太祖眞以來。
9月13日
编辑○壬午,火星入轝鬼。
9月16日
编辑○乙酉,以利城君徐愈,爲太一奉安使。
9月17日
编辑○丙戌,命抄錄《衍義》齊家之要以進。上欲以《大學衍義》后夫人可法可戒之事,令中宮及世子淑嬪以下,皆誦而習之,命書二冊。
9月19日
编辑○戊子,囚戶曹判書李彬、平江君趙希閔于巡禁司。遣人捕全羅道兵馬都節制使姜思德、前摠制金瞻以來。穆言:「前秋,予往李彬家,彬曰:『守墳之時,再見驪城君,若如所言,則無罪矣。』彬又嘗謂予曰:『李茂拜掃於禪興,見彬色有不豫然曰:「如我大臣,有若無矣。以不速請閔氏之罪,見辱於柳亮。無疾之事,中間誤傳,予欲辨於上前,而未敢。」』彬見無疾,告以茂言。」故逮彬問之。彬曰:「予於瑞谷廬墳時,驪城再來見我曰:『吾家兄驪江,以言錯流貶,予則見奪兵權。上雖謂我無罪,予豈敢安也?是以出遊于外耳。』及予喪畢,至安城君家,安城曰:『驪城所居相近否乎?』予曰:『密邇。』且告所聞,他無與語者。」巡禁司大護軍睦進恭以聞,上曰:「勢不得已,則雖功臣難免刑問。可東可西,則耆舊之臣,服事之久,其勿刑問。」進恭對曰:「彬服云:『穆之所言,意予言之而忘之也。』不待榜掠,情已露矣。」上曰:「此時所問,驪城無罪之言耳。果如所言,攸司擧法施行可也。」穆辭,又引丹山府院君李茂及姜思德、金瞻,乃遣巡禁司司直沈龜麟,捕思德于全羅,具宗秀捕瞻于留後司。李茂詣闕言:「穆雖族姪,嘗有私憾,請就獄自明。」命還于第。召南在、李膺、成發道、李文和等,至內殿,問李彬刑問之辭,在等對曰:「彬冒衰絰,往閔氏之家者四。其間,豈無所言乎?臣等訊之,彬固不承。」上曰:「金瞻何罪?」對曰:「尹穆言:『瞻至吾家,嘗言:「商君相秦,孝公定變法之令。惠文王,時爲太子犯法,乃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刑。」刑其傅公子虔。及孝公卒,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發吏捕之,終以車裂。」』今若無咎等復起,則當有如鞅者。臣等欲以穆言,詰之瞻耳。」召閔無疾于三陟。以李彬言本不與無疾相交,欲令質正也。
9月21日
编辑○庚寅,琉球國中山王思紹,遣使來聘。咨曰:
一,酬謝事。照得,洪武年間,累蒙貴國遣使到國,及惠珍貺,得通盟耗,與同休戚。不幸後因先祖王察度及先父武寧相繼薨逝,以致各寨不和,連年征戰不息,一向疎廣,未得伸謝,深負惶愧。今深荷大明皇帝柔懷遠人,寵封王爵,掌管地方。除欽遵朝貢外,竊念隣國義交一節,亦合遣使往來,相通音耗,是爲四海一家,庶爲允當。爲此,專遣正使阿乃佳結制等,坐駕本國海船,裝載禮物,前詣國王殿下奉獻,少伸酬謝之誠,幸希叱納。所據今去船人,附搭物貨,仍乞容令買賣,早爲打發回國,便益。今將奉獻禮物數目,開坐前去,合咨知會。禮物:胡椒一百觔,象牙二枚,白磻五百觔,蘇木一千觔。一,遞送事。據婦女吳加告稱,原係羅州等處人民。於往年前間,因被倭寇擄掠,流離本國,告乞回鄕,爲民住坐。參照所告,係干遠人,理合就行。得此,今發婦女吳加等就船前去。今發去婦女三名,吳加、三德就帶小女位加。
○豐海道兵馬都節制使柳殷之,陳啓事宜:「道內沿海要害守禦處多,乞增軍額,又水軍萬戶千戶,許於歲抄,褒貶以聞。」從之。
9月23日
编辑○壬辰,以兵曹判書李貴齡、判漢城府事柳廷顯、潘城君朴訔,爲巡禁司府官,知議政府事偰眉壽爲委官。上謂貴齡等曰:「予不以前等府官爲非,而代以卿等。大抵訊問者衆,則公正情狀著現矣。」又召睦進恭曰:「三省與郞廳依舊。明日早,請府官訊問,前等府官不無遲緩。」蓋慮大獄久滯,而難於得情也。
9月26日
编辑○乙未,全羅道樂安郡粘石梁海水赤如血,廣如布匹,長百二十尺許。又其近村,泉水如血者二。村民尹富等相傳:「泉水色變,有禍亂焉。」
○囚瑞城君柳沂于巡禁司。大司憲李文和、右司諫朴習等上言:
國之安危,係乎大臣。爲大臣者,忠直正大,進賢去邪,與社稷同休戚,職也。今丹山府院君李茂,別無才德,再蒙勳典,位至極品,又使子姪,布列華要,富貴極矣。雖至糜粉,難報殿下罔極之恩,計不出此,反結亂臣,罪在不忠。其實有六。曾聞無疾今將之語,不卽申聞,後因釁端,乃達其言,其不忠一也。李之誠以無疾之故,犯不忠之罪,固當不敍,茂欺瞞上聰,加資除職,其不忠二也。初,無疾先知其罪,自竄長湍,茂使人言於無疾之妻母,諭以救援之意,其不忠三也。又使無疾妻父尙桓根隨阿丹,言於李彬曰:「無疾雖貶,旣爲世子親眷,不無後日蒙宥之理。」再使阿丹言於彬,以曉委曲之情,彬從其言,忘守墳之義,將酒食之備,無時往來,以固交結,其不忠四也。歲在丁亥,陪世子如京師,道于平壤,與外甥府尹尹穆閑話,言及無疾見貶曰:「視猶子也。」以致眷眷顧惜之意,其不忠五也。及戊子春,彬終喪制,來見茂,傳說無疾之言,茂尤加憐憫。又於其夏,與彬有言曰:「無疾流貶,誠爲可惜。今雖流貶,不可不厚。」其不忠六也。蓋無疾不忠,人臣所同惡。茂外則與百官同請罪,內則密使親屬,交相修好,其不忠奸詐,莫此若也。及今不圖,禍在難測。願殿下,特令攸司,收其爵牒,鞫問其情,明正其罪,以安社稷。
上覽之曰:「此疏曲盡,奸惡昭然,但獄囚已多,待其訊問畢,囚之未晩,嚴其守直以待。」正言張晋、掌令李稔更啓云:「此人支黨甚繁,非守直所能制也,敢固請。」上不許,而遣代言李安愚,同察獄辭。是疏,李文和之所草也。旣成,文和忽言曰:「羅織人罪矣。」臺諫又劾文和,以尹穆等辭引柳沂,故幷囚之。
○議政府啓奴婢陳告之法:
永樂四年,本府受判:「司宰監屬身良人等及相訟兩邊不當屬公奴婢,數多逃避,將爲良人,混雜朝廷。願自十月初一日以前未現者,本主一族,與相訟兩邊族人,許令陳告。身良人爲半,兩邊不當奴婢三分之一,告者充賞。」已有令矣。然前件人,逃避者衆,無現告者,以告者有限,故他人雖或知之而不告也。若屬公奴婢,則其本主容或隱匿,願自今許諸人陳告。均是告者而充賞,則或爲半,或三分之一未便,皆以三分之一給賞。至於革去寺社奴婢,亦從上項例,許人陳告。
從之。
9月27日
编辑○丙申,太白晝見,與月隔二尺許。
○下丹山府院君李茂于巡禁司。召漢城尹盧閈,問曰:「李茂嘗謂爾曰:『安城君之黨盛矣。』爾與閔氏說此言,何獨不告我乎?爾於閔氏別無恩遇,於寡人且無讎怨。」閈對曰:「臣無是言。」乃使知申事安騰召無恤、無悔等,與閈面質。無悔等曾以閈之言,達于上故也。遂下閈于獄,又下執義李公柔于獄。公柔,茂之子也。獄官問以父所謀,受杖幾九十,終無一言。上聞之曰:「是問之者過也。子爲父隱,寧至於死,安敢證成父罪乎?」卽命釋之。
9月28日
编辑○丁酉,釋鄭安止、金瞻囚,命除安止徒年。瞻與穆對辨曰:「本不與爾相往來,何曾以公子虔事語汝乎?」穆猶指爲瞻言,瞻無以自明。獄官書獄辭以示瞻,瞻曰:「此言,實非出於臣口。今日伏此狀招者,但恃天鑑與上聰耳。」上聞而憐之,命更覈之。穆乃曰:「刑問同謀之時,欲避刑杖,以瞻落魄書生,故妄引之耳。」瞻由是得免。閈旣下獄,不敢隱其所聞,故釋之。
○囚刑曹判書柳龍生、前都節制使具成亮、巡禁司司直具宗秀于巡禁司。龍生坐巡禁司,按尹穆,穆初辭引茂。成亮,茂之妻弟也。密問龍生,龍生曰:「子之姪亦參,事可以知矣。」蓋指宗秀也。宗秀遂以洩於茂,故皆下獄。
○上聞無疾憂懼不食,令其蒼頭逆于途,使盡言其實,以寬其心。無疾旣至曰:「李彬見予所言,實有如穆之辭。」彬不敢隱。
○臺諫交章上言:
不忠之臣,古今人人之所同惡也。況宰相乎?今柳龍生,以刑官之長,問不臣之罪,當盡其心,務得其情,以安宗社,宜也。釋此不念,亂臣之黨尹穆問罪之際,唯唯諾諾,不措一辭,足以當失職之責。又使具成亮通於李茂,俾知事情,儻或變生,未可知也。今日臣等欲與大司憲李文和,交章請問二臣之罪,文和預知其故,稱疾不與,其心必異。且前此尹穆罪狀與黨與推究事件申請之日,徘徊不肯,卒不獲已,前日之心,已見於今日矣。願殿下下命攸司,收其職牒,鞫問三臣,以正其罪。
○議政府啓:「李文和親自問囚,乃曰:『羅織人罪。』是其心必異,請問其狀。」上令贊成事李天祐及臺諫六曹各一員,會闕下,召文和問之,文和對曰:「臣以憲司之長,共察獄辭,但以未易得情,私自語耳,非爲本無罪而國家羅織之也。」上曰:「是特自謙之辭耳,其釋勿問。」
○是月,日本筑州太守,使人陳慰,獻禮物。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己亥朔,上親祭于文昭殿。
○一岐州倭,遣使來獻土物。
○上坐正殿,召議政府、三功臣上殿,議李茂之罪。召李茂,置之進善門外。上謂群臣曰:「李茂今繫獄中,卿等豈能悉知其故?予欲盡召臣僚而告之,勢未可也。卿等明聽予言。歲在戊寅,父王疾篤彌留,予與昆季,侍疾于景福宮,時予只聞李茂之名,未之相親,茂因無疾,納交於我。一日告予曰:『南誾、鄭道傳,伺上疾篤,謀不利於正嫡,公其預圖。』間五六日,復來謂予曰:『今夕,道傳等欲擧事,時哉不可失也。』予曰:『君請先往會處,稽留其計。』至日暮,義安大君入闕內,呼予者再。時日已昏矣,大君曁諸昆季,待我至甚忙。及至,中官尹貴自內而出,問:『靖安君來歟?』予應曰:『諾。』其亟召諸君入內。興安君跌予靴曰:『速入。』予聞茂之言,固自有疑,及觀事變有異,托以如廁,遂走出,諸昆季亦自內走至告變。遂與至道傳會處,路遇十餘人聚立者,馬天牧請射,發四五矢。及入會處,則道傳等已遁矣,中心驚恐。至惠妃宅門前,逢李茂、朴苞,茂曰:『何失約乎?予中矢矣。』予應曰:『已令軍中,聞茂、苞名勿射。君何不號曰我李茂乎?』令苞往請趙浚,久不還。夜向晨,軍又弱,俄而苞至曰:『浚似不來矣,不若親往請之。』然諸君倚我爲重,不放我去。予率茂往浚第,至蓮花洞口,遇浚及金士衡二公。時,領軍從者亦衆。予曰:『事已迫矣,請勿下馬爲禮。』乃先政丞行,顧曰:『社稷存亡,正在頃刻,望兩政丞圖之。』遂合坐雲從街。時,朴葳領甲士在內,遣人招之者三,乃不出。我兵尙寡,茂在我後,以我勢弱,佯仆馬上謂我曰:『神心怳惚,請君救我。』予亟使伴儻扶持下處。旣而,趙溫、李之蘭自內而至,附者漸衆。茂卽復來,予曰:『君病亟矣,何遽來乎?』茂曰:『飮漿水卽愈。』茂之中立觀變,懷二之心,兆於此矣。定社之後,以七宰超遷四宰,及錄功,有一二人曰:『茂有何功乎?』予以其身彩可觀,遂不聽。于後亦無顯顯大過,遂至政丞。及歲壬午,予發瘡甚劇,閔氏四兄弟及辛克禮,會于閔氏私第,議立弱息,其謀實出於茂。歲丁亥,世子朝見,予命爲輔行。茂至驪興府院君第,謂無疾曰:『上之不悅我,君所知。今反爲世子侍從之官,欲與君之昆弟偕行。』及還請見曰:『世子英氣過人,願上敎誨。』是何意歟?右件事目,非一代言所能悉記。功臣鐵城君李原、義原君黃居正及參知黃喜、知申事安騰,可俱往詰之。」茂叩頭曰:「戊寅年事,正以神心怳惚而墜馬,飮漿稍愈而强起,實無異心。若會議之事,上不悅我之言,實無之。世子英氣之言,恐世子將陷於聲色,故上達耳。」上謂諸臣曰:「若茂之言,則反以予言爲妄矣。」趙英茂曰:「臣等嘗參戊寅之變,未嘗識茂之用心如此。」上復使李原等詰茂曰:「卿妻以卿言告宋氏曰:『驪城我不保全之語,非以上之疑我也。恐因中宮嫉妬而及禍耳。安城君誤啓於上,欲以掩無疾之罪者。』此亦妄歟?」茂曰:「臣妻誤傳矣。」上曰:「予發此言,引以證前隱匿之事耳。」又召無疾,質以上不悅之言,茂垂首莫能對,遂還下茂于巡禁司。上謂功臣曰:「漢之高祖不保全功臣,光武則能保全矣,載諸史冊。今予日以保全爲念,事至於此。」英茂對曰:「如此不忠之臣,苟以保全爲念,不斷以大義,何以懲後!伏望殿下,更令攸司明正其罪。」上曰:「自古大臣賜死,不可戮辱。昔定陶王死,成帝痛甚。予以茂爲世子侍從者,但爲輔導,非記過也。」上又曰:「茂與諸閔,議處王子宗室之事,則似厚閔氏,然去夏廣延樓,成石璘、河崙、趙英茂及茂在坐,及請無咎、無疾之罪,茂避席,請斷以大義,至四至五,則實非厚閔氏也。予未知茂之處心,果何如也。無疾以茂上不悅我之言,告於兩弟,無悔、無恤欲免過,書其言以進。予雖欲秘之而保全,罪惡貫盈,以至於此,予得秘哉!」崙素與閔氏交,語頗庇茂,上謂崙曰:「卿於年前答憲司公緘內,有驪興府院君曰:『連姻上國,雖有作亂之人,終無後禍。』與茂王子宗室處之如何之議,若合符節。若無王子宗室,則社稷維持,是何人也?未知其意。」崙無一言以對,但惶恐叩頭,汗流霑背以謝。崙又密啓勿誅茂,上不答,入內曰:「崙請我勿誅茂。崙直故言其心之所懷,可哀也已。」
10月2日
编辑○庚子,杖流尹穆、李彬、姜思德、趙希閔、柳沂于遠地。巡禁司上獄辭:
尹穆之在平壤也,茂從世子過之,謂穆曰:「汝則好在可喜,無咎、無疾得罪。」李彬之在瑞谷,茂使尹仁桂達意於彬,使厚無疾,彬亦爲後日之慮,數往見之。及彬免喪到京,茂謂彬曰:「無疾向我如何?」彬曰:「感恩。」又謂彬曰:「無咎兄弟,雖在流貶,必須委曲待之。」希閔亦謂穆曰:「驪江、驪城,功在社稷,一朝凋零,是可惜也。然而國家論其罪,不至於死,後日登用,命未可知。」思德見尹穆歎曰:「無疾流貶外方矣。儻若復還京師,則幸未老而與之同遊。」茂謂柳沂曰:「近日紛紜請閔氏之罪,我殊不知其味也。安純等輩,交結朋黨,每每煽發閔氏之事,欲加之罪,上鑑豈能知之?」沂答曰:「公何爲發此言!愼勿復道。」其實以故舊之情,憐閔氏之被罪也。右茂等六人,私相圖議,謀危社稷,不分首從,當凌遲處死。
上曰:「穆等五人,減死罪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財産沒官。」於是流穆于泗州,彬于長興,思德寧海,希閔光陽,沂海南。
○杖流柳龍生、具成亮等于遠地。巡禁司啓:「柳龍生、具宗秀二人,黨於李茂,漏洩機密,亦當誅。」上命削官職,杖六十流遠地。於是,龍生扶餘,宗秀蔚珍。又杖流巡禁司令史李陽培于瓮津。以獄辭漏於洪彦者也。流具成亮于蔚州,前郞將洪彦于機張,皆削其職。彦,茂之伴人,與陽培伺獄辭,以告茂者也。流茂之子衎于蔚州,承祚長鬐,公柔沃溝,公孝豐州,公祗淸州,托平海,唯公裕以盲免。
○臺諫交章上言:
法者,天下之所共,非一人之所得私;信者,人君之大寶,雖片言而不可忽。今亂臣李茂,在戊寅定社之日,與於奸黨,往來觀變,亂旣定矣,忸怩來附。越壬午年,乘殿下未寧之隙,與無咎、無疾,謀立幼沖,欲專國柄,至丁亥秋,陪世子朝見之日,有言曰:「殿下不悅於我,而使從世子而朝,何哉?」畜二心於君臣之間,可知。及戊子春,回自京師,告殿下曰:「世子英邁,知而待之。」其離間慈孝之間,亦可見矣。惟此四條,足以當不忠奸惡之罪,又交結亂臣,以固今將之計,雖置極刑,死有餘辜。今殿下赦此首惡,又宥其黨。臣等竊謂宗社,萬世之所依;恩宥,一時之姑息。以一時之姑息,宥萬世之罪,非細故也。且不逞之徒,雜處國中,則後日生變,未可知也。《春秋》書肆大眚,垂戒後世;孔明治蜀,赦不妄下。況我盛朝乎?曩者臣等伏覩下旨,曰:「事關宗社,當以法論。」臣等猶以罪人斯得爲難,不圖輕法至於如此也。法則已矣,信安在乎?伏望殿下,令攸司將李茂及尹穆、李彬、柳沂、趙希閔、姜思德等,皆以法論,明正典刑,以安宗社。
閔無疾復歸于三陟郡。
10月3日
编辑○辛丑,流李茂于昌原府,巡禁司司直禹導押行。茂荷鎖至靑坡驛,臺諫遣吏留之。導還以啓,上責導曰:「汝不從予命,反畏臺諫歟!」遂命下獄,再使副司直金理恭押行。李貴齡、朴訔、柳廷顯、偰眉壽詣闕,請論茂如律,議政府臺諫亦上疏請。政府疏曰:
臣等竊惟無咎、無疾等不忠之罪,貫天達地,在王法必誅而無赦者也。殿下特以區區姑息之仁,曲加矜貸,俾保首領,國人皆痛心切齒,以爲亂臣賊子繼踵而出,可立而待也。今李茂乃與其所親愛尹穆、柳沂、趙希閔、姜思德、李彬等,往來交結,相與謀議,以圖亂臣之復起,國人之言,豈虛乎哉!臣等竊觀茂之爲人,包藏凶禍,務行回譎,反復之狀,險於山川;猜忍之心,毒於豺虎。其所已行不忠之迹,難以槪擧,姑以其大者言之。無咎等,爲人臣子不共戴天之讎也,而茂外若疾之,而與國人同請罪;內實庇之,而指天爲誓,其罪一也。戊寅之變,往來行間,欲觀勝負決去就,及就殿下,見其事窘勢弱,又復詐稱困憊而退去,竢其勢振復來,其反側難信,至如此之甚也,其罪二也。歲在壬午,伺殿下發瘡彌留,乃與閔氏,陰會私第,謀欲立幼,其志欲何爲也?其罪三也。世子朝見之行,殿下命茂從行,茂與無疾曰:「殿下不悅我矣,何使我從行乎?」其回譎不忠之心,妄料宸衷,其罪四也。及至回還,又請見,妄言世子之失,欲動搖國本,其志欲何爲也?其罪五也。無疾就茂之家,問自安之計曰:「殿下必不保全我輩,將如之何?」茂匿而不發,以至數年之久,及至言發,乃使其妻詣閔氏之第,詐言安城君誤傳以解之,其罪六也。李之誠朝見之行之言,豈其肺腑流出?臣等以謂茂嗾之也。何以言之?之誠,茂之門人也。竄外未久,擅自來京,茂乃超資授職,此茂之奸計無疑矣,其罪七也。常與其黨,謀去宗支,而王子宗室處之如何之言,先發於尹穆,其罪八也。欲去不附己者,則或嗾柳沂,假他人而上書,或使盧閈,夤緣而爲訴,其罪九也。或言殿下之不悅我,或動搖我國本,或欲剪除我宗支,或陰庇亂臣,固結爲黨,未知殿下視茂之所爲,以爲忠乎?抑亦以爲不忠之大者乎?若以爲不忠之大者,則豈宜一日容於天地之間哉?儻非天地宗社之靈,有以啓迪之,使此輩亂逆之形自現,則國家之患,可勝言哉!蘖芽之生,根株猶在也。伏望殿下,將無咎、無疾、李茂及其黨與,明正典刑,肆諸市朝,以慰國人之憤,以絶奸黨覬覦之望,宗社幸甚。
三功臣疏曰:
竊惟人臣無將,將而必誅,此王者之大法也。李茂內懷奸險,反覆不測,當殿下定社之際,中立伺變,其罪一也。殿下以天地之量,置功臣之列,位百僚之上,宜殫誠竭力,以報聖恩,而不圖此,乃於壬午殿下違豫之時,欲圖後日擅權之謀,潛往閔氏之家,密議大計,其罪二也。歲丁亥,受陪世子入覲之命,不顧殿下委任之意,到閔氏之家,反以怨上之情,語諸無咎,其罪三也。無咎、無疾不忠得罪,逐在于外,密令姻親,往來通言,阿附不軌之黨,其罪四也。及其陪世子回還,請間殿下,密譖世子,旣與閔氏欲除諸子,又欲圖危國本,其罪五也。茂反側不忠之罪,著見至此;其黨與尹穆、趙希閔、李彬、姜思德、柳沂等不忠之罪,一國神人之所共憤。殿下以寬大之恩,屈法宥之,其於宗社大計何?請依法司所申,俱置於法,以垂萬世亂臣之戒。
臺諫疏曰:
誅亂臣,固《春秋》之法;治黨惡,尤《春秋》之所重。今無咎、無疾不忠之罪,《春秋》以來所未有之大惡。政府臺諫、大小臣僚,交章請罪,至于累十,孟子所謂國人皆曰可殺者也。殿下不能以大義斷之,安置外方,以長其惡,使其黨李茂、尹穆,遂有黨惡之計,謀傾宗社。臣等曾以李茂、尹穆黨惡之罪,交章申請,殿下逆探臣等將欲言及無咎、無疾,不許兪允。昔齊桓公問郭亡,其父老曰:「惡惡不能去,所以亡也。」然則知惡不能去,不若不知之爲愈也。今使亂臣惡黨,雜處州郡。夫無疾,戚里也;李茂,大臣也。皆久執兵權,爲人所服。儻或一夫唱亂,四方蜂起,則其爲國家之患,可勝言哉!臣等竊觀殿下,灼見其不忠,不置於法者,乃以不忍之心耳。管叔,兄也,而周公誅之;建成,長也,而太宗誅之。周公、太宗豈獨無不忍之心哉?但不可以私恩廢公義也。戚里小人,有滔天之惡,臣等將以何心,共戴一天!臣等謂刑不用,無以懼亂臣;法不嚴,無以懲黨惡。伏望殿下,爲宗社子孫萬世之業,深思熟慮,將亂臣無咎、無疾、其黨李茂、尹穆、柳沂、李彬、趙希閔、姜思德等,擧《春秋》之大義,從律文以斷罪,國家幸甚,公道幸甚。
皆不允。政府猶未退,上謂代言曰:「政府亦不識予意矣。其請罪何太急也?姑待[21]十日十五日未晩也。卿等宜曉以此意也。」政府乃退。
10月4日
编辑○壬寅,議政府臺諫詣闕復請李茂罪。三功臣又上疏曰:
竊惟賞罰,人主之大柄也,賞罰無章,則爲善者,無所勸,爲惡者,無所懲矣。懷安君芳幹父子及李居易等罪惡,王法所不赦,殿下不置於法,俾保首領。是以無咎、無疾等,潛圖不軌,欲危宗社,殿下又從寬典,置之於外。今李茂見其前日爲惡者之不伏其辜,乃與尹穆、李彬、趙希閔、姜思德、柳沂等,陰懷姦譎,黨附無疾,禍在不測,幸賴天地祖宗之靈,陰誘其衷,叛逆之謀,洩自其黨,情見事白,當明正其罪,以懲後來。乃何殿下以姑息之仁,廢萬世之大法乎?此爲惡者之所以無所懲也。臣等竊謂亂臣賊子,雖鈇鉞加於頸,尙不爲戒。況從輕典,以置于外,豈足以懲其惡哉?爲亂者之相繼,職此之由。《傳》曰:「亂臣賊子,身無存沒,時無古今,王法所不赦。」願殿下斷以大義,將上項人等,俱置於法,以杜萬世禍亂之萌。
上命中官,毋得出外將命,以是內外不通。至日晩,上曰:「予有眼疾,未能斷事,予當更思。」乃皆退。
10月5日
编辑○癸卯,遣人誅李茂。黎明,召功臣掌務漢平君趙溫、西川君韓尙敬,使知申事安騰宣問曰:「請無疾等罪,誰是發言?」尙敬曰:「功臣完議而請,其誰獨任?」上曰:「懷安之事,爲凶暴之徒,所誘掖而然,且事在予卽位前。居易則但厭閔氏耳,非不忠於寡人,乃何幷請罪於今日也?」尙敬對曰:「事雖不同,皆干係社稷,俱不置法,故有罪者復出於今日。列數其人而請罪者,以此耳。」上曰:「彼皆非不忠也。今若等論,則非予所得而斷也,功臣其議所以處之。」右司諫朴習、掌令閔審言等繼至而請,上曰:「政府功臣臺諫,言各有異,處之難矣。」俄而,議政府率百官上疏曰:
《傳》曰:「刑以輔治。」蓋刑者,聖人之所不得已也。故舜與周公,大聖人也,而不能已於四凶、管、蔡之誅,非如後世務行姑息,養奸軌而危國家也。李茂之罪,前疏已論列矣,然亦有可言者。無咎等之罪,自頒敎以來,愚夫愚婦,亦曉然知其爲不忠,罔不痛憤。茂爲大臣,親見其實,而同請其罪矣,乃與柳沂曰:「近日國人請罪之擧,我則殊不知其味也。」其反側回譎甚矣。常懷不軌之心,妄謂殿下之不悅己,屢形於言,其有怨於殿下,非一朝一夕矣。其肯致臣節於殿下乎?隨朝回還之日,又構世子於殿下,其效力於世子乎?於殿下旣有怨言,於世子又行讒構,其不爲朝鮮之臣明矣。殿下何惜而不行天討,以毁古今天下之綱常乎?臣等竊伏惟念,患生於所忽,變起於不虞,必然之理也。今逆黨布列于外,日夜孜孜,爲計萬端,謀欲一朝得逞宿忿,以禍我宗社,以魚肉我生靈也。以殿下之英明不世出,學問通古今,何乃重於誅討亂賊,而輕宗社生靈乎?此臣等所以日夜痛憤,累瀆天聰而不已也。伏望殿下,體舜與周公之大法,戒後世孱君之姑息,將無咎、無疾、李茂、尹穆、李彬、希閔、柳沂、思德等,明正典刑,肆諸市朝,不勝幸甚。
上曰:「吾當酌量。」群臣對曰:「若事之疑似者,深思熟慮可矣,罪犯著見者,何待酌量!」上曰:「已斷罪者,幷請之何也?」對曰:「罪不依律,請據律以斷之耳。百官之請,非私一己,爲宗社大計也。殿下安得而廢法乎?」上乃取百官之疏,判曰:「依申。無咎、無疾,姑於海外遠島付處,其餘尹穆等,勿復擧論。」於是,議政府白遣巡禁司大護軍睦進恭、刑曹正郞梁允寬,追李茂于路次監刑;無咎、無疾,移配濟州。睦進恭等追及茂于竹州,宣傳曰:「爾之罪惡,當戮及妻孥,特免爾子,使之各全首領。」茂叩頭而謝,遂梟其首。茂妻與女,籍沒爲婢。議政府欲據律文誅茂諸子,白遣大護軍高烋、司直沈龜麟,分道監刑。烋等詣闕辭,上曰:「我意本不如此。」遂止之。臺諫交章上疏曰:
尹穆等五人黨惡之罪,誠天地所不容,雖誅其身夷其族,猶未快於臣子之心也。殿下特以不忍之心,俾保首領,此臣等所以痛憤無已。況其父子兄弟,懷抱忿恨,雜處京中,思欲逞忿,可不早圖之乎?臣等前日推其父子兄弟,至於叔姪,使不得出入,巡禁司入傳請囚,殿下又命放還,是惠奸軌而病國家也。且李茂子,首惡之裔也。不置於法,分處州郡,又外戚姻親,布列中外可乎?伏望殿下,將李茂子及尹穆等之父子兄弟以至叔姪,各以法區處;女壻及外戚姻親,別有恩義者,罷職不敍。
上曰:「有政則親屬之在官,當汰去。穆等五人父子兄弟伯叔父兄弟之子,職牒收取,分置外方。」惟穆之兄坤以功臣,得不連坐。上召臺諫掌務曰:「穆之弟向忠於社稷,寡人所知,還其職牒,勿幷付處。」
○臺諫交章上言:
竊惟亂賊之人,凡民罔不憝。李茂、尹穆亂賊之謀,昭然已見。大司憲李文和,初問尹穆,曾不用心,問訖請罪入傳之際,狀申所載推黨之條,匿而不陳;次問李彬,亦不用心。及請李茂首惡之罪,狀疏已成,妄發大言曰:「羅織人罪。」又請龍生漏言之罪,稱疾不與,其心莫測,臣等上疏請問,未蒙兪允。臣等未知羅織之言所由發也,問備其情,自謂偶然謙辭。臣等謂臺諫交章請不忠之罪,偶然謙辭,豈其時乎?必有以也。願殿下,下命攸司,收其職牒,鞫問其故,以戒後來。
上召文和,歷問疏中四條,文和一一自解,且曰:「臣之所謂羅織人罪者,但指臣爲憲司之長,條陳茂罪,以成其罪耳,更無他意。」上曰:「予固知卿自謙之辭也。」文和竟不坐。
○流趙希閔父瑚於平州,子儉同於陰竹,柳沂父厚於順興,子方善於淸州,善奴於順興,孝福、莫同於溫水,尹穆子召南於大興,周南於新昌,姜思德子待於安岳,末同於陽城。
○司憲府啓曰:「李茂女壻孟歸美,律無緣坐之文,然本朝甥舅與中國異,請論其罪。」命釋之。
10月8日
编辑○丙午,月入南斗魁中。
10月9日
编辑○丁未,上詣文昭殿,行冬享祭。
10月10日
编辑○戊申,司憲府疏請任添年之罪。疏曰:
添年厚蒙帝賜,家産旣足,尙圖貨利,多齎禁物,以干邦憲,至於十六升麻布則極細,雖本國進獻,亦所未有,添年亦且帶行。若使出見於上國,則恐貽後日之巨弊,乞將添年削職問罪,兼治密囑添年而謀利者。
上曰:「予當別有區處,法司勿復彈劾。」
10月11日
编辑○己酉,遣判漢城府事柳廷顯、右軍同知摠制李慥如京師。賀明年正也。
○李舒罷爲安平府院君,河崙領議政府事,李膺戶曹判書,徐愈禮曹判書,咸傅霖刑曹判書,沈龜齡左軍都摠制,大司憲李文和免。
10月12日
编辑○庚戌,分遣各道巡察使。李稷于西北面,李原于江原道東北面,咸傅霖于忠淸、全羅道,朴訔于慶尙道,前都觀察使權軫于豐海道。奏聞使吳眞密報朝廷聲息曰:「韃靼皇帝將重兵屯關中口子外,摠兵官沂國公武城侯禦之敗績,全師被擄。皇帝徵兵諸路,將以明年二月北征。」時,國家聞黃儼出來,未知其故,或傳言請兵十萬將帥二人,由東北面挾攻韃靼,故有是命。
○召河崙、成石璘、趙英茂、李叔蕃、李天祐、柳亮,議練兵備糧之策。
10月13日
编辑○辛亥,御便殿,復召河崙等六人議事。以兵曹參議韓雍等十九人,爲各道敬差官。崙等啓:
安不忘危,治不忘亂,有國之常經。國家治安日久,武備軍須,不無虛疎,如有緩急,誠爲可慮。請遣敬差官于各道,將軍資田、諸倉庫、宮司田,踏驗收租,又將各司公廨田、元從功臣田、回軍功臣田、別賜田全收;三功臣田,收三分之一;寺社田,收其半;除文宣王祭田,各處祭享田、驛吏及備馬田、衙祿廩給田、津尺院主田外雜田,竝令全收;各道戶給屯田,亦令收納。
皆從之。召前摠制金仁貴、檢校漢城尹朱仁,問以韃靼地境,相距遠近。仁貴生長瀋陽路,世襲摠管,至恭愍王時來附。仁,卽女眞遺種也。
10月14日
编辑○壬子,遣巡禁司司直沈龜麟于瓮津,副司直禹導于三陟,押無咎、無疾置濟州。政府上言:「巡禁司官至全羅道而還,觀察使定差使員,押送濟州。」上許之。聽無咎等率其家內奴婢以行。
10月15日
编辑○癸丑,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10月16日
编辑○甲寅,以金承霔爲吉州道都安撫察理使,李從茂安州道都兵馬使,李之實江界道都兵馬使,李承幹江陵道都節制使。復以尹向參知議政府事。
○命檢校參贊議政府事金科、前漢城府尹盧閈,外方自願居住。使左代言金汝知傳旨于二人曰:「封爾告身送法司,可擇外方安處居住,家屬亦任意率行。」科謝曰:「臣無舊業,但於金化有妻族,欲往依焉。」於是,科歸金化,閈歸寧州。
10月18日
编辑○丙辰,太白晝見經天。
○賜軍器少監李韜、監丞崔海山馬各一匹。上御解慍亭,觀放火車,有是賜。又賜布五十匹于火㷁軍。火車之制,以鐵翎箭數十,納諸銅桶,載於小車,以火藥發之,猛烈可以制敵。
○刑曹請檢校典書李天龍罪:「天龍家奴盜銅佛鑄器皿,天龍知之,受其腹藏綵段眞珠,請依律科斷。」從之。
10月19日
编辑○丁巳,黃儼至碧蹄驛,遣世子禔郊迎。
○戶曹啓功臣田傳給之法。啓曰:「功臣田賜牌,皆令子孫相傳。今卒大君和、平原君趙璞,濫作文契,傳給妓妾,有乖王法。乞依田法,子孫之外,妓妾賤妾,毋得擅給;子孫之內,如有公私賤口,則亦幷不許相傳。」從之。
10月21日
编辑○己未,內史黃儼奉勑書至,上率百官,以靑淡服迎于慕華樓,至昌德宮受勑書。勑曰:「王處有馬,隨進多少,以資國用,當酬以直,王其欽承朕命。今賜王綺帛,至可領也。賜王紵絲五十匹、綵段五十匹,王妃紵絲二十匹、綵絹二十匹。」上旣受賜訖,儼傳宣諭聖旨曰:「元帝子孫,有順附者,有不順者,其不順者,朕欲平之。朝鮮之馬,雖體小可用也,王其送之。」宣畢,儼卽問進馬之數,上曰:「敢不盡力!」禮畢,使臣如太平館,上率百官隨至設宴,仍贈鞍馬,及其伴人。
○顯仁妃遺貞懿宮主白銀一百兩,命藏之尙衣院。
10月22日
编辑○庚申,上如太平館宴使臣。上謂儼曰:「帝恩旣重,敢獻馬一萬匹。」儼曰:「元帝子孫,竄居藜渠河,傳世八葉。今不來附,帝欲以來春平定,期以二月初六日動大軍。所進馬匹,宜分運及期。」上請於開州站交割,儼曰:「遼東軍少,不可。」
○置進獻官馬色。以李天祐、金南秀、偰眉壽、尹思修爲提調,令中外各品出馬有差。上命議政府曰:「朝廷易換馬,須於來年正月內,畢進獻。」以戶曹參議趙源爲濟州敬差官,量宜刷出軍民家戶馬匹。從政府之請也。
10月23日
编辑○辛酉,大雷電雨雹。
10月24日
编辑○壬戌,月入太微右執法。
○黃儼閱處女于景福宮。
10月25日
编辑○癸亥,命金承霔、李從茂等勿令赴鎭。
10月26日
编辑○甲子,虹朝見于東。
○免輕囚。
○黃儼閱處女于景福宮。
10月27日
编辑○乙丑,太白晝見經天。
○司諫院請辛克禮之罪。疏曰:
亂臣賊子,死有餘辜,罪同罰異,古今通患。曩者無咎、無疾、克禮等,同有亂賊之罪,天地所不容,王法所必誅者也。是以大小臣僚,連章累牘,同辭申請,殿下曲加矜貸,不行天討,而克禮得死,此國人所以痛憤也。李茂之黨,接踵而起者,良以此也。無咎、無疾、克禮、李茂,厥罪惟同,罰不可異。李茂伏誅,無咎、無疾,身竄海外,獨克禮生不遂肆市之誅,死不被斬棺之討,何其法之不一,至於此極?伏望殿下,將克禮,下令攸司,收其職牒,沒其財産,禁錮子孫,以明賞罰之法。
疏寢不下。又上疏曰:
恭惟國家,慮不虞之變,憂糧餉之費,給民以一分之種,將以取十分之租,名之曰戶給屯田,庶民嗷嗷,怨讟乃興。幸殿下求言之日,請罷戶給屯田與夫損實敬差者,十常八九,殿下嘉納其言,布告中外,民心大悅。降命未久,分遣敬差,驗已收禾穀之田,徵已除屯田之租,其於殿下示信於民之意何?況頻年水旱,民不聊生,又今年隣保軍籍,督成一時,民心擾擾,又從而斂之可乎?《經》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傳》曰:「斂雖非死,民甚病之。」臣等以謂,自古以來,國之興亡,在民心之苦樂,不在蓄積之多少。觀三代以來,歷代之長短,則昭然可知。蓄積固不可無,要當有年收之可也。願殿下戶給屯田,損實分揀,一皆停罷,示信施恩,以固邦本。
上覽疏,特問右正言張晋曰:「今大國起兵,故預畜糧餉之備,所司以爲不可,何哉?」晋對曰:「大國之變,臣不敢知,但吾民之艱苦已甚,不敢不言。」上曰:「人之所見,各有所當。予之備蓄,有爲而爲也;諫官之言,爲民生也。」令賜酒慰諭而遣,下其疏于議政府,議擬施行。政府上言:「國家戶給屯田,不可遽革,若敬差官則每道只遣一人。」從之。
○命置佛奴于公州。仁德殿宮人嘉懿宮主柳氏,嘗適人有子,名曰佛奴。佛奴自謂上王之子,上王誓以爲非己子,命參贊議政府事李至爲委官,同臺諫刑曹坐巡禁司雜治之。臺諫交章上言:
大抵父子之間,名正然後言順,名不正則言不順矣。今柳氏之子佛奴者,上王曰:「非予之子」,黜之于外,隨外姑居竹州已有年矣。近者,妄稱上王之子,潛入京中,陰見其母,以亂視聽,其心難測。當審問之際,其外姑曰:「第三女嫁潘福海,去戊辰正月,福海被誅,其年八月,佛奴生」,則非上王之子明矣。柳氏弟夫朴從周則曰:「申年生也。」二言不同,誠不可不辨。自古詐稱王子王孫,變亂天下國家者多矣。諺曰:「知子莫如母。」臣等願問柳氏,以辨其實,以正其名。又問從周以携佛奴至京之意,各正其罪,昭示後來,幸甚。
疏寢不下。置佛奴于公州,從其便也。上曰:「佛奴何不逃匿以避禍乎?若逃,則吾當置而不問。」
○以李之實爲安州兵馬使,朴仁幹江界兵馬使。
○置十一道都節制使各一人。其佐之者嘉善以上則爲節制使,通政以下則爲僉節制使。尙州晋州道靑原君沈淙、漆原君尹子當,雞林安東道麗山君金承霔、前節制使曹緩,全羅道淸平君李伯剛、會寧君馬天牧、摠制曹洽,忠淸道都摠制金南秀、摠制趙秩、成發道,京畿左道安原君韓長壽、前節制使柳濕、前僉摠制朴芷,右道都摠制鄭鎭、僉節制使康有信、洪敷,豐海道前節制使金繼志、金重寶、越川君文彬,江原道前都節制使沈仁鳳、前摠制李承幹、前僉摠制文孝宗,東北面安城君李叔蕃、漢平君趙涓、知議政府事李和英,平壤道平壤君趙大臨、熙川君金宇、摠制李之實,安州道吉川君權跬、長川君李從茂、同知摠制金萬壽。又以僉摠制文天奉、上護軍金玉兼爲東北面別牌僉節制使。
○時,李叔蕃掌中軍,趙大臨掌左軍,權跬掌右軍。金南秀、韓珪、延嗣宗、李從茂、馬天牧、成發道、趙涓等七人爲之佐,預軍政。三軍輪次宿衛,若出番,則就掌軍摠制家,以聽號令。上患軍政多門,謀諸河崙,崙請作騶虞幡,以改軍政,上然之。是日,議政府上言三軍律令、將士進退之節:
請令兵曹掌銓選、儀仗差備、稟命移文等事,義興府掌考察軍士、省記監申、巡牌出納、稟命出令等事。三軍皆置侍衛司,每一軍一司輪番入直;各軍摠制每軍二員輪番入直;僉摠制亦以次入直。以中軍一司爲巡衛司,與義勇巡禁司,各分爲二番,三日相遞,以行巡綽,監巡摠制如舊。十司每一司,上護軍二、大護軍三、護軍五、甲士二百、隊長二十、隊副四十[10]。其三軍公事,各其軍僉摠制以上,同議施行;各衛公事,各其護軍以上,同議施行。陪奉及講武時,上大護軍各率一護軍,作運而行。凡三軍號令,兵曹及義興府同稟王旨,俱各行移各軍都摠制府,各其府行移各衛摠制及各其衛上大護軍,聽義興府號令。當危急之時,義興府親稟王旨,受王府所藏織紋騶虞旗,立於闕門吹角,令入番摠制、各衛上大護軍、護軍,戒嚴出番。各軍摠制及各衛上大護軍、護軍聞角聲,卽詣闕門外,各率軍士,屯駐待令。上特命將帥,親授事機,各賜織紋旗乃出,聽義興府號令。各衛上大護軍及護軍,見其軍織紋旗,然後趨令。若義興府無騶虞旗而出令者,各衛上大護軍及護軍,不見其軍織紋旗而趨令者,無兵曹義興府明文而私聚軍士者,皆以謀逆論;如有犯令者,許諸人陳告;實者,超三等賞職,將犯人家産奴婢田地給賞;誣告者,反坐。
從之。
○罷江原道都節制使,令觀察使兼之。
10月28日
编辑○丙寅,雷電雨雹。
10月29日
编辑○丁卯,留後司演福、興國、王輪三寺佛皆汗。
10月30日
编辑○戊辰,太白晝見經天。
○增置義興府兼判事知事同知事各一人,以吏曹判書尹柢、沔城君韓珪、谷山君延嗣宗爲之,李叔蕃、趙大臨、權跬以下,皆解兼摠制。改忠武侍衛司爲巡禁司,龍驤虎賁等六巡衛司,改爲侍衛司。
○是月,日本薩州藤原賴久,遣使陳慰,獻方物。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己巳朔,上親祭于文昭殿。
○司諫院請停編修實錄,且啓不出依貼之故,上曰:「古亦有之。」仍命速出依貼。
11月2日
编辑○庚午,上如太平館,宴使臣贈鞍馬。
○命杖甲士副司直黃河湜一百流之。河湜扈駕,路見兩大君,目曰:「乘肥而遊,畢竟如何?」其同伍者以聞,命下獄。巡禁司啓:「河湜罪無正律,擬比說大言語,扇惑人衆者斬。」命減一等。
11月5日
编辑○癸酉,遣內醫治孟衆疾。
11月6日
编辑○甲戌,朝廷內史祁保至,上以無詔勑不出,使世子率百官迎于慕華樓。保直到太平館,與黃儼屛人語其來爲促進獻馬,而揚言求處女。上如太平館,設宴贈鞍馬,保以上不郊迎,怒形于色。時,通事孔明義回自北京,言:「韃靼軍去京不遠,皇都危窘。」西北面都巡問使亦上言:「人有自遼東來者言:『王師畏韃靼,盡入城堡。』」
11月7日
编辑○乙亥,木稼。
○上親祭于文昭殿。冬至也。
○上如太平館設宴。
○免東北面朝廷易換馬。
11月8日
编辑○丙子,日本筑前州客人,詣闕獻土物。
○以趙涓爲吉州道都安撫察理使,李從茂安州道兵馬都節制使,李之實江界道都兵馬使,金廷雋濟州都安撫使。
11月10日
编辑○戊寅,遣禮曹判書徐愈、參知議政府事尹向如京師。謝賜綵幣也。且奏曰:「欽差太監黃儼齎奉到勑書節該:『王處有馬,隨進多少。』欽此,臣今進雜色馬一萬匹。」又咨遼東都司曰:「當職儘力,措辦馬一萬匹,分運差官陸續解送,或一百匹或二百匹,隨辦隨解。儻若停留,卽目天寒地凍,草料接應不敷,恐致倒損。如蒙將見解馬匹,隨到隨收,照依各運咨內數目,轉達施行,庶爲便益。」
○[10]議政府啓曰:「今謝賞賜,皇太子在南京,幷遣副使,似爲不實,請問黃儼,然後決之。」上然之,使偰眉壽、黃喜往問之,儼曰:「依前例。」
○西北面都巡問使,啓遼東漫散軍處置事宜。啓曰:「遼東軍人相續而來,處之如何?」議政府以爲:「若來者數少,且犯夜越江則納之,如成群則禦之,使不得渡江。」上然之。
11月11日
编辑○己卯,上如太平館餞使臣。
○免功臣田、元從功臣田、回軍功臣田、別賜田、寺社田公收。黃儼旣至,無請兵之言。上以三功臣田其數本少,三分收一,未足補軍食;寺社田本計口而給,若半收,則不無怨咨,幷許本主收租。於是,原從回軍功臣等,上書政府,乞免其田公收,以和人心。成石璘、趙英茂曰:「不可。」元從之在東北面者,遂擊申聞鼓以訴,故有是命。
11月13日
编辑○辛巳,黃儼、祁保以處女鄭氏還,上餞于太平館。儼曰:「鄭氏非美色,宜更求以待。」上曰:「國小力薄,今所進馬,僅萬匹耳,若美色則敢不更求!」
11月14日
编辑○壬午,命馬天牧京外從便。
○司諫院上時務數條:
一,《傳》曰:「國無三年之畜,國非其國。」惟我國家,近年以來,全羅軍資,賑濟濟州;慶尙軍資,優給倭奴,二道倉庫,幾乎虛竭,甚可慮也。惟畜積所在,西北一道而已。西北之境,接於中國,時當氷合,一鞭可渡。況今中國兵興,若有一朝之變,如紅賊之來,先據此道,國家將何以應之乎?事之至迫,悔之何及!義州、江界,雖遣節制,軍勢單弱,恐難禦之。臣等願以平壤以北之勁兵,授之良將,屯戍要衝,待中國平定氷解而罷。一,國之所重者兵也,兵之所重者馬也,故周制掌兵之官,不曰司兵,而曰司馬,馬之於國,其用重矣。我國家壤地褊小,馬亦有限,自高皇帝至于建文,所獻之馬,不知其幾萬匹。今者,上國又求馬匹,其數甚多,有司程督,雖有一馬者,皆納於官。如此則國將無馬,言之可爲流涕矣。唐之太宗、隋之煬帝,皆不克而還;丹兵、紅賊寇我而先亡,此非惟山川之險、將帥之良,亦以有馬故也。臣等謂以事大之禮言之,不可不獻;以宗社之計言之,不可多獻。又安知今日求之,而明日不求耶?伏惟殿下,以事大之禮、宗社之計,參酌施行。一,殿下卽位,崇文尙武,士勵兵强,威加隣敵,琉球、暹羅、倭國之人,莫不來附,誠千載之罕遇也。然倭奴者,性狠情惡,世爲寇盜,百姓之讎也。今與吾民,雜處州郡,以至受職宿衛闕廷,甚爲未便。晋初,諸胡雜處中國,郭欽、江統,皆勸武帝驅出塞外,以絶亂階,武帝不從,後二十餘年,伊、洛之間,遂爲氈裘[22]之域。唐初,突厥亡,其部落皆至長安,魏徵勸太宗曰:「不忍盡殺,宜縱還故土,不可留之中國。」太宗不聽,遂使唐室世有戎狄之亂,此前事之明鑑也。臣等恐儻有內亂,此類終爲外患。伏惟殿下參酌古今,聖裁施行。
上覽之曰:「諫官之言,良是。備糧之策,令政府更議以聞。」
○命兵曹、義興府,同掌軍摠制,考試甲士。先是,甲士取才,唯掌軍摠制一二人,第其能否,以充其額。
11月15日
编辑○癸未,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遣判司譯院事曺士德,管押易換初運馬五百匹如遼東。
○朝廷內史海壽至義州。西北面都巡問使馳報曰:「內史海壽以十三日渡鴨綠江,至義州,無故發怒,褫牧使朴矩衣,縛判官吳傅,欲笞之而止。其行甚速,竟不言其所以來之故。」上曰:「予恭事天子,只殫一心。奉使中官,雖甚不肖,予不敢言者,豈爲中官哉!而乃爲惡至此。」命議政府曰:「海天使甚不遜,若遣宰相之有威望者,爲遠接使,則無以肆其毒矣。」政府請遣鐵城君李原,上謂代言等曰:「予心畏天,故事大以誠。天子不遣朝官,乃命宦寺,其來也,或貪或暴,恣行無禮,處之如何?」對曰:「此實古今之通患也。」上曰:「我欲具海壽事狀,實封以聞,然念中國方亂,我若如此,則或以一朝之憤,貽百年之患,予當忍之。」
○臺諫交章請上黨君李佇罪。疏曰:
賞善罰惡,有國之常典。爲善而不賞,爲惡而不罰,何以勸懲!往者,上黨君李佇父子,陰懷二心,將圖不軌。不惟臺諫,宗親百僚,合辭申請,欲正其罪,殿下特垂深恩,俾保首領,此正佇守靜悔悟之時也。今乃不自檢束,罔有悛心,群聚雜類,馳騖數郡,恣行畋獵,乃至致害人命。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罪莫大焉。願下攸司,收其職牒,鞫問其罪,又推其黨,痛懲黨惡。
上曰:「予聞佇因獵而誤殺人,深自畏懼。若不軌之言,乃其父也,非佇也,予將羈置之。若曰佇潛懷二心,則無乃感傷和氣歟?畋獵之罪,固當,然亦豈可下攸司乎?」臺諫啓曰:「佇旣爲罪人,又當國喪,恣行畋獵,傷害人命,若之何宥之!」上曰:「卿等所上疏中論佇之懷二心與殺人之罪,皆不甚明白。」臺諫退。
○臺諫上書復請李佇之罪曰:
竊惟李佇父子,陰懷二心,甲申以後,政府臺諫所共言也,非自今日而始也。佇以勳親,廢黜遐域,殿下還授職牒,安置臨江,德至渥也。不自感悟,當殿下斬衰未除,大小臣民,皆以素服,遏密音樂之時,乃率司直文秀生、伴儻金思詳、六十李蒙奇、才人李夫介之徒,於十月初二日,畋于安峽縣女眞洞。安峽、臨江相距不近,馳騁畋獵,固有罪矣,又當射猪之際,夫介者誤中蒙奇卽死。蒙奇之死,雖在夫介之手,實由佇畋獵之所致也。然則臣子哀慼之心安在?被黜感悟之心何如?況今不逞之徒,雜處州郡,明其國典,禁其黨附,惟其時矣。佇擅將弓馬,馳騖數郡,恣行畋獵,致傷人命,而不懲其惡,則臣等恐不逞之徒,不憚國典,黨附所親,或生不測之患也。此臣等前日詣闕再請之意也。昔漢光武時,湖陽公主奴殺人,匿公主家,湖陽令董宣執而殺之。公主怒,訴于光武,光武將罪宣。宣曰:「陛下以聖德中興,縱奴殺人,何以治天下乎?」光武善而赦之。由是朝野肅淸,以興漢室之業。若殿下以至仁,不許鞫問,命攸司收佇職牒,流于畿外;將夫介斷以其罪;秀生、思詳及其同獵之徒,痛懲黨附之罪,以警不逞之徒。
上曰:「李佇仍舊臨江村莊安置,禁其出入;其從獵之徒,時方極寒,可從輕斷決。」
○忠淸道木州資福寺石佛汗三日。
11月16日
编辑○甲申,命勿禁昏嫁。從進獻色之啓也。
11月18日
编辑○丙戌,遣司譯院判官任種義,管押[10]二運馬五百匹如遼東。
○海壽至龍泉站,遇黃儼授勑書而還。上遣都摠制鄭鎭,齎宮醞慰之,不及。黃儼旣見海壽,乃曰:「時方極寒,不可以處女行,且待春和,再來迎取,宜善自梳洗。」又曰:「宜加選擇。」遂置鄭氏而去。上嘗謂代言金汝知曰:「中國兵興,採女豈其時乎?乃佯爲舒泰耳,必於中途還矣。」至是皆服上之先見。上以朴矩見辱於海壽,議欲選人代之,若海壽有問,則對以矩嘗失禮於使臣,故召而罪之。成石璘曰:「今江氷已合,邊警方急,且以詐誑人,小智也,不如留鎭之也。」上然之。通事全義回自遼東曰:「遼人密言,朝廷傳聞朝鮮起兵助韃靼,故使壽來覘之。入境便佯怒,以察順逆。」
○命求《春秋》《穀梁傳》。
11月19日
编辑○丁亥,下旨求言:「糧餉,軍國所重。如有凶荒之災、軍旅之事,今玆國家所儲,誠爲可慮。時散二品以上及各司在位者,悉陳備糧餉、廣儲蓄之道,實封以聞。」司諫院上言曰:
竊惟我國家,南有海寇,北有野人,治兵之事,足食之道,雖在平時,不可不慮。況近年水旱相仍,而殿下卽位以來,憂勤政治,留神武備,內而侍衛,外而藩[23]鎭,士勵兵强,曠古所無,而足食之道,有所未盡焉,臣等反覆籌之者久矣。殿下令臣僚,悉陳備糧餉、廣儲蓄之道,實封以聞,臣等敢言不諱,仰冒天威。一,前朝之季,田制大毁,豪强兼幷,公廩虛竭。惟我太祖康獻大王,應天順人,創業之初,首革私田,以正疆界,誠盛代萬世之良法也。然於給田之法,有可言者。給田之科,十有八等,其第一科,所受之田一百五十結,則所收之租,不爲不多,又所受之祿,亦不爲不多,此足以供一家一歲之用。加之以功臣之田,曰開國曰定社曰佐命曰元從曰回軍,又有別賜之田,一人所受,幾於千結,倉廩何自而盈,糧餉何自而足乎?古之待士也,進而用,則有祿以酬其勞;棄而不用,則有田以資其生。今者旣受科田,又受祿俸,待士之道,可謂無愧於古矣。臣等願科田之外,功臣別賜田,一皆還收,以充軍資。凡有功者,賢則賞以官爵;否則賜以布帛,則功無不賞,而國有餘蓄矣。且檢校,不仕而食祿,甚爲未便。亦皆停罷,以補糧餉。一,管仲計煮海之利,以富强其國;唐劉晏將鹽利,貿易於民,其利倍於勸農。然則鹽之利重矣。今國家設鹽場官,燔鹽貿易,古之遺法也。然布之爲物,飢者不得以爲食,願京外官鹽,皆貿以米,以補糧餉。一,金作贖刑,大舜之訓也。今我國家凡有罪者,若老幼殘疾,不敢加刑,贖之以布。然而少則守令,大則監司,不報政府而擅用之,亦爲未便。願中外二罪以下,皆贖以米,以補糧餉。
下議政府擬議。
11月25日
编辑○癸巳,議政府啓吏典遷轉之法。啓曰:「吏典遷轉,皆從本衙門高下,今巡禁司令史、三軍典吏、承政院掾吏、尙瑞司書吏,以二品三品衙門吏典而從一品衙門例,七品去官,未便。乞四衙門吏典,從六曹令史例,八品去官。」從之。
11月28日
编辑○丙申,命李原、柳廷顯、尹思修、金彌就職。建文四年七月初一日,議政府受判:「各道各官貢賦,監司守令趁節上納,限翼年漕轉時。如有逋欠者,見任及遞任受職者,幷停職;前銜則本鄕付處;其中尤甚者,幷收職牒,外方付處;監司失覺察者,停職;尤甚者,外方付處。」至是,吏曹考覈戊子年貢物未納者,報議政府,令司憲府劾啓之。李原、柳廷顯、尹思修等六人,坐前任監司失覺察;前廣州牧使金彌、前判海州牧事金繼志等數十人,亦以守令當得罪。議政府以尹思修爲官馬提調,金彌爲京畿觀察使,事務方劇,請且視事,上不可曰:「今方立法,而遽欲毁之可乎?令承政院,復審李原等罪狀輕重以聞。」乃有是命,餘皆論罰有差。
○織紋騶虞旗成。中軍朱雀,左軍靑龍,右軍白虎。上御便殿,用行信寶爲誌,賜宣召烏梅牌于孝寧君、忠寧君,以天地兩字左半。上謂近臣曰:「國家設新法,初則喧沸,其終末有成效。今所定騶虞織紋旗之法,宜令中外通知。」
○分世子殿宿衛爲三番。淸平君李伯剛、元尹皎、上護軍沈泟、少尹趙興爲一番,平壤君趙大臨、正尹淮、庫使沈寶、部令趙愛爲二番,吉川君權跬、正尹興露、判官李仲蔓、奉禮郞趙倫爲三番。
11月29日
编辑○丁酉,命義興府摠制以下日講兵書。命左代言金汝知往義興府,參考兵書通否。
○又遣右副代言許遲,講兵書于義興府凡五日。
○賜護軍平道全家。尹穆之家也。
○遣護軍任均禮,管押三運馬五百匹如遼東。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戊戌朔,上親祭于文昭殿。
○賜河崙、成石璘、趙英茂、李天祐、李叔蕃、尹柢、韓珪、朴子靑、沈龜齡、延嗣宗宣召烏梅牌各一。問諸大臣曰:「臘者,獵也,所以獵取禽獸,以供祭祀也。今定軍令,吾欲因獵以試之,如何?」皆曰:「然。」上嘗問代言以臘日之意,對曰:「歷代自以所尙五行之墓爲臘。」
○臺諫上交章疏曰:
曩者,大司憲李文和,於尹穆則匿推黨之條,於李茂則發羅織之言,又當龍生請罪之時,稱疾不與,罪莫大焉。是以臣等問備其情,交章請罪,殿下不卽兪允,此臣等所以不敢緘默,申請無已也。夫內懷奸詐,外示忠義,古今人臣不赦之罪也。願殿下,命有司收其職牒,鞫問其罪,以戒人臣懷二心者,國家幸甚。
又上疏曰:
亂臣賊子,天地所不容,人人所共誅者也。是故漢家之將,功非不重,而漢祖誅之。高祖豈不欲保全功臣哉?乃重其宗社也。辛克禮別無才德,性行殘酷,知有其身,而不知有國家,輕犯憲章,毁亂禮法,國人切齒,而未敢言者久矣。又黨亂臣無咎、無疾,輕視宗支,手裂墨戲,以構國家禍亂之階,人臣之罪,孰大於此!故臺諫交章請罪,殿下特加恩宥,不施天討,而克禮自死,得以永終,使其子孫,傳守富貴,至於功臣田民,公然受用,甚可痛心,故臣等間者,申請其罪,殿下不允。殿下以謂功臣與宗社,孰爲輕重哉?臣等願收其職牒,沒其田民,禁錮子孫,以警人臣不臣之罪,幸甚。
皆不允。
12月2日
编辑○己亥,左政丞成石璘乞辭,不許。
12月3日
编辑○庚子,以烏梅牌,召趙英茂、李天祐、李叔蕃、延嗣宗,又召寧安君良祐、摠制金萬壽詣闕,命曰:「古者臘享,獵取禽獸,以供宗廟。今以寧安君掌中軍,安城君掌左軍,金萬壽掌右軍,授以織紋旗,趙政丞都摠三軍獵于郊,擇不剪毛者、不面傷者,以供宗廟。」又謂天祐、嗣宗曰:「卿等爲義興堂上,可偕往敎軍士進退坐作之節,使軍士見其軍之旗,而後趨令可也。不特此也,異日或有特命將帥之時,雖非舊將,受命而持旗者,卽其將帥也。使三軍之士,見其旗而知其將可矣。」尋遣判內侍府事李匡,齎宮醞勞諸將于軍中。初,上謂近臣曰:「臘日已近,禮雖當獵,然三年之喪未畢,將如何?」左代言金汝知等啓曰:「獵以供祭,禮也。」上問議政府曰:「臘享所薦狐兔獐鹿,將去毛剝皮以薦乎?」政府啓:「去毛不剝皮,以生體薦。」
○命以三元四立日,行醮于太一。禮曹啓:「通州太一醮禮,除每月朔望,當三元日,特遣人行醮;四立日,令其官守令齋宿,精究行醮。」從之。
12月6日
编辑○癸卯,以黃喜爲刑曹判書,尹思修參知議政府事。
○命令各品出米有差。補糧餉也。時行一品米十石,二品九石,功臣加三分之一。正三品七石,從三品六石,四品四石,五品三石,六品二石,七品一石,八品十斗,九品權務五斗。前銜一品五石,二品四石,三品三石,四品二石,五品二十斗,六品一石,七品十斗,八品五斗,九品權務三斗。受田寡婦每十結一石。無受田前銜,一品三石,二品二石,三品一石,四品十斗,五品八斗,六品七斗,七品五斗,八品三斗,九品權務二斗。庶人工商賤口,大戶三斗,中戶二斗,小戶一斗。疲癃廢疾者,勿收。其外方,依已曾行移收戶給屯田之數。上曰:「其所收之處與所掌之官,宜速區處,須於歲前畢收。予將督宗親,以爲人先。」
12月7日
编辑○甲辰,命成均學官,精加考講。召學錄孫曾傳曰:「考講曾讀經書,書其所通,具名啓聞。予將於歲後,進生員寄齋于廣延樓,使文地宰相代言加精考講,如有違於啓聞,則自行首官至終末員,一施其罪。」上嘆人材不古,若欲振起斯文,乃有是命。
12月8日
编辑○乙巳,召河崙、成石璘、趙英茂及義興府堂上,議事于便殿,置酒。賜崙等三人貂皮各五十領。
12月9日
编辑○丙午,遣知司譯院事李子瑛,管押四運馬七百匹如遼東。
12月10日
编辑○丁未,上詣文昭殿行臘享祭。命以所獵之禽,薦於宗廟,仍命禮曹著爲令。
12月11日
编辑○戊申,對馬島客人,詣闕獻土物。
○司憲府請無咎等七人罪。疏曰:
人臣之罪,莫大於不忠,不忠之罪,當卽天討,此古昔聖賢之訓典,而亦殿下之所曾鑑也。前日政府功臣臺諫百官,執此以請,而未蒙兪允,使其亂賊之黨,得保性命,此臣之所素痛心也。以殿下英明勇智之資,獨於誅討亂賊之擧,以姑息之恩,未卽斷決,只置於外,臣竊爲殿下憾焉。逆賊無咎、無疾、尹穆、柳沂、希閔、思德、李彬等,位至達官,而或嘗秉執兵權,或嘗專制方面者也。其用物也弘,其施權也專,乃今保有首領,布列于外,豈不怏怏以增今將之心乎?且今中國兵興,脫有不虞之變,則從中而起,未可知也。不幸而至於如是,則今日姑息之仁,恐爲後日無益之悔矣。此臣之所以長太息也。伏望殿下,斷以大義,置諸極刑,宗社幸甚。
司憲府復上疏論李佇之罪,請置之邊陬,收其從馬,禁絶往來之人,以懲其惡,不允。
12月13日
编辑○庚戌,命復屯田。上聞左政丞成石璘,有疾不能視事,召舍人申槪傳曰:「凡有機事,就其家承稟施行。」又謂槪曰:「各司陳言,宜速遍閱,條上可行事目。就中屯田復立之事,最爲先務,若復屯田,則凡使民之事,皆可停罷,專事農務矣。」槪曰:「陳言今已遍閱,但因政丞有疾,未卽啓達。若平州、白州、江陰、禮山、陰竹,革去國屯田復立事,已卽行移;戶給屯田則已有條令,若無停罷之命,則自然擧行。」又命議政府曰:「卽今軍國事繁,武備及勸農興學外,公私土木等雜役,一皆停罷。」
12月14日
编辑○辛亥,月在鬼北。
○括富家粟。議政府啓:「各道富人所蓄之穀,計其本戶人口,少則二百石,多則三百石,量宜給主;其餘雜穀,官錄其數,仍置其家。萬一用調不贍[24],則官給價直,以充公用,無事則還給其主。」從之。
○許濟州子弟自願侍衛。議政府啓:「濟州子弟自願侍衛者,許令來京;其民間馬匹,擇可騎者,限二千匹出陸。」從之。
12月15日
编辑○壬子,上詣文昭殿行望祭。
○遣司直金仁富,管押五運馬七百匹如遼東。
○慶尙道敬差官韓雍還,上便民數條。啓曰:「從民自願,春給倉庫陳豆,及秋收新豆,公衙馬料,亦用陳豆。又高嶮山城有水處,每當農隙修築,限以三年。且民以納米爲艱,乞於緜布之田,勿令收米。」從之。
12月17日
编辑○甲寅,改典農寺爲典祀寺,奉常寺爲典農寺。上以祭祀,國之大事,顧無全掌之官,但以他官兼之,於義未安,以典農寺供祭祀,未稱其名,命議政府擬議。政府啓:「典農寺改爲典祀寺,屬禮曹,掌供粢盛秬鬯籩豆,兼掌祭服樂器犧牲齋戒等事。奉常寺改爲典農寺,屬戶曹,掌[25]耕籍田,以供粢盛秬鬯之備,兼掌勸農屯田等事。舊奉常寺所掌記功贈諡敎樂等事,移屬禮曹,舊典農寺所屬奴婢,量給典祀外,移屬新典農寺,庶爲得體。」從之。
○禮曹上言:
謹按《文獻通考》,宋太宗雍熙二年十一月,詔曰:「田獵親獲禽獸付所司,薦享太廟。」眞宗咸平三年十二月,以獵獲狐兔薦廟之餘,賜中書樞密院。乞依古制,宗廟臘日,薦享禽獸,本曹前期報議政府,行移義興府啓聞,田獵獲獸,付典祀寺薦享,以爲恒式。
○命昭悼君、恭順君墳墓之田,勿令公收。
○日本國王遣使來聘。
○司憲府請閔無咎等七人罪。上言:
臣等聞明主不拒諫而廣聽,忠臣不畏死而直言,故敢以誅討亂賊,昧死以聞,期於蒙允而後已。伏望殿下,察前日非一之請,究臣等不已之意,將無咎、無疾、尹穆、李彬、姜思德、柳沂、趙希閔等,置之極刑,以快一國臣民之望,以懲後世亂賊之心。
疏留中不下。
12月19日
编辑○丙辰,以朴訔爲西北面都巡問察理使。議政府啓:「西北一道,因使臣往來,罷弊尤甚,請免戶給屯田之出。」從之。
○命追奪趙璞錄[26]券,禁錮子孫;鄭道傳、李懃、張至和、沈孝生、吳蒙乙,追奪錄券,收其土田臧獲。司憲府上疏,略曰:
人臣之罪,莫大於懷二,懷二之罪,當置於重典。曩者,平原君趙璞,幸因殿下之姻親,得列勳臣,位至宰輔,其蒙寵榮極矣。顧以族親柳氏之子佛奴,詐稱上王之子,納之於宮,請爲元子,上王乃以非子,拒之而不納,其爲詐稱明矣。擧國臣民歸附殿下,而璞獨陰懷二心,以圖不軌,其懷詐不忠,當置於法,而其身已沒,此臣等所以痛憤也。然爲惡之人,身無存沒,時無古今。伏望殿下,令攸司斬棺瀦宅,子孫禁錮,收其錄券,籍沒家産,以示後來。
又上疏曰:
功臣之義,當死社稷,故賞之土田臧獲,所以優子孫之養也。南誾、鄭道傳、李懃、沈孝生、張至和、吳蒙乙等,挾輔庶幼,謀傾宗室;辛克禮,黨附亂賊,欲除宗支,俱不爲社稷之臣明矣。豈可永錫土田臧獲,以厚妻孥之俸哉?請收土田臧獲,以充國用。
上曰:「此皆大事也。予見大臣,熟議施行。」
○[10]司憲府復上書曰:
前日所申,陰謀不軌,釀成今將之計,無咎、無疾、尹穆、李彬等,請置典刑,以快輿情;欲以異姓,潛移宗社,趙璞斬棺瀦宅,子孫禁錮,收取錄券,籍沒家産。交結亂臣,謀削宗支者,克禮也;挾輔幼庶,謀傾宗社者,南誾、道傳、李懃、孝生、至和、蒙乙也。竝皆收取功臣土田臧獲,以充國用,臣之所嘗痛憤而條聞者也。於前日,殿下令知申事安騰傳旨,欲與大臣咨問施行,勿謂彌縫。臣等退而惟念,上項所申,非惟臣等今日之臆見,政府功臣臺諫百司,已曾屢請,而未卽蒙允,日夕拊心者也。何必更與大臣謀議,然後施行哉?伏望殿下,依臣等前日之所申,卽令攸司,逐條斷罪。且古者假以異姓,圖簒正位,稽諸經史,比比有之。今佛奴旣非上王之子,冒稱親子,擅入于宮,上王卽以非子,指日爲誓,豈特臣等之所聞?抑亦國人之所共知也。只置於外,以保首領,焉知如趙璞之徒,復生於後日乎!伏惟殿下,明示非王之子,竝置極刑,以杜圖簒之漸。
上曰:「璞性本麤率,請於上王,欲封佛奴爲元子。方是時,予處危疑之際,無以措身,喜佛奴之得爲子也,而上王矢以非子。又朴苞陰誘懷安以擧事,故予終至于此。且佛奴,上王旣不之子矣,況非實子,豈可疑之哉?璞可追奪錄券,禁錮子孫。」又曰:「今化家爲國,南誾實倡之。道傳雖本預謀,其爲人陰譎。自道傳以下若李懃、張至和、沈孝生、吳蒙乙,可收還土田奴婢。辛克禮,則雖裂王子之畫,實非本心也,乃欲王子之避禍也。豈可明知非本心而罪之乎?」遂指日而矢之。
12月21日
编辑○戊午,御解慍亭,使衛士十六人射侯。大護軍洪尙直等二人之射,過二百步,各賜弓一。
○遣司譯院副使崔雲,管押六運馬五百匹如遼東。
○遼東都司遣指揮方俊來義州,催督易換馬匹。遣吳眞慰之,仍賜苧布二十匹。
○司憲府上疏申前日之請,不允。
○左獻納宋希璟等,上便民事宜。疏略曰:
三代及漢,歷年多者八百,小者不減四百,皆以恩結人心,人不能忘故也。自是以降,多者六十年,少者纔二十年,皆結怨於民,本根不固故也。且以國家言之,戊辰回軍之時,人心歸于至仁,故太祖禁暴除害,肇造邦家;戊寅定社之日,人心歸于至德,故殿下誅討凶黨,以正大位。由是觀之,古今天下,國家治亂興亡,不惟在於甲兵之盛,蓄積之多,係乎人心向背而已。殿下以英明之資,博覽經史,其於古今治亂興亡之迹,深燭無遺,獨於今日,不察人心可乎?頃年以來,水旱相仍,公私蓄積,俱爲不贍[24]。況今年因水災,百姓之歲前無食者多矣。國家慮糧餉之備,欲於一朝,遽以足食,各道監司,知國家之慮,而驗田之際,取實差多,民望已觖,又遣敬差,收屯田之租,徵義倉之糶,其爲敬差官者,惟以盡職爲念,而不顧民生之休戚,徵督甚嚴。其有穀者,盡朝夕之食而輸之,其無穀者,鬻一家之産而納之,甚者,農牛土田,亦皆賣之。臣等未知斯民,將閉口枵腹而供賦役乎?將携妻挈子,就有粟乎?言之可謂流涕矣。又於逃亡絶戶,或推一族而償之,或當四隣以徵之,是奪窮民口中之食,以備國家糧餉之資,言之可謂痛哭矣。自古以來,百姓愁怨,而國家安寧者,未之有也。隋貯洛口倉而李密資之,唐積大盈庫而朱泚用之。夫糧餉不可不備,然不可强斂,以困民生也明矣。若國家有變,則驅疲困之民而赴敵,其能親其上死其長乎?武王孟津之誓曰:「受有億萬夷人,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殿下豈不以武王爲法乎?臣等願無穀之民所糶之米,一皆停督,待其豐年;逃亡之民,一族四隣,一皆停徵,待其復還,以施仁恩,以安民生。又前銜品官,雖有官爵之名,而無擔石之資者頗多,已皆困於品馬,又收品米,誠可矜恤。臣等願無受田前銜官,隨烟戶之例收之;受田者,勿論職秩,隨受田之數而收之。至若武備,今日之急務,不可不慮。各道監司節制使,皆盡忠王室者,自秋過冬,點考軍容詳矣。殿下擇其忠直知武事者,給一馬而遣之,觀士馬甲兵之虛實,察監司節制之能否,轉聞于上,以明黜陟,則足以致士勵兵强,而所向無敵矣。何必遣大臣率從官,煩擾郡縣,疲勞百姓而後,武備得以精乎?臣等願停巡察之遣,以安郡縣。且臣等生長草野,知民間之事久矣。民之有恒産而有恒心者,籍付其官,以供賦役;無恒産而無恒心者,今年匿於南州之豪猾,明年移於北郡之鄕愿。鈞是國民,而謀避征役,乃奸民也。國家雖遣大臣,鞭撻戶首,推得其人,付名于籍,然其民已無恒心,今日付籍,明日流亡,徒以擾民,煩軍額耳。臣等願下令中外,皆給戶牌,無牌者,推而罪之,則前日之流亡者,皆欲受牌而自首於今日矣。伏惟殿下採擇施行。
上覽之怒,以示河崙、成石璘、趙英茂等曰:「國家講求足食之道,非一朝一[10]夕,何得云遽以足食乎?今政府所言民之貸義倉穀者,收之以備軍資耳,非設新法以斂之也。何以言奪口中之食乎?隋、唐倉廩,皆爲遊逸之奉,非今日備急之比,何以引隋、唐而言乎?上國有變,國有戒心,特以備糧餉耳,非以爲臺池鳥獸宦官宮妾之奉也。諫官言事,雖當迫切,豈可以所無之事,爲若是之言乎?予欲下之於獄,如何?」政府言:「諫臣之言,雖不中,不可下獄。若今赦之,敢言之士出矣。」乃令政府代言召希璟等,詰之。希璟等對曰:「臣等之意,非謂設新法以斂民也。民雖曾貸之,今玆歲凶,若盡徵之,則民將失食矣。有國家者,豈徒恃蓄積之多哉!民心之和,實保國之道也。」上命賜酒而遣之。
12月24日
编辑○辛酉,陞濟用庫爲監庫。掌國帑藏而秩卑員少,乃革仁寧府司尹爲判事,藝文館直提學爲監一,承寧府少尹宗簿副令爲少監二。改庫使爲判官,副使爲注簿。
○司憲府上疏請李文和、李佇之罪,上曰:「文和之事,特過誤耳。若佇,旣安置于外方,禁其出入,又何加焉!」
12月25日
编辑○壬戌,削判通禮門事康澤職,定州付處。司憲府上言:
人主左右親近之臣,當擇忠勤誠慤之士。竊見康澤,本以卑賤無才,徒以康氏之族,阿附李濟,參於逆謀,宜見天誅,幸蒙上恩,得保首領,位至三品。顧乃淫邪縱逸,荒怠其職,是不忠也。母在定州,曠年不覲,及除靑州府使,宜卽就任,因以定省,固人子之所樂也,力辭求免,是不孝也。《傳》曰:「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以不忠不孝之人,而親近左右,臣等之所痛心也。乞收職牒,鞫問其故,以示後來。
乃有是命。憲司再請其罪,上曰:「是亦足以懲之。」
○司諫院疏請尹穆等罪。上言:「請正典刑,永除惡根。」疏留中不下。
○改受田牌,爲都城衛。
12月26日
编辑○癸亥,命禮曹詳定武士試藝之法以聞。命義興府曰:「國雖有喪,武備不可廢。來春,予將親試武藝,其已中試者與諸武士,不唯習馳射,宜講武經。其中者,不拘多少,依文科例敍用,可令訓鍊觀,全掌其事。」遂有是命。
12月27日
编辑○甲子,上親祭健元陵。禮畢,入幄次,謂守陵官劉敞曰:「兵者,備不虞之器。是以古之眞儒,皆兼武事。況今天下兵興,非一二年可定,豈可無備!」仍諭以明年欲行武科重試之意。
12月28日
编辑○乙丑,遣知司譯院事康邦祐,管押七運馬五百十四匹如遼東。
○命各道沿海安置倭人,移置陸地深遠各官。
○命東西北面整點軍容。
○宥徒流人有差。安魯生、全穆還給告身,外方從便;鄭守弘、朴安臣、金涉、卓愼、許稠、金士文、趙瑞老等十三人,外方從便;李伯持等八人,皆令京外從便;全穩、李叔明、柳龍生、具成亮、孫興宗、趙末通等三十六人,外方從便;李之誠本鄕安置。議政府言:「趙順和、孫孝宗、李彦藏匿知情者及李之誠,不宜放宥。」上不允,再請乃許之。
○司憲府詣闕請尹穆、佛奴等罪。啓曰:「臣等連上封章,待命屢日,未蒙兪音。」上曰:「姑待之。」李明德等啓曰:「臣等所啓尹穆、佛奴等事有四條焉。若不明正,則賞罰不當,一也;綱常不正,二也;國有外患,賊臣布列,於國勢未便,三也;惠奸軌賊良民,古之遺訓,因此而害及於人,四也。」
○司諫院詣闕復請尹穆等罪。
12月29日
编辑○丙寅,建州衛指揮童猛哥帖木兒,遣使來獻禮物,上命厚待之。
〈太宗恭定大王實錄卷第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