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六十四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六十四卷目錄
醫部彙考四十四
黃帝素問四十四〈著至教論篇第七十五 示從容論篇第七十六 疏五
過論篇第七十七〉
藝術典第六十四卷
醫部彙考四十四
编辑《黃帝素問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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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至教論篇第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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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聰曰:「道出於天,聖人以天道教人,故名篇。」
黃帝坐明堂,召雷公而問之曰:「子知醫之道乎?」雷公 對曰:「誦而頗能解,解而未能別,別而未能明,明而未 能彰,足以治群僚,不足至侯王。願得受樹天之度,四 時陰陽合之別,星辰與日月光,以彰經術,後世益明, 上通神農,著至教,疑於二皇。」帝曰:「善,無失之。此皆陰 陽表裡,上下雌雄,相輸應也。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 理,中知人事,可以長久,以教眾庶,亦不疑殆。《醫道論 篇》可傳後世,可以為寶。
王冰曰:「足以治群僚,不足至侯王,至當是治。蓋布衣與血食主療殊也。樹天之度,言高遠之可及也。四時陰陽合之,言順氣序也。」
馬蒔曰:此雷公求教之殷,而帝以醫道通於三才者教之也。解,粗解也。解有當否,別有分緒,明則不惑,彰則通顯,群僚之情易通,侯王之心難必,故治有難易也。「樹天之度」 ,猶今云量天尺也。非真欲受此言,備示天人合一之理。如受樹天之度,以人身合四時陰陽,別列星辰日月之度,則經術以彰,後世益明矣。疑於二皇。疑當是擬。二皇者。伏羲神農也。帝言醫道合於三才。必盡知之。斯可以繼先而傳後矣。
張志聰曰:「明堂,布政之宮也。八窗四達,上圓下方,在國之南,故稱明堂。」 夫「求民之瘼,恤民之隱,大聖之用心,故召引雷公,問拯濟生靈之道。由誦而解,解而別,別而明,明而彰,皆漸積日進之功。」 蓋天縱之聖,自能先知先覺,以明此道。在群僚之賢者,非講習討論,不能貫通於心,故止可主於臣僚之位,而不能至聖人之聰明睿知也。「樹天之度」 者,立端表以測天之四時陰陽、星辰日月之度,以著於經書,乃傳於後世也。「疑於二皇」 者,謂上合於伏羲神農,取天地之道以垂教後世。「上下」 ,謂天運之環轉於上下,人亦應之。「腰以上為天,腰以下為地」 ,表,裡,中外也,即所謂根於中而運於外也。雌雄,陰陽之相合也,言明乎陰陽之道。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垂永久。以教眾庶。合於《醫道》論篇。可傳於後世。以為保命養生之大寶。
雷公曰:「請受道,諷誦用解。」帝曰:「子不聞《陰陽傳》乎?」曰: 「不知。」曰:「夫三陽天為業,上下無常,合而病至,偏害陰 陽。」《雷公》曰:「三陽莫當,請問其解。」帝曰:「三陽獨至者,是 三陽并至,并至如風雨,上為巔疾,下為漏病,外無期, 內無正,不中經紀,診無上下,以書別。」《雷公》曰:「臣治疏 愈,說意而已。」帝曰:「三陽者,至陽也,積并則為驚,病起」 疾風,至如礔。九竅皆塞,陽氣滂溢,乾嗌喉塞。并於 陰則上下無常,薄為腸澼。此謂「三陽直心」,坐不得起 臥者,便身全三陽之病。〈中去聲〉
王冰曰:「天為業」 ,言三陽之氣在人身形,所行居上也。陰陽傳上,古書名。「上下無常」 ,言氣乖通不定在上下也。「合而病至」 ,謂手足三陽氣相合而為病至也。陽并至則精氣微,故偏損害陰陽之用也。「莫當」 ,言氣并至而不可當也。并至,謂手三陽、足三陽氣并合而至也。上為巔疾,下為漏病,三陽經脈所行也。所謂并至如風雨者,言無常準也。夫三陽并至,上下無常,外無色氣可期,內無正經之常,所至之時,皆不中經脈紀綱,所病之證,又復上下無常,以書記銓量,乃應分別爾。雷公言:臣之所治,稀得人愈,請言深意,而已疑心。至陽者,至盛之陽也。六陽并合,故曰至盛之陽。積謂重也。言六陽重并,洪盛莫當,陽氣憤鬱,惟盛,是為滂溢無涯,故嗌乾竅塞也。陰謂臟也。然陽薄於臟,為病亦上下無常定之診,若在下為病,便數赤白。足太陽脈,循肩下至腰,故坐不得起,臥便身全也。所以然者,起則陽盛鼓,故常欲得臥,臥則經氣均,故身安全。
馬蒔曰:「此言三陽并合者,并於上下而諸證生也。三陽,太陽也。業,事也。上下,手足也。正,亦期也。三陽在人為表之表,其尊為父,事與天同。故手足太陽經,不循常脈,合而為病,則陽氣太盛,諸部陰陽各經皆被偏害,正以三陽獨至,即三陽并至也。其勢疾如風雨,并於上則為巔頂之疾,并於下則為泄。」
漏之病,蓋「足太陽之脈,起目內眥,上額交巔,其直行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從肩膊內俠脊,抵腰中,入循𦛗,絡腎,屬膀胱。手太陽脈,起於手,循臂上行,交肩上入缺盆,絡心,循咽下膈,抵胃屬小腸。故上為巔疾,下為漏病」者,二經之脈也。并於內似專於外,然外無可以為期而診之;并於下似專於內,然內亦無可「以為期,而診之不中經脈之紀,難以手足為分,此皆勢如風雨故也。」吾言若此,亦惟於書而知之耳。《書》者,即前《陰陽傳》也。然公以僅能說,意自歉。帝言:三陽者,至盛之陽也。二經積并,即手太陽之裡為心,足太陽之裡為腎。心失神,腎失志,則皆為驚,大勢如疾風如礔。「九竅閉塞,陽氣滂溢,其嗌乾,其喉塞」,正以心腎之脈,皆上通於嗌喉也。此則上并於陽,故病在上。至於下并陰分,則不常在於上,而又在於下,所以陽氣依薄,傳為腸澼也。且如欲知此等疾者,不必前證盡形而後可知。凡三陽并合,則必直當其心,坐不得起,起不得臥者,便是身患三陽之病之人也。
張志聰曰:言非生知之聖,必諷誦講解,而後能明此道。三陽者,至陽也。至陽者,天之陽也。「富有之謂業」,言天之大而無外也。上下無常,天行健也。「合而病至」者,以天之陰陽不和,合於人之病至,則有陰陽偏害之大患矣。此言天為陽,地為陰,在上為陽,泉下為陰;日為陽,夜為陰。一晝一夜,天道遶地一周,陰陽相貫,上下氣交,晝夜環轉之不息,而人亦應之。氣為陽,血為陰,火為陽,水為陰,亦晝夜環轉之不息也。「一陰一陽,雌雄相應,少陰與太陽相合,太陰與陽明相合,厥陰與少陽相合,故氣從太陰出注陽明。陽明行於太陽,太陽合於少陰,少陰行於少陽,少陽合於厥陰,厥陰復出於太陰,陰陽相貫,如環無端。若」三陽并至,則為偏害之患。「莫當」者,言人之陰氣,不能當三陽之并至。獨至者,三陽合并而為一陽也。天之風氣為陽,雨水為陰,三陽并至,則陽氣上行而為巔疾,下行而為漏泄,猶天之陽氣獨盛,而在下之泉水竭也。若三陽并至,外無陰陽出入之可期,內無生陽之陰正,不中經脈之紀綱,故不能以《脈經》上下篇之書別。蓋言此在氣并而不形於血脈之診也。治理數也。言於天地陰陽之理甚疏。止可聞其大意而已。至陽者。謂陽之至盛而無極。有如天之疾風若礔。之雷火驟至,陽盛則為驚也。九竅為水注之氣,使九竅之水氣皆竭,而陽氣溢於竅中。夫肺屬天而主氣,與腎水上下交通,陽獨盛而水液竭,故使嗌乾喉塞也。并於陰則使陰氣之上下無常,薄於陰液,則為腸澼下痢。蓋陽甚而血液將絕,即所謂下為漏泄也。三陽者,太陽也。太陽者,巨陽也,為諸陽主氣,而與少陰標本相合。故心為陽中之太陽,是太陽之氣,在表而合於天之氣,在上而合於君火之陽。直,當也,謂三陽并至,正當於心,是三陽之合,并於太陽也。夫三陽之離,合也。合則為一,離則有三。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起者,太陽之主開也。臥者,陽明之主闔也。坐者不起不臥,少陽中樞之象也。蓋言三陽之氣,合則正當於心,分出於形身,則為坐不得起臥之象,便身全三陽之病矣。此申明三陽者,乃二陽合并於太陽,有離而有合也。上節論三陽之氣,滂溢於外竅,而內薄於陰,此言太陽之氣,正當於心,而分出於形身之外。
「且以知天下,何以別陰陽,應四時,合之五行。」雷公曰: 「陽言不別,陰言不理,請起受解,以為至道。」帝曰:「子若 受傳,不知合至道,以惑師教。語子至道之要,病傷五 臟,筋骨以消。子言不明不別,是世主學盡矣。腎且絕, 惋惋日暮,從容不出,人事不殷。」
王冰曰:「病傷五臟筋骨,以消,不明不別」 ,言病之深重,尚不明別,若輕微者,亦何開諭,令得遍知耶?世主學教之道,從斯盡矣。腎脈且絕,則心神內爍,筋骨脈肉,日晚酸空也。諸臟氣俱少不出者,當人事萎弱不復。所以然者,是腎不足,非傷損也。
馬蒔曰:「此言至道之要,在於五臟受傷而曷,即腎之一經以觀之也。」 帝復曉之曰:「子知天下之人,何以別陰陽諸經,而應之四時,合之五行乎?公以不別不明為歉」 ,帝遂以至道之要告之。凡病傷五臟者,筋骨已消,於今不明不別,是世主之學廢盡矣。故觀《腎經》將絕,必惋惋然自旦至暮,精志不爽也。痿弱不能出,人「事不能殷。」 是其證如此。推之他物受傷。亦猶是也。
張志聰曰:天下者,謂人居天下,何以別陰陽,以應天之四時,合地之五行乎?「合至道」 ,謂人合天地之道也。人之陰陽,合天之四時水火,人之五臟,合地之五方五行。五臟之氣,外合於皮肉筋骨,如病傷五臟,則在外之筋骨以消,是以不明別陰陽之氣,五臟所合之皮肉筋骨,則傳世之主學盡矣。蓋言
陰陽五行,各有分別。此論陰陽水火之氣,而不病五臟之有形,如所謂「腎且絕」 ,是腎之水液陰氣并絕,非臟傷之骨消也。夫天一生水,在上為天,在下為泉,天包乎地,水通乎天,陰陽相貫,上下循環。在人則太陽在上,精水在下,如三陽并至,并於陰,而上下無常,薄為腸澼,則腎之精氣且絕矣。惋惋,驚嘆貌。殷,盛也。古者日中為市,人事正殷,至日暮陽盡而陰受氣,則萬民皆臥。蓋言在天之道,陽氣為陽,精水為陰,晝為陽,夜為陰。在人之道,三陽為陽,精液為陰,晝出為陽,夜入為陰,蓋以比天之陰陽,晝出夜臥,陰陽和平,可長保其天年。若能和於陰陽,調於四時,亦可壽敝。天地如有陽無陰,有陰無陽,且斃在旦夕,又焉能如天之長、地之久乎?是以天下萬民應天之道,至陽盡而陰受氣之時,驚嘆其日暮,則從容不出,人事不殷。蓋以天之陰陽,比類人之陰陽,絕者絕而生者生,在天之道,不過陰陽亢極,豈至於有陽無陰,有晝無夜哉?
《示從容論篇七十六》〈從音〉{{{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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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聰曰:得天之道,出於自然,不待勉強,即孔氏之所謂「從容中道聖人」 也。故示以從容之道,因以名篇。
黃帝燕坐,召雷公而問之曰:「汝受術誦書者,若能覽 觀雜學,及於比類,通合道理,為余言子所長。五臟六 腑,膽胃大小腸,脾胞膀胱,腦髓涕唾,哭泣悲哀,水所 從行,此皆人之所生,治之過失,子務明之,可以十全, 即不能知,為世所怨。」雷公曰:「臣請誦《脈經》上下篇,甚 眾多矣,別異比類,猶未能以十全,又安足以明之?」
王冰曰:「腦、髓、骨、脈、膽、女子胞,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皆藏於陰而象於地,故藏而不瀉,名曰奇恆之腑。夫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氣之所生也,其氣象天,故瀉而不藏。此受五臟濁氣,故名曰傳化之腑。」 是以古之治病者,以為過失也。
《馬蒔》曰:「此帝言雷公未能知比類之理,而公果以不明自對也。」
張志聰曰:此篇論精水并至而陽氣傷也。上章論陽氣盛而精水絕,此篇論精水盛而陽氣傷,陰陽水火之不可偏者也。夫五臟,主藏精者也。腎為水臟,受五臟之精而藏之,故曰「腎且絕。」 腎雖藏精而為水臟,然津液之生,原出於胃腑水穀之精微。脾主為胃行其津液,大腸主津,小腸主液,膀胱者,津液之所藏,與腎臟雌雄相合,通於腦髓,出於上竅,而為涕唾哭泣。此人之津水所從行,亦如天之精水在泉,而上通於天也。膽主藏津汁,通於廉泉。玉英者,津液之道也。胞者,水之所由洩也。悲哀者,謂心悲志悲,故泣出也。此言腎液之上通於心,而出於上竅也。雷公止知經脈之道,而不知天之陰陽,故帝即於有形「之臟腑形骸而問之。殊不知有形之中,有無形之氣也。」
帝曰:「子別試通五臟之過,六腑之所不和,鍼石之敗, 毒藥所宜,湯液滋味,具言其狀,悉言以對,請問不知?」 雷公曰:「肝虛腎虛脾虛,皆令人體重煩冤,當投毒藥 刺灸,砭石湯液,或已或不已,願聞其解。」帝曰:「公何年 之長而問之少余真問以自謬也。吾問子《窈冥子》言 上下篇以對何也?夫脾虛浮似肺,腎小浮似脾,肝急」 沈散似腎,此皆工之所時亂也,然從容得之。若夫三 臟土木水參居,此童子之所知,問之何也?〈長上聲少去聲夫並 平聲〉
王冰曰:「過謂過失,所謂不率常候而生病者也。毒藥攻邪,滋味充養,試公之問,知與不知爾。《窈冥》,謂不可見者,則形氣榮衛也。肝虛、腎虛、脾虛,則上下篇之旨也。脾虛脈浮,候則似肺;腎小浮上,候則似脾;肝急沈散,候則似腎者,何也?以臟相近,故脈象參差而相類也。是以工惑亂之,為治之過失矣。猶宜從容安緩,審」 比類之,而得三臟之形候。蓋浮而緩曰脾,浮而短曰肺,小浮而滑曰心,急緊而散曰肝,搏沈而滑曰腎。不能比類,則疑亂彌甚。「三臟參居」 ,言脾合土,肝合木,腎合水,三臟皆在鬲下,居止相近也。
馬蒔曰:此公以三臟之虛者為問,而帝舉脈之相似者曉之,欲其知比類之義也。「請問不知,言有不知者,則當請問也。煩冤者,煩悶也。余真問以自謬,言我發問而子對不相應,是我之自招其謬也。吾所問者,乃窈冥之理,今子言上下篇,則非我發問之心也。《八正神明論》曰:『觀其冥冥者,言形氣榮衛之不形於外,而』」 工獨知之。然而不形於外。故曰「觀於冥冥焉。」 彼三臟之虛。不過《上下篇》之言耳。非吾之所問也。子今欲知比類之義。試觀三臟相似之脈。遂可以比類而觀之矣。浮而緩者脾也。浮而短者肺也。小浮而滑者心也。急緊而散者肝也。搏沈而滑者腎也。乃五臟之正脈也。今脾脈虛浮似肺。
「腎脈小浮似脾,肝脈急沈而散似腎。」 此皆工之有時亂診而不能比類者也。子若明《從容篇》以比類之,則窈冥之妙得矣。若夫三臟者,脾合土,肝合木,腎合水,土木水相參而居,其本虛者,雖童子猶能知之,必於其相參者而求相似之脈,則子之當問者也。
張志聰曰:「此帝即有形之臟腑形骸而問之,蓋以有形之中,有無形之氣者也。夫三臟之經脈,外絡於形身,上貫於心膈,故皆令人體重煩冤。然雷公止知經脈臟腑形骸,而不知人合於天之道,故責其年長而尚未知。子以余真問臟腑腸胃之有形,因以自謬耶?然吾問子者,窈冥也。窈冥者,天之道也,子何以《經脈》」 之上下篇以對耶?夫肝腎脾者,太陰、少陰、厥陰之三陰也。脾虛浮似肺者,太陰之為開也;腎小浮似脾者,少陰之為樞也;肝急沈散似腎,厥陰之為闔也。蓋因氣而見於脈,此皆工之所時亂,而不能知其因也,然須從容得之。從容者,天之道也;天道者,陰陽之道也;五臟者,應地之五行也。此言天道,而不論地之五行。若夫以五臟之五行。而土木水參居於下。此童子之所知。又何問之有。
雷公曰:「於此有人,頭痛筋攣骨重,怯然少氣,噦噫腹 滿,時驚,不嗜臥,此何臟之發也?脈浮而弦,切之石堅, 不知其解,復問所以三臟者,以知其比類也。」帝曰:「夫 從容之謂也,夫年長則求之於腑,年少則求之於經, 年壯則求之於臟。今子所言,皆失八風菀熱,五臟消 爍,傳邪相受,夫浮而弦者,是腎不足也;沈而石者,是」 腎氣內著也;怯然少氣者,是水道不行,形氣消索也; 欬嗽煩冤者,是腎氣之逆也。一人之氣,病在一臟也。 若言三臟俱行,不在法也。
王冰曰:脈有浮、弦、石、堅,故云「問所以三臟者,以知其比類也。夫年之長者甚於味,年之少者勞於使,年之壯者過於內,過於內則耗傷精氣,勞於使則經中風邪,恣於味則傷腑,故求腑、求經、求臟之異也。脈浮為虛,弦為肝氣,以腎氣不足,故脈浮弦也。沈、石言其堅著,謂腎氣內衰,薄著而不行,腎氣不足,故水道不行,肺臟相衝,故形氣消散。欬嗽煩冤者,腎氣內著,上歸於母也,不在《法言,經》不然也。」 馬蒔曰:「此公承帝意,而遂舉病脈難明者,以比類三臟。帝言病在腎臟,而無關於三臟也。頭痛似三陽,筋攣似肝;骨重似脾;怯然少氣似肺;噦噫腹滿不嗜臥似胃與脾;時驚似心與肝;其脈浮而弦似肝;切之石堅似腎。」 此證脈之難解者也,故公欲以三臟而比類之。《帝言從容篇》中有之。「大凡年之長者過於味,六腑所以受物者也,故當求之於腑,以知其病;年之少者難於役,經脈所以任勞者也,故當求之於經,以察其傷;年之壯者縱於慾,五臟所以藏精者也,故當求之於臟,以驗其衰。即前諸證與脈,正當求之於」 腎臟也。而子以三臟比類,則失之矣。何也?八風菀熱為外感,五臟消爍為內傷,內外之邪,轉相傳受。今浮而弦者,是腎不足也,蓋浮脈為虛,弦則肝風入之,非腎氣不足而何?沈而石者,是腎氣內著也,蓋腎本宜沈,而堅著如石,非腎氣不行,而何其怯然少氣者,是水道不行,形氣消索致然也。欬嗽煩冤者,是腎氣之逆,正以腎脈上通於肺,子虛上竊母氣,故氣逆則然也。至於頭痛者,水虧火炎也;筋攣者,腎水不能滋筋也;骨重者,腎主骨也;噦噫者,腎脈上貫肝鬲也;腹滿者,腎脈入腹也;時驚者,腎神為志,志失則驚也;不嗜臥者,《經脈篇》云:「腎病痿厥,則不嗜臥。」 而今非痿厥,則精衰不嗜臥也。此乃一人之氣。病在一臟。若言三臟俱行。非診病之法也。吾告子以比類之法。而子欲以無關三臟者。比類一臟。真失之矣。
張志聰曰:「厥陰根起於大敦,其經氣與督脈上會於巔頂而主筋。頭痛筋攣,厥陰經氣之為病也。少陰根起於涌泉,為生氣之原而主骨,骨重少氣,少陰經氣之為病也。太陰根起於隱白,與胃以膜相運,噦噫腹滿,時驚不嗜臥,太陰經氣之為病也。是以脈浮,開脈也;弦者,樞脈也;石堅,闔脈也。雷公不解其因,故復問以三臟之脈證,以知其比類於窈冥焉。從容者,氣之謂也。三陰者,長女、中女、少女也。太陰為長女,故當求之於腑,腑陽而主開也。少陰為少女,故當求之於經,經氣內連臟腑,外絡形身,主外內出入之樞也。厥陰處於兩陰中之交盡,故為中女,是以求之於臟,臟陰而主闔也。」 此因三陰之氣而見,證之頭痛筋攣。脈之浮弦而石。故當求之於三陰氣之開闔。《樞若》止論其脈證。非從容之謂也。夫三陰之氣。離則為三。合則為一。一者精水之少陰也。夫三陽之氣合并於太陽者。天之陽也。是以三陰之氣合并於少陰。少陰者。在下之精水也。蓋合而為一陰一陽者天之道也。離則為三陰。
三陽者,人之道也。人道通於天道,皆可分而可合者也。八風菀熱,人之陽氣行於上下四旁也。「五臟消爍,傳邪相受」 ,謂五行之氣,運於天地之中,有相生而有勝尅也。夫浮而弦者,此腎氣之出於肝脾,而腎不足也。沈而石者,是肝脾之氣下歸於腎,主腎氣內著也。夫在泉之水,隨氣而運,行於天表,是以怯然少氣者,乃水道不行,故使形氣之消索也。欬嗽煩冤者,是腎氣之上逆於心肺也。此五臟之三陰,總歸於一氣,一氣而復貫通於五臟者也。知天道之氣交,陰陽之離合,而後能從容中道。若言肝、脾腎三臟俱行,不在陰陽離合之法也。
雷公曰:「於此有人四肢懈墮,喘嗽血泄,而愚診之,以 為傷肺,切脈浮大而緊,愚不敢治,粗工下砭石,病愈 多出血,血止身輕,此何物也?」帝曰:「子所能治,知亦眾 多,與此病失矣。譬以鴻飛,亦沖於天。夫聖人之治病, 循法守度,援物比類,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經? 今夫脈浮大虛者,是脾氣之外絕,去胃外歸陽明也。」 夫二火不勝三水,是以脈亂而無常也。四支懈墮,此 脾精之不行也。喘欬者,是水氣并陽明也。血泄者,脈 急血無所行也。若夫以為傷肺者,由失以狂也。不引 比類,是知不明也。夫傷肺者,脾氣不守,胃氣不清,經 氣不為,使真臟壞決,經脈旁絕,五臟漏泄,不衄則嘔, 此二者不相類也。譬如天之無形,地之無理,白與黑 相去遠矣,是失吾過矣。以子知之,故不告子,明引比 類從容,是以名曰《診輕》,是謂至道也。〈解懈同墮情同化之冥冥之化 當作托〉
王冰曰:以為傷肺而不敢治,是乃狂見法所失也。鴻飛沖天,偶然而得,豈其羽翮之能哉?粗工下砭石,亦猶是矣。《經》謂經脈足太陰絡,支別者,入絡腸胃,是以脾氣外絕,不至胃外歸陽明也。二火,謂二陽臟。三水,謂三陰臟。二陽臟者,心肺也,以在鬲上;則三陰臟者,肝脾腎也,以在鬲下故然。三陰之氣,上勝二陽,陽不勝陰,故脈亂而無常也。土主四支,故四支解墮。脾精不化,故使之然。腎氣逆入於胃,故水氣并於陽明。泄,謂泄出也。然脈氣數急,血溢於中,血不入經,故為血泄。以脈奔急而血溢,故曰血無所行也。知不明,言所識不明,不能比類以為傷肺,猶失狂言耳。夫肺氣傷則脾外救,故云脾氣不守。肺臟損則氣不行,不行則胃滿,故云「胃氣不清。」 肺者主行榮衛陰陽,故肺傷則經脈不能為之行使也。真臟,謂肺臟也。若肺臟損壞,皮膜決破,經脈旁絕而不流行,五臟之氣,上溢而漏泄者,不衄血則嘔血也。何者?肺主鼻,胃應口也。然口鼻者,氣之門戶,今肺臟已損,胃氣不清,血不上衄,則下流於胃中,故不衄出則嘔出也。然傷肺、傷脾,衄血泄血,標出且異,本歸亦殊,故此二者不相類也。是以傷肺、傷脾,形證懸別,譬天地之相遠,如黑白之異象也。是,猶此也。言雷公於此見病疏者,是吾不告子比類之道,故自謂過也。若明引形證,比量類例,合從容之旨,輕微者亦不失矣。何哉?以從容之道,至妙者也。從容《上古經》篇名。
馬蒔曰:「此有證,脈相似者,公以為傷肺,而帝則為傷脾,此真未得比類之義也。上文言病在一臟,難以三臟比類,公遂即一臟之病以言之。有人四支懈惰,欬喘則血泄,是病之似肺者也;脈浮大而緊,是脈之似肺者也。公雖以為傷肺,猶未敢治,彼粗工治以砭石,多出其血,血止身輕,此所以疑而問也。帝言子所能治,人亦皆知,然以此等病而屬之於肺,則失之矣。彼粗工以砭石愈之,譬如鴻飛沖天,亦偶然耳。夫古昔聖人治病,雖循守法度,援物比類,然必托之冥冥,不滯形跡,正所謂觀其冥冥也。循手經以及足經,何必固守經法。今子所言,乃傷脾也,非傷肺也。夫脈浮大而虛者,是脾氣內傷,外溢內絕,去內」 胃腑而歸外胃經,故脈之浮大而虛者如此。且言人之脈亂無常者,何也?正以二陽臟者,心肺也,在鬲上為陽,曰二火;三陰臟者,脾肝腎也,在鬲下為陰,曰三水。惟二火不能勝三水,是以水火相擊,脈亂無常也。子以脾病為肺病,豈以脈亂之故而誤言歟?若夫所謂「四支懈惰」 者,正以脾主四支,而脾之精氣不行於四支也;喘欬者,正以腎不能主水,水氣并歸於胃也;「喘欬則血泄」 者,正以欬則氣急,則血不行於經而泄於外也。此本傷脾,而子以為傷肺,由其失於狂見,而不引比類,知之不明故耳。試以傷肺言之,肺經受傷,土氣被竊,故脾不能守,而胃不能清肺經,經脈之氣,不為所使,其真臟已壞,經脈旁絕,肺為臟長,五臟氣泄,不為衄而出於鼻,則為嘔而出於口,比之傷脾,大不同也。子今所言,譬如天地不分其形理,白黑不辨其真偽,是失也,吾之過也。吾以為子曾知此,故不告子。今子不知,非吾不告之故乎?子當明引《比類》《從容》等篇大義觀之,則診病必易輕,名曰診輕。
吾向所謂「至道之要」 ,正謂此哉。
張志聰曰:此承上文,復申明腎之精水,貫乎地中,而上通於天也。夫地居人之下,大氣舉之,無所馮依,而水天運轉於地之外,然復通貫於地之中,上與天氣相交,而為雲為雨,是以風勝則地動,濕勝則地泥。「於此有人」 者,言即於此腎臟而有人病四支懈墮諸證也。「此何物」 者,言如此之病,當以何物比類也。夫四支「懈墮,脾土病也。喘欬者,水氣并於陽明也。血泄者,脈急血無所行也。粗工之所用砭石而病愈者,治在經脈也。」 故子之所能,亦多知治經脈之法。若夫一臟之精氣,貫通於中土,上乘於肺金,則子與此病之大義失之矣。是以聖人之治病,循陰陽之法度,引物比類,譬以鴻飛,亦沖於天。蓋鴻乃水鳥,或漸於干,或漸於陸,而沖於天。是鴻之有序,而漸進於上,猶在下之精水,通貫於地中,而上交於天,猶人之腎精中貫於脾胃,而上合於肺也。故聖人察造化之冥冥,循水天之上下,又何必僅守其經乎。夫肌肉腠理主氣分,經脈之中主血分,脾土之氣,通會乎肌腠,陽明之氣,循行於脈中,脾氣外絕者,不行於肌腠也。脾與胃以膜相運,雌雄相合,去胃外歸陽明者,去中胃而外歸陽明之經也。二火者,心之君火,心主包絡之相火。三水者,太陰所至為濕生,終為注雨,是地之水濕也。太陽之上,寒水主之,通天之寒水也;腎為水臟,天一之癸水也。夫三水太盛,則火不能勝之,是以脈亂無常。蓋心主血,心主包,絡主脈,水并於脈中,而君相之陽不能勝,故脈亂而血妄行也;四支懈墮者,脾土之精氣不行於肌腠也;喘欬者,下焦之水氣并於陽明之經也;血泄者,水氣并於脈中,則脈急而無所循行,故血妄行而下泄也。若夫以為傷肺者,由失其比類之義,而以狂論也。不援物比類,是以知之不明也。蓋言腎精之上交於肺者,必由中土而上也。今反乘於脈中,故君相之火傷也。上章論三陽并至而精水絕,此言三水盛而火不能勝天地水火陰陽之氣,宜和平而不宜偏勝者也。水邪之直傷於肺者,由土崩而水泛也。脾氣不守,土壞而不能制其水矣。胃氣不清,水邪之入於胃矣。胃氣傷,故經氣不為使。真臟者,脾腎之臟真也。壞決者,土壞而水決也。胃主經脈,水入於胃,是以經脈旁絕。五臟主藏精者也。土分王於四臟,土氣不守,是以五臟之津液,皆為之漏泄,與《傷寒論》之所謂「脾氣孤弱,五液注下」 之義相同。水在胃則嘔,在肺則衄,此水邪直傷於胃肺,與鴻漸之循序而沖天者不相類也。按下焦之精水,上通於肺者,先滲入於脾土,土之濕氣,上蒸而為雲,肺之天氣,下降而為雨,乃地天之交泰也。上論脾氣歸於陽明,以致水隨氣而亦走於經脈,此言脾氣不守,真臟壞決,致水邪直上,二者皆失天地自然之道也。無形者,氣也。理者皮膚臟腑之文理,乃無形之氣通會於中,有形之水,「滲灌於內,猶地之有理路,水氣通灌於中,故掘地而得泉也。」 是以人之形身,譬如天有無形之氣,地有無形之理,水隨氣而滲灌於中,復上交於天也。乾為金,白者金之色,黑者水之色也。吾以子知之,故不告子。子止以《經脈》之上下篇而論,是與黑白之理,相去遠矣,與吾所論窈冥之道,失之過矣。今明引比類從容。是謂至道。其於經脈之論宜輕而重。在天之大道。是以名曰「診輕。」 按以上二篇。論天地之道。合人之水火陰陽。以人之陰陽不和。復證天地之道。
《疏五過論篇第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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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蒔》曰:「疏,陳也。內有五過,故名篇。」
張志聰曰:「五者在內,五中之情,而外見於色脈。」
黃帝曰:「嗚呼遠哉,閔閔乎,若視深淵,若迎浮雲。視深 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際。聖人之術,為萬民式;論 裁志意,必有法則;循經守數,按循醫事,為萬民副。故 事有五過四德,汝知之乎?」雷公避席再拜曰:「臣年幼 小,蒙愚以惑,不聞《五過》與四德,比類形名,虛引其經, 心無所對。」
王冰曰:「『嗚呼遠哉,嘆至道之無極也。閔閔乎』,言妙用之不窮也。深淵清澄,見之必定,故可測。浮雲縹寓,際不守常,故莫知。慎五過則敬順四時之德氣矣。然德者道之用,生之主,故不可不敬順之也。蓋天降德氣,人賴而生,主氣抱神,上通於天,未經師授,心匪生知,功業微薄,故卑辭也。」
《馬蒔》曰:「此帝以五過四德告公,而公以未聞為對也。」
張志聰曰。此論診道。亦當合於天道也。夫人之氣。
為陽,精水為陰,衛為陽,營血為陰。陰陽和平,而後血氣乃行,經脈乃勻。故當先度其志意之得失,飲食居處,陰陽喜怒,然後察其色脈,斯得萬舉萬全,而無過失之咎。「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極」 ,言天道之難明也,惟聖人從容得之,施於仁術,垂於後世,為萬民式副功也。四德,謂天之四時,有生長收藏之德化。如不知四時陰陽逆從之理,是謂《四失》矣。
帝曰:「凡未診病者,必問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 生,名曰脫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 并。醫工診之,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 名,身體日減,氣虛無精,病深無氣,洒洒然時驚。病深 者,以其外耗於衛,內奪於榮。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 亦治之一過也。凡欲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暴樂暴 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暴怒傷 陰,暴喜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愚醫治之,不知補 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并,此治之二過也。」善 為脈者,必以比類奇恆,從容知之為工,而不知道,此 診之不足貴,此治之三過也。診有三常,必問貴賤,封 君敗傷,及欲侯王,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傷,身 必敗亡。始富後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躄為攣,醫 不能嚴,不能動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則 醫事不行,此治之四過也。」凡診者,必知終始,有知餘 緒,切脈問名,當合男女,離絕菀結,憂恐喜怒,五臟空 虛,血氣離守,工不能知,何術之語,常富大傷,斬筋絕 脈,身體復行,令澤不息,故傷敗結,留薄歸陽,膿積寒 炅。粗工治之,亟刺陰陽,身體解散,四支轉筋,死日有 期,醫不能明,不問所發,唯言死日,亦為粗工。此治之 五過也。凡此五者,皆受術不通,人事不明也。故曰:聖 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陰陽,四時經紀,五臟六腑,雌 雄表裡,刺灸砭石,毒藥所主,從容人事,以明經道。貴 賤貧「富,各異品理。問年少長勇怯之理,審於分部,知 病本始,八正九候,診必副矣。」〈中去聲下同樂並音洛菀鬱同解懈同少長並 去聲〉
王冰曰:「脫營者,神屈故也。貴之尊榮,賤之屈辱,心懷眷慕,志結憂惶,故雖不中邪,而病從內生,血脈虛減,故名曰脫營。富而從欲,貧奪豐財,內結憂煎,外悲過物,然則心從想慕,神隨往計,榮衛之道,閉以遲留,氣血不行,積并為病,故名曰失精。此病初由想戀所為,故未居臟腑,事因情念所起,故不變軀形。醫不悉之」 ,故診而疑也。次則氣血相逼,形肉消爍,故身體日減。《陰陽應象大論》曰:「氣歸精,精食氣。」 今氣虛不化,精無所滋故也。及病氣深,穀氣盡,陽氣內薄,故惡寒而驚。洒洒,寒貌。病深者,由血為憂煎,氣隨悲減,故外耗於衛,內奪於營也。失,謂失問其所始也。蓋以飲食居處有不同,故必問之也。喜則氣緩,悲則「氣消。」 然悲哀動中者,竭絕而失生,故精氣竭絕,形體殘毀,心神沮喪矣。怒則氣逆,故傷陰;喜則氣緩,故傷陽。厥,氣逆也,逆氣上行,滿於經絡,則神氣殫散,去離形骸矣。愚醫不知喜怒哀樂之殊情,概為補瀉而同貫,則五臟精華之氣日脫,邪氣渾濁,而乃并於正真之氣矣。「奇恆」 ,謂氣候,奇異於恆常之候也。從容,謂分別臟氣虛實,脈見高下幾相似也。如示從容,《論》曰:「脾虛浮似肺,腎小浮似脾,肝急沈散似腎。」 此皆工之所宜從容分別而得者。至於貴則形樂志樂,賤則形苦志苦,苦樂殊貫,故先問也。「封君敗傷」 ,降君之位,封公卿也。「及欲侯王」 ,謂情慕尊貴而妄為不已也。精神內傷,身必敗亡,乃憂惶煎迫,怫結所為也。皮焦筋屈,痿躄為攣,以五臟氣留連,病有所并而為是也。嚴謂戒所以禁非也,動所以令從命也。外為柔弱,言委隨而順從也。然戒不足以禁非,動不足以從令,委隨任物,亂失天常,病且不移,何醫之有?終始,謂氣色也。《脈要精微論》曰:「知外者終而始之。」 明知五氣色象,終而復始也。「餘緒」 ,謂病發端之餘緒也。切,謂以指按脈也。「問名」 ,謂問病證之名也。男子陽氣多而左脈大為順,女子陰氣多而右脈大為順,故宜以候,常先合之。離,謂離間親愛,絕,謂絕念所懷。菀,謂菀積思慮。結謂結固餘怨。夫間親愛者魂遊,絕所懷者意喪,積所慮者神勞,結餘怨者志苦;憂愁者閉塞而不行,恐懼者,蕩殫而失守;盛忿者,迷惑而不治;喜樂者,殫散而不藏。由是八者,故五臟空虛,血氣離守,工不思曉,又何言哉?斬筋、絕脈,言非分之過損也。身體雖以復舊而行,且令津液不為滋息也。何者?精氣減耗也。澤者,液也。陽,謂諸陽脈之六腑。今非分傷敗筋脈之氣,血氣內結,留而不去,薄於陽脈,則化為膿;久積腹中,則外為寒熱。粗工不知寒熱為膿積所生,以為常熱之疾,概施其法,數刺陰陽經脈,氣奪病甚,故身體解散而不用,四支廢運而轉筋,如是故知死日有期也。夫診不備三常,療不慎五過,不求餘緒,不問持身,亦為粗略。
之醫。有是五者。但可名受術之徒。烏足以通悟精微之理。以人間之事。尚懵然也。觀聖人之《治病。備識》如此。工宜勉之。
馬蒔曰:「此帝示以五過,而末即聖人之治病者,勉之也。人有嘗貴後賤,眷念故位,雖不中邪,病從內生。營氣者,陰氣也,陰氣已脫,名曰脫營。亦有嘗富後貧,悲傷故物,名曰脫精。五氣者,五臟之精氣也,留連并病。二者,得病之初,臟腑難據,軀形不變,醫診而疑,不知病名,不敢妄擬,既而身體日減,氣虛無精,漸至病深,無氣,陽衰畏寒,覺洒洒然有時而驚,病深如此」 ,以其外衛內營俱已耗奪故也。此治病者之一過也。凡欲診病者,必問昔今飲食居處苦樂,素暴先後,皆能致傷精氣。精氣竭絕,則形體毀沮。且怒則氣逆,故暴怒傷陰;喜則氣緩,故暴喜傷陽。陰陽受傷,厥逆氣上,故脈滿形脫。愚醫不諳補瀉之法,罔知得病之情,使彼精華日脫,邪氣日并,此治病者之二過也。古經有《比類》《奇恆》《從容》諸篇,皆至道之要,如前示《從容論》者,其大略也。善為脈者,知之為工;而不善脈者,不知為失,此治病者之三過也。世有貴者,有賤者,有封君敗傷,及希至王侯者,診脈當用此三常之法。彼故貴脫勢,與始富後貧之士,本「皆不中邪也。內必傷其精神,外必敗其身體,皮焦筋屈,痿躄為攣,醫須力禁其非,嚴以制之。」 今既不能嚴以動其神氣,又從而順之,以亂其常性,所以病不能移,而此工醫事,亦未能行也。此治病者之四過也。凡診者,五色生尅,必分終始,病勢相因,必知餘緒。又必切其脈體,問其病名,合其男女。凡離絕菀結,憂恐喜怒,致使五臟空虛,血氣離守,此皆內傷之證候也。工不能知,奚取其術?況病人者,嘗富大傷,筋若斬而脈若絕,身體雖行而津液無絕息,故敗結歸陽,積成膿血,發為寒熱。彼粗工亟刺陰陽,適使身體四支,解散轉筋,去此不遠。當此之時,唯言死日,真陋工也。此治病者之五過也。若此「者,正以受業不通,不明人事故耳,思昔聖人之治病也則不然,上知天道,下知藥石,中知人事,所以診病之下,能副萬民之望也。張志聰曰:此病生於志意,而不因於外邪也。夫嘗貴後賤,嘗富後貧,則傷其志意,故雖不中邪,而病從內生。夫脾藏營,營舍意;腎藏精,精舍志,是以志意失而精營脫也。五氣留連」 ,謂五臟之神氣留鬱於內,而不得疏達。「并」 者,謂并病於五臟也。五臟之氣,外合於皮肉筋骨,是以身體日減。氣虛無精,病深無氣,言氣生於精,精生於氣,精氣之并傷也。洒洒,消索貌。蓋以為久嘗之,富貴不意失之,故時驚也。此病不在臟腑,不在軀形,精氣日虛,營衛日耗,即有良工不知,因名此治之一過也。夫味歸形,氣歸精,味傷形,氣傷精,熱傷氣,寒傷形。樂者必過於溫飽,苦者必失於饑寒,是以飲食失節,寒溫失宜,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則形體毀沮矣。喜怒不中,則陰陽不和,而厥氣上行,脈滿去形。蓋身半以上為陽,身半以下為陰,肌腠氣分為陽,經脈血分為陰。陰陽和平,則營衛血氣,上下循環,外內出入。如暴喜傷陽,則氣并於陽而為厥逆;暴怒傷陰,則血并於陰而為脈滿。蓋肌形之血氣,并於脈中,故謂滿脈去形也。盛者瀉之,不足者補之。愚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致使精華日脫,陰陽寒熱之邪氣相并,此治之二過也。夫行奇恆之法,以太陰始,五臟相通,移皆有次,神轉而不回者也。病則各逆,傳其所勝,回則不轉,乃失其相生之機。故善為脈者,必以比類奇恆,從容得之,為工不知治之三過也。夫比類者,言候五臟脈氣之順逆,以比類奇恆之脈,或順或逆也。工以診脈之順逆,不必比類奇恆,故曰「此診之不足貴。」 故善診者,當先察其精氣神,而後切其血脈也。封君敗傷,故貴脫勢,及欲侯王而不可得,此憂患緣於內,是以精神內傷。《靈樞經》曰:「憂恐忿怒傷氣。」 是三者皆不能守而失其常矣。始富後貧,則傷其志意。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適寒溫,和喜怒者也。是故營衛調,志意和,則筋骨健強,腠理緻密。故傷其志意,則精神不能內守,外為筋骨攣躄之病。營衛不調,腠理不密,故外為柔弱,而三者亦失其常矣。嚴,窮究也。動神,謂運動其神。移者,移精變氣也。《靈樞·終始篇》曰:「謹奉天道,請言終始。終始者,經脈為紀,持其脈口人迎,以知陰陽有餘不足,平與不平,天道畢矣。」 所謂平人者不病,不病者,脈口人迎,應四時也,上下相應,而俱往來也。六經之脈,不結動也,本末之寒溫之相守司也,形肉血氣,必相稱也,是謂平人。少氣者,脈口人迎俱小,而不稱尺寸也。如是者,則陰陽俱不足,補陽則陰竭,瀉陰則陽脫,如是者,可將以甘藥,不可飲以至劑,如此者,弗灸,不已者,因而瀉之,則五臟氣壞矣。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陽;一盛而躁,病在
「手少陽。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陽,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陽;人迎三盛,病在足陽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陽明。人迎四盛且大且數,名曰溢陽,溢陽為外格,脈口一盛,病在足厥陰,一盛而躁在手心主;脈口二盛,病在足少陰,二盛而躁在手少陰。脈口三盛,病在足太陰,三盛而躁在手太陰。脈口四盛且大且數者,名曰溢陰,溢陰為內關,人迎與脈口俱盛四倍以上,命曰關格」 ,關格者,與之短期。故凡診者,必知終始。餘緒,謂更知灸刺補瀉之緒端。當合男女,謂鍼刺之要,男內女外,堅拒勿出,謹守勿內,是謂得氣也。左為人迎而主血,右為氣口而主氣。離絕者,言陰陽血氣,各有左右之分別也。是以血氣皆病,則氣鬱於右「而血結於左。蓋因憂恐傷右部之肺腎,喜怒傷左部之心肝,以致五臟空虛,血氣各離其所守之本位。」 工不知人迎氣口有陰陽氣血之分,又何術之語哉?夫病在左而及於右,陰陽血氣之相乘也。天一生水,腎水生肝木,肝木生心火,腎主藏精,肝主藏血,心主生血,故左三部皆主血而為陰。地二生火,命門相火生脾土,脾土生肺金,火乃先天元炁。脾胃主生氣,肺主周身之氣,故右三部主氣而為陽。如病在陰者,久則陰病極而歸於陽;病在陽者,久則陽病極而歸於陰。故《終始篇》曰:「病先起於陰者,先治其陰而後治其陽;病先起於陽者,先治其陽而後治其陰。」 此左右陰陽之相乘而醫之又不「可不知也。如嘗富而一旦喪其資斧,則大傷其神魂,是以心主之脈,肝主之筋,有若斬絕」 ,此傷左之血脈也。然右關之脾臟未傷,故身體尚復能行令命也。澤,液也,謂肺腎所主之精氣未傷,而尚生長之不息也。然病雖先起於陰,久則將及於陽,故傷敗心肝之血,而結於左,則留薄於氣分而復歸於陽,左右血氣皆傷,而膿積寒炅也。《靈樞經》曰:「夫癰疽之生,膿血之成也,不從天下,不從地出,結微之所生也。」 又曰:「寒氣化為熱,熱勝則腐肉而為膿。」 此因傷陰而留薄歸陽,是以膿積於陰陽寒熱之間。夫陰陽血氣俱傷,補陽則陰竭,瀉陰則陽脫。如是者,止可飲以甘藥,而不宜灸刺。粗工不知,亟刺陰「陽,以致身體解散,則脾氣傷矣;四支轉筋,則胃氣絕矣。夫脾胃者,五臟之生原,生氣已絕,喪無日矣。」 即有良醫,不明陰陽相乘之道,不問受病所發之因,止知陰陽壞而與之死期,此亦為粗工,蓋不能審其因而施救治之法也。凡此五者,皆發於五中,而不因於外感。醫者當知天地陰陽之氣,日用事「物之常,莫不各有當然之理,順之則志意和調,逆之則苛疾暴起」 ,此皆受術不通,人事不明,致有五者之責。故診脈之道,當外合天地陰陽,四時經紀,內通五臟六腑,雌雄表裡,或宜於灸刺砭石,或當用藥石所主,「從容人事,以明經道。審貴賤貧富之情,察少長勇怯之理。脈各有分部,病發有原始,候四時八正之氣,明三部九候之理」 ,診道始備,而必副矣。
治病之道,氣內為寶,循求其理,求之不得,過在表裡。 守數據治,無失俞理。能行此術,終身不殆。不知俞理, 五臟菀熟,癰發六腑。診病不審,是謂失常。謹守此治, 與經相明。上經下經,揆度陰陽,奇恆五中,決以明堂, 審於終始,可以橫行。
王冰曰:凡治病之道,必在於形氣之內,求有過者,是為聖人之寶也。求之不得,則以臟腑之氣,陰陽表裡而察之。守數,謂血氣多少,及刺深淺之數也。據治,謂據穴俞所治之旨而用之也。但守數據治而用之,則不失穴俞之理矣。熟,熱也。五臟積熱,六腑受之,陽熱相薄,熱之所過,則為癰矣。失常,謂失經常正用之道也。「與經相明」 ,謂前氣內循,求俞會之理也。《上經》言氣之通天,《下經》言病之變化,此二經揆度陰陽之氣,奇恆五中,皆決於明堂之部分也。揆度者,度病之深淺也。奇恆者,言奇病也。五中者,謂五臟之氣色也。夫明堂者,所以視萬物,別白黑,審長短,故曰「決以《明堂》」 也。「審於終始」 者,謂審察五色囚王,終而復始也。夫道循如是,應用不窮,萬舉萬當,故可以「橫行於世矣。」
馬蒔曰:「此言治病之道,以氣為寶。又求之表裡俞理《經旨》,氣色可以橫行天下矣。人身之中,唯氣而已。宗氣者,大氣也,猶天地之有太極也;衛氣者,陽氣也,猶太極之動而生陽也;營氣者,陰氣也,猶太極之靜而生陰也。天地間惟氣以為升降,而水則從氣者也。故天包水,水承地,而一元之氣,升降於太虛之中,水不」 得而與也。故潮之往來,特隨氣耳,非潮自能然也。人身亦惟以氣為主,而血則猶水,不可以血即為氣也。彼謂血即為營者,非經旨也。《靈樞》·營衛生會篇謂:營氣化血,以奉生身,則營氣始能化血,焉可以血為營耶?帝知此義,乃總指而示之曰:「治病之道,氣內為寶。」 真萬世醫旨之格言。
也。循求其理,即所論之義是也。或求之不得,則求之諸經表裡之病脈,求之諸經表裡之俞穴肉理,斯為上術也。然「上經」 、「下經」 中,有「揆度、陰陽、奇恆、五中」 諸篇,無不悉知大義。又即《明堂》部位、五色、生尅、休旺明之,則此醫者可以橫行天下矣。
張志聰曰:此論鍼刺之道,當以內氣為寶,循求其脈理,求之不得,其病在表裡之氣分矣。《鍼經》曰:「在外者,皮膚為陽,筋骨為陰。」 蓋鍼刺之道,取皮脈肉筋骨之病而刺之,故求之俞理,不得,其過在表裡之皮肉筋骨矣。守數,謂血氣之多少,及刺淺深之數也。《鍼經》曰:刺之害中而不去則泄精,不中而去則致氣,泄精則「病益甚而恇,致氣則生癰瘍。」 又曰:「疾淺鍼深,內傷良肉,皮膚為癰。病深鍼淺,病氣不瀉,支大為膿。」 夫在內者,五臟為陰,六腑為陽,謂菀熱在內,而癰發於在外之皮肉間也。診病不審,謂不審病者之情,故為失常。《上經》言氣之通於天,《下經》言病之變化。揆者方切求之,言切求其脈理也。度者,得其病處,以四時度之也。奇恆之病,發於五中,五臟之色,見於明堂,審其臟腑經脈之始,三陰三陽,已絕之終,謹守此法,則無往而非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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