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望卷之七 脈望
脈望卷之八
 

《教外別傳》云:「一吸便提,息息歸臍。一呼便咽,水火相見。一陽動時,急行此法,行鼻息而不得下下部提缩之法,與知提缩而不得鼻息往來之法,皆非其傳也。」《大丹直指》云:「採藥行火之際,陰魔所擾,緣入邪念,腎氣下行,謂之危險,即須抽鉛添汞(出息為鉛;抽者,泄腎中氣也。入息為汞;添者,收心中氣也。)」如入炁至中宮可留住其出氣,以意引過尾閭穴,伸身偃脊,抽提外腎,使氣從尾閭入夾脊雙關直上腦,使龍不上奔,虎不下走,邪念自止也。如氣覺未過關,再偃再抽,直要使過,謂之「肘後飛金晶。」《經》所謂「若要不老,還精補腦」。但初行費力,久則甚易。天隱子云:「伸左右足,端坐俛首,極力直頸,兩手握固,叉於二肋之下,接於腰胯之骨,左右聳肩,閉息頃刻,候其氣盈面赤則止。行之者七,久久則氣從夾脊上至泥丸。」《席上輔談》云:「有人精遺不禁,予授以一法:但脅小腹,缩尾閭關,閉光瞑目,頭若戴石,即引起自背後直入泥丸,而後咽歸丹田。不論遍數,行住坐臥,皆可為之。不半載疾愈,而顏如桃矣。」《採真機要》云:「鼻吸氣為通夾脊,唇包齒乃拔陰陽。不因遍體咸施力,怎得珍羞到口嘗。」又:「傍門有鼻吸口吐之說,以為不漏。夫既吐矣,安得不漏?予不信,乃試之果驗。大抵子後人多陽舉,當用意提腎,以鼻長收短放,使之綿綿歸根,則陽回而精固矣。」各家工用,大同小異,詳載《初基保煉訣》。

邵子云:「動物自首生,植物自根生。自首生,命在首。自根生,命在根。」

素問曰:「升降出入,無物不有。」修養家存神泥丸,則丹田之氣上升。蓋神之所至,氣亦隨之而往也。房中術手按尾閭,吸氣咽津,雖得其緒餘而亦不泄。

女媧煉五色石以補天,不過喻五臟之氣耳。養生之法,潛神內視,則五臟之氣聚於丹田。自丹田熏蒸,達於腦中。腦謂崑崙,居上象天。補天即《黃庭經》之補腦,所謂「子欲不死修崑崙」是也。

木石皆有心也。使木石無心,何兩石相摩,兩木相摩,而火生乎?物之有火,猶人之有心也。

洞,通也。上通於天,下通於地,中有神仙,幽相往來。天下有十大洞,三十六小洞,居太虛之中,莫不洞洞相通。惟仙聖聚而成形,散則為炁,自然往來,虛通而無滯礙。人身之中,亦有洞者。頭有九宮,上有廖天,共為十八洞。柱骨二十四節,十二重樓,共三十六洞。上通泥丸九天,下達尾閭九地,中有真氣,幽相往來,是以聖人於虛極靜篤之中,斡轉璇璣,神通氣洞。通者,升降上下,往來無窮也。

靈者,神也;寶者,氣也;形者,靈寶之宅舍也。夫人有耳目,乃元神之門。晝則心寤,神遊於耳;夜則目寐,神歸絳宮。眾人神遊於外,晝想夜夢,薾然馳逐於無涯之欲。若夫至人,萬法俱忘,惟神是守;目內視而神光煥於玉關耳,返聽而妙用顯於瓊房;神宇泰定,一念不生;智恬交養,久而通靈。夫人有口鼻,乃命出入之戶,息息通於天地,元炁之所往來。凡一呼則谷炁出,一吸則元炁入。不死之機,長生之要,實隱於此。眾人心靈外馳,神躁氣促;息之以喉,胎元散蕩。惟至人深達造化之源,呼吸太和之氣,奪本還原,歸根復命;息之以踵,寶莫寶於氣也。故泥丸玉關,所以栖其神;玄門牝戶,所以襲其氣。氣以制神,神以攝炁。母子相守,性命混融。然後萬神不散故能靈,一元凝結則成寶。(氣者,神之宅也;體者,氣之宅也。神統於心,氣統於腎,形統於首,形氣交而神主乎中,三才之道也。)

天尊則元氣是也。法身無相,積炁成真,為天中之尊。聚則成形,散則為炁。

元炁之運,獨秉化權。凡胎、卵、濕、化之四生,至於草木花卉、飛蠢蠕動、有情無情,皆含育元氣而生。故元炁在,則柔弱滋養而生。元炁去,則堅強枯槁而死。老子云:「柔弱生之徒,剛強死之徒。」

禽一冲而制在炁,履空如實。魚一躍而制在水,穿水如無。眾植凋殘,獨松柏常茂者,氣堅也。群動寂滅,惟龜鶴不瘁者,炁壯也。形而留炁之舍,炁為保形之符。欲留形住世,必先養炁。至大至剛,充塞於天地之間;炁聚神靈,邀遊於風塵之表。善養生者養其形,善養形者養其炁。

莊子云:「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道者,炁也。魚在水中,水在魚中。人在炁中,炁在人中。魚失水死,人失炁亡。魚能吐納而化水則不死,人能吐納而化炁則長生。舉世知食谷肉果菜以為命,而不知土地之精,皆屬於陰,惟元炁乃屬陽。一呼一吸為一息,一日夜一萬三千五百息,真炁計八百一十丈,升降於鼻口呼吸之間。凡夫不能掌握,皆歸空而散,則一息不返,人命卒矣。故曰:「養氣留神,乃不死之訣。」(莊惠有魚樂之問,亦此意)

元炁在太空虛無之中,其猶橐籥翕張而不息。有而無形,無而有精。失之則死,得之則生。亘古亘今,得道昇仙者,不知其數,皆得衝氣以為用,始成真。

慶云祥煙,乃太和妙氣之異名。生門死戶,乃玄門牝戶之別號。凡言門戶者,必有物從滋而出入也。人欲長生久視,當於生門死戶之中,窮通塞之端,究造化之妙;使通天地陰陽二炁,往來升降之不窮,謂之出日入月,亦曰出清入玄也。(像龜引息,通靈不死;效蚌吸月,涵養結珠。)

《山家清事》云:「內腎一竅名玄關,外腎一竅名牝戶。無所感觸,則精不外化而复元關可以上通。既通則精氣流轉於一身,而复歸於元海,又能凝神調息以養之。至於息調心靜,則可以入道。」大道始初,發生乎一炁;一炁分為玄、元、始;二炁三炁,結為三清。三色混沌,煥爛太空。三炁各生,三炁疊三成九,即成九霄,而為九天也。《生神章》云:「須延總三靈,玄元炁始分。」《黃庭經》云:「三炁右回九道明。」又曰:「九氣映明出霄間」。是三炁為天地之尊,九炁為萬物之根。人能採煉之玄、元、始三素之氣,通感祥煙慶雲之際,是謂得造化之樞機。

聖人之死曰神,賢人之死曰复,眾人之死曰物。何謂神養聖胎於神室?身內生身,陽神脫質,死而不亡也。何謂复不與物交?性無所著,以生為寄,以死為歸,能虛諸所有而神識靈明;出乎物外,輪迴不入,陰官莫拘,倏然自在,雖南面王,樂不及也。此明心達性,禪伯之流,超悟真常,永無系累。稍或見地未明,修為有缺,著於談空,滯於觀想,終則謂之英靈苦爽鬼仙是也。或欲出世,則能奪舍投胎。何謂物夢?魂想念常與物交,不能外物,安出無外?故命將終,形神不能相離,如生龜脫殼,螃蟹入湯,苦楚萬狀。既死之後,境界黑暗,如夜半飛禽,茫然無投,隨業識以受生化為異類而不覺也。人才終,諸處冷,惟頂門尚溫暖者,徑掃淨土得道心。頭尚溫者,再得人身。故內典云:「頂聖眼生天,人心餓鬼腹,旁生膝蓋裡,地獄腳板出。」是也。

空彼萬法,而妙用在中。內景煥爛,而返視獨見。故曰:空中何灼,在兩眉間直入三寸,為腦血之瓊房,魂精之玉室,百靈之命宅,津液之山源。一名上一赤子,乃形軀之上神,故曰名為泥丸仙。

金木之氣,清白交會,則化碧霞。水火之氣,黑赤既濟,則化紫雲。夫受煉形氣,莫先於真水火也。真水非涕唾津液,谷氣所化之濁水,在乎採太和妙氣之中,自有真一之水,謂之玄泉,要當明其水源之清濁也。火本無形,因物而生,用之無法,則禍必發克。仙家行火,亦有數等,用之則滅屍煉魄,體變純陽,則有神數,契合週天日月之纏度,口口相傳,不書竹帛。夫行水不行火,則氣難上騰;行火而不行水,則不能熏蒸;水火既濟,而氤氳氣乃化為紫雲。神聚處氣必朝之。故紫霞蓊鬱,上朝泥丸,覆蓋於中央黃君,故曰紫雲覆黃老。(符火見火候圖說。)

夫神有陰陽,因存思念想而後通靈者,亦能出入天門,預知未來,謂之陰神。積水火之炁,結而成祥,身內生身,胎仙舞蛻,謂之陽神。陽神為仙,陰神為鬼也。炁有清濁,谷肉果菜之類。滋地根而生長者,谷氣也,故曰濁。太和妙炁,生天生地,神鬼神帝,強名曰道。道即炁也,氣即道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乃虛無之中,清陽之炁。積陰炁者死,服陽炁者生。精有順逆,順則成人,逆為丹母,皆行火而有升降也。凡夫婦之接,名曰劫火,亦通三關尾閭,故順則成人。若乃提缩金龜,是謂文火。閉息而行,是謂武火。契合日月,是謂符火。故仙人道士,閉金鎖,徹玉關,運璇璣,斡日月;金津灌頂,銀浪沖天,是謂泝流,故曰逆為丹母。順則形敝,逆則骨堅也。夫人有耳目者,乃神之門。鼻口者,氣之戶。尾閭者,精之路。神徼妙用,天真聖功,盡於此矣。於是至人內視返聽凝其神,呼吸太和襲其氣,逆運流珠聚其精,三寶凝積於神室之內,皆化為神,是名三寶君。(神者人之主,將寐在脾,熟寐在腎;將寤在肝,或云在膽;正寤在心。故天地之大寤在夏,人之身則存乎心。)

人頭有天,亦曰天谷,魂神居之。《黃庭經》所謂「上有魂靈下關元」是也。形好食味,神好食炁。炁乃陽神之飯食也。《生神章》云:「魂生攝遊炁,飄飄煉素華。」遊炁者,乃上天炁也。神不得炁以制之,則不能靈。谷不得炁以充之,則不能盈。神無以靈,將恐歇而去矣。谷無以盈,將恐竭而空矣。穀神既逝,人命終矣。昔之未遇元炁,蕩蕩而去。今既明真,去而有所复來,故曰大還。還將上天之炁,以制九天之魂,始得穀神不死。鉛,靜物也;元陽譬之永動物也;遊魂譬之土,則立中間而合兩頭者也。土擒鉛,鉛制汞,只是以靜制動,使元陽之炁與遊魂重來相見,凝聚不散,复返吾身未生之初耳,非隱怪之事也。

天炁者,起於太易之先,超乎萬象之外,呼吸玄牝之靈,澡雪希夷之域,乃清虛有道之炁也。《玉皇神丹訣》云:「知至道者天不殺,服元炁者地不滅。」能明吐納之理,即便日霞日精、月華月英、三素五華,元皇正氣,來合我身,皆天炁也。太和入體,則骨肉輕清,頂生圓象,隱顯自然。故曰:「天炁歸一身,始成自然人。」如起於不潔之地,因為燥濕之處,雜腥穢之飲饌,混冢屍之蒸鬱,斯乃濁惡沉滯之死炁。仙道忌焉。所以仙人多樓居,以其近天炁也。《黃庭經》云:「至忌死炁諸穢賤。」

列子云:「炁聚則生,炁散則死。」夫炁聚則生,人不能禁也;炁散則死,人不能止也。元炁既無禁止,則是命屬造化,而不屬於我也。至人得其樞要,能掌握呼吸之息。息之出入,由吾掌握,是我命在吾,不屬乎天。諺語所謂「將息」,實仙真流傳點化凡愚之言也。能悟之者,將其息而使不散,則自然委和之氣鐘聚於一身,久而積功累德,自然成真。

夫人受身胞胎之中,綿綿十月,氣足神完,解胎而生,謂之嬰兒。嬰兒之心,但知食乳,餘無所知,乃含真抱樸之晦也。既生百日,為物所誘,情見於外。俄而能笑,變嬰為孩,自此乃喪真失樸之始也。然後十五為童,二十弱冠,耳目聲色,七情六欲,純樸蕩然盡矣。一日一夜,萬死萬生,驅役汨沒,無有出期,苟非得道,孰能免此?《莊子》一書,諄諄於「息」之一字,如生物之以息相吹也。真人之息以踵,常人之息以喉。物之有知者,恃息子之鼻間,栩栩然不一而足。

《內觀經》云:「炁入身來謂之生,神去離形謂之死。是以聖人盜採天氣,歸乎一身,聖功冲用,三返晝夜,不欲暫停。」

天仙不離於天,神仙不離於人,地仙不離於地,樂石仙不離於陰靈之鬼,皆所行之道類使之然。如水就濕,火就燥也。上學之士,凝神煉炁,復命歸根,體變純陽,身朝塵劫。至於咀嚼朝露,咽漱沆瀣,二景纏絡,六氣臻身,呼吸大梵之靈英,妙用悉享於天廚,自然長生歸於天堂矣。不食百谷之實,土地之精,故一身不死之地,而無淪墮之苦。

心為朱陵府,謂之君火,閉息宴坐,以心引之,則無乎不焚。腎為玄冥府,謂之臣或,仲腰脅腹,閉息行之,則無乎不達。膀胱謂之民火,提動機關,金龜吐焰,則無乎不升。煉上屍,則火氣騰陟於絳宮,故曰上登朱陵府。焚下屍,則火氣透徹於尾閭關,故曰下入開光門。(詳見《靈寶華法》煉形內)

人之頂骨八片,謂之八天,亦曰八門。中有金樓寶殿,玉闕紫房,自己無相,真人總領,萬神居之。道成則神光內燭,天門豁開,嬰兒蛻質,於是真人飛從天門而出。《度人經》云:「上開八門,飛入法輪,生神章慶。」此嬰兒蛻者,正謂此也。

內典云:「生死妙常,惟汝六根,更非它物。」道典云:「心肝脾肺腎腸膽,只可借助為階梯。」然則行者,可不求上乘之法,而自落陰界也乎?

宏智師曰:「一性湛圓,本地之光明發耀。六根互用,通身之手眼隨宜,便能眼處作耳處佛事,耳處作鼻處佛事,一切事不為眼障。文殊門中,發機一切,聲不為耳塵。觀音門中,透徹一切,用不為身拘。一切應不為事背,便於普賢門中出沒。」

長沙和尚曰:從眼根返源,名為文殊。從耳根返源,名為觀音從心返源,名為普賢。文殊是佛妙觀察智,觀音是佛無緣大慈,普賢是佛無為妙行。三聖是佛之妙用,佛是三聖之真體。

圭堂曰:《華嚴》以文殊為眼門,觀音為耳門,普賢為心門,分之為三聖,合之成一佛。真體開闔,妙用交參,一一交羅,重重無盡。所以普賢曰:「汝應入我一毛孔,我今示汝佛境界。」不省這個意,修行徒苦辛。

安國球云:若從文殊門入者,一切無為,土木瓦礫助汝發機。若從觀音門入者,一切音響,蝦蟆蚯蚓助汝發機。若從普賢門入者,不動步而到。以此三門,方便示汝。

《楞嚴經》:如是六根,隨拔一根,脫粘內伏,伏歸元真,發明本耀。耀性發明,諸餘五黏,應拔圓脫。不由前塵,所起知見,明不循根,寄根明發。由是六根,互相為用。又云:識陰若盡,則汝見前諸根互用。從互用中,能入金剛乾慧,圓明精中於中發化。

又云:五陰本因同是妄想,非汝六根互用開闔,此之妄想,無時得滅。

圭堂云:此過關後事,故《楞嚴》六根互用處云:「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見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未來修學人,當依如是法。」

又云:或謂教中道「無眼耳鼻舌身意」,將甚麼互用?却不道不與麽爭見得無?所以曰:「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明色非色」,非斷無也。(以神用故能互,若局於根塵,安能互用耶也?)

《楞嚴經》心精發揮:十用涉入,圓成一心,名發心住。心中發明,如淨琉璃,內現精金,以前妙心,履以成地,名治地住。心地涉知,懼得名了,遊履十方,得無留礙,名修行住。行與佛同,愛佛氣分,如中陰身,自求其母,陰信冥通,入如來種,名在貴住。(自發心至此,謂之入聖胎)。既遊道胎,親奉覺徹,如胎已成,人相不缺,名方便具足住。容貌如佛,心相亦同,名正心住。身心合成,日益增長,名不退住。十身靈相,一時具足,名童真住。(自方便具足至此,謂之養聖胎)形神出胎,親為佛子,名法王子住。(此謂之出胎王子)表以成人,如國大王,以諸國事分委太子,被剎利王世子長成,陳列灌頂,名灌頂住。圭堂曰:「此之謂形神俱妙,與道合真。言妙則超詣世眼矣,言合則如水歸水矣。」

圓悟云:把斷世界,不漏絲毫。如壺公瓤中,自有天地日月。圭堂云:此所謂乾坤鼎器者也。嘗示眾云:譬如壺公一瓢中,天地日月皆自然。

《華嚴經》譬如蓮花,果具葉中,如蓮花有房,蓮房有子,蓮子有心。擘而取之,藕葉眇然,而本具也,豈從外得者?

斬關出路,子母分胎,謂之一刻之寅。

呂祖與珍奴詞云:「道無巧妙,與你方兒一個。子後午前定息坐,夾脊雙關崑崙過。」此子午非時之子午,乃指身中子午也。子自尾閭起火,午從泥丸退火,皆須定息。

《論語》「鬼神死生章」二「能」字二「知」字,乃孔子齊死生,一人鬼之論。

華子病忘,儒生已之,華子怒,子貢怪而問之,孔子曰:「非爾所及。」顧謂顏回記之,以顏子能坐忘也。

「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謂非特女弗如之,吾與女皆弗能如之。昔人有問夫子:「顏回何如人?」曰:「仁人也,丘弗如也。」子貢南遊於楚,見漢陰丈人,孔子曰:「吾與女何足以識之哉。」是一樣文法。

志至焉,氣次焉。至者,到也。謂志既至,氣即從而次焉。今試以身驗之,靜中自見,何必徒以口解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鬼神也。精氣不為物,遊魂不為變,而元陽遊魂重來相見,凝然不動者,仙聖也。

絕欲保精以養命,離心妄念以養性,工夫條件雖多,要之不外二門。

兩腎湯煎,膀胱火熱,一道熱汁,流入尾閭,直上三關,此先天之炁自然而然者也。若夫煉精化炁,肘後飛金,必須一陽初生,金蓮复動之時,脫出陽宮,離其本位,方與九重鐵鼓相近,下閉上升,三車運轉,以行防微杜漸之道,所謂出乎爾而反乎爾,乃後天之炁,有作有為之工也。至人不肯洩機,使循文覓訣之輩,混淆莫辯,茫無下手,雖抽吸提挈,而陽宮真炁,兀然不應。

心中意,臍中鼎,腎中爐,三者自不可混。鼎中先天元炁也,爐中日逐所生之氣也,俱是藥物。

死生之際亦難矣。老子曰:「死而不亡者壽。」言雖死而實未嘗死,方謂之壽也。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蓋知生則能了命,知死則能了性矣。又曰:「朝聞道,夕死足矣。」言人能聞道,方可以死,以其有死而不亡者在也。曾子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言其生平修為,竟業保守,至末後一著,信其有主張可以死而不亡,故出慶幸之辭,以曉門弟子也。(死生猶旦暮者,自得道之人言也,若常人則真死矣)

顯秘圓通行解決,修習性命超生滅。都來本是神氣精(有內藥、外藥二項),除此三般無餘說。無餘說,體中藏,得遇明師道自唱。口訣原來深有意,屏除黑暗得清涼。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臥賞明月。(一陽初動,心神降下,子宮與炁合即同朔旦、日月相合也。炁升到頂中,即月望也。炁之升降動靜,一刻工夫,比年節時候,炁一升一動,自下而上;其一降一靜,自上而下)。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蟠結。相蟠結,四象攢,中宮真土結靈鉛。內有五行相匹配,自然龍虎會丹田。會丹田,總此訣,週天火候分明說。(金蓮复動即冬至,一呼一吸,以行文武二火。呼闢吸闔,龍吟虎嘯。搧開爐鞲,驚動嬰兒。啣珠出現,撞過尾閭,象立春節。至卯沐浴,至辰飛龍得位,至已玉枕關上,至午崑崙泥丹宮,象夏至一陰生下,降不行火,後复還本位烹之。所以一刻工夫,運轉過天,應一年之節候也。)上弦細細吸清風,下弦緊閉勿令洩。勿令洩,炁又急,強兵戰勝用抽提。倒提小腹須著力,緊撮谷道內中提。內中提,貫斗危,明月輝輝頂上飛。若要三關夾脊透,倒提逆鎖(即閉地戶也)念羅哩(華言煉心裡,虛心無念)。念羅哩,堅心志,撞透玄關二十四(人之背脊二十四節,上衝泥丸)。月華光耀水晶宮,慧風吹起舍利子(抽出坎中之命,以就離中之性。離成乾金,复位合而為煉成舍利)。舍利子,黃金色,二十四孕金蓮摘。蓮蕊中藏一點升(蓮蕊初生一點升,言精之初生物質也),此明即是如來客。如來客,配無為,妙用無為無不為(以有為之法,為下手連用之功;以無為之法,為鍛煉之法)。縱橫一撞崑崙透,三車搬運入華池(透下關曰羊車,透中關曰鹿車,透上關玉枕曰牛車)。入華池(下入華池,鉛汞相投,謂之神水滿山滾滾,波濤潮浪。又曰:白浪濤天),神水旺,滾滾黃河翻逆浪。醍醐灌頂過須彌(即泥丸也。又為白毫宛轉,照五須彌),甘露灑心從此降。從此降,入漕溪,漕溪路上有幾人知。絳宮中間十二級,得來方作上天梯。上天梯,從此傳,此是如來大飛船。飛出天門生淨土,超升三界作金仙(玄牝土釜在身中,即女人系胞之所,虛間一穴是也。)

積炁開關下苦工,金蓮复動是真宗。金水逆流無間斷,三關九竅自開通。青龍白虎翻金鼎,白藕青蓮滿庫紅。三物採來歸一窟,何愁不證紫金容。(蓮蕊心中一炁,此指精之初生而無質也。日月會於金蓮复動之時,三車直上而下复本宮為度。)

不高不下半虛空,空中會取無中有。金蓮复動一陽生,危急忙忙去下手。運南宮,入北斗,龍虎飛騰顛倒走。一撞三關如雷吼,崑崙頂上翻筋斗。天花天雨亂紛紛,舍利金丹流入口。(上衝泥丸,退火不用,元炁化為甘露,流入華池。用舌抵腭,神水滿口,均作三口咽下重樓。搧用七分文火,輕輕三呼一吸,搧開淨瓶,即是玄關黃庭,所以空間一穴也。)風雷宇宙咽重樓,嚇得三屍無處走。保天君,不放手,得失防偽從此守。煉得丈六紫金身,萬劫千年永不朽。頂門常放白毫關,半夜日頭真個有。

先文肅公云:少年不學墮复墮,壯年不學虧复虧,老年不學衰不衰。一日不學謂之荒,一時不學謂之狂,一息不學謂之忘。或問:何者謂之學?答曰:瞬有存,息有養,正念常現前是也。故云:仁不可終食違,道不可須臾離,禮樂不可斯須去,正念不可剎那斷。

《楞嚴》《金剛》《圓覺》《心經》,嘗以《莊子》一句破之云:「宇泰定者,發乎天光。」四經然也。蓋般若乃吾身一段靈光(又名智、名慧、名覺)《金剛》《楞嚴》贊其堅固,萬劫不朽也;《圓覺》贊其不著相也。《楞嚴》自定而入,《金剛》《圓覺》《心經》自慧而入,皆到彼岸也。《心經》者謂般若經卷甚多,此其樞要,故以「心」名之。(文有文心,律有律心,此則是為智心。)

宋杜祁公不信佛法,每嘲張文定為佞佛。有朱醫者出入二公門,嘗欲勸杜而未便。一日杜病召朱,朱以讀《楞嚴》未華,不即往。即至,公怒曰:「《楞嚴》是何等書耶?吾知有孔、孟而已。朱出袖中手卷呈之。公覽竟素餘,不覺遽盡十卷,乃嘆曰: 「果奇書也。」因拉朱謁文定,責其不早以告,張嘆曰:「譬如失物,既以得之,不必诘其遲也。」杜自此即若有得。江南名士徐鉉,未嘗知有佛書,中主以一帙《楞嚴》授之曰:「久閱當見精理。」旬餘表上曰:「臣讀之數過,如一器中傾入一器中,此絕難曉。」中主哂之。嗚呼。祁公一覽而十卷遽盡,徐鉉逾旬而不曉一字,非根器之異乎?或嘲《脈望》所錄枝葉扶疏,無當於世用,焉知予意欲留之以貽後人,使知世外別有一種道理,不全在食色勢利間也。萬一有宿根者出焉,則提醒之功,豈譾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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