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翁止園書
苞白止園足下:僕晚交得吾子,心目間未嘗敢以今人相視。及遘禍,所以憫其顛危,開以理義者,皆不背於所期,是吾子所以交僕之道已至也。有疑焉而不以問,則於吾子之交為不稱,故敢暴其愚心。
近聞吾子與親戚以錐刀生隙,嘖有煩言,布流朋齒,雖告者同辭,僕堅然信其無有。然蘇子有言:「人必貪財也,而後人疑其盜;必好色也,而後人疑其淫。」毋吾子之夙昔,尚有不能大信於彼人者乎?僕往在京師,見時輩有公為媟賣者。青陽徐詒孫曰:「若無害,彼不知其不善而為之也。吾儕有此,則天厭之矣。昔叔孫豹以庚宗之宿致餒死,叔向娶於巫臣氏而滅其宗。蓋修飭之君子,不獨人責之,天亦責之。」詒孫之言,可謂究知天人之故者也。僕自遘禍,永思前愆,其惡之形於聲、動於事者無幾也,而遂至此極者,既將以士君子為祈向,而幽獨中時不能自灑濯,故為鬼神所不宥。吾子高行清德,豈惟信於朋友,雖鄉里間愚無知者猶歎羨焉,然則子之行身其慎矣哉!
僕又聞古人之有朋友,其患難而相急,通顯而相致,皆末務也。察其本義,蓋以勸善規過為先。僕自與人交,雖素相親信者,苟一行此,必造怒而逢尤。僕每以自傷,然未敢以忖吾子。於前所聞,既信吾子之必不然;於後所陳,又信吾子必心知其然,是以敢悉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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