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蘿山集
卷五
作者:趙有善
1859年
卷六

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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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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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睿智之智字。與仁義禮智之智字。同乎否乎。愚見則仁智之智。是非之理而居五性之一。睿智之智。氣質之智而專一身之用。是非之理。其將發見於氣質之用。固不可混而一之也。未知如何。

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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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猶言孔門。此書盖出於孔門。而非必孔子所自著。故立文如此。

經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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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不出乎此底意思。與孟子國本在家之在。語意相類。下放此。

朱子曰唯人之生。得其氣之正且通者。而其性爲最貴。故其方寸之間。虛靈洞徹。萬理咸備。盖其所以異於禽獸者。正在於此。而其所以可爲堯舜而能參天地以贊化育者。亦不外焉。是則所謂明德者也。○玉溪盧氏曰明德只是本心。○陶庵先生曰心之爲物。本以妙合理氣而成名焉。則不可離了這理而獨以氣字斷之也。然若必就己分上分析其地頭而言。則氣亦有二焉。天地本然之氣。純一不雜者。心之本體也。是所謂明德也。○文菴先生曰明德只是本然之心。人所同而無不善者。所謂氣質。亦在其中。章句虛靈不昧一句。已含氣字意思焉。今以此數語。推比而論之。明德純粹之體。不害於帶着氣字說。雖帶着氣。亦不害於一同至粹之本然矣。大抵以其本而言之。氣亦純一而至善。無彼此之別。此本心之所以人所同而無不善。以其末流之所歧者言之。所謂氣質便有淸濁粹駁之不齊。此其所爭。只在本末二者之間。不可遽謂才說氣字則便有千萬不同者。湖學於此。葢爲主張氣字太過。其於本原處。已以其末流不齊者攙入而深論之。遂有明德分數之說。此其所以過者也。

新民雖別是一綱。而實明德度內事。葢所謂明德。非獨塊然自守而已。近而處心持身。遠而事上接人。隨處各盡其理。然後方可謂明德。而此卽明德中事上接人之盡其理處。但人或不知是分內事。足於自守而不屑乎及人。故別作一項。使各致其力。

天理之極。上論至善。旣曰事理當然之極。而此又變事言天者。葢上卽正釋至善之義而善在事上。故曰事理。此以人欲對擧言之。故曰天理。文雖異而義則一也。

傳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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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鼓之舞之之謂作。上之人旣有以自明其明德。時時提撕警策。則下之人觀瞻感發。各有以興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陳氏曰自新之民。已能改過遷善。又從而鼓舞振作之。使之亹亹不能自已。是作其自新之民也。此正新民用功處。

按朱子於康誥本文之意緊着。而於傳者取用之意。似有不密。若陳氏之說則似得傳文之意。盖下之見上之人明其明德。感發興起而自新。自新非如湯之自新之謂也。只興起其善心而已。夫然後上之人。推吾之自新者。而鼓之舞之。使之益新之。如吾之自新也。如此方可謂新民。若我德旣明之後。只提撕警策。使下之人興起其善心而已。則於新民之義。殆有所不恰矣。

傳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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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之事。不但仁之一字。而此云止於仁何也。曰五常之仁。猶四德之元。人君之任。不過代天理物而已。天之生成萬物。雖以元亨利貞。而其實不出於元。人君敎養萬民。雖以禮樂刑政。其實亦不出於仁。然則爲人君者。不以仁。其何以爲君。所謂仁者。有溫然愛人利物之心而行不忍人之政也。如罰不及嗣。賞延于世。罪疑惟輕。功疑惟重之類是也。

傳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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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傳文章章少不下四五節。而此章但以一節作一章何歟。比之他章則詳略不同。他章則何以爲詳。而此章則何以爲略。盖本末者。明德新民是已。明德新民之目。旣列於八條。而此條之釋本末。所以統釋夫明德新民爲本爲末之義。則八條目工夫事業。纖悉無漏。而取其要約。詳示後學。非不爲經文本意。而但以使無訟三字。斷章取義曰此謂知本。其於明德之義。得無踈漏之意歟。無訟則新民之事。知本則明德之事。以其新民之事。反爲明德之事何歟。若以聽訟爲末。則無訟自爲其本。以新民一事。爲本爲末歟。

傳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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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之理。陶菴曰此知字。尤翁則以爲程子所謂以類而推者也。不以屬之於有知之知。而愚意則雖以尤翁之意看之。不必截然不屬於有知之知。葢此所謂因其已知云者。因其略知之理之謂也。上段旣曰其知有不盡。則已略有所知可知矣。故此已知之知。卽其知不盡之知也。其不盡之知。非有知之知。則亦無以略知矣。然則此三知字。一串貫來。似不必分看。

傳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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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審字從愼字上生。然命意則略有分辨。審主省察而愼主警戒。盖不審則欺與謙不可辨。不愼則陷於自欺。

傳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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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辨曰虛齋謂心之不正。全是用上累了。意亦不着。渠葢見或問云未感之時。至虛至靜。所謂鑑空衡平之體。雖鬼神有不得窺其際者。固無得失之可議。不知朱子此就平日有存養之功。能敬以直之者而言。若常人則先不能至虛至靜。雖無得失之可議。而不正之根。早伏於此。安得徒歸咎於用。

按條辨之論說得好。但論其本初則心之不正。必由於用。所謂衆人常失之動是也。故經文立言如此。而或問推衍爲說。非謂體常正而用或有不正也。

有所二字。只是下章之其之類。非如諸儒將迎係着之說。下章或問曰此章立文命意。與前章大抵相似。盖身與事接而或有所偏。非以爲一與事接而必有所偏也。則義可見矣。

誠意正心。其分甚微。凡有喜怒。心動於物。爲其所係縛而不能自爲主宰。則必有越則而不純於善者矣。自其繫縛不能主宰者言之。謂之心不正。自其越則不純於善者言之。謂之意不誠。餘皆可推。但或問以中節爲心之正。似可疑。然正心是兼體用言。意只就心之所發處言。畢竟誠意亦在正心度內。或問所論。似亦包誠意意在中。葢意是緣情計較底。則情發而不純於善者。豈非意不誠乎。或謂誠意只是分別善惡而去取之。正心是就善一邊論其中節與不中節。正心就善一邊爲言者固是。而殊不知誠意地頭亦極精微。初頭取善去惡。固是誠意工夫。後來一念之發。純於至善。不有毫分差越者。亦豈非意誠效驗也。葢誠正兩件。有先後而無精粗。葢意之不誠。由於心之不正。而心之不正。實爲意不誠之累。是故心正者必是能誠意者。意誠者亦必是能正心者。但微有先後耳。其無精粗則皎然矣。故栗谷以爲顔子未能眞誠意。若以誠意爲粗底看。則顔子工夫。其去聖人不知其幾許重乎。

一有之一。一二之一。有有無之有。有之非病。而不能察而病生焉。

心之用。本無不正。由其不能察而失其正。故下或字。

傳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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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修身更多少事。如上章視聽見聞及足容重手容恭之類皆是。是固莫非修省之地。但身之所易失。尤在於接人。且此所以明齊家在修身之義。故必就接物上言之。又按此雖所以明齊家在修身之義。然身實爲家國天下之本。故其言實貫下兩章。以家言之。如辟於親愛。父兄有不義而不能爭。子有不肖而不能敎。是不能孝悌慈。而於家失其修身之道矣。以國天下言之。如辟於賤惡敖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辟於畏敬。君有闕失。不能匡救。辟於哀矜。人有媢疾而不能去。任其妨賢病國。是皆不能絜矩於國天下。失其修身之道矣。又按此與上章只說病痛而不正說正修工夫。葢所謂工夫。亦別無法。只知其病而速去之。便是工夫也。故聖賢論學不一。或正說工夫。使直得循而行之。或只說病痛。使之反而求之。俱無不可。程子曰學問之道無他。知其不譱。速改以從善而已。又古語云才說病。卽便是藥。皆此意也。又按說者每以修身就做正心工夫凈盡無餘處言。而疑其不應有如此許多偏病。故遂曲爲辨說。至謂姑借衆人粗病。以備君子點檢之資。殊不知八目各只平論其道。包得精粗在中。非就做一件凈盡無餘處。方論一段工夫也。又按雖只說四五箇。亦自包得許多如條辨之論也。

好而知其惡。卽親愛畏敬哀矜而不辟者。惡而知其美。卽賤惡敖惰而不辟者。此就修身上說。而身爲齊治平之本。故其心實相管攝。以家言之。好而知其惡則能知子之不肖而敎之以盡慈之道。知父母兄弟犯於不義。爭之以盡孝弟之道。惡而知其美則子弟僕隷之不善者。雖或惡之而取他長處。或又修之誨諭。不至疾之已甚。此亦慈之道也。以國天下言之。好而不知其惡。於他人不能絜矩。惡而不知其美。於他人不能絜矩。且爲一人。有可親愛哀矜之實。而或有罪過人所共惡者。則亦當治之如張天祺之於卒長是也。若一向偏僻。不知治之。是不與人同其惡耳。又如一人有可賤惡敖惰之實。而或有長處。亦當知之。器而使之。若一向偏僻。疾之已甚。是乃所惡於上。以使下矣。此皆兼御下之道言之。至如事君。固當畏敬。然君之所以望於我者。責難陳善。而一向偏僻。不能正救。是所惡於下。以事上也。

此節固非正說齊家。亦包得家不齊意思。比上節較緊。盖上節只就修身上論其偏處。此則偏之甚而至於不知其惡。又必以其子言之。則已向齊家邊說。與彼只說身處。亦略有間矣。中間好而知其惡三句。乃結上生下之辭也。

偏之爲害。上文只言偏。此乃以偏之實跡言之。而偏之爲害者如此云爾。非偏是一層。爲害又是一層也。上言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之鮮。此兩引莫知以証之。自是一箇意思。無分上一節爲身不修。此節爲家不齊之意。但上只泛論身不修之病。雖未嘗不包家不齊意思在中。而畢竟重在修身。故章句以身不修爲言。此特擧家之一端而言。雖莫非身不修之病。而畢竟重在齊家。故章句以家之所以不齊爲言。非上下所論。各是一層。而實有等級也。

雙峯饒氏曰云云。按誠意之爲修齊治平之要固矣。而至表心誠求之句以當之。則恐或未然。盖心誠求之。猶言苟求之於心云爾。則重在求字。非重在誠。其意思本自不同。似不必牽合。更當詳之。

傳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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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引詩。首詩通言家人。次乃特言兄弟。上二詩言家而推之於國。下一詩言國而本之於家。此乃三詩之所以爲先後者歟。

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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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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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習註。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窃意聖凡所同者性也。其所異氣質也。氣質之禀。有萬不齊。爲聖爲愚爲賢爲不肖。皆由於此。故爲學之道。莫大於變化氣質。然性卽理也。理無造作運用。而旣爲氣掩。何以變化其不美之禀。以復純善之性初也。朱子答徐子融。始詳心之說焉。有曰心則知覺之在人而具此理者也。又曰天之生物。其理固無差別。但人物所禀形氣不同。故其心有明暗而性有全不全之異耳。又曰惟人心至靈。故能全此德而發爲四端。物則氣偏駁而心昏蔽。固有所不能全矣。據此則人之所以具此性而帥此氣者。專惟心爲之主張耳。葢心之爲物。雖不免爲氣所拘。明暗無常。而其本體之靈覺自在。光明活動。變化不測。操而存之。得其本然。則能養此性。以全其純完。矯此氣以復其淸粹。其功用機關之竗。有如是矣。然則性也心也氣質也三者。脉絡相因。本末相須。而其所以變愚爲智。變不肖爲賢。用力緊要處。專在心之一字。朱子此書心說。可與程張氣質之論。同有功於聖門也。

八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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禘自旣灌。按王制天子諸侯宗廟四時之祭礿禘嘗烝。此夏殷之禮。至周改以祠礿甞烝。禘則爲殷祭。鄭註三年喪畢而祫於太祖。明年春。禘於羣廟。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䟽引閔二年禘于莊公。昭十五年禘于武宮。二十五年禘于襄公以證之。據此則羣廟皆有禘。不獨始祖所出之帝。與此集註不同。盖祭之以禘爲名者非一。名同而義各異也。喪服小註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曰禮不王不禘。註始祖感天神靈而生。祭天則以祖配之。䟽曰若周之先祖。出自靈感。仰以其祖配之者。以其先祖。配祭所出之天。據此則禘是郊祭。而所自出。卽天帝也。集註以所自出。爲始祖之父。與小記不同。未知其義也。

子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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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問。杜氏謂春秋之時以太宰名官。惟吳宋與魯耳。以此太宰爲吳太宰。然陳亦有太宰嚭。正當定公哀公時。見檀弓。孔子其時居陳三歲。則此問者安知非陳太宰耶。杜氏說恐不得爲定論。

苗而不秀。陳新安謂此章或謂惜顔子。非也。葢顔子地位。已到秀而實矣。但黃熟濃美。有絲毫未盡處耳。

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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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相近。程子曰此言氣質之性。退溪曰氣質二字之異亦明甚。氣如俗言氣運。質如俗言形質。呼吸運動氣也。耳目形體質也。按氣質有變化之道。形質一定不可易。二質字似當有辨。而退溪說如此可疑。人性皆善而有知愚賢不肖之異者。氣質之爲也。氣質之說。始於程張。而朱子又以淸濁粹駁言之。淸濁屬氣。粹駁屬質。而氣質地頭則亦未詳言矣。退溪說中氣質形質。似無分辨。而栗谷曰身體不可變短爲長變媸爲姸。惟心地則可以變愚爲知變不肖爲賢。此則似以心當之。而據朱子說有曰心比理微有迹。比氣自然又靈。又曰人心妙不測。出入乘氣機。以此言之。心與氣質。亦當有辨。以心爲氣質。恐涉未安。而栗谷他說有曰心亦有本然。氣質與此不同。是晩年定論也。爲學工夫。莫大於變化氣質。而氣質地頭未能詳辨。故工夫着手處亦未明的。豈先儒之論。非不詳盡。而見有所不到。不能覷破其精微曲折而然耶。且念聖人氣質。淸粹無雜。則渾然一體。宜無形迹之可見。而稱堯曰欽明文思。稱舜曰濬哲文明。文王曰徽柔懿恭。孔子曰溫良恭儉。禀質氣像。似各不同。此又何也。退溪答李公浩書曰人之質美質惡。不可以形模定矣。但其爲粹爲駁爲剛爲柔之品。寓此形模而爲之質。故混淪稱之曰形質云耳。此說與前所言耳目形體質也之云。似有不同。而其質之得名。則依舊歸之於形質。此爲可疑。葢寓於形質者氣也。而今曰寓於形質。故謂之質。則氣卽質也。氣質之分。於何可見耶。窃意人之受生。氣聚而成質。質具而氣行。此所謂質。正是形質之質也。至若變化氣質之云。只就氣上而細分之。昏明者屬之氣。強弱者屬之質。葢強弱視昏明。稍有重實之意故然耳。竊意心有三層地頭。五臟中屬火者。形圓而神明所舍。卽此形質而一定不易者也。形質上有那氣發用運行。隨其所禀。而或明或昏或彊或弱。就此分屬陰陽。而陽爲氣陰爲質。此於氣上又分氣質。與形質之質。字同而指異矣。氣質上有自然靈覺之妙。似氣非氣。似理非理。朱子所謂比理比氣者是也。今之論氣質者。與心之本然。混爲一物。乃謂心亦氣也。不可分而二之。果爾誰能主宰運用。以變化其不美之氣質也哉。

子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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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傳近小章小註。饒氏謂程朱所論本末不同。朱子以正心誠意爲本。程子以理之所以然爲本。今按程子所謂凡物有本末云云。正如朱子之意。饒說可疑。

人未有自致。盖人於他事。雖或未能自盡。而於親喪則必當自盡。非謂他事不必自盡。歸重於親喪。故語勢如此爾。南軒說正此意。雙峯所論。似微有不同。更詳之。

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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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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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曰何以註。地方百里。出車千乘。古者方十里。出車一乘。方百里。開方之法爲方十里者百。則當出車百乘。方三百六十六里。出車千乘。小註說可考。而此云方百里出車千乘可疑。

公孫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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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一氣一兩一字。有偏着之意。如喜怒者一於喜怒而不知節。是志之一也。蹶趍者一於蹶趍而不知止。是氣之一也。如此則氣不得其平。志不得其正。所謂動氣動志也。此動字從上文不動心說來。盖撓動不定之謂也。沙溪曰志一動氣。氣一動志。皆兼善惡言之。氣一動志。如飮食男女之類亦是也。

無是餒。蓋謂無是氣則體不充旺。臨事疑懼。如不食則飢乏而不能運用也。下文不慊於心則餒。意亦同。呂子約謂無道義則氣餒。朱子深斥之。或謂無是氣則道義餒。亦似未穩。借人饑餓困乏。以諭氣不充體而行道義無力。道義上不可着餒字也。

夫里之布。周禮註。布廣二寸長二尺。以爲幣。貿易物。據此則今楮幣布幣。非布帛之布也。意者宅有桑麻者例出里布。宅不毛而亦出是布。是乃罰也。或曰二十五家之布。使此家盡出之。未知其必然也。據周禮無所謂夫布。而此曰夫里之布。恐是連文言之耳。或包夫稅在中而只言布者省文。未知是否。饒雙峯云里布以布縷之征當之。義亦可通。但與周禮異。未知如何耳。

知皆擴而充之。是言工夫。故以始燃始達喩之。苟能充之。是言功效。故曰足以保四海云云。上句推廣意多。下句充滿意多。退溪解知而擴充。沙溪曰知字當釋於充之下。栗谷云退溪解恐非。此乃只知之而已。時未擴充也。惟知之則如火始燃如泉始達。至其下苟能充之然後。始是擴充時也。苟如退溪說則是旣已充之矣。不但如火始燃泉始達也。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或曰仲子之對。旣謂造朝。故不得已將朝而往宿景丑氏。或曰辭疾不朝之意。因仲子之對而晦昧。故不得已言于景子以明之。竊意聖賢去就。惟義所在。必不因仲子之謬對而苟徇以實其言。前說恐未穩。後說似或近之。而不朝而直還。其意自明。何待言于景子而後可哉。此亦未知其必然。盖往宿景丑。非爲將朝。亦非爲自明適然也。所謂不得已者。不得弭止其辭疾之意耳。明儒說槩如此。當更考之。

滕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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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治天下註。此四句皆古語。窃意或勞心至勞力者治於人爲四句。然則皆古語云。當在見治於人下。而此註不然可疑。若通食於人則爲六勾。不當云四句。且治於人者食人以下。考文勢當爲孟子語矣。沙溪曰諺解以治於人以上作四句而爲古語非是。恐當以或勞心爲一句。或勞力爲一句。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爲一句。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爲一句。以註意觀之可見。

離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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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文王作興。沙溪曰註作興皆起也。作當屬文王。興當屬二老。直解作是起而在西伯之位。興是奮發興起之念云云。小註及諺解作興皆屬文王。非是。

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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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丘蒙問章。雙峯饒氏曰百姓云云。按儀禮齊衰三月。庶人爲國君註。天子畿內之民。服天子亦如之。此云天子崩。畿內百姓爲之斬衰期年。未知何據。

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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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謂性註。與佛氏所謂作用是性者略相似。朱子謂生。指知覺運動者。作用是性。謂目之視耳之聽手之執捉足之運奔皆性也。據此則生與作用。其旨一也。而謂之略相似何也。葢告子之意。以爲知覺運動。無分善惡。佛氏之論。以爲視聽執運。皆是至理。所指微有不同。故着一略字歟。

仁內也。朱子曰告子略認仁爲在內。亦不以仁爲性之所有。今按告子曰食色性也。繼之曰仁內也。則似以仁爲性。而朱子說如此可疑。若論仁之體則心之德愛之理是也。告子不以此爲性之所有則固矣。其所謂仁不過甘食悅色之類。則正所謂食色性也。何可曰不以爲性之所有。此則恐未定之論也。未知如何。

好惡與人相近者幾希。此謂夜朝之間。良心有所發見。但不多云。正與上文非無萌孽之生相對。

謝氏曰義重於生則舍生取義。生重於義則舍義取生。蕫銖謂舍義取生之說未當。義當生則生。豈謂義與生相對而爲輕重哉。且義而可舍則雖生無益矣。朱子以此論爲甚當然。竊意舍義取生一句。活看似亦無病。如召忽之死於子糾。固可爲義。而管仲不死。亦不見非於後世。盖義之小者。或不如生之重。恐不可以一槩論也。

鄕爲身。死而不受。諺解鄕爲身爲句非是。當連身死讀。

不可磯。謂水淺不可容一激石。以水喩子。以激石諭母過。退溪曰磯比母之過。水比之子。水不能容一激石。猶子不能容母之小過也。微激。母之爲也。遽怒之。子之爲也。

則有讓。諺解口訣恐未穩。此之上。言廵狩之事。一不朝以下。言述職之事。不當合爲一段。

人恒過。此與上文爲兩段事。上文處困窮而動心忍性。此段言有過失而奮發興起。皆生於憂患之意。

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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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莫善於寡欲。周子曰寡之又寡。以至於無。此欲字若以私欲看。固如周子之說。集註旣曰口鼻耳目四支之欲。則正所謂人心上所不能無者。其可曰至於無耶。竊意充養之至。人心亦道心。雖有人心。不可以欲言。所謂無欲。正謂此等地位。故朱子亦曰周子說於此有相發之功。

然而無有乎爾。諺解口訣尼。如此則是眞謂無有也。林氏說驟看似或如此。小註朱子說曰若使今世已無有見而知之者。觀若使二字則是假設之言。非眞以爲如此也。然則爾下口訣當曰面。未知如何。無有乎云云。其意葢謂今若無見而知之者則後必無聞而知之者云爾。然孔門諸子無見而知之者。孟子之言如此何也。竊謂孟子之意。葢不以孔門諸子爲見而知之。觀答公孫丑敢問所安之問曰姑舍是。其意可見矣。

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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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虛靈知覺。尤庵曰以知覺屬心。是朱子一生說。而一處又以知覺屬智。此不可不詳細分辨。竊謂前所謂知覺。是泛言心之虛靈不昧。後所謂知覺。是孟子註所謂識其事之所當然。悟其理之所以然者。故有屬心屬智之異也。○格菴虛靈知覺分爲體用之說。農巖以爲未安。然以下文知覺者不同一句觀之。亦似無妨。更當詳之。○知覺之說。農巖芝村兩先生往復辨難。不翅千餘言。終未歸一。葢此兩說。皆明有朱子說可據。答潘謙之書所謂心之虗靈。卽所以具此性而行此情。答張敬夫所謂思慮未萌知覺不昧。是農巖說之所本也。仁說所謂心有知覺。可以見仁之包乎智矣。語類所謂覺自是智之用。是芝村說之所本也。惟此兩說。無可和解之道耶。朱子他書又以能酬酢識痛痒及知此事覺此理。爲兩般地頭。然則前後議論之不同。或有所指之異而然耶。兩先生必欲各執一說。以爲定論。未知果如何耶。窃意從知覺上言則是乃自然之靈覺。所謂能酬酢識痛痒者是也。從智一邊言則是乃分別是非者。所謂知此事覺此理者是也。以是言之則朱子前後之說。初不相悖。而兩先生所論。亦可以互相發明矣。未知如何。道心。李善長書曰道心卽四端。皆或有過不及。而或云四端則有過不及。道心則不然任成川說。或云道心四端。皆無過不及三山丈說。或云皆有過不及朴永叔說。未知諸說如何。答曰道心四端。皆就善一邊言。則謂之無過不及可也。然朱子曰不知所以治之則微者愈微。又曰惻隱有懇切不懇切。據此則謂之皆有過不及亦可也。其或四端道心分以二之。過不及或有或無云。則未知其必然也。

吾道之所寄。不越乎言語文字之間。言語文字。似指中庸一書而言。道統之傳。不敢妄議。非謂不敢爲道統之傳。葢謂於道統之傳。有所發明云耳。

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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卛性之謂道。章句曰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語類曰率性。非人卛之也。或以爲循性命之理則爲道。如此却是道因人方有也。此兩說驟看似或牴牾。竊意章句各循上着人物字。非謂人物循之也。就道之所寓處言之。故語勢如此。葢循此性而流出者。是所謂道。此只就道上說。非以人爲言之。下文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於性。由字卽循字之意。然則循其性之自然。若曰由其性之自然。正所謂非人卛之者也。兩說初無異義矣。

程子曰修道之謂敎。專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修以求復之。若元不失則何復之有。朱子以此說爲不合子思本文之意。然張谿谷以戒懼愼獨爲修道。似本程子此說矣。○修道之敎。張谿谷看作由敎入之意。與自明誠謂之敎義同云。如此則文法正合於大學經一章。似爲允當。但章句或問並無此意。未敢信其必然也。

問當靜之時。耳無聞目無見否。程子曰雖耳無聞目無見。然見聞之理在始得。又曰若無事時。耳須聞目須見。兩說似不同。然竊意無聞無見之云當活看。非謂閉目塞耳如聾瞽然。只是事物不接。無所寓目諦視。無所傾耳審聽而已。其曰須聞須見。亦不過聰明之不蔽也。假如無事靜坐。窓壁之入目。風聲之過耳。若不存心視聽。則無害於未發地頭。以此言之。兩說自當爲一義矣。然朱子答呂子約書。以無聞無見。爲記錄之誤。更當詳之。

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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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意。則中庸與中和。本無二理。而饒氏以中和爲中庸之根本。此甚可疑。又按中之體。得於心爲德。和之用。見於事爲行。今饒氏以中和爲德。以時中爲行。亦所未曉。葢饒氏以中和爲在中底道理。以中庸爲事物之理。至以致中和踐中庸。分作兩邊工夫。爲內外交相養之道。恐非本文之意也。章句釋中庸曰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不偏不倚。卽未發之中也。無過不及。卽已發之和也。中庸與中和。果可以分兩邊說乎。且經文旣曰和也者天下之達道。章勾亦曰天下古今之所共由。而今和與事理對擧爲說。則是欲求事理於達道之外。無亦支離之甚耶。

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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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答呂子約書曰鬼神只是氣之屈伸。其德則天命之實理。所謂誠也。天下豈有一物不以此爲體而後有物者耶。據此則鬼神之德。專以理言。與章句性情功效之訓似不合。更當詳之。

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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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廟饗之。祭法曰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黃帝爲舜九世祖。三帝皆非舜先祖。則於宗廟饗之義不襯。劉氏曰祖有功宗有德。然宗祀父於明堂以配上帝。此不計功德之有無。虞若有宗祀之禮。瞽瞍以配帝。自與宗堯之廟不相妨。如此則庶合饗宗廟之義矣。

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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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大德。朱子曰中便是大德敦化。和便是小德川流。胡雲峯曰費是說卛性之道。隱是說天命之性。據此兩說則中也隱也爲大德。和也費也爲小德。但下章言大德處曰經綸天下之大經。經綸二字。於中與隱似不襯。此爲可疑。朱子曰經綸是用。立本是體。又曰經綸大經。是從下面說上去。如修道之敎是也。據此則經綸一句。是兼言小德。立本知化。方是大德之事耶。

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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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下註。言大德之敦化。而首節經綸天下之大經。似近小德川流。此爲可疑。豈五倫分而言之爲小德。經綸而合之爲大德耶。

興海鄭上舍來訪。論中庸疑義。因思中庸有三處可疑。首章曰修道之謂敎。二十章曰修道以仁。二十一章曰自明誠謂之敎。以下章修道及敎。解此修道之謂敎。有何不通。而朱子章句別作一義耶。葢性道二字。只是義理名目。不及體道工夫。而遽言敎人之事。未知其穩。若以修道爲體道之義。敎爲由敎而入則下文戒懼愼獨。自有承接。而禮樂刑政亦可包在其中。而章勾不然。未知如何也鬼神章視不見聽不聞。似是說鬼神體段。而章下註曰不見不聞隱也。未知其襯當。二十七章致廣大極高明溫故敦厚。屬之尊德性。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屬之道問學。然溫故之於尊德性。道中庸崇禮之於道問學。未知其切。且此二句。卽修德凝道之事。道則兼體用包大小。而今於尊德性工夫。只言廣大高明。而不及乎小處。道問學工夫。只言精微中庸。而不及乎其大。未知其如何也。妄意致廣大溫故兩句。以道問學言。極高明敦厚兩句。以尊德性言。葢上二句。以輕重言。故先行後知。下四句。以工夫次第言。故先知後行。細究文義。恐或如此。而有違朱子定論。不敢自信。姑記所疑。以俟他日更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