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文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2

全覽1 西山文集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一
  宋 真徳秀 撰
  問答
  問理明誠格問禘章
  禘者祭始祖所自出之帝也謂如本朝太祖是宋開基之祖僖祖太祖皇帝之四世祖又是始祖而上古黄帝乃趙氏所自出之帝也祭祀之禮逺及於始祖之所自出無乃太逺乎葢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我之有此身出於父母也父母又出於祖祖又出於始祖始祖又出於厥初得姓受氏之祖雖年代悠逺如自根而幹自幹而枝其本則一而已矣故必推始祖之所自出而祭之則報本反始之義無不盡矣若非仁孝誠敬之極至豈有知此禮而行之乎葢凡人於世之近者如考妣祖考妣則意其精神未散或嘗逮事而記其聲容必起哀敬之心而不敢忽若世之逺者相去已久精神之存與否不可得而知人素不識其聲容則有易忽之意故禘禮非極其仁孝極其誠敬者不能知其理不能行其事惟仁孝之深者能知此身之所自來惟誠敬之至者能知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茍能知此理矣至難知者鬼神之理則其他事物之理又何難知之有茍能感格矣則推而格天地者此誠而已推而感神明亦此誠而已故曰理無不明誠無不格於治天下何難哉
  問媚竈
  聖人道大徳宏如天地故其發言渾渾乎如元氣之運然於門人弟子則或竣其詞以規儆之如曰野哉由也如曰小人哉樊須也如曰予之不仁也葢其視門人弟子如子弟其有過但當竣責若一時權臣小人平日未嘗相孚一旦發非理之問聖人之答之也既不可順指以求合又不可忤意而招禍故其言從容巽順若無所觸忤然皆本乎正理而未嘗有一毫之阿狥如答王孫賈曰獲罪於天無所禱也答陽貨曰吾將仕矣皆是此意其對王孫賈不曰媚奥與竈之非但言獲罪於天為不可使王孫賈知此意則必惕然自省平日所為拂理得罪於天者已多是乃開其悔悟之機也如不知此意亦不至觸之以招禍其對陽貨也貨本責孔子之不仕孔子對以吾將仕矣其意謂我未嘗不欲仕且將仕矣但不仕汝爾其言渾然圭角不露既非阿狥又不違忤此所以為聖人之言也常人之於權貴若非逢迎取悦則必激觸取怒雖直言激觸者不失為正然比之聖人氣象則猶未免陷於一偏必如聖人之道徳宏大自然有此氣象非勉强可及若欲師慕其萬一惟敬以存飬使心平而氣和則庶乎其可近爾程先生謂讀論語者要識聖賢氣象如此章之類優㳺玩味則其氣象可見矣
  王孫賈衛之權臣觀聖人獲罪於天之語則其儆之深矣然他日稱衛靈公之不亡則以其國有人之故而王孫賈治軍旅亦與焉葢其人雖不善至於治兵則其所長此又憎而知其善之意聖人之心至公如天地此其一事也
  問終食不違仁
  此章當作三節看處富貴貧賤之間而不茍此一節猶是麤底工夫至終食不違又是一節乃是存心飬性細密底工夫然猶是平居暇日之事可以勉而至者至於造次急遽之時患難傾覆之際若非平時存飬已熟至此鮮有不失其本心者到此而猶不違乃是至細至密工夫其去安仁地位已不逺矣然此三節乃進徳之始終若無麤底工夫作根脚基址豈有能進於細密之地者故必以審富貴安貧賤為本然後能進於終食不違之地能終食不違矣然後能進於造次顛沛不違之地用工之序葢如此正與前章無諂無驕樂與好禮相似當考參而熟玩也
  問志於道
  志於道者心存於義理也恥衣食之惡者心存於物欲也理之與欲不能兩立故聖人以此為戒也南軒先生嘗曰天下無間界底道理欲做好人則不可望快活要快活則做不得好人此之謂也南軒之言雖麤然學者必須於此分别得明白然後可以進道不然則亦徒説而已顔子一簞食一瓢飲不改其樂此是不恥惡食子路緼袍與衣狐狢者立而不恥此是不恥惡衣前輩有云咬得菜根何事不可為是亦此意
  問忠恕
  不知聖人之為聖人須向忠恕二字求其入徳之基葢天地與聖人只是一誠字誠者真實無妄之謂也晝必明夜必闇夏必熱冬必寒春必生夏必長亘千萬年如一日不曽有少差繆此天地之誠也仁真箇仁義真箇義存於心無一念之不實見於事無一件之不實形於言無一句之不實而百行萬善備足無餘此聖人之誠也天地只是一箇誠字萬物自然各遂其生聖人只是一箇誠字萬物自然各當其理此乃天地聖人之事學者未到此地位且須盡忠恕二字忠者盡已之心也恕者推己之心以及人也忠盡乎内者也恕形於外者也已之心既無一毫之不盡則形之於外亦無一毫之不當如事親當孝事兄當弟處朋友當信事事物物各盡其所以當然之理以處之即是恕也有忠而後有恕忠者形也恕者影也如有形而後有影在聖人則曰誠在學者則曰忠誠是自然而然忠則須用着力在聖人則不必言恕在學者則當言恕葢聖人不待乎推學者先盡已而後能及人故有待乎推也然學者若能於忠恕二字上着力於盡已盡人之間無不極其至久之亦可以到至誠地位誠是自然底忠忠是着力底誠孔子告曽子一貫之理本是言誠曽子恐門人理㑹未得故降下一等而告之以忠恕要之忠恕盡處即是誠但學者須是自卑而髙自淺而深不可躐等妄意於髙逺而實無所得耳
  問仁字仁而不佞章
  仁之一字從古無訓論語一書凡言仁處只是教人以為仁之方而已孟子曰仁人心也最為明切然亦只是説仁者人心之徳而已初非以人心二字觧仁也自漢以來儒者類以愛字説仁故韓文公曰博愛之謂仁殊不知愛乃仁之用而未能盡仁之體仁性也愛情也性中有此仁故發之於情則能愛仁猶根也愛猶枝葉也有此根故有此枝葉然便指枝葉作根則不可故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惻隱正是愛見物之可哀可憐者則有惻然隱痛之心此正是愛乃是仁中發出來譬如有物在中而端緒發於外也愛乃仁之發見處便以愛為仁是以情為性以用為體也所以伊川先生不取韓子博愛之説以為仁自是性愛自是情以愛為仁是認情為性然其觧孝弟為仁之本却又曰仁主於愛愛莫大於愛親與前説頗似相反何也葢韓子曰博愛之謂仁則是以愛便為仁伊川曰仁主乎愛則是仁之為道主於愛而已非謂仁只是愛也葢五常各有所主仁主愛義主宜禮主别智主知愛者仁之用仁者愛之體仁雖不止於愛然見之於用則莫切於愛縁人之初生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所以合下便有此仁天地之心主於生物故人之心亦主乎愛物也漢唐儒者不合以愛便為仁所以不識仁之本體到上蔡先生又以覺為仁言心之虚明知覺凡痒疴疾痛便知便覺即此是仁無垢張氏又從而推演其説於是百十年來學者又以覺言仁殊不知知覺自屬智仁者之心固有知覺但以知覺為仁則不可學者但於知覺上求仁只要胷中虚明無滯便説是仁却於仁之本體未為親切反不若愛字雖未是仁之體却正是仁之用因用則可以知其體天地生物之心便是仁之體其發出來生物便是仁之用體用元不相離至文公先生立六字以斷之曰仁者心之徳愛之理於是體用兼全既異乎漢儒指情為性之失又足以破近世學者以覺為仁之弊所謂心之徳者葢言仁者此心之全徳包五常貫四端而為一心之主也所謂愛之理者葢謂仁乃愛之理仁未便是愛乃愛之道理愛未是盡仁乃仁之發用有此道理便有此發用理即性也用即情也於是仁之為義明白昭著至此章又斷以全體不息四字葢仁者兼該萬善無所不備如人之頭目手足皆具然後謂之人也不息者如天地一元之氣運行於六合之間無頃刻止息所以生成萬物無有已時文公前後十字於仁之義曲盡其至學者誠能深玩而黙察之無復餘藴矣心之活便能運轉不息凡處人倫事物之間此心周流無礙處處皆到心死則便如鐵石凡處人倫事物之間皆窒塞了
  問剛與慾棖也章
  剛者天徳也天徳者謂純乎天理而不雜以人欲也乾六爻皆陽故曰剛徤中正純粹精也人之與天本一無二惟其有私欲以間之是以與天不相似若能盡去私欲則復乎天矣此君子所以貴乎剛也上蔡先生曰剛與慾正相反能勝物之謂剛故常伸於萬物之上為物揜之謂慾故常屈於萬物之下上蔡所謂勝物者盖謂立志堅強不為外物所奪凡榮辱得喪禍福死生皆不足以動之如孟子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勝物非剛暴恃氣求以勝人之謂也為物揜之謂慾言陷溺於物欲之中不能自克如為物遮覆揜遏而不能出也上蔡此言最為有益學者知此與其狥欲而屈於物之下如婦人女子之柔弱孰若以剛徳自持卓然立於萬物之表而不失大丈夫之操乎又横渠先生曰陽明勝則徳性用隂濁勝則物欲行徳性者吾之所固有仁義禮智之性也物欲者因耳目口鼻之接於物而生者也凡為人剛明果决則理存而欲冺故徳性用言徳性為主而用事也為人隂柔昏濁則欲勝而理冺故物欲行言物欲為主而肆行也陽明隂濁雖稟於氣質然可學以反之人能自力於學則柔者可強闇者可明不能學則強者或轉而柔明者或趨而闇横渠此言正欲人以學力變氣質使陽明日勝則徳性常用而物欲不行也
  問志氣晝寢章
  志謂心志氣謂血氣學者若能立志以自強則氣亦從之不至於怠惰如將帥之統卒有紀律有號令則士卒雖欲惰而不可得茍心志不立則未免為血氣所使孟子曰志者氣之帥也盖志強則氣亦強志惰則氣亦惰如將勇則士亦勇將惰則士亦惰也學者欲去昏惰之病必以立志為先
  問文章性與天道
  文章二字非止於言語詞章而已聖人盛徳藴於中而輝光發於外如威儀之中度語言之當理皆文也堯之文思舜之文明孔子稱堯曰煥乎其有文章子貢曰夫子之文章皆此之謂也至於二字之義則五色錯而成文黒白合而成章文者燦然有文之謂章者蔚然有章之謂章猶條也六經論語之言文章皆取其自然形見者後世始以筆墨著述為文與聖賢之所謂文者異矣性者指人所得而言仁義禮智信是也天者指其理之自然而言隂陽五行之理是也夫子平時以身教人凢形於威儀容止語黙動静自然成文自然有章者皆所以教學者所謂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吾無隱乎爾者是也學者即其近者求之用功既乆自然可到精微之地若遽以性命之理告之則恐其億度料想馳心𤣥妙反無所益故於性與天道罕嘗言之學者不可得而聞其於論語僅有性相近一語亦止是言氣質之性非指性之本至於易乾卦然後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大傳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此三條又是正説性與天道亦可謂罕言矣
  問敬字敬簡章
  伊川先生言主一之謂敬又恐人未曉一字之義又曰無適之謂一適往也主於此事則不移於他事是之謂無適也主者存主之義伊川又云主一之謂敬一者之謂誠主則有意在學者用功須當主於一主者念念守此而不離之意也及其涵養既熟此心湛然自然無二無雜則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謂誠也敬是人事之本學者用功之要至於誠則達乎天道矣此又誠敬之分也
  所謂主一者静時要一動時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為此心亦要主於一此是静時敬應事接物有所作為此心亦要主於一此是動時敬静時能敬則無思慮紛紜之患動時能敬則無舉措煩擾之患如此則本心常存而不失為學之要莫先於此更當以胡致堂一段叅觀
  問言志
  夫子令顔淵子路言志而子路只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自今人觀之子路之言亦幾於卑近矣盖聖門學者誠實端慤言者即其所行行者即其所言茍躬行有一毫未至斷不敢輕以自許若今人之好為欺者必妄説一等髙大話矣子路為人勇於為善而篤於朋友故所願如此不知者以為卑近殊不知此乃人之所甚難盖私之一字乃人心之深害私茍未忘雖於骨肉親戚之間尚不能無彼此物我之分且如父母可謂至重然今不知義理之人亦未免分物我飲食居處惟己之便而於親有不䘏者况朋友乎子路之言雖只及朋友然觀其用心則其至公無私可見矣推此以往雖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可也學者當深味子路之言黙自省察我之事親已忘物我否事親已忘物我矣又推之以事長事長能忘物我矣又推之以待朋友乆之私意盡忘則其視天地之間混然為一不復有彼我之間此即所謂天下歸仁也而西銘一篇之意正是如此
  顔淵言志又大於子路盖視已之善如未有善視已之勞若初無勞觀其用心雖至堯舜地位亦歉然常若不足子路所謂車馬衣裘與朋友共特顔子善中之一善爾夫子之言志又大於顔淵盖二子猶未免用意若聖人則如天地然一元之氣運之於上而天地之間無一物不得其所不待物物着力然後能之又非二子所及然今學者且當從子路學起必如子路之忘私然後方可進歩不然則物我之私梗於胷中如蟊賊如戈㦸然又安能有善不伐有勞不矜如顔子乎况於聖人地位又髙又逺非用力所可到須徳盛仁熟從容中道然後不期而自至爾此非始學之事故必先學子路之忘私而後可大凢為學只是要變氣質正心術而已盖人之氣質茍非聖賢不能全美必有所偏故聖賢立下許多言語欲人因其言以省察已之偏處如醫經然某病則有某方某病則有某藥學者味聖賢之言以察已之偏正如看醫經以察已之病病是寒則用温藥病是熱則則用凉劑見得病證的然如此則必服藥以去之如此方有益如已之偏處在於不能無私則當玩味聖賢之言以去其私如子路車馬衣裘與朋友共是也先自事親事長以至於待朋友皆欲忘其私如此則私之一病去矣又如已之偏在於不能無矜伐則當玩味聖賢之言以去其矜伐如顔淵無伐善無施勞是也又如平日言行未能相副未免有不誠處則當玩味聖賢之言以去其不誠如前章巧言令色足恭匿怨以友其人是也我有千百病聖賢有千百藥方一日佩服聖賢一言真切行之則是一日服一藥以去一病乆之則所謂氣質之偏自然融化得盡純善而無惡矣若只看過讀過不真實用力以去其偏則如談方説藥初未嘗服餌其又何益氣質之偏既去則心術自正向來因觀聖賢之言屢有警省云是因此語換了肺腸誠是如此
  問不違仁
  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其心本無不仁只因有私欲便有違仁之時既克去私欲則心常仁矣
  心者指知覺而言也仁者指心所具之理而言也盖圓外竅中者是心之體謂形質也此乃血肉之心虚靈知覺者是心之靈靈謂精爽也言其妙則謂神明不測仁義禮智信是心之理理即性也知覺屬氣凢能識痛痒識利害識義理者皆是也此所謂人心若仁義禮智信則純是義理此所謂道心人能克去私欲則所知覺者皆義理不能克去私欲則所知覺者物我利害之私而已純是理即是不違仁雜以私欲便是違仁
  問顔樂
  集注所引程子三説其一曰不以貧窶改其樂二曰葢自有其樂三曰所樂何事皆不説出顔子之樂是如何樂其末却令學者於博文約禮上用功博文約禮亦有何樂程朱二先生似若有所隱而不以告人者其實無所隱而告人之深也又程氏遺書有人謂顔子所樂者道程先生以為非由今觀之所樂者道之言豈不有理而程先生乃非之何也盖道只是當然之理而已非有一物可以玩弄而娛悦也若云所樂者道則吾身與道各為一物未到混融無間之地豈足以語聖賢之樂哉顔子工夫乃是從博文約禮上用力博文者言於天下之理無不窮究而用功之廣也文者言凡物皆有自然之條理也博者廣也如伊川之論格物自一身性情之理與一草一木之理無不講究是也約禮者言以禮檢束其身而用功之要也如視聽言動必由乎禮常置此身於準繩規矩之中而無一毫放逸恣縱之意是也博文者格物致知之事也約禮者克己復禮之事也内外精粗二者並進則此心此身皆與理為一從容游泳於天理之中雖簞瓢陋巷不知其為貧萬鐘九鼎不知其為富此乃顔子之樂也程朱二先生恐人只想像顔子之樂而不知實用其功雖日談顔子之樂何益於我故程子全然不露只使人自思而得之朱先生又恐人無下手處特説出博文約禮四字令學者從此用力真積力乆自然有得至於欲罷不能之地則顔子之樂可以庶幾矣二先生之拳拳於學者可謂甚至不可不深玩其㫖也欲罷不能者言人之於學若能實用其工則自然見得循理則樂不循理則不樂由乎禮則安不由乎禮則危不待父兄師友之檢約自然欲止而不能此方是真有所得也
  問語上語下
  此章南軒先生之説至為精宻所當玩味所謂聖人之道精粗雖無二致者盖道徳性命者理之精也事親事長洒掃應對之屬事之粗也然道徳性命只在事親事長之中茍能盡其事親事長之道則道徳性命不外乎此矣但中人以下之資質若驟然告之以道徳性命彼將何所從入想像億度反所以害道不若且從分明易知處告之如事親事長洒掃應對之屬皆人所易知也如此則可以循序而用力不期而至於髙逺之地此聖門教人之要法也
  切問近思切問謂以切已之事問於人也近思謂不馳心髙逺就其切近者而思之也外焉問於人内焉思於心皆先其切近者則一語有一語之益一事有一事之功不比汎然馳務於外而初無補於身心也
  問見惡人南子章
  居亂邦見惡人惟聖人為可盖聖人道大徳宏可以轉亂而為治化惡而為善故孔子於南子則見之於陽貨亦見之而公山弗擾之召佛𦙝之召皆欲往焉若大賢以下則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小人則逺之盖就之未必能有所濟而或以自汙焉故子路仕孔悝不得其死冉求仕季孫無改於其徳顔子閔子終身不仕盖以此也子路不恱者盖以己之力量觀聖人也故夫子云云
  問手足不仁博施章
  手足不仁者非曰手足自不仁也盖手足本吾一體縁風痺之人血氣不貫於手足便與不屬已相似人與物亦本吾一體縁頑忍之人此心不貫於人物亦與不屬已相似風痺之人不仁於手足頑忍之人不仁於民物皆以其不屬已故也殊不知天地吾之父母已與人雖有彼我之異人與物亦有貴賤之殊要本同一體只縁私意一生天理冺絶便以人已為二致亦如手足本是吾身之物只縁風邪所中血氣鬲塞遂以手足為外物手足民物之比也風邪私意之比也人無私意之害則民物之休戚自然相關一見赤子入井則此心為之怵惕無風邪之病則手足之痒痾亦自然相關雖小小疾苦此心亦為之痛楚當如此玩味方曉程子痿痺不仁之意
  問日至月至
  朱文公集注日一至焉月一至焉能造其域而不能乆也詳集注之意盖謂自顔子之外自餘門弟子或三月中有一日全不違仁有一月全不違仁者語録以為或一日中一次不違仁一月中一次不違仁二説不同當以集注為正楊慈湖云一日不違仁是三月之中有一日方寸湛然無私欲之蔽一月不違仁是三月之中有一月方寸湛然無私欲之蔽此説亦是
  志道問顔子三月不違仁是無纎毫私欲則自餘門弟子日至月至者常為私欲所汩乎曰欲字有重輕常人之心無非私欲汩亂之時若孔門弟子日至月至者雖未到無纎毫私欲之地然亦必皆寡欲矣孟子教人只云養心莫善於寡欲周子又進一歩教人曰由寡以至於無顔子三月不違者已到無欲之地自餘則寡欲而已所以未如顔子也然學者豈能便及顔子須是先學日至者然後能到月至者月至矣然後可學三月不違此即周子由寡以至於無之謂也進學有漸未有不由日至而可到於月至不由月至而可三月不違未有不由寡欲而便能無欲也日月至焉雖未及顔子然在學者亦豈易及哉故南軒先生曰日月至焉與三月不違者固亦異矣然非見道明而用力堅亦未易日月至也由是而不已焉則亦可馴致矣
  又程子曰欲不必沉溺但心有所向即是欲如飲食欲飽是理才要珍而豐即是欲衣欲暖是理才要珍而麗即是欲
  問發憤
  朱文公謂全體至極純亦不已全體至極謂聖人之於道已到十分全盡處即所謂誠也純謂不雜言純是至誠無一毫人偽之雜也惟其純誠無雜自然能不已如天之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晝而夜夜而晝循環運轉一息不停以其誠也聖人之自壯而老自始而終而終無一息之懈亦以其誠也既誠自然能不已今人為善乍作乍輟有始無終或能暫而不能乆皆縁不誠之故如見得道理真實分明實要用功自住不得
  此是聖人地位在學者言之且當就發憤二字上用力顔淵所謂舜何人也我何人也韓文公所謂舜亦人也周公亦人也彼能是而我不能是是以不若聖賢為耻也孟子又曰不耻不若人何若人有周子曰人大不幸無耻言人若有耻則不肯甘心於為愚不肖有可進之理若既不如人又無耻心則是甘為庸人豈復能進此所以為大不幸也學者若能知耻方能發憤若能發憤忘寝廢食以求之安有不進之理
  問不由户章
  舊説謂人之不能不由道如出之不能不由户朱文公非之以為世人之行不由道者衆矣若如舊説則凡人所行不問是非善惡皆可以為道矣且如事親事長人人所同也然必事親孝事長弟然後謂之道不然則非道矣此章盖嘆世人但能知出必由户而不知行必由道欲人知行不可以不由道也
  又中庸道不可須㬰離章龜山先生謂寒而衣饑而食出而作晦而息耳目之視聽手足之舉履無非道也此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伊尹耕有萃之野而樂堯舜之道所謂堯舜之道即舉于有莘之野是已朱文公辨之曰衣食作息視聽舉履皆物也其所以如此之義理準則乃道也若便指物為道不唯昧於形而上下之别而墜於釋氏作用是性之失且使學者誤謂道無不在雖猖狂妄行亦無適而不為道矣其害可勝言哉盖龜山先生以物即是道而文公以為物之則方是道正與出不由户章意同
  又告子曰生之謂性盖言人之能知覺運動者即性也孟子不然之朱文公發其義云能知覺運動者只是氣知覺運動之理方是性告子誤認氣為性又引龜山舉釋氏語云神通并妙用運水與檐柴以此徐行後長不知徐行後長方謂之弟疾行先長則為不弟若謂運水般柴便是妙用則徐行疾行皆是弟矣此亦與前章意同大抵皆謂人於日用事物間處處當理然後為道不可以日用事物便為道文公此説最有益於學者當參而味之
  問夢周公
  夣之理最為精微周禮占夣官名有所謂正夣者謂其未嘗思慮而兆朕先見者此乃夣之正有所謂思夣者謂日間念慮及之故形于夣念有正邪故夣亦有正邪髙宗夣得説孔子夣見周公此所謂思夣之正者也髙宗恭黙思道心與天通故因夣而得説孔子志于行道故因夣而見周公此所謂思夣之正也若使當世無傳説而髙宗夣之數百年前無周公而孔子夢之則非正夣矣聖人所存者誠故其夣亦誠凢人夣寐紛亂或見世間所無之物皆妄也然趙武靈王夣吳娃而實得吳娃漢武帝夣木人而宫中果有所埋之木人梁武帝夣河北諸侯來朝而侯景果至此三人者皆因夣而召亂雖實有其人實有其事然趙武靈王溺於女寵漢武帝惑於鬼神梁武帝志於土疆其心不正故其夣隨之此亦思夣之不正者也
  問求仁
  仁者人之所以為人之理也人之身至微而乃與天地並立而為三才以其盡得天地之理故也理雖非一端而仁之一字乃其統㑹人而不仁則失其所以為人之理而不可以言人也古者聖賢兢兢業業以終其身者欲全其所以為人之理而已若全得此理雖賤為匹夫自有良貴者存此夫子之所以飯䟽飲水顔子所以陋巷簞瓢而不改其樂也若此理既虧雖窮天下之富貴如桀紂人得而賤之學者必須先見得此處分明然後可以進道且如千乘之國可謂至重夷齊兄弟此心少有不安便視之如𡚁屣委而去之不以為難盖伯夷違父而立則是不孝叔齊先兄而立則是不悌不孝不悌則不復可以為人故寧舎千乘之國而不忍失其所以為人之理朱文公謂伯夷以父命為尊叔齊以天倫為重其遜國也皆求所以合天理之正即人心之安其論至矣次章以不義富貴如浮雲雖未必果為衛君設然門人以此二章相先後盖不無意焉如衛輙以子拒父而得富貴是又犬彘之不若也大抵古人見理分明故行一不義殺一不辜雖得天下而不為後世義利不明人以茍得為貴雖錐刀之利亦有甘心不義而求之者不知天理既喪已不得為人縱一時僥竊榮利其實去禽獸不逺讀論語者當段段反之於身故求仁得仁章莫只做夷齊衛君看了然後有益
  問學易
  易者隂陽變易之謂日往則月來日陽月隂寒往則暑來暑陽寒隂晝夜昏明晝陽夜隂循環不息此天道之常也聖人擬之以作易不過推明隂陽消長之理而已昔人謂易字乃合日月二字為之盖篆文如此也陽長則隂消自十一月為復一陽生則一隂消至四月成六陽為乾則六隂盡消隂長則陽消自五月為姤一隂生而一陽消至十月成六隂為坤而六陽盡消一消一長天之道也人之學易則知吉凶消長之理以隂陽對而言之則陽為善為吉隂為惡為凶獨言陽則陽自有吉有凶盖陽得中則吉不中為凶隂亦有吉有凶隂得中則吉不中則凶進退存亡之道以天道言則為消息盈虚以人事言則為存亡進退盖消則虚長則盈如日中則昃月盈則虧暑極則寒寒極則暑此天道所不能已也人能體此則當進而進當退而退當存而存當亡而亡如此則人道得而與天合矣故孔子可以進則進可以退則退可以乆則乆可以速則速而謂用之則行舎之則蔵惟已與顔子有之此孔子之身全體皆易矣孟子一書全不言易而張子以為最深於易者其亦以此知之歟
  問興立成
  古之詩出於性情之真先王盛時風教興行人人得其性情之正故其間雖喜怒哀樂之發微或有過差終皆歸於正理故大序曰變風發乎情本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本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情謂喜怒哀樂此乃民之性不能無者然其歸皆合於正理故曰本乎禮義先王之澤言文武成康之化入人也深故雖叔季之世人猶不失性情之正三百篇詩惟其皆合正理故聞者莫不興起其良心趨於善而去於惡故曰興於詩
  禮樂之原出於天地自然之理樂記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禮者天地之序也樂者天地之和也天髙地下此即自然之尊卑萬物散殊有大有小有隆有殺此即自然之等級聖人因此制為之禮所以法天地之序也君父在上臣子在下此即天髙地下之象也自是而下兄弟夫婦師友賓主以至于輿臺皁𨽻名位分守粲然有倫此即萬物散殊之象也隂陽五行之氣流行於天地之間未嘗少息相摩相盪為雷霆為風雨以化生萬物聖人因此作為之樂所以象天地之和也雷霆風雨皆是隂陽之氣相摩盪而成惟其二氣和合所以能化生萬物樂有五聲十二律五聲角屬木徴屬火商屬金羽屬水宫屬土木火陽也金水隂也土中氣也十二律黄鐘十一月太蔟正月姑洗三月㽔賓五月夷則七月無射九月此六陽津也大吕十二月夾鍾二月仲吕四月林鍾六月南吕八月應鐘十月此六隂律也陽律曰律隂律曰吕故曰六律六吕陽月用陽律隂月用隂律以之𠉀氣則埋之宻室上與地平實以葭灰覆以緹素以𠉀十二月之中氣冬至氣至則黄鐘之管飛灰衝素大寒以下各以其月隨而應焉五聲十二律亦皆隂陽變錯而成故樂音之和與天地之和相應可以養人心成風俗也自周衰禮樂崩壊然禮書猶有存者制度文為尚可考尋樂書kao則盡缺不存後之為禮者既不能合先王之制而樂尤甚焉今世所用大抵鄭衛之音形其靡曼之習而已適足以蕩人心壊風俗何能有補乎故程子慨然發嘆也然禮樂之制雖亡而樂之理則在故樂記又謂致禮以治身致樂以治心外貌斯須不荘不敬則嫚易之心入之矣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荘敬者禮之本也和樂者樂之本也學者誠能以荘敬治其身和樂養其心則於禮樂之本得之矣是亦足以立身而成徳也三百篇之詩雖云難曉今諸老先生發明其義了然可知如能反覆涵泳直可以感發其性情則所謂興於詩者亦未嘗不存也
  問朝三暮四民可使由章
  朝三暮四之術出列子狙公賦芧狙公乃養猿狙之人芧音序小栗也賦謂分以付之也曰朝三暮四衆狙皆怒曰朝四暮三衆狙皆喜朝三暮四朝四暮三一而已矣猿狙無知而易誑故朝三則怒朝四則喜亦如愚民不知義理輕為喜怒也聖人之教惟恐不能開明下民之心如申韓斯鞅之徒所以治其國者專用愚黔首之術不知民可欺以暫不可欺以乆故卒以此亡秦可不戒哉
  問疾不仁
  易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則謂之㤗㤗者通而治也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則謂之否否者閉而亂也君子小人並生於天地間不能使之無也但當區處得宜使有徳者布列朝廷有才者奔走任事於外如此則治矣豈能使無小人哉茍萌盡去之心則未有不激而生變也東漢之末竇武何進欲盡誅宦官而借力於董卓有唐之末崔嗣欲盡戮宦官而借力於朱全忠宦官雖盡而漢唐亦亡聖人之言於此騐矣聖人於不仁之人屏而逺之乃所以儆之使知自改而未嘗有忿疾之心舜之誅四凶是也
  問驕吝
  程子曰驕氣盈吝氣歉文公曰驕者吝之枝葉吝者驕之本根未有驕而不吝未有吝而不驕此一章更當熟思盈與歉各是一病文公乃以為二者相因而生又謂驕生於吝何也盖吝者氣不足也惟其無浩然之氣所以鄙陋局促容受不得内而徳善未有少進便自以為有餘外而勢位稍或髙人便有陵忽之意俗諺所謂器小易盈正此謂也惟其小而吝是以易驕盈使其有江河之量無不容受則雖徳至於聖賢而不以為足位至於王公不以為可矜前章所謂𢎞毅𢎞則規模廣大而不吝矣不吝則不驕矣正當參玩也
  問文王至徳
  范氏曰孔子因武王之言而及文王之至徳其指微矣此言孔子微有不滿武王之意也文武皆聖人也文王之時紂之惡未熟故文王猶得以事之至於武王之時則紂之惡已極殺比干囚箕子微子紂之庶兄也抱祭器而歸周武王於此雖欲不伐商有不可得者豈武王之心哉文王武王均為聖人但所處之時既異故所行之道不同文王所處乃君臣之常武王所處乃君臣之變常固正也變而不失其正是亦常而已矣然常道人皆可為變則非聖人不可為故聖人於湯武之事每微有不足之意如論樂則以武為未盡善論㤗伯之讓天下文王之事殷皆稱其為至徳伯夷則謂求仁而得仁此非貶湯武也盖惜其不幸而為此不獲已之舉也然恐後世遂以湯武為非故又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言湯之變夏命武王之變殷命皆順乎人心而應乎天命也盖桀紂之暴非湯武出而征之則生民之類皆將㸏滅而後已又豈天之心哉故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曰予不順天厥罪惟鈞論語微有不滿之意者恐後世亂臣賊子借湯武之名以窺伺神器也易發革命之義者恐後世亂君肆行於上而無所憚也聖人立言其為後世慮深矣東坡乃謂湯武非聖人盖但見一偏而不知聖人或抑或揚皆有微指也
  問色舉翔集
  色斯舉矣去之速也衛靈公問陳而孔子行魯受女樂而孔子去即此義也翔而後集者就之遲也伊尹俟湯三聘而後幡然以起太公伯夷聞文王善養老而後出即此義也古人所謂三揖而進一辭而退雖相見聚㑹之間猶必如此况仕止乆速之際乎賈誼賦所謂鳯縹縹而髙逝兮夫固自引而逺去此即色斯舉矣之意又曰鳯凰翔于千仞兮覽徳輝而下之此即翔而後集之意後世如漢穆生以楚王戊不設醴而去諸葛武侯必待先主三顧而後從之皆有得乎此者也
  問太極中庸之義南雍李教授問今附此
  下問太極中庸二條自顧淺陋何足以辱姑即平時所讀朱文公先生之書及嘗見所窺者畧陳一二夫所謂無極而太極者豈太極之上别有所謂無極哉特不過謂無形無象而至理存焉耳盖極者至極之理也窮天下之物可尊可貴孰有加於此者故曰太極也世之人以北辰為天極以屋脊為屋極此皆有形而可見者周子恐人亦以太極為一物故以無極二字加於其上猶言本無一物只有此理也自隂陽以下則麗乎形氣矣隂陽未動之前只是此理豈有物之可名耶即吾一心而觀之方喜怒哀樂之未發也渾然一性而已無形無象之中萬理畢具豈非所謂無極而太極乎以是而言則思過半矣喜怒哀樂之未發即寂然不動之時思慮一萌則已動矣故程子以思為已發此至論也來諭謂思是已發則致知格物亦是已發此則未然盖格物致知自屬窮理工夫大凡講論義理最忌交雜今方論喜怒哀樂之發未發而以致知格物雜之則愈混雜而不明矣來諭又恐懸空無用力處此亦未然盖未發之時則當戒謹恐懼其將發之時則當謹其獨逐時逐節皆有用功之地惟其未發也戒懼而不敢忘將發也謹獨而不敢肆則其發自然中節矣聖賢之學所以無𡚁者正縁句句着實未嘗説懸空道理且如中庸始言天命之性終言無聲無臭宜若髙妙矣然曰戒謹曰恐懼曰謹獨曰篤恭則皆示人以用力之方盖必戒懼謹獨而後能全天性之善必篤恭而後能造無聲無臭之境未嘗使人馳心窈冥而不踐其實也太極圗説亦然首言無極太極次言隂陽五行亦可謂髙且逺矣要其歸宿只在中正仁義而主静之一語其與中庸戒懼謹獨之云若合符節總而言之惟敬之一字可以該也盖戒懼謹獨者敬也主静亦敬也學者儻能居敬以立其本而又窮理以致其知則學問之道無餘藴矣大率此理自文公盡發其秘已洞然無疑所慮學者欲自立一等新奇之論而於文公之言反致疑焉不知此老先生是用幾年之功沈潛反覆參貫融液然後發出以示人今讀其書未能究竟底藴已先疑其説之未盡所以愈惑亂而無所明也故區區常勸朋友間且將文公四書朝夕涵泳既深達其指矣然後以次及於太極西銘解近思録諸書如此作數年工夫則於義理之精微不患其無所見矣又必合所知所行為一致講貫乎此則必踐履乎此而不堕於空談無實之病庶乎其可耳此平時拙論如此故因垂問及之更望詳加鐫曉以補昏愚之所不逮幸甚













  西山文集巻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二
  宋 真徳秀 撰
  講義
  代劉季文浦城縣庠四徳四端講義
  人之為人所以與天地並立而為三者葢形有小大之殊而理無小大之間故也理者何仁義禮智是也人之有是理者天與之也自天道而言則曰元亨利貞自人道而言則曰仁義禮智其實一而已矣自楊子雲作太𤣥以四徳配五常後儒因之論述衆矣然其發明精切未有如文公先生者也文公之説曰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徳莫先於此故於時為春於人則為仁而衆善之長也亨者生物之通物至於此莫不嘉美故於時為夏於人則為禮而衆美之㑹也利者生物之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故於時為秋於人則為義而得其分之和也貞者生物之成實理具備隨在隨足故於時為冬於人則為智而衆事之幹也深味斯言人與天地夲一無二而其所以異者天地無心而人有欲天地惟無心也是以於穆之命終古常新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貞貞而又元一通一復循環而無間人之生也初皆全具惟其有形體之累則不能無物欲之私故當其惻隱之發而有以撓之則仁不能充矣當其羞惡之發而有以奪之則義不能充矣恭敬是非之發亦然此孟子所以惓惓於充之一言也葢善端之發其始甚微亦猶隂陽之氣兆於二至初皆眇然而未著也迨陽浸而長至于正月則天地之氣和而物皆發達矣隂浸而長至于七月則天地之氣肅而物皆收斂矣天地無心其生成萬物之理皆自微至著葢無一嵗不然者人能體天地之心以為心因其善端之發保飬扶持去其所以害之者若火之然因而嘘之若泉之達因而導之則一念之惻隱可以澤百世一念之羞惡可以正萬民堯舜之仁湯武之義所以與天地同其大者以其能充之也桀紂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與禽獸不異者以其遏絶之也故曰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能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嗚呼孟子之言痛切至此其可不深思所警哉今者王春朔旦四徳之元實肇於此故竊孟子大易之義與朋友共講焉欲吾儕於此深自警者知吾心之徳即天地之徳必當戰兢朝夕不敢失墜至於一念之萌則察其所發果天理邪抑人欲也如其發於天理則充而長之發於人欲則窒而絶之功用之久義理自明人欲自將退聴天地之所以與我者庶乎其可保矣夫如是然後不失其所以為人之理若夫顛倒於利害之途昬迷於嗜慾之境善端泯絶正理消亡則孟子之所謂非人也可不懼哉某不敏方將以此自警吾黨之士儻有志焉則所謂求仁之方繼此當相與切磋講究之而不敢有隱也
  
  館職䇿
  問堯舜之盛野無遺賢而用人之際猶曰試可乃已又曰明試以功吾夫子亦曰其有所試矣今之仕者鮮不由試而進寒畯之試固詳而任子亦試於銓選至若宏詞博學既中科目將登之儲材之地宜無待於試而給札玉堂厥有故事正欲詳詢當世之務上禆國論合於古而宜於今以見有用之學非止角空言而已也厥今多故類非一端聖上宵旰於上二三大臣百執事相與圖回於下未始於日不孜孜也鄰邦革心尋復和好謂三邊粗有息肩之望則可耳體國之士方懷憂隱夫竭民力以飬兵正以備一日之用及其禦敵乃驕惰而無功暴露者以時升轉既與䝉犯矢石者無以異而供億浸廣殆未知善後之計召募敢勇嘗賴其力講解之後何以為駕御之方招收雄淮未見於用名數實繁何以為贍給之費餱糧既無贏蓄漕運又多不通然則欲為久逺之圖莫留屯若也數十年來大畧可覩至於今日又有甚難將委之民則土曠人稀必至鹵莽將責之兵則操戈負耒未免扞格又況流離顛頓之餘戍役驅馳之久其誰任此無已則復力田之科盡捐賦租勸之墾闢然必藩籬既固民生安堵而後可為非可以遽舒目前之急也裁楮為幣而價日削藏粟多閲而糴日増時雨方通遺蝗復起事至而應則慮有噬臍之悔先事而圖則孰為徹桑之急伊欲用李悝之平糴采晁錯之實邊蕭何諸葛之餽運充國棗祗之屯田以至昭義步兵雄邊子弟擇而用之豈無其説矧今更化方新而治效未著求言甚切而士氣未伸講明有素毋憚敷陳碩畫嘉謀不患不見於用也
  對愚竊惟今日事勢有深可畏者二亟當圖者三有不足慮者四進言者皆曰和議可恃也邊虞可弭也是固不足與論謀國者也至於憂時慷慨之士相與講畫利病又不過曰兵冗而罔功財耗而弗贍二三大臣訏謨於其上羣臣百執圖議於其下亦既悉矣吁亦嘗思宗社安危之機國家憑藉之夲乎愚不佞葢嘗汎觀古今之變大抵盛衰强弱之分不在兵力而在國勢不在財用而在人心誠使國勢尊安人心豫附運掉伸縮惟所欲為以之治財則財可豐以之治兵則兵可强其機易回而其事易察也惟夫吾之所恃者國勢也而操持不定無以遏其趨吾之所恃者人心也而繫屬不加無以保其固百度搶攘衆志渙散天下之患方悵然未知底止之地雖兵財之畫日討月究何益哉思昔寳元慶厯間中外多故夏人畔命兵事繁興於是保毅有軍武衛宣毅又有軍始置於陜西繼行於諸路天下之兵凢百萬而不勝其冗矣三路入中芻糧之直為緡錢嵗千萬而度支以匱告矣宣毅所在驕横西陲兵數屈衂而軍律弗嚴師不用命矣一時事變殆類岌岌而仁宗潛回黙制迄成萬世之安葢其綱維國勢統繫人心有出於兵財之外故也熙豐大臣罔克知此徒見嘉祐末年事類少弛思一蹵而新之志於彊兵則保甲戸馬之法立志於裕財則均輸手實之令行一意紛更立圖近效抑不思國勢已摇財將焉用人心弗固兵豈足恃哉然則論治於今日先其所可畏而後其所不足慮可也何謂不足慮者四曰兵驕惰而無用也賞輕濫而亡節也敢勇之招難於控御也雄淮之招難於贍給也然察之有方圖之有要初非沈痼不治之疾紛錯難理之緒也且兵之驕惰亡用者豈非擇將未得其人乎古之用武者不急於治兵而急於選將將之怯勇兵實係焉故天下無必勝之兵而有不可敗之將往者柄臣妄意規恢之圖而沾沾多易之小人窺見風指莫不抵掌而談兵或以賄求或以技進柄臣弗察以為得天下之真勇也命之以總戎付之以分閫即鹿無虞茍圖集事一旦師出情見智窮不待敵鋒之交而魄先禠矣泗水之捷乗勝鼓行可也縱兵鹵掠而弗進夀陽之役扶義直前可也望風選懦而自潰東海之戰兵刃方接回顧主帥已巻斾而趨矣昔之良將有敺市人而決勝者今以素拊循之士使之即敵宜若易為功也而所向輙衂反甚於市人是豈兵之罪哉葢未明乎擇將之方而已矣賞之輕濫亡節者豈非御將未得其術乎昔人有言御將當如飬鷹饑則為用飽則颺去故取一城則升一級破一敵則進一階漢祖待樊酈之徒用此道耳往者柄臣䙝玩公器不問軍校之能否一以隆名峻秩假之以芻牧下材而處都節防團之貴兵未用而寵已踰功未成而志已溢矣兩宣諭之遣曽未旬月自瑣闥而躐中司自二卿而長戎部此猶曰以重其事權也荆襄淮甸之師有未嘗從師而以破敵聞未嘗赴援而以解圍告上下相䝉不攷功實猥曰激勵顔行不容靳此抑弗思將帥亡功而冐寵欲士卒之亡覬倖得乎然則暴露之賞與䝉犯矢石者亡以異亦勢然也官資陞轉動逾萬數祗以塞一時之觖望而不計其窮誥身易醉何以異此是豈獨行賞太濫之罪哉葢亦未知其御將之術而已矣敢勇之招雄淮之招固將為竦戎容壯邊備計也然徒賴其力而紀律不嚴欲多其數而差擇不審昔人未嘗不募民兵也然既募之後則有紀律焉馬燧之練成精卒是也方募之始則有差擇焉馬隆之立標簡試是也曩者申命諸州發徒𨽻召驍勇繇江湖福建來者囂囂隳突鷄犬一空道路蕭條亡異冦掠迨至轅門乳臭之將擁以自衛飬如驕子不敢誰何雖其守禦粗立寸功而意氣陸梁寖不可制是以偏俾小校敢陵主帥一旦執而戮之衆怨交譁則紀律素亡之失也曩者漕臣急於増戍創雄淮之額優廪給之數揆之他軍厥費三倍冀誘其來而不知民之可為兵者不若是之夥故浮脆孱弱得以挂名尺籍間舊兵失亡者未除新兵増益而亡藝舉十餘萬之衆而廩食縣官不待智者知其難繼矣是以瞋目語難攻剽迭起前者誅夷後者靡戒恣睢為患未知所終此則差擇不嚴之過也雖然起弊有源捄弊有機夫列營分戍坐縻廩稍捐軀思報孰亡是心至於臨敵乃不效命是豈亡其故乎登壇授任既多非人苞苴權門藉以取辦椎膚剥髓罔䘏怨恫平時亡以繫其心緩急何以責其力今公道宏開賄路已絶而豐殖自私猶前日也伊欲鳬藻相歡投石思奮則掊克之禁盍從而申嚴之且今江淮有制閫荆蜀有宣威而諸道又有緫餉謂宜明詔丁寧委之糾察小或科斂絀罰隨之則士飽而歌惟恐不用何驕惰之足憂夫班賞太醲既難追咎供億寖廣誠為後憂今興利之源捜抉畧盡公私赤立毫縷亡贏執劵責償何以厭塞昔中興之初韓劉諸軍戎伍之間髙爵居半左武名隊他又可知仰窺聖謨不過酌經費之常蠲煩蠧之目瀦蓄餘羨惟以賞功士心既愉國用亦濟今安邊置局廣行拘摧誠能毋狥近習之私樂伸有司之請㸃檢諸庫夲名激賞誠能罷内帑緡錢之獻佐大農調度之公至於宗藩戚畹之好賜可損者損之掖庭尚方之用度可約者約之則日計不足月計有餘以之贍兵何供億之不繼敢勇之驕固難駕馭剽聞主將懲其桀驁浸懷踈忌之心忌則愈疑踈則愈怨上下猜阻何以自安謂宜風諭將臣明示威信披露心腹待以勿疑庶幾人有固心然後吾法可用此駕馭之術也雄淮之冗固難贍給比嘗顓命王人稍加沙汰而分𨽻諸州所存尚半賦粟之數未易支吾酌諸僉言僅有一䇿葢沿江諸屯虚籍萬計丙寅之戰失亡倍多權臣重咈人情未始嚴其考核今朝綱方肅威令一新及今舉行疇敢異議待其簿録來上因以其衆改𨽻正軍廩給不増區處適當何憚何疑而弗亟為此贍給之方也今之議者慮餱糧之乏閔漕運之艱則欲講留屯之利復力田之科重楮幣以流通廣和糴以備具為計悉矣然嘗思之留屯之便古有成規處兵之法亶為至要然民狎於野必邊鄙不聳之餘今烽燧相望未易講此異時流逋既復民有奠居分給閒田俾之開墾計其步畝命以出兵雖非屯田之名隂有寓軍之實此斷斷可行之䇿也若夫力田之科漢人用之厥有成效今欲祖其遺智募民使耕固為博利然須講求成畫乃可以漸推行夫守令以勸農命官相視川源出入阡陌葢其職也莫若下力田之詔俾之圖上便宜磨以嵗月徐就經理則民裕兵强可漸致矣楮幣日輕夲由錢乏厥今滲漏非止一塗有如儲蓄於大家坯銷於工技䦨出於邊闗上下共知矣邇年以來又有冶戸毁錢為銅之幣獨不當併嚴其禁乎泉貨周流楮價自重不然雖多方称提未見其可也和糴之䇿初非厲民曩之將命非人計産科率並縁苛擾以濟其貪而藏粟之家始憚與官為市矣今供餽尚繁未容遽已莫若倣夲朝入中之制豪民大賈輸粟於邊而受錢都内則約束簡便人所樂從不然則名雖和糴其實白奪詎不為根夲計乎凡明問所逮曰兵曰財愚既熟數於前矣若夫宗社安危之機國家憑藉之夲厝火積薪懔焉可畏者其敢不為執事陳之何謂深可畏者二更化以來將半載矣以鄉者國勢之杌𣕕今當轉之以安强以鄉者人心之驚危今當易之以帖泰然自其國勢觀之形體雖安而命脉則未固枝葉雖茂而根夲則未充敵人窺覦要索亡已俛首請命屈意買和削弱之形苶然其不振也自其人心觀之則畿甸之間憂疑轉甚逺近之衆愁痛未瘳訛言喧騰殊駭觀聴物情恟恟幾不皇安危亂之兆凛乎其可懼也夫綱維國勢雖非一端究極其源未有不自大權之不分始今日之權誠歸矣然竊弄之私依憑之巧顧豈無可慮者乎自昔人主不必奮然獨運而後為權歸於上也政令出於公朝而不使有由中之漸耳目寄於言責而不撓於近倖之私則權雖在人未嘗不在已也非必靡然不自總攬而後為權散於下也内庭外朝之勢隔而信任有所偏宦官女謁之情親而聴受有不察則權雖在已未嘗不在人也廼者柄臣氣燄薫燎豈一旦所能為哉漸漬之深彌縫之久人主堕其中而不自覺焉耳此大權之易分愚所以憂國勢之未振也統繫人心非有他技揆諸聖賢之論所欲與之所惡勿施耳自權倖用事愎諫遂非凡所罷行惟意是狥北伐之舉童稚憂其必敗債帥之遣奴𨽻知其非材而狠心自庸曽弗之䘏前車之覆今可戒矣夫天下之勢如一身然血氣周流亡所底壅則身安而疾去公論在人亦猶是也防川之潰不如徐導惡人之謗不如勿為愚不知日者檻送降附之人函發姦臣之首通國譁然以為不可而上之人冒行弗顧何也諉曰斷决大事不容道謀常人之情難與慮始則衢室之問外朝之詢不若商鞅治秦之為得也軍興以來民病極矣内地罷於轉餉邊甿斃於干戈民雖嗸嗸不忍怨畔者以權臣實為之而上弗與耳今九重厲精衆正協贊獨奈何為此重失人心之舉乎輦轂之下口語萬端更相扇摇如難將作雖譸張為幻盛世所無而吾固有以召之也小人怨詈無皇自敬徳之意而有司以嚴刑峻罰止之果何異於偶語之禁邪此下情之尚鬱愚所以慮人心之易動也夫吾之所恃者國勢而常患乎易摇吾之所恃者人心而常慮其易動天下國家何所賴以植立敵人何所憚而不敢侵伐乎今之議者則曰鄰邦革心盟好載講兵祲將洗民瘼可蠲吁為是説者媮安目前可也經邦長慮夫豈其然且用兵以來敵人假和以誤我者凡幾見矣靖康之事愚弗忍言姑以紹興以來觀之王倫之使未旋而兀术之師隨舉秦檜之約既堅而金主之盟終渝變態靡常難可深恃堂堂大國不思所以自立而索然聴命無復生意猶為國有人乎雖然和未為非䇿也愚之所甚畏者和議既成邊警既撤燕嬉愉樂争厭其私禍夲亂萌有不在疆埸之外而生於戸庭之間者是則深可憂也夫畏其所可畏憂其所當憂則維持國勢繫屬人心者將奈何曰愚所謂亟當圖者是也何謂亟當圖者三曰戒近習曰畏小人曰拯民命夫謂之近習固人主之所親而易䙝者也情親而勢易䙝則巧佞易入干請易行巧佞入則主聴昏干請行則朝綱紊世之人主悦其順已縦而弗制終至於不可制者多矣今公道昭融固亡此患獨嘗竊怪邇者一二除授或煩宸筆雖以大臣執奏而竟寢然左右請謁之私葢不能無撓成憲者矣其漸誠不可長也閽寺之臣得罪君父屏之逺方終身勿齒夫奚庸䘏而一旦放還之命忽繇中出甚至卻東省之奏而必欲書行則是屈紀綱而庇姦倖尤非所望於更化之日也夫人臣出力以抗權近非為身計為朝廷惜法度為人主惜舉動耳萬一主意少移讒諂面䛕乗之而入則貴為天子不得自由之言有時而熒惑矣正論不聞讒諂得志威福之柄不歸之近習而誰歸哉愚故謂近習用事之萌不可以不戒也雖然近習之親昵固人主所當戒而小人之窺伺尤人主所當憂葢近習之與小人實相唇齒以濟其私者也方柄臣得志之始權任尚輕機械尚淺未至蕩然亡所制也惟夫外庭小人志在附麗於是煽其欲熾之燄導其方決之流而柄臣之勢始滔天燎原而不可遏梟狐歗凶更唱迭和知其欲去異已則教以攻偽學之名知其欲盜兵權則教以舉大義之説胎變産旤至於斯極何往非小人之罪哉近者天日清明昭示顯罰然所謂小人者貪利嗜進無時而少忘彼既為衆正之所不容則必有他繆巧以希進異時報復之念葢已萌於今日擯斥之初要不容於不慮也元祐間衆賢在位章蔡諸人固嘗明正其罪而不能保其不反噬於十年之後小人之根不易拔也如此為今之計必君子有自安之勢而後可以遏小人復進之萌必人主有一定之見而後可以伸君子欲行之志雖然未易言也昔司馬温公光力變新法有以異時報復為言者公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夫使正人端士不能保其事之不變而委其數於天亦可嘆也然則今日之事可不深圖而豫計哉愚故謂小人復進之漸不可以不畏也兩淮之民流離饑踣凡二年矣易子析骸暴骨盈野亦可哀矣朝廷以實意賑䘏有司以文具奉行而恵不及民矣向者復淛右圍田而俾之耕徳至渥也或曰淮堧之農習於鹵莽而不諳淛右種藝之法吁天下焉有不可耕之田又焉有不能耕之農特有司勸誘之未至耳亡已則賑䘏之一䇿其最急乎日者嘗命王人分徃賑業誠足見九重仁民之心然其説曰資之俾還故土也獨不念長淮千里莽為邱墟彼其無聚廬以託處也無牛以耕而無穀以播也小小賑給縁手而盡又將索之枯魚之肆矣彼民何辜使至此極邪竊慮謀國者不過欲為流民復業之名而非真有饑溺由已之意充此念也何以復和氣何以感民心昔孟子之平陸謂其大夫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牧之者則必為之求牧與芻矣求牧與芻而不得則反諸其人乎抑立而視其死與曰此則距心之罪也夫距心列國一大夫耳猶知民死為己之罪況居代天理物之地者其可不知所以自愧乎國之與民相依而立上有捄菑䘏患之實政則下有仗節死難之誠心今委民溝壑而不之頋一旦警急何以責其疾視長上之死而不救愚故謂生民垂絶之命不可不拯也夫惟國勢之未定人心之未安上天至仁於焉示戒自春以來所至旱暵驚蟄甚久雷始發聲逺方近郡種不入土者往往而是螟蝗遺孽復出為烖良苗方新戕賊殆甚災異之見未有稠於今者也日者都城雨雹為變尤鉅考諸傳記大抵以為隂脅陽之證而雨雹於夏其應為兵雖然此猶出於京房劉向之説也若乃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書雹者二質諸當時之事歴歴可驗方僖公之時季氏世卿公子遂顓權政在大夫萌芽於此故雨雹於秋昭公之時季孫宿襲位世卿握兵擅朝卑弱公室故雨雹於春然猶未若盛陽之月為沴之尤者也按東漢五行志所書永元以後雨雹數見而以夏書者十葢姦慝用權隂類盛長實根源於安和之時以人占天若合符契此愚於壬申之異所以痛哭流涕深陳於奏篇之末也大抵銷變召和不在乎他在人主一念間耳夫惟誠身正家以端出治之夲則變可銷惟逺讒邪戒私昵以防壅蔽之患則變可銷至於綱維國勢繫屬人心亦皆格天召和之機括也竊聞雨雹之夕星變隨見占者以為君臣俱憂嗚呼天非獨愛吾君亦愛吾大臣矣厥鑒昭昭亡異告語廟堂之上盍思所以答人心而解天意乎皇上淵黙謙冲仰成輔弼自昔大臣待遇之隆寵任之厚莫逾於今國步多虞人心胥動自昔大臣經綸之艱負荷之重亦莫逾於今夫惟𢎞毅任重不擇夷險而後可以康國步至公血誠俯仰亡愧而後可以收人心不然茍且偷安以位為樂虚老嵗月坐失事機天意莫回災害洊降則天下之事將有不可為者矣何止兵財數端之足慮哉詩曰心之憂矣不皇假寐愚不勝惓惓
  䇿問
  問内外八事試楊汝明喬行簡
  問昔者洙泗之論治曰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聖人事業固非後世所可及而當時門人弟子若由與求所以自許者不曰比及三年可使有勇則曰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夫二子固為髙弟其望聖人逺矣而其所自許則無異於孔子豈聖門講貫規模大畧如此歟由果求藝聖人皆嘗以從政許之矣今也於由之對則哂之意者不惟哂其為國之不以禮抑師旅饑饉之餘戞乎甚難而由也言之太易歟恭惟皇上厲精更化三載于兹矣向也挽回天下之勢於靡弊膠轕之時若甚難矣而為力反易今也整齊百度於大綱既舉之日若甚易矣而論者顧病其難豈圖回經理未得其方歟抑今日之勢果難於前日歟夫修徳行政所以應天也而比嵗旱蝗今兹霖潦所以干天地之和者其咎安在諉之於數既非格王正事之誼驗諸證應則漢儒傅㑹之説或病乎拘其將何以為感格之要和戎偃兵所以息民也而江湖淮甸之間弄兵跳梁相延未巳比而誅之固非開民自新之意一於招攜則前事之失又在所當懲抑將何以為綏定之䇿朝綱正矣而國勢未尊維持振起豈尚有當講者乎公道伸矣而人材未盛長育培飬豈尚有可思者乎禮義㢘恥所以遇士大夫者不為不厚而首公盡節鮮得其人風厲之道其將安出穹爵峻秩所以待將帥者不為不至而折衝禦侮未覿其效駕馭之術其孰當先曩者患民食之未充於是有賑糴之令又慮夫貧而瘁者無所得貲於是乎有賑濟之令或謂彊有力者得之而罷弱者不及也其信然歟今中都米石為錢者萬大農既亡贏儲平糴抑又未足所仰以紓目前之急者二麥而已麥或告傷又將若何荒政之防所宜豫講昔人已行之良法其亦有可遵者乎曩者患楮幣之日輕於是舉秤提之策而矯䖍吏並縁為姦漁奪吾民於是頒予民從便之令或謂命令數更適以滋弊其果然歟獻議之臣論説百端間嘗命郎省折衷以聞而施行迄未有緒末流之患殆弗止此其將何以捄之乎昔之君子有當事變搶攘之衝而身任天下之責堅忍彊力迄用有濟者葢不少矣今君臣同心耆俊在列正大有為之機也而悠悠嵗月未有以深慰天下之望豈規逺圖者不當以近效計歟上方開廣言路樂聞忠規願極陳當今之宜以副明詔所為給札之意其無遜
  問人才國計民力邊防四事試宣繒林坰
  問恭惟主上厲精更化于兹五年鄉也邊塵屢驚羽檄旁午今以寧謐聞矣鄉也旱蝗仍嵗米石萬錢今以豐稔告矣自常情觀之若足恃以為安而有識之士窈然深維葢可謂小康未可謂長治也然則厝火積薪之防徹桑綢戸之備正今日所宜汲汲者盍相與講明之可乎今天下之事不勝其衆而繫於安危之大計者四焉往者政在權臣用舍易位人材之衰陋固宜矣今公道昭明黜陟惟允而當饋太息每有乏材之憂平居論議激昂奮發不為無人及寘諸盤錯紛紜之㑹顧未深愜人意者平時猶爾設不幸有非意料之所及殆將誰任乎此人材之未盛不可不論也往者兵事方毁調度百出國計之匱竭宜矣今朝廷無大興作尚方無大錫予而主計之臣動以弗給為憂楮價日削未知稱提之方祠牒日鬻不虞蠶食之害平時經費凛凛如此設有緩急其將安仰乎此國計之未裕不可不論也民力之困亦既甚矣曩者掊克之吏布滿郡縣公私赤立固其宜也今牧守㢘按之臣差擇維謹而元元愁歎尚若不安其生其故何邪年穀僅登葢藏猶寡一有旱乾水溢之變欲亡捐瘠得乎然則裕民之政何者當急邊防之徹葢有日矣曩者庸人債帥迭主兵柄軍政隳壞亦其宜也今總戎分閫之任非材不授而號令風采足以折衝禦侮者亡幾其故何邪聘覜交馳既難遽恃萬一有風塵之警果孰為之扞蔽乎然則備邊之畫其孰當先孟子曰國家閒暇及是時明其政刑雖大國必畏之矣今中外甫寧正君臣交儆之日思患豫防之䇿舍斯時而弗為後將有不勝為者此聖天子所以亟聞昌言而有司所為承詔發䇿之意也其極陳當今之宜以對無有所隠
  問郊祀試李鳴復
  問恭惟皇上嗣服以來屢修元祀神示嚮答誕揚無疆之休廼者明詔有司將以冬至祗見於郊丘猗歟盛哉丕天之大律也葢嘗考諸古而有疑焉舜之肆類也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而地示之尊獨不與祭何也記稱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説者以冬至圓丘之祭為禘孟春感帝之祀為郊夫禘者宗廟之事也謂之祀天既於禮亡所據而五勝相推之術昉于戰國太微感生之説出於緯書曽謂虞氏之世而有此乎周官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又曰兆五帝於四郊説者因是有六天之名夫天夲無二安得有六王氏之論正矣然四圭有邸以祀天又以旅上帝則上帝與天殆不容無辨其果可合為一乎王鄭皆世大儒而持論不同如此將何所折衷乎繇漢及唐郊祀之禮葢亡慮數十變大抵因訛踵陋不足考證惟我國朝繼天立極參酌古今斷為一代之典聖子神孫率由舊章雖百世弗能易也而元豐間廷臣獻議顧有謂南北二郊各當親祀而以合祭為非者有謂人主齊精之意不専於郊見而分為廟饗為失者當時葢嘗采用其説止祀天於圜丘矣而北郊之祭廼僅從攝事何歟輟景靈諸殿之朝謁矣而大興太廟之饗廼尚循舊制又何歟元祐中嘗議分祀矣而弗果行紹聖政和嘗行矣而弗克久意者因時立制非必深泥於古歟或曰天人相與不離陟降動静之間誠意孚格不在區區禮文之末皇上祗翼一心對越無愧用能轉饑儉為豐登易囏虞為帖泰天人相應之機信不誣矣而災異譴告猶或未免其故何邪間者風霆之警象緯之愆一或徹聞惕然戒懼不敢少忽言事之臣有以修徳弭烖為請者上皆俞之葢深得格王正事之指然求其所謂致異之端殆不可得質諸洪範五事之傳其亦有合歟更化以來甚重館閣之選命有司給筆札嵗不過二三人士大夫遇不諱之朝當殊尤之舉必有卓偉切至之言可以禆國論者願考前代禮典之㳂革孰失孰得漢唐諸儒及我朝羣臣之議論孰正孰偏今日格天召和之夲何者當急其詳著於篇以備上之采擇
  問時政數事乙未省試經義塲
  問恭惟皇上以聰明聖知之資遵飬十年甫親聴斷煥陽光於隂曀震霆聲於淵黙期嵗之間更張百度寖就條理廼者正月之吉始和奎畫爛然自天而下臣民章奏彚集登進開言路也蠲邊甿力役之繫戢都人行戸之害恤民隠也王邸后家分置師儒以訓以廸睦親婣也三邊制閫繕修戎偹常若敵至固疆埸也嚴易巻假手之禁戒挾書傳義之習重儒科也又惟端平改元以來務革衆弊所以察吏寛民理財治兵者條目甚備而中外薦紳因循玩弛恬不禀令於是誕頒詔㫖俾大臣諏訪以聞又所以作新羣聴也至於提兵出境則有禁圖安静也喜怒専殺則有禁儆暴殘也上稽周室以正月垂治教之象下考漢氏以立春下寛大之書皆因天時以新命令然未有舉大政數十條於挾日之間如今之盛者也或謂言路之開善矣然論建多端亦皆適當文書叢委未易徧觀必命近臣平處復奏如漢元鳳之制而後有聴言之實其果然乎民瘼之恤善矣然奉行非人則徳澤壅而不流必擇良吏以布宣之如黄霸之在潁川而後有裕民之實其又果然乎親婣之教為慮逺矣然膏梁繻絝之習必欲陶之以禮義當如絳灌之議選士之有節行者與居然後能成長君少君之美不然則四姓小侯葢嘗置學而近戚驕溢之患卒見於後日然乎否也疆埸之固為備嚴矣然敵至而懼敵去而侮人之常情必如楚克庸以來無日不討軍實而伸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然後能起晉人之畏否則狡焉思啓封疆者將得以闖吾之隙然乎否也文闈宿弊詎容安視然以傳注詞章之學蒐魁壘竒傑之材識者病之久矣必也用楊綰賈至之議庶幾卿舉里選之遺意不然雖朝出一令夕申一禁其所得者猶是人爾其又信然歟至若察吏寛民而下皆方今之要務摘其尤大者言之國計之乏若何而能饒邦弊之輕若何而使重邊事既興我雖欲静焉能必敵之不動保固新復之疆懷來新附之衆其䇿將安出乎魏絳和戎之請賈生餌敵之術其䇿果可恃乎夫春者天之所以生也皇上至仁如天方將對時育物俾天壤之間無一弗獲其所英雋之士萃在闕庭其思所以仰禆大政者悉意而敷陳之有司將拔其尤以獻
  問大學君徳治效乙未南省賦塲
  問恭惟皇上以温恭濬哲之資輔之緝熙光明之學儒紳濟濟日奉燕閒時發玉音從容訪問莫非聖賢之精粹道徳之淵源致知力行交勉互進葢得二帝三王修徳立治之本而揆諸大學一書尤脗合焉故窮性命之奥而不遺事物之粗因見聞之博而益充智識之妙則物之格知之至可知矣思無邪毋不敬揭之侑坐以代盤盂之銘凛然對越在帝左右則意之誠心之正又可知矣車馬服御無汰侈之私盤樂遊畋無縱逸之行此見於修身者然也化行中壼而私謁不形教孚外里而驕恣不作此見之齊家者然也是宜表端而景從本固而末茂然求之法度則有未盡修求之紀綱則有未盡肅吏雖屢飭而㢘隅不立民雖加恤而彫瘵自如財耗於浮費之殷兵病於虛籍之冗則國未可以言治也彊狄鴟張而備禦之實多闕中原雲擾而恢拓之力孔艱四方萬里政疵民隠不獲徹聞者何可勝數則天下未可以言平也夫修已有安人之效明徳有新民之功今君徳庶幾乎古而治效則未及其故何邪考之在昔若漢武帝欲聞大道之要葢有意於窮理者而尊聞行知何為尚形仲舒之戒唐太宗謂諂䛕嗜慾之交攻葢有意於治心者而樂身縱欲何為尚煩魏徴之諫豈茍知者易而允蹈者難强持於暫者易而安固其守者難歟文帝履節儉先朴素可謂能檢其身而銅山之賜乃或妄費顯宗抑後宫敕外戚可謂能正其家而流水游龍之敢肆尚或踰法豈由儉入奢者易而以義勝恩者難歟四君漢唐之盛者也由其徳有未粹故效亦似之然則論治於今日其本得無可思者乎皇上嗜學如渴聴言如流講讀論争之臣凢有切劘無不容奬兹又明詔有司俾取議論質直之士將登進於庭而親䇿之雲章奎畫所以戒勵者至惓惓也其為敷析大學本末先後之指與君徳之當盡者若何而加勉治效之未形者若何而亟圖追迹帝王之盛而盡揜漢唐之美必有以仰禆淵聴者有司將拔其尤以獻










  西山文集巻三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三
  宋 真徳秀 撰
  
  潭州示學者説
  予既新其郡之學又為之續廩士之費俾誦絃於斯者㣲一日之輟焉教授陳君端甫過余而請曰公之於士也有以安其居又有以足其食顧無一言以淑之可乎余謝曰此師儒之事也予何言雖然昔嘗聞之孔氏矣豈不曰古之學者為已乎自漢以經術求士士為青紫而明經唐以辭藝取士士為科目而業文其去聖人之意逺矣今之學者其果為已而學歟其亦猶漢唐之士有所利而學也如果為已而學則理不可以不窮性不可以不盡不至乎聖賢之域不止也若其有所利而學則茍能操觚吮墨媒爵秩而貿軒裳斯足矣駔賈其心弗顧也脂韋其行弗恥也此學者邪正之岐途也請以是淑吾士可乎端甫曰敬聞命矣抑後世之言學者其有得於孔氏之指歟曰後世之言學者其不繆於聖人鮮矣獨嘗於唐之陽子近世之石子尹子有取焉陽子曰學者學為忠孝也石子曰學者學為仁義也尹子曰學者學為人也是三言者庶幾聖門之遺意乎方唐之世士習之陋甚矣陽子一旦倡斯言於太學如天球之音威鳳之鳴學者竦然洗心而易聽歸覲其親者踵相躡焉理義之感人如此然則石子之言其有異於陽子歟曰亡以異也仁者孝之源義者忠之榦曰仁義則忠孝在其中矣然則尹子之言其有異於二子歟曰亡以異也夫人與天地並而為三才者也必也兼五常備萬善然後人之道立焉其警世之深為人之切又進乎二子矣敢問所以學為人者奈何曰耳目膚體人之形也仁義禮智信人之性也君臣父子昆弟夫婦朋友人之職也必循其性而不悖必盡其職而無愧然後其形可踐也孟子曰人之異乎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又曰無惻隠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遜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夫天之生斯人也與物亦甚異矣而孟子以為幾希何哉葢所貴乎人者以其有是心也是心不存則人之形雖具而人之理已亡矣人之理亡則其與物何别哉故均是人也盡其道之極者聖人所以參天地也違其理之常者凡民之所以為禽犢也聖愚之分其端甚㣲而其末甚逺豈不大可懼乎予故曰尹子之言其警世之深為人之切又進乎二子也吾黨之士茍無意於聖賢之學則已儻有志焉則反躬内省於人道之當然者有一毫之未至必將皇皇然如渇之欲飲餒之欲食也凛凛然如負鍼芒而蹈茨棘也吾子幸以為然則願以告夫同志者俾知太守之期乎士不在於徼人爵取世資而在乎敬身而成徳也端甫瞿然曰公之淑吾士者厚矣瑢請掲其言於學以為士之則
  楊繼祖字説
  大雅云無念爾祖聿修厥徳無念者念也如不顯惟徳即顯也詩人命詞大抵類此盖言為人子孫當以乃祖為念而述修其徳也徳者何仁義禮智信是也惟能自修其徳然後能繼述其祖之徳表姪楊繼祖求字於余為本大雅之義字之曰子修云
  禱雨説
  雲蒸雨降雖自於天其實從一念中流出故禱祈未效不可怠怠則不誠矣既效不可矜矜則不誠矣不效不可愠愠則不誠尤甚焉未效但當省已之未至曰此吾之誠淺也徳薄也於神乎奚尤既效則感且懼曰我何以得此也不效則省已當彌甚曰神將辠我矣吾其能容身覆載間乎盖天之水旱猶父母之譴怒也為人子者見其親聲色一旦異常戒儆畏惕宜如何邪方其未復當如大舜號泣于旻天時如伯竒履霜中野時幸而復則喜而不敢忘敬而不敢弛惴惴焉恐親之復我怒也故曰仁人之事親如事天事天如事親紹定己丑中元前一日禱雨于仙游山書此自警且以告親友之同致禱者
  志道字説
  吾子志道舊名正則字誠之歳甲申易今名因以仁夫更其字而告之曰汝知吾所以命爾之指乎夫志者心之用也心無不正而其用則有正邪之分不可不察也昔者夫子以天縱之聖猶必十五而志于學盖志者進徳之基若聖若賢莫不發軔乎此志之所趨亡逺不達窮山鉅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無堅不入鋭兵精甲不能禦也然則汝之志將焉從而可耶盖吾聞之善惡二塗維道與利而已志乎道則義理為之主而物欲不能移志乎利則物欲為之主而理義不能入此堯桀舜蹠之所由以異也可不謹乎兹吾所以名汝之意也夫道之與仁非有二致然聖人之教既曰志於道矣又必曰依於仁也曰修身以道矣又必曰修道以仁也盖道者衆理之總名而仁者一心之全徳志乎道而弗它可謂知所嚮矣仁則其歸宿之地而用功之親切處也思昔聖賢言仁何莫非要至於仁者人也仁人心也則直舉其全體以示人學者尤當深味也夫人之所以為人者以其有是仁也有是仁而後命之曰人不然則非人矣此孔氏言仁之要也仁者心之生理人而不仁則䘮其所以為心猶果榖焉生意不存枵然死物爾此孟氏言仁之至要也盍亦反諸身而求之方其人欲未萌天理完具方寸之間盎然如春此即汝本心之全體也推是心以往其事親必敬其事長必順以處閨門則睦以交朋友則信當是時也豈有不仁者哉惟夫私意横生理蔽於欲然後流而不仁爾然則求仁之方其孰有先於克己者乎盖已者有我之私而害仁之蟊賊也蟊賊除則嘉榖茂私欲淨盡則本心之徳全亦在乎克之而已矣克者何戰勝攻取之謂也私意方萌本心未冺則理與欲對正兩軍交綏劘壘之時也直者勝則曲者負矣理為主則欲為客矣兵凶戰危夫人而知之私欲之害慘於鏌邪而烈於燎原之火非知道者不能察也是則志道必貴於求仁而求仁莫先乎克己兹吾之所以字汝之意也汝其有志於是否歟嗟夫汝之有是形也天實賦之汝之有是性也天實予之必盡性而後形可踐也不然則形雖人斯實則物只豈不甚可恥乎昔頴濵蘇公有言凡人之所不以告它人者必以告其子此天理人情之極致非私之也既以語志道又為之説使與同志者切磋焉
  楊端義字説
  予婦氏之弟楊君本名宗猷今為易之曰宗道又從而請字焉余謂子伯氏以端仁為字矣欲以端義命子如何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二者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物者也今伯之字曰仁而季之字曰義其名美矣盍亦勉修其實以毋負命字之指乎楊君曰謹聞教矣抑道之與義果何别耶曰道者五常百行之總名而義者當然之正理也人之求道何所自入惟於理之當然者由之而無所悖焉則道在是矣程子曰在物為理處物為義理之所當然即義也道以體言義以用言用無不盡則體在其中非二致也然聖賢言義必以利對盖義固所以為利也為義則無不利狥利則賊乎義矣毫釐之差而舜蹠以異豈不甚可畏哉孔子曰放於利而行多怨吾子誡諸又曰見利思義吾子勉焉
  詹宗楚字説
  詹甥名何而字功父曰吾將以法蕭何也予謂學者當求道而不計功今吾子方學古之道而惟功是求豈聖賢教人之意耶聞昔楚有隠者與子之氏名同其答楚莊王治國之問有曰臣明於治身而不明於治國也臣未聞身治而國亂又未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斯言也葢聖門之遺指豈春秋列國之士所能道哉子其更字曰宗楚而取其治身之言而服膺之則推之以及於家若國斯舉而措之耳其視汲汲於事功之求而遺其本者烏可同日而語哉子其勉之
  楊實之字説
  韜仲之子其名曰文華予謂昔人二名葢有與父同其一字者若王羲之獻之是也然之特語助云爾雖同未害今韜仲昆弟之名其上皆曰文子復同之可乎去文而獨名華斯得之矣華曰謹如教然華之年且冠願求所以字之者余聞楊子有云實無華則野華無實則史今以實之為子字如何夫言語文章者飾身之華道徳仁義者修身之實二者盖不容一闕然孔門之教必曰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故游夏之文學不可先淵騫之徳行其序固如此也然則所謂實者將曷從而用力耶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子誠有意於為己之學則當自夫二者始不然則非余所敢知也故為之説以授之俾知勉焉
  蔡仲覺名字説
  仲覺之㓜也文公先生命之曰模及其長也又訓之以伊尹之覺先生之㣲指果焉在耶某嘗聞先生有言為學當識大要程夫子發出敬之一字為學者言欲以此収斂身心置在模範中既不走作然後隨事隨物究窮其理則心地自然光明嗚呼此先生教人之要㫖也其所以名仲覺與所以訓仲覺者其皆以是與盖為學之大本敬與致知而已矣伊洛君子既以此開示後學使知表裏交進之方文公先生推明其説不一而足傳中庸也既曰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其釋大學又欲學者存此心於端莊静一之中以為窮理之要窮衆理於學問思辨之際以致盡心之功凡此皆學者所共聞至於親筆以命其名援古以勉其學則惟仲覺得之而它人不與也然則仲覺將何以稱此哉必也主敬以立其本斂然不踰於法度之中窮理以致其知超然有得於見聞之表既以自覺又以覺人庶乎不負先生付授之意矣仲覺之諸父皆以明道自任者也歸而求之當有以啟子之未悟者顧某何足以辱姑誦所聞以塞其請云
  吕敬伯敬仲字説
  永豐吕氏之二子過予於粤山精舍相與講學焉將告歸合辭以請曰某之昆弟名中與仁者吾親之命也中之字曰仲仁之字曰山而各配以甫者友朋之教也吾親之命某等當終身佩之若友朋之所以教則有未之悉者且中與仁之義果若何而區别耶先生為講明之而更有以字之則幸甚予謝不敏而其請益厪則告之曰昔者聖賢言道之極致其目有三而已堯舜禹之授受則曰中孔門師弟子之問答則曰仁而子思孟子之立教則曰誠是三者果一乎果二乎竊嘗思之誠也者以其天理之實而無偽妄之雜也中也者以其天理之正而無偏倚之失也仁也者以其天理之公而無私欲之蔽也是三者皆道之全體也虞書言中而不及仁論語言仁而不及誠夫豈偏於一哉盖中則無不仁仁則無不誠矣今吾子伯仲之名或以中或以仁其亦假之以善稱謂邪抑真有意於求道也夫茍有求道之心不可以不知入道之要昔者子程子嘗言之矣曰敬不可謂中敬而無失即所以中也敬之中有仁不敬則私欲萬端害於仁也吁子程子其可謂為人之切歟夫中者性之徳也仁者心之徳也性無不中嫚易以賊之斯有時而不中矣心無不仁物欲以汩之斯有時而不仁矣古之君子惟察乎此故喜怒哀樂之未發必敬以養之如對神明如臨師保所以全其本然之中也視聽言動之非禮必敬以克之如殄冦讎如去蟊賊所以全其本然之仁也動静相涵表裏交進則天理渾然人欲熄滅自内達外無往而非中由體之用無適而非仁矣葢曰中曰仁萬善之所由出而敬也者又中與仁之所自立也請以敬之一言而易伯仲之字可乎嗚呼一念之放逸非敬也一言之矜肆非敬也一動之躁輕非敬也實未至而豔於名中無本而役於外凡此皆非敬也子歸思其所以名又思其所以字反躬以求之格物以精之謹之於方寸之㣲而體之以踐履之實若是庻不辱吾字矣若曰假之以善其稱謂而已是豈予之所望也哉
  李自修祝詞
  予友果齋李君公晦之子治年十有五鋭志於學過予粤山之麓請字焉為本大學之義字之曰自修而祝之以辭曰於惟李氏世有徳人懿哉澹翁鄉黨稱仁果齋承之志慕聖閾探討服行是究是力巍巍紫陽百代宗師英材雲從逺嗣泗沂君居其間實曰髙弟得諸心傳親切超詣廼擢鼎甲廼官儒宫藹然徳聲日大以崇厥志未酬奄忽飈逝匪君是懐實憫斯世青氊之託賴此佳兒曰考克承式慰我思維乃先君以治命子欲稱是名可昧厥指稽諸字書義取攻治盍即斯言繹之味之昔在曾子猶日三省矧是初學可忘肅警子質雖敏必重以持勿儇勿浮廼徳之基至珍且良結緑垂棘孰知其功它山之石爰酌古訓字以自修琢之磨之至善是求欲身之修其必由學玩意遺經景行先覺有道是師勝已是朋擇善固執謹思篤行庶幾果齋典型有繼服膺斯言罔或失墜
  劉誠伯字説
  予友劉君夢先始名應則字定甫歳作噩夢有以先登告者遂易今名是年秋果以易學冠鄉選或謂君盍更其字君以屬余余惟周官六夢之占獨所謂正夢者不縁感而得餘雖所因不同大抵皆感也感者何中有動焉之謂也其動也有真有妄夢亦隨之雖昔聖賢不能無夢惟其私欲消泯天理昭融兆朕所形亦莫非實髙宗之得説武王之克商皆是物也若夫常人則不然方寸之靈莫適為主欲動情勝擾擾萬端故厭勞慕佚則徒歩而夢輿馬矣惡餒思飫則藿食而夢粱肉矣若是者皆妄也至於因夢而獲若主父苕榮之歌叔孫豎牛之兆似有其實矣而卒以基莫大之禍夢其果可憑耶非夢之不可憑也感之妄故夢亦妄也予觀中庸論前知之妙而斷之曰至誠如神夫誠者無妄之名也天下雷行物與無妄有生之類其孰無之而舉世滔滔率流於妄者以人賊天之辠也故先儒之傳易曰動以天則無妄矣嗚呼一動之㣲而天理存亡於是焉决豈不甚可畏哉今請以誠伯易子之字如何夫以誠伯之材得於天既甚異而疇昔之夢孰不以科第爵秩相期而予獨惓惓於是者彼之所期者外予之所期者内也然則誠何所自入曰自敬入敬何所自始曰自戒謹恐懼始昔之君子晝參諸言行以質其學之進與否也夜考諸夢寐以卜其所得之淺與深也吾子誠能汲汲於斯涵泳優游日進弗止則將動静一致也夢覺一如也夫然後為敬立誠存之驗然予亦知之而未能至者斯言也非獨以勵吾子且因以自勵云
  陳平甫三子字説
  陳平甫之三子曰琰曰瓉而一未名間謁余使字二子而名其季焉予謂周官裸圭有瓉用之於廟祀者也若琬於琰致命於諸侯者也三者之用各有所宜然其質則皆玉也夫祭祀聘問征伐皆國之大事其器必用玉焉盖物之備五常者惟玉為然故君子貴之也夫物猶以備徳為貴而况人乎故欲名其季曰琬而字琰曰徳元瓉曰徳仲琬曰徳季庶幾三子者思其名之貴則知所以自貴思其字之美則各自勵以全其美不亦可乎平甫曰然遂書以贈
  詹景辰字説
  心者人之北辰漢儒釋孟子已有是言矣至文公先生感興詩發明此理尤極其妙盖列星皆動而辰常静故能為二十八舍之主百體皆動而心常静故能為一身之主然所謂静者豈兀然枯槁之謂哉寂然不動者此心之體感而遂通者此心之用顧其所以動者如何爾以理而動是謂道心以欲而動則為人心道心之發純乎天理酬酢萬變其主自若則雖動而未嘗不静理為主而欲聽命湛然清明物不能撓則雖人而未嘗不天矣節齋之所以屬吾景辰者意或在此故某也敢申言之附朱文公詩及蔡莭齋䟦
  㣲月堕西嶺燦然衆星光明河斜未落斗柄低復昂感此南北極樞軸遥相當太一有常居仰瞻獨煌煌中天照四國三辰環侍旁人心要如此寂感無邊方友人詹兄名樞求字字以景辰盖北辰者天之樞也天之轉運無窮而樞常不動心之應物無方而所以為感者實有似乎此故以景辰命之詹兄其有以景乎此也今以文公先生所作感興中一篇貽之云嘉定庚辰孟秋下弦日淵書
  詹景辰四子名字説
  詹景辰有子四人謁名於余予為命其長曰然次曰煇又其次曰炎㓜曰炤景辰曰四子之名敬聞命矣字雖既冠之事然願豫有以教之俟異時體而祝之也予謝不獲乃為之言曰夫火之始然其光熒熒沃之則滅煽之則盈火有盈實義見揚雄解嘲其在於人善端初發廣而充之斯暢以達然之字宜曰充輝光之發積盛乃致釭以膏明鼎以薪沸蓄徳之義篤實為先由美而大其序亦然煇之字宜曰實兩火相儷其埶孔炎陽亢而極祗以為愆必嫓以水斯曰既濟剛柔相資繫徳之貴炎宜字之以濟赫赫大明旁燭萬理爝火之㣲其照能幾惟公則溥惟私則偏以公滅私廼識其全炤宜字之以公予聞古之祝辭曰棄爾㓜志順爾成徳今我斯言維古是式爾齡雖穉其豫戒之勉女學問敬女威儀因言思義即名求實遹觀厥成期之異日
  王去非字説
  始予與九江王君為僚于金陵相好也君名遂而字頴叔予疑焉鍾山之别余從容語曰子之學以顔曾自期者也而其字則有取於戰國策士之談抑何名實之戾邪君曰此朋友之命而非吾先人之意也其盍為我更之予謂因名以制字因字以自儆則去非為宜盖遂之為言將成而不可已之謂也故曰遂事不諫然善焉而遂之可也不善焉而亦遂之是恥過而作非也予故曰去非為宜雖然是是非非之决豈必已行而後為趨舍哉復之初九曰不逺復無祗悔元吉吾先聖以顔氏子為庶㡬以其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異時因哀公之問又以不貳過予之夫顔子之所謂不善豈有可指之疵而所謂過者亦豈有可名之失毫芒之㣲有動于中即渙焉氷釋矣此顔氏子所以幾於聖與又嘗思之幾者動之㣲吉之先見者也是則萌動之初有吉而已而先儒乃曰幾善惡何哉盖凡物之始未有不善者也始焉弗察則反善而為惡直一嘘吸間耳故君子之學必於其幾而用力焉幾之未形敬以養之及其將形敬以察之其惻隠邪其羞惡辭遜與是非邪此道心之萌而易之所謂吉也推而達之唯恐弗至其可不遂之邪反是則為人心之動善之與惡於是焉分是則遂其善者而去其不善者此正吾用力之機也吾子以謂如何君曰然去是十有五年而後能筆之於牘為字王去非説
  吳仲本字説
  予之鄉友吳君少開豁有大志眎世俗廹隘若不足已容則慨然曰天地間物之最鉅者莫海若也遂以自名而舉於有司既得之又屬余為之字余曰子將以海自居乎抑將學而至於海乎由前之説則子既以大自足矣予尚奚言由後之説則子方務進而不已也請以孟子源泉混混之義為子告可乎吁水之能流而不息以至于海者以其有本也易曰山下出泉䝉夫山者泉之本所積者厚則其流不窮不然則溝澮之集其涸可立待耳故字子曰仲本子其循名思義顓修其所謂本者則於大也可幾矣不然則好大而不為大予不為子願焉
  俞深父字説
  嚴陵俞氏子奫謁余更其名予曰是不必更也昔人云奫泫澄深是則奫之為義可識矣今請仍子之名而字之曰深父夫學者之於道非淺易輕浮之可得也史稱揚子雲黙而好深湛之思余取以為法焉故亦以字吾子
  孫子陽字説
  盱江孫君南謁字於予予語之曰四方一也而古者聖人獨惟南之鄉豈非以至陽之所在乎夫陽生於北盛於東至南而極矣陽不極不為乾善不極不為君子易於陽之將進則引而伸之於隂之將萌則距而塞之善治身者亦然改過而遷善克己而復禮皆進陽消隂之事也子誠有意乎則願以子陽為子字嗚呼子陽其思所以用力乎哉子之鄉有南豐先生嘗字其學者而警之曰子毋徒善其稱謂而已僕請借以為子規
  陳子公字説
  永嘉陳侯均以尊君之詣易今名且告于西山傁真某曰盍為之字予按字書均者平也等也徧也周禮一書言均民均國者非一詩之刺尹氏曰秉國之鈞不平謂何而吾先聖亦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也然則斯名之義大矣夫處物之平視物之一及物之周三者天下之至善也雖㣲聖賢疇不樂諸然世之人訖莫之能者有以賊之也賊之者何曰私而已爾是物也其萌財鍼芒其害溢穹壤楊氏為我一毛弗捐白圭壑鄰千里成淵職是故也昔之君子自事其心惟日三省一或有是則猶去食根之蟊迸伏垣之盗疾起而赴之不敢或後者以是物也冗吾靈臺則欲勝而䘮仁利滋而毁義嶮𡾟横出焉得而平町畦角立安得而一愛惡多岐又曷從而周徧邪故私者衆慝之源而以公去私者萬善之本也吾子敏學而好修且有志於及物者請以子公為子字如何竦然曰此一字箴也願幸而筆之於牘以為吾終身規予曰唯唯
  裕説
  大易三陳九卦而曰益徳之裕也夫益之所以裕者何哉見善則遷而衆善皆歸焉有過則改而纎惡不存焉優游天理之中而無人欲之危廹夫焉得不裕然聖人又言益長裕而不設譬之苖稼然浸灌滋培日加益而不自知是之謂長裕若有沒張造作之心則是揠苗而助長矣何裕之云馬君伯華問裕説於袁子袁子語之盡教之至而復以問予予謂伯華而能充此心夫焉往不裕故以所聞教之
  劉嗣忠命名説
  建陽劉君純以儒家子慨然有當世之志方盗起汀樵全閩皆震動建陽宻接昭武人情尤憂危君獨傾貲募壯士為扞衛鄉井計嘗一再與賊戰剉其鋒昭武守王遂請于朝改宣教郎知邵武縣時王師在汀劍諸盗次苐平獨下瞿負固不服有司數諭之無降意君不欲累王師徑提所將兵擣賊巢抜柵欲入㑹日且暮衆寡弗敵死之招捕使以其事聞詔予一子官嗚呼君雖死其義烈凛然猶生也世之異議者顧從而訾之謂其輕身以挑賊夫使當世之有官守者人人能重國事而輕其身人人能不畏賊而敢與之角區區蛇豕之羣安能長驅深入所至如蹈空虗之境乎莫難於死而猶忍交喙以議之其不與人為善亦甚矣賴朝廷清明崇奬忠義録其子以官於是君之大節昭然暴白於世君之嗣子年雖㓜而風骨不凡盖必能保其家故為名之曰嗣忠使知勉焉紹定五年十一月癸丑同郡真某書
  
  思誠箴
  誠者天道本乎自然誠之者人以人合天曰天與人其本則一云胡差殊盖累於物心為物誘性逐情移天理之真其存幾希豈惟與天邈不相似形雖人斯實則物只皇皇上帝命我以人我顧物之抑何弗仁維子思子深憫斯世指其本源祛俗之蔽學問辨行統之以思擇善固執惟日孜孜狂聖本同其忍自棄人十已千弗至弗已雲披霧巻太虗湛然塵掃鏡空清光自全曰人與天既判復合渾焉一真諸妄弗作孟氏繼之命曰思誠更兩鉅賢其指益明大哉思乎作聖之本歸而求諸實近非逺
  勿齋箴
  箕子陳洪範五事曰貌言視聽思顔淵問仁夫子既告之以克己復禮為仁至問其目則又告之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而思不與焉何哉某嘗聞之勿之為言禁止之謂也耳目口體因物而動非心為之主宰其孰能止之然則勿云者正指心而言也特學者弗之察陳無競以勿名齋某請推演其義而為之箴箴曰天命之性得之者人人之有心其孰不仁人而不仁曰為物役耳蕩於聲目眩於色以言則肆以動則輕人欲放紛天理晦𡨋於焉有道禮以為凖惟禮是由匪禮勿徇曰禮伊何理之當然不雜以人一循乎天勿之為言如防止水孰其尸之曰心而已聖言十六一字其機萌牙既幹鈞石必隨我乘我車駟馬交驟孰範其驅維轡在手是以君子必正其心翼翼兢兢不顯亦臨萬夫之屯一將之令霆鍧飈馳孰敢奸命衆形役役統于心官外止弗流内守愈安其道伊何所主者敬表裏相維動静俱正莠盡苖長醅化醴醇方寸盎然無物不春惟勿一言萬善自出念兹在兹其永無斁
  夜氣箴
  子盍觀夫冬之為氣乎木歸其根蟄坏其封凝然寂然不見兆朕而造化發育之妙實胚胎乎其中盖闔者闢之基貞者元之本而艮所以為物之始終夫一晝夜者三百六旬之積故冬為四時之夜而夜乃一日之冬天壤之間羣動俱閴窈乎如未判之鴻濛維人之身嚮晦宴息亦當以造物而為宗必齋其心必肅其躬不敢弛然自放於牀笫之上使慢易非辟得以賊吾之衷雖終日乾乾靡容不息之間斷而昏冥易忽之際尤當致謹戒之功盖安其身所以為朝聽晝訪之地而夜氣深厚則仁義之心亦浩乎其不窮本既立矣而又致察於事物周旋之頃敬義夾持動静交養則人欲無隙之可入天理皦乎其昭融然知及之而仁弗能守之亦空言其奚容爰作箴以自砭常凛凛乎瘝恫
  
  潭州復税酒頌
  嘉定十六年五月戊辰有詔復潭州税酒法守臣某拜手作頌以紀其實俾邦人父老咏歌於無窮其詞曰洞庭之南 衡嶽之麓 盤盤大都 維楚舊服歳在元黓 帝命下臣 錫爾麾符 惠鮮我民予闢四門 視聽無隔 一夫傷嗟 若在朕側臣拜稽首 帝仁其天 奔走奉承 敢或弗䖍來説于郊 訪爾父老 女欲女言 女慼女告昔豐且腴 曰維樂都 今瘠而瘁 曷其致諸父老曰嗟 民瘼孔庶 若時𣙜酤 斯患之鉅為法穽民 莫如糟丘 欲措于安 維舊之由廼案圖書 廼諏掾史 廼奏廼陳 請復其始昔在中興 舍𣙜而征 民既胥樂 官維省刑有臣棄疾 易征而𣙜 正論盈庭 争折其角皇皇孝宗 有詔赫然 曾是藩臣 廢置可顓藩臣為誰 前恭後丙 維利是漁 罔顧君命科調紛紜 徧于属州 禁如牛毛 犯者愈稠維帝命臣 邦本是殖 臣不以聞 其辠當極天子曰嘻 念彼逺人 其可爾奏 往敷吾民臣既承命 斟酌損益 爾俗所安 無改於昔爾賦所入 則惟其輕 維以便民 匪曰取贏爾有父母 孝養宜厚 歳時奉觴 介爾親夀爾有宗族 若弟若昆 獻酬交歡 愛敬斯存爾飲于鄉 少長是序 銷其爭心 復爾淳古維以成禮 勿繼以淫 茍湎且淫 則非守心游泳太和 沐浴膏澤 於萬斯年 毋忘帝徳作為頌詩 碣于道逵 維後時臣 勿替引之有尊在衢 行者斯止 言歌既醉 永繹厥㫖銘
  西齋銘
  心誠求之父母之保赤子不忿不疾聖賢之待頑民大慈平等佛菩薩之憫衆生深心惻怛大醫王之救病者為政者以是存心庶乎無負長人之寄矣
  虗舟銘并序
  余嘗喜誦莊子虗舟語長沙郡齋有小室名方舟欲易之未暇也雙井黄子廼以為名余忻然為作四言
  萬斛之舟不楫不維浟浟長川縱其所之云誰有舡適與之觸舟本何心奚怨奚讟徳人天逰其中休休我無愛憎物自春秋雨露零零孰知其徳雪霜凝凝豈曰予刻伯氏無尤季平見思懐哉兩賢心事可師紛紛小夫欲蔽私窒森然戈矛動與物敵涪翁有言吾誰疎親子令自名豈其後人世途漫漫濤激浪洶往安子行萬變勿動
  䝉齋銘并序
  桂陽史君張侯某以䝉名齋西山傁真某取果行育徳之義為之銘其辭曰
  物盈兩間有萬其數天理流行無一弗具維象之顯理寓乎中反而求之皆切吾躬觀天之行其敢遑息察地之勢亦厚於徳天人一體物我一源驗之羲經厥指昭然卦之有䝉内險外止止莫如山險莫如水曷不曰水而謂之泉濫觴之初其流涓涓其出之㣲若未易達其行之果則不可遏有崇兹山潤澤所鍾維静而止出乃不窮始焉一勺終則萬里問奚以然有本如是是以君子取法于斯維義所在必勇于為維行有本繫徳焉出是滋是培其體乃立静而養源澄然一心動而敏行萬善畢陳厚化川流初豈二致溥博淵泉其用弗匱於惟簡肅賚有此孫掲名齋扉目擊道存養正於䝉奚必童穉終身由之作聖之地
  楮衾銘示子志道
  楮君之先滕同厥宗麻源湛盧豈其分封粤有智者創之為紙傳聖賢心衣被萬世巧者述之製為斯衾覆冒生人厥功亦深朔風怒號大雪如席晝且難勝况於永夕豈無纎纊衣以厚繒擁之髙眠可當嚴凝井地不行民俗所窶終歳之厪弗給布絮一衾萬錢得之曷繇不有此君凍者成丘我嘗評君盖具四徳盎兮春温皜兮雪白亷於自鬻樂於燠貧誰其似之君子之仁我方窮時惟子與處豈如弁髦而忍棄女不㰱而盟偕之終身且將傳之于萬子孫咨爾小子惟素可寳敝緼是慚豈曰志道奢不可縱欲不可窮去華務實前哲所同以侈致䘮何羡乎季倫之錦障以徳見欽何陋乎温公之布衾忲心一開其流曷已獸攫狼吞實自兹始故曰儉者亷之本亷者行之先吁嗟汝曹可不勉㫋
  絅齋銘為東巖王次㸃作
  衣錦絅衣裳錦褧裳有美于中而弗自章云胡昔人若是其晦為已之功無與乎外凛焉戒惕于隠于㣲我欲亡愧匪蘄人知充實光輝其積莫揜而我之心惟一韜斂細人有善汲汲暴揚敝緼中閟文錦外張孰知聖門囘愚參魯樸兮若無至美森具中庸之末凡八引詩聲臭冺然繇此其基淵乎旨哉聖學之妙入徳之門曰惟至要猗歟王子日處此齋益深益㣲古人與偕
  敬義齋銘
  惟坤六二其徳直方君子體之為道有常内而立心曰直是貴惟敬則直不偏以陂外而制事曰方是宜惟義則方各當其施曰敬伊何惟主乎一凛然自持神明在側曰義伊何惟理是循利害之私罔汩其真静而存養中則有主動而酬酢莫不中矩大哉敬乎一心之坊至哉義乎萬事之綱敬義夾持不二不忒表裏洞然上達天徳昔有哲王師保是詢丹書有訓西面以陳敬與怠分義與欲對一長一消禍福斯在怠心之萌闒焉沈昏欲心之熾蕩兮狂奔惟此二端敗徳之賊必壯乃猶如敵斯克怠欲既冺敬義斯存直方以大協徳于坤一念少差視此齋扁嚴師在前永詔無倦
  
  自賛
  莫笑頺顔蹙額只堪短棹扁舟明月一輪如水問君還解傳不
  袁廣㣲真賛
  傳絜齋心得慈湖髓方寸虗明燭千里是為鄮山子袁子










  西山文集巻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卷三十四
  宋 真徳秀 撰
  題䟦
  䟦錢文季少卿維摩庵記
  安濟坊既成欲自為數語志諸壁未暇也偶得錢君此記其言維摩詰非有位者也而能視人之病為已之病今吾徒奉君命食君禄乃不能以民病為己責是詰之罪人也嗚呼斯言至矣使自為之亦何以過此哉遂以錢公舊刻榜于維摩室以示來者庻幾有所感動而興起云
  䟦安吳二宣撫所稱安居士帖
  觀安吳二公之書則君之為一世竒士也可知也予聞青城峩眉諸山往往有隠君子在焉而世人莫之識如安君者固有識之者矣而莫或用之卒流落東南以死其可惜也夫其亦可歎也夫
  䟦吳仲堅史論
  余端憂多暇因䟽古今興亡事數十條于讀書記將與兒姪輩講論其所以然仲堅吳兄見之廼筆為一篇其學術有本源其議論有根據其文勢有闔闢予再三讀歎息不能已政使自為之復何以過此哉雖然天下之義理無窮古今之事變亦異以仲堅之學力誠能充長不已則其議論文采又將以進乎此者予將屢歎而未休也歳壬午孟秋十日某書以勉之
  䟦豫章黄量詩巻
  乾坤有清氣散入詩人脾此唐貫休語也予謂天地間清明純粹之氣盤薄充塞無處不見顧人所受何如耳故徳人得之以為徳材士得之以為材好文者得之以為文工詩者得之以為詩皆是物也然才徳有厚薄詩文有良窳豈造物者之所畀有不同邪詩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玉瓉至寳也黄流至潔也夫必至寳之器而後能受至潔之物世人胸中擾擾私欲萬端如聚蟯蚘如積糞壤乾坤之英氣將焉從入哉故古之君子所以養其心者必正必清必虗必明惟其正也故氣之至正者入焉清也虗也明也亦然予嘗有見於此久矣方其外誘不接内欲弗萌靈襟湛然奚慮奚營當是時也氣象何如哉温然而仁天地之春肅然而義天地之秋収斂而凝與元氣俱貞伴奐而休與和氣同游則詩與文有不足言者矣此予之所自得未嘗以告人雙井黄子槖其詩數百首謁予於星沙予眎其人襟韻豁然若無所滯礙者故樂為言之行乎勉哉異時望子之眉睫而知其詩之進否矣雖然予所以竢子者豈獨詩也哉
  書譙閔王事迹後
  按譙王初與零陵太守尹奉建昌太守長沙王循衡陽太守淮陵劉翼舂陵令長沙易雄同舉兵討賊其後魏乂攻長沙城中固守相持且百日翼戰死又遂㧞長沙則翼之與城盖相為存亡也魏乂以檻車載譙王及易雄送武昌王既中涂被害雄之與王又相為存亡也二人者不獲從王之祀可乎又王之舉兵冝都内史周級使其兄子該詣長沙申疑魏乂等攻湘州急王遣該及從事周﨑間出求救皆為邏者所得﨑既抗解楊之節該被拷至死終不言其故亦可謂志義之士矣該雖非王官屬然實為王而死﨑既從祀該不當獨遺及王之被執佐吏奔散惟主簿桓雄書佐韓階從事武延毁服以從不離左右雄既為又所殺階延執志愈固卒送王䘮至都葬之而去三人者志節畧同而雄又以死聞階既與祀矣雄與延乃未之及何邪若鄧騫者雖有先知之明且嘗為王求援於甘卓卓留之不從非不忠於所事者及城陥王死乃為魏乂别駕毁節事讎良所未喻今以劉翼易雄桓雄武延周該並從祀于廟而黜鄧騫庻以昭君臣之大義使抗志不渝者知所勸而執節不終者亦知所戒云
  䟦章冠叟困齋記
  冠叟以困名齋餘二十年前乎此身未嘗困也今則真困矣易於澤無水之象曰君子以致命遂志夫窮達得䘮制命於天世之以學自名者孰不知之一旦居窮處約焦然如鮒之在涸轍其能真委之命而不戚嗟涕沱者幾希盖理未窮性未盡而所謂命者亦知其粗焉而已聖人於困之象不曰知命而曰致命致云者推致其極而無一毫不至之謂也其指顧不深哉學者用力之方其亦曰窮天下之理而已爾理窮而後能盡性性盡則至於命焉理也性也命也亦曷嘗有二邪富貴而不知命志未嘗不欎困窮而知命志未嘗不紓此致命之所以遂志也張子曰貧賤憂戚庸玉女於成也冠叟其有味於斯言則天之所以厄冠叟者祗所以玉冠叟也予方歸隠西山將以是自勉冠叟其亦知所勉哉異時望子之眉睫而知其志之遂與否也推致其極本伊川説後見本義以致命為委致其命乃知推致之説未盡姑記于此
  了翁帖
  李忠定公䟦臨江蕭君所藏了翁帖謂其不循古人格轍自有一種風味今觀此帖信然其曰山陽盗歉之餘衰索殊甚隨縁安處盖所謂素患難而行乎患難者故雖嶺陬海隅蠻煙瘴雨之地未嘗不安也况山陽乎髙風凛然可畏而仰
  䟦晦翁感興詩
  乾之四徳迭運不窮其本則誠而已矣誠即太極也其所以播羣品者誠之通也其所以固靈根者誠之復也通則為仁為禮復則為義為智所謂五行一隂陽隂陽一太極也然動静循環而静其本故元根於貞而感基於寂不能養未發之中安得有既發之和故此詩謂世人之擾擾適以害道不若林居之士静觀宻察猶能探萬化之原要之道無不在初不以出處喧寂為間善學者當求先生言外之意云
  䟦鄭大惠飯牛集
  予嘗為豫章黄量題其詩巻云乾坤有清氣散入詩人脾此唐貫休語也天地間清明秀傑之氣盤礴充塞無處不有顧受之者何如耳詩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玉瓉至寳也黄流至潔也夫必至寳之器然後能受至潔之物世人胸中擾擾垢汚萬端如聚蟯蚘如積糞壤乾坤清氣將焉從入哉清氣不入其中則雖求片言之有味且不可得况能摹冩大化羅絡萬象道人所不到者乎黄生頗以余為知言谷口鄭君示予所謂飯牛集者其詩清絶可愛讀之如咀冰雪意必有得於此故書以勉之
  䟦蕭定夫所蔵胡文定碧泉詩巻
  碧泉詩巻財數紙爾而胡氏父子昆弟師友手澤皆在焉伊洛二先生之學賴龜山楊氏傳之而南文定得之以授五峯五峯傳之南軒其道益以光大此巻諸詩雖為泉流而作然玩其辭意則師友間授受之㣲指有蔚然可見者非尋常賦詠比也蕭君其尚寳之哉
  䟦張魏公不欺室銘
  衛武公年九十五矣猶作抑戒以自儆曰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盖耄期不亂如此故其沒也謂之叡聖武公張忠獻公作此銘於易簀之時其視武公尤有加焉王忠文公與公均為一代正人故其詩與銘大畧同㫖後之君子有志於正心誠意之學者當深味其㫖
  題劉静春與彭止堂帖併彭仲誠墨莊五詩後
  静春之學窮幽探㣲止堂之節星日同輝惟仲誠父示余斯帖使我慨然興懐前哲清泉鑑物菡萏浮香我讀君詩如游墨莊老成云亡典型猶在謂仲誠也尚為斯文努力自愛
  䟦陳復齋為王實之書四事箴
  余在星沙以亷仁公勤四事勉僚屬王實之作此箴遺予嘗掲之幙府之壁與同僚共警焉今復齋陳公師復又為大書此本實之之箴明厲峻切讀者已知悚畏復齋之字森嚴清勁見者便如端人正士之在前尤當凛然興敬也
  䟦郄氏族系
  郄氏本末具見於春秋夫耨婦饁相敬如賔此其所以興族大而侈惰棄君命此其所以替然則一敬一肆而家族之盛衰基焉亦可畏矣自春秋後數百年而詵顯于晉自晉後幾千年而太冶君復以髙第有聞于時東坡有云君子之澤豈止五世而斬盖得其人則可至於百傳信哉侍郎王公既為辨其族姓之所出予復為推其盛衰之由以書于後
  䟦楊和父印施普門品
  余自少讀普門品雖未能深解其義然嘗以意測之曰此佛氏之寓言也昔唐李文公問藥山禪師曰如何是黒風吹船飄落鬼國師曰李翺小子問此何為文公怫然怒形於色師笑曰發此瞋恚心便是黒風吹船飄落鬼國也吁藥山可謂善啟發人矣以是推之則知利欲熾然即是大坑貪愛沉溺便為苦海一念清淨烈熖成池一念警覺船到彼岸災患纒縛隨處而安我無怖畏如械自脱惡人侵凌待以横逆我無忿嫉如獸自奔讀是經者作如是觀則知普陀大士真實為人非浪語者楊君和父刋本以傳輙誦淺聞下一轉語庻幾觀者不無小補云
  䟦傅侍郎奏議後
  右竹隠先生侍郎傅公奏議十巻建安真某伏讀而歎曰嗚呼此足以觀公立朝事君之本末矣昔栁下恵為士師三黜孔子取之孟子因枉尺直尋之問反復論辨終之曰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學者平時誦孔孟之言孰不以直道自期一旦立人之朝寵禄餌於前而刑禍怵於後鮮有不委已徇人而畔其素學者雖或勉强於一時之暫而知之不深守之不固一絀而悔者有矣若再三絀焉而不悔則幾希矣至於直道自持終其身而不悔則雖古昔亦無幾焉求之於今若公者其可謂庻幾乎此矣盖公前後立朝者三初為將作丞其去臺閣無幾也中為郎為卿典領餉事其去侍從無幾也晚為諫大夫勸講經幄其去執政又無幾也使它人處此借委曲就事之名以行其容身固位之計顧何嚮弗獲而公則不然當慶元初韓侂胄始用事既逐宰相以顓大權遂欲借朋黨之名以空在廷之善士中外震慴無敢攖其鋒者而公以小臣進對獨懇懇為上言之曰自昔國家之患其始皆萌於好惡之私而其卒至於横流而不可救漢之黨錮唐之黨人本朝之黨籍大抵由此不可不戒坐是不合而補郡以去及侂胄用事歳久徼倖不賞之功以遂其不臣之志於是邉釁浸開而在廷無復異議者公因入奏既逆論其不可出使鄂渚復因董逵事一再昌言于朝乞諭邉臣毋妄動以疑敵且移書侂胄深陳其所以不可之狀坐是愈不合而罷斥以歸及事變既極公之言遂為靈蓍大蔡上亦思公之忠擢任諫争宜若少伸其志矣而又不克久於其職盖公之為人知有國之利害而不知其身之安危知範我之驅馳而不知詭遇之有獲故屢進而屢不合也昔公之先正獻簡公為諫官御史四年論事凡百六十餘章公在諌垣纔五十餘日所上亦十有三奏觀其欲修后範以正化本斥閹尹以遏姦萌合異同以銷朋黨辭氣和平直而不激藹然有獻簡之風至解罷言職遷吏部侍郎不視事而去則又祖孫相望如出一轍嗚呼偉哉唐史稱魏謩議論挺挺有祖風烈嘗考鄭公之後歴十有四朝而後有謩今傅氏自獻簡公以清忠直節為元祐名輔弼再傳至忠肅公以至忠大義為有宋仗節死難之臣又再傳至公以精忠逺識為嘉定名臣之冠由是觀之其賢於魏氏逺矣今天子寤寐賢哲以濟時艱而公耆艾精明屹然為國夀雋一朝幡然而起付以大政盡行平昔之言而措斯世于大安大寧之域其必有日矣某既幸挂名於奏議之末而又朝夕以俟嘉定己卯正月敬書于温陵郡齋
  石鼓挽章祭文後
  嘉定十年某自江東漕計移守泉提舶使者趙侯崇度實攝州事侯丞相忠定公子也慶元初忠定公以讒去位薨於衡陽海内之士知與不知皆為流涕某時年十八九以進士游都城聞被誣始末已知切齒痛忿念恨不請尚方劍以誅姦臣其後官于朝始獲與公元子吏部游相好及來南復代侯為郡且聨事又締姻焉間相與道初元時事往往語未終輙相飲悽然泣數行下某曰侯知先相國所由致禍者乎三代以前元老大臣若咎䕫伊傅姬召之倫皆福禄終其身而慶澤流於後豈獨為善之報哉人心正而世論公讒慝不行其間故也然周公之聖已幾不免羽譙音嘵之詩至今讀者猶為公太息吁亦危矣使無雷電大風之警成王終不悔悟周之為周特未可知也夫以周公之聖成王之明又當人心正世論公之日且猶若是而况於後世乎則夫盡忠竭節之臣常困於讒口而不能以自白固其所也然是非者人心之天可蔽於一時不能使不復於後日惟其復有蚤暮故其禍有淺深某嘗竊論近世大臣功在社稷而不免於難者有三人焉冦忠愍公司馬文正公與忠定公是也忠愍攘郤暴虜遺邉鄙百年之安天禧之末羽翼儲后赤心如日而有雷州之遷文正乘熙豐末流與民更始銷禍亂而開太平而其沒也有朱崖之貶忠定以同姓之卿戮力帝室挈大明而東昇轉危機於反掌而有零陵之徙三君子盡忠於國大抵畧同而受禍亦畧相似然雷州之行未幾神文親政讒者堲絀者舒公雖不幸隕沒而褒飾光榮誣枉昭白故天下幾危而亟安忠定之斥十有三年權臣顓執國命至于兵禍作生靈暴骨者數十萬而後聖主赫然収還威柄伸久鬱之寃故天下既危而漸復獨温公不幸更紹付崇宣之變羣邪踵躡用事者三十餘年卒之敵國内侮二聖播遷然後是非以定故天下遂亂而幾不可救由是觀之正人君子之進退伸詘豈一身一家之利患哉為人上者可以鑒矣至於小人之害君子其志本以徼權利盗寵榮及公道既明卒亦不免故姦詐窮而丁謂竄咎禍盈而蔡氏僇罪釁極而侂胄誅皆流毒遺臭死有餘責彼三君子者身沒而道光事久而功白千載之下望其風烈如神人然是果孰為失得邪十二年八月侯奉詔守邵陽將行以諸公所為忠定公挽章哀詞示某曰子其可無一言乎某謂公之勲烈不竢賛詠而明獨其已然之迹有可為殷鑒者故樂為侯道之而其撫事興懐感今悼昔又不勝其慨然也中秋日建安真某敬書于忠獻堂
  蔡真人誥碑
  嘉定十一年十月三日有詔泉山清源洞冲應善利靈濟真人加昭博之號為八字真人先是十年夏五月不雨臣始至官問僊祠靈官之著驗章灼者咸以真人對臣亟禱焉未幾遂雨是年冬旱臣往禱焉又雨越明年春洎秋膏澤時至田髙下磽肥皆告稔米斗百錢黄馘稿項之叟讙曰昔未嘗有也非真人之靈實大芘吾土顧安獲此哉於是相帥以其事白於州州諗于部使者下其書旁郡審覆之如本州言乃以聞天子嘉焉命有司撫其名之顯且大者以旌真人之功嗚呼美哉謹按真人蔡氏世傳其系出晉司徒文穆公謨文穆八世孫䕫節度嶺南歸至泉以歿子孫因家焉真人事唐為金部員外郎太原守晚棄簮紱隠於州之北山修辟榖鍊氣之術以方技濟人既仙去歳久而其靈愈章皇朝崇寧中始封虗應先生紹興九年封冲應真人二十三年加封善利乾道三年又加靈濟至是遂加昭博焉臣竊觀前世人主崇尚道家神仙之説者大抵以希長年祈福應往往受欺方士為百代嗤惟我聖朝受天眷命以作神主凡老氏浮屠氏與山川祠廟之靈惟能時雨暘弭災沴有功於人者乃始錫號名秩祀典否則雖竒怪詭特有不與焉盖志在斯民而不自為此其所以誇絶前代也又惟真人之清虗澹泊未嘗震耀威福以警動世俗耳目而民之歸仰自不能忘朝廷褒封之典自不能已亦猶有道君子為善於幽隠閴寂之地不求人知而卒不可掩豈不尤可貴也哉臣既以所下制書刻之梓而又叙其本末使後世知聖朝所以寵命真人而真人之所以膺受寵命者其大指盖如此以備清源故事云十二年八月甲子朔具位臣真某記
  梅溪續集
  慶元中某竊第來歸鄉之儒先楊君明逺出一編曰南逰集以示某曰此永嘉詹事王公之所作也某時尚少未悉公行事本末然嘗誦晦庵先生所為梅溪集序則已知公為一代正人矣及得此編益加鄉慕宦游二十載率齎以自隨若讌邑宰與中和安静堂等詩口之熟焉嘉定丁丑䝉恩假守獲繼公躅於四十七年之後邦人父老語及公者必感激涕零蕘夫牧兒亦知有所謂王侍郎也公何以獲此於人哉蔽之以一言曰誠而已矣盖公之為人襟度精明表裏純一其立朝事君空臆盡言攖龍鱗而不悔者此誠也居官牧民矜憐摩撫若父母之於赤子者此誠也至於為詩與文絶去雕琢渾然天質一登臨一燕賞以至賦一卉木題一巖石惓惓忠篤之意亦隨寓焉嗚呼賢哉宜泉人之咏嘆而不忘也集版藏之郡齋歳久浸或刓𡙇屬議刋整而郡士林君彬之為某言公勸農戒訟等文猶有未見於集者而公之孫䕫通守蒲中亦出公書問三十餘通皆在泉時作前輩流風日以益逺雖弄翰戲墨猶當勤勤収拾而况藹然仁義之言皆有補於世教者乎因并刻之命曰梅溪續集使來者得以覽觀焉己夘九月己亥建安真某記
  歐陽四門集
  歐陽四門集鋟版郡齋有年矣嘉定己夘郡士林彬之為余言四門之文之行昌黎韓文公盖亟稱之至黄璞為閩中名士傳乃記太原妓一節觀者疑焉近歳黄君介喻君良能皆嘗為文以辨謂宜登載編末以澡千載之誣余曰四門之行獲稱於昌黎而見毁於黄璞後之君子將惟昌黎是信乎抑惟璞之惑乎二君雖無言可也不載之編末亦可也雖然有一焉自世之學者離道而為文於是以文自命者知黼黻其言而不知金玉其行工騷者有登墻之醜能賦者有滌器之汙而世之寡識者反矜詫而慕望焉曰夫所謂學者文而已矣華藻患不縟何以修敇為筆力患不雄何以細謹為嗚呼倘誠若是則所謂文者特飾姦之具爾豈曰貫道之器哉彼宋玉寓言以諷未必真有是若相如之事則君子盖羞道之服儒衣冠誦先王言不惟顔冉是學而曰吾以學相如也抑何其陋耶四門之謗不白於四門乎何傷余懼夫士之茍焉自恣者將曰唐名士也而有此吾為之奚尤則璞之一言不獨以厚誣四門且將禍學者於無窮也乃刋二公之文如彬之請又附其説如此庶幾有補於萬一云九月庚子建安真某書
  儲襄陽申請
  右清源儲公行之鎮襄陽時所申請也昔有問守邊於河汾王氏者王氏曰羊祜陸抗仁人也可使余謂羊陸豈真能仁者哉然以其當戰爭之時而不為剽盗冦攘之舉其迹有近乎仁者是以君子有取焉至於邊民之去敵歸已者則未聞其麾而距之也而近歳之守邊者乃曰吾與敵和有日矣中國之民敵之民也敵之民歸我而我受之是失信於敵也非昔者羊陸不相侵之義也故寧驅之殺之而不敢救嗟夫羊陸惟其能全敵國之民故世以仁稱之今其來歸者雖曰敵國之民實吾國之遺民也殺吾國之遺民以媚敵國此不仁之尤者也而曰吾以學羊陸豈不悖哉當開禧時權臣志在興事則以奴𨽻之材穿窬之智渉其境而虣其民是以堂堂大國而為盗於邊也執事者誠懲開禧之失盍亦謹敇有司毋為邊民之盗足矣為邊民之父母獨不可乎孟子曰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今吾遺民不幸而厄於敵之水火其危廹可憐之狀甚於孺子之入井而未嘗有為之惻然者已非復人心矣况從而驅之殺之是惡赤子之求乳舉而樸之地也嗚呼痛哉以余聞之盖為邊臣而能以保民為志者僅二三人而公其一也始公之初至襄陽則已料遺民之必來而獻可納不可拒之説矣及其後也果有樊快明之事焉制閫之臣大書以掲于邊曰有入吾境者必殺無貸公於是時不敢為全身逺辠之計條三説以獻于朝曰快明之黨盖二千六百餘人急之則懐等死之心勝之不足為武不勝則邊民魚肉為隣境笑是吾國代敵受禍中原赤子苦其虐政相率來歸若驅而䧟之死地則沿邊之人莫不痛忿是吾國代敵受怨河南豪傑朝夕且起聞吾殺附必懐不平之心他日得志將移𬽦敵之心而𬽦我矣是吾國代敵受讎嗚呼公之為國慮者可謂切至也已使執事者因公之言集衆思以圖長策必有以慰中原之心而弭異日之患者奈何時論既殊而帥衆來歸者卒殞於邊將之手而公亦以罷歸矣盖方是時任邊寄者爭以殺附為功而公之持論顧如此宜其落落難合也然公寧不與人合而不敢不與天合cq=925夫好生而惡殺者天之道也辠當殺古人猶不敢茍况於無罪而殺之者乎余時方在金陵風霾漲天者累日氣入人鼻皆酸意其必有異也未幾乃有以漢上之事告者撫膺而喟者久之謂天道逺其果信然耶戇直迂愚夙所痛悼因覽公申請輙復慨然有動于中而筆之巻末後之君子其有感於斯言也夫嘉定己夘十月三日建安真某書
  東坡書歸去來辭
  東坡謫嶺南故舊少通問者在蜀惟巢元修在吳則僧契順皆徒步萬里訪之於荒陬絶徼之外元修以是登名青史號稱卓行契順亦託此以傳真可敬哉契順之言曰惟無所求故來惠州盖有求則有欲有欲則失其本心是非顛倒有不自知者世之小人疾視君子至欲擠之死者豈皆其本心正坐有欲故爾趙公珍藏此帖間出以示人所補多矣己夘歳除前十日書于南昌郡齋
  近歳有嘗登大儒先生之門者既而黨論起其人畏禍匿迹過門不敢見則以書謝曰非不願見也懼為先生累耳先生答曰予比得一疾竒甚相見則能染人不來甚善聞者代為汗下吁之人也盖以通經學古自名而其行義顧出一浮屠下昌黎墨名儒行之説渠不信然因戲書于後以發千古一笑
  顔魯公與郭定襄論坐次帖
  按郭英乂時為尚書右僕射定襄郡王此帖當是與英乂者僕不𡢃書學未能辨其為第幾帖獨觀公秉禮陳義以斥英乂之驁而折朝恩之驕論正氣嚴凛凛冰雪真可畏而仰也或曰英乂小人公顧期之以直諒毋乃失言也乎是不然君子未嘗絶人特人自絶於君子爾英乂始結朝恩後附元載自謂富貴終身可保迄不免成都之禍世之依憑城社而視清議為不足䘏者可以鑒矣
  二吳公帖
  正肅公精忠大節諸名流題䟦及之詳矣愚獨感公副西樞時論邉事一䟽有曰議者謂殊域相攻乃中國之利臣謂不然二强連兵士馬益練一國幸勝則氣驕而勢横别啟貪求必致生事宜申飭二府講求經武備邉之策庶幾逺人聞之可銷患於未萌嗚呼公之言用於慶歴故不見其功後七八十年兩地交閧廷臣動色相賀亡復如公之所憂者未幾一敵乘勝而横迄如公言然後知正人君子為國逺慮雖蓍龜弗若也因覽遺墨為之太息
  正憲公忠誠為國與正肅畧同而所遇者異盖正肅參大政時朝列多君子雖危言切論數與小人忤坐是不果相然始終寵遇不少衰正憲登庸寔繼荆舒氏曰珪曰確前沮後排其志弗獲一日伸然猶﨑嶇䜛邪中隂䕶正人力扶公論盖死而後已以是羣姦切齒至興懐素之獄逞報復之私由今觀之公之清明亮節皦如白日遺墨敗楮人爭寳之其眎鬼蜮之徒身死名滅與鼠狗不異是果孰為得失邪提筦君盖公之諸孫方以材業著寔能世其家者然則吳氏之興殆未艾也
  陳慧父竹坡詩藁
  昔王子猷居必種竹曰何可一日無此君而子猷行不副名見謂汙濁然則子猷固愛此君政恐此君不愛子猷耳今竹坡君並溪而廬種竹萬箇而有詩千篇好風凉月長吟其間此君有知亦當欣然為君一笑也建人真某為作歌曰萬玉兮森森清風兮滿林有幽人兮髙蹈時擊節兮長唫長唫兮陸續鳳為起舞兮鸞為度曲羗此樂兮誰知雖簞瓢兮亦足
  任漢州所藏朱文公與南軒先生書帖
  按南軒先生二書皆將去桂林時作任侯所藏文公先生帖正其往復者也當乾道淳熙間二先生更相師友以斯文為已任一言論一著述反復講磨必極其至當而後已此書所論中庸近思盖其一也夫以二先生之學可謂深造自得者矣而猶汲汲於友朋之助如此况學者乎文公記濓溪書堂以為斯文之傳惟天所畀乃得與焉此帖所謂發明天命之意是也夫濓溪生千載之後而接孔孟不傳之統信天之所畀矣二先生並時而出講明斯道以續周程之正脈謂非天意可乎雖然天非獨私於二先生二先生亦未嘗以自私也學者誠能因其言以求其心由下學之功馴致於上達之地則道在我矣若曰二公天人匪學可到習卑守陋姑以自賢於世俗而已豈惟非二先生之心實有負於天也文公有不謂命之云意或在是故併及之
  任漢州發策本末
  嘉定庚午余與姑蘇黄公並直禁林暇日語余慶元間營救發策事甚悉予謂任陳林三君子憤權臣之顓恣奮筆詆呵而忘其禍之及黄公憫善類之䝉害悉力全䕶而不計其身之危皆非賢者莫能為也㑹公求去余適視草遂引是以留之俛仰十五年間公與陳林二君不復可見獨任侯敭歴中外功名赫然未艾也侯嘗反思當時所以策士者果何所為而然哉愛君之誠愊塞於中有不能自己者爾此即孟氏所謂惻隠之心天理自然之妙也完而養之勿雜則異時格君事業特自是充之而已任侯其勉諸
  楊文公書玉溪生詩
  此吾鄉文公書也國朝南方人物之盛自浦城始浦城人物之盛自文莊公及公始當咸平景徳間公之文章擅天下然使其所立獨以詞翰名則亦不過與騷人墨客角逐爭後先爾惟其清忠大節凛凛弗渝不義富貴視猶涕唾此所以屹然為世之郛郭也歟某蓬藋之居距公故第不數里盖嘗徘徊終日想公遺風而不得見今乃從公之孫零陵史君獲觀其真跡斯亦幸矣嗚呼前輩之典型日逺鄉邦人物既寥寥其可數而楊氏之後如史君者復幾人其不可歎也夫其可不更相勉勵也夫
  許介之詩巻
  予聞介之詩名舊矣歳甲申擕其詩數百首訪予於星沙曰某之少也獲登平園誠齋之門二先生不予鄙也皆相期於詞章之域今齒日長矣懼無以副二先生之望奈何予視其人昂然鵠立其論説今古娓娓不窮則為之悚然曰二先生之知子厚矣然予視子豈直詩人也哉其智畧縱横可以參閫外之畫其雄辨慷慨可以使不測之虜二先生期子於詞章之域予將竢子以功名之㑹可乎雖然功名外物爾君子之所性有不與存焉子房孔明非義在於復韓𬽦討漢賊雖終身巖穴可也豈汲汲於功名蘄以自見也哉士茍自重其身則凡在外者舉不足計也然則予將進子於道徳之場可乎盖道徳者君子成身之本功名則因乎時而詞章又其末也介之勉乎哉子之先右丞公在艱難時事業雖不克盡究而嘉言直道與李忠定公畧相伯仲天下以正人許之而潛心聖經作為訓傳則又有先儒所未發者介之歸而求之有餘師矣若夫介之詩詞之敏麗則有諸公之題品在故不復云
  胡子知言藁
  孟子以知詖滛邪遁為知言胡子之書以是名者所以辨異端之言與吾聖人異也楊墨之害不熄孔子之道不著故知言一書於諸子百家之邪説辭而闢之極其詳焉盖以繼孟子也學者誠能深味其旨則於吾道之正且大異端之偏而小若辨白黒若數一二矣蕭君定夫以其所藏真藁示余敬拜而書其後
  吕子約與彭仲誠帖
  大愚吕公清風直節為一世偉人某不及見之矣而獲見所與彭君仲誠講學數帖其論讀明道行狀可以觀聖賢氣象讀書以論語為主履踐以毋自欺為本富哉言乎豈惟仲誠父當終身服膺善學者皆當冩此一通置諸座側
  金尚書撰陳丞相誌銘藁
  周丞相跋云某㓜學之年已聞黟歙金公彦亨為名御史論擊權彊無所避紹興戊午年春以母憂去朝服闋後秦丞相抑而弗用凡二十年當己夘歳髙宗以宗正少卿召還歴禮部侍郎給事中歳壬午六月夀王初即位眷待良厚是秋某以起居郎兼中書舍人同在後省見公直諒多聞年髙而徳劭毎與從官歎其不可及吏部徐侍郎度因為某言政和宣和間後生少讀史一日沈狀元晦以博學至京師東南士子翕然宗之來者滿門聞舉古事莫不竦聴惟公在下坐數摇其首鄉人問其故則云某事誤矣某事非也退而考按信然盖公於史傳皆能黙記叩之往往成誦迄今不以史書自隨其學問可知矣至若端重誠實上不欺君則又有可記者特表而出之某兼西掖之二日有旨婉容翟氏進封本位官吏並合推恩内礙止法人特與轉行即今夀成皇太后也時給舍毎同御繳駁某宻語公妃嬪位非中官即醫流皆礙止法前徳夀推江上扈從賞今上覃恩並不轉行止令囘授似當論奏公歎曰君言是也近夏賢妃位推恩某寔未曉已書牘行下今恐相戾君自繳奏可也某曰若爾尚當商量庚申講筵公與某偶皆以職事留身初不知公奏何事但望見公再拜殿上退而某升甫至榻前上迎勞云朕初謂卿止能文適金安節説卿欲論婉容位轉行礙止法事不謂卿剛正如此真全才也可便進文字來某然後知公忠直不遂非又如此章既上御批依奏夏妃位官吏亦令依條囘授此事非獨著公盛徳夀皇可謂從諫如轉圜矣後三十四年公之孫承直郎鑄錢司檢踏官箎示公文藁求予一言敬題其後以補家傳之闕若公文辭典雅一如其為人識者自知何待賛也慶元元年九月日少傅觀文殿大學士致仕益國公周某書楊閣學䟦云某隆興元年冬詣吏部受署一日謁中書舍人澹庵胡先生坐未定門外傳呼重客至某亟屏齋房避之見主賔四人皆鬂髯皓白衣冠峻整進退莊敬以問先生之子泳指曰此為彦亨金公此為龜齡王公此為邦彦陳公是時羣賢充朝氣象如此慶歴元祐間而兹四人者又其選也其名日著望之若神人然而某乃得以瞻其聲尤私竊自慶以謂雖商山之皓何必减焉後三十六年得金公之文藁於其孫箎首篇盖公所作文恭陳公墓誌銘也讀之終篇盖自歐陽公碑王文正公之後才見此耳盖二相之文相為頡頏云敬書其後慶元戊午季冬中澣日太中大夫煥章閣待制楊某書
  觀平園誠齋二公所書見當時從臣同心體國小有闕失不惜盡言又以見一時耆艾魁壘之士峩冠委佩畢萃朝廷如二老歸周四皓在漢也此皆阜陵初政而氣象如此二十八年之治盖可占矣遐想盛事為之三歎寳慶改元六月戊午朝請大夫新除禮部侍郎兼同修國史實録院同修撰兼侍讀真某書
  王舍人元石家傳公諱介
  故集英殿修撰王公為秘書監時某備數三館及遷少宗正又以玉牒檢討與纂修之屬焉公不鄙其愚所以顧待期許者甚厚故於公立朝本末知之最深今觀公之子埜所為家傳言言皆實録也嗚呼以公之忠誠亮節正學逺識使得盡發所藴施之朝廷其益詎可量耶而一時議論往往枘鑿難合以故不能安於朝而去既去不復召者數年而公沒矣可勝歎哉可勝惜哉某嘗竊論公平生所立盖有汲長孺王元之之風恨世之知公殊少因讀家傳輙書于巻之末異時有良史者出未必無取於斯言云
  趙浦城祖殿撰叔近遺事
  予讀昌黎公所譔曹王臯碑未嘗不慨然壯其為人王之帥湖南也戍將國良以武岡叛帥諸道兵討之未克而王從一騎五百里抵良壁呼而諭之盡降其軍是王以一身而賢師徒數十萬也方杭卒據城以叛勢張甚趙公旁郡守爾擁兵眡成敗誰得而訾之顧獨奮然投袂曉以天子威徳使凶儔逆類悚焉動心脱錢塘生齒億萬於饑虎之喙功與曹王埒而艱倍之二公以帝室之胄遭時多雞而能有所成就如此顧不偉哉然曹王卒以勲名自終趙公未幾即殞於媢嫉者之手有曹王之才之功而無其命盖可歎矣紹興初雖嘗白其沈寃追秩書殿而䘏後録孤之典迄為文俗吏所軋不果行尤可歎也然世未有屈於人而不伸於天者以公忠烈曽亡一命之賞以酬後而自孫及曽接踵科級奕奕相照於太常名籍中以子所識若㑹稽别駕浦城大夫之才且賢盖所謂玉之英瑶而羽之五采者也彼媢公者能厄其身於一時不能使天不昌其後於異日自昔志士仁人所為特立獨行而弗顧者以天為足恃而已嗚呼公其可以亡憾矣夫
  題李果齋所書鄭伯元詩後
  予與公晦為僚于泉山二年之間於學問文章源流幾亡所不講獨罕言詩意其未暇屬意也今公晦仙去已七年始於其弟耘叟處見其手冩鄭伯元詩及登太白墳所作用功之深乃如此然則詩之外其所未言者豈少哉昔坡公謂吾於與可知之者盖亡幾其不知者不可勝計某於公晦亦云耘叟筆力超㧞甚似其兄見之如見公晦令人愴然興九原之悲云紹定庚寅十月甲子西山真某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四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五
  宋 真德秀 撰
  題跋
  鄭居士手冩古文孝經
  自唐𤣥宗御注孝經出世不復知有古文先正司馬公作為指解太史范公復為之説於是學者始得見此經舊文然誦而習之者葢鮮况能服而行之者乎居士鄭公居其父喪時手抄此經遵守惟謹可謂篤志力行之士方其落筆時用紙盖不暇精擇此豈有意於傳哉距今八十有五年蠧蝕之餘墨色如新使人捧玩起敬為善之不可揜類若此嗚呼昔人於其先一器一物猶謹而藏之况此編居士之心灋在焉主簿君孝且賢寶之以傳于後使鄭氏子孫世為篤孝之門豈不休哉主簿名堯佐云
  江峯文集周伯起字起宗自號江峯野夫集二十卷
  周君之文諸公品題甚悉然予之所以貴重君者不在是也葢自昔文人鮮顧檢操以柳河東之藝且賢而甘心自附於伾文之黨元才子始為御史號稱勁挺晩節顧由敕使以進靑蠅集𤓰之誚羞辱亡窮焉周君嘗官赤縣㑹中貴人以事至有司挾權勢求必勝君毅然弗之顧卒明辨曲直而后已夫身在下僚而能矯矯自立如此使君與子厚微之易地而處其肯為二子之所為乎予觀江郎三峯上挿層漢如偉人傑士盛服玉色立于朝姦諛為之奪氣意其所鍾必異如君殆庶幾者耶惜其沉淪選調所藴卒不必施為可歎耳君評論古人多中理獨其辯靈均制行一節顧有取於揚雄反騷之言予所未喻嗚呼安得起君九原而商㩁乎
  詹應之三經
  餘干詹應之自少有志經世之學淹貫六藝旁綜史氏記及百家言蓋嘗薄逰江淮覧觀山川形勢畫戰守䇿其言鑿鑿可用顧當世亡知我者退而湛思一室自先儒治心養性之説亡不觀既又曰吾之身存然後得以究吾之學則夫道家者流所謂嗇神保氣云者固不得而畧也遂之廬山入太平宫發其函笈所有窮日夜以讀盡得其指歸曰黄帝老子之言道也後世神仙方藥九還七返之訣術也道吾所當求術有不必泥於是研精隂符道德二經累年然後闚其妙又謂周易參同契二經之羽翼也併為之註釋合凢數千言頗用其法以自鍊養年今六十有六矣視其色如渥丹兩目盡碧或曰子儒者従事於此得無為聖門罪人乎應之曰嘻子言是已然嘗思之人之所以有生者受命于天也儒者欲全其所予之理道家欲全其所賦之氣夫理與氣豈二物耶今夫大圭拱璧天下之至寶也夫人而知之故必為之韞匱焉繅襲焉然後其寶得全亡害理猶圭璧也氣猶韞襲也韞襲敗而冀圭璧之完雖庸人且知不可氣弊矣而曰吾以存吾理其有是哉故吾所為養其生者非獨以嗇吾氣也欲吾氣之神明有以充其實理之光大也昔者鄉黨一書其言飲食起居之法甚備葢閔閔焉如護嬰兒不敢少恣焉非以氣一則動志而安其身者固所以保其性與顧聖賢行之於日用之常而道家雜之以數術之異於是為不同爾吾儒者不顓為師説是守而於他學有取焉是吾之愧也然吾惟保順其常而非貪生以自利庶其可免乎且養形延年程子不廢導引吐内上蔡取焉子以為如何問者憮然曰命之矣予因采其語書于三經之末應之名谷自號曰震山子云
  慈湖先生行述
  慈湖先生楊公將葬叔謹書來命僕曰先君之墓子其銘之先生門人建昌傅君正夫不逺千里訪予於粤山之麓亦以是為請竊伏惟念嘉定初元先生以秘書郎召某備數館職始獲従之㳺見其齋明盛服非禮不動燕私儼恪如臨君師朞功之戚下洎緦麻服制喪期一以經理為則而容色稱之平居接物従容和樂未始茍異於人而清明髙逺自不可及同僚有過微諷潛警初不峻切而聼者常𢥠然一日見謂曰希元有志于學顧未能忘富貴利達何也某恍然莫知所謂先生徐曰子嘗以命訊日者故知之夫必去是心而後可以語道先生之於某可謂愛之深而教之篤矣惜其時方繆直禁林役役語言文字間故於先生之學雖竊一二而終未獲探其精微憂患以來粗知向道思欲一叩函丈求其指歸而不可得矣嗚呼先生已矣某復何所據以為進學之地哉夫未能深知先生之道而欲傳信於百世之下此某之所不敢也雖然有一焉葢今傳後之文有狀有銘而又或有表先生之門賢哲甚衆今狀其事者亦既有人銘於體為最重述其道當最詳非門人髙弟不可也如某者或使之敘其梗槩而表於墓門則其責差輕而可勉正夫幸以為然則願復于叔謹而還以命焉故書于行述之後以竢銘者正夫所慕正夫蓋有聞於先生之道者也故其言皆實録云
  慈湖訓語
  慈湖先生之道學者所共尊顧嘗側聼諸公間或不能無竊議者謂泯心思廢持守談空妙畧事為也今觀正夫所録有曰無思甚妙思之正亦甚妙又曰徒思固不可為學不思如何是學然則先生之學其果泯心思耶曰學未純熟不可廢守又曰敬以守之於意態未動之先守定用力自然光明先生之學其果廢持守耶至於言道以本心為正言德以直心為主則其為論至平實既與談空説妙者不同而於當世之務討論區畫若指諸掌又非脱畧事為者也是四者既皆異乎所聞至其為説有曰成身莫如敬書曰欽曰敬曰謹曰克艱曰孜孜曰兢兢曰勤恤三五盛際君以此命臣臣以此戒君葢灼知不敬則此心易動敬則此心不動此心微動百過隨之此心不動常一常明嗚呼斯言至矣非正夫之心與先生通貫為一豈能傳之簡牘不失其真哉然則先生之言固有功於後學而正夫所錄又有功於先生者也
  絜齋先生訓語
  絜齋先生袁公道德文學慶厯元祐間人也某以年家子初拜侍于富沙嘉定同朝始獲親炙某之庸鄙於道未有所聞先生獨以為可教方某數論時事人多誚其濶疏先生見輙嘉奬甲戌外補辱為序言以贈稱其知有國不知有家知有天下安危不知有已訢戚始出闗夜宿南山之招提詰旦甫辨色吏擊門以告曰袁司業至矣亟披衣迎拜曰先生何出之蚤耶先生曰此何時而安寢也坐論世事至於涕流先生盛心昭揭日月今猶赫赫也方是時某年壯氣鋭舉措有不合於道者先生直切切規警焉其後聞某頗自約敕輒對客談道之今傅君正夫所錄訓語盖有一二為某發者然自招提之别暨于先生沒蓋十有二年迄不得再見歲月侵尋學弗加益悠悠長道未知所窮常恐有負先生期許之意追念疇昔為之愴然歎九原之不可作用謹志于訓語之末云
  建昌三傅君行狀
  士有爵位窮于朝而名不見齒於鄉之父老事業彰於世而行不足以服其家之僮奴蓋蹔立者易能素積者難揜故也傅氏三君子或仕幾達而不年或方仕而遽已或終其身未嘗仕然其德譽藹於州閭學問稱於師友其歿也縣大夫至繪像於學而祠之此可以茍得乎哉記曰微之顯誠之不可揜詎弗信夫
  著作正字二劉公誌銘
  永嘉葉公之文於近世為最銘墓之作於他文又為最著作正字二劉同為一銘筆勢雄拔如太史公歎咏悠長如歐陽子於他銘又為最嗚呼二劉公不可復見矣若永嘉之文亦豈易得哉其言紹興末迄淳熙中名儒十餘人言論同出處偕如立直木於九達之衢後生有所望而趨讀之令人嘅歎不已夫言論同出處偕世之所指為朋者也名儒十餘人既為一朋望而趨者不知幾千百又為一大朋則士之相朋莫斯時若也然適足以増淳熈之盛其功及於紹熈慶元間至韓氏用事惡其朋而盡錮之其患有不可勝言者乃知阜陵規摹真可為萬世法而歐陽子信為知言也二劉公在當時名論最髙惜皆弗究於用今建陽大夫克莊昆弟方以文學材猷自奮其尚有以成前人之志云
  著作劉公奏藁
  某少時讀著作劉公所對館職䇿未嘗不拊巻歎息今又從公之孫建陽令尹得公奏藁讀之其輪對則斥近倖盜權以為隂侵陽之應其上討論事又申言之至謂流蕩戲狎常始於燕游之無度人獸雜亂常出於御幸之無節嗚呼其亦可謂激切也已使遭前代諱言之時其召譴賈禍當如何耶而我阜陵優容奬納曽無纎介忤意主聖臣直詎弗信夫方乾道淳煕間中外既已大治獨近習有窺嚬笑賣福威者一時端士正人指陳闕失必以是為先若相國陳正獻公㕘政龔公朱文公張宣公鄭自明魏元履數君子與著作公前後若出一口卒之佞幸小人消縮摧沮不能大為姦慝雖阜陵英威聖斷所致然亦朝多君子正論日聞之力也嗚呼盛哉
  著作春秋講義
  昌黎公寄玉川子詩有春秋三傳束髙閣之語學者疑之謂未有舍傳而可求經者今觀著作劉公講義一以聖筆為㨿依其論秦穆公以人從死者晉文之召王宋㐮之用人于社皆以經證傳之失所謂偉然者也昔歐陽子患偽説之亂經著為論辨自謂時雖莫同千歲之後必有予同者曽未二百年而劉公之論春秋蓋與之合公而有知當不恨後世之無子雲矣所講纔十有二條麟經大指畧盡於此其言曰吾聞法吏以一字輕重矣未聞聖人以一字輕重春秋也㫖哉言乎足以破世儒之陋學者其深味之
  史記考異
  觀劉公此編見前輩讀書考古其不茍也如此可以為學者法矣
  南軒東萊帖跋
  南軒先生帖當在以郎官兼侍立時方發運司之置也一時賢士大夫争議甚衆先生亦因對及之至是遂罷去自昔憸人圖進用必以功利中時君之欲故諫者莫能入惟孝宗天挺聖哲聞善若決江河用能斥去聚歛之臣如棄涕唾帖中所謂上聦明能受盡言謂此也東萊先生二帖其一為博士太學時其一自太學分教嚴陵時葢先後年歲間爾是時中外多君子二先生帖所謂聖錫者端明汪公謙之者艾軒林公元晦者新安朱文公而周洪道之特立丘宗卿之盡言趙子直之好學亦見帖中皆當時名流也主德盛明賢才林立猶陽春正中風日怡暢竒葩異植紛旉天壤間此其所以為淳熈歟慨慕之餘敬再拜而書其後
  東萊與劉公帖
  孔子曰為仁由已曽子曰以友輔仁二説若異何耶葢仁者道體之全精粗本末大畧完粹奚有罅焉如毛髮猶足以病其全自昔聖賢俛焉孳孳斃而后已者以是焉耳克己勝私猛厲奮發人固無與於我切磋琢磨相觀而善我豈無賴乎人此聖門所以先後發明之也觀東萊先生與著作劉公帖雖吏事纎微有所聞亦必以吿豈非所謂輔仁者與近世欺諛成風平時號深交密㳺聞過鮮相規警不惟無以成人之仁其自處亦不仁矣追仰前修可為永嘅
  夏宗禹悟真講議
  天台真人張平叔作悟真詩百餘篇行於世識者謂參同之後纔有此書予閒中雖頗涉獵然未能識其妙處雲峯夏宗禹自永嘉來遊幔亭示余所謂悟真講義章剖句析讀之使人渙然無疑顧方掩闗謝賔客不能從君從容咨叩以盡其妙然聞君之為人材智磊落蓋嘗入山東幙府奉檄走燕齊間功名之志鋭甚年未五十遽欲捐棄軒冕從安期羨門為海山汗漫遊其太蚤計矣予頃聞道家言學仙至難唯大忠大孝不竢修鍊而得其説𦕈茫荒忽未易測知然使天上真有仙人必忠臣孝子為之非可倖而致也今以君之材雖不求用世將有不吾置者勉為明時植立功業報國榮家忠孝兩盡然後從君鼻祖夏黄公戲橘中遨商山無不可者君又有隂符講義諸書留茂潜樓暘叔已為之序引故不復云
  畫師帖
  朱文公以陸探微所畫師子像遺其外孫黄輅輅字子木勉齋長子也
  昔者君子之立於世也其德則剛健之德其情則正大之情故以之閑吾道而異端褫氣以之正朝綱而姦邪喪魄自孟子没惟伊川程夫子晦庵朱先生為能兼之嗚呼偉哉子木之幼也晦庵已深期之今其問學日進而氣志日彊蓋庶乎不負先生之期許者雖然豈易事哉夫必剛健之德不為慾奪正大之情不以私汩卓然自立萬物莫能攖然後有以勝此爾子木其勉之
  羅文恭公奏議
  讀文恭奏議然後知公有古大臣格心之業也葢鄒孟氏歿世不復識大學源流雖名卿賢大夫不過區區力持其國冀免禍敗焉爾獨一董仲舒觕為有見而志弗及故子程子嘗論之曰知求治不知正君知規過不知養德識者謂其切中後世之𡚁經筵之疏勤拳懇惻百世之蓍龜也方寧宗初衆賢盈庭而文恭號稱巨擘正心一疏藹然仁義之言視子程子庶幾亡愧倘天假之年俾獲盡行所學則古大臣事業可以復見安得有異時權姦之旤哉拊巻嘅然為之流涕
  羅氏六有齋詩齋名取横渠説
  某竊聞之子朱子曰横渠斯言甚善君子終日乾乾不可食息間亦不必盡日讀書或静坐存養皆是用功處天地生物以四時運動春生夏長固是不息雖秋冬凋落生意未嘗不在其中學者常喚令此心不死則日有進嗚呼斯言至矣某願與吾能甫共勉焉
  宋文叔編仁説
  昔有問仁於程子者子曰此在諸君自思之將聖賢言仁處類聚觀之體認出來其後南軒張氏裒洙泗言仁為一編而朱子乃以書吿之曰類聚孔孟言仁處以求夫仁之説程子為仁之意可謂深切然專一如此却不免長欲速好徑之心滋出口入耳之弊夫朱子之學源流於程氏者也而其論顧不同何哉蓋程子之教人欲其體認於已以致求仁之功若徒㑹粹其言以資論説何益哉二先生之切於為仁則一也宜春宋君文叔輯語孟言仁而為之標畧用意美矣予欲其實踐程子之言而毋蹈朱子之所戒故為題其末云
  周氏輸苖記
  嘉定某年某月詔旌表隆興府武寧縣進士周某等門閭越某年某月復御宸翰書棣華堂三大字以賜今皇帝嗣服之某年有㫖周某家秋賦其即縣以輸某等既承命則以屬已尉章子仁記之又因子仁求文於某以繫于末某惟孝悌者民性之常不竢教而能也然自昔明盛之朝必深加褒勸者豈曰以利誘人俾相率而為偽哉蓋天命之性雖人所同而修道之教則君職有不可已者故周以六行導民漢以三事設科孝友弟順皆居其首聖朝雖循唐舊用文墨拔士然深山長谷窮閻下里之氓有以至性篤行聞者長吏必列于朝而顯異之自國初迄今其以旌聞于書史者奕奕相望葢風化之原莫尚於此者書曰表厥宅里樹之風聲其斯之謂歟恭惟聖明初政他未遑及獨推本先皇遺志隆恩茂澤首及於匹士之微至憫其賦輸之勤優而假之俾無車牛任輦之役豈非不世之榮遇也哉雖然周氏之所以獲褒于朝者以其異也而在周君之心則不可少自異也蓋孝弟之至通于神明然後為亡愧而兄弟既翕和樂且湛亦曰壼範之常而非過也然則周君其何以答上之賜哉必也弟昆相勉致知篤行以求合於孔門之仁中庸之誠大學之至善一旦得位于時則移其所以事長者事君推其所以居家者措之事業庶乎不負兩朝寵異之恩周君其然之否乎
  史太師與通奉帖
  史氏在周為太史佚之言論與周召並傳在漢西都為戚里左將軍丹伏蒲諫争有功元成間迨我宋中興而太師忠定越王出有太史之言論與將軍之功而忠厚所積則過之矣方其柄國時護公道如命脉惜人材如體膚在廷諸賢持議間有不同而包涵容養亡秋毫忿疾意異時復還宰路所薦進皆海内第一流不以同異為用舍淳熈初入見天子以寛大開廣上心其言尤反復篤至平生行事大抵根本此意故能為國祈天永命身與家亦與䝉其休故參政樓公序六老圖謂其闔門習成忠厚無一人為刻核事者福禄之盛豈偶然哉今江右將漕之先君子通奉公與忠定實為弟昆雖顯晦弗同而其德蓋相伯仲故淳熈丁未歲一門三進士當世榮之太師所予通奉帖正其時也丞相既世秉鈞衡將漕亦洊持使者節以文學政事自見於世昔東坡蘇公謂君子之澤得其人則可至於百傳今史氏之所積既豐將漕尤薫然慈仁所至以拯民恤物為事其培之者又如此則流澤之未艾可知矣嗚呼天道分明此太師帖中語也人能知天道之可畏則雖强之從薄亦不肯為不然者皆所謂欺天者也敢併及之以發明太師之本指云
  書穎齋記
  易曰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葢知識欲其髙明故效天操履貴乎篤實故法地二者不容一闕也余雖未熟周君觀德莊少仙所記如此則其人蓋有志於上達之學者然升髙自下陟遐自邇未有不由下學而可驟至者若徒馳志髙逺而無真積力踐之功則亦憑虛億度而已安能實有進於此哉且毛生戰國䇿士辭氣夸詡蓋孔門所謂不遜者非學者所當尚少仙歛藏之語周君其佩服之
  葉清父同歸録後序
  予友葉君清父深於易而喜讀神仙之書輯萬論同歸録以示人曰此與易相表裏者也或難之曰夫屈伸之循環徃來之更代者易之道也昧屈伸徃來之理以求長生不死者神仙之術也二者猶氷炭之不合故有易則無仙有仙則無易而君子偕學焉其有説乎清父曰子知易與仙之殊途而不知其歸之一也吾請嘗試言之子亦嘗試聼之夫陽尊隂卑者分之常也隂升陽降者氣之反也然常者為否為未濟反者為泰為既濟人而知此則養生之説在其中矣且一隂一陽者理之不能相無者也易之道必貴陽而賤隂仙之道亦必進陽而消隂其自然脗合又如此豈非所謂歸之一耶夫世之有治亂存亡猶人之有始終生死也聖人於易茍可以常治而無亂存而無亡者必深致其意焉彼為神仙之説者貴其生欲其長生患其死欲其不死若悖乎天地隂陽之常理推其用心亦若是焉而已爾故乗雲馭風雖非吾之所能必然保精而嗇神養性而益命全其生毋傷其生亦豈理之所無哉然則謂易之與仙相為表裏可不可也難者乃解既而清父以告予予謂易之為道廣大悉備故凡天下之數術皆宗焉而非數術所能盡也仙之與易蓋判乎其二致而理之相符則有如清父之所云者故采其説繫于同歸錄之後云
  楊文公真筆遺教經
  遺教經蓋瞿曇氏最後教諸弟子語今學佛者罕嘗誦而習之也蓋自禪教既分學者徃徃以為不階語言文字而佛可得於是脱畧經教而求其所謂禪者髙則髙矣至其身心顛倒有不堪㸃檢者則反不如誦經持律之徒循循規矩中猶不至大繆也今觀此經以端心正念為首而深言持戒為禪定智慧之本至謂制心之道如牧牛如馭馬不使縱逸去瞋止妄息欲寡求然後由逺離以至精進由禪定以造智慧具有漸次梯級非如今之談者以為一超可到如來地位也宜學佛者患其迂而不若禪之捷與以吾儒觀之聖門教人以下學為本然後可以上達亦此理也學佛者不繇持戒而欲至定慧亦猶吾儒舍離經辨志而急於大成去灑掃應對而語性與天道之妙其可得哉余謂佛氏之有此經猶儒家之有論語而金剛楞嚴圓覺等經則易中庸之比未有不先論語而可遽及易中庸者也儒釋之教其趣固不同而為學之序則有不可易者文公留情佛典而於此經尤所欽重至親寫之翰墨豈非以此為學佛之實地歟公之孫九江史君將以勒之石故為發其大指云
  感應篇
  世謂感應之言獨出於老佛氏非也書有作善降祥之訓易有積善餘慶之言皆此理也顧嘗思之所謂善者果何事耶傳稱活千人有封而殺降者殃及三世然則有志於善者必其權足以生人殺人然後可也陋巷簞瓢之士將焉從而用力乎否則嚴禱祀以徼福於鬼神植因果以希報於冥漠此又利心之尤而不足以為善者也然則當奈何余嘗聞諸孟子曰鷄鳴而起孳孳為善舜之徒也又曰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夫鷄鳴而起未與物接善烏乎施存心養性此人事也於天何與嗚呼知乎此而後知為善之本矣蓋天命之性賦之於人本皆至善自夫汩之以私亂之以欲然後反善而之惡爾心者所以主乎性者也吾能兢畏齋栗如臨君父如對神明則本心常存而性不失矣循性而行何徃非善是為不負天之所予者即所以事天也鷄鳴而起孳孶為善者為此而已茍存乎此則天下之善皆自是出雖功被萬物澤及百世亦舉而措之爾予故曰此為善之本也仙游居士楊公刻感應篇以施人予懼世之人不求諸内而求諸外顧以力弗足而怠焉又或出於僥求覬幸之私而反流於不善也故書之篇末以吿觀者庶不失楊公之本指云
  太一天尊應驗録
  神景方士周道珍輯太一天尊應騐事為録以示某某稽首再拜言曰大哉天道之至仁也書曰號泣于旻天又曰無辜籲天傳曰人窮則呼天天之為天蓋可以號而愬可以籲而聞可以嘑而荅也古今載籍所傳若五月蜚霜白虹貫日等事不一而足則知天道雖逺而民之嚬呻歎惜未嘗不亟聞未嘗不亟應也世徒見尋聲赴感之號出於道家者流遂以為𦕈芒荒幻無所究詰而不知自昔聖賢已有是言古今天下實有是理特儒者言其常道家紀其異有不能同爾然則太一之在天果何神耶按司馬遷書中宫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又云天神貴者太一其佐曰五帝天位在中宫而佐以五帝則太一者其諸天帝之異名歟道家所謂太一天尊者其諸即此神歟嗚呼上帝臨女無貳爾心讀是錄者當知天與人接其近如此兢兢慄慄一念有所不容欺毋徒恃隠痛之可以哀祈辠咎之可以求免而已是乃道珍所為次輯之意觀者其詳之
  勑封慧應大師後記
  皇帝陛下改元紹定之夏四月有詔封建寧府浦城縣景祐南豐院故净空禪師為慧應大師先是嘉定十五年汀邵劒三州疫死者各以萬計浸滛將及縣境時既十月矣而炎鬰不少衰知縣事臣知孝亟詣師而禱焉風雨旋至瑞雪繼之浹旬之間癘氣如洗明年夏五月田以旱吿知孝又禱焉越二日雨明日又大雨髙下霑洽歲以有秋知孝既新其祠以報邑人父老又列其事于縣縣以告于府于轉運司轉運司下旁郡審覈如父老言乃具以聞請按寶慶三年明堂制書錫師顯號時知孝已任侍御史數以師神異之蹟誦言于薦紳間聞者為悚然興敬於是奉常議以慧應大師為號用章厥靈制曰可是年某月勅書至知縣事臣植帥吏民迎拜奉安且將以所下書勒石于師之祠顧謂臣德秀盍誌其事臣德秀竊惟昔者帝王受命顥穹為神人主既設為公侯卿大夫羣臣羣吏之位擇天下賢能以居之惠綏吾民俾各有寧宇而又秩百神崇明祀以佐人治所弗及凡皆為民而已故人臣之盡心官守者有陟典焉有加命焉而年事順成亦必豐其祀以報幽明雖殊其為勸奬一也後世緣古人追稱之禮凡神之有功於人者徃往加以爵號雖先王未之有然厚於神者即所以厚於民也制不同而意同此聖朝之所以㳂循不廢歟皇帝陛下嗣大歴服以來詔書數下申勅郡國具境内靈祠之焯著者上于朝而褒顯之蓋得古先哲王事神保民微意維我慧應大師至性自天雖早從方外之學而跬步不忘君父一念必及生靈當天聖中至仁在上師誦華嚴經以祝聖壽至一字一拜極其䖍恭髙蹈仙巖寂然宴坐每烈風雷雨必爇薌致敬願天下生民普獲霑潤去熱惱而生清涼其願力宏大如此是以其生也以善誘人暴慠化服雖盜賊亦為革心其沒也旱澇扎瘥有請輙應如響斯答當乾道戊子歲邑大旱饑甲子一周人復凛凛臣植祗栗厥心惟師焉依精誠屢殫休應遄格四封之内迄為康年煕煕焉咸樂生業維師之仁大芘吾土實濟登兹其視明詔所褒可謂亡愧矣臣謹推本末以繫于下方俾闔境旄倪欽戴聖天子加惠元元之恩其有永無斁
  赤松子經
  按此經稱赤松子為黄帝作攷之傳記赤松子古僊人神農時為雨師漢張文成侯所欲棄萬事而從之游者然世久人逺不可復考而黄帝之書謂之三墳孔子定書斷自唐虞則後世所傳三皇五帝之書大抵皆托也然則此經果黄帝時作耶至其言善善惡惡有以深儆於世則雖非真出於古要亦君子所不廢也夫善惡吉凶之報天理之必然而世之人未有知其所以然者予嘗論之天地之運化曰隂與陽而已陽主生故凡孝友温良慈恕順睦者皆陽之屬也隂主殺故凡殘暴狠愎嶮巇削刻者皆隂之屬也惟吉與㓙亦然吉者陽也故為善者常吉㓙者隂也故為惡者常凶猶君雲以龍命律以吕皆理之自然非天有意為之也易曰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善惡吉凶之應豈非以其類乎人能知一念之善惡則隂陽分積陽多則其漸可至於聖賢積隂多則去人而之鬼矣可不懼哉可不戒哉此經本為庸俗設故其言明白易了親友楊君龢父樂於為善刋梓以施用意微矣讀者毋以其明白易了而忽之寶慶元年下元後十日西山真某希元書
  蜀人游監簿慶元黨人家乗後跋
  慶元黨人者韓侂胄所立名也夫君子羣而不黨黨之為言豈美名也哉侂胄以此誣當世之賢余意當世之賢將隠避之不暇而後溪劉先生顧以是名游公之墓大理寺丞君復以是名其家乗焉何哉蓋是是非非之理天實為之非人力可以倒置也漢之三君八俊非黨也而中常侍以黨名之方其加以是名也斥辱之摧殘之固將使天下之人同心疾之也然天下不惟不疾而益鄉慕之西州豪傑耻於不與而凡隸名文德之石者至今望之若神人然然則人心所同然者果可以力倒置之邪當慶元初衆賢盈庭人稱為小元祐而侂胄以區區鶡弁乃欲祖章蔡故智一罔而空之於是姦黨之名以立彼其心固謂被是名者不勝其辱矣亦孰知夫適以榮之邪游公在當時名居餘官之首不問可知其人寺丞君立志操行凛凛有父風隠德之報將於是乎在予讀其所輯家乗不勝起敬而書之且嘆侂胄之愚欲以一手揜天下之目也建安真某
  楊慈湖手書孔壁孝經跋
  司馬文正公平生未嘗草書雖造次顛沛間一㸃一畫必如法度觀其書者即知公之為人慈湖先生楊公道德學問追嫓前修而於翰墨尤極嚴謹嘉定初獲侍公於著廷見其酬荅四方書問無一字作行狎體蓋其齋莊中正表裏惟一故形於心畫亦絶類文正公而清勁過之傅君侹所藏孔壁孝經又其得意書也嗚呼先生不可作矣學者即此而觀之猶足以窺大賢氣象而知立德之本云
  跋誠應廟記
  柳儀曹歿於柳而廟於羅池或曰鵞山柳水之勝侯所愛也吁其誠然邪以某觀之皇皇后帝命百神以主四方亦猶君天下者簡群材以蒞衆事也其才宜乎是則使職乎是烏待其自擇哉儀曹之為守也有功于柳歿亦祀于柳蓋帝嘉其功而胙以兹土非私之也靈澤廣惠夫人生以誠事親殁以誠惠民始祠于浦城百丈山今建處信衢間薌火殆徧方其肇靈於百丈也有像焉浮水而上里之人因奉而祠之今廟于赤石也亦然意者靈澤之功自近而逺故上帝因之廣其所涖之地若古諸侯加地進律之典歟然則俞君應龍之建是祠其亦奉行天命云爾少仙龔君栗既誌其事某復推衍其説如此是是邦之人知靈澤之食于斯也天實使之而非俞君之私意欽翼嚴事永永亡替云
  跋湯士恭手書周易諸經
  漢熹平中議郎蔡邕等奏正定六經文字靈帝許之令邕書石立於太學門外學者取正焉然當時所書者易尚書公羊傳禮記論語而已餘未暇及也今湯君以八十餘老不縁朝廷之命不憚翰墨之厪盡冩諸經以及論孟亡軼遺者非其篤學嗜古白首彌勵疇克逮此今之業文辭取科第者雖一經不能遍覽况能盡筆之乎一經猶爾况群書乎然為彼者不妨坐竊寵榮而君連蹇至老無一遇者可悲也已然君不以連蹇故而倦於筆墨此其所以尤可貴歟
  跋周子德穎齋記
  按詩實穎實栗穎謂禾之秀出者也凡世之言穎悟穎達者皆取諸此上饒周君子德以頴名其齋而德莊少仙為之記其志蓋將卓然自拔於世俗之表斯亦竒矣雖然不可以無本也不嘗觀諸隴畆之間乎方其播植之始芽之茁者栗如也逮其少長苖之發者鍼如也積培㙲之功飽雨露之潤歴三時之乆凉風一秋萬頃雲偃此豈朝夕力邪為學工夫何以異此勉哉周君日從事於斯厚養深培以須日至之熟則其穎之秀出也有期矣不然揠苖以助長適為學道之累周君其戒之
  跋王秘監文集
  嘉定初元公入為吏部兼西府掾俄遷少司成又遷少蓬兼史事某始以校文侍公于禮闈既又再侍于太學補試所未幾遂周旋道山群玉間公時年六十五矣鬚眉皓白顔如渥丹風度粹然語笑有味居一日同舍食已俱出獨公與留茂潜及某在茂潜極言贜吏之害謂當舉行舊典黥𨽻沒入之始快物論某亦深賛其言竊眡公有若微哂者頃之茂潜退某獨留従容請曰鄉者之言得無未合理道願幸公教我公笑曰二公俱盛年不當顓持一切之論時雖未盡悟公意固知必有謂也其後獲觀過江諸賢議論乃知國初權宜時出之政姑以洗五季汙習自中世後寢不復行故紹聖崇寧間章蔡諸人不得借此以綱善類然後知公精識逺慮真有前輩風流而恨前者言之易也因思更化初方大治權臣支黨公獨懇懇以泰道包荒為言葢與前説指意畧同使公得位於時盡行所志則其均調消息之功必能深為國家元氣之助奈何一斥不復而死隨之吁可嘆已紹定己丑屏伏山樊公之子爚以所刋家集來示反復盡卷追憶道山對語時距今二十有二載矣驚嵗月之不留嘅典刑之益逺愴然久之輙用筆于篇末庶覽者不獨知公之文且有以識公之志云
  跋平冦録端平甲午建陽龔賊犯邵武守臣王埜平之
  陸敬輿言兵者無他人情而已予友王子文講學論政素有本原未嘗𡢃軍旅事也一旦緑林叩境從容籌畫動中節㑹曽未旬浹俘馘係塗樵川幾危而復安盖其機神通悟洞照事情故能應變不差如此予讀耘叟李君所記本末知宣公之言為不可易輙書其末端平元年八月五日建安真某
  贈五行任君
  以理論氣者濓溪先生之學也以理論數者安樂先生之學也鄮山任兄炳推演五行必本於理其迨有聞於二先生之學乎識者毋以隂陽者流例目之紹定四年某月某日西山野傁真某贈










  西山文集巻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六
  宋 真德秀 撰
  題跋
  跋陳正獻公詩集
  韓忠獻公不以詩名而詠雪之句屹焉有扶九廟奠八極氣象司馬文正公自謂平生於詩尤拙而歸田花庵等作至今想見其深衣獨樂之風流然則謂二公不能詩固不可謂二公有意於詩亦不可也丞相正獻陳公道德風烈為阜陵名相第一髙文大册固己流布華裔而娱戱翰墨亦皆藹然仁義之言積中形外自不可揜信乎有二公之風也舊傳公築第有訝其門太庳者公曰異時使竈婢乳媪可開迺佳爾薦紳傳誦以配太祝齋郎聼事語今觀其示二子詩曰興來文字三盃酒老去生涯萬巻書遺女子孫清白在不湏厦屋太渠渠此正落成時所賦也太史公有言使晏子而在予雖為之執鞭所忻慕焉僕之於公亦云
  跋黄瀛甫擬陶詩
  予聞近世之評詩者曰淵明之辭甚髙而其指則出於莊老康節之辭若卑而其指則原於六經以余觀之淵明之學正自經術中來故形之於詩有不可揜榮木之憂逝川之嘆也貧士之詠簞瓢之樂也飲酒末章有曰羲農去我久舉世少復真汲汲魯中叟彌縫使其淳淵明之智及此是豈𤣥虛之士所可望邪雖其遺寵辱一得喪真有曠達之風細玩其詞時亦悲凉感慨非無意世事者或者徒知義煕以後不着年號為恥事二姓之驗而不知其眷眷王室蓋有乃祖長沙公之心獨以力不得為故肥遁以自絶食薇飲水之言衘木填海之喻至深痛切顧讀者弗之察爾淵明之志若是又豈毁彛倫外名教者可同日語乎三山黄君瀛甫擬作陶詩優繇澹泊味出言外蓋所謂亹亹迫真者予嘗病世之論者於淵明之藴有所未究故以是質之而未知其當與否也瀛甫其有以起予哉
  跋包敏道講義
  紹定己丑之孟夏盱江包君敏道過予粤山之麓縣尹宋侯聞其名延致庠校發揮孟氏要指予亦陪末坐焉是日邑官洎學子㑹于堂上者凢百數十人聞君講説莫不聳動歎未嘗有越翼日予復屈致家塾君首以夫子之志學孟子之尚志為兒輩言之次論人性之善所以可為堯舜者明白切至聼者訢然忘倦葢君蚤從朱陸二先生游得諸傳授者既甚的而家庭伯仲自相師友切劘講貫壮老如一故其所造益以超詣今年七十有八矣浩然之氣畧不少衰稠人廣坐音吐清暢徐問響答徃徃破的昔晦菴先生嘗講于玉山縣學發明四端之㫖幸惠學者至深象山先生亦嘗講于廬山白鹿之書堂分别義利聞者或至流涕某生晩不及拜二先生而獲聞君之名論亦足以識其師傳之所自矣學長吳千兕等將以君講義刻于學俾書其後不得辭君名遜敏道字也
  跋宋正甫記章泉事
  後山越竟送坡公以此去職章泉之送静春亦然二公之於師友如此使其得志其忍負國
  跋南軒先生送定叟弟赴廣西任詩十三章
  棠棣之作至今餘千載矣藹然忠厚之情惻然閔傷之志讀者猶為興起南軒先生此詩於怡怡之中有切切偲偲之意雖使不令兄弟觀之友弟之心尚當油然而生况綽綽有裕者乎真蹟今藏宋正父家余觀正父與愿謙二弟詩皆睠焉有前修風味所謂亦允蹈之者邪
  跋西園宋茂叔遺藁
  西園君蚤従南軒東萊二先生游故其文章議論大抵根本理道鑿鑿乎皆適用之言非世之雕鏤詞章者比而其詩趣味幽逺尤有南軒之風使天假之年俾極其所詣則嗣先哲開來學不在他人矣三復此編為之太息
  跋宋正甫詩集
  清隠之詩南城包顯道評之當矣予尤愛其贈陸伯㣲曰老去放令心膽健後來留得姓名香寄御史曰隂陽消長風聞際堂陛尊嚴山立時送愿父弟曰江湖多少盟鷗地莫近平津閣畔行此皆有益之言又送謙父弟曰日用功夫在細微行逢礙處便須疑髙言怕被虛空笑闊步先防墮落時和人云三聖傳心惟主一六經載道不言真是又近理之言非嘗從事於學者不能道也至若三甲未全一丁不識等句新竒工緻則人所共喜不待予評云
  跋趙章泉作何夫人墓表
  衛武公年九十五作抑戒濟南伏生年九十餘授尚書古今所傳以為希有章泉趙公以八十有五作此表援聖經引賢傳秩然其有倫確乎其不浮其眂古人寧復多遜嗚呼斯文也豈獨永何夫人之傳凡為婦者皆當冩此一通寘之坐側
  跋蔡節齋題張生所畫文公像
  節齋之學能言文公所未嘗言材叔之筆能傳文公所不可傳道技雖不同其皆有得於文公之文者耶附蔡節齋詩并跋
  張生父子稱紫陽形容人物非尋常能傳遺像數百本粹然千載存無忘言學工夫日星皎無言氣象真難曉後學深明未發時始信張生功不少
  文公先生教人有曰於静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材叔父子來往先生之門久矣熟識先生静坐時氣象故所傳像不特工於形肖之間而得其所存之妙焉凡學可以言傳者先生之書盡矣惟此有非言之所能到志先生之學而欲深造先生之道必於此而求之毋忽戊子立秋日蔡淵書
  跋餘干陳君集杜詩
  尹和靖論讀書法必欲耳順心得如誦已言陳君之於杜詩可謂耳順心得矣學者能用君此灋以讀吾聖人之經則所謂取之左右逢其原者不難到也
  跋蔡忠惠帖
  蔡端明帖藏餘干舒氏後有趙忠定公題字讀之如見兩賢面目真可寶哉
  跋山谷黄槩字序
  東坡銘蓮花漏曰惟無意無必然後可以司天下之平山谷此序其稱槩之德亦然士大夫用心當眂以為法
  跋黄君汝宜廷對䇿後
  以布衣造天子之廷親承大問此君臣交際之始也一時議論所發可以占其平生蓋君子小人之分利與義之間爾志于義則必曰君天也父也孰有對越上天而可欺乎孰有事吾父而可有不盡乎朝廷有曠闕在位者不敢言吾言之生民有蹙憂肉食者不敢言吾言之此事天與父之當然者也推是心以徃則進而立于朝必不敢為爵秩而欺其君仕于外必不敢為貨賄而賊其民凡皆一念之義為之也志于利則上欲希舉首下欲不失甲科鰓鰓然唯恐落人後時方攻正學則曰偽黨不可容時方啓兵端則曰大義不可鬱僥幸一得而已他奚卹推是心以往位於朝必不能以父事其君仕而居民上必不能以赤子視其人凡皆一念之利為之也夫始進以義猶或繼之以利孰有始之以利而能以義終者乎莆陽黄君汝宜對䇿大廷盡吐其平生之學亡所回隠可謂亡負始進之節矣自今以往惟勿替此心而已雖然人心之危亦可畏也昔為窮餓且死而不受今為燕私虞樂而為之本心之難持雖聖賢不敢忽黄君其尚勉之哉不然則對䇿而斥權倖者微之也得位而因權倖者亦微之也是豈不甚可畏哉黄君其可不勉之哉
  跋張魏公五遂堂墨帖
  懿哉曽子之論孝也世人知不得於親之為非孝亦孰知夫居處不莊事君不忠涖官不敬朋友不信戰陳不勇之非孝乎五者之於事親若無所與而曽子云爾者葢父母之於子全而生之者也所謂全者豈獨四支百體之備而已有是形則有是性舉天下之善無不具焉自居處必莊以至於戰陳必勇皆善之目也一善不存則為虧其性虧其性則為辱其親矣尚焉得為孝乎然曽子於此必總之以敬之一辭者善具於性而主之者心是心常存然後能不失其性故敬則五者皆遂不敬則五者皆失此曽子所以戰戰兢兢至於啓手足而後知免歟或者以戰陣非儒者事而有疑焉吁子以為古者文武之教亦若今之二致乎垂弧矢於有生之初習射御於㓜學之際凡皆為武偹設也孔子曰我戰則克聖門髙弟執干戈以衛宗國班班見傳記間為人臣子而不知兵臨敵苶然忠勇俱喪又安得為孝乎愚故推明忠獻名堂之意以遺耕道諸孫友民相與共勉焉
  跋困齋方公耕道事實
  困齋方公愛君憂國之忠守道固窮之操皆足為一世kao人豪而扼於秦氏弗獲究其藴士類惜之方是時元勲巨德内外倚重莫如忠獻張公髙文粹學正論姱節莫如吕紫㣲胡衡麓與横浦澹菴數君子困齋皆從之逰情若金石而忠獻知之特深則公之為人可識矣公既連蹇以終其後亦稍不振獨從孫友民文采甚蔚氣槩弗群蓋庶乎能世其家者然公之所以自立豈易至哉有問學以浚其源有履行以充其實然後它美可貴也友民其勉旃
  跋龔尉所記全氏心逺室
  龔君少仙此記其於淵明心事模冩畧盡忠父復令予著語予尚何言獨嘗記昔有問心逺之義於胡文定公者公舉上蔡先生語以告曰莫為嬰兒之態而有大人之器莫為一身之謀而有天下之志莫為終身之計而有後世之慮此之謂心逺嗚呼今人局迫樊籠中所見不逾尋丈所志不過錐刀焉足以語此欲學淵明者當即胡公之言求之
  跋章翔卿詩集
  衞武公年九十有五而作抑戒此聖賢之事非常人可及後世文士亦有齒宿思新者然多辭髙而理不逮求之吾鄉若仙游楊公八十一而作詩有妙語静春劉公七十九而為文有深指皆予所素敬也章君翔卿亦吾鄉人然未嘗聞其名字一旦遇之於仙游出其所作詩幾三千篇旉腴可喜其中有酒色財氣四詠尤足砭世人膏肓問其年八十有四矣吁章君老於詩如此其居去予能幾許而迺不之知然則士之沈淪蓬蓽不為世所識者可勝計邪君壯嵗多薄逰江淛間晚不復出貧無以自養方棲泊山林仰道宫齋粥以給然以吟咏自適無荒寒顦顇之色其亦可敬也已君名應龍自號曰坦齋云
  跋虞復之春秋大義
  古春秋大義二十二巻衍義三巻建陽虞君知方復之所著也初西山蔡先生以道學名當世有子三人焉長伯静次復之又其次仲黙復之雖出後虞氏而其學固蔡氏之學也先生於經亡不通而未及論著顧嘗語三子曰淵女宜紹吾易學曰沉女宜演吾皇極數而春秋則屬知方焉既而易皇極二書成獨春秋未得要領居一日讀易豁然有悟曰夫易之一卦一爻為義各異而謂春秋以一例該衆事可乎學者以義求經而不以例求經庶幾得聖人之意矣久之讀書又豁然有悟曰道心者義理之正也人心者血氣之私也正者易晦而私者易流大舜所以有危微之戒也春秋二百四十餘年間諸侯大夫行事其發於道心者亡幾而凡毁彛倫基禍亂者皆人心之為也故經於賵仲子納郜鼎皆據大義以止私欲之流一書綱領大率在此吾聖人之心即舜之心也夫易書之與春秋其為教亦不同而君於是得春秋之指焉葢天下之理無二致故聖人之經亦亡異指昧者析之而通者一之也西山於是乎得所托哉君又將為王綱霸統一書明王道所繇廢與霸權所自起使萬世人主知履霜堅氷之戒尤有功於世戒云
  跋袁侍郎機仲奏議
  侍郎袁公以清名直節受阜陵之知自庶僚峻躋法從其制詞畧曰有愛君憂國之心有憤世疾邪之志雖未諧於中道要可謂之正人大哉王言公之平生盡於此矣然嘗疑之公之忠誠亮直既為一世正人矣而猶未合中道何哉觀吾先聖有言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所以約其偏而歸之中聖門鑪錘之妙大抵如此袁公之德純乎剛者也剛之過則為世所不容故聖訓及之是亦洙泗成就英才之意也其後公果以此不安于朝退居梅巖十有餘載竟老泉石當世惜之今觀其奏䟽遺藁凛然精忠無所回隠使當前代諱言之朝必以為狂為訐為干名為賣直安得有正人之褒愚於是三歎淳煕之盛
  跋宗上人所藏楊文公劉寶學朱文公真蹟
  宗上人自徑山歸閩中出示楊文公劉寶學朱文公三帖喜津津滿眉間曰此希世之寶也三君子或以文章氣節名或以功業著或以道德稱遺墨蠧楮學者寶之宜矣上人釋氏子迺亦寶此何哉且楊公著傳燈劉公宗大慧故釋子所樂談若朱公則異乎此矣而上人惟是之從不問同異此意尤可嘉故為敬書其後
  跋王雙巖文集
  予讀雙巖先生集其論理道不顓宗伊洛而得伊洛之粹不深泥老佛而間發老佛之微其古賦似東坡詩歌似太白其辭不矯抗而健不琱鏤而工不組繡而麗信乎其偉於文者也昔河汾王氏謂文士之行可見今即雙巖之文而想其為人其殆易直慈良郁乎若春者也綢繆於君親之義而悃欵於骨肉之情者也羣居族處和不流峻不激舉觴命侣風流嫺雅而不跌宕於繩尺之外者也有如斯人而卒老泉石世謂科目能盡籠天下士其果然邪感歎之餘輙以所見繫于末且冩寄先生之子詳刑公未知以為如何也
  跋辛簡穆遺事
  建炎中簡穆辛公以廟論推擇來尹浦城當熊冦燔燬之餘披蓁莽招流散人以復業又㑹盜起鄰壤蹂松溪跐政和盡驅其徒以來剽疾如風雨公募民為彊弩手射郤之縶其渠五六人遂大犇北卒全一方公於浦城可謂有大造矣公初寓治勝果院後解縣組又寓安國精藍者久之壁間有所題詩及與寺僧徃還書距今百餘載筆墨如新某嘗語鄉之士友盍祠公于安國衆以為宜主僧亦訢然願效力㑹多事未克就今觀公誌銘遺事其忠孝大節既偉然為一世標表至細微之行人所弗覩者亦莫不曲盡其當嗚呼此其所以為簡穆與起敬之餘因筆于編末髙山仰止之意當於祠記詳之
  跋朱文公所書諫議馬公詩
  按公以建炎二年九月坐言事謫濮州詩當是此時作自河南二先生發明中庸之指開示學者公晩從伊川於洛盡得其精微不幸遭時大變適任言責倡存趙之義折偽楚之僣精忠凛然功在宗社至是又以論汪黄誤國竄投必死之地而笑談就貶無秋毫畏沮意豈非所謂素患難行乎患難無入而不自得者邪此詩頼朱文公親書遂傳不泯某舊得之建安葉氏㑹公四世孫承直郎淮來丞南浦見之愀然請刻石寘㕔壁亟以授之嗚呼公於中庸之道所得至深而詩之末句猶以未死自期葢理無窮學無止自昔聖賢所為乾乾終日死而後已者也公雖竟以謫死而英風毅氣今猶生存學者觀此可以得師矣
  跋陳北山帖
  北山先生陳公辭章翰墨為近世第一此其未五十時書也筆勢遒美已如此至晩嵗則猶龍騰虎踔不可搏執矣予嘗見公所作贛州三橋詩又自書而篆之每歎息以為袁州學記號稱三絶然非一人之手而公獨兼之豈可及哉此帖與建陽陳君朝瑞葢公同門友也是時偽學之論方譁文公先生力請致厥事廟堂未之許帖中所及正指此也後十餘年天子始誅權臣而文公與朝瑞久已仙去獨北山年幾八十盡見更化後事出入中外垂二十稔卒不肯少變所守髙卧不出以眉壽終帖中所謂不易初度此其素心也朝瑞居與文公鄰壮老相遊從於學無不通貫登紹煕四年第得尉永豐未上而歿士類惜之此其假令邵武時也有子庚能不墜世學持此帖示余為識其末
  跋朱文公帖
  紹熈間文公先生刋定四經于臨漳其後龍圖詹公又刻之三山易本古經書詩出小序寘巻末春秋不附傳先生既幸教學者俾識經文之舊至音訓亦必反復訂正而後已嗚呼此吾夫子作經之心也當是時羣邪峥嶸設為黨禁網天下士凡先生片文隻字所在毁擲剗棄惟恐後而詹公於此迺始刋先生所定經文于學不少顧避其尊聞行知不為禍福所移奪如此豈易得哉陳君少仙總龜字朝瑞先生之門人而詹公之所友也家藏先生徃來書帖甚富此特其一君之子庚携以相示謹跋而歸之
  跋劉慶子母胡夫人萱堂記
  觀胡文定公傳家録自聖學之源流治道之機括修已接物亡間細鉅皆為子弟言之故自致堂五峯昆弟至于西園或出或處皆能行天下之大道守古人之正法至于女子亦有如夫人者焉二南之詩以化行閨門為極致家人彖辭曰利女貞蓋男正易女正難胡氏之教能使女子有賢者之行其道行於家者可知矣慶子以萱堂記示予謹𠕂拜而書其後
  跋項吉父講義
  項君講義諸賢題品已盡不待予言獨觀其名菴之義犁然有當余心者安樂先生言圗雖無文吾終日言未嘗離乎是君之名菴殆其近之雖微講義知君之為善學
  跋南軒先生永州雙鳳亭記
  先生是時年二十有二此記今不在集中豈以為少作而削之邪然其言曰古之所謂文者將以治其身使合於禮在内者粹然而在外彬彬焉其本不出於修身其極可施之天下此之謂至文嗚呼斯言也其可以少作目之哉
  跋徐德夫所藏朱文公五帖
  予聞徐君德夫之賢未之識也獨見其漕䑓所發䇿意其蓋嘗從事於諸老先生之學者今乃以文公數帖來示其於遺墨且寶之如此則公之格言大訓必嘗服膺奚疑諸帖所以告學者雖不同要弗越致知力行四字德夫深玩實體而守之終身異時所到將有不可涯涘者德夫其懋之
  跋南軒先生周氏寓齋詩
  䝉荘氏以軒冕為寄以形骸為逆旅可謂達矣然其弊也舉天下人倫物理一以虛假目之如此則善不必勉惡不必戒此害道之尤者也周氏以寓名齋而宣公詩之如此學者所當佩服
  跋輔漢卿家藏朱文公帖
  嘉定初年識公都城容止氣象不類東南人物話言所及皆諸老先生典刑私竊起敬當時達官貴人有知公者舉措少不合物情公輙盡言規戒㑹中執法新受命遂劾公然在朝時未知所坐果何事後二十餘年乃見公上政府書一通其論是非成敗至今亡一語弗驗嗚呼賢哉宜其為文公所重也其子文甫來官于閩以考亭書帖見示謹識其末
  跋朱文公詩元亨播羣品篇親書示鄧邠老
  乾之四德迭運不窮其本則誠而已矣誠即太極也其所以播羣品者誠之通也其所以固靈根者誠之復也通則為仁為禮復則為義為智所謂五行一隂陽隂陽一太極也然動静循環而静其本故元根於貞而感基於寂不能養未發之中安得有既發之和故此詩謂世人之擾擾適以害道不若林居之士静觀宻察尤能探萬化之原要之道無不在初不以出處喧寂為間善學者當求先生言外之意云
  跋王樞使軒山集
  樞宻相濡湏王公以精忠勁節際遇阜陵片言悟意遂定君臣之契不十年間參和鼎飪獨斡斗樞明謩駿烈為一時名輔弼之最嘉定更化初諸老聚在闕庭多能道公秉政時事某後假守洪潭又皆公故鎮拊地流風遺績猶有存者心誠鄉之獨恨未得其平生遺文讀之以自壯紹定四年公之子通判汀州杅以軒山集來示其詔告温醇得王言體表章詩什冩出胷臆不待藻餙而辭義煥然蓋公之為人英邁卓犖軒豁明白故其詩文徃徃似之彼世之琱章刻句自以為工且麗者方之蔑矣然公文之偉尤在奏議顧不見集中豈以言論峻切似彰時政之闕故邪嗚呼不觀歐余王蔡之諫疏無以知仁皇如天之盛德方乾道淳熙間衆賢攅于朝直言屬於耳此孝宗之所以聖也然則公之奏議弗傳可乎故筆之編末以竢
  跋江西趙漕救荒録
  嘉定七年予自殿坳出漕江左趙侯彦覃為主管帳司明年諸郡大旱蝗予被朝命推行荒政侯悉心佽助無遺力桐川地素瘠至是艱險尤甚予屬侯先徃眡凢所措畫具有條理予至發廩賑給而已憶初至見侯迎勞曰昔吾見子之面今吾見子之心矣自是深敬其為人是嵗朝家捐錢粟以惠一道者亡慮百萬計予與諸䑓奉行惟謹而以幙屬宣力者侯為最多訖事民得無殍死溝壑侯由是聲稱藉甚不數嵗入官于朝出守廬陵郡未幾持本道漕節軍旅之餘繼以饑饉侯又推前日所以佐予者施之江右其所全活不减金陵時書來告曰昔者江東捄荒之事某幸與聞其所記本末具在誠不自意復得推行於此始知前日之纂錄不為無益既鋟諸木其盍為我序之予惟趙侯昔者盡心荒政非有所為而為之也然去幙府財十四五年遂為使者任荒政之責豈非心乎愛人者固天意所屬而為善之報亦昭昭甚明乎有位之士視此宜知勉矣序非予所敢為姑叙其畧題于巻之末
  題全氏步雲齋
  金鷄一峯為浦城最勝處而全氏步雲齋實踞其巔人物彬彬多自此出中改為道宫忠甫今剏小齋其右以復前人舊蹟予一日攝衣而登羣山回環萬象呈露恍然若超塵世而逰無何有之鄉則為之歎曰古人喜髙居逺眺者豈徒以動心駭目云哉天壤之間横陳錯布莫非至理雖體道者不待窺牖而粲然畢睹然自學者言之則見山而悟静壽觀水而知有本風雨霜露接於其目則天道至教亦昭昭焉可識也忠甫之子弟羣從多好學試憑檻而寓目焉仰太虛之無盡俯長川之不息則吾之徳業非日新不可以言盛非富有不足以言大非終日乾乾不能與道為一則於進修之益𢎞矣若徒以拾取科級為籋雲探月而念念在是吾恐沒溺於名區利藪中與汩汩囂塵者等爾康節先生曰天根月窟閑來徃三十六宫都是春豈謂是邪既以復全氏又以自警云
  跋曹唐弼通濟倉記
  太史黄公之詩有曰能與貧人共年穀定有明月生蚌胎世知誦其言而未必深信之也撫之宜黄有曹君堯咨者自其先世欲倣建昌吳氏為社倉未果君嗣成父志即其家立庾六計所有之田嵗收畝六升以入之遇年饑則發以糶量必寛價必平於是一方之人頼以全活者甚衆君平生力學工文名不一挂鄉大夫之籍其子錫敏悟絶人方應舉時制名未定里人吳君盟仕衡山夢君子姪三人皆薦送而錫與焉遂易今名是年舉進士明年擢奉常第夫名不以他而以錫是天昭然示以畀予之意也紹定二年冬盜發鄰封宜黄人亦隨和而起環邑數鄉攻剽燔僇無免者過君之居獨曰是家能平糶以惠鄉里相戒使勿犯及亂定君家廬舍邸墅皆全昔漢唐之季盜不入康成表聖之閭世傳以為異事今於君見之顧君本心不過謂鄰里有相賙之義耳非有所覬幸而為之也及久而不懈天與之人誦之雖兇强不道如盜賊亦知毋負君之德然則謂天道逺而人性惡者於此可以悟矣錫字晉伯其中第予實取之後使江東又邀至幙下時方講行荒政晉伯宣力最多用是縉紳稱其材今官奉議郎前知寧都縣事業駸駸未艾也予讀君所作通濟倉記歎仰久之謹書其後以警世之為富不仁者俾知希慕其萬一云君字唐弼德善之詳見於李侯劉所為墓誌
  跋髙宗皇帝賜洪忠宣公冬服手詔
  蘇武之還自匈奴也詔拜為典屬國賜錢二百萬田宅副焉洪忠宣公之節亡愧蘇武而髙宗皇帝之所以寵錫者有過漢庭其褒表忠義皆可為後世法然武不幸見抑於霍光公亦不幸逢怒於檜相武之見抑不過不為公卿爾而公方違隂山之北復貶瘴海之南是公之不幸視子卿為甚而偃月之罪又浮於愽陸也嗚呼思陵雲漢之章忠宣霜日之節将與萬古相為亡窮而權臣氣燄氷解燼㓕久矣考論人物者其願為公乎抑願為檜乎有志者必知所擇
  跋孝宗皇帝卹刑御筆
  臣案王制大司冦以獄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參聼之三公以獄之成告于王王三又然後制刑然則聼獄議刑者真宰相事也古之論刑者曰惟克天德自作元命配享在下君相之所以祈天永命正在於此宜孝宗皇帝以屬之二府大臣與洪文惠公時以宰相承詔命當是時龎恩厚澤滲漉海㝢和氣融液如嵗方春此孝宗之德而公與其僚奉行之功也嗚呼盛哉
  跋彭忠肅文集
  漢西都文章最盛至有唐為尤盛然其發揮理義有補世教者董仲舒氏韓愈氏而止爾國朝文治蝟興歐王曽蘇以大手筆追還古作髙處不减二子至濓洛諸先生出雖非有意為文而片言隻辭貫綜至理若太極西銘等作直與六經相出入又非董韓之可匹矣然則文章在漢唐未足言盛至我朝乃為盛爾忠肅彭公以濓洛為師者也故見諸著述大抵鳴道之文而非復文人之文公之子横浦使君鉉以鏤本寄余敬題其末
  跋孔從龍洙泗言學
  昔南軒先生嘗輯洙泗言仁一篇發揮其義使學者知所以為仁今衢梁孔君又輯其言學者四十餘章章為之釋使學者知所以學君以先聖之裔而研精先聖之書其所發明有補學者雖然魯論二十篇言仁與學葢亡幾玩而繹之實無一語之非仁亦無一語之非學也姑以首篇言之時習而説朋來而樂固學矣孝弟以立本巧令之鮮仁非學乎學在是仁亦在是知乎此而後為善讀論語
  跋劉静春與南軒帖
  此静春劉先生與張宣公帖也是嵗淳熈戊戌眉山參政李公年甫冠其季今制閫侍郎十有八耳静春皆以蜀中師表許之二公果能以文章德業自著不負所期然静春不惟知之又屬宣公成就之蓋人材世道之所頼故其惓惓如此知人之智愛人之仁於是乎兼之前脩用心真可敬仰
  跋陳復齋詩巻
  某己丑春嘗為自箴曰學未若臨卬之邃量未若南海之寛制行劣於莆田之懿居貧愧於義烏之安莆田者指予師復而言也某與復齋平生故人而每歎其不可及後其亡三年乃見所與友人劉君詩巻蓋於堅卧不出浮言易洶之際而自處泰然佳時良夜邀朋命侣極登覽賦詠之娛回眡某昔負辠時掩闗憊卧惴惴焉不敢少自放者相去逺矣於是益歎其不可及而痛其不可復見也劉君於復齋為德友故其遊從宻賡倡數云
  跋劉彌邵讀書小記
  莆陽劉隠君以讀書小記示予予讀之歎曰懿哉劉君可謂知學問之本矣孔門獨一顔子為好學顔子所問前曰為仁後曰為邦舍是亡他學也蓋為仁者成已之極而為邦者成物之極體用本末究乎此矣顔子所以亞於聖人而孟子期之以禹稷之事業豈非内聖外王之學已備故邪漢以後學者始多端記問綜古今文章妙機軸號為儒者極摯然以成已則不足以成物則甚難其亦何貴於學予屏居八年呻吟蠧簡未有云獲獨嘗竊謂士之於學窮理致用而已理必達於用用必原於理又非二事也朝思夜索惟此是求間以語諸人鮮不憮然者葢後世之學言理或遺用其病為空虛言用或遺理其弊為粗淺不知理即用用即理非混融貫通不足以語學之成今觀劉君之書内不遺理外不遺物乃深有契於予心雖然道無窮學無止以劉君之静且篤懋懋而弗舍庸知不詣其極乎故識于末編以待
  跋張平仲注三畧
  三畧先秦書雖非鷹揚翁自作要必其遺法予嘗深咏之其言治國養民法度與儒者指意不誖而歛藏退守不為物先之意則黄老遺言也子房號稱善用然最所得者不過與物推移變動無常因敵轉化動而輙隨數語爾以此推之則今傳於世者正子房所受書也盱江張平仲少嗜此書為之傳義簡而能盡深而不鑿所貴乎儒者正以其靡一物之不知况兵重事而可以不知平仲於是乎有志矣
  跋秘閣太史范公集
  諸葛武侯文采不豔然其出師二表與開府作牧教至今為學者膾炙有志之士擊節讀之有至于吁歔流涕者六朝隋唐文人動百數十篇穠華孅巧極其琱飾或卒無一語可傳然則文之為文豈必多且麗乎哉秘閣太史范公之學得於其舅氏胡文定公立朝行已大畧相似其見於議論必尊春秋古經必排王氏别説必明夷夏大分必闢和議必詆權臣今其集中斑斑可覩而上思陵諫屈已封事責秦檜忘讐辱國書尤所謂光明絶特者也使公平生亡他文獨此二篇亦足以貫虹霓而摩星斗矣嗚呼偉哉某年某月日夜讀公文不勝歎仰書于集之後以歸其孫某
  跋天台劉深父杯水編
  開禧丑寅間天台劉君深父為侯官尹余時在連帥幕府間相過講論文字君每舉史傳輙娓娓數百千言漢許后上孝成帝書於班史為隠僻處學者多不道君一日對客誦柰何妾薄命端遇竟寧前及設為屏風張某所等語余細聼不一字差至今猶想其風度也後三十年其子睎過余出所謂杯水編者閲之盡巻其為行軍作者多開禧用兵時事予親見君所賦者嗚呼以君之文學標致去侯官幾時不復起而余闒茸無比閲一世後乃更來思舊逰如夢中事死生窮達不足道獨於君風流意度有不能忘云
  跋陳北山序黄春伯本末
  清逸黄君少為神仙之學且有志當世之事為故北山先生陳公所知公之子今寶章閣待制子華為福建招捕使君以賔客從有功白于朝得武爵清逸弗願也顧弗忍墜先世遺緒以州文學齒吏部銓樞宻府聞其才召使禀議此功名𪔂至之秋也昔李長源嘗學神仙矣既而為唐家三帝出建大勲業人謂長源以將相易神仙失計吁使長源真能驂鸞跨鶴餐沆瀣餌朝霞不過自私其身爾况大忠大孝不俟修鍊而得神仙此真誥中語也予嘗謂天上果有仙人必忠臣孝子為之清逸勉乎哉抒赤誠以報國其斯謂忠揚令名以顯親其斯謂孝勳業就矣浩然來歸吾已結廬梅山之陽振袂武夷之頂子能從吾㳺吾將分半席以待
  跋永嘉劉君誌銘
  劉君躬行於家而人化於里無利之誘而為善者勸無罰之驅而為不善者耻非有過人之德不能以儒者而知兵以匹士單人而能扞一方之患難非有過人之才不能然卒以布衣死窮巷者世無周賔興唐辟舉士不能牽合組織為文章者徃徃坐窮以死獨劉君乎然君之為此亦以盡吾天分爾孔子曰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天於夫子窮之終身宜若不我知者然下學而上達天之知我不既厚乎學者深味斯言然後識先聖不怨不尤之指端平初元夏至前二日建安真某書以還君之孫晉明
  跋黄容安僻地集
  黄君僻地閩山又徙建溪﨑嶇艱阨可謂甚矣而示兒之作乃以義命自安非嘗講學知道者不能及此可但以詩人視之哉紹定五年六月二十日題





  西山文集巻三十六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七
  宋 真徳秀 撰
  
  上皇子書辛巳
  八月吉日持服真某謹齋沐裁書再拜獻于皇子國公某竊伏田里恭睹六月丙寅詔書茂建親賢為國上嗣葢自少陽虚位以來天下喁喁之望在於國公有日矣聖上深惟至計大臣翼而成之於是其議遂决自畿甸之近以至于海隅荒陬之逺自群工庶列以至于屯營百萬之衆自戴白之叟以至於髫齓童孺之無知莫不歡欣鼓舞幸平治之有期或至於感且泣也竊嘗思之皇子國公英明聰睿之賢恭敬温文之德得之於天而成之以學者固不可及然而足迹弗離於宫庭交游不過於僚宷精神心術之運言動操脩之實兩宫知之可也外廷士大夫何自知之士大夫知之可也兒童走卒何自知之都城知之可也四方萬里何自知之吁此正中庸所謂㣲之顯誠之不可揜者固如此也方國公自修於深宫之時亦豈蘄乎人之知哉及儲位一虚大計未定皇枝帝胄集于闕下者無慮以十數而朝廷之士議於朝曰無如國公也學校之士議於學曰無如國公也其他私議竊語亦莫不然彼其平時與國公聲迹不相聞利害不相及非䝉私惠覬後福者而其情乃爾既而恩命之錫果不庸釋焉以此見人心至公之理雖天亦不能違之也然而兩宫之所以畀付國公與夫天下軍民之所期於國公者盖甚重而弗輕矣而今而後學問必益進於前德業必益充於前然後足以厭天人之心塞中外之望國公其不可不深勉乎此也然則其道將安出哉蔽之以一言曰誠而已矣夫誠之為道可以參天地賛化育其功用大矣然求其用力之地不過曰無妄也不欺也悠久不息也盡此三者而誠之體具矣何謂無妄純乎真實而不雜以虚偽是也何謂不欺戒謹其所不睹恐懼其所不聞是也何謂不息終始惟一時乃日新是也此三者有一之未至焉則去誠逺矣姑舉其概言之如實奢而文之以儉實暴而揜之以仁所樂者䛕佞而外為納諫之名所愛者姦邪而繆為敬賢之貎此妄也非誠也修敕於大廷廣衆之中而放肆於深居燕閒之地矯揉於親近君子之際而發露於昵比小人之時此欺也非誠也敬畏未幾而慢忽繼之儉約未幾而奢泰隨之勤怠之靡常暴寒之不一凡此者皆非誠也易曰鳴鶴在隂其子和之言其應之速也詩曰鼓鐘于宫聲聞于外言其實之易彰也意念少差則觀感立異豈不甚可畏哉伏惟國公既以是得之於先某願復以是持之於後其孝也必誠於孝其忠也必誠於忠親賢以誠而喜佞之私不參其間好樂以誠而燕㳺之樂不干其慮進侍兩宫其誠固如此退處私室其誠亦如此出對賔僚其誠固如此入親近習其誠亦如此不惟勉强於一時抑且安行於悠久不惟克謹於其始抑且弗渝於其終夫如是則學問日以光明德業日以充大循是而徃雖優入聖域可也天人之心愈孚中外之望彌愜而聖上之所以為天下得人者亦有光於堯舜矣國公其可不深勉乎此哉又嘗考之先聖賛易於乾曰君子以自强不息謂其體天之剛健也於坤曰君子以厚德載物謂其法地之博厚也不體乎乾無以宰萬物不法乎坤無以容萬物况觀古昔凡過於剛者為亢為暴為强明自任偏於柔者為闇為懦為優游不㫁雖其失不同而其害治一也迺者竊聞開府之初明敏如神事至立斷威令振舉群下肅然此誠剛德之著見者而某之愚則願於厚德載物之義復詳玩而深體焉蓋剛之與柔貴於迭用而不貴於偏勝故也聖上温恭慈仁若純任柔道者至於正權臣之誅絶仇虜之聘英威赫然上嫓孝宗今兹國本之建獨出神斷其視仁祖復同一轍然則聖上之德可謂適剛柔之中矣惟國公味先聖賛易之㣲言法聖上執中之盛德以剛明果斷為本以含洪寛大為用渾渾乎如元氣而舒慘之運弗偏温温乎如良玉而亷劌之形弗露此尤群情之所矚望者也抑某復有獻焉傳曰天職生覆地職形載謂其各有所職也夫天地之大而猶以職言他可知矣故縂攬權剛者人君之職也進賢退不肖者宰相之職也國公任兼臣子所職果何事哉盡視膳問安之敬以承兩宫温凊之歡盡修身進德之誠以副兩宫眷倚之重此國公之職也至於政事之弛張人材之用舍此大臣之職而非國公之事也國公研精問學其於前代政治之得失用人之是非不可不深求不可不熟講若夫見諸行事則有位焉有時焉不得而越也易之道處之不當其位行之不適其時則雖正而有悔乾之為卦初則曰勿用二則曰在田三則曰夕惕四則曰自試此以位與時言之也如使處三而自試則躁矣處二而勿用則乖矣以國公所處之位而揆諸乾之六爻正乾乾夕惕之日也乾乾者何兢業之謂也夕惕者何戒懼之謂也若昔聖人雖履至尊成至治猶必以兢惕自處而不敢一日安况於國公居九三之位而當九三之時則其寅恭祇畏宜若何而可也伏惟深窮大易之㫖而審於自處焉豈惟一身之福實宗社元元之福也昔范文正公仲淹居其親之憂上書政府凡數千言識者以為平生所藴盡在乎此某之不材何敢妄希前哲故自銜恤以來屏居山林時事一不挂口獨念昔者備數府僚最辱恩遇懷不能已輒以平生所聞於師友者效其千慮之一而不自知其僣焉千瀆崇嚴某下情無任恐懼之至不備
  上皇子書
  某謹齋沐裁書百拜獻于皇子少保國公閣下某嘗聞非所當言而言謂之出位所當言而不言謂之尸位出位不可也尸位其可乎某奮自諸生本無他技公朝過聴躐置清華粤自朱邸肇開肆求講席豈無鴻儒足副隆委顧某淺陋乃在選中蚤夜以思嘗有望輕責重之懼皇子英姿玉裕從善如流凡所開陳了無難色自是而尊所聞行所知豈直可限量計某烏得不以逢榮自喜然黽勉效職有日于兹而未能仰禆於進修隨事納忠寸心誠切而常若莫施其愛助某於是又有隠憂焉某之憂非過計也千金之家有子必教茍受其托猶思無負况帝子乎宗社之所闗係君相之所倚望中外之所傾屬此豈細事其事鉅故其責重其責重故其憂深某職思其憂者也寧過愚𠂻以干冒犯之誅不忍循黙以詒曠瘝之咎葢嘗熟思以為切於皇子之躬行者有三一曰盡孝敬二曰勤學問三曰辨淑慝敢條陳之何謂盡孝敬昔文王為世子也朝于王季日三鷄初鳴至寢門外問内侍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侍曰安世子乃喜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夫其心乎愛親無斯須敢離是不當以禮文觀也是當於禮文之外思其所謂翼翼小心不敢怠皇者則得之矣愚不知皇子所以躬行乎此者能如世子之翼翼否乎朔望常儀尚多闕疎晨昏至情未必孚洽一月之内侍君親者凡幾一歲之内侍君親者凡幾若此者皇子兢兢自省之日也子曰為人子者止於孝又曰所求於子以事父未能也道本非難行反而求之是誠在我惟皇子玩誠身恱親之㫖謹先意承志之思念兹在兹無有間斷則庶幾可以言孝敬矣何謂勤學問古者世子之學也春誦夏弦秋學禮冬讀書而又學干戈學羽籥無非修内治外之事夫其心乎務學殆無暇時是不當以誦説觀也是當於誦説之外求其所謂禮樂交修養成德性則得之矣愚不知皇子所以躬行乎此者如世子之養德否乎勸講有時幾如備禮假故無節鄰於養安騖外之事比觀書孰多奉道之念比崇儒孰重若此者恐未得為皇子進修之益也子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又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見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學無止法雖天縱生知猶且汲汲惟皇子探大易問辨之義味大學正心之説是講是究無有作輟則庶幾可以言學問矣何謂辨淑慝古者世子之生也師傅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葢欲其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也愚不知朝夕趨走于皇子之後先果皆正人與俱乎書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何者為賢何者為邪則賢否所宜辨某賢當親某邪當斥則去取所宜决夫然後謂之明執狐疑之心來𦂯賊之口持不斷之意開羣枉之門明者顧如是乎且外邸之設正在得人衞翼之嚴非以處邪慝之流也惟忠孝可以禔身惟恭儉可以長世惟制節謹度可以保社稷是必賢有識者能知之嘉祐中神宗以皇子伴讀王陶入侍陶因讀舜本紀言舜孝友事上大愛慕之則帝之孝敬本出於所性始聴講讀尋繹指義至日昃内侍言恐饑當食神宗曰聴讀方樂豈覺饑耶則帝之學問又根於所好然司馬光于時上疏猶謂皇子雖資性聦明端慤難移然左右前後侍御僕從或有邪佞雜處其間誘之以非禮導之以非義納之以諂䛕濟之以詐偽則雖有碩儒為之師傅終無益也乞專委伴讀官糾舉邪佞即時斥逐不令在側蓋嘗取其疏而讀之殆與三王教世子相表裏真萬世之龜鑑今皇子天姿素髙自能洞察邪正繹一齊衆楚之言鍳一暴十寒之失祛羽冠側媚之惑息仙書荒忽之蔽毋牽私好毋狥物情毋以阿意而親毋以逆耳而疎公是公非毋疑毋貳持此定力養此聖功是亦古世子而已矣某前三者之説實躬行之大端若此其末節細故不暇枚舉皇子而能行此三者則心虚而善易入誠存而樂自充必容納讜論必祇畏清議喜怒必中節而不失於躁言語必中度而不流於誕真積力久從容中道聖賢事業夫豈其難顔淵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曰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孳孳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與跖之分利與善之間也間者謂相去特毫釐耳然則一念其可不重於用歟用於盡孝敬則孝敬形於事君親矣用於勤學問則學問愽而智識明矣用於親君子逺小人則君子道長而小人道消矣先儒以三年天道為小成朱邸肇開亦既三年此德業將成之候當思今日之德業視徃日進否為何如今年之德業視徃年進否為何若退自觀省熟自檢飭則學非徒學矣某區區朴忠非曰規皇子也愛皇子之深而望皇子之切也皇子矜其朴忠寘諸坐側德日以進業日以新可以幸宗社可以荅君相可以愜中外而某庶幾乎迯尸位之責一或以朴為迂以忠為訐藐藐其聴又從而尤之則某可以納印綬而去矣夫子曰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惟皇子所采不備
  上皇子書
  某昨者薫沐裁書躬趨屏下塵獻以冩區區朴忠愛助之情私謂皇子明善誠身之餘必能洞照愚忠屈意垂聴今既三宿乃知前書所謂羽冠側媚之惑昔之已斥者今復言歸矣某職任講誦恐負君相隆委為之惕然跼蹐無措切謂貴為元子與凡人殊其趨嚮知識自應卓然特異上焉者性資天成無瑕可指如水未氷如空未雲如玉未琢如鑑未塵充而大之優入聖域可也次焉者一念慮之或未純一言動之或有差聞過若日月之更遷善如江河之决持是心而徃殆庶幾乎乃若公是公非規拂之已聞明知明蹈省悟之不及又從而為之辭曰非予之心也是雖凡人猶所不為而謂趨嚮知識之特異者為之乎且所謂羽冠側媚者本不知其何如人然自肇建朱邸外議藉藉所以汩吾清明駁吾真粹者亦不少矣使前日之去是則今日之取非使前日畏清議而屏邪慝為出於定見則今日犯清議而納邪慝為無定力人常患於過事之不知皇子則嘗為疑似之問質之講官矣人嘗患於忠規之不聞某則力以公是非之言啓皇子之聴矣貎從而心違陽可而隂否某妄意皇子决不為是也今車輿倐至旁觀側目美玉成瑕有識短氣堂堂朱邸納兹左道異端之流果何為者耶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自兹恐誕謾之説日聞孝仁禮義之教日晦不但於不矜細行而已使其可以率意為之則清議不足畏講官不必設縦肆日熟平旦真粹清明之氣駟奔電游而不可收君相謂何宗社謂何天下謂何皇子而聞斯言及今改轍不俟終日猶之可也若曰一月之留未害自今有虧令聞噬臍何益此某所以不避䙝瀆之誅再伸一喙冀皇子庶幾改之於萬一也不然某去就之機决矣伏楮不勝惓惓









  西山文集巻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八
  宋 真德秀 撰
  
  上相府書
  某竊惟海内不幸先皇帝奄棄羣臣皇太后以天下之母圗維於内大丞相以社稷之臣計慮於外援立聖明登踐宸極方其始也四方萬里驟奉遺詔罔知厥由驚憂疑惑徃徃而有未幾聖德日新令聞昭著於是薦紳士夫内外軍民之情尊戴惟一以為吾君之賢真足以負荷鴻業而先皇帝在天之靈亦庶乎其慰恱矣然而治亂安危之機猶有伏而未發者敢不為大丞相陳之葢舍兄立弟在有周漢唐之盛與秦隋之亂皆嘗有之而安危存亡判然以異者不可不思其故也太王嘗舍泰伯而立王季矣光武嘗舍東海王彊而立顯宗矣睿宗嘗舍宋王成器而立明皇矣長少之倫疑若有所未順而天下後世乃莫或非之者以王季之於泰伯能推因心之愛而極其友悌也顯宗之於東海王彊恩遇之隆事事殊異始終亡間也明皇之於宋王成器飲食起居相與同之讒間無自而入也故詩人之美王季有曰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葢言如是所以厚周家之福慶而永平開元之治輝映青史後世亦鮮及焉至若秦隋之暴其於嫡嗣也廢之既不以其辠遇之又不以其恩輕信䜛邪卒擠之死是以天下之心莫不憤惋亂亡之患亦自是而基之然後知詩人之言信不誣也今聖上之立與王季顯宗明皇之立其事雖若不同然天位之得本於無心揖遜數四勉焉而就南面此天人之所共知而不可揜也踐祚之後戰栗兢兢未嘗以位為樂此亦天人之所共知而不可揜也今將上承天意下結人心以為治安長久之計其道非它亦惟於友愛天倫加之意而已乃者真王之封外第之錫寵數便蕃亦既備至而辭謝之日不許一望天顔而去竊度親王之心必有所未安也近者聞諸道路狂悖之徒敢為妄舉一時事變出於倉猝至自投於水以避之危迫之情可謂甚矣仰頼宗社之靈旋踵底定中外帖然親王亦幸以自勉某之區區以謂此正讒間易入之時而親王危懼不自保之日也聖上崇篤友愛朝廷顧惜事體必自有以處之所慮寡聞淺見之人有托納忠除患之説以進者此在吾君吾相不可不致察也彼秦隋之君雖甚無道亦豈樂於戕賊骨肉者哉惟猜防之慮一入其心卒至於以親戚為冦讎不殄絶之不已也嗚呼天倫之愛自相夷㓕是自絶於人道也夫既自絶於人道矣而欲天心不震怒於上人心不攜離於下其可得乎是以秦隋之禍最為酷烈饗國未幾宗廟為墟其視有周漢唐之隆慈順輯睦薫為嘉祥上下相安福祚綿永其孰為得失哉自漢文帝時淮南王遷蜀袁盎進諫以為有如不幸遇霧露死是陛下以天下之大弗能容有殺弟名奈何夫淮南王者弟也又以罪遷而盎猶力争如此况今之親王於屬則兄而非有淮南之辠其可不思所以全之者乎夫當其危懼不自保之時非大有以撫存之則觀聴之下窺伺易萌左右使令解體必甚以危懼不自保之心重之以怵迫亡聊之態萬一霧露之感有如盎所慮者朝廷將何以自白於天下吾君將何以勝此名於萬世乎伏惟大丞相燕居而深念之又與忠厚老成之士謀之進對之間從容建白必使吾君友悌之德上儕王季而下軼漢唐凡所以待遇撫存之者務極其至使之富貴娛樂而無不足之心又為選通經術知國體者一二人従容調娛日與游處迪之以詩書義理之言使欣然有以自得曉之以君相矜憐之意使釋然而亡所憂如此則親王安親王安則天人之心亦安而上下亦莫不安者矣某以一介迂疏蒙恩收召入備從列日夜惟思所以尊朝廷而弭禍亂者莫切於此方竢入見而首陳之屬聆霅川之變寤寐不遑敢以一得之愚亟布之執事者丹𠂻皦然可貫天日惟鈞慈其垂察焉不勝天下之幸
  上丞相書戊寅
  正月吉日具位真某再拜上書丞相國公某竊聞之禮有出於前代之所無而後世以侈心為之者生日是也考其源流葢昉於有唐開元之際方是時宇内乂安民物蕃阜天子方崇燕嬉侈玩好以夸示得意於是千秋之節興而導䛕之臣相與從㬰以求媚恱先正太史范公固嘗譏其非禮矣然而㳂循至今殆數百祀其為説則曰臣子所以尊君父也是固有不得而廢者若夫王公大人之生日門下之士則争為賦頌以賛詠功德四方牧守則競為瑰竒靡麗之獻以希容恱而取寵榮是果何義哉而近世以來轉相侈大莫有悟其非者此某之所以喟然嘆息也今者丞相國公初度之臨竊伏惟念登門墻辱顧遇不為不久而躊躇四顧亡一足獻者蓋道古今而譽盛德既非固陋之所能為而飾儀物馳苞苴又非事大賢君子之道用是遲回旬月以迄于今未能以自决也曽子曰君子之愛人以德細人之愛人以姑息昔者開元之際其事侈矣曲江張公不以貴臣近戚之所獻者獻其君而以治亂存亡之鑑獻其君疑若違衆自異者由今觀之彼貴臣近戚之愛其君與公之愛其君果孰為至耶某嘗竊謂不獨人臣之愛君其道當然凡士之願忠於知己者亦莫不然某雖無似然受丞相之知甚深而思所以報丞相者甚至故今也不敢以世人之事知己者事丞相而願以昔人之報知己者報丞相庶幾自附於君子之義而免蹈細人之譏惟髙明垂聴今天下之事衆矣某皆有所未暇及者獨以為丞相膺非常之知居甚重之寄當以古人之相業自勉而不當以近世之相業自安古人之相業未易以遽數也顧嘗反復諸葛武侯行事而得其用心竊謂秦漢而下一人而已故願為丞相誦之蓋自昔人臣居重位秉大權者雖或遇知於明君未必不致疑於庸主雖取信於君子或不能不見忌於小人同類懷其恩未必無以召異已者之怨國人欽其行未必有以服夷狄之情一時頼其功或見絀於後世之公議而侯也不惟先主託以孤㓜而弗疑雖劉禪之庸亦舉國聴之而弗忌不惟公琰文偉諸賢盡心而為之用雖楊儀魏延之悍戾亦皆捐軀効命而弗辭不惟器能受任者競勸以荅其知雖流徙廢放之徒亦沒身懷思而弗怨不惟舉國信之當時尊之而瀘夷之約束沔陽之廟祀至于今不廢侯何以得此哉曰開誠心布公道而已誠之與公天地鬼神有不能違者而况於人乎今讀侯之傳而想其為人其事君如親待諸賢如朋友撫羣下如子弟襟懷洞然與物無間形之表奏則忠懇足以悟上發之教令則感激足以動人其所存無一而非誠也至於生殺廢置雖出其手然而爵不濫於罔功刑不撓於貴勢盡忠益時者雖讎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懲何祗小吏也其材可錄則越次而陞之馬謖上賔也其辠當誅則流涕而戮之持心之平無異衡石用法之信可質神明其所為無一而非公也惟誠惟公終始一致故上不求於君而君信之下不蘄於人而人服之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斯言雖小可以喻大詎不信哉侯之開府也發教羣下懇懇焉以集衆思廣忠益為心而自謂聞得失於州平見啓誨於元直受盡言於㓜宰頼諫止於偉度退然自託於不能之地若無一事之不資諸人者蓋智慮之所及者易窮而是非利害之錯出者難見吾惟集衆人之智以為智合衆人之慮以為慮則天下之善無不在我矣何必揚眉瞬目矜自我出哉自昔秉權用事者鮮不悦人之讃己而惡人之議己夫以讃己者為忠則忠言不得進矣以議己者為罪則已過不得聞矣而侯獨不然觀其諄諭告戒一則曰有忠於國則亮可以少過矣二則曰諸有忠慮於國者但勤攻吾之闕則事可定賊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蓋侯之用心主於為國而不為己私求於濟事而不求已勝然國既安則已未有不豫其利者彼怙權諱過之人惡人之議已而不知其愛己也悦人之讃己而不知其誤己也以阿意為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以不聞過為幸而不知其大不幸也吁此侯之所以為不可及歟共惟丞相國公本以安宗廟定社稷之功結知聖朝進位𪔂鉉迨今十有一年魚水之逢歡然無間有非武侯所敢望者然勤身以輔政内外之心猶或未盡孚屈已以受言而士大夫之情猶或不得以自竭意者至誠盡公兼聽忘我如侯之所為尚有當勉者乎某之不材視曲江公無能為役然自少小即慕其為人嵗在作噩備數右螭屬聖上誕彌之月竊伏自念誦天保歸美之詩不若陳敬之畏天之戒故先奉觴之數日昧冒直前以祈天永命之書進徹宸扆聖上亮其忠不以為辠至聞力行好事之語則首肯再三某之迂愚丞相察之素矣故於維嶽降神之日不復以䛕辭溷聽覽而獨誦其所聞如此蓋今區區効忠丞相之心即昔者効忠主上之心也丞相誠能因某之言考侯之行事而勉其所未至者則將天心格於上人心說於下功業日盛而福禄日隆然後知某之規乃所以為頌而愛人以德非姑息者所可同日語矣某近嘗以武侯之十二字鋟木於州治之思賢堂且推本侯平生功業之所自出者為之跋謹摹本以獻于執事如賜覽觀亦足以知其志之所存干凟嚴尊無任震懼之至
  上丞相書
  某昨者䝉恩牽(⿰釒义)-- 釵既而控免弗俞俱嘗奏記以謝比者祇拜告命謹復綴緝駢儷少見萬分區區復有未盡之悃竊惟大丞相國公先生家傳相業世濟厥美未易以一善名而其間有最不可及者容人之度是也考之前史若唐李吉甫父子相憲武二君削平諸鎮中興王室功業甚偉然不得與房杜姚宋並稱者以容人之度未足故耳自元和初牛僧孺等以賢良對䇿指陳時病頗為剴切此蓋制科之常而吉甫以其議己泣愬於上既盡逐考官僧孺諸人亦皆不見錄朋黨之禍實基於此其後德裕繼相猜嫌愈甚一時人材互分彼此而朋黨之禍遂成更相傾軋四十餘年唐室遂以不振吉甫父子實為之也若先太師忠定越王與大丞相則不然方忠定之初相也當時士大夫議論所主亦有不同者矣而盛德雅度包涵茹納未嘗與之較短長争勝負用舍之間一惟公論是主及再登揆席凡所薦揚拔擢莫非天下選而昔之議論不同者亦班班焉與於其間此所以屹然為四朝元老以功名始終銘勲太常侑食清廟揚休無窮也大丞相自初執政以至當國上而同列下而廷紳議論同異者亦或有之然未嘗以私意喜怒深嫉而力排之間有因事絀罷者後多𢪛拭收用至有身沒而後錄其子者容人之度豈不偉哉寳慶以來朝著之士論事失當莫若某與魏工侍二人魏之貶也大丞相諭臨安尹使贐其行於赫然震怒之中未嘗忘矜憐憫卹之意而某之迂愚自速譴咎言者請加竄謫迄不之許迨兹慶霈之行某之與魏首䝉湔滌自昔起廢之恩必以其漸未聞一朝出命悉還故物若是其特達者也然則某等之或絀或貶豈鈞造本心哉某躬被苞涵茹納之施雖已啓謝駢儷攸拘不能敷暢輒復布之毫楮又嘗憶曩嵗侍坐時嘗辱賜教以為先太師有言必能受人詈者然後可作宰相至哉言乎此一門相業世濟厥美所以為不可及也伏惟大丞相堅忍持守益加於初使天下之士無一不被容覆者則盛德宏度超越古今與忠定王無間矣僣帥陳愚罪當萬坐仰丐鈞察
  上丞相書論用人聴言
  某至愚極陋無所取材比蒙除書擢在常伯之列退揆駑劣非所敢當然區區不竢駕之心則已飛馳於闕下初元之召堅辭五六不獲已而後行今顧欲亟前如此誠以大丞相謙虚無我而求士自助出於真情故樂效㳙塵之益爾今既未獲遽前而間嘗思念當今之故竊有一二愚管不敢不為大丞相陳之蓋自故相顓柄以來天下大勢日益岌岌常恐一旦有潰敗不可支者仰頼天地宗廟之靈大丞相為時而出平居蓄德深厚故相安之不疑及聖上奮發乾剛首付魁柄凡百施為皆天下所願欲而弗獲者薄海内外曠然易視仰望風采若神人然某嘗竊謂大丞相於此實有回乾坤洗日月之功要其大者不過曰用正人開言路而已故相之所以失大丞相之所以得其不在斯乎某之愚以為誠率是道而不變則元祐司馬公之相業可以無媿而嘉祐韓忠獻之相業亦將馴致焉昨嘗奏記欲大丞相堅守初意之善期以十年坐收太平之效鈞函下逮不以為謬矣夫以大丞相之純誠不二澹泊寡欲始初所行皆出實意非縁飾以茍悦一時之觀聴者其於二者必能恪守初志獨恐所用者正人則憸邪將有所不便而言路四闢讒諂不得以蔽欺激作之言有時而進使吾之志慮浸尋改易而不自知此則所當豫察爾大丞相爰立之明日召三賢於逺外公論莫不謂宜而一二言事官之除識者以為四十年來所未有向之齟齬權門者相繼收召可謂盛矣然正直之士憂深慮逺其間知大體者固能徐為開導而彊直自許者亦或不無矯拂太甚人情將有所不堪乗不堪之情以激其不平之忿則剛勁不如軟熟違忤不若承順其意將有時而移矣况辯論似争争則有不靖之形和同似黨黨則有分朋之迹昔者讒害忠良徃徃被以此名羣驅輩逐大抵由是夫争有是非正人之争以為國也邪人之争以為己也是非不辯而兩絀之可乎朋有真偽正人之朋以同德也邪人之朋以同惡也真偽不分而槩疾之可乎今雖未有此事亦願大丞相謹之而已不然則激作之言入而疑憚之心生君子小人之消長於是焉分此某之所甚畏也廟堂之論不參之羣下為日久矣大丞相博盡衆謀弗任私智事之有闗國體者必議而後行衆言雜進豈皆當理議論不一尤難適従迂者不切事情狂者不識忌諱然異同不一之中乃至當之論所從出正如玉隠於石金混於沙琢之淘之至寶乃見其可以沙石之雜而委金玉之珍乎自昔鯁切敢言者常病於過故趙中令有顓權之毁韓忠獻有跋扈之劾文潞公有交結之謗三相勲德巍然曽不以是而少損當時亦未聞深咎言者以其職在論事不嫌過直故也若蔡若秦柄國之時則無此矣故雷德驤諸人之過直乃所以彰三相之能賢而蔡秦之世有歌頌而亡箴規不問可知其為權臣矣今士無愚智孰不知大丞相之用心其何訾議之有萬一草茅山野語言之發或失揀擇適所以増光德美陸宣公有謂諫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諫者之漏泄示我之能從者不惟人君當知之大臣亦不可以不知也不然激作之言入而忿嫉之意生羣下相率以茍容甚非朝廷之福此又某之所甚畏也惟大丞相堅守初意之善勿為邪説所移使正人常聚本朝而言路常通無壅則内而彊固本根外而震憺威靈必有為大丞相忠謀者姑以近事明之方八陵之圖來上固嘗欲脩朝謁之禮舉恢復之師而集議之㫖一頒從臣臺諫以及館學交論其未可君相亦幡然從之賴以少寛目前之憂豈非朝列有人忠言獲伸之效邪况事變之興未有終極正君相汲汲經營之時正人多則腹心有所託不然是自毁其腹心也言路開則耳目無所蔽不然是自塗其耳目也小人寡識所以激作破壊者圖自利爾豈為國家計為大丞相計哉某身在閩陬去闕庭二千里事之有無所未能知冒昧一言蓋欲大丞相之功業不在韓忠獻司馬公之下而已拳拳之懷仰祈矜察
  上曽宣撫書
  某恭睹邸報明天子以邊隅俶擾疇咨魁彦進長樞庭宣威江淮盡護諸將人心咸奮國勢自張豈勝慶幸葢自兵干之興厯有年所而我軍政少弛將庸卒惰潰散相望識者咸謂宜得廟堂大臣位望兼重者付以韓范之寄庶幾精明有轉弱為强之勢今明公遂膺斯任可謂得處置之宜恊中外之望矣而某區區則以為明公過慮者大凡内外相應然後能有成功權不中御然後可制外變某頃在兩淮間見制垣帥閫每有奏報動稽旬月從者才十三否者嘗七八甚而偏州小邑徑申朝省畫㫖行下制司或不豫聞選辟僚屬最為重事要塗諸人主張薦送必如所欲而後已情意不浹誰與恊謀至於區處事宜動從中覆利害之實廟堂未嘗得知可否從違類取决於宰掾之口愛憎任意予奪乖宜有不可勝歎者今明公以大臣出使事體固甚不侔然文武之吉甫與孝友之張仲表裏相須不可一缺徃者范文正公宣撫陜西必吕申公忘仇協濟用能卒服夏羌張忠獻以相印督帥亦必趙忠簡居中相應遂成破敵之效今廟堂之上能以吕趙二公之心為心明公庶乎克成厥志不然則内外相違動輒牽掣終無可為之日矣又嘗觀近之處方面者未能忘情得喪之間有所建請必先伺朝廷之意嚮至於當然之利害必至之禍福人所共知者徃徃匿而不言或反私議竊歎不敢盡言於朝或扣之曰此非廟堂之所樂聞也夫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所居何官所任何事而可以妾婦自處乎愚謂明公此行實宗社安危之所係凡其當然之利害必至之禍福宜皆一一以聞言之未聴則再三言之又不聴則决去就以争之可也争之而聴則明公得以展布四體為國家生民之福若終不見聴則巻懷而去之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者大臣之正法也雖功業未即見於時而明公所以為節義者未失也異時猶有望焉若姑循近世之轍容容唯唯聴命於廟朝受制於宰椽有事不敢言言事不敢力萬一至於失機而誤事則天下之責將叢於公之一身雖百口無以自白矣抑又有所當言者古今事業未嘗無所本諸葛武侯平生所立事業竒偉然求其所以則惟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蓋此四者乃武侯事業之本而誠之與公又其本也今明公實居武侯之任而又適當可畏之時用將非人而士卒之心不服撫御失䇿而忠義之志未馴變故多端天意難測於是時也儻非至公血誠質之天地而無疑則何以服未服者之心馴未馴者之志嗚呼鶴鳴在隂其子和之鼓鐘于宫聲聞于外發之于心有秋毫之差物之應者有千里之繆明公其可不致意乎此至於黜臆見而取衆長親正直而逺邪佞則又其所急者明公受任踰兩旬矣而未聞辟士之報竊料明公必將遴選一世名流决不至如前之曲狥要涂之薦然於正邪賢佞之間則願明公之深致其審也昔李忠定公出撫河東徒以幙中多士之故遂至將帥之情扞格不通迄不能有所濟文士猶不可况庸常䛕佞之輩乎武侯行事散見於史册曩嵗南軒張宣公嘗輯之為傳郡齋適有板本敢以一帙十二字之刻併獻左右願明公特賜覽焉則其為功業之助將不少矣自得此説以來遇當世之膺受重任者則以告之蓋憂時憫世之切見其任事則幸其有成故不暇擇其人之可否而告之聞者徃徃笑其迂濶不切事情而某之自信則弗移也今又以告于明公意者其有合乎置司想在金陵張忠獻公故櫝猶存者幸取而觀之亦足以攷其設施之本末又中興諸將處置邊事惟李忠定議論最為的確且皆當今所可行某徃在朝行蓋屢言之而不見省今以閩中所刋隨此申獻區區愛助之心可貫天日惟明公察之幸甚
  請鄭林楊三士入尊行堂
  某竊聞之師道立則善人多當慶厯景祐間閩之文風盛矣而研精經術則未也時則端明蔡公為守招延四先生者而啓迪之於是深於經學者彬彬焉出詩書文物軼于中州豈非師道之立故邪今理義之學大明吾黨之士皆知所用力非復昔年之比然致知力行二者並進自昔難之必得鄉之耆艾學問踐履素為月評所推敬者為之表倡庶幾後生有所嚮慕而興起焉采之僉言若雲山鄭先生梅塢林先生信齋楊先生其人也尊行有堂正所以為招延耆德之地而虛席已久非三君子孰宜居之用敢恪循衆論敬有請于執事者然年髙德劭非以筋力為禮之時自今以始每月朔旦願屈長者一臨講席發揮聖門大訓俾學校之士皆得聞脩身立已之要相與勉勵為善人之歸某亦將帥同僚以聽焉或留止兼旬或少駐信宿一惟尊意所欲而不敢拘儻蒙聴許非特學者之幸亦某之幸也












  西山文集巻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三十九
  宋 真德秀 撰
  
  謝林侍郎薦舉啟
  伏以月評甚下媿南州名士之稱露奏忽騰辱西清近臣之薦竊以大賢之題品亶為當世之觀瞻凡其汲引人物之間要必深為風俗之慮吕正獻方嚴有守則歐陽子首薦其賢范太史静退自將故司馬公力揚其善于以抑囂浮之習庶幾得真實之材比年以來斯道交喪舉孝亷而奪貴戚之命羌請謁之交馳見相君而掃舍人之門曽犇趨之莫耻其或稍嚴於出處退然不急於知聞非以疎狂傲世而招尤則以詭激近名而獲訾人材圮陋士氣摧頽伊欲挽回流弊之源莫若深奬亷隅之操使之持身重於圭璧則其衛國隠若金湯諒非我公誰識此意伏念某自知甚審所挾太迂早嵗科名似未忘於禄仕平生志願端不在於輕肥頋嘗安窮達之天其敢作清華之夢閉門讀書史方加涵養之功低顔奉君侯肯事囁嚅之態縱舉世不知而何損惟鉅賢見遇以為榮猥霑一字之褒奚翅千金之重兹蓋恭遇某官孤忠自許直道不回栢臺彈奏之公若判白黒荷槖論思之益如炳丹青屬紆丈二組以為州適奉尺一書而薦士不緣造請首及羈單孔丞相恐人之知於今復見魏獻子唯善所在頋我何堪某敢不敬佩殊知誓堅素尚雖舉賢本於報國初非種桃李之私然盡節所以酬恩尚益勵松筠之操
  除國正謝丞相啓
  伏以燈火十年末窮古學絲綸一札遽列儒官恩大人微秩清責重竊以膠庠之地風化所關藝祖肇基聿興文治髙皇載造重煥舊規皆當干戈鞍馬之餘不廢禮樂詩書之教豈育材造士姑崇藩飾之空文蓋扶世導民中有維持之深意是以百司錯峙庶務坌興獨惟學校之官不責簿書之事講磨道誼若亡嵗月可見之功植立綱常寔為風俗無窮之計故凡列屬尤重掄材揆厥成規率柬縉紳之清望取其卓行問招巖穴之逸民茍非其人曷稱兹選如某者自知甚審所挾太迂雖蚤從先生長者之游亦觕識徃行前言之畧而檢身律己未能亡媿於宫庭琢句雕章徒以自愁於肝腎所患脩名之不立初何榮望之敢萌矧方馳羽檄之書顧焉用毛錐之子但期退屏侣江海之魚鰕敢意超升儀園林之鴻鵠忽拜西垣之詔俾横東序之經况夫官以正名職非他比豈第循故事預司翰墨之萌要日與諸生共由仁義之路俯慚不頴預恐難勝兹蓋恭遇某官懋建逺圗博收羣䇿謂學爼豆不學軍旅雖平生無應務之才然用藥石兼用膏粱蓋治道有相資之具故於經武整戎之際不忘崇化厲賢之規肆及㣲蹤亦塵清列某敢不恪勤所職益勵厥修敷古訓於春誦夏弦之餘願殫樸學作人材於月書季攷之外冀答殊私毣毣自陳惓惓罔究
  除校書謝丞相啟
  上翰林主人之對繆貢芻言陪瀛洲學士之班遽塵華選拜恩寵甚拊已瞿然竊以聖朝重英俊之儲册府萃圗書之富匪獨養其資望蓋將充乃見聞使旁捜愽覽優游文史之清庶潜省嘿觀磨礲器質之美顧作人之有道殆與天而同功故沚莪既盛於一時而豐芑尚遺於數世大者光明魁壘足以翼邦家小焉靖重端良可以善風俗深嗟流弊浸異前規育材之意眡以具文庀職其間指為借逕至有身居儒館心别騖於髙華名在書林手弗親於讎校鄙習相仍而弗悟清涂㳂是以反輕力回此風政頼今日不有魁竒之彦孰堪采擇之公如某者冥頑不靈孤苦自奮蚤服師資之訓粗知問學之方連嵗科名似未忘於進取平生志願端不在於輕肥偶㸃班行坐縻廩稍瞽宗殷學亡補斯文博士秦官何裨末議雖本為貧而漫仕未嘗枉道以求伸胡然誤恩陟是清貫念昔脱身於場屋益思鋭意於簡編然家無鄴侯挿架之藏徒日發董子下帷之憤今將徜徉東觀凌歴西崑閲河圗寶訓人間希有之珍窺金匱石室歴代不傳之秘刋訂譌謬咀含英華庶幾因文字以觀聖賢之用心夫豈假梯媒以為富貴之張本昔揚雄之居天禄蓋二三世而不徙官而韋述之在集賢亦四十年而后卒業故能發揮大典焜耀方來此前修之所已行而小子之所願學迄成㣲志有頼洪私兹葢恭遇某官直道不回孤忠自許觝排羣枉已去虞朝之四凶汲引衆髦常思孟氏之三樂至如不佞亦在兼收且令身逺於嚻塵得以神交於篇牘期待過矣銘藏謂何某敢不淬磨新功尋繹舊業丹鉛事㸃勘可不殫是正之勞金石無緇磷尚克守初終之節過此以徃不知所云
  賀諫議啓
  恭審帝眷上坡詔升左省侍講華光殿禆聖學之緝煕拜疏延英門罄忠規之剴切班聮益峻風采一新竊以國有直臣淮南之謀自寢朝無姦黨河北之盜易平葢邊虞雖警不足憂而骨鯁乏人為可懼載仰仁皇之世方興西夏之師謀議前陳孰匪急禦戎之務聰明逺覽獨首増論事之官由其紀綱立而百度修所以根本彊而四夷服維今盛舉與昔匹休恭惟某官道出羲皇學根洙泗筆補造化豈東京才子之可倫䇿陳天人為西都大廷之首冠朱絃比直玉鑑侔清册府絫年不改安恬之操諫垣朞嵗獨髙謇諤之風志存家國而不近名誠竭朝廷而亡遺慮屬方多事尤賴告猷拾禁闥之遺已無慚於長孺補衮職之闕顧誰越於仲山眷倚不移觀瞻増重方將紓長䇿以康國步矢良謩而沃帝心扶公道之脉於將㣲建太平之基於弗墜歙然衆望屬在我公要當遺萬世之安豈特徹四郊之警某方疲逺役側聴除音有諍臣七人端為明時而喜呼太平萬嵗倚新盛事之觀忭蹈之私敷陳不足
  回鄭状元啓
  恭審臚傳玉陛名冠璇魁自慶元屢䇿大廷孰若今日四門之闢雖長樂昔多首選未聞同時三俊之登鯁論獲伸鵷行相慶恭惟狀元簽判大著正學傳心本洙泗之舊妙齡發聞有楊晏之風適九重側席以思賢乃千里彈冠而應詔歴陳偉論深究大原謂治亂安危之勢不常要致察於已回之始而便嬖昵近之私易惑當預防於未兆之先惓惓殫憂國之思鑿鑿盡適時之用昌言天下之事無諱有司親結人主之知褎為舉首夫既擅儒林之榮觀政須踵前輩之髙風昔吕文穆之事熈陵若王沂公之相仁廟科名岌嶪既獨步於一時功業光明復可傳於萬世伊誰儷美允屬當仁身到黄扉自是榮涂之素定名標青史要觀盛烈於無窮某學本空疎識非超卓羣多士而試以藝選掄雖預於司存取一人焉拔其尤裁擇端由於上意猥先枉駕辱貺長牋苐深蘄望之情莫既敷陳之素
  回孫狀元啓
  伏以璧水蜚英夙髙士望玉階上對果亞倫魁新六館之榮觀壮七閩之盛事恭惟某官清標絶俗勁氣横秋學探精㣲期欲造聖人之奥身居窮約常懷憂天下之心飭躬允蹈於規繩抗志弗渝於金石比承清問獨罄丹衷深陳主德隆替之由力辨國論是非之正雖明白峭直不為媚俗之言而温厚深醖自得告君之體衆共稱其卓偉公特出於緒餘夫豈惟儒者之至榮要必慕古人之盛節昔仁皇帝旁捜於多士若韓魏公擢在於一人顧科第之相同不知其幾而勲名之有爛獨到于今願恢他日之逺圗罔俾前脩之專美某濫陪較藝欽誦奏篇以直言取人蓋當宁留心之方切得名士報國在有司何力之足云猥先枉駕之臨申賁長牋之貺念友直友諒既素辱於心期不以頌以規其敢忘於古誼
  回黄状元啓
  右科擢秀才已敵於萬人北闕傳臚名更聮於三傑維今獨步繄昔𦕈聞恭惟状元察推大著負抱瓌竒見聞殫洽曩談玉帳擅胷中百萬之甲兵今對丹墀富筆下三千之禮樂歴數方今之急務有如素宦於清朝迺若大正朝綱廣開言路蓋衆人之未及尤上聖之急聞峻擢鼎科式符輿望矧鴈序同登於千佛而鰲頭並出於九仙夫既為儒者之至榮要必蹈古人之大節昔趙康靖之盛德藹然一代之宗若陳忠肅之髙風凛乎百世之下俱繇此選稱到于今願恢他日之逺圖罔俾前修之專美某濫陪較藝欽誦奏篇以直言取人蓋當宁留心之方切得名士報國在有司何力之足云猥先枉駕之臨申賁長牋之貺第深榮感莫報珍投
  賀平江李大諫除寶學啓
  某恭審丕敭褒詔峻陟隆名昔抗論諫垣綽有古争臣之烈今陞華奎閣亟聮真學士之班帝思孤節之無朋人羨精忠之有報竊以當國論是非之未定見人材邪正之不同君子志在憂時豈憚盡言而觸禍小人心乎趨利第思阿意以徼榮孰知天理之好還殆匪人情之可料導䛕者未必獲福咎徒塞於兩儀守正者未必罹殃名自流於百世若昔可攷于今益明方孽臣盜據於朝權欲私室乆顓於國柄罔知勝筭運籌䇿於幄中輕出躁謀動干戈於邦内顧衆口同然而和附豈本心若是之顛冥祇緣富貴之念深皇卹生靈之禍慘惟公逺慮為上極陳雖懷魏徵之忠戒征遼水竟坐汲生之直絀守淮陽越既漏師浸成誤國恢謀馬邑莫迯首事之誅鯀殛羽山旋正朋姦之典凡曩出矢言之争皆今䝉徽數之加睠一佞而一忠果孰得而孰失載睹恩綸之布咸訢公道之亨恭惟某官秉姿松筠為世蓍蔡立朝二紀幾盡閲於嶮夷報國一心曽弗移於燥濕衆方駒促公獨鳳鳴惟知盡獻替於當時何意被寵榮於後日迨此忠謀之既騐凛乎節槩之愈光恩命狎臨輿情知勸某竦瞻殊渥深激懦𠂻喜聖朝有賞諫之風不慚於古庶天下増敢言之氣其自于今
  除隆興謝丞相啓
  治郡無功遽躐分於帥閫進班有命仍峻直於殿廬以儒紳被遇之榮繇公衮見知之素伏念某曩緣薄技獲玷周行職在禁嚴思事君之無隠官非諫争乃論事以不休意雖本於納忠迹或鄰於出位明良在上獨知衞綰之亡它寵數相仍絶異賈生之不遇入則侍楓宸而參内命出則揚簜節而守專城積有僥逾漫亡稱塞兹由平海改鎮洪都其地則三江五湖襟帶之區其位則方伯連率鈇鉞之寄在昔所重于今尤難吉水崆峒有未馴之獷俗富池湓浦有當阨之要衝兹皆必至之憂宜謹將然之備而人情狃於僥幸軍政弛於因循尺籍伍符之師或供它役百壘千屯之長類處凡材雖倖存督府之名未始脩元戎之職盍疇耆哲稍畀事權訓卒治兵若曹王辠之在唐室繕城脩備若李相綱之在中興豈惟固一道之扞防抑亦壮兩淮之聲援退循駑怯曷稱使令恭惟某官論道廟堂折衝枕席威伸萬里外夷既憚於有人慮及四方内地亦嚴於置帥孰云妙簡猥及迂儒某敢不志慕古人心存王室鳴鸞佩玉敢窮歌舞之娱運甓投樗益勵恭勤之節侍從臺諫云以一書生際遇之榮皆衆君子扶持之力恭惟某官蔚以名流儀于法従又當代宗工斯文元氣立朝盡節曽靡憚於貴權為國愛人每務揜其疵疾致兹妙柬猶及迂儒
  賀福建楊帥啓
  伏審敷求雅望開鎮全閩躋延閣之華荷美名而増重作大邦之翰諭至意而趣行先聲赫然有孚顒若恭惟某官超俗而運以獨志古而飾以今積水成淵而蛟龍生代著徵謩之烈景星應時而鳳凰出世髙歆向之為蚤迪簡於象賢寖騫翔於鴛序晉參戎監出守輔藩哦水晶宫之詩氣欲春於苕霅諷欝孤臺之句聲半落於崆峒侈中秘以通班付上㳺而作屏嶺海初聞於拔薤省曹旋趣於握蘭方將收湖海汗漫之遊觀朝廷宏達之彦屬兹閫寄久矣印刓依山阻海之間民生窶甚度田規賦之入儲峙幾何矧當補罅苴漏之餘政藉息黥補劓之手豈特稱闗西之美第傳後世之清又將登公權之朝以率天下之儉某脩門言别短景如馳受㕓新托於履封承乏偶依於珂里雖巧燕鴻之相避幸風馬牛之匪遥儻行李之徃來尚迭為於北道必維桑之共敬故敢問於西曹傾向惟勤剡裁曷既
  賀湖北游漕啓
  伏審渙綸將漕疊組分符皂蓋乗邊久間宸旒之睠皇華攬轡肆兼麾節之榮眷倚彌隆訓詞増寵恭惟某官識優致逺才茂剸煩傳西洛之正宗學問遥承於先哲嗣南軒之鴻𣲖見聞後接於難兄粤題峴首之屏洊剖邊頭之竹風生畫㦸天屹長城陳樽爼以折衝搤氊裘而褫魄馳金城而上方畧勛多戎索之恢坡銀䑓而連奏書績茂藩方之剡亟膺異渥趣駕輶車士知宿飽之有期人謂勝形之増重處客而賦鸚鵡未妨領畧於江山入對而隨孔鸞看即褰翔於軒陛某睽違丰度荏苒嵗年繆膺外閫之雄實接上游之勢羽毛自出願希及晉之餘脣齒相依更切全虞之望其為傾企曷既編摩
  回湖南陳運使啓
  叨恩分閫將依蕩節之華締好合符仍踵棠隂之愛方㳙辰而祇命亟拜手以蜚牋恭惟某官鍾吕參龢球琳比粹洽聞殫見窮探千古之傳傑筆瓌辭疊中兩科之選顧力推其所學而自見於有行銅墨三年課登乎最弦歌千室民誦于今不為有力者所移但欲此心之無愧登學館髙華之地人知惟雅望是培當國家閒暇之時公獨以豫防為意每賜清閒之對輒陳正大之言竟辭郎宿之髙去作使星之照曉行湘水四牡騑騑雲霽衡山六條井井以清規而肅吏以善教而懷民漢使所部十三州咸蒙惠澤湖南之地二千里如在春風屬帥閫之方虚煩使華之兼領閲時甫爾報政藹然玉帳輶車雖並隆於委寄赤墀文石其所貴者精忠㑹膺當宁之咨即有楊綸之召某自知甚審已適何禆方願適山林之安詎復堪方面之寄若為稱職頼有依仁公爾忘私敢自覬刺史故人之念新惟求舊當一遵令尹忠告之規祈仰方深敷陳罔既
  回建安洪守啓
  恭審升直奎儲易臨藩服維重華聖人之潜邸莫重此邦得淳熈台輔之聞孫來幸吾土教條未布民氣已蘇恭惟某官英英人品之竒奕奕家聲之美自忠宣之忠行乎蠻貊夐超前代之張蘇而文惠之文瑞於朝廷復見先朝之坡潁惟其生長見聞之素是以踐敭聲實之都化盜賊而為良民偉哉章貢之績有文武而知大體見於番禺之時雖暫離蠅棘之讒旋復畀莬符之寵葢已試之功難掩至公之論不磨頌聲既洽於宣城褒詔進臨於建水顧地望繁雄之雖舊而民生彫瘵之居多符檄星馳昔幾甚舂陵之歎袴襦春燠今幸聞蜀郡之謠願推一念惻隠之仁散作千里和平之福芝峰峻峙與治績以俱髙槐位深嚴踐世官而非逺某雖叨分閫尚冀望塵聞仁政而為滕國之氓豈非所願率子弟以服陽公之化其自于今依鄉良深敷陳罔既
  回朱撫屬啓
  伏以分閫外之事權居慚錫命訪湖南之賔客兹幸得賢惟人材莫盛於衡湘而學術實宗於伊洛緬言先正嘗鎮是邦凡厥士民均被詩書之澤至今田里猶餘禮樂之風顧後學之無庸豈前規之能繼朅來上幕幸有聞孫發考亭雲谷之㣲言願安承教訪嶽麓湘西之遺跡更共興懷
  回知縣正啓
  伏以陽浮葭琯祛九地之餘隂春滿花城藹萬家之和氣若時賢哲冝擁祺祥恭惟某官以慈惠之心行寛平之政尺雪薦嘉平之瑞十載所無重輪熈元日之晴三登可卜皆循良之所召信褒表之有期某幸與耄倪共淘德澤愆郵未滌屬方杜泄柳之門衰病復加不獲造武城之室第深祈頌罔究敷陳
  謝宋宰館客見訪
  伏以獨步膠庠夙仰東嘉之雋逸有來琴劍適為南浦之遨遊顧方儕農野之畸人其敢謁令君之重客迺厪謙牧洊枉巽函以清文麗藻之瑰竒猥加奬餙雖修竹疎花之片落亦誤品題正虞辠垢之汙人顧荷英豪之知我姑憑尺素敬布寸忱
  謝宋宰為壽
  朞三百六旬之日已屬杪秋知四十九年之非又逢初度方劬勞之是感豈耆艾之敢期恭惟某官以武城單父之政聲兼少陵謫仙之筆力睠兹朽質賁以名章為詩其知道乎仰鋪陳之甚偉學易無大過矣豈淺陋之能當銘激徒深誦言罔既
  賀知縣正旦
  伏以攽漢庭之正朔肇紀新元播⿲亻丨匽 -- 偃室之弦歌一陶和氣惟時茂宰宜介壽祺恭惟某官慈祥出於胷襟惠愛流於政術桁楊不用曽無犴圄之淹花柳相望各安田里之樂屬履泰交之吉亟膺晉接之榮藐是羈孤正兹循省震風夏屋式頼帡幪之安春酒公堂莫伸頌禱之慶
  回生日賀啓
  日逾采菊之三實維初度詩詠蓼莪之什嘅矣永懷况方掩於柴荆乃俯勤於車騎錫之盛禮君子之酒且多貺以髙文㓜婦之詞絶妙顧惟衰陋難稱寵嘉年五十而知非况又逾伯玉之嵗壽萬千而無害願迴頌魯侯之賢
  通史提舉啓
  伏審瑞節起家輶軒入境周原六轡與春風龢氣以偕來閩部百城若景星慶雲之争睹先聲一播歡頌相聞恭惟某官豫章文梓之才彛樽龍勺之器見聞所接皆故家衮繡之親傳道義相期有窮巷布韋之莫及四紀奉常之第三州刺史之符華途咸擬於立登雅操獨安於平進青原彭蠡善政有百年之思太白東湖勝賞窮四時之樂雖豹隠每期於深處然龍身寧可以久藏果膺北闕之制書來董南邦之使事方將治氛剔蠧激濁揚清威聲山嶽之摇風采雲煙之爍冀州父老雖共徯於䄡帷温氏弟昆行迭司於鈞軸某辱知最久聞命載欣所慚狂瞽之蹤自抵譴訶之域顧山林深屏豈無仰庇於萬間儻田里均安是亦䝉恩之一物
  通宋宰啓
  河陽之花滿縣將播仁風玉川之屋數間行依德宇載念論交之始可稽候訊之恭恭惟某官器識疏通丰神凝粹淵源有自廣平之風烈未衰文獻相承元祐之家聲故在早登巋第茂鬯芳猷寶鎮瑑圭無瑕可指黄鍾大吕隨叩輒鳴更迂館殿之才來尹山川之縣百里而恢牛刃未展宏謩一武而上烏臺定循近轍某猥慚迂繆方幸退藏徒與老農共負耒為氓之喜媿無宿學辱過門問字之勤傾鄉良深敷揚罔既
  答蔡宰啓
  班見大庭寵分壮邑得地百里雖聖賢亦願為之眡古諸侯蓋子男抑不過此厥任重矣非賢可乎恭惟某官詩禮得諸家庭父子自為師友闗河既逺永嘉最號真傳乾淳以來文懿見稱巨擘以所講串形為設施不修簿正之卑必求其當不難蜀道之逺亦勇于行乃今父母之邦得吾慈惠之長晉陽保障之政諒所究心武城絃歌之聲遂將盈耳敢曰嘗僚之故而懷私庇之心桃李紛敷但洽四封之化芝蘭憔悴亦陶一畆之春
  答馬縣丞啓
  誦濮川之諫書宿欽先烈題藍田之壁記兹遇後賢賁然來思喜可知也恭惟某官材資敏裕履行和平遡洙泗六經之傳諒深家學歴岷峨萬里之險洞知物情乃以借箸植畫之英來従對竹哦詩之逸遂令南浦之父老獲識東平之典刑掃地焚香雖方𠂀於隠逸過門問字或稍奉於従容
  通王憲啓
  恭審祇奉新綸重臨舊部昔顓庾政既嘗推先備之堯仁今搃刑章又以廣好生之舜德頋奉使之名官雖異而為民之司命實同時維勝流迭任隆寄㳟惟提刑司簿正學源於諸老英辭妙於一時粤自布韋已深當世之慮甫登班列即求外補之行蓋志非為已而將以及人故仕弗以利而勇於行義昨従古括來按全閩汰斥貪殘嘘濡彫槁褰裳徑去父老惜其弗留持節復來溪山為之改觀然生殺懸於掌握而戚休係其笑顰何敬非刑式重吕侯之命得情勿喜願師曽子之言暫為一道之福星歸作八荒之霖雨某戇愚何取咎譴自貽方為泄柳之閉門適㑹孺文之按部雖丘園深屏豈無仰芘於萬間儻田里均安是亦蒙私之一物
  賀邑宰冬啓
  氣浮緹管可窺天地之心事静琴堂庸竢隂陽之定恭惟某官允矣粹清之器藹然寛厚之風和氣所薫歌豐年於周頌政條可紀課上考於唐銓順履復亨竚膺晉接顧惟朽質宻藉洪休屬方扄泄柳之門弗果望王喬之履
  回南劍州黄知府
  伏以仰鏞城之節如見古人分劒水之符喜聞新命恭惟知府監簿文章孝友本自家傳明允篤誠根於生稟繇佐邑而至於宰邑皆仁民而非以厲民故雖蛇豕之悍驕知以鸞鳳為美瑞孤壘亢方張之虣猶中丞擊賊之時單騎蹈不測之危若汾陽見虜之日衆方眙愕公獨從容孝悌之撻甲兵昔聞其語忠信之行蠻貊今見其人繇半刺而專城示九重之隆委倚官褒璽入侍凝旒得一紙之書深佩相先之誼命千里之駕終醻願見之懷
  通浦城陳宰
  伏以七閩之衝舊為樂土千室之邑今得賢侯戾止有期歡焉胥慶恭惟某官清姿玉峙令德蘭薫詩禮淵源自得鯉庭之傳授文章衣鉢尚餘鳳閣之風流比洊試於材猷已浸隆於譽處惟時南浦實處上游民窶少豐况屬年饑之後俗浮易動矧更鄰警之餘正頼撫摩俾臻綏靖㑹即騰於善最當亟上於清華某久困里居近叨祠稟以先翰林門墻之舊夙荷殊知於新令尹政事之閒或陪餘論預深欣忭未易究陳
  賀程内翰年啓
  某伏以地稱潜府最雄南服之山川天惠仁侯來布東皇之德澤和聲交播茀祉自臻恭惟某官以道德人為文章牧政先愛養霈然膏雨之蘇枯令肅貪殘迅若震霆之起蟄即宣化承流之施設見調元宰物之規橅願恊泰交亟歸鼎輔坐使蒸菌之槁亦蒙吹律之春某適以扄門莫繇賀厦飲屠酥而醉已同農畆之人稱兕觥而躋莫上公堂之壽
  復官謝丞相啓
  伏以七年去國未湔丹筆之汙一氣轉鈞盡復青氊之舊嘘敭有自銘刻何窮伏念某猥以迂愚蚤緣際遇演綸載筆曽㣲潤色之長予節分麾蔑著循良之效頃繇次對徃牧長沙當嗣聖之作興先羣賢而收召入奉燕門之對曲借天顔願殫鯁諤之忠少禆時政徒效草茅之言事媿非俊傑之識時不知裁之亦已疎矣罪如韓愈盍貶潮陽之八千仁若夷吾僅奪駢邑之三百歸尋荒徑𠂀老故山身雖困於蒺藜心常傾於葵藿俄墜濕鴉之字下臨羅雀之庭謂東朝講稱壽之儀方深霈澤念北壠有投閒之跡亦與原情既還奎閣之班更賦珍臺之秩顧兹冒寵疇實主盟兹蓋
  通福建招捕陳提刑
  伏以投閒居里既幸為氓起廢作州又叨受察以三十載朋游之舊奉四千石條教之新有志可行為民而喜恭惟某官洪毅開濟磊落光明求之昔賢則孔明公瑾之匹揆諸近世則希文稚圭其人蓋文足以經邦而武足以戡難智畧縦横可當事變忠義感激能得士心以坤爻六二之直方兼大有上九之信順故翦羣盜於披猖之日易若草菅而安遺民於震擾之餘措之祍席途載廣平之頌家立狄公之祠顧九重方切於思賢豈一道可私於歛惠子房决勝千里行攄帷幄之籌召虎式辟四方即賡江漢之雅某久兹專壑復此承流故武重尋還踏磨驢之迹舊封不改恍疑遼鶴之歸昔慚已試之無庸今獲重臨而有靦孺文之在冀部敢自託於故人次公之守頴川當勉師於循吏勤拳之悃敷叙奚殫
  通福建方提舉啓
  伏以奉祠居里獲依周隰之光懷綬起家更受漢條之察所遭幸矣何喜如之恭惟某官系傳嚴瀨之芳氣禀淮山之勁摛辭甚蔚有元英處士之風流持論不阿有孝肅名臣之節操頃者擢司於麟邸人皆擬上於烏臺庶幾嗣前哲之直聲且將為公道之元氣屬閩部方罹於俶擾而天朝深軫於顧優越由廣信之麾就付全閩之節威聲摇嶽見登車攬轡之初汙吏望風至投印解綬而去比聆餘論竊仰壯猶三邊經畧之事宜燭照龜卜一世人材之題品鏡别衡平行聴綸音即當枋任
  回李漳州啓
  名聮鴈塔矧同父母之邦恩錫菟符更鄰兄弟之國所遭幸矣何喜如之恭惟某官松勁玉剛淵渟山峙源流甚逺夙分仙李之根辭采獨髙煥發儒林之藻匪但著文章之籙更兼長政事之科繇漢奉常二周太府倘少留於鵷序已徑上於雞翹惟㓜學壮行之心本於及物故難進易退之節卓爾過人若時漳濵夙稱道院民醇事簡本幾太古之風時異世殊浸改承平之觀分九重之憂顧息千里之呻吟側聞下車以來頓收奠枕之效儒者美俗固所宜然刺史為公行且見矣
  回泉州教授啓
  伏以泉山缺守猥及陳人頖水有師夙稱名士所遭幸矣何嘉如之某曩自乗軺來叨分竹僅守孔門節愛之訓曽㣲漢吏牧養之材二千石之分憂昔已慚於理效十六年而申命今復被於恩光當民生憔悴之餘與郡計殫殘之後刃恢恢而餘地猶費支吾技斷斷以亡他若何經理倘非頼僚友多聞之益未易副聖明使過之求伏惟某官直諒之資通明之識必有講畫以助設施社禝人民正欲觀於為學文章政事勿自限於殊途
  謝黄南劒樂語啓
  伏以申命泉山再續十六年之舊經行劒水適逢二千石之賢平時素切星鳳之瞻一見遽諧膠漆之好羅羞水館極既醉既飽之歡諭意伶工陳善頌善禱之語顧惟不敏豈所克堪
  通福建王帥啓
  恭審錫之旄鉞寄以藩垣天子惠顧全閩肆輟西清近臣之貴元戎肇開幕府聿新南郊逺服之瞻麾幟精明鼔角歡亮恭惟某官清明荘栗博大魁閎接河汾夫子之傳未殊源𣲖考㑹稽先賢之傳可嗣風流蚤以材大夫而為真御史晁生有志欲復井田之遺孟子陳言首明經界之略恩被璽書之一札澤流寶婺之萬年孔門惟有冉求可使治賦唐世獨稱行儉名曰知人亦既兼擅其能謂當亟付以政三山非他鎮比繫國重輕九重俾我公行問民疴癢觀臨遣光華之特盛蓋尋常牧守之所無淑旂綏章式重韓侯之錫精金古器庸賁竒章之賢倚頒一日之寛條立召八州之和氣赤子潢池之盜方幸晏寕黄頭輯櫂之師久稽整飭狐兎雖空於狡宂鯨鯢時掉於驚波要當無事之時豫戒不虞之備澄清一道皆由枕席上之安張皇六師更頼帷幄中之畫某頹然暮景來此舊邦屬政苛猛虎之餘有澤竭無魚之歎吏稱其職民安其業自媿未能實告于府情信于州方將有待仰帥牙之俶建與兒齒以均歡公其肯效越人安視秦人之瘠我亦自同晉國願分楚國之波徯望良深名言不足
  賀鄭丞相
  御紫宸朝登黄閣老人主師宜為宰相用尊傳道之功政事本實在中書允頼佐王之學四門肅穆八表靖夷蓋聞國之將興皆好臣其受教時則有伊尹成湯所以格皇天吾不如子房髙祖所以成帝業惟今爰立眡昔匹休恭惟某官河嶽英姿泗沂正𣲖蚤事初九潜藏之始已兆半千遇合之期六鼇負圎嶠之山屹驚濤而不動五龍夾虞淵之日升層漢以大明偉運量宇宙之材參謀謩廊廟之寄宻勿盡言而幾弗露從容應變而道不窮當雷霆已蟄之餘有入地重開之象坐黼扆而親聴斷如古哲王用金甌而覆姓名維予舊學夜刻博山之印朝宣文德之麻信宿未逾規橅立變進賢去佞幾如慶厯之頌詩剔蠧濯汙快哉元祐之條貫和氣回而天為飛雪貪風息而人樂飲氷閭閻知蘇醒之期朝野起升平之望致君於堯舜之上鄭公固所優為行政若管晏之卑孟子豈其或比盡抒碩畫丕蔚巖瞻某濫竊州符久陶化冶方登崇於百揆首超擢於十連但訢公道之伸敢矜私己之遇雖莫陪東閣竒士少禆康濟之謀當敬率南方諸侯恪奉作新之詔拳拳甚篤縷縷奚殫
  除福帥謝丞相
  公道天開適登庸於上相全閩地大俾承乏於元戎責重負山懼深臨谷伏念某衡茅孤學泓頴小材兩朝三紀之遭逢久塵華近一節四麾之敡厯洊試劇煩秋毫未報於上恩霜鬢已催於暮景重臨作屏甫幸及期郡計殫於囊括席巻之餘若為支拄民力困於澤竭林焚之後曲費拊循頃䝉祠牒之嵗頒粗給宗藩之月稟遂力蠲於苛歛期少裕於罷甿雖生意之浸還曽初心之未究敢謂浮雲蔽日之久忽聞迅霆奮地之鳴羣枉杜衆正開内既新於黜陟長官平太守好外亦妙於選掄迺於斯時有此殊渥青衫幕府猶憶舊遊白面書生安知戎事顧屬郡創夷之未復考比年俶擾之所繇政茍安和寧有駭輿之馬吏無侵枉誰為游釡之魚雖幸勝之所傷多矣非疢疾已廖之可賀而根元尚憊之宜憂身為列郡之凖程大作斯民之保障職雖當勉力恐難勝兹蓋恭遇某官以厚重鎮國家以公忠安社禝力禆一聖英明之斷盡洗厯年貪濁之風元凱舉而去凶人奚慚於古裴韋相而無債帥其始自今興懷遐逺之邦欲均休息之澤而某以鄉閭為之牧當子弟視其人素志茍行詎有禁闥淮陽之間遺風可仰願惟頴川渤海之師皦然丹𠂻如此白日
  回楊知軍啓
  伏以愽采風謡喜有循良之守詢求名閥知為忠義之門悠然長懷肅若興敬慨念炎運中微之際歘有裔夷南牧之師奉賊稱臣者有之殺身成仁者寡矣緬懷風烈疇若忠襄正女不嫁二夫若王蠋全齊之節狂賊當磔萬段有段公擊泚之心視身同一羽之輕使國増九鼎之重曩備秣陵之使嘗謁睢陽之祠百世聞風莫不興起九原可作吾誰與歸恭惟某官學本傳家政先澤物祥雲甘雨藹然氣象之可親烈日秋霜凛若聲猷之未逺有是心故有是政非此祖安得此孫辱顧郵亭獲觀世録太尉逸事發揮何待於柳州甄逄得書期望但同於韓子
  代外舅制參謝丞相啓
  索米仙臺甘老漁樵之社汎蓮制幙迺依衮繡之鄉漸收閒散之蹤可卜生成之意伏念某才疏且戇命薄而窮半生甘蠖屈之㣲一第際龍飛之盛念聖門之仕期於行義而君子之學貴在及人始尉桐川不憚捐身以驅猛獸迨官嚴邑罔辭歛怨以抑姦民然而患生於計慮之疎禍産於語言之易故賦籍之定雖以惠窮氓而有力者則尤其非便郡政之禆志於報公上而當事者則嫉其多言退循顛踣之由來孰非惷㝠之自取不戮幸矣求免得乎仰頼清明之朝務崇寛大之論雖朱繙皂葢靡容假守之行而丹丘赤城屢續真祠之奉方媮安於寓里遽攽命於公朝石處士望著一時起從節度杜少陵詩髙千古老作參謀顧某何人乃稱兹選兹蓋恭遇某官一德以輔聖明本心而運造化
  代外舅謝丞相轉官啓
  上印歸田已就休官之列賞功試邑遽陞元士之班不自意於退閒尚徼榮於採錄恩惟天造感極涕零某沗紹煕太學之諸生溷慶元奉常之一第自徒勞於州縣顧何有於智能妄學絃歌丁時凋瘵以官民之交病將革弊端若穀禄之不平孰為仁政新版籍於片紙不存之後復經界於歴年久廢之餘精神方耗於一身怨謗已騰於衆口逮小綴觚稜之蹟而洊分江海之麾除目雖頻駭機俱發青油談笑暫容覔句於杜陵烏府紀綱又俾掛冠於神武歸迯空谷細數流年朝拄笏以看山暮脫巾而漉酒欵乃和漁翁之唱扊扅聴桑婦之歌得與幸民共陶聖化俄墜隰鴉之字下流羅雀之庭謂二九年前首效均賦度田之役於十一人後可無賜褒増秩之恩遂令還轅之餘亦拜衍租之寵丘山施重淵谷懼深恭惟某官躬不世出之資佐大有為之治杜群枉開衆正將馴致於太平恢長治建久安已坐銷於外侮惟公則無所不取惟大則自能有容必能起斥逐以風四方詎肯守拘攣而廢一士某宦情已薄爵齒未盈把鏡頻看敢仍有功名之志踞鞍自請幸庶幾躩鑠之翁或可以使過而使愚亦粗能效忠而效死收桑榆於短景儻容吹晩節之薌出芝菌於枯株重有頼大鈞之賜












  西山文集巻三十九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
  宋 真德秀 撰
  
  泉州科舉諭士文
  某治郡無堪已叨易地尚兹需代遂及見秋闈之盛舉顧念此邦英才輩出為士者各知以禮自將向來旁郡間有以場屋喧囂而坐殿罰者獨此邦素所未聞士習之美於斯可見今某區區猶欲少伸諭告者蓋以平時自愛之心推之以及士友惟幸聽之無忽蓋聞四民之中莫貴於士而士之所守莫先於禮是以聖經垂訓足容欲重手容欲恭進退步趨必中規矩非獨自貴其身使人知所敬亦以氣之與志相為主賓未有氣安靜而志不寧氣勞擾而志不動者也故曰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今夫蹶者趨者是氣也而反動其心此乃治心之格言修身之至要學者平時間有講不及此涵養之功既無其素一旦就試遂以勇士赴敵場自比而不知戰鬬所恃者勇力場屋所恃者心思戰雖尚氣猶有再衰三竭之懼況於文章者精神之所發見者也和平其心清明其氣猶恐心手未能相應況於喧譁噭噪奔走頓撼之餘精神氣血交擾於内非終日不能以定而欲下筆之際詞采煥然義理條達難矣尚憶某少時屢更較藝頗知深自愛惜每每緩步徐行於衆人之後既坐試席他人之胷喘膚汗者未能遽定而我已安坐凝神運筆締思矣逸勞静擾十倍不同故雖學力甚疎猶能連收科目其效往往由此今願七邑之士父兄友朋交相勸勉以静重安徐為先以喧呼躁擾為戒則發之於文必將大有可觀者非特文字流傳四方學者皆以為法而士風之美尤足以冠絶一時豈不偉哉至於試院之所措置無非深為士友之地尚慮其間或不相察輒煽浮言亦願老成有識之士開曉鐫諭俾皆釋然無惑幸甚cq=926
  勸學文
  竊惟方今學術源流之盛未有出湖湘之右者蓋前則有濂溪先生周元公生於舂陵以其心悟獨得之學著為通書太極圖昭示來世上承孔孟之統下啟河洛之傳中則有胡文定公以所聞於程氏者設教衡嶽之下其所為春秋傳專以息邪説距詖行扶皇極正人心為本自煕寧後此學廢絶公書一出大義復明其子致堂五峯二先生又以得於家庭者進則施諸用退則淑其徒所著論語詳説讀史知言等書皆有益於後學近則有南軒先生張宣公寓于兹土晦庵先生朱文公又嘗臨鎮焉二先生之學源流實出於一而其所以發明究極者又皆集諸老之大成理義之秘至是無復餘藴此邦之士登門墻承謦欬者甚衆故人材輩出有非他郡國所可及今二先生雖逺所著之書具存皆學者所當加意而南軒之論孟説晦庵之大學中庸章句或問論孟集註則於學者為尤切譬之菽粟布帛不容以一日去者也頗聞邇來士子急於場屋科舉之業往往視為迂緩置不復觀殊不知二先生之書旁貫羣言博綜世務猶髙山巨海瑰材秘寳隨取隨足得其大者固可以窮天地萬物之理知治己治人之方至於文章之妙渾然天成亦非近世作者所能彷彿蓋其本深末茂有不期然而然者學者誠能誦而習之則於義理之精㣲既有所得發之於文亦必意趣深長議論精確以之應舉直餘事爾若徒諷詠膚淺之文掇拾陳腐之語見聞既陋器識可知雖使幸而獲選其不能大有所立必矣今秋試之期尚逺羣居暇日正當培養義理之源務求有用之實自今以始學校庠塾之士宜先刻意於二先生之書俟其浹洽貫通然後博求周程以來諸所論著次第熟復而温公之通鑑與文公之綱目又當參考而並觀焉職教𨗳者以時叩擊驗其進否上中二旬當課之日則於所習之書擿為問目俾之援引諸儒之說而以己意推明之末旬則仍以時文為課如此則本末兼舉器業日充上足以追續先賢之正脈次足以為當世之實用異時英髦接武追迹於前聞人豈不盛哉顧念迂疎濫塵師帥之任新美士習蓋其責也輒不自揆敢述其所聞惟同志相與勉之
  譚州諭同官咨目
  某猥以庸虛謬當閫寄朝夕怵惕思所以仰答朝廷之恩俯慰士民之望惟賴官僚叶心同力庶克有濟區區輒有所懷敢以布于左右蓋聞為政之本風化是先潭之為俗素以淳古稱比者經其田里見其民朴且愿猶有近古氣象則知昔人所稱良不為過今欲因其本俗廸之於善已為文諭告俾興孝悌之行而厚宗族鄰里之恩不幸有過許之自新而毋狃於故習若夫推此意而達之民則令佐之責也繼今邑民以事至官者願不憚其煩而諄曉之感之以至誠持之以悠久必有油然而興起者若民間有孝行純至友愛著聞與夫恊和親族賙濟鄉閭為衆所推者請采訪其實以上于州當與優加褒奬其詳見於荀文至於聽訟之際尤當以正名分厚風俗為主昔密學陳公襄為仙居宰教民以父義母慈兄友弟恭而人化服焉古今之民同一天性豈有可行於昔而不可行於今惟毋以薄待其民民將不忍以薄自待矣此某之所望於同僚者也然而正已之道未至愛人之意不孚則雖有教告而民未必從故某願與同僚各以四事自勉而為民去其十害何謂四事曰律己以廉凡名士夫者萬分廉潔止是小善一㸃貪汙便為大惡不廉之吏如䝉不潔雖有他美莫能自贖故此以為四事之首撫民以仁為政者當體天地生萬物之心有一毫之慘刻非仁也有一毫之忿疾亦非仁也存心以公傳曰公生明私意一萌則是非易位欲事之當理不可得也涖事以勤是也當官者一日不勤下必有受其弊者古之聖賢猶且日昃不食坐以待旦況其餘乎今之世有勤於吏事者反以鄙俗目之而詩酒游宴則謂之風流𡢃雅此政之所以多疵民之所以受害也不可不戒何謂十害曰斷獄不公獄者民之大命豈可小有私曲聽訟不審訟有實有虛聽之不審則實者反虛虛者反實矣其可茍哉淹延囚繫一夫在囚舉室廢業囹圄之苦度日如嵗其可淹久乎慘酷用刑刑者不獲已而用人之體膚即已之體膚也何忍以慘酷加之乎今為吏者好以喜怒用刑甚者或以關節用刑殊不思刑者國之典所以代天糾罪豈官吏逞忿行私者乎不可不戒汎濫追呼一夫被追舉室皇擾有特引之需有出官之費貧者不免舉債甚者至於破家其可汎濫乎招引告訐告訐乃敗俗亂化之原有犯者自當痛懲何可勾引今官司有受人實封狀與出榜召人告首隂私罪犯皆係非法不可為也重疉催稅税出於田一嵗一收可使一嵗至再税乎有税而不輸此民户之罪也輸已而復責以輸是誰之罪也今之州縣蓋有已納而鈔不給或鈔雖給而籍不銷再追至官呈鈔乃免不勝其擾矣甚至有鈔不理必重納而後已破家蕩產鬻妻賣子往往由之有仁心者豈忍為此科罰取財民間自二税合輸之外一毫不當妄取今縣道有行科罰之政與夫非法科歛者皆民之深害也不可不革縱吏下鄉鄉村小民畏吏如虎縱吏下鄉猶縱虎出柙也弓手士兵尤當禁戢自非捕盗皆不可差出低價買物是也物同則價同豈有公私之異今州縣有所謂市令司者又有所謂行户者每官司敷買視市值率減十之二三或不即還甚至白著民户何以堪此某之區區其於四事敢不加勉同僚之賢固有不竢丁寧而素知自勉者矣然亦豈無當勉而未能者乎傳曰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又曰誰謂德難厲其庶而賢不肖之分在乎勉與不勉而已異時舉刺之行當以是為凖至若十害有無所未詳知萬一有之當如拯溺救焚不竢終日毋狃於因循之習毋牽於利害之私或事關州郡當見告而商確焉必期於去民之瘼而後已而又某之所望於同僚者也抑又有欲言者夫州之與縣本同一家長吏僚屬亦均一體若長吏偃然自尊不以情通於下僚屬退然自默不以情達乎上則上下痞塞是非莫聞政疵民隱何從而理乎昔諸葛武侯開府作牧首以集衆思廣忠益為先某之視侯無能為役然虛心無我樂於聞善蓋平日之素志自今一道之利病某之所當知者願以告焉某之所為有不合於理不便於俗者亦願以告焉告而適當敢不敬從如其未然不厭反復則湖湘九郡之民庶乎蒙賜而某也亦庶乎其寡過矣敢以誠告尚其亮之幸甚
  潭州諭俗文
  太守叨蒙上恩擢守湘土深惟朝廷委寄之重非特責以有司常務而已布宣德化𨗳廸人心實守臣之事顧此邦風俗初未詳知今以天性人倫之大者與夫遷善改過之方首為爾民告名之曰諭俗三事今具於後一古者教民必以孝悌為本其制刑亦以不孝不悌為先蓋人之為人異乎禽獸者以其有父子之恩長幼之義也詩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繼之曰欲報之徳昊天罔極此言父母之恩與天同大為人子者雖竭其力未足以報也今乃有親在而别籍異財親老而供養多闕親疾而救療弗力親没而安厝弗時不思此身從何而有罔極之報當如是乎至於兄弟天倫古人謂之手足言其本同一體也今乃有以唇舌細故而致爭錐刀小利而興訟長不䘏幼卑或陵尊同氣之親何忍為此潭湘舊俗素稱淳厚如前數者未必有之太守此來欲以義理訓民未免預陳勸戒已行下州城及十二縣自今民間有孝行純至友愛著聞者采訪得實具申本州當與優加旌賞以為風俗之勸或其間有昧於禮法之人為不孝不悌之行鄉里父老其以太守之言曲加誨諭令其悛改昔後漢陳元為母所訟亭長仇香親到其家教以人倫大義遂為孝子北史清河之民有兄弟争財者郡守蘇瓊告以難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宅遂感悟息訟同居如初況此邦之人本來易化以理開曉必無不從若上違太守之訓言下拒父老之忠告則是敗常亂俗之民王法所加將有不容己者一陷刑戮終身不齒雖悔何及爾民其思之毋忽
  一古人於宗族之恩百世不絶蓋服屬雖逺本同祖宗血脈相通豈容閒隔至於鄰里鄉黨雖比宗族為疎然其有無相資緩急相倚患難相救疾病相扶情義所闗亦為甚重今人於此二者往往視以為輕小有忿争輒相陵犯詞愬一起便為敵讎有一於斯皆非美事昔江州鄭氏累世同居聚族至七百餘口前代常加旌表至今稱為義門近者吉州孫進士以惠施一鄉諸司列奏䝉恩特免文解士夫以為美談江湖之間境土相接豈有江西之人能為義舉而此獨不能今請逐處老成賢徳之士交相勸率崇宗族之愛厚鄰里之歡時節往來恩義浹洽小小乖忤務相涵容不必輕啓訟端以致結成怨隙若能和恊親族賙濟里閭為衆論所推亦當特加褒異如其不體教訓妄起訟争懲一戒百所不容己爾民其勉之無忽
  一官之與民誼同一家休戚利害合相體恤為有司者不當以非法擾民為百姓者亦不當非理擾官太守平時以愛人利物為心不啻飢渴視事之始切切講求已轉牒州縣官各以四事自勉而為民除其十害何謂四事律己以廉撫民以仁存心以公涖事以勤是也何謂十害斷獄不公聽訟不審淹延囚繫惨酷用刑泛濫追呼招引告訐重疊催稅科罰取財縱吏下鄉低價買物是也十者有無所未詳知萬一有之當如拯溺救焚不俟終日務令田野安帖愁歎不生或民間有公共利病太守所未及知許明白具狀前來陳述但不許匿名實封訐人私過言而有理即當詳酌以次施行爾民亦宜體太守此心更相勸戒非法之事勿妄作如豪強兇横吞謀貧弱姦狡詐偽欺騙良善教唆詞訟託屬公事聚衆鬬毆開坊賭博居停盗賊屠宰耕牛沽賣私酒興販禁物如此之類皆係非法無理之訟勿妄為如事不干已輒訟行告訐撰裝詞類夾帶虛實如此者皆是無理或日前所為未免害義若能幡然悔悟去惡從善如湯沃雪舊迹都消人誰無過改之為貴周處三害終為名賢父老其以此意為鄉閭子弟反復解説必若教之不悛則國家有法官司有刑太守雖欲從寛不可得爾民其幸聽之毋忽
  右諭俗三事開具在前太守之於爾民猶父兄之於子弟為父兄者只欲子弟之無過為太守者亦只欲爾民之無犯故於到任之初以誠心實意諄諄告諭其不識文義者鄉曲善士當以俗説為衆開陳使之通曉庶幾人人循理家家畏法田里無追呼之跡公庭無鞭扑之聲民情熙然化為樂土豈不美哉故今榜示各宜知悉
  勸立義廩文
  太守到任以來無一念不在斯民近因禱雨思所以為邦人久逺之計在城則置惠民倉儲米數萬石嵗嵗出糶在諸縣則廣置社倉儲糓數萬石嵗嵗出貸其為慮悉矣又念社倉貸糓止及末等有田之人而細民無田者不得預也復請于常平司以今嵗義米附納社倉為賑糶之備然義米有限而貧民至多豈能均及於是又以居鄉之日所為義廩規約以勸有力之家蓋欲公私叶力共濟斯民使無饑荒流離之害夫人之貧富雖有不同推其由來均是天地之子先賢有言凡天下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我之與彼本同一氣我幸而富彼不幸而貧正當以我之有餘而濟彼之不足自古及今能以惠䘏為念者其子孫必賢其門户必興蓋困窮之民人雖忽之天地之心則未嘗不憫之也我能惠䘏困窮則是合天地之心合天地之心則必獲天地之佑此以理言者也若以利害計之無饑民則無盗賊無盗賊則鄉井安是富家之利也況義廪云者非捐所有以與之特出所有以糶之而已於富家初無損而於貧民實有益且每嵗勸分出於官司豈能無攘今舉行義廪使上中之户自相推排隨力出備官司不計產强敷之也自置糶場自收糶錢官司不遣吏監臨之也價直髙下視時稍損官司不抑令痛減也況常嵗艱食悉仰勸分今州郡既立社倉又糶義米則與爾富民分任其責者為不少矣其可不體官司美意相率而樂從哉今去秋成不逺已委諸縣官各行勸諭期以十月終逐都結成規約申聞于縣縣以聞于州其能率先為倡者當加褒賞或謂潭人未易告諭諸縣勸糶自有成式何以義廩為哉為是説者是以薄待吾民也十二邑之廣豈無好義樂善之君子且兩嵗勸分亦有欣然出粟為數頗多如長沙之賈熊袁簡湘隂之鄧居中毛以大攸邑之武當世瀏陽之龍世永李天覺羅延圭安化之劉孝錫陳洪範李嶢張奉世湘鄉之馮楷醴陵之曹應龍周霖丁大謙湘潭之羅邦臣楊仁老向堯俞者州郡或借補官資或特立坊名或量與免役以旌異之矣又安知無聞風欣慕者必若諭之而不從則勸糶舊例蓋有不得而廢者特不若人自為之則義風興行羣情感悦其氣象為不同耳譬之役法然為義役則有輯睦之風行差役則有争競之訟義廪猶義役也勸分猶差役也二者利害至為明白爾民其詳之
  諭賊文為招司作
  天地之間至貴者人人之有生當愛此身微罪薄刑尚不可犯何況甘心為叛為亂天之愛民如愛子然汝乃殺之豈不逆天天網恢恢疎而不漏莫恃汝强敢與天鬬白頭之賊自古所無力能拔山終亦誅鋤只觀近年湖海羅李自謂豪雄莫能與比横行數縣十萬其徒一朝被擒如戮大猪妻兒併命財產埽地不知區區成得何事汝曹看此賊豈可為何如及早悔罪來歸聖上至仁憐汝愚昧已降黄榜赦汝之罪但能改過盡洗舊愆父母可保妻孥可全而況朝廷務守恩信官資賞格斷不汝吝既免刑禍又得顯榮何苦執迷不自求生昔年戚方官至大尉見今下整亦作遥刺江西都鈐友睦姓胡連年進擢恩奬特殊若此數人初亦失脚一旦飜然盡改前錯名稱義士身被異恩富貴光華福及子孫汝欲效之其力甚易殺賊來降便是知義作賊為逆殺賊為忠反掌之間禍福不同不能殺賊但只歸順恩賞亦加豈不安穏白水之馮黄龍之丁纔能回心便得寵名錦袍金環見者欣慕何以得之改過之故聖恩如天何負汝曹汝若違之禍豈可逃汝曹本心亦識利害故今諄諄汝訓汝誨王師既集天討將行莫恃汝力敢當雷霆咨爾父老為我開諭逃汝死門入此生路故兹曉諭各宜知悉
  福州諭俗文
  當司以安撫一道為職甲兵盗賊乃其專掌然必吏良而後民安民安而後盗息盗息而後兵偃四者相闗皆當致察乃紹定六年十一月恭奉詔書略曰比年以來民窮盜起皆激於姦貪之吏大哉王言可謂眀見萬里之外又自聖上親政之後登進賢俊屛斥憸佞懲治贓吏禁止苞苴諸路監司太守皆以端方廉潔者為之每一詔令之下無非為民當司奉行其敢不恪自到福州一意講求賦輸太重者首議蠲減科須病民者以次革除禁公人下鄉之擾除保司代納之害戒諭十二縣官屬毋濫刑毋横斂毋狥私毋黷貨毋通闗節毋任胥吏相與精白一心無負明詔丁寧之意今以申飭十二縣者行下諸州各察其屬務去前六者之𡚁使斯民各安於田里爾民幸遇清平之政宜知愛身寡過務本著業毋喜鬬毋健訟聖經有言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非惑與言人一時忿怒不能忍耐生出事來䘮身害命累及父母乃惑之人所為也又曰訟終凶言健訟者終必凶也又曰好勇鬬狠以危父母此三者爾民所當戒也聖經又言用天之道春勤於耕夏勤於耘秋勤收斂之類是也因地之利髙田宜麥低田宜禾之類是也謹身節用以養父母謹身是不妄為節用是不妄費又曰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一毛髪一皮膚皆是父母遺體不敢毁傷何況輕犯刑憲自害其身也此二者爾民所當勉也當職以本路之人為本路之帥其視八州皆如鄉黨其待百姓一如子弟官吏貪殘者當為爾懲之豪强侵㬥者當為爾戢之盗賊剽竊為汝之害當為剪除之爾既安其生宜思自保父母之身勿犯有司之法此榜到日所在耆老仁賢宜為開説使之通曉宜為勸勉使之興起自今以往家家禮義人人忠孝變七閩之俗為鄒魯之鄉非惟當職所望於爾民是亦朝廷所望於帥臣也其敬聴之毋忽
  浦城諭保甲文
  古者於鄉田同井之義甚重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今之里社亦古之遺意然今人少知此義鄰里相視往往皆如路人近因官司舉行保甲某甚以為喜蓋不惟可備不虞之患亦欲因此與里社相親漸還古意以諸隅區處未定故未能行近者官司又再催促而各隅之人返生疑惑者恐其別有差使故也某嘗聞令君與丞公之議矣大抵保甲之行止是隄防小竊與遺漏而已一家有盗不能自獲也鄰里畢至則其獲必矣一家有火不能自滅也鄰里畢至則其滅必矣若夫扞禦外盗近則有尉寨之兵與招募之兵逺則有朝廷之大兵不以責之保甲也一家一名特其大綱耳貧士之無僕者單丁之老弱者不强之使出也五日一㸃欲見其大數耳雖有拽隊巡警之説未必常行也此皆縣官本意而外人未盡知故有疑論不知此法之行實以䘏民而非擾民特疑之者過耳某卜居于此倐已六年闔邑之人皆吾鄰里鄉黨也思一聚㑹而未能今因此遍㑹吾同邑之人而力有所不及將以此月中旬與同社百家修祀于本坊之社牲牢酒醴皆一力自備退而分胙則百家之人皆預不以士農工商為閒庶合古人崇重鄉社之意其坐次則別有區處是日當為陳説鄰里鄉黨相親相睦之義及官司所以團結保甲本意庶幾衆心曉然無復疑惑今先凂隅官緫首遍行報告仍為此文揭之門首庶鄰里通知焉
  再守泉州勸諭文
  太守將至郡人歡迎自慚薄德莫副民望視事之始合有教條不憚諄諄為爾開説凡為人子孝敬是先其次友愛協和兄弟人非父母豈有此身父母生兒多少艱辛妊娠將免九死一生乳哺三年飲母膏血擕持保抱日望長成如惜金珠如䕶性命慈烏反哺猶知報恩人而不孝烏雀不若兄弟之愛同氣連枝古來取喻名為手足人無兄弟如無四肢痛痒相闗實同一體長當撫幼弟當敬兄或值急難尤須救助其次族屬雖有親疎論其源流皆是骨肉譬如大木枝葉分披本同一根氣脈未逺豈宜相視便若路人其次鄉鄰情義亦重患難相扶疾病相救恩義往來亦不可闕以上四事人道大端凡爾良民首當加勉家家孝友人人雍和息事省争安分循理得已且已莫妄興詞一到訟庭終身仇敵更相報復無有休期壞產破家多由於此語言喧競或不能無鄰里之間急宜勸止莫令交手致有鬬傷彼中汝拳汝受官棒本因小忿近結深讎何似始初便從忍耐觸來莫競心下清涼市井經營雖圖利息亦須睹事莫太虧瞞秤斗稱量各務公當大入小出天理不容溼米水肉尤為人害放債收息量取為宜分數太多貧者受苦舉債營運如約早還莫待到官然後償納飲酒無節少不生災賭博不戒多至為盗游手浮浪久必困窮勤謹服業終是得力太守今此為民復來有大不平當為伸雪有大不便當為蠲除事若細㣲不必相撓於爾無益於我徒勞違法犯刑最不可作舊來有過各許自新教而不從刑斯無赦有過能改即是善良耆艾老成宜推此意誨爾子弟及其鄉人有違此言衆宜誚責凡此忉怛欲曉編民讀書為儒師慕聖哲自知義理不待鄙言所望以身率先閭里一方一所有一仁賢以善教人人必感動去薄從厚弭災召和其始自今永為樂國
  泉州勸孝文
  當職昨以三事諭民首及孝悌數月以來累据諸廂申到如黄章取肝以救母劉祥取肝以救父近又有承信信郎周宗强者其母安人陳氏得疾幾危宗强割股救療母遂平復雖非聖經所尚然其孝心誠切實有可嘉今忽据百姓吳拾同妻阿林愬其子吳良聰不孝再三審問具言其詳當職忝為郡守不能以理義訓人致使民間有此悖逆日夕慙懼無地自容周承信除依條支賞外特請赴州置酒三行以示賓禮之意用旗幟鼔樂鞍馬繖扇送歸其家吳良聰罪該極刑姑與從輕杖脊二十髠髪拘役一年仍就市引斷使人知孝於其親者有司所深敬不孝其親者王法所必懲兼此邦之人本來易化只縁官司不加訓勵故有無知而輕犯者今為爾民略陳大義昔者聖人作孝經一書教人以事親之道其紀孝行章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䘮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親孝之始終無出於此所謂居則致其敬者言子之事親常須恭敬不得慢易蓋父母者子之天地也為人而慢天地必有雷霆之誅為子而慢父母必有幽明之譴昔太守侍郎王公見人禮塔呼而告之曰汝有在家佛何不供養蓋謂人能奉親即是奉佛若不能奉親雖焚香百拜佛亦不佑此理明甚幸無疑焉所謂養則致其樂者言子之養親當有以順適其意使之喜樂也大凡髙年之人心常歡悦則疾病必少中懷戚戚則易損天年昔老萊子雙親年髙常著綵衣為兒童戲正以此也今貧下之民固無美衣珍饍以奉其親但能隨力所有盡其誠心父母未食子不先嘗父母尚寒子不獨煖父母有怒和顔開解父母有命竭力奉承則尊者之心自然快樂閨門之内盎然如春矣所謂病則致其憂者言父母有疾當極其憂慮也昔人有母病三年夜不解帶者親年既高不能無疾人子當躬自侍奉藥必先嘗若有名醫不惜涕泣懇告以求治療之法不必剔肝刲股然後為孝蓋身體髪膚受之父母或不幸因而致疾未免反貽親憂若貧乏至甚無力請醫許詣州自陳當為遣醫診視藥粥之資與從官給至於䘮祭二事皆當以盡誠為主不暇一一開陳獨有兩説願因而勸戒竊聞民間不幸有䘮富者則侈費而傷於禮貧者則火化而害於恩夫送終之禮稱家有無昔人所謂必誠必信者惟棺槨衣衾至為切要其他繁文外飾皆不必為至如佛家追薦之説固茫昧難知然昔賢有言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有則惡人入茍明此理則諂奉僧尼廣修齋供其為無益灼然可知又聞鄉俗相承親賓送塟或至刲宰羊豕酣醟杯觴當悲而樂尤為非禮至於貧窶之家委之火化積習嵗久視以為常曾不思古者背叛惡逆之人乃有焚骨揚灰之戮今親肉未寒為人子者何忍付之烈焰使為灰燼乎言之猶可痛心況復忍為其事自今而後富者則願其削世俗不正之禮省虛華無益之費審欲為親祈福豈若捐金糓以濟饑貧有若施藥施棺無非美事儻能行此福報自臻何必索之渺茫妄希因果貧者則願其勿以火化為便茍稍可趂辦何惜辦尋丈之地以塟其親必不穫已即仰陳乞於官地安厝但深掘坑坎築土實封亦勝於焚屍之慘經曰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天下萬善孝為之本若能勤行孝道非惟鄉人重之官司敬之天地鬼神亦將佑之如其悖逆不孝非惟鄉人賤之官司治之天地鬼神亦將殛之此州素稱佛國好善者多今請鄉黨鄰里之間更相勸勉其有不識文義者老成賢德之士當與解説使之通曉庶幾人人興起家家慕傚漸還淳古之俗顧不美歟
  諭州縣官僚文
  某昨者叨帥長沙嘗以四事諭勉同僚曰律己以廉撫民以仁存心以公涖事以勤而某區區實身率之以是二年之間為潭人興利除患者粗有可紀今者蒙恩起廢再撫是邦竊伏惟念所以答上恩而慰民望者亦無出前之四事而已故願與同僚勉之蓋泉之為州蠻舶萃焉犀珠寳貨見者興羡而豪民鉅室有所訟愬志在求勝不吝揮金茍非好修自愛之士未有不為所汚染者不思廉者士之美節汙者士之醜行士而不廉猶女之不潔不潔之女雖功容絶人不足自贖不廉之士縱有他美何足道哉昔人有懷四知之畏而却暮夜之金者蓋隠微之際最為顯著聖賢之教謹獨是先故願同僚力循冰蘗之規各勵玉雪之操使士民是敬稱為廉吏可珍可貴孰有踰此其所當勉者一也先儒有云一命之士茍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且以簿尉言之簿勤於勾稽使人無重疉追催之害尉勤於警捕使人無穿窬攻刼之擾則其所濟亦豈少哉等而上之其位愈髙繫民之休戚者愈大發一殘忍心斯民立遭荼毒之禍發一掊克心斯民立被誅剥之殃盍亦反已而思之針芒刺手茨棘傷足舉體澟然為之痛楚刑威之慘百倍於此其可以喜怒施之乎虎豹在前坑穽在後號呼求救惟恐不免獄犴之苦何異於此其可使無辜者受之乎已欲安居則不當擾民之居已欲豐財則不當朘民之財故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其在聖門名之曰恕强勉而行可以至仁矧當斯民憔悴之時撫摩愛育尤不可緩故願同僚各以哀矜惻怛為心而以殘忍掊克為戒則此邦之人其有瘳乎此所當勉者二也公事在官是非有理輕重有法不可以己私而咈公理亦不可骫公法以狥人情諸葛公有言吾心如秤不能為人作輕重此有位之士所當示以為法也然人之情每以私勝公者蓋殉貨賄則不能公任喜怒則不能公黨親昵畏豪雄顧禍福計利害則皆不能公殊不思是非之不可易者天理也輕重之不可踰者國法也以是為非以非為是則逆乎天理矣以輕為重以重為輕則違乎國法矣居官臨民而逆天理違國法於心安乎雷霆鬼神之誅金科玉條之禁其可忽乎故願同僚以公心持公道而不汩於私情不撓於私請庶幾枉直適宜而無寃抑不平之歎此所當勉者三也民生在勤勤則不匱則為民者不可以不勤業精于勤荒于嬉則為士者不可以不勤況為命吏所受者朝廷之爵位所享者下民之脂膏一或不勤則職業隳弛豈不上孤朝寄而下負民望乎今之居官者或以酣詠遨放為高以勤强敏恪為俗此前世衰弊之風也盛明之時豈宜有此陶威公有言大禹聖者猶惜寸陰至於衆人當惜分隂故賓佐有以蒱博廢事則取而投之於江今願同僚共體此意職思其憂非休澣毋聚飲非節序毋出游朝夕孳孳惟民事是力庶幾政平訟理田里得安其生此所當勉者四也某雖不敏請以身先毫髪少渝望加規警前此官僚之間或於四者未能無媿願自今始洗心自新在昔聖賢許人改過故曰改而止倘猶玩視而不改焉誠恐物議沸騰在某亦不容以茍止也涖事之初敢以誠告幸埀察焉
  福州勸農文
  仲春望日太守出郊勸農延見父老而告之曰福之為州土狹人稠稠密也嵗雖大熟食且不足田或兩收號再有秋其實甚薄不如一穫凡為農人豈可不勤勤且多曠惰復何望勤於耕畬土熟如酥勤於耘耔草根盡死勤修溝塍蓄水必盈勤於糞壤苗稼倍長勤而不慵是為良農良農雖苦可養父母父母怡怡妻子熙熙勤之為功到此方知為農而惰不免饑餓一時嬉游終嵗之憂我勸爾農惟勤一字若其害農則有四事一曰耽酒二曰賭錢三曰喜爭四曰好閒四者有一妨時廢日四者都有即是游手游手之民必困以貧何如勤力家道豐殖更能為人孝順二親内敬尊長外和鄉鄰勤力之餘勤行善事天必佑之何福不至不善之人是為逆天天必罰之悔何及焉我生田間熟知田事深念爾農辛苦不易方圖多端恤汝使安凡今所言盡見肺肝咨汝父老為我開諭興民善心還俗淳古故兹勸諭各宜知悉
  泉州勸農文
  仲春勸農耕郡國有常制越從近世來往往具文視前驅擁旌旄後隊繁鼓吹官民情不孚感動何由致勸諭雖有文古語雜奇字田夫莫能讀況乃識其意我來分州符德薄徒自媿惟存愛物心端可質上帝苛嬈必蠲除彊梗必鋤治常愛堯舜仁一夫或不被今當東作初豈曰修故事父老爾來前聴我傾腑肺嗟哉瀕海邦半是墝埆地三時勞耕耘收穫尚無幾四體或不勤將何活老稚頻年旱且潦生理殊匪易去秋幸中熟我喜幾不寐乃者驚蟄前甘澤屢滂沛霆聲應期發人謂豐稔瑞爾宜乘此時汲汲操耒耜五糓隨其宜勿惜多種蒔陂塘謹修築預作灌溉備先民嘗有言惟勤則不匱必須竭人力乃可盡地利旋看翠浪翻忽作黄雲委家家飽香粳在在拾滯穗雞豚享親賓酒醴供祭祀此時三農家快樂誰與比功效在目前筋力非徒費父老記我言歸語爾子弟及爾鄉黨間各各修禮義事親與敬長必也孝且悌惠愛篤宗族歡好洽鄰里全此乃為人否則犬豕類第一勿好飲好飲多招累顛冥觸罪罟大半縁酣醉二則勿好博好博為身祟但觀盗竊徒多起摴蒱戲三則勿好鬬遜順人所貴忘身及其親每每因忿恚何如忍須臾事過心如水四則勿好訟終凶聖所戒小則糜貲財大則遭縲繫何如退跬步終身免顛躓我昔初下車諄諄嘗揭示今復重丁寧爾民宜切記諭農因諭俗予心真篤至不言而化行有愧古循吏
  勸農文
  嘉定己夘二月之望郡守真某以勸農至東郊召父老而告之曰嗟我農人既艱且勤衝寒曉耕觸熱晝耘我生田間習知稼穡身居黄堂心在阡陌十日不雨則憂旱乾五日之雨又虞水患朝夕惶惶眉顰弗舒一夫傷嗟如痛在膚幸天憫民嵗以上熟有黍有禾有麥有菽有粲斯粒斗惟百錢民食旣飽我顏乃歡時不可常天不可恃必殫人為以迓厥施爾耒爾耜必舉以時爾陂爾渠必勤以治惟根是培惟莠是拔毋惰毋偷毋滅毋裂爰有二事為農之殃彊㬥侵陵姦欺奪攘我既戢之俾無爾苦爾其安居服爾田畞亦有四事為農之寇曰飲曰博曰訟曰鬬我嘗諄諄戒爾勿為宜置坐右永為爾規善不可違惡不可長天理昭然其應如響我愛泉人人亦愛余今將去矣有懷畢攄父老來前勸汝盃酒余禮雖㣲而情則厚歸語子弟毋忘余言來嵗相望邈乎山川
  隆興勸農文
  太守被命來守此土兩月于茲矣閭閻之利病田里之疾苦朝夕訪問不敢一日忘今者春行視農獲與爾父老周旋于郊外敢竭誠意與父老言夫勸農故事也然知勸農而不知去其害農者則亦文具而已矣蓋不時之科敷害農也無故之追擾害農也夏秋租税已納重催害農也近者約束十條亦既禁止丁寧之矣自今以往盗賊之殃汝吾為汝除之豪猾之侵汝吾為汝戢之一害尚存太守斷不敢自安使爾農有愁歎之苦汝農亦宜盡力以務本謹身以節用與其怠惰而饑寒何如勤苦而溫飽與其奢侈而困窮何如儉約而豐足有子弟當教之以孝義有婦女當課之以蠶織兄弟宗族恩義至重不可以小利致爭鄉黨鄰里緩急相須不可以小忿興訟喜争鬬者殺身之本樂詞訟者破家之基賭博乃偷盗之媒耽酒是䘮身之漸凡此數事為害至深有一于此必致禍敗父老其以此意遍諭使更相勸勉庶田畞闢百糓豐家給人足風俗近厚則爾農之利也亦太守之願也
  勸民文
  嗟爾湘人為生甚勤土瘠而墝俗窶且貧太守之來兢兢朝夕惠利為心可質天日雨暘少愆終日弗怡是禱是求猶已飢渴糓價稍騰當食顰蹙唯恐斯民弗飽饘粥去臘之雪元日之晴豐年可占予心載欣爾於斯時宜悉乃力于耒于耜于溝于洫良農雖苦可冀有秋惰農雖逸荒其田疇孰飽孰飢孰失孰得我勸爾民寧苦毋逸右勸勤力福生於儉禍生於奢影響相隨毫釐弗差惟樸惟素富足之具惟侈惟僭困窮之漸廣用多求心勞且憂寡求省用其樂休休以約失之其亦鮮矣我勸爾民寧儉毋侈右勸儉約父慈子孝和氣滿堂雍雍愉愉為家之祥子悖其親父虐其子傷恩敗教皆由兹始有媪曰陳百嵗康强若兒若女鶴髪成行問其所致曰慈曰孝夫豈偶然天道之報陳民長沙縣明道鄉人今年百有二嵗二男一女皆近八十縁其母慈子孝所以天錫之高夀我勸爾民是則是傚右勸慈孝貧富相資今古同之富而無貧誰耕誰耘貧而無富誰依誰怙田連阡陌禾滿囷倉宜念細民朝無夕糧厚積深藏乘時邀價衆怨是叢天豈汝赦厚德長者幽明所扶一子克家萬金弗如為富不仁鬼神所瞰累世之儲蕩於一旦我勸爾民宜以為鑒右勸䘏貧天地之性最貴者人況為父子所主者恩骨肉相殘世之大惡云何閭閻有子不育貧而為之已謂至愚富亦效尤情尤可誅人之有生衣食素定何必過憂乃絶其命子多而賢家道愈隆若其不肖一子覆宗虎狼雖㬥弗食厥子人為物靈胡忍為此戕賊天性泯絶民彞咨汝邦人其戒于兹右勸舉子健訟求勝鮮不招敗帶刀自防適以生害我嘗諄諄爾若不聞由我德薄敢咎爾民嵗終而儺所以逐厲未聞成羣争耀凶器凡曰有神正直而聰非道求福豈神所容巫覡興妖本以自利爾顧惑之可謂不智禁汝醫藥以戕爾軀誘汝祭賽以空爾廬甚至采牲以人為畜陷汝于刑隕身覆族凡此數者菑害之基咨汝邦人其重戒之右勸省訟息爭勿信師巫誑惑我示爾民休戚由已期汝聽從何惜詞費父老來前勸汝一觴歸語千家以及其鄉守既愛民民盍自愛返朴還淳遷善逺罪家給人足復見古風豈予實能父老之功
  再守泉州勸農文
  太守前任三年而去已卯勸農文有曰來嵗相望邈乎山川蓋睠睠泉民而不忍去之十四年蒙恩復來又因勸農得舉杯酒以飲父老喜當如何爾民之喜當亦如太守之喜也太守此來精神氣力不及前時惟有真心愛民不減前時今所望於父老者勸化鄉里後生子弟各為善人各修本業而已孝經庻人章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此經乃至聖文宣王所作大聖語言應不誤人春宜深耕夏宜數耘禾稻成熟宜早收斂豆麥黍粟麻芋菜蔬各宜及時用功布種陂塘溝港瀦蓄水利各宜及時用功浚治此便是用天之道髙田種早低田種晚燥處宜麥溼處宜禾田硬宜豆山畬宜粟隨地所宜無不栽種此便是因地之利既能如此又須謹身節用念我此身父母所生宜自愛惜莫作罪過莫犯刑責得忍且忍莫要鬬毆得休且休莫生詞訟入孝出悌上和下睦此便是謹身財物難得常須愛惜食足充口不須貪味衣足蔽體不須奢華莫喜飲酒飲多失事莫喜賭博好賭壞人莫習魔教莫信邪師莫貪浪遊莫看百戲凡人皆因妄費無節生出事端既不妄費即不妄求自然安穏無諸災難便是節用謹身則不憂惱父母節用則能供給父母能此二者即是謂孝故曰以養父母此庻人之孝也父母雖亡保守遺體勤修祭祀亦與孝養一同孝經此章凡二十一字今鏤小本煩爾父老散與鄉民勸其朝朝誦念字字奉行如此則在鄉為良民在家為孝子明不犯王法幽不遭天刑比之游惰廢業自取飢寒放蕩不謹自招危辱者相去逺矣爾民既喜太守之復來則當信從太守之教令其敬聽之毋忽
  
  百丈山靈澤殿迎送詞
  仙居兮岧嶤絳闕兮丹霄霓為旌兮霞幌頫人世兮讙囂念我民兮良苦遲真仙兮下顧旱太甚兮欲無年仙不來兮其誰愬鶴駕兮躚躚飛龍兮翩翩紛千示兮走百鬼風翛翛兮隂威靁填填兮雨後隨不崇朝兮澤萬里仙澹焉兮何營為挽輜軿兮小駐曰吾仙兮民之母百丈之山兮龍湫之淵仙宫于兹兮不知其幾年仙母我厭兮欲我去民思報恩兮或輦而材或畚而土飾新宫兮巖之隈儼侍衛兮繪雲霄瀹棕魚兮脯穉筍冀仙靈兮長裵𧙪别館兮何許有鼇峯兮有白馬朝嬉遊兮百嚮夕容與兮天姥仙之樂兮未央顧我民兮毋或忘錫吾年兮大有俗欣欣兮樂康









  西山文集巻四十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一
  宋 真德秀 撰
  神道碑
  劉文簡公神道碑
  上更化改元之九年二月工部尚書劉公薨詔以光禄大夫告其第十四年六月有司按諡法博聞多見曰文正真無邪曰簡請諡公曰文簡詔從之其孤垕以前尚書郎三山陳公孔碩之狀來謁銘德秀從公游有年凡其修身立己正君端朝之本末實具知之顧常竊論公平生大節雖未易以一善名然溯其學問之源流與夫見諸謀謨事業則惟正之一言足以蔽之蓋公皇考銀青府君蚤受學於屛山劉先生藉谿胡先生盡得理義精㣲之藴公幼在家庭耳濡目染少長府君授以河南程氏書曰觀此可以為學矣晦庵先生朱文公以道德為學者師公出入其門切磨講貫者數十年眂他從游之士為最久而所造為特深則其學固已粹然一出於正矣公之天資厚重而不浮純一而弗雜又嘗用功於致知力行之地故其言必正言行必正行確然自守以終其身晩登朝廷致位侍從雖未及盡行其志而奮忠陳謀詧㣲慮逺汲汲於扶持天下之正論而詭隨迎合以售其私者一亡有焉故德秀以惟正之一言足以槩公之平生者詎不信夫今明詔用有司之議以正直無邪諡公其可謂不虛美矣蓋正者直之所自出直者正之所自形二字之褒傳信百世奚復以銘為哉垕曰古者有誄有銘銘不可以誄廢也君其弗辭廼即陳公之狀剟取其要而書之公諱爚字晦伯蓋漢之胄出於諱豳者遭五季之亂自光州固始遷焉遂為建陽后山人十世至銀青府君以絫舉恩入官終於朝奉大夫致仕公其長子也以乾道八年進士主紹興府山隂簿再調饒州録事叅軍於郡政禆贊最力同僚有忌公者械公之吏以求其私卒毫髪無所得後其人以他故抵罪遭按問惶駴失措公攝其官反營䕶之使免人謂公為長者調連城令邑居臨汀窮僻處民力困而上供煩公首損禄添給與凡例所當取者嵗為錢幾千緡撙節他費尤多由是得以稍蠲民間無名之斂汀人至今德之新其縣之學而教諸生以入德之方士為翕然知鄉改宣教郎知福州閩縣事清靖平易有古循吏風邑有洲田因潮耗息有寓公素貴欲奪數十下戸田公援前帥奏請折其妄民得安業帥守諸臺聯章論薦秩滿至都時朝多君子皆知公欲留之且諸臺之薦固嘗有㫖陞擢矣公自謂與丞相趙公有連當避乞通判潭州以歸上新受内禪公寓書丞相曰前日之事如病寒熱一旦解散即無所苦至於蠱毒中人初不自覺觸物而發必死矣孔子曰抑亦先覺者是賢乎蓋指韓侂冑也其後迄如公言丁外艱服除主管都大坑冶司文字知德慶府至郡葺學宫練軍實蜑户舟船有禁為亟除之且罷兩邑科敷之不正者受代入對言前者北伐之役執事者不度事勢貽陛下憂今雖從和議可無虞乎願益恐懼修省以强國本開言路以廣忠益闡公道以進人才飭邊備以防狙詐時執政議欲留公宰臣陳自强曰斯人閩縣之政吾知之然真是偽學侂胄誅自强逐遂以公提舉廣東常平茶鹽事既至首覈諸郡儲偫之實復白於朝欲令守臣嵗以新陳相易常存其半以備緩急監司積弊久逋亭户緡錢十萬漕司五萬公痛加裁約以身先之未幾悉償所負十五萬者奏請廣南諸州凡夏秋之賦即郡以輸者雖外縣官奉廩亦當從州給又言仕乎南者多自為禆販奪州縣征商之利請凡仕廣而商者轉販所經許州郡没入其貨嘉定二年召入對曰人君代天理物聖人憲天聰明故典禮討命皆歸之天示不以私意參焉所以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天下定于一苟有私意形于朝廷則朝廷各有心形于天下則天下各有心矣人各有心以事其上亦曰殆哉此古聖人所懼而不敢肆也方今承凋敝之餘履艱難之運天下之勢不可謂安所恃者人心天下之心固未易一所恃者公道公道明則人心自一朝廷自尊雖危可安也公道廢則人心自貳朝廷自輕雖安易危也願陛下主此公道不用一毫私心不聽左右私言大臣奉行公道進一人退一人皆采天下公議而無作好惡至於一號一令莫不皆然陛下主張公道而大臣有不欽承則天下之惡皆歸之矣大臣奉行公道而小臣猶不精白亦明時所不容也如是則言而民信動而民從盗賊不作水旱饑饉之憂可消矣時江湖峒寇方警公言弭盗之策當精擇帥臣而重其責俾視守臣之不勝任者易之兵官之非其才者汰之許以辟置選補使帥臣重于一路耳目不蔽姦宄具知必能潛消隠伏剪除萌芽不至上煩宵旰除吏部郎中時詔中外各陳錢幣利害特命公與劉彌正詳擇其當以聞既共條五說上之而公之意以為終非久計獨上言救天下極弊不可守天下常規凡内庭冗費願委信臣特加裁削為外庭倡外庭冗費責之大臣更加裁削為天下倡取裁削之數專置一司隨月樁收然後詔天下監司郡邑各具常費若交承迎送增添俸給賓客饋遺之屬委漕臣裁損樁管專為收楮之用行之三年必有成效後因登對又取淳煕故事以進其略謂孝宗於楮幣流通之時常出内帑金銀收之為今日計亦不過漸收之而已若嵗收三百萬十年亦三千萬時朝廷以楮幣日輕為憂獻議者爭以新奇自售公之持論獨如此識者以為不可易轉對言陛下即位之初首重講讀十有六年未嘗厭倦不知聖躬内省亦有日新之益乎觀理道亦有日新之效乎曏臣兩對清光陛下臨朝淵黙法天無言今䝉收召復望清光而淵默無言猶昔陛下臨朝不與羣臣言退而與言者何人邪臣願開張聖聴於經筵講讀大臣奏對反復問難以求義理之當否與政事之得失則聖學進而治道隆矣既又言廟堂之上每一官闕躊躇四顧有乏才之歎其患在於取人之道未廣用人之意未洪願詔大臣體蕩蕩平平之義惟賢是任惟能是使去好惡之私絶黨偏之弊則野無遺賢而庶績熈矣匄外除提㸃浙西刑獄大暑隆寒巡按靡倦嵗薦惟才是予至所舉劾雖權要弗避也有殺人而匿貴勢家者吏不敢捕公移文以索曰不出當聞諸朝於是罪人斯得其行部不以吏卒自隨吏受民錢五百亦付獄治罪嚴陵有重囚久不決公詧其故乃本司吏首受賕俾緩其事公立黥之夏出慮囚往來臺治下家以小䘮聞不一入視聞者歎曰真監司矣杭嚴水災朝廷獨閣桐廬稅而建德淳安富陽未被恩䘏公力言之且乞量蠲夏賦又論平江和糴之擾常州諸縣科買馬草之弊匄蠲除之召為國子司業始見諸生首誨以立身行已為先毋顓意程試汲汲利禄進對言治道原於士風士風本於學術古者司徒之職典樂之官今學官之任也周衰孔子取先王之大經大法與其徒誦而傳之雜見於六經自漢以來雖曰崇儒然漢儒之陋訓詁益詳而義理益晦故韓愈原道曰軻之死不得其傳謂其精㣲之㫖不傳也藝祖皇帝於干戈甫定之餘召處士王昭素講易禁中累聖相承以為先務治教休明儒宗間出然後六經遺㫖孔孟㣲言復明於千載之後天下學者誦而習之以論語孟子為門大學中庸為凖故其事父則孝事君則忠世之所謂道學者也慶元以來權佞當國惡人議已指道為偽屏其人禁其書十餘年間學者無所依向義利不明趨向汙下人欲横流廉恥日䘮望其既仕之後職業修名節立不可得也乞降明詔慶元以來名以偽學而禁其書指揮更不施行息邪説正人心使學知本原士風歸厚實宗社之福又言舍法兼取行藝今但考其藝而略其行致學者自放於規繩之外故侍講朱熹守南康日於白鹿洞書院揭示學規皆聖賢教人大指學者立身之要謹録以進請頒下兩學為諸生齋規與舊學規並行齋規示以進修之方學規正其不修之罪從之時有司檢㑹慶元章奏將議施行而執政有任言責時亦嘗論列者事雖寢而太學諸生稍務以道義相勉而知窮理居敬之説初公在廣東嘗寓書今丞相史公言昔先正魏王再相日語吕郎中石編修曰某老矣勉强再來蓋事有未竟者第一欲起朱元晦次薦引諸賢令二公先以書抵朱文公道此意未幾除文公守南康後又盡薦諸賢今文公往矣然其所著書天下誦之願丞相更承先志言於上取其所著大學中庸論孟之説以備勸講正君定國慰天下學士大夫之心蓋公在山陰時聞其説於沈公煥如此後在成均遂以數書鋟於冑監俾學者誦習焉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録院檢討官充接伴金國賀正使歸對言淮東地博而腴有陂澤水泉之利而荒蕪者多其民習於戰鬬而安集者少誠委州縣招誘散亡立頃畞之限而授之田濬溝洫以儲水因可防戎馬驅突之患給田器貸種糧為室廬使相保聚什伍而教之此管仲内政宇文泰府兵遺法也又條李泌復府兵張全義在河南事上之進國子祭酒兼侍立修注官數月兼權兵部侍郎改刑部進對言陛下臨朝淵默無言必謂大臣進呈不待咨度羣臣獻言當經中書然講讀之際則又不同當款接以求多聞問辯以求當理今經筵所見無異臨朝講讀進退姑備故事雖聖性自得默而識之然臣願益廣聖心少加咨訪孝宗每對羣臣多所訪問講讀之臣多得聖語間因内宿賜以面對此陛下家法也權刑部侍郎兼祭酒時朝廷用人多以才選公言臯陶九徳乃知人之法而不及才蓋才即德也魯史克所謂八才即臯陶所謂德者後世離德而言才以才取人故名奉法者或至於殘民善理財者不免於聚斂能治獄者不免於深文古今治少亂多皆用才之弊也兼太子左諭德同修國史實録院同修撰上疏曰舜九官濟濟和之至也然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晏嬰曰和與同異蓋和者可否相濟同者隨聲是非近嵗士大夫隨聲是非之患多可否相濟之義少其平居茍且依違患失則其言事必無犯顏逆耳之忠臨難必無仗節死義之操願詔大臣奬忠讜以作士氣戒諛佞以肅具僚宗社幸甚時廷臣爭務容默有論事稍切者衆輒指以為異故公言及之十月雷公請遴選監司以察貪吏求民瘼又言敵勢已衰我之邊鄙宜過慮者三盗賊乘閒姦雄崛起韃靼猖獗是也備之之策惟在得人亦選沿邊守臣佐之者亦不可不擇臣謂文臣如職曹官武臣如兵馬都監之屬宜使守臣詧其不足仗者易之帥臣制司寄任尤重參佐謀議或非其材亦許辟改庶謀慮有人足支緩急又乞申儆諸帥各舉將才帥守監司亦得論薦其説甚備既又取歐陽修軍中求將之法上之又言中原雲擾使命不通或敗兵奔突或流民來附皆不容亡備若民兵措置有法則邊境守禦自安蓋沿邊之民習不畏兵少少結約皆足自固臣昨接伴使臣至盱眙見龜山二三百家獨不經兵火問其父老自言長於刼寨敵兵畏之因思彼纔二三百家恊力已足自固況衆於龜山又有官兵為之援乎願下邊郡條其事宜以聞又取歐陽修論西北邊事以獻曰契丹為元昊所敗人皆以二國拏兵為喜修獨憂其為將來之患蓋為國者習安則人材難見有事則將帥自出變驕心為憤志化惰卒為精兵則二國交兵乃彼之利非我之福也今北人相攻戰爭方始拏兵不解强者為雄鄰有强國非我憂乎喪亂未定盗賊將起姦雄乘之我能獨安乎戰敗之兵衝突而南兩淮單弱何以待之中原遺民流徙而南拒之不忍容之又難可無慮乎然則固藩籬選諸將擇元帥今日尤不可緩同知七年貢舉始公以文弊為請朝廷既施行之至是多得老成重厚之士物議稱允集英茦士公援淳煕故事請令後省或館學取進士所陳切於利害者類聚以聞俾人知陛下不以空言取士時金人方多故敵師乘之燕城被圍久我之使人留境上不得報中原遺民日相帥南向公言髙宗當敵國方盛之時勉從和議後忽敗盟欲增築邊城竟牽和義而止今彼運既衰信使不通七八十年來僅得此機㑹臣謂凡今極邊州郡之未城者當城之至於邊邑之可控扼應援者亦宜以時修築又言臣所謂未城之郡盱眙是也或曰盱眙不必城有急以天長六合為固審爾是棄淮也又濠梁安豐雖頗有城然可以禦盗而不可禦兵謂宜増築且創置樓櫓大略如楚州然後守備可固既又取姚襄歸晉侯景附梁事以進其略謂金人危亡爭立或以款塞為名或遣使索幣皆當有以應之或其勢既分各乗索幣亦當思所以答或邊塵有警將孰可用財孰可取城孰可守守孰可固凡此皆當豫圖毋謂敵方多事我得以自安也未幾彼果移文對境邀我正旦生辰使者公言東晉至陳三百年間雖經略區區僅全吳楚然未嘗求和於北皆足自立今地兼吳蜀當敵滅亡之時正我立國之日竭民膏血以奉埀亡之敵固不可彼方據吾故都尚遣使以賀可乎願移屯以壯邊勢且責帥守預為之防使疆場有備彼欲以虛言恐喝不可得也時中原旱饑遺民歸附日衆邊臣處置失宜公言紹興間劉豫遣兵犯漣水韓世忠迎擊殪之得脱者什一二髙宗諭之曰淮北之民皆吾赤子可令埋瘞御史周秘請還所俘復諭曰朕痛念西北人民進為主帥所戮退為劉麟所殘不幸至此所獲餘俘當給錢米遣之高宗兼愛南北之民如此烏乎仁哉則彼之饑荒流離而無告者固宜一視而同仁也願詔邊臣以祖逖羊祜陸遜為法使仁聲仁聞播於中外民心既歸恢復在其中矣除刑部侍郎進言河北方張之師山東崛起之盗乗女真衰微各謀呑併我若復通其使輸之嵗幣既失大國之體彌啓取侮之端彼二寇將曰女真數敗我猶事以幣帛設若先以嫚書因而求釁邀我金幣何以待之況河朔創殘河南饑饉彼知淮甸豐稔江淛殷富埀涎妄動其將若何為今之計必得聲實兼全使莫敢侮予而後可所謂實者建制司于淮上移兵屯於要地是也所謂聲者罷通賀女真之使是也或謂遣使予幣可使為吾扞禦此乃迎合之論彼方奔竄不暇何扞禦之足言或謂使聘不遣恐啟兵端此亦未之思耳彼其肘腋之盗尚不敢圖尚敢為我敵乎使吾固守之計不足以扞疆圉異時方張之敵崛起之盗何以禦之今縱不能如晉人焚幣斬使亦可諉以道路未通幽都未返遷延其詞以答之況我已嘗遣使而彼不受又嘗遣迓而彼不來足以有辭矣遷延年嵗我於其間亟修固守之實則非惟示威於女真又可以伐二冦之謀尋又上疏其畧以為今敵人敗衂河北山東盗賊縱横敵人夏人攻擊未已使遂滅亡則中原雲擾姦雄乘之必若苻堅之時萬一稍能自立則狼子野心必未可保將若金盛之時皆可深慮願深味孔子逺慮之言力行仲舒勉强之說與大臣圖之又言臣前建議置制司於兩淮之中移屯兵於要害之地近聞出使而歸者亦獻此策臣敢復詳言之蓋今擇守繕城募兵選將雖皆備邊良畫然窮邊之守責其持久全賴應援置制司於兩淮之中所以為邊城之援也議者必曰兩淮重鎮各有帥臣復建一司責任不專臣謂合肥雖淮西重鎮然地在極邊可以自守而不能援他郡維揚雖淮東重鎮然地在江北可蔽南徐而不能援邊陲無援而責以死守此巡逺之所以敗也議者謂金陵已建制司江北不可復建臣謂金陵所以制沿江兩淮所以制沿淮責各有歸則緩急可恃且兩淮之地歴陽居中内蔽采石外接淮堧若顓建一司惟此地為宜使兼轉輓則兩漕可省併領和州則兵民可一置營寨立倉儲徙沿江諸軍三萬人以隷之無事則按閲如都統之法有事則調發以援邊城之急兩淮利害一切使之商𣙜廢置朝廷委任而責成之可無北顧憂矣時江上諸將多以㣲文細故坐黜雖嘗有功邊鄙者或不免吏議公取曾鞏政論言藝祖置將皆富之以財其說曰待武吏與待文吏不同文吏取以廉恥責以廉恥武吏取以材能責以材能文吏任州縣以節用愛人為先武吏任將帥以醲賞得人為先我藝祖任將之道可以為法將帥在邊欲其閒諜精明士卒用命非財不可顧可使之嗇於財乎臣願一以太祖為法四月旱有詔求言公上疏曰臣聞知之非艱行之惟艱陛下更化之初嘗下求言之詔而深慮逺謀忠言鯁論未嘗施行所行者目前之細故近嵗以來星變日蝕冬靁皆可畏之變也今農事方殷旱既太甚天變見於上人情動於下雖因邇臣之請降詔求言臣不知陛下誠意在於聞闕失而正厥事抑用人言以應故事乎若狥人言應故事則天固不可欺也不正厥事人可欺乎天下之事當與天下共之不可以一人私之事之是非至於義理而止臣願陛下與二三大臣至公無我躬攬中外書疏付之給舍俾條上所當行者講究而施行之則人心悦而天𠎝解矣已而不雨至于八月公言禮記年不順成天子素服素車食無樂又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謂宜下詔罷今年瑞慶節賜宴示懼災憂民之意且以為謝絶外使之名事雖不行時論韙之權工部尚書兼太子右庶子仍兼左諭德初公既與宫僚即匄免祭酒請專意輔𨗳嘗取文公所釋論孟等書以獻曰此講學之要也茍明乎此則他可迎刃而解矣公於講説不為文采至其切於修身正家治國平天下之道必反復開陳之嘗進哲宗避蟻故事曰避蟻宫中事也而外庭無不知詩曰鼔鐘于宫聲聞于外聖人修德不以隠顯二其心後世人君謂宫庭燕私之間舉動不謹人不得見言語不擇人不得聞而不知無隠不彰載之信史者雖床第之言無不書也故中庸曰莫見乎隱莫顯乎㣲君子謹其獨講易天行健章則曰天之所以健者其體陽其德剛也君子觀其象則當自强不息然一屈於物欲則不能剛故孔子曰棖也慾焉得剛蓋剛能進徳慾能䘮徳二者相為消長而況富有四海聲色貨利易動其心便辟側媚求中其慾一屈於慾則私意横生理為慾奪又焉得剛所貴於自强不息者蓋有一息閒斷則物欲乘隙而投之雖有志氣不能自為主宰安能法天之健乎講孟子養心章則曰心者神明之舍所以酬酢庶事經緯萬方者也常操而存之然後定而能應易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操而存之何所用其力哉去其為心害者而已雖物欲為害之時亦豈無仁義之心特牽於欲而不自覺故曰養心莫善於寡欲多欲則欲為主寡欲則心為主然人有形色即有欲非可絶也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無非欲也惟君子之欲有則而不過則心常為之主此舜禹所以有天下而不與焉也至仁宗講損卦懲忿窒慾則曰人之接物易以忿害物人之處身易以慾害身七情之中其難制者忿慾為甚人能於忿怒之時稍息其怒而觀理之是非則不至於害物矣人能於嗜慾動時静而止之思害身之可畏則不至於害身矣仁宗曰人之情欲皆出於隂陽而損之在人是正得損之道也至講詩終篇則又進説曰詩三百篇周南后妃之德先王修身正家之效也召南夫人之德諸侯修身正家之效也先王之身修故kao后妃化之而無險詖私謁之心諸侯之身修故夫人化之而能循法度推之國而國治推之天下而天下平下逮國風之變在衛則緑衣燕燕之詩作凱風谷風之刺興至于牆茨桑中之醜則其亂也未嘗不起於閨門袵席間詩所以首二南者豈非求諸己而後求諸人治其内而後治其外哉故周之興也以太姒其衰也以豔妻讀詩者可以鑑矣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又讀詩之要也先正其心而無邪思則以之讀詩古人是非得失了然目前知所以為法戒矣公每講讀至經史所陳聲色嗜慾之戒輒懇切再三及是敷陳尤切嗚呼倘天假之年使終任輔翊之責其所以成就儲徳者顧可量也哉公既遷宫庶不復與講東宫特請于上俾公乃兼講公以年過七十屢請謝不獲自是章凡二十上而拜不允之詔七至引趙抃留歐陽修等事以諭公比疾又懇祈卒不獲命公雖疾猶黽勉輔𨗳不怠故疾間復作遂不起享年七十有三積階太中大夫爵建陽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以通奉大夫致仕遺表聞贈賻如式公為人簡質端重而天性孝友尤篤少習家訓長得明師又見四方前修鉅儒如南軒張宣公東萊吕成公皆與往復講論其學以不欺為主其接物夷易溫然可親然欲干以私者皆莫敢出口與人言心平氣和語簡而當聴者心服稱人之善無溢美其惡惡亦無深疾每病學者空談無實嘗為天台學四先生祠記曰學者當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若趨其名以為高入耳而出乎口皆四先生之罪人也蓋其平生所素戒在此故時方欣慕道學公欿然無所喜及以偽學而禁公亦泰然無所懼居家儉約雖已貴如初仕每曰先人家法不敢過也仲氏炳擢戊戌第與公接武登朝叔季子姪相繼收儒科或聯貢于鄉建人語家學之盛必曰劉氏云公賙内外屬人之貧終始不少倦幼而孤者男則教之學女則擇所歸嵗饑輒發粟平價以濟鄉里其接引後進所以勸諭開譬者備至當官取予一介不妄安於義命未嘗輕求人知為政以風化為重尤惡異教害俗在番陽日泉使憫遺骸不揜議欲塟之水火公言人死魂升魄降形氣各返其初西方法非是使死者有知禍亦酷矣每夜斂袵黙坐虛心省詧常曰不於定靜時體詧則應事接物或至有差嘗取節孝徐先生帖教子弟其言曰日入之後至於夜中事物俱静志氣俱定是君子思慮經綸之時晝之所行夜之所思也其事君以不欺為忠至為侍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薦賢舉善不進不止然其人皆莫之知平生論著有奏議史藁經筵故事東宫詩解禮記解講堂故事若干巻雲莊外藁若干巻藏于家夫人李氏武節郎晉明之女奉議郎宗思之妹先公八年卒贈碩人子垕今為奉議郎知建康府江寧縣事女三人孫男一人曽孫男一人尚幼將以十年十月庚戌塟公於邵武軍邵武縣仁澤鄉桂林之原銘曰云云
  故資政殿學士李公神道碑
  嘉定四年有詔前參知政事李公某復中大夫提舉洞霄宫公頓首上書祈寢恩命某月某日詔曰朕惟公論所在未有久而不明人材實難不忍使之終棄蓋以裕陵之待蘇軾者待公也又曰處羣小横流之中而有陰扶善類之意當大權倒植之際而有密制元惡之謀況其遄返於北庭嘗欲挽回於兵釁謂世讎固所當復而邊事豈可遽興至今斯言猶在朕聽迨奮投龜之決迄成解瑟之功稽其忠勤厥有本末是又發公之心迹以示人也公讀詔感泣不復敢辭蓋嘉泰開禧間韓侂胄久專國三邊守將日以敵人多故聞𨗳諛者因怵侂胄治兵圖恢復侂胄然之自是薦紳大夫士之嗜進者與久廢而思用者爭抵掌言兵事矣安豐守言北境饑民流徙在唐鄧潁蔡壽亳間者數十萬人淮西帥以聞上命兩省侍從臺諫雜議公時為禮部侍郎直學士院獨謂閒者使人之歸雖言敵亂形已見而法制猶行國中不應遽至是且彼方與敵交兵彊壯者既悉驅以北安知非故捐老弱以嘗我受之則耗資粮困根本不受則使中原遺黎有讎我心或謂吾方有事中原因其來收䘏之其名豈不甚美顧吾之力有限而彼之來無窮門庭一開後將有不勝悔者是謂以空名受實患為今計獨有遣重師簡良將増屯廬楚間屹如巨防列據要害使兵威震叠敵人望而畏之設流徙果有來歸則諭之曰吾非忘爾民者奈兩國和好何或坌集而來不可遏則諭之曰大兵不知將疑汝為冦而加僇焉吾不能汝救彼亦豈不知避仍檄其境守者告以民饑當䘏邊事貴静之意理直詞順敵必媿服未幾以公為賀金國生辰使時彼方移文吾三省樞密院問沿邊増戍等事公白侂胄謂慶厯中契丹以本朝益戍守浚塘泊為問當時答之之語雖務委曲涵容然亦未嘗以其言遽自撤戍也今我増兵淮甸蓋防彼境流民事發有因非出無故且彼已置元帥於歸德治行省於汴都簽兵刷馬紛然並舉在我豈容無備今答之之辭宜曰增戍之事本朝豈有他心大國自謂過計今欲撤去夫豈其難第須元帥行省悉命收還尅日同時彼此俱罷庶幾兩無疑阻用固歡盟至於規恢自是素計惟當觀釁而動出於萬全要必濟之功無輕發之悔既次鎮江聞有朱裕者謀襲漣水不克公以書白侂胄請誅之以儆來者次楚州申言之謂此不懲必啓邊釁且絶江以來具見防秋鹵莽狀山陽乃昔人家計處而單乏尤甚今輕啟敵疑萬一乘吾之虛猝然隳突何以應之將度淮又以告朝廷不得已如公言敵遣其臣喬宇逆公並轡行道中宇言和議不可輕變公曰本朝家法一本仁厚於民命尤所重惜其肯輕用兵乎惟北朝勿聴間諜之言自今各崇信義則浮論自息既至燕敵遣其臣李著館公著謂其主即位以來重行仁政未嘗妄僇一人公亦具道本朝之所以得天下與上之所以守天下者曰今聞大金皇帝之徳如此兩國之民幸甚著以增屯戍納叛亡為問公曰日者兩境姦民互為出没本朝皇帝以邊臣之失職也既絀降之又頒黄牓以約赦之且僇生事之人於境上北朝視此可以渙然無疑矣彼姦人撰造語言何所不至疑之一字讒閒之媒疑心一生姦邪將乘之而入非兩國之利也公與彼言皆披露肝膽而陰有以服其心故其君臣稱南人之忠信者必曰李公云公之來歸敵疑頓釋召其臣之宣撫河南者還而罷簽刷兵馬當是時邊患幾息然侂胄意鋭甚鄧友龍輩日從臾不休公深憂之見上具言臣踐北廷見其民心日益渙散若朝廷以去嵗舉兵出其不意雖犁庭埽境事亦非難而邊頭小人初無逺慮輕出鈔掠以警覺之我謀既洩彼遂生心非彼無可圖之釁乃吾未得制敵之術也臣謂今日進攻之機當重發而必成毋輕出而茍沮漢髙祖燒絶棧道人謂無復東意一旦席捲三秦遂開帝業越懷㑹稽之恥三欲出師范蠡以為未可洎時既至蠡以為請卒擒勁吳何則慮之精而發之果也惟陛下焦勞憤悱以感天人之心策勵振作以鼓忠義之氣内之圖維審固靡毫髪之或遺外之彌縫周密冺形迹而莫見毋急近功輕撓成算大數既得機㑹可乗然後焱逝電發埽清河洛退見侂胄亦懇懇言之㑹北使來賀正旦朝見失儀喜事者因以激怒朝廷而陳景俊使北還贊舉兵甚力於是荆淮宣諭之使出公勸叅政錢公象祖力遏其議錢公得罪貶公以邊事將作請令近臣條畫利害詔如其請公請先發制人雖貴神速兵應者勝亦存謹重向使邊鄙小人不妄動驚敵而我先發可以成功今敵在在宿師人人建畫開河除道治舟積糧王師一日首塗彼豈不知動息設或堅壁清野據險設伏以逸待勞此聖慮所宜深軫也及論蜀襄陽形勢甚悉而深以腹心為憂終欲待其先發然後應侂胄意不悦幾逐公四川荆淮各置宣撫使而出兵矣公顧力不能遏則請追貶秦檜以作士心王師所至奔潰公薦邱公崈可付重寄遂以代友龍又請追回諸道兵專意守備以彊弩扼清河舟師拒海口而命諸將審閒諜逺斥𠉀以防敵之遽至運兩淮金帛分貯姑蘇金陵募舟師閩廣以䕶江面田琳軍雖潰然冒矢石拔重圍戰甚苦宜撫慰之郭倬李汝翼縛邊將田俊邁畀敵人宜置詔獄鞫其罪事多施行一日侂胄留公屏左右曰蘇師旦負恩蒙蔽將逐之公以為如何公慮其意未決也則極言師旦怙勢招權其門如市使明公負謗天下敢怒而不敢言若止奪莭奉祠未足以當其罰且斷蛇弗除事愈可憂侂胄問何以處之公曰非竄籍不足以謝國人弭謗論侂胄喜以草奏屬公明日師旦貶且没入其家貲海内稱快公又歴言邊事欲繕光濠等處守備閱戰艦罷糧夫諭散之復收者令以忠義報國録韓世忠楊存中破敵事戒勵諸將回海道之師使駐料角以精兵數千人循江上下用備不虞時邊兵新衂大敵且奄至上下惶駴莫知所為公晨夕殫慮所以區畫者有方上遂命公與政郭倬具獄來上將議薄責之公言仁祖時黄徳和特以不救劉平石元孫又誣平降賊至坐腰斬倬汝翼之罪浮於德和其可輕貸乃卒論如法敵既侵淮公請發樁積緡錢百餘萬遣使犒師以作其氣諜報敵壻挾田俊邁在宿州公請遣俊邁子允修赴宣司為異時通信張本及薦邱公宜督視軍馬皆從之居無何敵遣韓元靚來邱公以書來告謂敵勢尚强在我且當遵養彼既先發其端豈容不領其意欲遣人䕶之以歸將必大得要領公深然之和議之端實肇於此既而邱公以書幣自通于敵帥敵帥復書專以首謀指侂胄而廬和六合皆告捷侂胄遂不復以和為意公憂且憤因記張忠獻公符離師潰後有論和事疏及與敵帥書命吏録之示侂胄且曰張公平素以討賊復讎為己任洎隆興初事勢未舉亦權宜就和茍利社稷固難執一惟公以魏公之心為心庶干戈早戢南北再安公既親草敵帥書將自督府以遣而侂胄復中變改命知院張巖督視而召邱公以歸言者復論邱致書議和為辱國語併及公蓋邱之進實公所薦方韓元靚來邱以書白侂胄謂和議可成然與彼往來文書當暫去平章銜庶幾彼必聽侂胄大怒謂其摇撼朝廷邱之迹既危而公亦數求去時蜀被攻急宣撫使程松與其副吳曦不咸公自請出任西事侂冑既許之又迫衆言而止未幾吳曦以蜀叛公謂惟和議亟成則西事不勞而定又擬進㫖揮付安丙等使圖之居無何丙果殺曦擢丙以端明帥西路兼宣撫副使下詔慰安全蜀赦興州軍民與興元金州兩軍之脅從者遣官告吳璘廟以其忠勞特存其後命從臣宣諭且勞其師下制總司條寛恤蜀民事士大夫不幸詿誤者釋其罪其恥從偽命而去者許還故官凡皆公所建白也王喜李好義賞未頒公屢言之喜遂除節度使曦之叛也割階成和鳳遺敵曦誅而四郡未復朝廷以為憂公言蜀天險兵又素精曏者曦與敵通故為敗撓今元惡授首將士人人用命四郡不患不復未幾如公言公乞專降徳音慰安勞來而亟選守令以拊之在廷蜀士少公薦楊子謨等十三人皆一時選張巖求罷甚力公復引邱公任江淮事不從而以殿帥趙淳制置兩淮令諸將皆稟節度公言淳與田畢故等夷今使受節制必不服又不從先是曦既誅具得通敵本末嵗月在交兵前公請下詔㬥其狀以示兵端非專自我出庶速其和上命公擬進詞㫖痌切讀者感憤然侂胄怙權遂非日益甚公雖骫曲調䕶迄不能回天下大勢浸以岌岌公忠憤填膺思為國家剪除旤本㑹今丞相史魯公密奉宸斷往來締議公深贊其決遂訖天討公既兼行二府事方建白正儲闈召故老開言路盡下情凡大命令多公所自草庶幾滌除粃政疏瀹治原而言者以傅㑹詆公斥使居外矣論者雖共惜之然帷幄事秘公之謀議始末四方有未之知者及辛未詔書出然後公之心迹昭然暴白而天下至今稱為名臣公字季章省之丹陵人曽祖夙贈太子太保妣郭氏濟陽郡夫人祖中故左朝奉大夫知仙井監贈太子太傅妣史氏東萊郡夫人考燾故敷文閣學士修國史贈端明殿學士太師益國公諡文簡妣楊氏益國夫人公以父任授承務郎監鳳州比較務主管刑工部架閣通判永康軍文簡公薨終䘮仍通判永康以𨗳江縣竹估錢最重力請于諸司以聞得㫖均之諸邑以詞賦冠類省明年賜第于廷除將作監簿丞相留衛公以恬静不競薦命召試館職對策凡五千言自人主至大臣臺諫以及權倖後宫皆深議無隱除正字以益國夫人䘮去服除召赴闕抵建康奉壽皇諱驛上皇帝書曰天下不幸陛下新罹大憂向者定省之禮有愆羣臣辯爭甚切臣獨謂睿明豈不知此所以然者心懷疑疾有以亂之也昔英宗亦以疾事太皇小有不至諫官奏疏東朝謂豈可責有疾之人以無疾之禮其後英宗清明既復母子之愛懽然如初今天降割於我家聖心未及改為而壽皇奄忽不待側聞閔凶之初尚以疑疾不及視斂陛下試思此身乃壽皇遺體此位乃壽皇付託追報之義所當如何而五十年父子之至恩數千載綱常之大義特以一疑字壞之惟因此大憂醒然覺悟追執䘮紀内盡哀敬如此則雖不正於始猶可正於終彛倫尚存未至全泯再除正字時上已御極公對謂壽皇在殯太上以疾未能執䘮陛下柩前即位素幄御朝實代聖父行禮惟厥初觀聴所屬宜以追慕為先引見羣臣及發號施令詞氣之間皆當寓國家艱危不得已為宗廟社稷勉膺付託深致慘戚之意而内庭燕處起居膳服之節悉從貶降務使情文相稱以盡孝思又謂天位至重守之至艱後世辟王或汰然以位為樂此昏明治亂之所由以分也陛下聖敬日躋臣謂宜正固君德先誠其意自古人主或徒善口耳而心未必治或暫能戒懼而久必怠荒故可象之儀止見於當宁之嚴而輕佻之度或發於宫壼之邃此由意之未誠無正固之德故也臣願稽古問學必明於道德之歸克己治心必根於惻隠之實坐朝入宫無莊肆之異自家形國循先後之宜使表裏無貳始終無閒如此則天資日茂聖功純熟形於運用隨寓皆應侍講朱公熹以内批出守公言陛下始初臨御召熹勸講聞者無不興起蓋以熹海内鴻碩學術醇正足以輔𨗳聖質開廣德心向者或疑其過於恭勁必將以難行之事强人主而熹自入朝温恭守道愛君憂國造次弗忘閒有論奏詞氣忠懇不失臣子之禮今在朝甫四旬得望清光密輸忠款未數數也而命忽中發不由中書何陛下始者召之之勤而今者去之之亟也祖宗立國全在紀綱維持命令必由三省墨敇專行乃是衰亂之事陛下始初清明豈得效尤側僻盡棄家法班對謂陛下起潛邸履尊極雖祖后神謀與中外推戴之力然原其所自實由太上與子之志素定於清衷竊聞先有宸翰降付中書其語有云歴事嵗久亦欲退閑太皇因之亟決大計觀此則内禪本末蓋出於壽康而成於慈福臣伏見髙宗皇帝常宣示上皇親書八字内有便可即真等語宰臣李綱奏曰此乃陛下受命道君宜藏之宗廟以示萬世臣愚以為太上向愆和豫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事有不幸人子至痛致陛下即位適當洶洶之時深恐天下後世所傳異詞或不知太上之實有疾與陛下所以勉承大寳本由親意萬一流言訛舛有失事實殆非所以宣昭至心篤厚人紀也今幸有當時神筆具存謂宜特賜宣取如李綱言藏之宗廟以示萬世從之除著作佐郎兼權刑部郎官請外知閬州以旱請於制置使得米五千石賑饑民始制司置廣惠倉于諸州而利路獨無有公謂本道蓬閬等處皆山田磽瘠民生最艱請眎三路置倉為儉嵗備制司從之得錢引萬五千糴米三千七百餘碩至今賴焉知漢州提㸃䕫路刑獄召對除秘書少監權中書舍人以家諱改直舍人除遷宗正少卿仍直院都城災有司方窮治火所自起逮捕騷然公白侂胄曰天聖明道中玉清昭應宫及禁中火皆置獄窮治諫官御史言此實天災若反以罪人恐重貽譴怒又言火起無迹安知非天意獨宜修德應之仁宗惻然並薄其罪今當眎以為法上以災變令百官條闕失公言聖人之道不過得中天下之事不可極意君父之眎臣子初起有彼此厚薄之閒哉特臣下以好惡之私互相傾迫理或至於過中事或病於極意此漢唐以來旤階覆轍所以相尋而狎至也臣竊見二十年間士大夫各懷異趣議論紛紜是非不公彼此過當譬如人家子弟自為争鬬父母亦隨以不寧而家事之當葺者顧弗暇恤豈理也哉比者甄叙人物不問舊新中外職司惟賢是用德意孚洽羣情懽豫宗社之福也臣聞天下大器有同一舟舟平則安舟偏則危元祐紹興之間姑置勿論止以仁廟時賈昌朝范仲淹兩黨言之其間固多君子惟其一存偏陂遂至黑白不分賴神至仁如天輔以韓琦之忠品節扶持融攝和㑹兩黨之隙帖然自消故天下之才不卒至於毁傷破壞而皆為國家用陛下大度明恕同符先朝朝廷大臣追蹤前烈皇極之建與天為謀日者起從臣於久廢恩遇甚渥以是知前日人才之放棄豈陛下本心哉然十年之間壯者老老者病收之桑榆固已晩矣臣願益堅此意以凝治功均眎舊新之人才深鑒黨偏之害國使羣下私意左右奸言不得以奪之則天下幸甚自慶元黨論起至是始寢平故公力陳以堅上意權兵部侍郎俄改權禮侍兼内制同知開禧九年貢舉時皇嗣未立公首白發其端是嵗五月立惠國公為皇子兼樞密副都承㫖十月使北還明年五月權禮部尚書八月參知政事明年十一月侂胄誅兼同知樞密院事丐罷除職畀郡以殿中侍御史奏降二秩居撫州嘉定二年令自便越三年復元秩奉洞霄祠八年以御史奏削三秩仍罷祠越四載乃復明年敵入大梁洋公乞下詔撫將士曲赦沿邊民又言鳳州推官姚辛守節不屈死沔州通判李蓍壽恥汙賊手舉家自沈於河宜見褒録東西兩路兵失亡過半宜選募軍中子弟及死事孤以補之上倚公為重除端明殿學士知遂寧府未至而潰兵張福等入益昌戕王人略閬剽果蹂蓬溪徑抵府下公前已稱詔遣人持檄諭福等累數百言福等讀之泣下曰李公正人我亦知之即約日解甲以降㑹官軍至挑賊賊忿盡燔官寺邑屋至府治則曰李公且來居此吾不忍毁公復馳書大將張威使巻甲以西且諗成都諸司調嘉定黎雅寨丁牌手來㑹戰賊時退據茗山意叵測公與東川侍郎𡌴數以逆順禍福譬之賊遲疑未決間張威以大兵至夜遣人叩府門求藥物曰賊壘堅不可破將選死士梯而登以火攻之公曰審爾必多殺士卒曷若斷賊汲路與餉道使不得食即成禽矣以長圍法馳授之賊遂平賊始受縶自言我本自飛烏走成都李參政誤我然公本志實欲不煩兵而下非怵之也公始至戮惡少年之為賊鄉道者數人有進士王洋女為賊所得洋往救死之女亦不屈自投於池水賊傷其腦不死公賞以冠帔又奏封孺人贈洋通直郎民居未完復貸緡錢使築之日發藏粟以飼餓者繕城郛閱禁旅百廢具興明年引疾求奉祠報可去之日送者傾城邑父老至泣車下以明堂恩封通義郡侯十五年六月薨於家年六十有四始屬疾即親草遺表援張方平奏仁宗語陛下猶天地父母豈以甲兵之威較勝負今臣剽聞敵用事臣侯姓者嘗引王猛苻融言告其主曰國家本沙漠江東中華正統天意必不絶之使其果有此言亦望略示善意使疆場少安民得休息除資政殿學士通奉大夫致仕訃聞輟視朝一日贈金紫光禄大夫十七年三月某日葬於丹稜龍鶴石巨原夫人張氏累封通義郡先公若干年薨子銓某官鑄某官鏻某官女適某官虞香孫寅老惟眉山自蘇氏父子以文章冠㝢内而潁濱遂踐政席為元祐名輔臣甫若干年而文簡公出以海含山負之學松勁玉剛之節標式當代公之兄弟皆世其學文采議論震耀一時公亦與聞國政人謂有光蘇氏然潁濱之執政也朝廷清明衆正在列志同而道協故其用力也易雖時論中變身弗見容而大節瞭然無異議公之進也不幸當奸臣竊柄憸夫壬人參錯要塗隂拱旁伺前跋後疐故其用力也難方事之殷客有諷公曰嘻是吾心也然國病矣我去誰適謀此彼荀慈明王子師溫太真何人哉公念囘斡事機非人莫可二三年間孜孜汲引布列中外殆不可勝數其大者則主邱公崈使專閫板錢公象祖復與政後卒獲其助又惟姦臣死黨師旦最其魁桀不去之則事不可圖故乘機排擊靡遺餘力方是時猶凝冰凍雪天地慘烈而潛噓㣲陽默𨗳生意戛戛乎其難跡不晦而身危幾不密則事敗故公之低眉抑首若無所違拂者是乃深為宗社計也持此濟事而欲人人察其肺腑顧不愈難乎此公與潁濱之所以異也雖然公之行事本末亦可考已後之君子其必有以處之公清修峻潔雖在廊廟而風致超逺如山澤間人憂時憫世鬱然見於眉宇平居鞠躬履地退然若不勝衣至義所當為焱厲迅發雖賁育莫奪也除姦之日再拜辭家廟而出曰不幸則以死繼之平生嗜學如飢渴羣經百氏搜討弗遺於本朝故實尤所綜練國有疑義旁摭廣引如指諸掌其為文本於至理而達之實用浮淫佹麗之作未嘗輒措一詞少而好詩晩謫臨川箋王文公詩為五十巻至懷清臺明妃曲等篇則顯譏之不置也其所自作知詩者謂不減文公有雁湖集一百巻内外制二十巻臨汝門書百五十巻援毫八十巻涓塵録三卷中興戰功三巻初趙忠定鎮蜀輯國朝奏議為若干巻公與討論晩又編中興奏議若干巻經筵奏下本州録以進御蓋深有補治道云某之少也以文墨小技辱知於公雖登門之日未久蓋庻乎所謂知公之心者況嘗與修史牒於開禧時事頗究顛末而銓等以銘識為請義不得辭銘曰
  君子之道或出或處夫豈一端惟義是主雖不亂羣乃否之亨遯或可為亦與時行哀哉斯人如墮𩰿炭不有君子孰任其患納溝之責豈不在予褰裳濡足其得已諸郿塢未夷允若耽位蕪湖未討嶠若求媚方其濡忍賢哲猶疑及其夬決世俗亦知吁嗟孽臣以國為戱黨論未銷更稔兵議縹焉高逝兹惟厥時李公之智胡寧昧斯有梟有狐閃睒清書儀儀鳳麟可與並囿如議北伐既弗茍隨迨使而歸又獻厥疑維道之常弗合則去宜去而留公獨奚慕國既病矣予去何之及今有為猶可扶持鞠躬盡力成敗孰計惟一乃心庶克有濟拔其牙角俾日以孤窒其耳目俾日以愚而我之交氣類環合剨如迅霆震此枯枿皇綱之整公翊其成和議之復公啟其萌億萬維一再安袵席身雖排根曽豈是慼揆諸三賢事或不同濡跡救時則同一忠我銘斯石一語敢謬欲知公心天子有詔





  西山文集巻四十一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二
  宋 真德秀 撰
  墓表
  建昌太守詹侯墓表
  故建昌太守嚴陵詹侯將葬莆陽陳師復為之銘既葬其孤某復請予表其墓予曰銘墓非古也銘而又表之益非古也然古之欲銘先人功德者有鼎彜焉今亡矣人子思顯其親將焉託耶然則雖銘其墓可也銘而又表之於義何居予故曰益非古也且侯之墓師復實銘之以銘者之賢則知得銘者之賢亡疑也子之欲顯其親可無憾也而奚以表為雖然予之於侯有所深敬焉又有所深惜焉侯之免倅而選於銓也銓吏曰是當復為縣夫倅而縣世之所未嘗有吏直邀吾賂焉爾侯獨曰縣可為也賂不可為也卒請宣之南陵以去既至厪民如在剡時嵗方饑賑而恤之尤力也夫自髙而卑逸而勞世俗之所甚恥而不樂焉者也以其所甚恥故求所以免其恥者無不至也以其所不樂故凡可以遂其樂者無不為也士之所以失其常心者其不由此歟今以侯之事觀之非所謂卓然異於世俗者乎蓋不恥人之恥而惟賂吏之恥者知義也不避人之所不樂而惟及物之樂者好仁也義與仁天下之正理而侯皆有志焉顧卒不得少究其藴以死此余之所以敬之而又惜之也侯之可書衆矣予獨表其一節者以世俗之所難而銘之所未及也銘而表之雖有異乎古然書其銘之所未及以勸為善者是亦古之遺意也於是乎書寳慶三年十二月甲子建安真某述
  宋故蘄州使君正節李侯墓表
  嘉定十四年金兵謀侵邊邊報至蘄蘄守李公戒將吏僚屬豫修戰守備二月甲子敵絶淮而南破六關圍黄州蹂蘄水縣公命出兵迎敵遇於横槎橋破之居數日敵擁衆臨沙河經營欲渡又破之明日敵兵大至決隍水焚戰樓皆為我師拒遏以退又明日移兵要衝為必渡計我師直前奮擊殺其渠帥一人餘兵遂散敵雖屢挫然自是謀益巧攻益力未幾遂傅城下圍之數重敵燔吾所立柵我師爭之殺將卒數十人奪所佩印三月丙戌朔敵攻西門射卻之有據胡床督衆者斃以一矢敵造望樓以窺我我為疑兵以視之既又使人持書來脅降吾守者公命戮之而還其書越二日敵以攻具進我亦設械禦之長斧巨石當者糜碎烟焰所及蕩為飛埃夜則壯士擣其營每輒克獲居數日敵攻北門鋭甚我師縋而下殺其人毁其梯衝既又迭攻吾四墉皆敗走前後踰再旬卒不能得志於我㑹黄州失守復鳩其什伍以來我之將士軍民殊死鬬亡一毫退沮意敵技窮埀遁矣不幸援師遷延莫至我之叛將復𨗳敵以登辛丑城陷公與其子士允猶率衆力戰不克死之嗚呼公藐然一儒生爾使其雍容朝著論說古今不過以德人莊士目之一旦憑危堞嬰敵鋒奇變捷出若老於戰陳者援路既窮竟以身殉其堂堂大節視晉之卞侍中唐之張雎陽無不及焉議者徒知公倉猝所立之絶人而不知其積之有素也開禧中某與公為僚於閩帥幕府居相鄰游相樂也公嘗慨然見語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此吾輩八字箴特患立志非堅爾某敬佩其言一日有詒書廟堂以糜捐自誓者公毅然正色曰士大夫此身獨當為君父死爾可輕以許人乎此公仗節死義之心已定於平昔講學之素矣及是喟然謂其僚曰吾以書生再任邊壘行年七十亦又何求獨欠一死爾敵至當與同僚僇力以守不濟則以死繼之吁公之素心堅定如此其視事窮勢迫不得已而死者可同日語乎昔者子路問成人孔子既以見利思義見危授命告之矣至其門人子張又以見危致命見得思義與祭思敬䘮思哀並言之聖賢平日講論必先以危難自處他皆言思而此獨不言思者豈非死生之際惟義是徇有不待思而決乎此公所以自斷而弗疑也公之學主於力行而充以涵養平居接物容色睟穆飲人以和見者意消至其論是非辨邪正則凜焉不可回奪某久從公游覘之熟矣嘗竊以謂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已者公實有焉使其見用於朝居扶顛持危之地則若汲長孺之不可招麾蕭望之之折而不撓皆公所優為惜也巨木百圍不得以棟楹九廟㬥風疾雨仆之於窮山荒谷之中自公而言固得其所以死而為世道人材計者可勝痛哉世皆言公守蘄以扞敵有蔽遮舒巢之功某獨謂公之一死足以激昂天下臣子之心使知幸生不足榮而義死不足畏帥是以往人人皆金城也保全二郡直其細爾還觀一時邊鄙之臣蓋有惜死而逃者矣䑕竄偷生迄亦不免含媿入地猶有餘辜公雖没而義烈昭然與天地日月相為亡極是豈不深可貴邪始公之議城守也通判州事秦侯鉅教授阮君希甫實與公恊同一心其參與籌畫則軍事判官趙汝標知蘄春縣林棨主簿甯時鳳其分任守禦則統領孫中江士旺監轄嚴剛中是數人者職守不同人品亦異然皆生盡力死盡節無一首鼠自全者事方急時或説甯君出城以逭難甯曰平時辱太守深知敵至之日握手丁寧勉以忠義今可負之邪觀甯君此言則公之以誠與義感人使至死不忍背者其必有道矣公既闔門蹈難兄之子士宏適來省覲亦與焉某時憂居故山有以其事告者悲慟久之顧謂家人曰天必不絶忠臣之後已乃聞其長子士昭以先返舍獲全噫天道之可慿若是哉初公為惠民倉屬某書其事於石變亂之餘公私廬舍俱蕩滅而此倉巋然獨存遺民來歸賴以有濟公雖死其惠猶足以救饑殍活生靈可不謂仁矣乎世降俗靡士大夫以全身保家為賢聞公之死相與訾議者不可勝數賴天子仁聖愍書恤典所以褒揚者甚寵然後人知忠義之獲報而公之道始大光明於時故龍圖閣學士四明袁公既銘其藏士昭復謁某表其墓某為袁公之賢其言足以信萬世不待表而見也獨念平生與公交踰金石其可默亡一詞輒叙所聞與誌銘所未及者以俟後之君子嗚呼公今已矣士大夫聞風興起豈必危難而後見哉立朝事主以盡忠竭節自期涖官臨人去茍且自營之念則是亦公之心也詩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夫髙山則仰之光明正大之行則必行之非可以徒仰而已也有志之士其亦勉諸
  九峯先生蔡君墓表
  君名沈字仲黙姓蔡氏西山先生子也先生嘗特召堅辭不起世謂之聘君云聘君以師事朱文公而文公顧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與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聞者必以語季通焉異篇奥傳㣲詞穾義多先令討究而後親折衷之故嘗輯其問答之辭曰翁季録者蓋引以自匹也當是時西山之名聞天下君之昆弟自勝衣趍拜入則服膺父教出則從文公游文公晚年訓傳諸經略備獨書未及為環眡門下生求可付者遂以屬君洪範之數學者久失其傳聘君獨心得之然未及論著亦曰成吾書者沉也君既受父師之託廩廩焉常若有負蓋沉潛反復者數十年然後克就其於書也考序文之誤訂諸儒之失以發明二帝三王羣聖賢用心洪範洛誥泰誓諸篇往往有先儒所未及者其於洪範數也謂體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紀天地之撰者範之數數始於一奇象成於二偶奇者數之所以立偶者數之所以行故二四而八八卦之象也三三而九九疇之數也由是八八而又八之為四千九十六而象備矣九九而又九之為六千五百六十一而數周矣易更四聖而象已著範錫神禹而數不傳後之作者昧象數之源窒變通之妙或即象而為數或反數而擬象洞極有書潛虛有圖非無作也牽合傅㑹自然之數益晦焉嗟夫天地之所以肇人物之所以生萬事之所以失得莫非數也數之體著於形數之用妙於理非窮神知化者曷足以語此君於二書闡幽發㣲至於如此真不媿父師之託哉慶元初偽學之論興文公以黨魁絀聘君亦逺謫舂陵君徒步數千里以從九疑之麓最楚粤窮僻處山川風物悲凉慘愴居者率不能堪君父子相對獨以理義自怡悦浩然無湘纍之思楚囚之泣也聘君不幸没貶所復徒步䕶柩以歸有遺之金而義不可受者輒謝卻之曰吾寧隨所止而殯不忍累其先也時年僅三十即屛去舉子業一以聖賢為師平居仰觀俯察默坐終晷瞭然有見於天地之心萬物之情反求諸躬衆理具備信前聖之言不予欺也聘君嘗著律吕書演八陣圖皆為文公所嘆重然學者鮮窺其㣲間以叩君毫析縷解使人洒然無疑至象緯運行陰陽嚮背歴歴如指諸掌其志以經世綜物自任而道與時違遂指山林為歸宿卜居九峯邃奥重掩雖當世名卿物色求訪將以用君不屑就也其文長於論辨詩早慕太白晩入陶韋社中至其吟詠性情摹冩造化則又源流文公感興諸作非徒以詩自命而已某之生也後不及拜聘君床下而喜觀其書嘉定中始見君后山未幾過予洪都之郡齋留止數月暇則相從質問得所未悟後三年將之潭詣君以別户庭㓗幽竹樹茂美如適君平子陵之居伯季聯席衣冠偉然若圖繪中見古人物㑹李敬子公晦蔡元思繼至引觴命釂名論迭發雜以辨爭竟日散去未知別離之可重也比年退處念一相從於蘆峯幔亭間迄不可得而坐中客如君與公晦父皆不復存然後知一日之會為千載之訣其亦可悲也夫君之没實紹定三年五月壬辰年六十有四是月甲寅葬九峯之東原始君之名若字文公實命之欲其潛心體道黙而成之也及君長子生公復命之曰模欲其循法履度動與道合也公之屬君父子者如此君既克佩師訓模亦進未易量次子抗以明經擢進士第餘亦嗜學有立蔡氏自牧堂老人以道術名西山振大之君與二昆又相與闡明之然皆湮淪弗偶或以為蔡氏恨予曰是不足恨也魯之曾氏自蒧以後未嘗仕而聖師與其志道統得其傳至西猶羞比管仲是其所得多矣漢陳仲弓子孫繼隆貴然公慙卿卿慙長位髙而名益下君子病之若君之家學淵源河洛羽翼魯鄒繇祖暨孫先後一轍言學之有本者必推焉此其可貴豈區區人爵比乎君之言行予友黄君自然狀之模復謂予表其墓予不得辭也故為叙其梗槩俾刻之石後之君子其尚有考於斯
  墓誌銘
  通議大夫寳文閣待制李公墓誌銘
  寳文閣待制李公既没其孤洪宗為書赴某於西山精舍且請銘某曰僕非能銘者也矧方儼然在衰絰中敢辭洪宗書再至援昔人故事以請甚力某滋不敢當顧念昔者假守温陵時公與故寳謨閣直學士楊公炳今顯謨閣直學士傅公伯成以法從耆徳居里社年皆垂八十矣泉人號三大老嵗時讌集龎眉華髪奕奕相照若圖畫中人某以後進從之游蓋相與歡甚洛陽之别意各黯然視公色尤若眷眷者自江西來歸公數以書問生死今纔幾時而遽不起乎則為澘焉出涕而公之言行事蹟傅公實狀之某雖不能銘然賴傅公之文足以傳信行逺用不復固辭蓋公生中原名族能以文學政事世其家而清白廉介之節終其身不少變世之稱公者以是而已至於立朝正色能言人之所不敢言則世或未之知也開禧初元公自湖北召對首論建事立政必廣詢博採以盡下情因言朝廷政令之更變者數事且曰此特其小者爾有大此者茍不謀於衆而遽欲革焉人言未同人心未一殆恐發之易而收之艱時韓侂胄用事久欲弄兵倖勝以固其權人情洶懼鄧友龍輩以從臾傅㑹据要路異論者輒斥帷幄近臣噤不敢發一語公新從逺方來顧抗論如此識者韙其忠迨進貳版曹又以居獻納之地有大利害輒盡言於朝亡所避既兵敗於外鄧友龍以首事生釁蘇師旦以謀將納賄皆坐逐公以為猶在善地未足塞責移書侂胄乞敷奏顯正其罪且謂聖上寛仁若未忍即加誅戮亦宜更議逺竄以解天下之憤時侂胄雖勉絀二人以逭謗而意常庇之不衰故士大夫以公言為難權臣雖不懌然憚公之辭直弗敢怒也更化後迄如公言嗚呼公其可謂剛正篤實之士矣予故表而出之以示當世云公諱訦字誠之系出唐郇王禕由郇王十一世至漢宰相濤仕本朝為兵部尚書又四世至駕部郎中贈太子少傅諱景山子六人曰昭玘元祐間為起居舍人其季曰瑑則公之曾祖公也世居濟之鉅野建炎中文肅公避地於泉因家焉今為晉江人國朝以文治天下方全盛時名臣輩出率由文學選元祐内相眉山蘇公為天下宗師中丞高郵孫公亦時偉人右史遊蘇公之門而悟作文之法於孫公淵源所漸至文肅公宣和間顓内外制文名盛天下建炎中興雖由忠力位執政一時大詔令尚出其手故李氏號文章家公逮事文肅公然尚幼於諸從兄弟年相若者已獨嶄然見頭角大中公既以疾不仕望其子甚切公早慧知奉承大中意日勤於呫嗶年寖長益務博覽書史采摭前文人所造語及奇字險韻備作文之料具日矻矻不休其為文下筆輒千言賦詩他人方儲思已成篇矣年十三用文肅公休致恩補承務郎既冠監潭州南嶽廟㑹朝廷始嚴銓試法中之調興化軍仙遊丞年雖少已有能聲諸臺多委以事主管南外睦宗院時有以南外宗鬻酒之弊聞於朝更選任前度支郎趙公不敵為宗正革去掊斂積蠧宗室女有年長未嫁者悉擇所配令有所歸公多所建白史文惠當軸陳正獻梁文靖咸以書薦公可用將以二令處公公以親養不樂逺去求通判漳州以歸漳舊號閩中道院為倅者又多以迫為嫌事非部使者所諉漫不可否公悉心以佐其長鉅細無所隱時劇寇沈師既平而他盗相挻於鄰壤公被帥檄為防備郡以無警帥忠定趙公以其事聞且乞用公知汀州事雖不果行而當路由是益知公才遂擢知黄州孝廟臨御久益勵精邊郡尤不輕畀宰相初以公姓名聞上問如何人宰相以有吏能對可之公既對首論邊郡數易之弊乞倣漢制令郡守兼領武事遵祖宗久任邊將之法上意甚悦將赴郡趙公時再帥閩謂公曰黄邊江賈舶至困於重征而舟無所泊多以風濤壞盍求所以為泊舟之所公至首訪利病㑹嵗饑遂以官錢募饑民開内澳六百丈民不告病而商客以濟治以最聞部使者交薦任滿奏事乞於冬水落時凡沿江沙淺處増置守備光宗開納詢問甚悉公奏對亦詳遂至移刻玉音諭卿退條具以聞公復條上聞者謂將用矣會宰相留公丐罷待命於郊公對雖稱㫖無將順上意者以公知潭州未上丁太中公憂服闋知袁州為政如在黄時江西號粳稻之鄉然民無貯蓄一遇儉嵗常平所儲既尠又必闗白使者待其符下每患不及事公撙用度凡厨傳苞苴等事一切不為既有餘則儲米幾二萬斛名之曰州濟倉春夏糴貴則發以糶秋冬收成復積之如常平法朝廷知公治行用為䕫路提㸃刑獄未幾除轉運判官蜀四路惟䕫最崎嶇山峽間民貧窶然水耕火耨官茍無擾亦僅僅足公約束郡縣省追胥理寃枉禁苛暴一切以静治人用率服漕置司䕫于屬郡有鬻鹽之利嵗計取足羨錢猶多吏或不良以羨為市公悉以代上供之虛樁補綱運之隠没幾二十萬緡移荆湖北路兵釁將啓調度多屬之王人而外計實任轉輸之責公選用屬吏鈎考稽隠計事無乏㑹攝總饟前使者盗用庫錢二萬緡充饋賂至以買妾將為欺隠於官文書未及而死吏皆懼累公以其死也不欲㬥其事密聞於當路以其緡為應副其䘮事而已人以公為長者召對除吏部郎遷大理少卿尋遷卿㑹詔獄辭所連有當權及時宰所仇者欲因中傷之公無所觀望案上復却弗顧也卒獲其平在廷尉三年每獄上雖以情法酌其輕重為當必白於廟堂曰有司但知守法朝廷當從寛典若有司欲骫法是恩歸於已而怨歸於上朝廷欲盡法而行則又人無所措手足矣其言委曲而不激故多施行寺修斷例久而未就公乞顓命編修官且立程限又以例四萬餘汎然無綂難於徧閱若徒流罪誤有出入有司處斷雖或過差未至相逺至於當死而生生而死其相去殊絶請以大辟案分為十其七編麗死比而獲生者以示好生之仁其三編附生比而論死者以存止殺之意前此未有以為言自公發之號稱職未幾權户部侍郎方時多事調度百出公盡心於其職部舊有總轄司以鈎考五子司錢物出入之數知其虚實後廢公請復置之吏率惡其害己郎官有不快意者中言事官遂以論罷朝廷知其誣不半嵗授祠禄再閱月起帥廣西時江西賊李元勵未平連湖廣數路皆警公分遣兵戍措置寨柵諭集土丁据守險要盜不能犯其治郡一以寛厚廉靖為本而積年逋寇設為方略督責悉擒連嵗大稔邊徼無事除集英殿修撰繼陞寶謨閣待制且因任焉公力求出外遂以敷文閣待制知建寧府建俗剽悍輕於殺人有鬬者公責旁人諭解其爭且明長少上下之分俾知有禮方楮劵稱提之令下部使者奉行過當或計物力科買或責兑劵之家日約以若干錢或欲盡官帑所蓄兑於民以昂其賈公以民既徧受其害官亦將空虚多尼不即行或讒諸朝謂公害稱提之政然閩中自更幣後為政者爭事苛急而告訐之俗興編民貿易小不如法輒坐黥𨽻没入由是畏楮如毒虺得之者惟恐推去不速也自公下車行其所無事然後人視楮為可用無復前時疑畏之患要為有功於稱提者而朝廷未之知也因公丐罷命進職三等奉萬夀祠以歸既退居於家始買地臨河更宅劣可居築樓東偏扁其下曰臞庵對河為圃手植花竹日徜徉其間性不飲客至賦詩奕棊而已祠袠滿告老上命復畀祠者再嘉定十三年十月八日甲子以疾卒於正寢享年七十有七積階太史大夫職寶文閣待制爵隴西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致仕進通議大夫遺奏聞贈宣奉大夫曾祖瑑故朝請大夫贈少師妣仲氏贈鎮國夫人孔氏贈鄆國夫人祖邴資政殿學士左中大夫累贈太師諡文肅妣任氏贈魯國夫人考紃承議郎累贈太中大夫妣陳氏贈碩人公娶陳氏再曾氏並贈碩人子二人長慶宗迪功郎早世次洪宗承務郎前監福州嶺口倉女五人進士謝汝嘉承奉郎知湖州歸安縣丞梁侹迪功郎前監台州黄巖鹽場曾子厚迪功郎福州左司理參軍傅齊進士諸葛琰其壻也孫男三人龕迪功郎新興化軍莆田縣主簿集孫壽孫尚幼洪宗以是年十二月十六日壬申奉公柩歸於南安縣上塘村之原從治命也有文藁七十巻續通鑑長編分類三十八巻談叢七巻藏于家初公其家世文儒少年勵志欲由科第進諸兄弟方以文爭勝不相下伯父萬如先生縝獨愛公授以手所校西漢書曰此予平日所用心子姪非好學不以畀也公朝夕讀益從師友學為舉子文三預漕薦一為榜首再試禮部不第遂棄去不復為而剸以他著撰及吏能取知諸公其學問雖不顓名一家獨謂二程先生發明聖道之傳葢漢以來儒者所不及實生於黄遂於黄立祠且求朱文公先生之文以記之推原本始以示學者趨向居官不為詭激而可以惠利者無不為其大者固已大書深刻其小者若漳之建庵宇給閒田以便往來黄之創瓴屋居戍兵以省科擾袁之寛過税優行商以免寇害在䕫在桂建營叢塚以塟流尸築銓館以待寒士架輿梁以利病涉積羨錢以賑無告治道路以便行旅蠲逋税以寛民力不可殫書性疏通易直所至不求官吏短長部使者有所施為可行則行不可行亦以書順𨗳之使知悟賢者多樂從之執已見者間以取怒守黄日轉運使者嚴偽錢之禁公謂私錢與官錢雜用已久一旦驟嚴禁公私折閱多人情不安在邊郡為非便漕怒以公為縱盜鑄公恬不䘏已而漕竟以此罷廣西地曠且逺吏尠奉法楊公方時將漕性廉介不可干以私而嫉惡太過發摘多官吏重足而立公以臭味之同相與厚然意以為治道去太甚遐方僻壤士大夫一遭按治至有全家流落不能歸者亦當時有縱舍由是未嘗以小過按吏也至建寧卒以與使者議不合而去蓋其志在於惠養小民全安下吏而已利害則不問焉初文肅公薨未諡淳熈中近臣言及叱苗劉事孝宗嘉嘆特令定諡事下奉常奉常采諡法應事有功定諡文敏公謂建炎叱折兇渠褒詔具在叶謀復辟忠烈嶢然豈曰應事既登朝請改之遂更用奉常考功之議易敏以肅又以文肅公遺藁久未流布懼嵗月逾逺易於散逸鋟木於黄朱文公實為之序墓隧之碑未立謁於周益公公既銘之而復親為之書文肅公雖寓於泉以其左僻有意洪饒之居公買田築室於豫章俾次子居之名其堂曰成志而身歸温陵奉墳墓凡子孫所以顯揚先烈而繼其志者靡不竭盡其力可謂能孝矣家居守儉約不以一事紊官府任子恩既官其子及長孫遂於諸妷中擇好學而文者亢宗奏之然後官其外孫曾荷孫文肅公居泉僅有埭田嵗租千斛五房共之至公悉推所當有以予貧者宗族及外姻之婚嫁死喪多隨力賙濟之所以奉養則泊如也年踰六十即製衣衾棺斂之具前五年卜吉壤營夀藏命之曰樂丘時造焉秋九月屬疾己夘晨起曳杖逍遥於門見者謂其良已後九日子姪環侍命坐語如平時諸姪退甫及門已溘然而逝聞者傷惜之惟李氏自樂靜先生以昌言直道入元祐黨籍厥後代有顯人至公上承累世緒業遂厯清貫為天子侍從之臣斯亦榮矣然使公平生所厯或少自畔於先訓雖襲紫傳龜顯融奕奕以之衒俗可也豈昔人所謂不朽者哉教衰俗圮士大夫出身名閥妄自菲薄以汙辱其先者為不少矣故某於公重有感也若是予焉得不銘銘曰
  抑抑李公克繼前烈餐菊紉蘭潄芳濯潔退然其容山澤之臞義激於中可敵萬夫噫嗟柄臣盜弄戈甲公獨從容遏其芽蘖惟恢首釁惟冀鬻官可使斯人善地自安言雖莫售聞者增氣大化既更迄如公議逆逆龍鱗攖之匪難料虎之頭厥惟孔艱人謂公榮簮筆持槖孰知公心優㳺一壑世教日淪夷祖跖孫誰如李公不辱其門樂哉斯丘公斯自卜欝欝佳城芃芃松柏銘以昭之過者必肅
  宋文林郎墓誌銘
  慶元二年五月某日金華宋君以文林郎廣西西路鹽事司主管官終於廉州官舍是嵗十一月某日歸窆於隆興府新建縣龍子岡後三十有三年君之子自適介章泉趙公昌父有謁於建人真某曰先君子之逝也黨論方譁先友大愚吕公子約書來告母遽銘自適不敢違嵗月飈馳丘中之木䕃數畝矣而墓道至今無文可刻懼終冺焉亡以詔來者敢請銘某曰僕之生也後不撰杖履從先大夫㳺且樸學無詞華懼不足以有發敢辭自適贏糧逆旅凡三月屢請弗予置且出其書數通其一曰宋某字茂叔生於紹興壬申年十二三已卓然自立為鄉里先進所知從吕伯恭學其論通鑑貫穿不窮伯恭大奇之紹煕改元第進士主筠州髙安簿豫章帥王謙仲邱宗鄉尤延之皆待以上客宗鄉使虜以為書狀官歸循從事郎掾融州袠滿辟廣西鹽事主管官漕張君量胡元之又待以上客蓋其氣象和平議論堅正明敏足以決事廉勤足以勵俗不幸年四十餘卒官平時於經史皆究極本原尤工詩篇興寄殊髙逺嘗次陸務觀韻曰欲求平易多成拙稍涉新奇却未工得句直須參造化此身何必計窮通胸次所藴可見矣視其名若字則故相益國周公也其友玉山徐斯逺南城包顯道又或傳其事或為詞以哀之而徐之言曰茂叔之材内介而外通平居一語不輒發及其慷慨論天下事是非可否無所回隠雖平生故人執政柄在顯塗一事不可君意必騰書責之弗置也至於通練世故熟識閭里情偽吏治得失則雖世之以吏能著稱者無以過焉茂叔其可謂有周天下之材矣某讀已矍然曰益公之言金石也雖㣲徐君之傳人其有不信者乎夫傳猶贅也銘之滋贅也雖然自適之志厪矣不可以虛辱則考其世系曰曾祖裕贈奉直大夫祖有朝奉郎知郴州其殁也東萊吕成公誌其墓考沆學篤行高鄉人尊之曰厲齋先生君之母在郴州獲異夢焉既生有異質甫年六七嵗見經子輒成誦若夙昔郴州倅長沙君年十四五南軒張宣公一見許其資可以任道既又執經東萊之門方是時四方雋茂聚於麗澤者數十百人君未至一旦頴然出其列成公寢疾獨以任重道逺屬君及大愚云其掾融州守貳不相能事積弛官奉兵食至或經年弗予君白守此户曹責也則為分畫措置凡廩奉先兵後官兵先外寨官先下僚而後以次徧及燕饋他費則以幣餘當之郡仰鹽利以給嵗入比大虧君為爬梳剔治未幾復其舊先是郡官袠滿多不能歸君請次第償其逋奉且帥同僚助以私錢不半嵗得替官亡留者一日郡卒謀倡亂其徒羣詬曰自户曹來吾輩妻子始亡飢凍者若等忍負之乎治獄細大必躬戒吏胥毋得輒拷問囚能書者聴自書不能者許以吏代而面覈之片辭不同輒坐書者以故人得輸其情雖重辟未嘗施一捶也田主愬其佃不輸租君命兩造至庭詰之顧其貌頗相若密使人盡取主家文書來驗之則庶弟也命還本生而均其產以漕檄行視諸州獨雷守陳亮弼有治郡材已乃聞其削袠以免蓋帥司水軍戍於雷主兵官以等夷視守守顧奉承之陳至稍絀其禮主兵官怒讒於帥劾之君為雪其誣且曰兵廩於雷而不受節制非便也帥不獲已騰君書於朝以誤奏自劾讒者坐削官而令雷州節制水軍如君議帥故嘗薦君以是寖不説隂使人物色其過始君以檄出州縣禮饋如使者君一切拒弗納且責其文書傳吏牘人始疑其矯及是亡秋毫可指摘廉聲益㬥著疑者始大服及為主管官故時月俸緡錢幾四百君按法令纔受九十千而已醝政垢𡚁久討尋其故大要命脈在鹽亭户還其未給本錢而寛其逋於官者月再更鹽利亦頓復萬安黎寇作使者以屬君方盛暑調兵食勞憊不遑恤疾甚猶自力治文書卻藥弗御掩闗埽地以待終時母夫人王氏留桂府君涕泣思念不少置埀死猶問得毋有從夫人所來者乎蓋自適叙君之事如此而其遺文有曰人心至靈萬善畢具人之所以異於聖賢者罪在自棄而不知求爾求之如何博學而審問明辨而謹思窮理以致其知力行以踐其實自卑而髙積小而大造次顛沛而無自畫之閒則幾矣若夫溺心於簡易之説謂道可以悟入聖賢可以立致戒多學之累而廢見聞之益守見性之説而忘存養之功雖有得焉烏知其非臆度料想之私乎而其自贊則曰忠信進徳之基孝悌為仁之本行貴日益文貴日損聖賢之言雖不吾欺吾必求其真知念慮之過雖不吾罪吾必求其亡媿嗚呼觀乎此則君之所以為學與其為人可知矣若是其可不銘君娶何氏生子五曰自適自道自逢自述自遜皆能世其學自逢易名恭登嘉定辛未第嘗官國子學通判楚州今降授宣教郎女五歸曹惟寅趙與𨑖梁沈早夭者二人孫男十有一自君塟於洪諸孤不忍去因定居新建陽易俗坊云銘曰
  世之誦君曰材與文顧是二者孰其本根蓋循循乎下學上達而凜凜乎不睹不聞履進修之實地戒超悟之空言斯其所以異於今人之學而不辱其師之門者歟
  湯武康墓誌銘
  予年二十六始識升伯於都城方是時升伯以詩文稱諸公間雄麗秀拔有古作者風致後十餘年濫官于朝又得其所為通變十二策者讀之論説娓娓援古質今奮然有為國建策圖久安之志於是撫巻三歎曰此賈誼長太息書也恨時無知君者亦自咎前日知之未至也又五六年再見於延平旋過予西山精舍相與論洙泗伊洛之源流與朱陸氏之所以同異者旁及方外之學融㑹貫通卓然自有見處殆非前日升伯矣越二年起帥湘中求士之可與偕者莫吾升伯若也凡再聘始來來則朝夕與處坦乎其恬夷窈乎其静深望而識其為知道者氣象則又為之驚嘆曰升伯別我幾時而涵養至是耶蓋前後二十寒暑而五見君見輒有異非其信道篤進徳勇其能日充月益如是乎予嘗病世之學者誦詠聖賢遺言而未嘗反躬以騐其實故雖見聞知識若日進而不可禦回視其人氣質之偏心術之蔽或終其身而亡改焉則亦何貴於學耶若吾升伯蓋用心於内而求踐其實者也故其積中形外有不可揜使天假之年卒至於徳盛仁熟之地則其所立詎可量也哉此吾於升伯之没所以齎咨涕洟而悼斯文之不幸也君名于字升伯姓湯氏饒之安仁人曾祖考某祖考某考某自號臨齋予所為序其遺文者也湯為安仁望族用儒科顯者相踵自君之大父諸父藴德種學益楙以閎而皆不偶君少從鄉先生肄業已知講求先朝名卿言行而慨慕其為人再舉進士慶元二年中其科調黄州黄陂尉益務涵飫經術朝暮吟諷山房中家人少覿其面臨齋於古學無不通君為舉子時罕以語之至是始盡發其藴大要談義理不騖於虛無髙逺而必反求之身心考事實不泥於成敗得失而必鈎索其隠㣲論文章不溺於華靡新奇而必先乎正大要其歸以切實用闗世教為主君於是盡得家學之傳俄居臨齋憂服除調主婺州金華縣簿辟江州都統司機宜文字又丁母董氏憂服除調武昌軍節度推官遂教授南劍嘉興二郡學改通直郎知湖州武康縣未上卒年五十有五寳慶二年四月十四日也君自為書生慨然有志於及物其在武昌究心謨畫酌情引義參以法意凡所剖決人無異辭嘗以漕檄問事信陽信陽守方營郡治民病於役相率詣君自言君即道中移書諭守骫曲幾千言守感君誠意立為罷役鄂有樁管錢十萬緡以備水旱緫所因他事為詞盡取之守不敢争君獨以書白總領趙侯彥橚語甚切曰毋使鄂之吏民謂取樁管錢失旱澇備自公始及為校官日與諸生講論道義晨入直舍至晝漏盡乃歸間造諸齋從容啓叩勉以進業雖吏胥市人子有可教者亦收寘黌舍中為親授經史其所成就居多蓋君徳宇粹然從遊之士望其眉睫已有所興起不待繩以規矩而後聽且服也棲遲選調幾三十年守道固窮未嘗有覔舉意同僚信之顧因君以求郡薦皆為盡力㑹當路有知君者連上剡牘遂以改官君固未始汲汲也家故清貧闔門數百指悉仰食於君疏食菜羮同堂一飽而歡意常周浹遲次約居動五六載飲水著書陶然自樂雖妻子衣百結不以介其心自奉儉樸舉酒觴客惟一古甆甌燕居緇裘布裳驟見者不知其已仕也晩年憂患日侵尤人所難處而君以理開釋脱然亡固滯意嗚呼欲知吾升伯者仕觀其自竭窮觀其自守斯得之矣自其少時博參聖賢言論以為指歸精思力踐不進不已既又聞瞿曇氏之學以了悟為聞亦從而究其説久之訢然若有得也閒嘗語予曰儒佛之道雖殊要皆以求本心為主倘能悟所謂活法者則雖混融為一可也予雖未悉其指然視君所養虛閑怡悦有超然自得之趣則其所造詣誠有未易窺者至於孝友之至情愛君憂國之大義悃誠至到一念弗渝自兒童時篤志色養侍親疾數月不解衣居䘮哀毁尤劇諱日必前期齋戒終其身孺慕弗衰宦遊四方每晨興炷薌遥想先世邱墓所在各再拜以展哀敬方䘮父時三弟四媦皆少君一力撫視以養以教俾至於有成諸弟連嵗收科各以學行聞女兄弟中類能涉書史閑壼則皆君發之也開禧中權臣將開兵釁君為書萬餘言伏光範門以獻不報明年師出不利人服君先見而更化後卒未有為君言者君謂吾不幸獲知言之名敢因以為利哉雖沉伏下僚每聞時事有不滿人意者當世善類有不獲其所者輒為竟日弗怡觀君於倫理恩義之間周盡如此是其性於天成於學有以過人者又非方外之説所能與也君在嘉禾最為邦人所敬愛寓公之賢有俞公建者尤為金石交君既通朝籍往謁焉疾遽作遂沒於俞氏之館將屬纊神采清明如常時六月五日弟巾䕶其柩以歸自棺及斂費多出俞氏明年三月己未祔塟於貴溪龍回考君兆域之北娶姜氏二子潛年一十六卒洧生有異質自幼出語驚人年十四以戴氏記舉於鄉甫冠亦卒今奉君之䘮者孫震孫而已悲夫二女適張龕許咸次孫復尚幼君初號隨適居士晩更號存齋其為文章敷腴醇正尤工古律詩論事有根據切物情説經多先儒所未發有集二十巻泮宫講義二巻史漢雜考二巻記聞十巻楮幣罪言一巻與所謂通變䇿者藏於家雖然君之所以不朽者弗在是也銘曰
  心休兮理融舞雩兮春風全吾真兮自樂等夢幻兮窮通潦盡兮潭清天空兮月明悵舊遊之莫續冩予恨於斯銘













  西山文集巻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卷四十三
  宋 眞德秀 撰
  墓誌銘
  劉閣學墓誌銘
  孝宗皇帝踐天位二十有八載寤寐食息不忘求賢當是時魁壘竒傑之士布在朝廷既足以棟明堂梁清廟而深培厚養彬彬相續又足以為數世百年之儲故雖光廟享國日淺委政廟堂而羣賢夾維迄以無事今皇帝初嗣服耆俊畢集有慶歴元祐之風歴數其人無一非乾淳間舊物者詩曰豐水有汜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蘇文忠公亦云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畦而種之有得皆賢蓋周之武王與我仁宗孝宗皆以儲蓄人材為保固基業之本是以國家頼其利天下誦其功若故華文閣學士通政大夫致仕楊安侯劉公其孝宗所擢以遺後人者歟公以乾道五年對策庭中天子親擢為第四其後以簽書樞宻院事趙公推薦召寘班列明年再對便殿議論偉然有契聖心謂輔臣曰光祖人材端重全類楊輔蓋自是以人主為知己今皇帝毓徳潜藩方議擇傅孝宗首命輔而以公繼之屬任之意蓋有在矣既而諫官闕將用公為右正言不幸適以憂去終淳熈世雖弗果再用然留遺兩朝出入中外清芬姱節耆徳碩聞嶷然為當世名臣雖鄙夫嚚童亦知有所謂劉左史也嗚呼此豈一日之積哉公名光祖字徳脩其先潤州句容人鄴為唐宰相一子從僖宗狩蜀為雙流令生三子仲子誨為平泉令今劉氏居簡者皆祖平泉侍御史贈正議大夫諱孝孫者公之髙王父也朝奉郎通判漢州諱漢者大王父也諱松材者王父也父諱寔宣義郎贈銀青光祿大夫母賈氏贈和政郡夫人公幼出為外大父左中奉大夫賈公暉之孫後官於朝乃乞歸姓以賈公致仕恩補登仕郎主内江簿居和政䘮哀毁盡禮鄉黨儀之服除調什邡尉遂登進士第時孝宗銳意於治發策數十條公對大畧以為陛下睿察太精宸斷太嚴求治太速喜功太甚又言陛下躬擐甲胄間御毬馬一旦有警豈將親董六師以督戰乎夫人主自將危道也臣恐介胄毬馬之事適以貽笑天下而不足示武於敵人授劍南東川節度推官辟潼川提刑司檢法淳熈五年召對論恢復事請一以太祖用人為法且曰人臣獻言不可不察其一不量可不勸陛下輕出驟進則是即日誤國其一不思振立茍且偷安則是乆逺誤國孝宗然之除大學正輪對舉司馬公光奏䟽八事以獻未幾召試除正字兼吳益王府教授遷校書郎面對取太祖太宗治要彚為十節名曰兩朝聖範上之公在王邸嘗摭前代宗室賢否媺惡隨事開陳以為鑒戒至是孝宗益知其賢命兼皇太子宫小學教授上時為明州觀察使英國公年十有四矣公白東宫此又一重國本也時光宗在宫中無他嗜好暇則親為國公講說上亦孜孜向學雖日昃不倦公請論孟史記之外益以本朝典故庶知祖宗家法迨上加元服既為頌以獻又乞當講之日從容數列乃罷公謂經史可以知義理鑒興亡凡渉名數者亦不可畧請以國朝儀制官名之屬彚次成書講畢開説又謂國公年寖長正謹習之時願因宫僚勸講俾侍坐隅必有禆益光宗皆然之蓋是時孝宗臨御乆明於羣臣邪正所用以傳聖子神孫者皆天下第一流公在英邸三年所以講明誘掖者甚至其後諸賢相踵輔導聖徳日益顯融然其闓端正用力早則公之功為多以誦書終篇進秩時銀青年七十公以貤恩請從之遷秘書郎諌議大夫張公大經乞増置諫垣且薦公代已命下而銀青殁服除知果州趙忠定公帥蜀請公叅謀議以自助時同幙皆一時選相與上下議論知無不言羈制諸蠻弭耳妥伏其他建明甚衆成都之政遂為天下最俄以忠定荐召至則光宗踐阼矣進對謂陛下承堯舜之統當以堯舜之道為師任大禹之責當以益臯陶之言為法又言陛下新服厥命必先明君人之大體達天下之大勢深國家之大慮又謂自古禍亂之萌有四彊臣擅兵外戚預政中常侍用事朋黨交爭是也宗社之本有一謹選左右嚴立師傅是也願陛下留神於其大者勿以小事常度因循嵗月又論蜀鹽酒增科之害大臣是其議遂詔四川合發湖廣錢物百三十六萬存留三年對减民賦除軍器少監面對言四川鹽酒之額近䝉蠲减此皆夀皇聖帝躬行節儉不妄賜予内藏封樁皆有餘積故陛下初政得捐賦以予民竊聞壽皇退御重華貶損方甚壽成皇后亦極省約願陛下仰法兩宫内廷用度損之又損敵使來賀重明節詔公接送伴時有獻議改築楚州城者光宗命公因行視之公還具言不可由是賦工之省者過半兼權侍左郎官又兼禮部遂除殿中侍御史時䑓臣以失職被絀光宗方嚴其選諭宰相留正曰卿監郎官中有其人正沈思乆之曰得非欲用劉某乎其人剛正有守願出聖斷光宗曰然乆在朕心矣公既就職光宗面諭曰以卿剛介不回故付以言責是時道學朋黨之論浸興凡媢疾善類者槩加以此名前後絀逐相繼公極言其弊曰是非不明則邪正互攻公論不立則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長時之否泰而實為國家之禍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不可忽也臣本疎庸陛下過聽使待罪言責凡賞罰僣濫號令乖違民病未瘳官箴不戒皆可因人而舉劾隨事以奏陳既顯然而易知曽未足以深慮若夫是非方殽而邪得以害正清議方晦而私得以勝公往鑒昭然危機所伏方今之憂孰大於此明是非以别邪正立公論以抑私情方今之事孰先於此臣觀本朝士大夫學術議論最為近古其端本也以居仁由義為道以正心誠意為學其交際也以同學為朋而實非朋以同道為黨而實非黨窮達知其有命進退知其有義是以進之不見其泰退之不見其戚窮而在下則以探性命之奥為勲名享至道之味為鍾鼎達而在上以責難為尊主忠諫為愛君本朝盛時初非有強國之術而國勢奠安根本深厚蓋其學術議論皆由於此故也咸平景徳之間渾然不見其際當斯時也道臻皇極而治保太和至於慶歴嘉祐盛矣不幸而壞於熈豐之邪説疎棄正士招𢯦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末流太分事故反覆紹聖元符之際羣凶得志絶滅綱常其論既勝其勢既成崇觀而下嗟乎尚復何言也臣從逺方來誤玷班列去來之間今已一紀見聞所慮悉可指陳臣始至時雖間有議貶道學之説而實未睹朋黨之分中更外艱去國六載已憂兩議之各甚毎恐一旦之交攻迨臣復來其事果見因惡道學力去朋黨因去朋黨乃罪忠諫嗟乎至於以忠諫為罪則其去紹聖幾何臣竊為人言豈可因疾其學而併棄其言得無甚也陛下至聖至明初無彼此而衆論既已交興聖意豈無所惑臣本蜀人為學自有源本介在朝序與人亦無親疎但以終嵗之私憂首為明主而别白凡今道學伊洛為宗然非程氏之私言出於大學之記載大學之教明徳為先其間舉詩人之言於是有道學之目曰如切如磋道學也如琢如磨自修也然則臣所謂以居仁由義為道正心誠意為學者又在於切磋而琢磨之今之道學其得之有淺深其行之有誠偽得之深者固合於大學之明徳矣得之淺者又可不切磋而琢磨之使益深而遽自矜以召禍則無乃亦非歟行之誠者斯為君子矣行之偽者人將見其肺肝然是固其師友之所不予也而又何為乎臣毎因論學之間必有至平之論往往偽焉者色愧淺者心服又安敢槩輕譏而痛疾之也何况其間率多善士所至人必喜稱因其喜稱又以為黨若俱擯絶安得更有好人以取凡才充塞朝路陛下履位之初端拱而治凡所進退率用人言初無好惡之私豈以黨偏為主而一嵗之内逐者紛紛中間好人固亦不少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所以至斯良皆有故今之君子不明大道自視太髙而責人太苛自視太髙則實將有所不副責人太苛則衆將忿且怨或者又唱為薦士之舉區别而封域之凡有所取豈無所遺凡有所揚豈無所抑品題既衆則疑怨叢興心雖主於至公迹已渉於朋黨議論先喧於羣口用否豈必於一言是以一時之虚名而賈後日之實禍彼既得志决不我容况我於窮達進退之間亦未有充實涵養之素彼加詆誚以修往怨必致過甚而快私情往往推忠之言謂為沽名之舉至於潔身以退亦曰憤懟而然欲激怒於至尊必加之以訐訕事勢至此循嘿乃宜循嘿成風國家安頼臣欲熄將來之禍故不憚反復以陳伏幾聖心豁然永為皇極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論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道學之譏由此而消朋黨之迹由此而冺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國家之事由此而理則生靈之幸社稷之福也如其不然使相激相勝展轉報復為禍無窮臣實未知稅駕之所章既下士大夫傳誦有至流涕者户部尚書葉翥太府卿兼中書舎人沈揆結近習圗進用公皆劾去之既又言比年以來士大夫不慕㢘靖而慕奔競不尊名節而尊爵位不樂公正而樂軟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習以成風謂茍得為至計良由前輩長老零落殆盡今之負物望協公論者不聚於朝廷後生晚進議論無所據依學術無所宗主正論益衰士風不競幸詔大臣妙搜人物必朝野所共屬賢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叅錯立朝國勢自壯臣雖終嵗無所奏糾固亦未至曠官臣於去年蓋嘗面奏今日之患在於不務封殖人材䑓諌但有摧殘廟堂初無長養臣今處當言之地豈以排擊為能而頓忘前意先是公以戎監對力陳人材衰少之𡚁及是復懇懇言之大臣以公奏進呈而無所議公對又為上言人才者國家之基本乏則養之有則用之慶歴之所以盛者豈一日之積乎惟其非一日之積是以非一日之用蓋公素志嘗欲聚忠賢於朝以壯根本而時論多相違者故諄復不置如此又論前諫議大夫陳賈今右正言黄掄皆得罪清議為聖世罪人詔賈予祠掄補外已而宋之瑞召張徹提㸃坑冶公復言其不可二人遂改命會吳端除帶御器械諫官三論奏不從孫璫轉行觀察使給事中封還詔㫖復命書讀公極論之不報又言陛下既重於改命給諫亦不復申執臣恐攀附使令之輩自以人主恩我外廷其如何隄防自此蕩矣光宗命大臣諭公不為止遂奪言職改太府少卿公求去不已遂以直秘閣漕潼川路中書舍人羅公㸃拜疏乞留秘書監楊公萬里與舘學之士亦上書力請不報公至部首戒屬州削互餽省虛文諏民瘼講寛䘏叙資二州守暴闇亡善狀公亟奏黜而薦㳺仲鴻李協於朝詔報施行如章仲鴻等亦以次召用除江西提㸃刑獄改知䕫州居數月召先是翊善黄公裳論王府僚友因及公翼日光宗諭大臣召劉大臣擬除侍從光宗又曰待劉來及公辭召命則有尼之者詔復予監司矣公次公安聞孝宗疾日浸篤而車駕省謁不以時則致書於左相留公知樞宻院趙公勉以三事其一宜與羣賢并心一力損文而務實若上未過宫宰相以下皆不可歸安於私第其二謂林陳二寺自以獲罪重華日夜交搆其間宜用韓魏公去任守忠故事以釋兩宫疑謗其三謂今國家阽危為大臣者不當徒憂悶自沮或為明哲保身之計所當收⿰兵柄宻布腹心使緩急有可倚仗繼聞孝宗崩又詒書趙公勉以安國家定社稷之事趙公迄定大策如公言上受禪六日即以為司農少卿入對獻謹始五箴曰陛下新服厥命人皆望謹始於庶政臣獨願謹始於五事讀至思箴上曰要當從原頭用功公對曰微臣千百言不如陛下原頭一語陛下誠致力於此則貌言視聽俱治矣又論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樂無事易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嵗時易玩又有六難君子難進小人難退苦言難入巧佞難逺是非難明取舎難决闇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難闇主之所難明主之所易思與不思故也六難者常生於六易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踐阼於素幄蓋有甚不得已者宜躬自貶損盡禮於上皇使聖意懽然知釋位之樂然後足以昭陛下之大孝上竦然嘉納除起居舍人時樞宻羅公㸃禮部尚書黄公裳相繼淪䘮上痛惜之而思黄公尤深公言思其人未若思其言思其言未若思其所以言臣毎問裳疾裳之憂未嘗不在國也以為政令無細大皆當出於中書陛下但審其可否而行之人主操柄無要於此時知閣門事韓侂胄出禁中侵盜權為威福故公首及之既又以冬雷滛雨命近臣指陳闕失公言號令不常羣隂用事災異所為作也大臣進退大輕䑓諫用舍無定非號令不常之大者乎進退大臣用舍䑓諫事從中出非羣隂用事之大者乎然所以致號令不常者繇羣隂用事故也而陛下猶為之隠諱以為大權當自已出威柄不可下移然則小人之意將以隂制相臣而動摇之也陛下所宜蚤悟毋使大臣懷疑畏之心大臣懷疑畏之心則四體不展羣議易摇朝綱日隳政令錯出而國不可為矣今陛下有獨斷之意乃是小人隂竊主柄之謀而陛下未之思也俄兼侍講遷起居郎時應詔言事者甚衆命公擇其善者條奏之公以所論多同懼上意易厭則以吿於上曰夫雷同者乃古今同然之理天下同然之心願陛下取其有益而毋病其同察其效忠而毋嫌其直及議孝宗攅宫衆相顧未發公意獨與侍講朱公熹同遂奏㑹稽之陵土薄水淺恐貽方來悔乞議改卜又請遵紹興淳熈故事命有司集議上皇太后尊號俟阜陵升祔行之又謂自今壽康宫之事陛下宜一一深留聖心必須過自貶損以厚其親先其親而後其身然後足以慰羣情而召和氣未幾朱公以中㫖與祠公言漢武帝之於汲黯唐太宗之於魏徴仁宗之於唐介皆慙怒即悔熹明先聖之道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陛下初膺大寶招來耆儒此政之最善者今一旦無故去之可乎且曰臣非助熹乃助陛下者也既而朱公除職與郡公又極言卒不聽車駕還南内公言陛下憂畏之心當如初踐大位時始終惟一則不得已之意始暴白於天下先是吏部侍郎彭公龜年與公素善毎相接必慨然竊歎上新即位豈宜使外戚閣門用事欲深論之小人覘知其意使出護使客又斥朱公以孤其黨彭公使還宻語公曰不㧞禍根無以為國公曰公爭不勝必去朱公既去公又去國空無人亦非所以為國彭公憮然曰吾志决矣既見上果力言侂胄已隂為計遂擠彭公於外未幾䑓省之善士繼坐絀羣小益以得志御史遂併劾公吏部侍郎孫公逢吉面詰言者曰君任私意害忠良如此不畏天乎趙丞相遺金以贐公辭焉且曰為我謝相君宜深念國事毋恤行人除湖南運判不就主管成都玉局觀無何而丞相罷政矣侂冑既擅朝權羣小爭先附和逐諸賢為姦偽禁固之公偶記涪陵縣學記盛傳天下又明年許自便主管玉局觀知眉州復直秘閣利路運判時侂胄將啓兵端公以不習邊事辭進直寶謨閣主管冲佑觀開禧三年春吳曦挾敵以叛公諭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馳告帥守監司之素所知者仗大義率諸道連衡以抗敵俄聞曦誅則以書勉宣撫使楊公輔講行營田凡前日利歸吳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餉軍費奬名節褒死事以激忠義之心除潼州路提刑權瀘州是年十一月侂胄誅盡起天下名士而公與焉嘉定二年二月至都門㑹襄陽闕守言者請擇有徳望者鎮臨之乃除公右文殿脩撰以行至鎮適大旱蝗禱於社即雨蝗亦死凡流民之欲復業者貸其貲潰兵散卒許自陳除其辠使還𨽻軍伍於是盜賊衰息兵籍多濫公核其虚實合為威勝軍三千人擇將佐肄習之經理營田繕治城壘邊備乃益完實敵謀遷於汴矣奏謂逺料敵情不憂其强盛而反慮其衰弱萬一中原赤子相携而來卻之不忍納之無策豪傑崛起欲與我為連何以應之敵果徙都卑詞求助助之則招敵不助則失利於彼取償於我凡此皆當有以待之必先事而謀則事至無患進集英殿脩撰明年除寶謨閣待制知遂寧府未行改荆襄制置使江陵城乆圮請於朝一新之復上中海以限戎馬下海非敵衝則以為陂田七千頃收其租實邊有警復瀦水為海詔從之諸軍部分不一公請併忠勇親效兩軍於神勁合三千人顓聽帥臣節制取馬於川秦買馬於荆門軍政遂以修立而民兵之在湖北曰義勇畿西曰保捷合凡八萬人公命諸州以農隙教閲一月而請緡於朝贍給之公以疆事可虞請令内而三衙外而戎帥各條上方畧以觀其能否并飭諸邊帥臣為先事備明年復條上邊備之當急者請命荆鄂兩軍各涅五千人兩軍故有營田宜委漕臣覈實措置及令諸郡括曠土為官田以助増兵費唐鄧流民聲言歸我公乞較利害輕重先為區處朝論察公有拊納意遂因其請除寶謨閣直學士知潼川府因其民俗治以無事八年四月上以憫雨求言公奏陛下知所以獲譴之由乎敵人廼吾不共戴天之讐天亡其國遷於汴都陛下為天之子不思所以圗之天與不取是謂棄天未有棄天而天不我怒者也青鄆蘭㑹求通勿納陛下為中國衣冠之主人歸我而我絶之是謂棄人未有棄人而人不我怨者也且列聖在天之靈豈不眷其故都二帝䝉塵之耻豈不懷其曩憤今敵舎其故國據我汴都尚復與之通使使吾臣子拜之於昔日朝㑹之廷可乎又請改正憲皇后忌辰從在潼二年六告老進顯謨閣直學士提舉玉隆萬壽宫潼人繪像牛頭山命之曰全徳堂翊之守果州遷眉州皆奉公以行眉蓋公舊治翊之作㑹老堂招蜀耆英訪洛社故事時人欽慕焉改提學崇福宫景獻太子薨公奏舉漢迎立代王曾孫及太宗與㓂凖議立真宗事謂聖主賢臣嚴重國本如此今陛下未有諸子可擇然親王近屬中豈無秉徳端亮親師好學可主大器者乎又言宣司根括之害甚悉謂當罷無名之取以收民心散已蓄之財以結軍心且詒書安公丙語尤切丙雖不樂然趣迫之令自是為少舒云明年復上章告老時皇嗣猶未立也公謂當今秀王之子孫則孝宗之天屬荘文惠憲王則光宗之天倫陛下於其子孫擇長且賢者而立之孰不以為當乎若過於謹重而不决或生覬心則四海疑貳失望非國之福是冬翊之移守綿州竑之知龍安縣相距不百里公往來二子間意甚樂俄以疾薨於竑之官舍年八十有一寔嘉定十五年五月某日贈光禄大夫夫人謝氏贈碩人李氏封碩人四子端之靖之皆第進士端之終宣教郎知浦江縣靖之出為伯父後終承議郎軍器監兼樞宻院檢詳翊之今朝請郎竑之今宣議郎七女已嫁而卒者二人華陽縣主簿李南進士謝汝能其壻也餘蚤天孫男四人仲言不及仕仲房今修職郎嘉定府司户參軍仲襄當以致仕恩入官仲文將仕郎孫女四人曾孫男女三人初公以孤生起西蜀朝廷之士共知其賢而四方或未之知也及居言責正色直辭摧姦擊強不少顧避於是海内想聞其風曰此鐵面御史矣至覿其容接其詞則温乎𠅤風之龢藹乎時雨之潤四時之氣雖備而生物之意尤多蓋公天資渾然充養有素故聞之者謂其風節之可畏即之者樂其道義之可親蓋信乎其為全徳矣少從族父兄東溪先生伯熊學已志乎古人之大方及長博叅諸老而融㑹其異同旁綜百家而蒐攬其精粹嘗謂蘇程二氏之學其源則一而用之不同皆有得於經術者也又道學之論方譁人謂公師友眉山非為伊洛地者公獨反復懇叩為上言之蓋將協和朝廷調一議論培宗社之脉厚薦紳之風推公此心使當元祐時必能銷洛蜀之争使獲用於慶元必無黨論排軋之禍故具著本文以視後世其亦公之志也歟公於文章不事雕繢而渾厚正大之氣實似其為人詩尤清婉南軒先生張公栻一見所賦大竒之有後溪集百餘卷在襄有峴山集潼曰鶴林集果曰金泉集眉曰眉山集合若干卷諸經講義若干卷公在房謫居無事取東溪所傳易續之蓋東溪傳止睽公續之始蹇嘆曰睽離也蹇難也非數也耶閒與諸子講論輯為一編曰山堂疑問手抄通鑑評之士大夫相勞苦則答曰予平生於處事則疎處禍福則勇每見東坡胸中未嘗依倚一物心竊慕之自謂平日於父君師事之如一故其歴事三朝始以忠直卒以忠直入䑓之初即慨然自許曰惟初念純直可以對上帝事君父是以遇事無難易不茍止而妄隨趙忠定嘗稱其諫激烈似蘇文忠懇惻似范太史人謂忠定為知言然以直道自持與世多忤故在䑓端財六十九日而罷同記注凡十有三旬而罷公方安然不為變也及大耋之年身在闕廷萬里之外國有大利害猶驛奏盡言其乞建皇嗣尤懇篤深至視君實景仁尤有光焉蓋二公言之於居位之時而公言之於退休之日所處不同而其心一也公於東溪執弟子禮終其身存也買宅以居殁也為之製服始自賈歸劉既立嗣宗為之後凡所以經紀其家者雖老而不衰嗣宗死撫其子培之猶巳子也眎族婣黨友戚欣如已責其居房歲適大侵為糜粥以食餓者所活不勝計張福叛聲言引兵破簡趣成都公出家助軍餉移書大將趣其師簡頼以全兩駕使軺六任守牧其為政純用詩書不雜他術所至修學校葺社稷以為常在眉封張文紀李令伯之墓新孟拾遺之祠為老泉先生請諡在襄修孔明故廬表羊杜遺蹟凡可以興化正俗者無不為至蠲租税救饑羸建長利弭鉅患殆不可稱數建昌陳君剛常紀其蹟謂未嘗用不測之賞正容以悟之而自知所趨未嘗用已甚之罰修令以示之而自知所避器人以其所長而僚屬得職察人以其所安而鰥寡效情温陵儲君用亦為某言惟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劉公有焉然其帥荆之日盗起合榕則捕而收之而不少貸昔公之辭潼川也某適視草援趙清獻以比公今觀公行事非所謂學道清心遇物而應者耶好樂人材奬校善類西州名彦鮮不出公門東南之士賴公通顯者亦衆學者稱公不以爵氏而曰後溪先生云某自兒時即願為公用後與靖之同年又仕同朝居同巷至相好也故於公道徳風節知之尤詳今翊之等將以癸未三月辛酉塟公於清溪之艮山使來屬某誌其墓曰是先生之志也顧今海内名能文詞者不知其幾某何人斯而敢銘公書來萬里義不得辭謹纂次其事如右而繫以詩曰
  有偉劉公金石厥心弗貳弗疑上帝實臨誰與不仁目士以黨孔鸞雝雝罩以一網辨姦於早捄
  禍於㣲臣身可竄臣守弗移晩卧坤維繫念王
  室臣髪雖華臣心逾赤巍巍宗祏寄在元良可
  使前星乆閟其光國本未安臣死猶憾百世相
  望維司馬范於惟阜陵哲能知公以遺後聖道
  行弗終焯若日星峩峩大莭揚芬無窮載銘斯
  
  宋通直范君墓誌銘
  始余為延平從事聞郡城之東鑿灘之上有賢士寓焉曰拙逸范君其學邃於易其文長於歌詩其為人意度嫺雅而介直以和其仕勇於及民而嗇於營已君時官湘中余弗獲從之㳺獨得其所為開禧太平諷詠者讀之為之慨然太息以悲當是時權臣驟開兵端三邊大震擾而根本内蹷識者廪焉有朝夕憂大官貴人沈酣寵利曾亡出一言以捄時病者君青衫老州縣廼獨隠憂憤嘆若己任其戚休顧位下官薄不得薦所聞於朝則放古者風人托物之誼為之詩以諷其詞明白痛切一倡而三歎焉冀在位者聞而悟悟而改也未幾權臣誅天子躬親聽斷更大政令十數條往往與君言相合而君乆矣勌㳺已無意於仕矣嗚呼惜哉君名機字純之其先幽州人徙毗建又徙延平曾大父某某官贈某官大父某某官贈某官父某某官贈某官君乾道初以父任為建寧府甌寧主簿歴撫池二州司法叅軍福州懷安丞知秀州崇徳縣岳陽軍節度推官知潭州寧鄉縣湖廣總領所幹辦公事嘉定八年以通直郎致仕此其歴官之次第也在池州時江左大旱蝗流民襁負相屬郡委官行賑䘏事君為擇僧廬閒曠者分處之其第給錢粟皆有法竟事民得無轉徙溝壑以死咸君徳君蓋未嘗自尸其功也崇徳今畿内縣使客經行亡虛日故例訟者有鬻紙錢里正有展限錢以供厨傳若他冗費君曰朘窮民以貿虚譽吾弗忍為悉罷之有盜牛殺人而逸者尉逮其鄰抑使誣伏君察其妄釋之移尉使求眞盜尉大詬怒至白部使者以縱盜詆君居亡何盜獲於他邑果前殺人而亡命者及為寧鄉適大兵屯漢上軍用百需率分配諸邑其㑹迫遽甚君調度有方畧卒不使毫髪病民是冬敵侵襄陽圍安陸聲摇湖湘間父老舉建炎故事請徙邑大溈以避君曰制動當以静敵安能遽及吾圉今倉皇委去是自擾也卒不為動宣撫使檄君兼幙府有謂君盍捨此自脫者君曰吾寧横身以庇民不忍擇利以便已明年春敵㳺騎薄江陵潭帥恐亟下屬邑調民為乗城拒守計君謂此祇以速亂乃為書具陳其必不可之狀帥悟而止敵亦自觧去既而饑疫並作死者相枕藉君憊心疲精瘞其胔骸之暴露者為粥以飼其飢且羸者收育孩穉之無所歸者所活幾不勝計此又其居官行事之可紀者也然君之於仕期亡負職守而已前後所值大吏亡慮數十人其不知君者未嘗自貶以求其知君矣未嘗幸其知而求進也其在建事梁文靖公在三山事趙忠定公二公名知人恡許可皆器重君稱道其美弗置及二公當國君以調選至都城率從吏部銓注闕而去丞相之門無一迹焉非知命其能之乎其令畿邑有中貴人䘖命過者致餽於君甚設或謂盍厚報以結其懽君曰若主瘠環是無義命卒郤其餽弗報又非知命者不能也世道日圮士大夫以茍得為賢權門勢涂有一隙可乗雖乞墦由竇不復顧人嗤笑觀君所守獨卓卓如此可不謂賢矣乎君既致其事而歸自謂超然釋去柴柵遂益肆其力於詩清新雅澹妙達理趣有月華集及某集若干巻藏於家蓋君之少也受詩律於從祖父隠翁名漴嘗從山谷黄太史㳺得其指授者也自金紫公擢儒科五子繼之里人目其居為六桂至君之先大夫與其二昆復繼之蓋一門三世而以名第進者九人焉衣冠之盛近世未有君亦四上禮部雖卒不偶而力學工文蔚有光烈士論韙之晚即六桂舊堂稍加完葺聚書課子日吟哦其中山容溪光照映几席其眎世人所謂寵辱榮戚泊如也歸休五年無一日之疾嵗在己夘年八十一以壽考終時二月六日夫人柯氏有懿德茂行先君四年殁葬於劍蒲縣板橋岡之原贈孺人生二男曰煴早卒曰荀龍以文行著於鄉嘗舉進士未第也三女壻廸功郎趙善還黄橐夏瑩孫男四人女一人荀龍既以某年某月某日合葬君於柯夫人之墓而以建安江君疇之狀來謁銘予蓋聞君之風而興敬者也生雖不吾識死樂為之銘銘曰巧勞拙逸先覺實云胡世之人巧者紛紛問奚以然曰不知命命實在天而以力競營營夏畦君子所憐寧拙於人以全其天君所自名允矣亡愧我銘其藏式示來裔
  祝刪定墓誌銘
  乾道某年某月以真州教授祝櫰為勅令刪定官初金人既渝盟孝宗皇帝銳意北討故相張忠獻公出䕶諸將戰小不利在廷臣羣起訌之上意亦疑侍御史王公十朋力争不能得改吏部侍郎不拜出守饒州明年又移守䕫州士論喧然謂王公當世正人朝廷宜以自近奈何擯之逺方祝公時為天府掾則具以所聞告於殿中侍御史章服右司諫陳叔達且曰二公居天子耳目地嘿嘿無一語如天下清議何章怒謂公隂黨張王奏乞重加貶絀有㫖勒停然公與二公初未嘗一覿面也既廢五年泊然亡仕進意㑹陳申公相始復公故秩分教儀真居亡何虞雍公相又擢寘勅局人謂公乆扼甫伸當深懲前事務晦嘿為自全計時樞宻副都承㫖張説簽書本院事朝論蠭起皆歸責於虞公公又具以所聞告且深陳前代戚里用事之禍虞公憮然有悔色語浸傳説大忿恨丞相亦疑公賣已取直名對客及之公不自安求補外弗許再乞祠又不許乞致仕又不許遂請急省親疾於三衢說因機撼公坐禠兩官勒停居數年說果敗奪節度使竄流以死上益知公命主管建昌軍仙都觀明年趙衛公相首白公事上前又命起家為二千石嗚嘑若公者其可謂信道篤而用志勇者與士方平居抗論孰不慕正直而恥佞諛一旦身履得䘮之衝逡巡顧望失其素守者有矣或雖黽勉一鳴坐斥以去迨其復用則低回泯嘿自同寒蟬者有矣公以區區一府僚引大義以責宰相忤寵臣眡追禠削奪之禍如亡有非其取舎定於中而寵辱遺乎外其能蹈道弗悔如是耶雖然使公遇非其可則忠而獲枉名直而取訐禍其能自明者鮮矣况求其能自伸者乎而前後兩貶官不旋踵輙復収用迅霆激電曾未終晷慶雲瑞日已即盎然此孝宗皇帝之心所以與天地同其大也故因論次公事竊有感於乾道淳熈之盛云公字汝昭自晉九江太守巡封國信安由兖徙食遂為西安人七世祖烏家於郡南二十里沙歩村曽祖某以文名成均不幸早世祖某少孤自立急誼樂施為鄉里所稱以孝義勤儉戒諸子曰守此四行可以立身矣父某性友悌篤於義方贈通議大夫公其長子也㓜警悟不羣少長肆力於學登紹興甲戍進士第調新建尉藉藉有能聲捕盜如律當更選辭不就再調臨安府錄事叅軍有劉捨兒者聚羣惡少日酣飲為狂不遜語邏者以聞下府屬吏法當悉坐誅公謂以醉飽語言殺人非盛世事請坐其首餘以詿誤决遣府尹懼不敢從公徑以白御史晁公武晁是之亟以公語告上詔止僇其首一人餘皆從公請既坐前事斥人有勉之進者公曰仕止乆速命也吾復奚求即城南廣利僧舎修篁老木間誅茅結屋日繙書其中時晦菴南軒東萊三先生倡道東南公書問還往亡虚月所講切皆學問大原與經世切務既起為勅局官旋特命改秩人謂公且用矣尋復坐張説斥故事刪定官起廢為貳不為守公之復起也上特命知信陽軍信陽並邊孤壘地犬牙入敵境中興後捐租税于民頼以蘇息至是版曹欲起輸公不竢對先馳書廟堂争其不可及造闕屢詣東閣門輙引卻改添差湖北安撫司叅議官秩滿丐閒上獨識其姓名曰是乆棄者朕念之宜與近次郡遂知吉州諫官陳賈以舊事詆公改荆門軍辭主管仙都觀知汀州汀俗素慓悍有官黄三者屢殺人不就執至是贅聚幾千人公曰玩冦弗誅何以為郡然官軍素脆耎不足賴則易使豪民諭圗之有楊彬者願自效因授以計畫俄生獲官黄三公聞於朝請誅之以警後而命楊彬以官帥怒不先白已誣公不受令且害彬功朝廷知汀事本末察帥誣竟官彬承節郎公頼以免盜既平悉蠲下三等逋賦出所積代其輸除潼川府路提㸃刑獄公事入對言以正心術為修身之本别賢佞為立國之本逐貪贓為愛民之本上嘉納至鄂以疾請祠改主管建寧府武夷山冲祐觀明年起公提舉江東常平未拜疾浸棘命諸子前訓以居官當先廉退處家務崇儉約紹熈辛亥三月朔終於家年五十有九積官朝散郎公為人堅正有大節遇事敢言與人交落落不茍合以故知公者少媢疾者多賴遭值聖明屢跲輙奮晚年付以蜀節蓋將駸駸鄉用而疾乗之命也夫公之學以中庸太學為宗以濂洛諸先生之言為法居官玉雪自持終其身寄家浮屠氏囊楮蕭然惟圖書充牣而已娶趙氏贈安人繼毛氏封安人三子某今為某官慶澤慶流四女某官折思齊某官魏泌又某人其壻也孫某某某年某月𦵏公於耿山之原某自兒時熟公名寶慶初元孝頴來主浦城簿始得公弟吏部郎所為行述讀之吏部諱禹珪亦端直士其言可信不誣孝頴屬予誌其墓辭弗獲廼為之銘曰
  嶷嶷祝公允毅且仁直道而行孰識其真獨知公者以為當今之古人有崇兹山是維其墓清風如存過者必下
  提舉吏部趙公墓誌銘
  公名崇度字履節丞相忠定公子也年十六謁文公朱先生於考亭先生器之授以大學一編曰讀是則知修已治人之方矣其後忠定以䜛去相位歸卧里門又授之以通鑑曰古今興壞存亡之故盡在此書汝其熟復之方是時公之齒少甚天材逸發不可羈讀書過眼輙成誦落筆娓娓驚人遇事剨然鋒頴捷出文公廸之以經欲其知道以立本也忠定博之以史欲其知變以致用也公衣被父師之教繇少洎長不離訓典中涵而飫之日有所滋揉而化之月有所移故氣雖勁發之公不發之私也材雖銳用之厚不用之薄也卒其所就有足稱道者是豈非學之力與然則世之言學不勝質者其又果然與公初授承務郎監中嶽廟忠定薨衡陽公泣血痛憤如不欲生終䘮堅苦自守文公先生殁伯氏往哭之公疾不能偕獨為詩以餞辭氣激烈弗少顧嘉泰初忠定稍還故秩先友多貽書勉之仕始謁選得僉書復州判官嵗乆旱有老兵欲自焚以致雨公白守謂狂恠惑衆不可從開禧邊釁動竟陵居兵衝公列三事以告其論敵所從入與我之所以制敵者後多不能易添差通判信州㑹天子誅權臣羣憸以次絀恩書卹典繼下公與伯氏議請先直誣枉改謗史不當徒被龍光伯氏以聞果得請郡有獄乆不决公一訊得其情人大懽服知桂陽軍陛辭請募散卒補虚籍以銷盜賊之黨賦北來人田以减州郡之蠧㑹郴冦暴作桂陽其唇齒地公疾驅至官民有寃許自直不以次第拘公謂郴桂諸峒雖名傜人實與省民錯處特賦性悍虣在位者無以化服其心故易以亂奏請命郡教授選士之有學行者二人以孝經論孟授峒子弟毎三嵗上其能通習者郡以禮延召旌異之如此三十年諸峒皆將化為衣冠之俗誰肯自棄於賊俗多不舉子公放忠定行於閩者因其俗損益之命舉子條約復豐積倉舊儲為石萬民頼其利至今先是公以本郡歲貢銀二千兩三歲大禮亦如之公私困竭不能輸奏損四之一不報至是入對申言之又請罷湖南義丁禁立私社以杜姦民鳩聚之漸知卲武軍屬縣有以大囚上者訊之則瘖不能言公命縣審鞫果得寃狀有吳元者毆人致斃前守以具獄奏得死報公取舊牘審閱廼本縁醉飽忿争非謀與故比則以諗於刑獄使者使者為諗於朝得减論提舉福建市舶兼泉州先是浮海之商以死易貨至則使者郡太守而下惟所欲刮取之命曰和買實不給一錢蠙珠象齒通犀翠羽沈腦薫陸諸珍怪物大半落官吏手媚權近飾妻妾眡以為常而賈胡之銜寃茹苦撫膺啜泣者弗恤也以故舶之至者滋少供貢闕絶郡赤立不可為及是公以選來余亦代公守郡相與剗磢前弊罷和買䥴重征期年至者再倍二年而三倍矣故事歲以土物遺諸公貴人下洎三省六曹吏皆饜滿公曰吾不能朘民脂膏以市寵悉罷弗遣知卲州馭諸蠻寛猛有則不肯用狙譎小數卒以帖服知西外宗正事公謂治親如治家不可一繩以法其有不率者姑惟教之跌蕩者責以誦書必精習乃已繇是知自重少犯法知吉州入奏留為右曹郎中都官例不可問事吏以成牘進輙涉筆為書公曰即若是安用我輩必窮析本末剖決之奮筆如風觀者皆駭服遷吏部郎主尚書東銓進對力言贓吏之害以為財者民之心奪其財則心傷心傷則怨結怨結則思亂方其黷貨之始為害若未遽形又其積貪之餘貽患遂致莫捄惟明詔申諭内自朝廷之上暨於百司庶府苞苴賂遺一務屏絶以清其源外而監司郡守必擇風節必任㢘平俾相糾察以澄其流如是則上有節儉正直之風下無剥蝕苛切之政上下之交征既息田野之生理自蕃民力裕而邦本固矣又言州縣以辠罔民而没入之其害至慘願一切禁戒若法當籍者自銖兩已上悉輸刑獄司以上於安邊所使為長吏者知貪黷無益而用法自平始忠定在淳熈間嘗輯國朝諸臣奏議為書以進孝宗嘉歎謂可與通鑑並行至是公言於上以為奏議一書上自君道以達庶事内自宫禁以及邊防微而性命道德著而禮樂刑政粲然靡不備具願詔經筵官於進講之隙讀一二篇或萬幾餘暇特垂乙覽上曰朕常日自觀公喜且賀銓曹積蠹乆公一裁以法有嘗令鄉邑坐贓濫斥者適詣選公疏其宿負力沮之前從臣李沐乞奉補公謂沐在慶元為首禍之人而優老延賞與名侍從不異非朝廷甄别淑慝意則具白寢其命自以與世寡諧不當乆在銓衡地援親力請得提舉湖南常平尋改江西㑹鄰冦數犯盱撫公力疾之部請濟師且遣人持幣往諭賊既而王師次第集羣盜亦輸欵請降而公疾不可支矣既乞祠又請休致時洪人告饑甚猶自力以出振贍之始至莩踣載塗公命發郡庾移隣粟選官屬之材者涖其事雖憊卧一榻矻矻區畫不少休家人有諫止者公曰吾豈以一身易萬人之命哉未幾主管建康府崇禧觀又以朝散大夫致仕疾再作紹定三年七月十有七日終於家年五十有六公雖生長相門家世本儒生守禮法又嘗親近有道故能擺落豪習平居自勵如玉雪不忍稍㸃汚自篤行公以純孝聞忠定帥循唯謹公生四歲母秦國夫人徐氏殁已孺慕如成人及遭忠定戚飲食居處一如忠定居䘮時聞者嗟美忠定常書公廉勤恕四說遺所親公在卲為堂扁以四說書其後曰公則無偏見廉則無利心勤則無遺事恕則無過舉吏道盡於此矣宦涂所至有先世遺蹟必表章之於上饒新一杯亭之祠於三山復翠宻舊亭於西湖上皆忠定棠陰所在也平生尊慕正學在昭武則建濂溪河南横渠晦菴五先生祠在邵陽則别像濂溪於堂而徙其不可並祠者顧自以名在屬籍惓惓宗國不少忘聞朝廷有善政佳事輙懽快弗自勝否亦顰蹙終日尤惡邪謟士言之即怒目切齒而賢者善類則欽遲之不衰自少為文率根本義理cq=927其詩於選體尤得趣參政温陵曾公嘗叙其文謂無一㸃膏梁氣所與賡倡若章泉趙昌甫北山陳膚仲皆當世名流有磬湖集十卷左氏常談史髓節齋聞記等藏於家夫人盧氏先公二十二年卒贈宜人子必悌先公六月卒必恬廸功郎新江州徳化縣主簿必性女必姜歸承奉郎真志道孫良淳世系見於忠定碑者今不著始公愛冕山之勝葺亭榭蓺卉木將退而休焉弗果至是卜𦵏於山之麓卒之明年正月二十有二日也銘曰昔在先朝文正范氏有子四人而各得公之一體堂堂忠定子多而賢若勁氣與直節公實似乎其先然而㢘不至劌峭不至刻問奚以然曰學之力遺安有堂龎公是師咨爾後人勿替引之



  西山文集卷四十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四
  宋 眞德秀 撰
  墓誌銘
  顯謨閣待制致仕贈宣奉大夫陳公墓誌銘
  開禧改元之初年韓侂冑將啓兵端則欲用其親吏蘇師旦者為節度使宻諭詞臣使草制時中書舍人陳公峴兼直學士院語人曰節鉞以待將臣之功高者師旦何人可辱斯授必以此見命吾有去而已未幾中貴人有以特㫖躐遷遥郡者公復論之中貴人者侂胄之所主也御史探權臣意遂假駮死獄事劾公以免方是時侂胄權震中外鼻息所嚮誰敢違者而公秉持直道不少顧卒以去國士論高之或問公與熈寧三舎人之事孰難曰李定之除公朝顯行之令也師旦之命權臣宻諭之指也方熈寧初王安石雖用事然詔令猶付之有司故三舍人得以職争之其為力也易至侂胄有所欲為則陰使人諭以意指一有違忤則假他罪逐之不使得以守職言事去也故在公拒之為難公字壽南世家温之平陽後徙於郡城曾大考懿通直郎致事大考桷事髙宗為禮部侍郎終秘閣修撰再世皆贈銀青光禄大夫考汝賢朝請大夫知達州贈通奉大夫公以大考遺澤補官調邵武南尉獲彊盜如格不受賞再調潮州判官劇冦沈師蹂州境覆官軍盛勝抵城下公方行倅事佐其長集民兵布旗幟日夜徼警甚嚴賊知有備引去公又伏兵津渡伺其宵濟遮擊之禽賊將及其徒數十人戮於市帥憲以白於朝幹辦京西安撫司公事淳熈十四年以博學宏詞科賜第丞相王公淮奏事孝宗謂曰陳某之文甚古夜直官對上語亦然用舉者改秩為浙東安撫司幹官帥王公希吕奏减和買四萬餘匹其議自公發丁内外艱除喪擢太社令太學博士召試學士院公對策言帝王號令不可輕出儻不經三省施行從中徑下外示獨斷内啟倖門禍患將伏於中而不自知時侂胄已居中用事假御筆以竊朝權故公論及之除祕書省正字進對言陛下降詔求言三時於兹未聞以忠讜被勸賞顧有獲罪而編竄者中外駭愕以言為諱將恐上下相䝉非國之福兼國史院編修實錄院檢討官遷校書郎祕書郎後省封還除書指公為故相趙公黨黜知全州至則增學廩給官書延見諸生勉以問學撙節浮費糴米三千斛立倉為儉嵗備蠲民逋租凡二萬餘緡郡城故𣙜酤為民患公聽十里外釀酒入城收其稅民便之在郡二年田野闢道路修城堞壯又捐河渡之入跨江為橋以免病涉湘人目曰陳公橋最聞以祕書郎召遷駕部員外郎改禮部尋陞郎中兼史職嘉泰四年遷祕書少監都城災詔百官條時政闕失公言節鉞濫予職名躐授名器大䙝僥倖益滋貪墨肆行生民日困而大吏贓狀暴白僅從罷免中外之臣佞諛成風雖居可言之地且蓄縮不敢盡皆非盛世事明年進祕書監兼學士院權直未幾以掖垣兼内制坐前事絀明年提舉太平興國宫又明年授集英殿脩撰知廣州公之治廣即所以治全者推而大之新黌舍浚泮水奏增流寓解額以收寒士蠲八縣送州錢六萬餘緡禁其預借以病民重修延恩館處士族之落南者增置義冡給貧民之無所葬者時峒冦嘯聚為江湖間患公命繕城浚隍築鴈翅城作敵樓置經畧司敢勇軍以壯帥府之勢諭連韶諸州為戰守備分遣將卒控搤險要冦聞風不敢犯上嘉之命待制寶謨閣再任冦浸平公請納祿久之進顯謨閣待制知泉州未上以兵部侍郎兼直院召公方懇辭嘉定五年正月辛酉以疾卒於家年六十有八積階大中大夫爵永嘉伯進通議大夫守元職致仕遺奏聞増宣奉大夫是年十月辛酉葬䕶國寺甸洋山妣碩人許氏之墓左公性孝友而仁仲弟蚤夭教其子任之以官待婣族盡恩意不可撓以私與人交若簡澹久而益親酬應事物從容有常度未嘗見疾聲遽色篤學不懈博通羣書而涵泳義理歸之於約其文典雅有旨趣有東齋集三十巻公前後論事必審酌利害期於可行嘗言解額不均士不安鄉舉欺冒日衆宜㑹諸郡終場人數各以二百解一大辟之獄奏裁多濫而讞報煩壅不若令悉申提刑司詳覆實有疑慮可憫乃以上聞東南將兵猥冗不可用當分𨽻御前諸軍稟給簡閱一如大軍法論者多是之而未果行其在清湘蠲虚市之征在畨禺省八稅場皆奏白於朝請推之他郡其建明大抵類此顧在公特為細事至其立朝出處之節則自官中祕至為近臣皆坐忤權臣以絀其在詞掖不能一月也故公辭小司馬之命上賜詔嘉其能安義命於權門翕赫之日至以儀鳯之翔砥柱之立比公嗚呼欲觀公之大節者其攷諸此而已矣然公沈嘿靖厚不自表襮故世之深知者鮮獨賴明詔發揚遂得以昭示來世夫人林氏朝奉郎知建昌軍思誠之女封碩人子男三長昕迪功郎臨安府鹽官縣主簿季𰖍通仕郎皆先公卒仲昉今通直郎知建寧府浦城縣女二長適從事郎潭州善化丞劉方慶次未行皆早卒孫均宣教郎前知婺州東陽縣徳秀之試詞學科也賴公品題俾玷首選因獲出入公門今老矣懼無以報塞而昉以銘墓為請誼不得辭銘曰
  士貴實踐不貴空言言之孔易守之維艱平居仡仡真若有立得喪怵之鮮不蠖屈方其無事論說瀾翻有事而言若鍵若衘展也陳公沈潛静黙見義必為孔武且力大姦盜權寵其僮奴寄以腹心若馮子都奕奕節麾將舉以畀在廷媕阿孰敢訾議公曰此官實奬勲勞彼何人斯異數是饕豈以綸言而飾𨽻皂吾腕可斷制不可草瑣瑣貂璫怙寵躐遷抗章還之連觸埶權紫微玉堂密勿清切浩然而歸如屣斯脫鳯翔千仞砥柱中流知臣者君褒詔優優畨禺之政如古良牧式遏冦攘以奠南服天子曰嘉亟其來思簮筆代言匪卿孰宜驛騎方馳文星遽隕天實奪之莫究其韞有丘崇崇閟此徳人勒銘山阿千載不冺
  趙華文墓誌銘
  維宋中興四葉有社稷臣曰丞相忠定趙公以純誠大義榦棟我國家勳庸巍然如周之旦奭天監精忠俾其胄嗣實多且賢用克紹先烈故朝議大夫直華文閣致仕諱崇憲字履常者其長子也淳熈八年以取應對策第一時忠定為某官侍立殿上降再拜以謝上顧近臣曰汝愚年今幾已有子如此越三年復以進士對策擢甲科上謂執政曰此汝愚子豈即前科取應第一人者耶蓋忠定以懿屬冠大庭國朝以來未之有至公又能力學取高第孝宗皇帝喜見玉色嘉奬再三自是名聞日彰徹雖勤勞中外位弗大顯然考其始終所植立則庶乎其有忠定之風矣公初仕為保義郎監饒州贍軍酒庫換從事郎撫州軍事推官忠定帥蜀郡書寫機宜文字改江西轉運司幹辦公事監西京中嶽廟方紹熈甲寅王室多故忠定公實長西府宻賛慈極援立聖明不崇朝宗社再安未幾侂胄竊大權羣憸朋翼遷忠定於零陵未至而薨海内憤鬱公闔門自處誓死守丘壠居數年詔復忠定故官職先友多貽書勸公出者於是改奉議郎知南昌縣事嘉定更化除籍田令制曰爾先人有功王室中更䜛毁思其功而錄其子國之典也公拜命感泣顧忠定之寃未悉昭白而其孤先被寵光非公朝所以勸忠孝勵廉恥本意則拜疏力辭俄改監行在都進奏院復引陳瓘論司馬光吕公著復官事申言之乞以所陳付三省集廷紳公共參覈若先臣心迹有一如言者所論即近日恩典皆為冒濫先臣復官賜諡㫖揮與臣除命俱合追寢如廷臣公論見得委是誣衊即乞特頒詔㫖昭示中外使先臣之讒謗既辨則先臣之忠節自明而憲慈烈皇后擁佑之功德益顯然後申飭史官考合衆論改正誣史垂萬世之公特命詞臣撰述豐碑親灑宸翰錫以碑額用表先臣之墓又乞正趙師召妄貢封章之罪究察璉與大臣為仇之姦毁龔頥正續稽古錄之妄有㫖兩省史官考訂以聞已而吏部尚書兼修國史樓鑰等請施行如章詔曰可後以誣史未正復進言其畧謂前日史官徒以權臣風㫖刋舊史焚元藁畧無留難今日史官雖以詔㫖再三莫有慨然奮直筆者何小人敢於為惡而謂之君子者顧不能勇於為善耶聞者愧之其後玉牒日厯所卒以重修龍飛事實進呈因公請也是年冬贈忠定太師封沂國公而除公丞戎監明年丞太府三年除祕書郎辭弗許四年遷著作佐郎充省試參詳官兼權考功郎官請外知江州六年提舉江西常平兼權隆興府及帥漕司事除轉運判官仍兼帥事七年以兵部郎中召尋改司封皆固辭遂直祕閣知静江府廣西經畧安撫明年直寶謨閣主管亳州明道宫初忠定公既以文學致大名而其平生盛節標表一世者蓋進則盡言於朝而天下稱其忠退則推上之恩以及人而天下誦其仁出入三朝直道自持未嘗少貶以求合而天下服其正此三者忠定之所以為忠定者也而公皆有志焉其在朝時嘗因閔雨求言公上封事大畧謂今日有更化之名無更化之實人才國之元氣而忠鯁擯廢之士死者未盡省録存者未悉褒揚言論國之風采其間輸忠亡隠有所規益者豈惟奬激弗加蓋亦䍐見施用媮安取容無所建明者豈惟黜罰弗及或乃遂階通顯至若勉聖學以廣聰明教儲貳以固根本戒宰輔大臣同寅盡瘁以濟艱難責侍從臺諫思職盡規以宣壅蔽防左右近習竊弄之漸察姦憸餘黨窺伺之萌皆貇貇為上言之後因班對又深陳紀綱法令玩㢮之弊雖其立朝之日淺而位不得以言然茍可以效其忠者無不盡也其令南昌奉行荒政所活甚衆江人歲苦和糴公之為守也疏於朝永蠲之且轉糴旁郡糓别廩以儲為儉歲備至於今頼焉瑞昌民負茶引錢新舊絫積為緡者十七萬有奇皆不能償死則以責其子若孫猶弗貸㑹新劵行視舊價幾倍蓰公嘆曰負茶之民愈困矣亟為白之朝乞許以新劵一償舊劵二有㫖從之蓋受賜者千餘家縣刻石以紀其事忠定之漕江西也嘗有御札令察州郡之受輸苛取者忠定推行惟謹及公繼掌漕事即摹淳熈詔㫖下諸州令上體阜陵徳意而先行於豫章以倡帥之減斛面之嬴輕折納之價許民自執槩量輸者常私其餘以出豫章為江西都㑹四方賔旅之有事於其土者不絶不幸疾病則惸然無所歸忠定之為漕也捐私錢百餘萬創養濟院俾病者得藥與食以無轉死溝壑歲乆浸移為他用公至討尋修復立規約數十條以愈疾之多寡為賞罰棄兒於道者亦収鞠之四邑社倉乆弊訪其利病而更張之田里始被實惠桂之屬邑土地肥磽畧等而陽朔修仁荔浦之賦獨倍焉自張宣公奏減之餘人猶以為病公請再加蠲減詔逓損有差三縣民立祠以頌公徳至於以積用之嬴代編甿逋賦在隆興為緡錢二萬餘静江亦萬餘茍可以厚其民者無不至也為館職時同列有欲以要路相汲引者公巽謝不敢當退而喟然曰是豈知我者耶戚里有願納交者數遣人遊說弗荅㑹祠事職掌相比又欲親公公肅然自將不踰階而揖也後夤縁求見終弗内時其亡而謝之始有㫖擢丞寺監公白宰相願處其最下者在朝垂三載而請郡以十數嘗曰欲去者如撼兒齒乆當自脱矣後以名曹召公語人曰朝家委使雖遐陬僻嶠不敢辭唯寘之朝行則非所安耳在桂期年若不及滿歲則改為幾年匄聞尤力卒奉明道祠以歸觀公之才非不足以用世而其志又非忘世者顧於名位爵秩若將凂焉豈以素履難堅完榮涂多淟汩寧舍彼以取此耶然則士之控摶寵利若不可一日使去已者其視公何如也公之學得於家庭而成於師友以不欺為立心之本思過為進徳之方其所居常掲以自警自公之大父慶國公至誠力踐以篤行稱至忠定公服行尤謹閨門之内敬順休洽士大夫之言家法者宗焉公天性篤孝其居忠定喪月餘始食食小祥始茹菓實終喪不飲酒食肉比御猶弗入者乆之内行飭備宗族視以為榘法其在郡國以勸學毓材為首務於九江則新濂溪祠又為書堂以處學者求周氏後之幼慧者三人廩而教之豫章東湖近嵗昉立書院公至增葺其未備又為選堂長益生員置書史豐廩給如所以經紀濂溪者所至講求公私利疚汲汲如理家事在九江修陂塘以廣溉灌凡數千所城堞樓觀皆繕治一新始至桂林屬瓊守非人激黎洞之變公劾去之改辟能者代其任羣蠻相率聽命邊徼用寧有籮𥵀峒者仍歲冦鈔為暴蓋省民何嚮父子陰誘導之公捐金繒付小校使縶以來寘之法因嚴民夷交通之禁使邊民相什伍冦至則鳴鼓召衆先後掩擊俘獲者賞不至者有懲先是部内郡邑有警輙移統府兵戍之在宜州者百人古縣半之公謂根本單虛非所以窒姦萌廼於其地各置兵如戍兵之數而歛戍者以歸邕為邊州重要地自狄武襄平儂賊所以設扞防者甚至歲乆𣹰弛而溪峒日彊公朝夕以為憂亟條上其議若調守辟屬益兵完城等數事朝廷頗采其言然未及盡用也峒酋何元龍死公命以其地分給子弟與他族之無繼者馬政積壞尋其穴根剔治之歲省緡錢數萬而所得又皆良駟馬土丁役使亡蓺一切禁戒以絶公所涖率簡燕遊削問遺未嘗自顧其私故歛弗及民而蓄積以裕其見於試用者如此倘天假之年而盡其用所立可勝計耶公之卒寔嘉定十二年五月十一日享年六十母徐氏封孺人贈齊國夫人初娶周氏蚤卒贈宜人繼室劉氏樞密忠肅公之女忠肅公之薨也屬朱文公為擇所歸既而以歸公賢明正淑先公十九年卒贈宜人七子長必願早踵世科嘗宰建之崇安有異政今為某官次某官皆以次叙四女長適某官餘以次叙某年某月某日必願等奉公合𦵏於雕峯二夫人之兆先期來告曰先君與公昔同三館既又有連且相好也敢援是以銘文為請予方執䘮未暇也自是四五年間必願之請絫至念昔與公從容著庭間又當世事公毅然之色偉然之論有槩乎余衷者由今思之僅若信宿而公之墓木鬰乎其成陰矣嗚呼哀哉廬山李公燔實狀公行其言可信不誣今剟其要著於篇世系源流已見於忠定之誌者不復載其銘曰
  弗競而趨獨勇於止其位雖庳所立則偉烏乎賢哉忠定之子
  葉安仁墓誌銘
  昔余為泉山守同僚之賢有數人焉昭武李公晦建安葉子是其尤也公晦學邃而氣平本經術明世用事之大者余必咨而後行子是堅彊有特操介直弗顧私遇事亡難意處劇亡勌容凡他人之所不能為與所不敢為者必以屬之二君勁易不同而同歸於是予既深頼其助二君亦相得甚歡然余於子是亦憂其太剛不可以耦俗故嘗為詩以贈欲其斂鋒鍔収光芒而進其徳於中和之地君既去泉而蹇於任越若干年廼得知饒之安仁則其為政一出於寛平藹然有儒者氣象居常語人曰先義而後利先教而後刑此吾所聞於眞公者也吾其敢違耶觀君於予言不忘如此其志於善可知矣於為政後先之所决擇如此其進徳之勇又可知矣夫自昔以人材為難予於一州得尤賢者二人其喜幸矚望之何如也然不數年而公晦殁又數年而子是殁子是之仲子蓋壻於李氏者也前為父翁求銘而未及作今又為其父求銘焉嗚呼予其可辭耶子是名湜世為建望族曾王父某王父某父某朝散大夫知某州贈中大夫母張氏繼鄭氏吳氏張氏皆贈令人君鄭出也自兒時氣槩超邁見者異之以父任調卲州新化簿遭母䘮服闋從江淮宣司辟以論軍事不合去尉贛之寧都有劇賊數十人深入廣右為虣已乃易服遁歸君廉知其根穴一日盡縛之法當得改秩賞君曰此吾職也何賞為則以白於府於臺不願賞刑獄使者王侯涔黙嘉之上其事於朝詔特改丞事郎丞泉之惠安㑹予守郡引之以自助明年海盜壬人犯州境殺邏卒勢張甚予合官民兵捕逐之顧督捕者難其人君奮然請行時劉夫人方蓐卧弗顧也居數日禽其酋餘鳥驚獸散君猶督舟師遽出境乃還至家而幼子天矣予列上其功不報以宣義郎知贛縣部使者迎拒君不許上郡守柴公中行猶曲留之至為辨數於朝然無及也既至安仁一以平時所得於師友者施之政其視鴈鶩行常正色如鐵不少假借至進士民語之則如家人婦子相爾汝俾得盡所欲言慮民之淹於訟也日惟退食少休兩造至庭一見即决亡所宿淹者吏以故不得邀賕請雖負者亦心服無懟辭邑有田訟更數令不得辨枉直君一見詰問具得其情不浹旬以决縣人駭嘆稱為神明有重囚繫縣獄根連十餘家淹延且半歲君始至知為黥胥罔利計疏其事臺府盡釋之皆歡呌騰踊以去賦歛務在寛民非甚稽考不督責前令負課以數萬計郡弗察顧迫君以償君曰吾亡他繆巧其能者窒滲漏節浮沈而已姑盡吾所能以應否則去之符移雖日急每反復貇扣冀寛其期以紓民必得請乃已畨俗雜吳楚之舊春夏疫作率惟巫是聽雖骨肉絶不相往來君為文鐫曉選毉往眡隨其證以療或扶病來告則親問而藥之貧不能自給者賙以錢若粟所全活甚衆其大者如是至若蠲里正之擾罷科糴之害與凡剔吏蠧蘇民瘼者不可殫書然君猶以為未足方將剏社倉建義庠置安樂院使凶荒有備善良有教罷癃殘疾者有歸條畫且定而君病矣既棘猶諄諄若夢中語曰某事畢矣某事未也蓋勤民不忘以至於死云時寶慶三年某月某日也寓士湯君仲能往哭其䘮見邑之人多痛悼至流涕云者又聞其家緡錢不滿數十棺衾乆而始具歸行田壄間雖蕘僮牧夫亦戚嗟如出一口厯叙其事以謂近於古之所謂循吏者仲能名巾信義士其言確訒不誣故予剟而著之然不能盡紀也世逺道散為政者芻狗其人鬼魅其俗以為非嚴法峻刑不能服而朝夕所治者敲扑以聚財而已其聞義利先後之説鮮不姍笑以為迂濶而君用之於治邑不期年間其效章灼若是然則謂古道不可行於今斯民不可以理義化其又果然歟仲能又言君壯嵗遊文公朱先生之門得以直養氣之説故其為人磊落明白無所囘隱每自謂平生與賓客言者皆可以語妻子吁君之所為挺然自立者其不以有本故歟君生於乾道戊子享年五十九積階承議郎賜五品服妣鄭氏繼劉氏兵部郎中炳之女又繼亦其季皆封孺人子果采㮚榘女適進士翁徳廣采鄉貢進士即前所謂壻李氏者從公晦問學得其指歸方進而未已也諸子以三年某月日𦵏君城南鐵獅峯下銘曰
  匪利之征而義之營匪躬之憂而民之寧嗟君此心可質幽明我為斯銘百世是徴
  譙殿撰墓誌銘
  故右文殿修撰譙公諱令憲字景源端良平實之君子也嘉定初為寮於宗正寺見其恬安弗競静嘿少言而於進退去就間堅決無疑二心竊敬之及使江東公又適司臬事時歲大旱蝗予與提舉常平李公道傳方豫圖所以為荒政備者而朝廷下公建請數事大抵皆不謀而合三人者相與戮力推行聖天子德意而公講畫尤精宻竟事民得無流亡頓踣以死蓋公力為多後數年來漕吾閩所以愛其人者如江東之人閩嘗饑且疫其捄之之力又如捄江東之饑也不幸勤瘁致疾殁於建之漕臺予往哭之其孤習拜且泣以乞銘為言既又狀其行來請彌力予其可辭謹案譙氏故蜀人唐末有徙於青之益都者遂為望族公之曾大父某贈太師崇公妣率氏魯國夫人大父某贈太師鄭公妣郭氏楚國夫人崇公以上猶青人也鄭公遭靖康之難間關南渡靡有定止至公皇考某以靖共恪實事光宗皇帝於春宫紹熈中為利州觀察使知閤門事始錫第行都贈太師魏公妣杜氏亦贈魏國夫人魏公三子伯曰令雍檢校少保保成軍節度使公其季也始魏公官於莆一時儒先多在魏公徧登其門公年甚少已知尊前輩慕正學而杜夫人以經史課督率至夜分以故器業夙成甫冠入大學遂登淳熈十一年第孝宗覽公所對䇿問誰氏子大臣以魏公對上喜曰熈載可謂有子矣魏公時在班列亟拜舞謝庭下薦紳榮之調仙逰尉屢獲盜如律當賞訖不自言再調淮東安撫司屬官歲大饑帥委公行賑䘏事頼以全活者甚衆用薦者改秩知錢塘縣未上罹魏公戚終䘮知衡山縣始至顧風俗悍甚學政壞士不知鄉方則為闢縣庠益其廩嚴課試之灋使相懋以學兩造在廷率骫曲鐫曉其以骨肉訟者為陳至恩大誼且引咎自尅責聞者多釋然謝過以去慶元五年入主管官告院遷司農簿諸王宫教授兼吳益王府教授公言中興雖剏學宫然無齋舍以居無廩給以養課試之法不立行藝之習亡聞非所以隆宗支厚化本先朝廷臣有請倣郡學灋置生員及職事者有請擇閒曠地建學宫而給田充餼者乞令宗正司折衷以聞時雖未及用其後嘉定中别置宗學如所言遷太府丞知江州郡境産占穀而總領所以粳為賦人病之公請隨所宜輸納以便民又論茶引錢之害甚悉江民多貧少根著値水旱則捐貲產轉徙他郡有耕其棄田者有司又繩以盜種法由是告訟紛然公請弛其禁惟責以輸租争者遂息居養院乆圮公命徙置城北一新之嫠婦孤兒别為屋以處括絶產置僦舍歛其租入以給之寒而薪死而彗皆定條畫為乆逺計故其法迄今不廢開禧初召對論差役等六弊請去之以蘇民除都官郎中兼國史院編脩實録院檢討官論謫降之官遇赦許所屬申明移放奏牘來上朝廷下之憲部率沮抑不行至有數更霈宥弗獲自便者願下本部自今奏行赦令務從寛厚以稱國家矜恤之意兼侍左郎官遷檢詳樞宻院諸房文字奏乞命沿江諸軍脩戰艦肄舟師以壯大江形勢遷右司郎官時陳自强尸宰枋事多諉成胥吏掾屬具員而已公循守理法不少倚違其間一日有公事令吏諭㫖求擬筆公不可尋除軍器監名遷實抑之也乆之除大理少卿韓侂胄誅天子更新政令公言為政不難惟至公無私然後可以服天下欲明賞罰當自公卿大夫始欲守法度當自朝廷始欲惜名器當自近臣始欲節浮費當自内庭始欲抑僥倖當自左右近習始屬詔中外臣工言事公又歴陳十弊大略欲絶内降勵㢘耻黜冒濫損泛恩裁宫掖亡益之費省近習戚屬之錫予其言確切達大體多見施行時方論權臣枝黨事多下廷尉治公持議平更數獄無一横及者嘉定元年遷宗正少卿兼史職初侂胄顓朝權自謂上之立有定策功史官争承迎書初元事皆失實公前因對請刋正誣史及是又言玉牒紀大政而内禪一節顓歸功權臣非所以視萬世臣謹條其繆妄隨事辨正目曰甲寅玉牒辨誣願下本所命官攷詳釐正從之時又議函侂胄首以遺敵人公言姦臣誤國自我誅之於彼何與今衆賢登用綱紀日張措置得宜彼自心服若不顧事體是非但務姑息以恱其意則彼將謂我為無人萬一復有難從之請何以待之願令職事官雜議及訪問制閫大臣不報以直顯謨閣知婺州値旱禱而雨差役乆弊為正詭隱明板籍定其所當先後者人以不争提㸃浙東刑獄奏請立居養安濟法以活惸嫠又言茶鹽法至嚴而行之未嘗不濟以寛今州縣間行法多刻忌失國家本意願詔有司申嚴之兼提舉常平越之蕭山諸暨上虞皆大水公親循行田野見老穉相扶攜丐於路者以萬計顧常平見儲亡幾唯朝廷椿管和糴米萬石在公謂民病已亟不當拘常文竢報可廼先便宜發廩下諸邑以糶又出義倉錢五千緡以予貧民然後白於朝請專輒辠未幾易糶為濟且轉旁郡義倉米萬七千石以賑之其蠲閣减免多不竢請輒行版曹雖䥴詰弗顧也進直寶文閣江東運副辭弗就得奉玉局祠八年提㸃江東刑獄時建康諸郡不雨自三月至於六月田高下皆失種繼以蝗孽逺近蕭然粟直驟踴公慮荒政之行州縣徒具文少實請以附近郡分委漕憲常平司督察之詔從其請公領饒信南康三郡自是申請無虛月大者如發藏粟禁遏糴弛貧民逋賦報皆施行如章時朝廷捐錢粟僧牒以給本道者凡六七十萬公以所得下三郡析民户為五等其能自食者糶之孤獨癃老廢疾者計口以給其諭富民出粟必温詞厚禮樂應命者饋遺奬激之甚吝者掲其名通衢曰不義戸毋得與善良齒番陽人蔡允成家非甚裕能出廩藏以惠其鄉公請官之以示風勸纎悉條畫蓋不可勝紀是歲江左之民獲全者數百萬聖朝之澤與天無極矣兼權都大鑄錢司兼饒州明年進龍圖閣因任循行至信上有重囚當論者十二人公察其情可宥悉以次末减時方小旱因决而雨信人相謂曰此提刑雨也初開禧中有旨令江西轉運司括在官若廢絶寺觀田賜興國軍之瑞慶宫官吏急於奉承往往妄奪民產自洪之分武寧與興國之通山失業者亡慮數百家爭闘驩然至有殺人縱火者守令諸司多請復以還民而道流嚚訟弗已朝廷為下鄰路屬公予决公具論本宫豪奪為非是且曰令既還民矣復奪以予之是啓無窮之争也始道流有所挾而至意公必禀聽公笑曰吾所知者理爾去就利害奚其卹尋三上歸田請陞祕閣脩撰奉明道祠十四年起為福建運判始至蠲屬州增鹽等錢為緡者十四萬一千有奇俄兼建寧府時三山延平諸郡饑疫並作公賑䘏備至閩人咏歌之及民病少紓公已屬疾矣嘗謂一日在告則一日曠官既棘猶自力治事遺訓子孫以仁恕為心力行好事勿為刻薄壞吾家法卒之夕實十五年十月八日年六十有八詔今職名致仕官至中大夫封益都男食邑三百户賜紫金魚袋十七年某月某日窆於餘杭縣金車山之原恭人陳氏祔陳氏先公殁十八年矣一子習嘗以春秋薦漕舉今為文林郎新處州慶元丞二女廸功郎李仁用王仍其壻也孫爰將仕郎公事親孝居䘮執禮無違與少保公處壯老怡怡猶一日平生刻厲清白毫髪不可汙冲澹寡欲自奉如山林處士性不嗜殺嘗欲刋石以戒後人曰戕一物命非吾子孫毎謂士大夫持論當近厚為政當及物以位為樂不足言矣故歴官所至以寛惠得民九江彭蠡之人思公尤劇平居不事小察而虚心鑑物情偽莫能逃饒大家汪氏子遭屠裂以死莫知主名有親屬來愬於庭公熟視之曰此即殺人者也寘之獄果引服吏民駭嘆稱為神明於書無不覽觀雖釋老方外之學亦研究歸趣有遺文五十卷藏於家公之行事可紀者尚多顧非大體所繫予嘗以出處本末求之知公之為君子是則宜銘銘曰
  爵穹祿腴人所競趨有徑可由其孰舍諸公在慶元而不溷慶元之黨在開禧而不染開禧之濁汙循循乎平進之軌不汲汲乎交騖之涂去簮橐之幾何復自詭於麾符其奉已也氷寒而雪凛其澤物也春噓而雨濡卒税駕於九卿而白首乎軺車故蔽之曰此端良平實之君子後世當有以知吾之非䛕
  趙邵武墓誌銘
  慶歴中富文忠公條上河北十三策宗室子補外官其一也時雖未及用迨神宗皇帝稽古制法卒如公言自是二百載間英材出於帝胄者彬彬中外至不可勝數若故邵武太守趙侯時通者亦其人也侯字宜伯系出秦魏王曾王父公著内殿崇班王父彦顔秉義郎贈朝請大夫考傃夫朝請郎知廣安軍贈正奉大夫妣碩人江氏侯自少篤志問學淳熈辛丑以取應授承節郎添差筠州上高酒稅再添差監江州贍軍庫潭州南嶽廟黄州蘄州酒稅遂登慶元丙辰進士改承事郎知臨安府餘杭丞禆賛縣政犖犖有聲稱知南康軍之建昌縣建昌為江左最劇邑賦繁訟夥裁處有法民以便安尤屬意教養事增學廪廣弟子員北門橋路圮惡為攻石甃治以便行者新傾蓋亭以竢大賓客邑人紀之部使合薦於朝中都貴人亦有出力推輓者侯不樂猛進顧取鄂州分司粮料院以歸至官邊事方急朝廷出重臣宣威調度甚夥公從容舉職不少闕而特以才諝為吳公獵薛公叔似所知嘉定初通判臨安府時楮幣價日損朝家方嚴稱提之令府尹徐公邦憲欲下都城之直使與外適均以絶姦民之牟利者侯争曰内之獨重不猶愈於中外俱輕乎今必若是則民間竊窺其上以為不自貴重其削當日甚未幾果如侯言後尹趙公師𢍰加嚴洩錢之禁有犯者悉錮之外寨侯又謂民愚無知情可憫手疏二百餘輩丐原之且謂城外細民販鬻魚蝦菜果諸物不過營求龠合邏卒利其獲亡多寡輙指為出境錢既没入又治辠而責之償非所以矜困窮并其他苛擾之狀一為尹精言之請加禁止民頼以少寛侯又謂杭瀕海斥鹵地百姓藉鹽以自活今犯至銖兩輙拘縻之非是請釋其情之最輕者於是獲免者數十人後尹至挾才多媢忌以侯遇事執議不為屈風言者詆誣之侯坦然無戚嗟意既歸築室廬阜之陽蒔花蓺木以賦咏自娛乆之得主管台州崇道觀通判撫州守去官侯攝其事公帑物銖毫無妄取旁郡交餽遺輙以承攝謝卻之知邵武軍凡兩陛對所論皆當世民瘼至郡首為文諭俗戒以毋縱酒毋尚氣毋挾兵刃又令民五家一甲甲内有欲殺人不覺察既殺人不亟捕者皆坐之於是以刃相戕者為少戢下車財三月小大之政次第舉行慮民之餌偽劑也為置局以惠之慮貧乏者之難於稱貸也為立庫以濟之學廪不足則議買田以助其給兵弗閑於藝則時按閲厚賞激以示之勸於是軍民胥便而侯以疾告矣十四年七月二十有一日終於郡之正寢年六十一官朝散大夫娶寶謨閣待制李公景和之女封宜人子若采某官女若善適某官曾頴茂若柔先卒侯天資孝友毎以祿養不及母為終天悲歲時展省塋壠裴回弗忍去正奉公殁所當得貲產皆捐以予諸弟雖遺澤亦義遜亡靳容居官亷白自好壻李氏時得奩田二頃其後歴官乆卒無大増益云予少出入李公之門知侯本末甚悉若采以是年閏十二月甲申葬侯於星水縣長文鄉而使來謁銘銘曰
  士莫病於無仁心尤莫病於無仁術懿哉趙侯懇欵平實天府半言而解縶者百數樵川三月而懷恩者千室惜眉壽之弗遐曾未究其什一黎山之陽厥壤惟吉我為斯銘昭掲白日
  徐濟叔墓誌銘
  寶慶二年六月朔予故人徐君濟叔以沿江制置司機宜文字卒於官君諱叔川世為西安人贈光祿大夫潜曽大考也徽猷閣直學士贈少師嘉大考也提舉湖南常平贈金紫光祿大夫忠考也妣曰楊氏通義郡夫人自少師暨君第太常者三世矣慶元紀元龍集執徐君䇿名之歲也嚴州建徳簿池州銅陵丞又丞常徳之龍陽知泉州晉江縣事主管東嶽廟江西安撫司機宜文字辟沿江制置司機宜文字者君仕之所歴也階止朝散郎壽六十嗚呼是可哀也君始娶建安侍郎袁公樞女繼王氏皆封安人子卿貴先卒卿月將以三年某月甲子𦵏君而西山真某為之銘銘曰
  維徐之先實出柏翳抑抑偃王服行仁義太末之里其廟渠渠王之子孫亦盛於衢犖犖亞師沈雄而毅抗莭昕庭狡人奪氣肆其嗣人克世厥家維濟叔君易直以龢為簿若丞敏以就事振飢於池孔徳且惠維南有邦壤鉅物殷宰字匪良俗嚬以呻予忝麾符君綰銅墨戮力一心䘏彼囏阨邑有訟獄君理其平里有孝弟君揚其馨蠢兹羣冦來自荒裔萑蒲弄兵屯散莫制瑣瑣蝦蛭敢為鯢鯨是翦是夷海波以澄予實何能賴衆籌畫糾合兵民君與有力既事之平思弭後虞君靡憚勞躬走海隅寶葢之山法石之浦嚴嚴新營聚厥虓虎君於是邑勩於百為民既小瘳而疾乘之得請奉祠於東嶽岱守復㽞之以訖三載委綬而歸嘯咏家山有林者梅婆娑其間婉婉幕謀於洪於鄂閫制兵籌是咨是度迺偫糗粻迺肄師徒云胡弗淑奄忽以徂囊無㽞錢楮弗再襲翣栁之行人為掩泣龍丘之原實曰西金琢石鑱辭用詔來今




  西山文集卷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卷四十五
  宋 真德秀 撰
  墓誌銘
  少保成國趙正惠公墓誌銘
  嘉定五年九月戊寅日昭信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致仕趙公薨有司以遺奏聞上震悼不御朝二日詔贈少保追封成國公太常考功行諡曰正惠某嘗執筆太史獲觀先朝故事葢我祖宗以來優禮近屬凡隱卒崇忠之典眡庶姓皆有加然考其所以易名者則與外朝公卿異非恭榮康僖則修簡靖裕而已豈皇族不皆任以事其賢不暴於衆人耳目邪抑雖多賢而其德與才卓然可與元老鉅臣參時錯立者亦不多有也故皇族之諡忠則僅有正則絶無近時丞相忠定公蓋得於僅有而少保正惠公則得於絶無者也亦可謂哀榮之尤者矣忠定公嘗秉大政决大䇿功名之盛霆震電耀而正惠公陳力于外曾未及正廟堂運樞極不獲盡究於天下然士大夫以其存否為世重輕者蓋五嶽四鎮初不見其有運動之迹於天地間大施行大變化若不相涉而屏蔽風氣吐内雲霧蓋亦天地之所倚以立者要不可徒論其迹也然則正惠公之薨而聞之者莫不出涕以悲其有以哉公以淳熙丁未進士調福州司戸叅軍用薦者陞從政郎監行在草料場江南東路轉運司幹辦公事又用薦者改宣教郎通判太平州知饒州直秘閣提舉江西常平茶鹽事進直煥章閣提㸃本路刑獄公事未上改轉運判官以官糴如㫖陞一秩仍減磨勘攝安撫使尋除秘閣修撰正為安撫使兼漕事進龍圖閣待制知平江府以治行進煥章閣直學士居有頃以顯謨閣直學士知太平州以疾丐祠官除端明殿學士提舉隆興府玉隆萬夀宫告老拜昭信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致仕公性簡重不妄言笑自少勇于學以逺大自期初為戸掾郎采古歴代與先朝名公之有惠愛及民者輯為編書置左右朝夕觀焉以自程府帥趙忠定公每委以事度可必盡力度不可必盡言忠定公薦其才後帥林公枅彊毅難犯獨為公降色辭其後提㸃刑獄辛公弃疾攝帥事厲威嚴輕以文法繩下官吏惴栗惟恐奉教條不逮得譴公終始據正不為屈𠉀官石門鄉田賦視他鄉特重公會郡計之嬴足以當其入乃白帥奏輕之使與他鄉等其為幹官前後事兩使者一以盡誠不阿為舉職使者每欲以親民薦公公輙推與同官之賢者皆徧及乃受薦改秩佐郡郡守雅知公一郡事悉參決守不自行一事後太守至瞢未相悉頗疑侵守權取郡事凡公所參决者視之縱中經衡中緯無一繆戾可指乃自咎知公晚牢城營有逃者本彊盗也捕得守鋭欲斬之公亟白守於法彊盗特貸命而復逃亡七日不獲者斬今雖彊盗非特貸命與法不相應守無以奪逃者得不死其知饒州州民多喜訟公一見即察其情偽先諭以理後裁以法勝者悦負者愧喜訟之俗為少衰饒為州歲入田租十二萬皆輸大農謂之上供而官兵米月為七千石皆取給其入之嬴其後郡計日蹙民輸官租度支上供即彊民輸錢及兵廩不繼乃糴旁郡軍人鶴伺水涯吏乗為姦米多濕惡公皆正之俾不復輸錢而官兵之需取之境内蓋有餘而積者數萬石他歲饑用以振民全活甚衆諸邑積逋一切蠲之責可輸者邑皆競輸不敢後去之日百姓縫綵為旗以送者數十里不絶肖象于三賢堂祠焉江西饑公為常平使者是時權臣動兵悉以常平粟餉軍在在皆空囷公丐錢于朝為糴本而預度州縣積貯與民之不能自食者若干官糴米以給會新城亡賴民謬曰貸糧持挺横甚者白晝發倉亡所忌公行部且檄州縣速振贍之毋啓盗端然後檄巡尉捕首惡正其辠部内帖息為轉運判官以所部十一州公量不同大抵侈入而儉出乃取文思斛下諸州禁毋得增損出内以平朝廷歲糴江西米百萬曩時官靳其價而科抑大家使先輸米乃受直于官公先予錢後取米民以不擾帥江西會黑風峒羅世傳冦鈔郴衡間而峒近吉之龍泉郴衡湖南部内州而吉江西州也先是湖南曰必討捕江西曰必誘降賊陽為聽命而首鼠顧望持兩端公至則乞與湖南犄角致討峒中糧素乏並峒之民隂以米資冦故賊得倔彊山谷間公下令有以米予賊者以軍法從事賊乏食始乞降明年夏青草峒冦作亟遣兵平之至秋李元礪冦郴陳廷佐冦南安而黑風賊隂相連為梗兩路兵寡弱數合戰數不利公絫疏求濟師詔遣池州副都統許俊提兵趨龍泉公勸其持重養威勿爭鋒會湖南使人來議夾攻郴吏何光世能道賊恃險連衡状且謂可以計破難以力碎公曰即如汝所言當先誘羅世傳李元礪自贖元礪獲則世傳孤亦可縛也二冦得陳廷佐在吾目中矣汝能往説世傳使自歸否光世曰能即以光世送許俊乃以緡錢二萬犒其軍越二日詔公移守輔郡公抗疏乞留討賊不許而是冬峒冦次第平悉如公言其在平江覈財用出入而削凡浮費亡藝者郡多舞文吏公至未及歲苗薅髪櫛官寺以清其為太平州則朘折帛價使輕蠲𣙜酤額使少曰吾知其厲民乆矣公在平江已病至是病益侵絫章丐閒天子猶惜公去得請未行遂薨于州以七年五月壬申葬于平江府吳縣穹窿山之原享年五十有八公諱希懌字叔和藝祖皇帝元子燕王德昭八世孫也曾祖子堅故左班殿直贈太子少保曾祖妣周氏贈永固夫人祖伯仁故武翼郎贈太子少保祖妣周氏贈榮國夫人繼張氏贈申國夫人考師䖍故保義郎累贈太子少師妣林氏累贈昌國夫人少師四子公其仲也配洪氏惠國夫人子男三人與悊承務郎簽書建康軍節度判官㕔公事登辛未進士第與懃與恩並國子監進士女三人未行公慈愛寛和出於天性自少傅以來樂善好義至公而彌篤志所欲為不問力之不足力所可為不計家之不足也任料場時門官物故貧且無子公為率同官辦後事遣以歸得節過家悉奉餘以振親舊凡内外族婣昏嫁之不及時者每任為已責其貧不能自存或喪不能舉佐之不遺餘力蓋皆發於惻隱之心而非有所為而為之也居官亷介自持惜官物如已物自奉儉質一裘不易至十餘年食不兼饌内無聲色不喜珍玩自小官以至通顯如一日不知而見之者以為寒士也喜讀上蔡謝公論語説有會心處故於處已接物優逰和平而不犯燕居家庭未嘗厲色辭而矩度整整兄弟間友愛備至擇士之賢者與子弟處讀書為文躬自督課以故諸子皆嶄然自立遂世其科公與人交誠以盡每自謂見人為善雖疎亦親如察其非正雖鄰弗覿所至究心民事日常五鼓興冠服拜家廟即出視事終日不倦嘗言韓忠獻勳業名位可謂盛矣猶躬簿書之勞以為俸入萬錢不敢自暇吾復何德遽求安佚或雨暘少愆即容色愀然飲膳為減江西旱公禱于麻姑山焚香既退盛服假寐若見雲氣蜿蜒如龍自神所而升遂大雨人謂精誠所召云政事本於明恕而不為姑息體國憂民一心拳拳勤勞盡瘁以至成疾其在當塗病中猶躬行勸課綜理細務秋大閲自力而起曰國之重事不可不親也捐館前三日尚渉筆書判病亟郤藥不肯服曰吾䝉上恩至此年將六秩死復何憾無一語及其私将薨之夕有大星隕于郡西十里外嗚呼跡公行事所謂正且惠者非耶始公在閩受知於忠定公忠定既以謫死讒波滔天士大夫能詆忠定為不忠者踵相躡進用一時知名士坐黨論斥逐亡虚日凡權臣意指所鄉誰敢違者公獨薦忠定之子今江西漕崇憲曰此賢相子也舉天下之禍福不足以動其中而易其所守非正能如是乎昔周有公旦公奭以同姓之親股肱王室後世所仰慕者莫先焉維忠定公戮力國事庶幾乎正惠平生每以前哲自勵而用不克究中道以歿君子惜之然其仁足以庇民生忠足以利社稷遺愛餘烈乆而見思雖周人之於甘棠曾不是過故公之告老綸言褒錫稱其有召公分陜之風焉維聖天子知公之深生則寄以藩維沒則寵以節惠揚休千載為宋名臣宜有聲詩銘著盛德其孤以命某不得辭銘曰
  天佑我宋子孫千億有㧞其羣如旦如奭忠定之忠正直之正他人所難矧曰同姓三百年間維二宗臣曰正曰忠餘莫與倫抑抑成公天賦全徳如玉之温如弦之直望其容貎山澤之臞觀其被服環堵之儒孰知其力可與任重見義直前賁育非勇天子曰嘻此予宗英玉節莬符四方是營番川之陽大江之滸穆然祥風膏以時雨有猘于嶮既暴且狂公如不聞徐阨其吭堂堂三吳地大物衆坐鎮如山聲氣弗動天子曰嘻毋久煩公往蒞姑孰其寧厥躬公拜稽首官有常職俸日萬錢臣敢弗力民雖有瘳公則已瘁維其真心之死靡悔大星西流當宁震驚愍冊誄章極其哀榮謂仁必夀胡止六袠百世之名則如皦日穹窿之柏為今甘棠勿翦勿摧正惠所藏
  監車輅院詹君墓誌銘
  慶元五年先皇帝始臨軒䇿天下士吾建之擢第者十有四人焉崇安詹君景憲其一也景憲於時年甫三十餘儀觀偉然器質方重人謂且將逺到者既而得清江户曹掾以歸明年與予會富沙富沙之别財十四五年而一時同登之士或在或亡人事之變有不可勝窮者景憲亦以訃聞矣嗚呼惜哉景憲雖不幸不究其志以終有子樞能世其學自予執親喪詣余西山之麓及是再至三至焉其講明踐履必欲以聖賢為指歸非他學者比也予方悼景憲之無年而幸其有子樞又以銘墓為請予尚奚辭景憲名淵姓詹氏其先有自固始入閩者至武夷之下居焉遂為崇安人曾大父城大父恪贈承事郎父冲通直郎致仕賜緋魚袋世以德誼著于其鄉景憲少時奮然以學自力既壯從文公朱先生游得修已治人之大致故其仕也孜孜所職惟恐後焉眡旱救饑尤極勞瘁江右俗嚚於訟案牘在官有數十年不決者景憲一閲皆得其情凡所予奪人無異論部使者知其材檄致幕府於是環十一州之民求質於有司者必請以屬君曰寧為戸曹非不願他官直也秩滿用薦者循儒林郎授國子監書庫官書庫列屬成均舊為儲材地蓋朝廷有知景憲者將以是用君而親殁矣服除差監車輅院猶前志也未上而景憲終焉嗚呼以景憲之材且賢使之得志以有行澤之加於物也必矣而官不出七階年止五十八其不謂之命邪景憲常以博學宏詞試于春官既中選而以嫌黜逐棄去不復為獨取河洛數君子與文公之書以授樞曰此為學之本也吾不能教汝汝其從有道者切磋講究以卒成吾志樞拜受命不敢忘遂以其學講於節齋蔡氏昆弟蔡氏葢文公之髙第弟子也景憲初葬於天然山寶慶元年十二月壬寅改窆于周溪之原景憲為人温良汎愛其於鄉鄰之誼尤致其篤歲小不登輙出藏粟下其估以惠困窮他有緩急盡力赴之如已忻慼故里閈之人稱思至今然在景憲特為細事獨其教子不汲汲於世俗之所騖而以明善誠身為歸此在今人罕有及之者然則余之銘景憲者豈以其私也哉銘曰
  科級為重軒裳為寵此今學者所共道徳為腴仁義為車此今學者所迂以迪厥子古學弗講紛紛為人揭銘斯丘維以昭君子之心
  林夫人墓誌銘
  雅州太守陳公雄之夫人林氏諱匹善長溪儒家女父簡能工辭章不幸隱約死歸陳氏又儒家也兩家世相承以詩書為奩橐禮義為簮裾夫人習而安焉自其幼考妣歿少長喟然曰吾不及事吾父母矣有王母在吾其可不以事父母者事之乎既嫁舅姑亦先歿則又喟然曰吾不及生事吾舅姑矣春秋蘋繁之薦其可不躬致其潔乎於是兩氏之族屬莫不以孝稱夫人雅州季父死諸孤惸然有淪落憂夫人收其子教之若已子嫁其女使得所從婣舊急難至脱笄解髢亡恡色雅州令萬載時有同僚甫至而喪明里之誅負者靡至僚之妻莫知所處間獨涕泣為夫人言夫人曰吾夫視若夫昆弟也吾視若娣姒也孰有娣姒之急而勿恤乎哉吾雖貧有嫁時之裝在吾其為若償之卒捐其貲弗蘄嗚呼世之士以學自名平居論説辨利義真若析毫芒至其處辭受臨取予所較僅一絲粟低徊顧眡有莫能自決者蓋意為主而志不立故義弗勝而利行焉心術之微匪剛與明未易自克而夫人能之其可不謂賢乎雅州殁門户衰夫人亡隕穫意嘗顧二子曰汝家自先世來無以貲稱者然由唐迄今數百年詩書之澤不斬而父玉雪自將所以為後人計者甚薄然百善生於儉約衆慝原於奢放而父之道汝政不薄也夫人之識及此非賢而能之乎予觀二南之世禮教修明於上當時婦人女子所易往往後世學士大夫所難詩人美之無侈辭也秦漢以下教弛俗衰幽閨一女子稍能自整飭彤史輙夸而傳之况如夫人者豈易得耶予素厚其子無競故聞夫人事甚悉無競與弟無斁皆夫人出力學能文辭而無斁先夫人二十日卒女一適某官趙某無競居喪甚貧然親故賻賵一不受曰夫人遺訓也夫人用其夫奏得初封卒時年七十有五寶慶丁亥正月某日也其葬以某年某月某日銘曰
  蒼山巑岏兮清流鬱盤歸從夫君兮萬世之安
  宋故鄉貢進士黄君墓誌銘
  始予考大比試于三山得閩邑人黄仲玉文卷於累百人中獨平澹有理趣曰是必佳士既訖事人為予言此城東黄氏子其家以長者名數世矣明年予入連帥幙府仲玉升堂拜予親自是日與之遊見其視詹瞭然襟抱豁然聞人善不翅如在已親若故有窶貧者賙之無不至鄰里有疾茍力所可救雖貧賤困篤必以身親之與人謀忠而盡於是知君不惟文藝可觀而行誼之美益稱其為長者家也又明年予遂登朝閩之士病於計偕之員狹也凡能操觚吮墨者鮮不奔走求牒於四方予官中都八年力能為君營一試而君俛首鄉貢寧數不利未嘗肯予謁又以知君於得喪澹然有君子之風也君自少鋭于學晚益喟然以未聞道為憂日以論孟自課既又博觀先賢遺言左右探索意有所得輙欣然忘食至朱文公端莊存養之説黙契于心大書座隅以自警勉齋黄公幹文公之髙第弟子也君驟從之游請所未悟黄公亟稱之謂其可與適道者又益知君不以行義自多而用力於學必求詣其極而後止也未幾得疾以嘉定十二年七月甲寅終于家年僅五十有一方屬纊時命取新衣易之家人環侍君正襟肅容呼其子曰養吾疾者莫若子婦人退又曰我死謹毋用浮屠法不然是使我不得正其終也嗚呼非賢而能之乎或曰以君之材而不仕以死為可悼也予曰仲玉之所憾豈此耶古之君子娩焉孳孳斃而後已豈為利禄計哉曾子曰而今而後予知免夫子張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夫全而歸之乃可言免無愧而死乃可言終士之終身問學求如是而已曾子躬三省於前而悟一貫於後蓋信乎其免矣子張之仁有所未足其於終也果能無憾乎然則以仲玉之賢而死於布衣仲玉不恨也進道方勤而命弗淑君子蓋深惜之君名振龍仲玉字也其先自固始入閩五世祖庸輕財樂施長者之稱自是始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雖潛閟不耀克以厚德世其家妣潘氏有賢行子二人曰樸太學生曰格業進士是年某月日葬君于横嶼之原予知仲玉者故為之銘曰
  昔未識子子文我評及既識子我懷子傾今者奈何子藏我銘執筆嘅然我涕子零嗚呼傷哉擗抑失聲
  朝請郎通判平江府事包君墓誌銘
  君名履常字適可姓包氏孝肅公七世孫也孝肅世家合肥曾孫莘徙永嘉之鴈池是為君四世祖祖汝家又徙樂清之柳市其居城之西洋則自君始孝肅以清節直道為昭陵名臣後稍不振至君少入太學登淳熙八年進士乙科人謂且大包氏矣平生力學有得於絜矩之一言故其教授旴江視士之無所乎館也則首闢講堂既又闢諸齋增廪生徒至五六十人其在豫章亦然御書閣乆圮白于郡一新之鄰壤之士亦相與負笈從君遊弟子員溢幾數百其宰吉之吉水視民之病在於土瘠賦重則為均税之弗均者而更新其版籍使吏蠹亡所容歲艱食為請粟于常平使者振業之又請于州蠲其賦民貧不能輸者約縣計代其輸時稱提楮幣之令下郡欲因以為功奉行亟疾甚他縣惕息應令亡敢後君於其間獨務為安靖以便民郡文書朝夕下君弗為動幙府有移書鐫誚者君報之曰某書生知奉法循理而已寧忤上官以譴去不敢茍隨也未幾守以煩擾罷人始服君精識賦粟故即縣以輸會安撫使領州下令俾改輸于郡民病之君力爭至數四事為之止縣有五都各結義丁自衞時黑風羣盗方熾郡將提兵致討檄縣發義丁為犄角助君曰義丁為鄉井設耳驅之以嬰劇盗猶羊禦狼也則移書具言所以不可之狀檄再下君執如初事亦為中止縣之俗素狃于訟少不得志則徧走諸臺或請懲其尤者君曰吾之於事求其是而已縣而是臺猶縣也非是可使民有寃乎由是邑人察君之心卒亦無反訟者昔子貢問有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子曰其恕乎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夫不以所惡者加人而以所欲者及人此所謂絜矩之道也絜者何以此度彼之謂也大學之義不明汲汲自謀者知有我而已牣已之室雖剥民之廬弗問也豢已之欲雖朘民之膚弗恤也以君之學其能卓然有見如此使得位焉而盡行所志則功利之及物其可勝既耶君之始仕得寧海尉後嘗分教金陵皆以内囏不及上晩得倅吳門又不幸未至而没其将没也猶以學之所得者為從子言之俾勿亡其亦可哀也已君生於紹興甲戌八月二十八日其終也實嘉定丁丑五月二十四日明年七月八日窆于瑞安縣崇泰鄉漁潭之嶼夫人髙氏宣仁后族也三子志崈以君致仕恩今為從事郎建陽縣尉志行志修三女承奉郎薛師憲從政郎丘吉老其壻也季未行君既葬若干年而志崈始以盤洲叟徐君寓所狀事實來謁銘予雖未悉君為人而惟盤洲之言可徴故予銘之而弗辭其世系見於水心葉公所為考君之誌者今不載銘曰
  蓄之裕狹其施嗇諸躬後之詒
  通判廣州吳君墓誌銘
  君名懿德字夏卿予之母黨也嘉定中教授古英州州闕守連帥楊公長孺命公攝焉予自泉山遺之書勉以四事曰清心潔已奉法愛民君不以為迂既力行之又播之歌詩楊公與部使者以下屬和者甚衆大抵謂君能不負予言後十餘載君知玉山縣去予居財數舍治聲日聞不幸甫滿歲以讒去官未幾得邑廣之新會又不幸甫滿歲遇疾以終孤友直奉柩來歸過予里弔哭外問在南時行事顛末友直泣曰有尚書崔公所述在出以示予其畧曰君之來古岡也縣無正官乆弊端如毛民狃于訟吏黷于貨賄且瀕海盗多弗可制君自力不辟寒暑事亡細鉅必親凡罷行眡理當否往時新令至蜑户有給由錢受訢牒有醋息錢君一切罷去凡仕族之流寓與惸獨顛連而亡告者禀其食春賦貧人錢粟夏則和藥施之雖溝澮亦時濬治其誠於為民皆此類君素守亷介歴官三十稔求田問舍不少槩諸心忍死一貧雖啼號弗之䘏将没前二日書之冊曰平生薄宦甘受凍饑一介弗取一毫不欺此其絶筆也君始至祠晉刺史吳公于縣之東將以勵來者君既殁邑人謂其清白可尚遂配祠焉此皆崔公所叙云爾自古者銘鼎之制變而為碑碣誄狀由一命以上茍絲粟可記必託之文以傳其弊也有葩華而亡根實惟有德君子其言如金石然後可信弗誣若崔公者非所謂有德者邪予嘗評當世廉節士以崔楊二公為稱首君之攝守也楊公許之其宰邑也崔公又許之是豈茍然者邪士生死窮達有定命雖不幸不遇以死而幸獲知於當世之賢一賢者之譽與百庸人之毁其榮辱為如何闇黯於一時而昭白於後世其重輕為如何嗚呼君其亡憾也已君世家處之慶元曾祖某祖某父某承務郎君嘉泰二年進士主汀州蓮城簿復州録事參軍遂分教于英換尚書左銓歴二邑辟通判廣州而君不及拜矣年六十二以紹定元年十月日卒官止奉議郎娶某氏先君若干年卒子友直友恭友諒皆能世其學三年八月壬午葬君竹林山之原銘曰
  越嶺喪清兮濁世之常貪泉一酌兮千載猶香君胡為兮獨侑食萬鍾可有兮此不易得後有考兮眎斯石
  仙都大夫李君墓誌銘
  始予在三山聞同年李肖望友人黄仲玉皆號為長者家仲玉居城東其五世祖以寛垕樂施予得是名閭里間肖望之先亦然二家故婣戚也李氏世為儒至肖望始起蒿萊列紳笏視秩尚書郎以終仲玉雖老于布衣有子曰樸遂由膠庠冠天下士天之報施善人之不誣已仲玉之殁也予銘之越十餘年而肖望歿李氏又以為請視其狀則仲玉子廷魁之所為也予之善肖望如善仲玉銘其可辭肖望名起渭其先唐刺史頻遺愛在建既殁民奉嘗之後其胄裔𣲖居于福為某縣人有諱堯者始以長者稱堯生寔寔生邦直邦直生暘暘生鈞凡五世矣而長者之稱如一於是肖望生焉考君嘗自言吾家世種德會當有興者故以起巖名其長子次即肖望也肖望幼苦學夜不解帶旦不頮水者數年十一能屬文逾冠入太學未幾擢慶元五年第後六載伯氏亦繼登焉迨肖望陞朝考君累贈朝散大夫母王氏封宜人肖望之仕也歴澧州户曹教授辰州安豐令就知縣事其為人沈靖端肅平居不茍發一言至分義所當為無劇易必盡力廼止辰故夜郎國士弗𡢃文藝博士舍距學逺師弟子不相親肖望斥校士所得合俸餘更剏之始朝夕與士接安豐地極邊時兵革甫息四野多遺骸肖望行營髙燥地使瘞之招輯流民來歸者日相踵茅櫩竹屋易以瓦木地主力不給者官與為之聽民輸僦直以居由是井邑寢還其舊歲當郊奉常符下共鹿腊肖望念民罷未盡紓則以詩諷于朝之知己者事得寝縣故無城軍興時守寓治焉畚土為郛草創甚然卒賴以完至是復頽圮肖望請自力興築兵民之即事者稟食有差冬而作洎春而息農無違時役不告病越三年城成部使者帥守繼以聞詔改宣教郎仍領邑先時戍卒散處編氓間人病其擾至是昉為新營軍民不相雜咸便安之會朝命糴粟實邉肖望深懲科配諸弊行以不擾未幾邉儲告實益出公錢市其嬴豫為振䘏備明年大旱蝗為糶粟之所十有二以便民又貸賈人金使四出招糴訖事得無殍死自旁郡流離來者亦賴以全會新太守至入吏言常賦外徴求甚急肖望力爭數四拂守意遂匄崇道祠官以歸浮寄僧藍朝饘莫粥澹如也後數歲築屋城東時時召親友舉觴賦詠或道古今談性命以為樂改奉仙都祠紹定三年閏二月始屬疾顧家人曰死生夜旦爾何怛為以正大忠孝四言勵其子俾有立三月甲午正襟危坐而逝年五十九官朝奉大夫肖望性至孝始居考君喪年尚少毁瘠幾骨立及母夫人終垂老矣悲慕不減少時人以為難嘗校士靖州靖守方涅民為兵雖仕族不免肖望為歌詩以諷守媿而止將終前一日聞鄰境民戕於盗屍流蔽江為書白府帥匄掩藏之其辭酸楚甚不果上嗚呼肖望之所存如此其不謂之長者耶迹其家世以種德澤物為心顧所施不出州里至肖望推達之稍宏矣而功利又不過一縣君子惜之然士之奮窮約躋貴盛者不少波流滔滔易以溺人私欲𢎞而德義少往往反媿其先是軒冕之華不若布韋之陋肖望之仕雖不大烜赫於時然終其身不失長者家法是可書也已妣某氏封宜人子文叔將仕郎方叔受遺澤肖望平生善著譔有易説中庸大學要語春秋集解諷誦詩時政書與雜論著合百餘卷藏於家方疾棘時文叔自都還未至婦某氏刃股肉粥而進人謂肖望之道行於家雖女子亦知孝云銘曰
  越城東南山陽仙都君此其藏世長者名芬薌嗟後人無或㤀
  夫人蔡氏墓誌銘
  夫人蔡氏故朝請大夫直敷文閣淮南轉運副使劉公諱彦融之婦奉直大夫知吉州諱萬樞之配今朝散郎知邵武軍兼福建路招捕使司參議官遂之母累封太令人年七十嘉定十六年十二月壬午殁于當塗縣舍明年二月壬申合葬于金壇縣西五十里白水塘吉州使君之兆遂等屬余銘其墓時方竢罪湘閫弗克為既而歸卧故山衰病連歲又未克為紹定三年遂守樵川明年以擅誅劇賊自劾于朝匃罷去則以書來諗曰遂之母棄諸孤九年矣而墓道至今亡辭以刻今將歸覲松楸茍不得銘何以慰吾母於地下敢拜手請予於是矍然曰此某之辠也退而閲其事狀則丹陽劉公宰所纂次劉公天下士也其於夫人言行反復咏嘆以為世所甚難者豈夸也哉葢夫人莆田忠惠家女曾大考曰袤宣德郎於忠惠為弟大考曰覲成務郎當崇觀間父子相戒以勿仕士髙仰之考曰樗朝奉大夫知梅州始自莆徙蘇常之境以居紹興中佐使者行經界法人賴其利至今夫人性篤孝六歲居梅州喪摧毁如成人事母沈夫人動靜必偕及歸夫家時舅姑皆先殁歲時薦饗事細大必親遇諱日必戚以是終其身平居無戱言惰色坐不傾倚行不踐閾自奉菲甚服飾少珍異輙櫝而藏之至常所服御雖故敝弗之棄曰死必以附我使君好仁而篤於義凡内外親之孤且窮者收䘏之其可教者館師以授之業女不能適人者予之資令無失時夫人奉承惟謹敷文之伯父禮部公有女老而嫠使君迎寘之家夫人以婦禮事之迄其終不懈使君之元配曰范氏夫人實為繼室而拊其二子若已生女長無以嫁夫人傾奩以嫁若是者蓋不可殫書使君有友曰趙君善擇清介亮直夫人常以過從疏數驗使君之德進否每二君相與欵宻夫人喜見顔色曰庶乎其納夫子於善而儆其失也否則欿然以為憂諸子幼時夫人夜課誦讀茍未精熟夫人亦不寢所取師友必四方文學行誼士膳飲皆親視具遂年十四與江東薦書夫人無喜色既而言者繆於風聞夫人亦不愠後二子踵世科人皆艷之言者亦媿嘆夫人曰未也決科士之常繼是正應學耳嘗語諸子仕以亷為本亷以儉為基及諸子志尚日髙文字日工又戒之曰毋近名毋弊精神於蹇淺又曰閲人多矣昔富貴者今安在顧自立何如耳遂始佐江淮閫畫夫人曰兵政國安危汝其勉諸後與江東賑饑夫人又曰荒政民死生汝不可以忽遂之宰當塗也值夫人生旦自守以下咸致賀會大水夫人蹙然曰天變如此汝有社有民毋以吾故樂飲當塗之政如古循吏人謂母訓實然此不惟今女子所難雖古賢婦猶難之也遂方妊母時乳毉視之曰女也吾有術可轉女為男夫人恚曰男女定分豈智巧可移斯言何為至於我亟白使君斥之而夫人竟生男里人有假神祠以賈利者相扇蕩為土木偶未閱月凡用器悉備他所興造費以千萬計將卜日迎寘梵宫儀衞率倣生者遂以姦訛亂俗亟為書白府縣禁止之羣小私竊聚謀意夫人可撼以福禍至有欲潛伏後園為幻怪者夫人曰神果聰明正直豈加禍非辜不然是淫昏之鬼爾不斥奚為遂以是勇往弗顧卒斧其像火其器搒笞其人而土木竟不能神嗚呼學至於知天命與鬼神之情狀極矣夫人以男女為定分不肯試乳媪之術以僥倖萬一非知天命者能之乎謂正直之神不妄加禍於人而淫昏之鬼不足事非知鬼神之情狀者能之乎世衰教熄雖號為薦紳儒者往往溺心於詭幻冀福於冥漠以故異端熾而正法泯舉世倀倀焉莫之適歸夫人生長閨闥未嘗從師友講問學而見理明信道篤廼如此使為男子任當世事則所謂貧賤不移威武不屈者其必優為之此不惟古賢婦所難雖士君子猶難之也易以坤為妻道人知一以柔順而已先儒發之曰非健無以配乾也故古之賢婦雖以婉懿淑惠為本至其所立有烈丈夫不能為者非剛與明其孰能之若夫人者非所謂剛且明者邪夫人六子曰適早逝曰逢故溧水主簿二人皆范出次即遂曰遜今為某官曰近曰選皆世其學女四人某官某官某官其壻也一出為某氏女孫六人予與朝散君嘗僚金陵見其識髙志逺有綜理事物之材而學則未已也及來樵陽當冦亂方殷環數百里莽為虵豕之藪人所憚行君獨匹馬西馳布宣天子德意収拾其人於流徙蕩析中近能立官府保生聚又以便宜揃除鉅盗去東南數十年禍本夫人於是乎有子矣是則宜銘銘曰
  柔順以立本剛明以致用然後為婦徳之全懿哉夫人其識卓然故誘之以所欲不能惑脅之以所畏不能遷人皆曰難我則易旃彼淵可田彼陵可川我為斯銘百世弗諼
  國子監主簿李公墓誌銘
  上更化改元之八年春洎夏不雨詔中外薦紳言天下事國子錄三山李公讀詔慨然即日條六事以獻其一謂臣觀今日之患大抵忠厚變於刻深老成奪於新鋭公言鬱於偏是逺謀沮於近功循習成風恬不自覺追勒編竄先朝所以處巨姦今州縣吏小有詿誤輙從重典故侯宿將宣勤守禦不無尺寸功一旦以財物失陷嬰峻罰知之者以為當罪不知者以為寡恩願下寛大書滌除苛習毋以小愆傅重比毋以一𤯝棄前功其二謂鐵錢輕而兩淮之貧民怨鹽法變而江淛之富民怨新楮之令嚴而天下之民胥怨又言安邊一司提領非人為民鉅害願損其額削厚斂之無名者還簿錄之非辜者其三謂湖上賜園所以優戚里之恩而用功太繁闢地太廣中宫知民疾苦本以節儉輔聖德隂鄧懿親制節謹度人所共知不當以是累其美其四謂宣政間道教興行至有號為女真者當時以為金據中原之兆比年此風復熾實蕃有徒出入邃嚴恬弗呵禁甚者凌轢官府闗節通行黄冠之徒隂怙其勢豪奪民田官吏相視雖號為有風力者亦閣筆而莫敢決願以宣政為鑒嚴左道之禁杜私謁之門則宫闈肅官府正矣其五謂苞苴之行眡昔雖曰小異然將佐陞差以締結游揚而得守牧論薦以夤緣挾持而取是視賄爾又天府帑藏大半耗於供餽諸軍亦然是以州郡不免侵漁主將易至掊尅槌剥之慘怨咨生焉願詔大臣戒敇中外勵清白之操杜賄賂之源庶幾寛民力弭兵怨其六謂讒説巧言虞周不免特貴吾無可乘之間爾禍漢者江充禍唐者李輔國然使武帝明皇本無隙可投彼亦何所肆其巧哉願銷讒言固邦本實宗社無疆之休時上封事者以千百數其言懇激切至為中外傳誦者財十餘人而公與焉未幾奏事殿中又言宫僚之謹柬所以輔成儲德今主鬯元良令聞日新僚屬勸講義理日益然端人正士進見之時寡而便嬖𥊍御親昵之時多市井富民稍有夤緣皆得竄名補授且彼非素知書者而使日娛左右臣未見其益又言太尉古三公官間者貴戚未聞有横草勞輙寘右階極品非所以勵有功者又謂宦寺與政事内帑付私人非我朝令典聞者壯之公名冲字道卿世儒家自其諸父遷仲先生某與其子北海先生某皆以經行為學者師公少從父兄間磨礲灌浸韜負日宏晚試南宫有司得其所賦驚喜以為有制誥體擢寘上游知公者謂其詞藻絶人而已平居接物和氣薰然與人語若不出諸口見者又不過以樂易君子目之迨其奉明詔對清光論奏偉然雖宿以剛鯁名者有弗迨然後知公之所藴蓋有未易涯者公慶元五年進士為汀州司戸叅軍浙東路提㸃刑獄司幹辦公事辟淮東幕府今四川制置使侍郎崔公與之薦于朝故端明殿學士李公大性又以公應詔大臣得其籌邊十議嘉之遂擢錄國子越二年始遷本監簿匄外未獲而公病矣以某年某月某日終于臨安年六十有八公之先自固始入閩為侯官人曾祖某某官父某贈某官娶張氏封某實同縣某人之女有賢行後公二年卒以某月某日合葬于某山某原二子曰遇國子生曰某登某年第今為南雄州教授皆雋異不羣人謂公為有後云銘曰
  嘿于庭譁于朋夫誰弗能平居呐然有疏萬言維公之賢晩官于朝僅再遷獨抱姱節歸其全勒銘斯丘億載傳


  西山文集巻四十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六
  宋 真德秀 撰
  墓誌銘
  朝奉大夫賜紫金魚袋致仕滕公墓誌銘
  乾道淳熙間子朱子倡道南方海内學士至者雲集新安滕公徳粹時甚少與弟徳章奉其尊君之命以書自通而謁教焉子朱子復之曰夫學者患不知其歸趣與其所以蔽害之者是以徘徊岐路而不知所從入今足下既知程氏之學不異於孔孟之傳而讀其書矣又知科舉之奪志佛氏之殊歸皆不足事則亦循是而定取舍焉耳復何疑而問於僕邪意者於其所欲去者未能脱然於胷中所欲就者又雜焉並進不無貪多欲速之意是以雖知其然而未免有茫然無得之歎耳足下誠若有志則願暫置於彼而致精於此取其一書自首至尾日之所玩不使過一二章心念躬行若不知復有他書如是終篇而更受業焉漸涵之乆心定理明將有以自得之矣論語一書聖門親切之訓程氏之教尤以是為先足下不以愚言為不信則願自此書始後數年子朱子自寓里來歸始以弟子禮見於是得大學中庸章句而熟復焉既而往仕四明又教之以親仁擇善為講學修身之助且曰楊敬仲吕子約沈叔晦袁和叔此四人者皆子所宜從游者也居數年子朱子於潭溪之上留止四旬問辨彌篤葢公於師友淵源所漸如此故終身踐行不離名教之域至其用之而弗究則君子以為有命焉公名璘徳粹字也世家徽之婺源考諱洙贈中奉大夫其徳善族系見於子朱子之銘公少篤學誦書至丁夜弗倦洊舉于鄉入太學淳熙八年中南宫第四人對策又中乙科以恩陞首甲調鄞縣尉教授鄂州居中奉及母令人胡氏憂外除調四川制置司幹官用舉主更選知紹興府嵊縣簽書慶元府節度判官主管官告院奉仙都祠通判隆興府浙東福建帥司參議官尋得請致仕公蚤親有道明於義利取舍之分自其初第當得教官顧俯就一尉人謂塗轍差失公獨以近次便養為喜雖箠楚塵埃間弗䘏也余丞相將以掌故處公議未決時韓侂胄隂操國柄或勸公一見宜可得公曰彼以偽學誣一世儒宗以邪黨錮天下善士恨位卑不能為萬言書疏其罪顧可謁之以干進乎卒請入蜀及自蜀還有欲引之班列者君終不為侂胄詘復固辭故事禮部殿廬有一髙選鮮復作縣既作縣鮮不為職事官公獨從吏部選取郡從事以去其後倅二太府矣不求為州而求佐帥幕其在三山也帥雅知公將奏俾因任公曰吾年至宜去可復戀斗粟貽俗子譏至其涖官行事則又有足稱者為尉時嘗奉檄覈富室之訟賂遺交至卒不能毫髪汙有強盗剽海濵宻院下其名俾迹捕公既獲其六矣或謂賞格不滿一盍益諸公顰蹙曰陷人大僇而以徼賞安乎至獲造偽劵者應格當賞亦不請也在制府以誠實不欺事其長議多見從後帥嚴且急公與同僚約每白事逢帥之怒則姑斂退以待威少霽復白事多施行在剡適歲饑民告病甚常平使者發粟振廩之公極意奉行多所全活使者薦于朝有曰慈祥之政惠及田里廉潔之操推重縉紳邑人以為實録及參議閩中有以利啖守帥而更鬻鹽舊法者亭戸舟人皆失業怨聲嘈嘈公白帥弗盡從後帥至復力言卒還其舊乃已公既從子朱子得為學大方異時至永嘉又從故中書舍人陳公傅良問左氏要義陳公告語甚悉大畧謂左氏本依經為傳縱横上下旁行溢出皆所以解駮經義非自為書且告以六經之義兢業為本公佩服焉其他與當世知名士更切磨不勝紀自少嗜學老而弗衰在蜀得官書數千巻載與俱歸益求平生所未見即溪東為堂貯之命曰博雅燕居無事蚤暮繙閲閒及浮屠老子稗官小説惟意所適竹間為亭扁以清心風日恬暢輙挾冊徜徉其間自謂如魚縱壑鳥脱籠樂不勝既年八十以朝奉大夫致仕賜紫金魚袋考終于家實紹定二年六月丁巳其所為文曰溪齋類藁若干巻夫人程氏有淑行先卒贈宜人子某䕫漕貢士早世某某今某官某業進士女適進士呉去志孫三人某某某女二人公篤厚㢘直自其所性與徳章同逰帥門既先後収科則以世業盡遜二季之未仕者居鄉不以利自營不以私事撓公府在官時裒州郡所餽别貯之及歸里悉班諸親故之貧者一簪弗以自留族婣有喪勸其早治葬毋溺隂陽家説不能舉者助其貲垂沒教諸子守至正以奉天道其可謂俛焉孶孳斃而後已者矣自淳熙後義理之學日明然士多假竊形似𥳽弄筆舌間弗身踐也公初為論語説子朱子善之因謂為學以變化氣質為功而不在於多立説公為矍然自是不敢輕論著終其身嗚呼觀子朱子之所以教與滕公之所以學則士之有志於道者當知用力之地矣公之葬以六月庚申里曰瑞亭地曰井塢後五載予始為之銘銘曰
  維古之學必貴躬履世習浸訛迺事口耳辨河説鈴紛焉四起回視其人則或可恥猗歟滕公克佩師指不譁於言而勉諸已我銘其藏以詔學子
  南昌丞李君墓誌銘
  予同年閩帥李公之子伯曰仁深季曰仁垕皆孝敬祥順為其家鳯麟仕雖未幾而有志澤物親仁向善汲汲若饑渇然其材日茂猶干雲拂霓之榦挺㧞未已見者莫不咨歎曰李公仁者宜有子如是也紹定三年季沒常潤間訃至饒伯傷痛甚亦遇疾以終聞者莫不駭歎曰李公賢者天胡厄之若是邪始公赴鎮二子以仕不獲從至是復不得與親訣公悲之深而悼之苦也既而強自釋曰吾上有君與親下有兵若民一身而數責萃焉豈私哀吾子時邪且吾聞之人生一世間若游雲旅太空爾修短不同同歸於盡惟有徳者為不冺吾兒年弗克夀雖未及以成徳名然事吾謹事吾親尤謹推之以事長亦然其涖官臨人亦莫不然是不謂之好徳邪吾與其為亡益之悲也曷若求世之能言者志之以昭吾兒於不泯也於是季之銘以屬丹陽劉公宰而命某使銘其伯焉吁公之見可謂達矣顧劉公其人某則非也將何以慰公志而洩其悲雖然吾同年之子也誼不可辭考其狀畧曰君字聲伯世為饒之徳興人曾大父舜安廸功郎致仕大父扐贈中散大夫大母王氏今年幾九十封太碩人父駿中奉大夫直煥章閣知福州兼帥事母張氏先若干年卒贈令人君性仁且篤自能勝衣朝夕侍重親側油油翼翼未嘗有懈容門内事亡細鉅必盡其心曰此吾職也公開館延賢賓客族婣狎至歲時徃來問遺率以諉君君承上接下輕重疏數雖毫銖弗差而尤以賙窮賑乏自力嘉定中用寶璽恩補將仕郎調興國軍通山簿尉當上不忍去公勉之乃行郡守留攝事力以親命辭縣僻在萬山中民居若晨星官宇尤圮敝百爾器用皆缺君處之超然與客談笑輙竟夕故時米斗不百錢至是幾數倍君奉有餘粟下其估以予民且呼市儈可任者貸本錢使糴旁近郡至者日相踵人賴以弗饑弓兵素不練君曰尉以弭盗為職雖亡盗備可弛乎迺日角以戰技庸錢之嬴故例給他用君悉儲以待賞間出私帑繼之集士之賢者于學與談義理訪闕失贊長官厚其廩稍益市書礲石以傳永乆去之日父老遮留係道再調隆興府南昌丞未上而疾鄉先達𠉀之正衣冠肅之入賔退而君逝矣時七月甲辰也官止文林郎年四十有五妣湯氏湘鄉丞謩之女生一子椿卿將仕郎君為人開豁無城府蚤侍公具得為政本末及在官盡瘁職業期弗辱其親縣之九宫山有女冠慿恩倖驕恣甚方大興土木役以氣轢齊民州縣吏惕息不敢問顧利其賄逢迎之君一拒絶弗與通訟至庭問理可否卒退聽莫敢干嗚呼觀此一節君之仁且勇可知葢嘗摘詩烝民之義扁其室曰則齋以朝夕而思焉廬山胡君泳文公朱先生之高第弟子而父之友也君師尊之學問源流蓋有自矣既殁胡君實狀其行所謂信而有徴者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山某原銘曰
  維民之生有物有則是曰天命人所同得曰則伊何理之當然毫釐有差是悖乎天懿哉聲伯兢兢一心掲于燕居有赫其臨為子而子為吏而吏維則是循罔敢失墜身雖自殞其心炯焉年雖罔夀實歸其全死生之常允若夜旦嚴嚴髙堂亦可無憾
  湖南運判劉公墓誌銘
  嘉定初詔以敷文閣待制致仕信安劉公⿰為尚書刑部侍郎時天子新更大化凡當世名儒耆碩繼踵集闕庭天下望治如元祐獨公堅卧不起抱全節以終士髙仰之累贈少師龍泉葉公適志其墓公名強學字行父實少師冢子羈丱時王父正議授以左氏班史諸書朝夕吟諷不去口後侍少師官長沙時張宣公尚亡恙岳麓之教大興公往就學日與賢雋遊處有彪君德美者嘗受學五峯先生為公言前軰師友淵源甚悉及補國子生又盡從四方知名士觀摩麗習聞見益洽屢上春官弗第以奏補調主清湘簿帥王公藺檄致幕府事輙咨扣辟京西安撫司凖備差遣楊尚書輔為帥尤器異之改宣教郎知饒之安仁縣會邉兵失律虜騎蹂江淮間郡邑旉配以應期會吏並縁為姦公獨從容辦治若無事日嵗旱菑刻意荒政凡所以振捄者百方竟事民得亡流殍學政乆弛公聞進士湯師中名聘使領袖一學月旦會講率諸生以聽由是士知勸慕中第者相屬湯君後亦策名太常樂道不仕終其身論者偉公得人如子游之於武城也先是學不養士而歸其廪於郡公請復焉閒則會出内裁冗濫比三歲所餘滋多乃舉以市田四百畆名貢士莊士之上南宫太學者頼以續食又以餘力繕官寺葺學宫治津梁而作放生亭于江之瀕山川之觀豁然更新矣居三年間歲大豐田里清晏飛蝗過境不入人謂美政所召云居慶國夫人楊氏憂外除辟户部提領酒庫所主管文字匄祠便養得主管仙都觀明年少師薨外除通判臨江軍始罷𣙜酤令民自釀輸息錢犯茶者寛其罰擢知南安軍俗故獷驁中更陳廷佐等亂魁桀者往往得官姦甿艷其利是歲春南康饑復嘯聚為變公至首諭大姓出粟振贍之蠲屬邑賦租以亂數然後僇其幸亂始禍者威行惠浹遂以無事公謂周子二程子昔嘗講道斯土乃即學東偏買地建祠率掾屬諸生薦獻如禮且刋近思録俾郡之士識為學大方又以貢闈隘且弊徙而大之規摹為江嶺間最提㸃廣東刑獄有郡守居臺下政苛甚亟劾去之摧鋒卒戍淮甸歸道中輙剽刼公命尸數軰以狥士始識軍律改轉運判官廣之屬縣曰懷集地與島蠻接帥府督賦急公移文責誚俾體各縣本意毋釀怨生事五羊故多盗公立捕格授廵徼官盗用衰止連瞰湟為郡城外有楞伽山貞女峽嘉泰中峽之東崖震陷江流壅底舟弗通行郡為荒瘠法曹李華有巧思且自詭疏導公知其可用命董厥事斥錢緡六千資之不數月石之為水患者盡平連人鑱石頌公德帥憲倉俱缺公兼綰數印剸決沛然有餘力歲瘴且疫公分醫予藥垂死者多賴以全士大夫沒南中皆賻䘏使歸無寄殯嶺外者提㸃湖南刑獄湘民喜鬬輕死以故重辟多吏常骫法出之殺人者例不死公曰此東坡所謂外邀雪寃之賞内希隂德之報者豈辟以止辟之意哉諸郡以具獄上惟過誤可憫若訊鞫有疑者乃使奏讞餘悉論如律然必召掾史議反復數四無孅芥疑乃決故人自以不寃按部所過平獄犴省牒訴詧吏問俗冒隆暑由潭邵歴全永驅馳二千里乃歸人謂前所未有資興民鄧其姓者推刃同氣匿屍草野中耕者四人見之以告鄧鄧執而訟之官官加考掠民不勝痛自誣服獄上公疑之命官閲實果得其情四人者破械而出叩頭呼天曰生我者提刑也公晨出視事首閲州縣申牘或謂非所急公曰吾欲知部内水旱盗賊刑獄爾不然吏將䝉蔽我清湘縣申粟家峒為鄰峒所屠邑人大震恐公曰此峒民自相讐殺爾置勿問已果帖然新化奉家峒其酋曰奉夢賢世與省民王布有怨會布以事來衡陽夢賢嗾其徒殺之道旁已遁去公命廵尉諭以禍福許束身自歸未幾夢賢領其徒四人請辠庭下公命鞫治寘殺人者于理廼白之朝謂夢賢世長猺峒今又挺身詣官四人已抵罪足償死者寃乞貰夢賢一死繫蠻猺心人謂公是舉不失刑又不失恩於威懷谿峒為得武岡卒蔣宗等倡亂某與公叶謀屬權軍事葉莫使圖之未幾梟三人首以告一路弭服改轉運判官以勤民致疾嘉定十七年四月七日卒官年七十有一累階朝奉大夫夫人李氏封安人柔明靚莊有婦道執公喪越朞亦不起子常道某官常德某官常先某官女適某官趙與懃進士潘自慧将仕郎王灊與懃故正惠公希懌子公在安仁正惠實為守嘉其政薦之朝且請昏焉孫伯方將仕郎仲方季方汝方一尚幼公夷澹雅靖自幼師薨即息意榮宦買園築屋扁曰退庵葢將老而休焉常誦孟子求在我之言以之明齋當官而行無所回撓與人言傾盡肺腑不為留藏四方書疏率手筆酬荅字畫妍勁可觀性嗜學官事暇未嘗食頃去書尤喜賓接士尊酒流行娓娓皆文字語某之俟罪于潭也適公來使間相過劇談公為道疇昔所聞於父師者窮日夜弗厭而闚其施置大抵有所宗本非若世之任情帥意者寛近縱嚴近刻也葢嘗以吏師目公及葬常道等請有紀焉輙次其事如左而系以銘其世譜見於少師誌者今不著墓在常山縣若干里長庚之原以李夫人祔實寶慶某年某月日銘曰
  嗚呼少師事紫巖而友納湖紫巖不可見矣得見少師猶可考中興人物之宏橅少師又不可見矣有子如公尚庶幾識典刑之遺餘昔話雞坡今銘馬鬛追懐曩游一飯三咽
  祕書少監直學士院徐公墓誌銘
  公諱鳳字子儀姓徐氏嘉定十二年先皇帝命給筆札于王堂之廬時山東諸豪新有功未見䟦扈狀公言蓄毒所以攻疾而施之常服則元氣必傷虎不縱之山林而豢之家庭乆將噬人矣諸葛亮曰民困兵疲事不得息則住與行勞費等爾今忠義之徒官供家請誠不可已盍亦鼓舞歆動之俾常以逐北為利而不復懷巢南之安則責望於我者輕矣否則亟行賈誼衆建諸侯之策為置部落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黨與散則無邪心他所箴砭時病甚衆公之為人覬樂和易蘭郁而玉温見者知其將以文字瑞朝廷也及是對出娓娓萬言其論山東事尤中的然後知其有識治材非專琱鏤組織為文人而已後六七年李全執制置使殺之又五六年稱兵反死揚州公之言遂無不驗而公之身已不見矣嗚呼惜哉徐在浦城為著姓曾祖某祖某父某贈宣義郎母李氏封太宜人公生四歲知讀書七歲能屬文十四五閲古今書畧徧十九舉于鄉明年中進士第主漳浦簿未上服所生父奉議郎陳公駿心喪祖母何夫人年餘八十請監南嶽廟以養何夫人卒承重服服除教授温州温多士為東南最而好訾議難帖服公年甫三十餘渾然端且重善開廸不嚴而威名卿大夫爭遣子弟從之游至他郡縣士亦輻凑更三太守皆敬公慈湖楊公簡謂可與語道秩滿得國子監書庫官始公試博學宏辭垂中矣以一字疑而黜及是再試又以一事疑而黜朝論雜然稱詘知貢舉曾公從龍帥其僚薦于朝謂公詞精記博非作者不能及且聞其始第再匄閒局以便親養鄉黨稱孝焉文學行義於是兩至宜被褒擢或籍記中書備異時翰墨選明年除吏部架閣又明年除太學録浮光敵騎退或謂其國有内變且力弗支公因對言善為國者不以敵至而懼敵去而喜包藏禍心情偽難測逡巡而示弱安知非見羸以誘我恭順而請和安知非遷延以欵我又論諸軍占破尅除之弊甚悉俄遷武學博士召試除正字未幾兼翰林權直遷校書郎又為郎祕書内直如故自嘉定初用阜陵故事以館職兼北門至是凡三人矣而公於辭命最為得體上將親䇿士召使視草禁中諭之曰卿訓辭温厚宜居代言之任公頓首謝無何以疾請主管華州雲臺觀居數月起知荆門軍未對留為宗正丞兼司封郎官俄兼學士院權直遷將作少監權直院先時乗輿出入他官攝内命者不在屬車豹尾間至是有旨令扈從遂為故事兼尚右郎官玉牒所檢討以父名辭改兼國史院編修實録院檢討又遷祕書少監以疾請外直顯謨閣知贑州疾革請致厥事直寶文閣進一秩未拜以十七年夏五月二十有一日終于家年四十有八官朝散大夫有内制十巻十箴一巻文集二十卷浦城自國初楊文公首居翰苑以文章妙天下然同時進者不少獨公嶷然山峙自人主猶敬憚之世之稱公不以其文而以其節公之十箴上自人主以及宫掖下自公卿大夫規切畧徧殆有志踵武前修者顧天不假年中道以殁可勝嘆哉夫人張氏封宜人後八年卒子莘老從事郎平江府長洲縣主簿華老國子進士夢發鄉貢進士女嫁儒林郎邵武軍泰寧縣丞盧壯父公之墓在募太里池師原寳慶二年十一月丙辰其葬日迨夫人歿舉以祔焉端平元年冬十二月余始為之銘銘曰
  璠璵質兮温良富追琢兮辭章指鼇扉兮迅歩發大冊兮輝煌嗟文星兮蚤墜奄莫留兮明時之瑞黷兹土兮埋光尚精熒兮寶氣
  知慶元縣承議張公墓誌銘
  昔者洙泗之教亦多術矣然綜其要歸不過曰學以成性行以成已施之於政則以成物而已然豈有二致哉修乎内所以應乎外也裕諸已所以推於人也故自河南以來數君子語知必及行論理必及事明其本之同欲學者之交勉也若故慶元大夫承議張公者其庶幾用力於此乎公名彦清字叔澄其先自金陵徙建為浦城人曾大考夢禹即余所傳草堂翁也大考孝亷考宋興贈承事郎妣徐氏贈孺人公少孤力學以辭藝四舉于鄉中紹熙元年進士第主光澤簿教授全州丞吉之安福用薦者改秩知處州慶元縣以疾請主管台州崇道觀年六十四卒于家公生紹興之季而長於乾道淳熙之間方是時子朱子倡道東南海内學士至者雲集公數往從之得其大指及仕光澤又與隱君子李公吕游質疑辨惑造詣日深李公號澹軒子朱子之友也公之學淵源葢如此故見理明而自信篤終其身弗畔焉見於制行則以孝友忠信為本根潔亷勁挺為質幹親蚤殁恨養之弗逮也不茹甘服美者終其身女兄未嫁捐所有資之一簪不自留少從鄉先生徐君翷學徐喜公開敏欲以子妻之未及而死公與薦富室有將女之者公曰吾受徐公深知其忍負之邪仕雖乆家亡旬月儲歲莫貧且迫里人有欲餉之者公曰得錢固所欲然非吾本心卒不受嘗被檄試士三山時偽學之論方譁同列以是發䇿士子希主司意爭詆訾先儒公獨取持議不阿者與其選時提刑兼帥事亦附黨論者顧謂公有守歎重之陳丞相自強嘗校文于建公其所取士也及為僚昭武老矣無刮目者公獨事之惟謹陳去而驟貴鋭欲鈎致公公弗屑陳語人曰張叔澄太彊項不可収拾親故或以尤公及陳敗始歎服其施之政則自始仕以勤民為心歲大饑郡屬公行振䘏事措畫有方人賴以全活安福有廣陂溉田數萬頃中廢壞豪右私其利公請于郡而復焉扶杖躡履往來泥潦中居半歲陂成田以常稔會峒蠻竊發燬永新蹂龍泉距縣不百里公佐其長聚兵以防蠻峒知有備引去俄傳冦且至同僚有懷印欲遁者公曰冦來否未可知吾曹一揺足亂先作矣肩輿秉炬徧諭居人俾勿動而傳者果妄郡檄公行視永新既至見餓民纍纍請加振䘏未報而命公督其租公歎曰此豈催科時邪則以諗于州于提㸃刑獄得勿督漕司歲糴諸郡公謂兵事未息白使者請罷之民逋酒息錢以數十萬械繫至死不能償又白弛其負皆見聽公之為人懇惻明辨故志常伸於上而惠得及於下使推而大之其澤物可稱數乎汀有疑獄屢成而屢變公被臬司命鞫之未至一舍所微服徒行訪田野間具得其囚負寃狀至獄破械將釋之吏爭持不可公弗聽巡尉及初鞫官懼得失入罰則以希賞詆公公曰吾欲雪無辜爾賞非吾志也未幾真殺人者獲于他邑公亦絶口弗自言其後臨川有獄乆不決前鞫者既得其情囚黠甚使者臨問則窒耳以紙陽若不聞者數問則指其耳使者疑且怒以覆訊諉公移書郡幕俾諭意茍活囚將薦之公平心淑問以如前鞫報囚竟伏其辜公之治獄於宜生者生之雖官吏交怵弗為動也宜死者置之死雖臨之以部刺史之威誘之以薦舉之利弗顧也使進而司天下之平其肯骫法以殉人阿意以貿寵乎晩宰慶元甫至而目眚作然兩造在庭猶呼之至前兒女語之人人得吐情實吏束手不能銖髪欺去之日送者至泣車下嗚呼視公之行與政若比其不自學出歟然則世之以知行為異路理事為殊方者其又可信歟惜也蓄之多而用之弗遐故其事業僅爾然嘗考聖門之學以反諸身為本故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為可知也若公者能自立而有可知矣至其位之卑而知者少此則聖賢所不能必况於公乎由是言之公其可以亡憾公配徐氏封安人子芸堅皆世其學女嫁進士余雅仁孫三人公之殁實嘉定十一年正月九日以十四年十二月葬于縣北十里致孝嶺先塋之側予之生後公二十有一年䝉知奬辱開教極不淺猶記公未病時飲酣激烈或歌草堂翁巖隱之詞以自侑聞者為竦踴起立葢一世豪士也退考其平生踐履不失尺寸是則宜銘銘曰
  志之穹氣之雄斂而歸之法度中不歎卑不憂貧中心耿耿常在民若有為卒莫伸吁可悲託斯文
  通判和州葉氏墓誌銘
  公姓葉氏諱文炳字晦叔世家河南後有以客省使刺泉州者過浦城睹山川秀異因居焉曽大父仲通大父顯仁當范汝為俶擾募鄉丁保里社人髙其義父夢齡贈宣義郎公少刻意問學再舉于鄉登淳熙甲辰第調晉江簿遲次家居數致書請益於文公朱先生及至官文公自漳浦還以居官臨民之法告語甚悉顔公師魯為守事多骫之決汀漳境上豪民相為敵讎帥趙忠定公選官撫諭衆皆憚行公獨毅然請往既至折之以理諸豪弭伏遂以無事嘗攝獄官有商胡坐重辟寅緣納賂以求免又攝舶屬有海商坐罪亦以白金因公里人以求贖公一拒絶且斥里人不復通泉多公卿貴人州縣例承迎不敢忤公遇事問理如何不以埶故有所遷就會詔内外從臣舉可為職事官者顔公以徐誼陳傅良等應詔而公與焉秩滿調劒浦令改閩縣丞未上服母孺人鄭氏喪哀毁如禮服闋調筠州録參獄舍故湫隘遇暑溽囚多疫公白郡一新之由是無病死者嘗言獄事至重當顧理是非不敢以上官喜怒為輕重前後兩太守寛嚴不同公視其所偏佽助之郡正賴以平允漳浦吏謀奪民楊氏家貲械制獄累歲弗決公一閲得其情坐吏以罪而還其貲楊氏宗子有横取僧財俾殞非命者憑藉巨援祈茍免公毅然力爭卒正其罪郡失公用器下掌吏于獄推鞫吏覘守意欲鍛成之公以迹狀未明請緩其事乆之盗者得守愧謝邉事作調兵于州營卒憚行頗洶洶公諭之曰國家豢養汝曹乆宜奮前戮力國有厚賞何鬨為今當白州優爾賞給遂聽命無敢譁改秩知仙遊縣初至決累年滯訟於旬月間既又括廢寺田增廪以飬士像故相葉正簡公于學與蔡忠惠並祠富室有據官地及寺田築堤植榕立屋于上妨民水利者累政不能奪公以聞于部使者窮治之撤堤伐木以復灌溉為農人利至今民有陳姓者與工匠飲博致爭匠醉夜歸踣死于道縣檄官騐其屍皆謂陳實毆之死公疑之研問數四得其情請聚官覆驗果因跌以死差役乆為平民害公勸立義役均産通差有爭于庭者一裁以法故例將迎工役責之僧刹公在官秋毫無所旉配其潔已愛民初終一意不易與同官語每曰貪汙自多欲尚侈始小官俸廪幾何百爾皆欲如意不受賂安從得清心寡欲正本澄源乃吾儒功用秩滿造朝會有旨許曾作縣人言事公條人才臧否戰艦姦弊楮劵便宜三事以獻通判和州將之官宣義公卒居喪之明年亦以疾終實嘉定九年十二月二十日年六十有七官至奉議郎賜緋魚袋娶張氏封孺人子男三惟寅惟清惟允孫男六回孫桂孫榮孫莆孫潁孫啓孫皆待補太學生孫女三長適中大夫致仕楊公圭之孫繼祖次適漕貢進士趙宗⿰次未行予之生後公二十有九年嘉泰甲子同試士三山相與厚甚每心敬其為人及公殁惟寅請銘時方之官自南未及作後十有六年公始葬于登雲里下沙驛之側惟寅又請銘適予再守泉行有日念今不作無時作矣乃系其事而銘之銘曰
  斷斷乎其誠且直也凜凜乎其亷且白也退嘿以自將樸乎其不外飾也仕雖不逢有可尚之徳也後將考公視此石也
  朝散大夫知常德府鮑公墓誌銘
  予開禧中自延平從事入連帥幙府時鮑公粹然實掌機宜文字雖言論多與物忤實質直無他腸當官不畏強禦而未嘗為鷙害之事予常憂其勁苦不可與世耦既而去為兩州終以落落坐絀殁于家後二十有七年公之子友龍來浦城相與話疇昔回念在三山時公之爭議上官前刺刺不阿與呵斥姦黠吏奮髯裂眥氣象猶凛乎其在目也吁氣禀之性或柔或剛世無孔子退由進求之教士各以其天資從事類不能無所偏然剛者終為近仁而閹然媚世者鄉原之行也友龍以銘請予不得辭公字醇父其先自開封徙越又徙括為龍泉人曾大考安徳大考貽周俱以行稱于鄉考謙贈朝議大夫妣王氏贈宜人朝議嘗一與計偕即不事選舉退而自修于家里有訟爭縣大夫屬以平決鄉民有過不畏有司之法而畏其一言公少敏悟刻意經學踰冠入太學淳熙辛丑第進士調徽州司戸參軍先是歲受租吏因縁為欺多過取民困甚相與愬于州守以委公遂頓革前𡚁常平使者命覈一道儲積虛實公驅馳幾半歲盡得其利病以聞事多施行再調汀之上杭令邑多彊劫盗公察其故率大家為囊槖每捕獲必窮竟根穴所在痛懲之盗為衰息士風故陋甚公得三山老儒俾職教導士始知所以學邑有旱溢公禱于定光佛祠輙應他日詣州州乆旱父老白守請公以禱雨立至州人歡呼稱為上杭雨州有疑獄久不决臬使辛公棄疾語其屬曰自入境惟聞上杭令解事盍以委諸公一閲具得其情囚以不寃横死用舉者改宣教郎知嵊縣服朝議府君喪弗果上服除知建平縣屬歲饑疲精振䘏邑人德之而同僚有私請不遂者毁公于使者坐劾以免父老遮留係道復知吉之萬安始至為文戒吏民以遷善逺罪上下相安牒訴日稀囹圄數空田里間無吏之迹吉之士風為江西冠獨萬安數十年無登科者公篤意教養士之能為文者必加優奬由是競勸于學比再歲第奉常入太學者始相踵繡衣行部郡縣望風震竦供張爭務華侈公獨戒吏視舊比毋輙加使者始不能無忤終以此知公及來閩中凡屬郡利若害與軍情民隱之實吏欺謾誕罔狀必具以白帥何觀文澹薦之朝謂公於剔蠧去𡚁功為多知融州融介居羣蠻中時北邉繹騷猺冦乗間竊發距城數十里有罹其剽焚者公嚴立賞格督兵以捕而逋逃竄逸莫得要領徐察之乃其酋隂餌郡胥伺州家意嚮為出沒公發其姦鋤治之冦亦隨弭諸使者舉公治行為西廣最入對極言攝郡之弊上嘉納焉擢知常德府湖隂俗尚妖祠用人於淫昏之鬼蹤跡詭祕不可詰公閲他訟見民有横死者疑為祭鬼即命審覈伏其辜焚祠毁像由是訖息公之在官重湖鏡清商舟安行庭訟弗留吏饕掃迹諸使者狀公治行朝廷將就畀以節而兩臺吏憚公威嚴協力排詆竟以劾免浩然東歸岸巾扶杖放情山水間與樵牧相爾汝十年三續冲祐祠以某年月日卒年七十有三官朝散大夫娶張氏先公二十四年歿贈宜人子應龍先公卒友龍今從事郎監潭州南嶽廟從龍登龍皆進士煜出繼長女適朝散郎則判鎮江軍府事梁正已先卒次適成忠郎監徽州績溪縣酒税何處介次適進士徐安禮孫男七人女子一人公性任真無矯飾友朋有過必直辭規切之是非可否惟義所在貴勢不能奪為公家惜財曰此吾民膏血吾不忍妄用卒之年十月五日葬于福山在某鄉某里銘曰
  有菀兮佳城偃月象兮福其名公之居兮永寧以燕以庥兮後人其興
  宋集英殿修撰王公墓誌銘
  昔先皇帝初踐阼不自神聖虚懷任人韓侂胄以戚畹出入禁中倚御筆徙兩諫官違已者將隂竊國柄集英殿修撰王公時為學官深憂之會有詔求直言亟上封事援吕公著張舜民李光凡三出臺而同列交章申救乞去力言紀綱所係憂在社稷以冀上意寤感實紹熙甲寅冬也侂胄自是專權蘇師旦復以人奴憸黠之尤狐媚取旄鉞益張皇之而韓之門薰灼矣羣私人一律附和獨公在外不馳書侂胄居中則名不上師旦賔謁侃然無所回撓及丙寅開邉公以郎面對首陳用兵之禍有三可慮乞宣諭大臣不宜輕舉又以不集議書詆侂胄遂掇怒羣小於是殿中侍御史徐柟上疏牽姚愈前論公廷對扶植道學語及附趙汝愚為學官與袁爕孫元卿以道學溺士心坐之資淺斥矣明年兵敗獄起殛師旦竄鄧友龍侂胄又伏誅朝廷思公言驛召入對首論人主之權莫大於自用而亦莫難於自用所謂難於自用者以左右前後浸潤膚受之不可隄防而非以外朝獻替繳駮論奏之且為侵奪也小人見人主聽納之專綱維節奏未易撓紊則亦不敢萌干請之私矣天子慊然終不肯自用史彌逺遂以一相顓國會不雨詔百官指陳闕失公手疏歴論時政推本洪範僭常暘若之證數羅日愿紏合為變謂下人謀上敵修好增幣而猶觖望謂戎馬内侵内批數出謂左右干政諫官無故出省謂小人間君子皆謂之僭一僭也已足以致天變而况兼有之哉宰相職在燮理隂陽而不雨乆於漢法當策免乞令彌逺終喪擇公正無私者置左右引王吕蔡秦覆轍為戒東宫得副本觀之且咋舌危公公自不以為忤後張允濟以閣門宣贊舍人兼權臨安府鈐轄公謂此細事也而用權臣例破祖宗制不可封還詞頭先是丞相語公此中宫意公不顧丞相復詰公公正色曰宰相而逢宫禁意嚮給舍而奉宰相風㫖朝廷紀綱掃地矣數日徙起居舍人自是外補訖不復還國某嘗讀公甲寅封事及所手示己巳奏藁竦然太息曰漢汲長孺本朝王元之其人也自公之言不行於慶元初故侂胄誤國而天下一壞矣嘉定復不用公言彌逺得以行其私二十六年之間斵國家元氣殆盡士大夫無復知愧恥而全人希少至于今民悴兵恣盗賊作而戎狄侵侮天下幾於再壞端平更化明天子方聚一世之才併力作新之而如人沈痼之疾未可以一朝起也嗚呼公之言於是大驗矣公諱介字元石世家於吳後徙婺之金華曾祖矩祖敏泰州助教考嵩卿通直郎贈朝奉大夫妣杜氏贈太恭人公以紹熙庚戌龍飛進士第三人及第積階自承事郎以恩霈磨勘七轉至朝奉大夫歴任僉書昭慶軍節度判官入為國子録太學博士引親嫌通判紹興府知邵武軍罷奉祠知廣徳軍丁大夫公憂服除知饒州未上再入為祕書郎度支郎官罷再奉祠江淮荆浙福建廣南路都大提㸃坑冶鑄錢召除侍左郎官兼右司兼太子舍人兵部郎官兼權禮部郎官國子司業兼太子侍講兼國史院編修實錄院檢討國子祭酒充金國賀生辰接送伴使祕書監兼太子右諭徳宗正少卿兼權中書舍人起居舍人除右文殿修撰知嘉興府集英殿修撰知襄陽府京西安撫改知慶元府兼沿海制置以疾奉祠遂致仕公之外賦政也以化俗興民憂貧安富為先務於刑惟恐傷人於訟先教化而後爭奪於賦役度不可蠲者期會於民行之備水旱荒饑甚具雖有不為菑持大體不求顯顯名故在廣徳民得為良民士得為良士大夫公疾闔郡為禱祠曰無使我慈父去去而人懷之其治嘉興也如治廣徳為慶元又推而大之減耗剰折價分三等汰横江宿亳屯駐兩指揮罷生酒局戢豪家據海岸漁鹽之利至今為便其在朝廷每有大議論大更革大廢黜大災異推事建言無顧忌心在胄監惡士急急聲利嚴規矩出入日進諸生堂上質問或造諸齋扣擊其進否士風丕變蜀孫望之載父母萬里來受業公廪而教之果擢上第徐邦憲周端朝公所㧞取皆為聞人在青闈專意輔導講説琅琅皇太子聽不為疲内春坊一日督官媒氏擇配公聞之白廟堂請選之故家以正厥始嘗聞宴張燈火上書切諫欲約宫僚分日宿直正救之又嘗為接伴使回奏兩國通名而本朝不通諱乞釐正以全典禮所見淮饑民劇盗因一一白之曰不可使吾君不聞也其任封駮持法度抑汙吏閹人戚邸恩倖不䘏怨又言二史不立前殿非是某嘗聞先廟違豫乆不覲重華容都人洶洶公自霅川走書諷趙公汝愚宗臣也宜率百官守和寧門以俟六飛之動明年率學官上疏言夀康年七十親挈神器而授之陛下孝養可久闕乎内渉宫壼旁斥黄門且言脱夀康鬱鬱因此不安一負此名萬善莫贖蕭墻敵國有一不軌扶義而來何以自解未幾重華天崩力請視斂以為自有天地未有無主之喪者激切痛懣人哀其言之忠又聞留正罷相之日傅伯成既遷之時正邪特未定公奮然兩言於上曰進退大臣不可無辭以示天下深折隂邪窺覦之萌已而追數姚愈沈繼祖黨姦罪狀惜四給事一諫大夫以言事沓去薦詹阜民李燔劉宰俱可以録用人又稱公於賢不肖甚别白也此公之事某所見聞而縉紳間以為難能者使公仕得其時不再與權姦接迹將盡發所學以著之用有益於國豈淺淺哉可嘆也已葢公性孝忠始受學於東萊吕成公接中原文獻再娶鄭夫人其考知樞宻院益國公僑實壻端明殿學士汪公應辰又探兩丈人問學源委其本末統紀繩繩如一貫始對大廷危言正論卑晁錯公孫洪不道而蹇蹇然有劉蕡風烈光宗覽而親擢之其間極論自古朋黨之禍引漢南北部唐牛李以擬今事勢又言人主而不尊道學士大夫而不明道學天下為諱則何以立國厥後見之言論政理皆由此其出也公事親孝大夫公嚴常遂其志杜夫人早殁公不得就養禄入輙對之流涕斥房闥所有嫁二妹田廬悉遜之弟初得任子恩又官之周族黨弱困不計有無嘗欲效范文正公為義莊而未能友朋急援之不待告所交皆吉士端人凡所汲引人不知其所自日所行事夜則筆之於書曰將以檢身也故行誼終始無玷公生於紹興戊寅正月以嘉定癸酉八月卒于正寢享年五十有六初娶于氏知潭州湘鄉縣諱汝功女也追贈恭人繼鄭氏今封令人子男一人埜以公遺澤補將仕郎第庚辰進士今為朝散郎知邵武軍孫一人同祖公殁之明年葬邑之赤松鄉寶石山又十三年埜裒公平生所為詩文奏議外制等二十五巻春秋臆説十巻通鑑解標自魏文侯至西漢末十五巻皆發明成公標題本意為渾尺集葢公嘗自號渾尺居士取后山詩雖有千丈清不如一尺渾意也又掇其大方為家傳傳成來西山謁某銘其墓某嘗侍公同朝甚喜辱公之知知公之詳埜又從余學謂余言取信來世余又何辭辭之屬時多端乃手題家傳而先歸之後九年某入翰林為學士始克為之銘然每嘆公由大蓬而少宗正自西掖而右柱史其難進易退如此欲為公與祕書監柴公中行併請于朝乞行莭惠之典狀成且上噫若公者允謂世之正人國之名卿矣銘曰
  彼婉孌軰迫怵患害我石不轉惟義所在彼酣豢徒爵禄染濡我金不鐫惟道與俱權門熏灼砥礪鋒鍔孤忠對越遑䘏覆却孰持宰柄利誘衆正危言弗避謂有義命直大而方庶幾見剛不容何病安於淮陽玉雪其躬無玷始終並遊地下東萊成公






  西山文集巻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七
  宋 真徳秀 撰
  行狀
  顯謨閣學士致仕贈龍圖閣學士開府袁公行狀
  本貫慶元府鄞縣
  曽祖灼左朝議大夫尚書倉部郎中妣石氏封恭人
  祖悃贈朝奉郎
  妣林氏贈安人
  父文贈通議大夫
  妣戴氏贈淑人
  公諱燮字和叔姓袁氏其先出有虞媯姓春秋時陳大夫濤塗始見於經兩漢之世最稱賢者曰博士固司徒安晉宋迄唐人物相望至我朝而四明袁氏浸顯其譜録可考者府君謐生本州助教志志生贈大中大夫斐斐生左朝奉大夫知處州贈光禄大夫轂博極群書登嘉祐第嘗通判杭州蘇文忠公為守譚論賡酧相得歡甚公之髙大父也袁氏世學源流於此倉部登元祐第嘗守婺時蔡氏顓國其黨曹宗者横於一州倉部以法誅之入對徽皇以清心省事安不忘危為獻至朝奉通議皆以篤厚醇實稱於鄉戴淑人亦博覽圖史如古烈女生四子公其仲也公端粹専静得之於天生數月乳媪寘槃水其前玩視終晷夜卧常醒然逹旦五六嵗讀書數過輙成誦少長讀東漢黨錮傳拊編太息以名節自期乾道初入太學陸先生九齡為學録公望其徳容睟盎肅然起敬亟親炙之而同里之賢如沈公煥楊公簡舒公璘亦皆聚於學朝夕以道義相切磨器業日益充大平居莊敬自持為同舍所嚴惮暨升前廊範物以躬處事有法士益推服淳熙辛丑第進士孝宗在御久責治切有勸公對䇿宜謂大體已正當堅忍以俟其成公不謂然直以意對具言大體未正與所當更張者以是僅得丙科而言堅忍者竟為舉首公以合選當得教官丞相史忠定公勉以姑為一尉遂注江隂是嵗忠定薦士十有五人公在選中有㫖審察公曰始仕而召可乎遲次累年授生徒以供菽水江隂故兩尉弓兵合二百人後獨置一尉弓兵亦多虚額公至盡補之葺亭教射躬自按閲其勇鋭善緝盗者遇之加優盗輙立獲初弓兵散處閭巷至是始為營紀律肅整如軍伍尉舍旁有黄田港民居素稠宻公以保伍法部分之因寓兵政浙西大饑提舉常平羅公㸃玅選僚吏分任振卹事而就以江隂屬公公謂經理田野之政自一保始毎保畫一圖凡田疇山水道路橋梁寺觀之屬靡不登載而以民居分布其間某治某業丁口老㓜凡幾悉附見之合諸保為一都之圖合諸都為一鄉之圖又合諸鄉為一縣之圖可以正疆界可以稽户口可以起徒役可以備姦偷凡按征發争訟追胥之事披圖一見可决在田野為保社在軍旅為伍法韓信多多益辦用是故也公首以此為荒政之要由是民被實惠而欺偽者無所容訖事羅公薦於朝有㫖陞擢既又循兩資終更入都周丞相謂當處公班列少須三月其可公曰遲遲以待内除非吾志也且親老得便養足矣即就㳂海制屬以歸紹熈初衆正在廷而公連遭内外艱未及用寧宗嗣位始以太學正召然侍講朱公及諸名儒已次第去國矣未幾趙丞相罷公知必不為時所容然猶晨入學延見生徒啇確理道或謂諸生多上書議斥時事不當誘進公不為變迄以此論罷自是偽學之禁興而正人無容足地矣公貧甚退處泰然久之得浙東帥屬再為福建常平屬官嘗言職分無大小皆當自竭非求人知滯訟如山窮日夜繙閲凡所予奪無再愬者改秩通判贛州未上㑹開禧邉事作兩淮大震擾公謂海道通山東宜謹備而内地盗賊尤不可不務防趙尚書善堅帥㳂海請公攝叅議官後帥傅公伯成因之公為言備禦大畧及團結鄉兵事宜傅公壹以相屬公周眡屬邑所至按閲井井有倫嘉定初元天子既誅權臣盡起當世鴻碩召公為宗正簿樞宻院編修官權考功郎遷丞奉常時諸賢雖収召而鯁直者罕見親二年春因對言曰陛下履位之初委任賢相正士鱗集於朝人情翕然以為太平可致而欲竊威權者從旁睨之彭龜年逆知其必亂天下因對顯言其姦陛下竦然開納然龜年繼以罪去而權臣根據自若群邪和之排斥善類積而至於無故興師幾危社稷嚮若陛下篤信龜年折於萌蘖之初豈至是哉正人端士今不為乏惟陛下所用耳書曰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往者龜年所進合於道之言也今日復有指陳闕失盡心無隱者即龜年之言也陛下追思龜年盖嘗臨朝太息曰斯人猶在必大用之固已深知龜年之忠矣陛下此時之心即二帝三王敬賢納諫之心也常存此心急聞剴切之言崇奬朴直之士若龜年之効忠者接踵而至矣一龜年雖沒衆龜年繼進何憂天下之不治哉是嵗都民艱食公又言古者制國用量入為出今當饑饉艱危之時惟有裁節冗費自乗輿服御至百司庶府無所不節以為施惠之具或可以濟又論軍兵虚籍宜用孝宗奬邵宏淵故事凡軍師有能以姦蠧来上者褒寵之不然者擯絀之軍費省則民食寛矣因言用度當節或恐有傷國體然民者邦之本以邦本之故少虧國體未害也上皆嘉納之而公請外甚力知江州屬歳不登公請於朝貸椿管錢九萬緡為糴本告糴旁郡計口以糶循環相因市直頓平郡仰征税以給公謂薄征所以來啇旅益損稅額擇僚吏以董之舳艫相銜無苛取無濡畱至者大悦又謂周官幣餘居九賦之末亦足用一端也於是窒滲漏稽餘羡用頼無乏郡治有亭扁以節愛凡非奉稟之正者皆不取簡燕游削交餽至事闗風敎惠養則汲汲為之大學官創福田院居再歳畧計經用之餘緡錢猶二十七萬郡當大江之衝而城堞不治因請悉舉為版築費報可朝廷患楮多錢少令淞江八郡通用鐵錢勅榜下九江公曰此令一出銅錢將益閉藏姑緩揭榜將力言之俄聞金陵以鐵錢二當銅錢一咸謂不便而朝廷亦弗果行人服公之先見公毎謂牧守兼兵民之寄訓習師旅所不可後种世衡教射法可行始至大閱以銀為的中者給之竟日無一焉乃合卒伍時按試第其能以賞自是中者如櫛破的常數十峒㓂鴟張上命副都統劉元鼎提兵討捕公問何以平賊元鼎銳欲殄滅而實無必勝䇿公告之曰諸峒崖谷峻險若輕入其阻未易得志不如以重兵壓之勿與争鋒而待其弊元鼎從公言按兵南安不與賊角来則禦之而賊果降提舉江西常平權隆興府事㑹朝廷新易楮幣分遣中都官出使諸道察不如詔者帥守奉承過當稍損厥直者即寘於辟公知上意本以捄𡚁而非欲毒民因王君棐銜命至為請言之後兩月至臨川則聞官吏競為發擿黥流之罪日報公歎曰吾可不為明主一言乎即上章具論官吏以刻核之心行苛暴之政刑罸不中民無所措手足邦本朘削深為國家憂願詔監司郡守奉行寛大俄以都官郎召時更化六年而頺綱未舉宿弊猶在上方恭已仰成公言古者大有為之君所以根源治道者一言以蔽之曰此心之精神而已心之精神洞徹無間九州四海靡所不燭故書曰光被四表格於上下又曰帝光天之下二帝之精神也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徳日新宣重光三王之精神也二帝三王終日乾乾自强不息故能全此精神照臨天下至於今仰之陛下雖有仁心仁聞而大有為之効未著願毋以寛裕温柔自必以發强剛毅相濟朝夕警䇿不敢荒寧以磨勵其精神監觀古昔延訪英髦以發揮其精神日進而不止常明而不昬則流行發見莫非精神矣昔我藝祖當寓縣分裂之際整頓乾坤如再開闢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新者精神之謂也願陛下以藝祖為法則我宋之惟新亦當常如創業之初又言帝王不可不勤於訪問上首肯再三且言問則明遷司封郎官因對言曰臣昨勸陛下勤於好問而聖訓有曰問則明退與朝士言莫不稱歎而側聼十旬陛下之端拱淵黙猶昔也臣竊惑焉夫既知如是而明則當知反是而闇明則輝光旁燭無所不通闇則是非得失懵然不辨或以為人主一言之失史官書之天下議之問而不當不如勿問臣謂不然自古帝王之言豈能無失惟得賢臣開陳正救歸於至善而已豈可畏人之譏議而終於不問哉兼國史編修實録檢討官明年春遷秘書少監兼司業及秋進祭酒冬除秘書監仍兼祭酒公謂邇年士氣不振皆由本心無所興起而尸教養者有摧沮無開𨗳以故日就頺靡每延見諸生必廸以反躬切已之學常病世之學者徒知襲先儒緒言通遺經訓釋而未能自得於心不足以為學吾心即道不假外求忠信篤實是為道本聞者竦然有得士氣日以激昂上焉者可與語斯道之本源次亦不失為謹勅士至國有大議叩閽投匭争獻所聞始無負於天子之教育矣禁中銀器失上不忍坐主者命以錫易之公言陛下聖徳如此而治效未著以臣管見或者君人之大節猶有可議者歟易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語曰大哉堯之為君是故君子大之為貴孟子曰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惟陛下恢洪志氣毋自菲薄以成大功時韃兵甚强金勢日蹙我朝屢遣使不得通公言戰守無二道威聲雄畧可以决戰而後可以固守謝安相晉未嘗輕用兵也秦師垂至桓冲以根本為憂遣兵入衛安郤之曰朝廷處分已定甲兵無闕味已定無闕之語則知講之有素備之非一日矣願陛下亟圖之九年春正月兼崇政殿説書因對條陳四事其一曰在易之天行徤君子以自强不息宜健而弱非天徳也故君徳弱則不進紀綱弱則不張法度弱則不修號令弱則不行治内而弱則中國不尊治外而弱則遠人不懾女真將亡無愚智皆知之陛下愛惜生靈遵養時晦似未失也而揣摩迎合之徒遂欲茍於無事有言不可者則詆之曰是欲用兵耳加以是名時所甚諱則不敢復言而不知我能自奮則不戰而屈人兵我不自强而示人以弱則適以召兵安能息兵䝉古夏人自昔雄盛新興諸豪兵力亦强皆知中國之弱日夜垂涎伺隙而作竊恐兵端浸起而禍患未易平也陛下可不法天行健磨勵精神破庸人之論以强中國之勢其二謂賞刑二柄不原乎天則朝綱弛而國勢陵願大明公道以救其弊其三謂旱蝗相仍民大饑困而長民之吏慮蠲放太多罕以實告故饑民不可勝計而惠施不能徧及晉之李雄李特初起不過流民寖盛乃能據蜀監觀往事可為寒心我朝内帑之儲本為凶荒備所宜止絶它費専以賑饑為急其四謂廣謀從衆則合天心今侍從之臣所以資獻納之益也日近清光而不聞有所咨訪通進一司所以逹庶僚之言也虚名僅存而不聞有所規箴則是朝廷之舉事實未嘗與天下共之也自今事闗利病皆當廣咨博訪是為至公是為天心行此四者易於轉圜而臣猶慮未能盡行者謟䛕之風未息而蒙蔽之患方深孔子曰逺侫人侫人殆而孟軻亦曰與䜛謟面䛕之人居國欲治得乎崇觀政宣之際此徒寔繁所以靖康之禍至大至酷今日所當深戒又言向者女真甚强中國不逮所以受禍今之䝉古猶女真初興時上曰亦聞䝉古强盛公遂言今日未皇他務且須咨訪臣下但能行此一事其効立見陛下即位之初羣臣多聞玉音自為韓侂胄所誤惟恐有錯所以咨訪甚少上曰錯不妨乎對曰古人稱獻可替否若皆無錯則惟有獻可無否之可替矣上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専頼臣下正救十一月權禮部侍郎陞同修國史實録院修撰進侍講猶兼祭酒公謂人臣以經誼輔導人主非徒誦説而已因講詩二南於先王正始之本后妃輔佐之道所以自身而家自家而天下者既敷演厥㫖深寓規儆之意至列國變風有闗乎君徳治道者亦委曲開陳託其義以諷十年夏四月霖雨不已公言善為天下者當使陽制隂不當使隂干陽今淫雨為災兼旬未止此隂盛陽㣲之證也一二年来正論漸㣲正塗漸梗賢者潔身而去謟䛕緘黙以順為正者尚多有之豈天意哉逖矣遠塞敢侵王畧皆由君子道消所以召侮如此陛下必欲國勢恢張亦惟擇夫剛毅正直不肯詭隨公論之所屬而沈伏於下僚棲遲於逺外者抜舉而尊禮之則精神立變誰敢侮之敵失燕徙居於汴来索歳幣未予輙舉兵侵邉或欲以攅年歳幣輸之公謂果出此不可以為國矣請對具言所以不可與狀又謂用兵一事雖治世不能免以言兵為諱以安居為樂變生不虞無以禦之為計踈矣自北方擾攘流民欲歸附者甚衆皆拒絶之有至於殺戮多者流民之怨深入骨髓安知敵不能激怒之使讎我乎自古善用兵者攻其所必救彼擾吾邉疆而吾舉兵北向欲擣其虚必觧而去從而躡之腹背受敵此制勝之竒䇿也不知出此而戰於境内兵氣不揚矣又安能决勝乎上曰開禧我先用兵彼直而我曲今日敵人渝盟我直而彼曲公對曰今日之事要在陛下剛明果斷振作士氣上然之公復言歳幣不可與上曰却可以此賞有功七月請對論今之刑政未明者四事國不自重以人而重忠良布列重於九鼎姦䛕並進輕於鴻毛今自更化以来非才不用而國勢浸弱戎心遂啓者則以所用之才非真才耳似奮發而實怯懦也似多能而實寡陋也不皇皇於仁義而汲汲於榮禄也已不自重又豈能為國重乎國人不服又豈能服遠人乎今之儒帥固有徳望巍然舉世推重者分閫瀘南未為不用而地非切要不足以觀其施設今之忠賢亦有慷慨論事名聞敵國者宜還天朝増重國勢而逺守支郡未究所長舍莫邪而用鉛刀棄周鼎而寳康瓠是非顛倒何以立國今日民困甚矣重以貪吏政以賄成監司牧守更相餽遺習以成風於是昔之優裕者今凋弊矣昔之歡樂者今愁歎矣行都之建垂九十年生齒雖蕃衣食未裕盖自楮幣更新而蓄財之多者頓耗鹽筴屢變而藏鈔之久者遽貧頻年水旱民無餘貲物貨積滯商旅不行故大家困竭而小民焦熬市井蕭條而官府匱乏勢所必至京輦之下人心不寧殆孔子所謂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㬰而在蕭墻之内也朝廷舉措人所觀瞻罪當重而輙輕之禁當嚴而輙弛之皆非至公無私之道開禧用兵一時將帥扞患守城者不為無勞事平之後乃以亷謹責之豈漢家宥李廣利赦陳湯之意夫政刑茍明强大之隣不足畏刑政不明㣲弱之虜不可忽又謂當今之計當以漸圖之因舉伍員圖以敝楚者與李泌困賊之謀王抃開邉之䇿為上言謂三人者皆欲先困之而後取其功雖欲少緩而十全無失乃所以為速十一月又請對言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則朝廷之勢尊邪正雜揉忠䜛並進則人主之勢孤今在廷之臣惟靡曼是娱惟珍竒是好淫侈相髙燕樂無節同堂合席不聞箴規赤心謀國者果如是乎賢才之於國猶禦寒之衣裘養生之榖粟汲引善類無間親踈所以報國也今推賢揚善固不為乏而挾私害正者乃或有之合於已則掩覆其大過異於已則指擿其小疵毁譽發於私情而真才不得展布赤心謀國者豈其然乎星象屢變其占為兵甚可畏也而不以為憂帝城之近剽掠公行非小故也而不以為怪旱蝗之後征科如故殘民之大者而不以為非導䛕貢佞媮合茍容以梯寵禄又豈赤心謀國者乎植私者衆赤心者寡人主少所慿仗其何以重朝廷乎又言王辛光州之勝可謂竒功而行賞差薄上曰賞豈可薄薄則無以激勵後人公又言自昔備禦夷狄不過防秋今則無時不至如四月犯光州是也上曰春夏亦不可不防公言陛下但能選用赤心謀國之臣布滿朝列日聞忠言朝無闕政夷狄自然率服上曰卿言甚當又言陛下垂意宰屬精選才士以充之然政事不勝其多而宰屬至於數人耳目不能徧察思慮不能周知急則鹵莾緩則壅滯甚非所以彌縫宰輔也願詔大臣増置椽屬廣求賢俊秉心公正者為之則所補多矣十一年正月天大雷電繼以飛雪公言雷乃發聲蟄蟲啓戸著於月令之仲春今先期而發已非其時矣雷陽也中國亦陽也雪隂也外國亦隂也當春而雪未為害也而作於雷震之餘陽已發舒而隂忽用事有外國侵侮中國之象豈小故哉盖自敵人逼遷汴都陛下不忍遽絶仍與通好遺黎歸附者拒而不納故此曹惟我是怨而敵亦以我為怯糾合羣怨致死於我陛下履至尊之位而見輕於垂亡之國辱莫大焉其可以不奮發乎書曰元首起哉起也者奮發之謂也元首奮發則國人莫不奮發矣深懲既往之失圖維日新之功恢張綱紀振起頺惰以伸中國之威破敵人之膽此所謂奮發也雷雪之變人皆以為隂盛陽衰所致此皇天啓佑上聖欲以剛濟柔而成以陽濟隂之功也陛下可不仰體天意乎二月真除禮侍兼侍讀金人侵我西陲公進對言蜀利害甚悉大畧欲開示大信以結並邉忠義之人俾為吾用則敵不能支又謂曩時敵之去中國逺糧運難繼故和可以久今假息之地宻邇於我利茍在焉豈其顧盟汴地四平難以立國欲奪我險要為駐足之地昔侵浮光襄漢駸駸至蜀觀其志非専為歳賜也且所以欲和者圖省費爾往年四月聘使之還甫入吾境而敵人之師亦以是日入難信如此和可恃乎戍可撤乎忠義之人既與敵為仇彼方仇之我則和之大拂其情倒戈反噬誰與禦之堂堂中國卑詞厚幣謹奉垂亡之國自示削弱誰不侮之自古立國固有終不與敵和者石勒来聘晉焚其幣何獨今日必欲通好乎財用未足兵力未强以通和為戒若非體國者究其實而言求和自我不保其往將有無窮之悔絶不通和事雖難辦是乃久安之䇿上曰卿可謂忠直矣十二年冬時雪雖應俄頃即止公謂此洪範庶徴所謂豫常燠若者也陛下蚤朝宴罷不殉貨色不盤逰田無逸豫之失而有逸豫之災其故何歟以臣觀之有所逸豫者非必貨色逰畋之謂邉烽未息戎事方殷而優游恬愉若四方無虞之日真才未用宿弊未革浸浸焉入於頺弊之域即所謂逸豫也因言時雪未降惟陛下竭誠感假庶幾亟回天意上曰朕日在禁中致禱公言古人應天以實須要修明政事登進忠良屛去邪佞此乃應天之實又請以内帑付外庭俾任鉤考之責未幾復對論蜀闗外事冝曰今春敵侵興元歴金洋以至大安我師敗之威聲震矣然敵人巧於窺覘萬一乗我少懈奪我江源順流而下不可不慮也夫藩籬嚴宻彼安得以窺我根本堅壯彼安得以揺我因言蜀之急務六欲復階成和鳯之保障搜揚巴蜀之人才優大安戰功之賞與夫教民兵防蠻患紓民力條數甚悉且謂藝祖得蜀甚難今可不思所以保蜀之䇿人謂國事之可憂者莫如蜀外障之難防者亦莫如蜀何者其地至逺也有才而無識者不可以為蜀帥有勇而無謀者亦不可以為蜀帥何者其任至重也奏畢反復再三上曰可見卿忠誠愛君公進讀高宗寳訓推演甚詳而上亦玉音屢發其尤大者則因論進退人才之公上曰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惟其至公所以為大論賞罰適中上曰柔而不中則為姑息剛而不中則為覇道剛柔皆得其中則為王道論趙鼎言吕頥浩過失而上則曰此所謂言及乗輿則天子改容事闗廊廟則宰相待罪又云上下之情交通則為㤗不交通則為否若䑓諌不言何由得知論擇宰相而上則曰人主擇宰相宰相擇百官為治之要道也主好要則百事詳主好詳則百事荒其後讀續帝學至司馬康講洪範三徳哲宗問只此三徳為更有徳起居舍人王巖叟請書於冊以示萬世公言哲宗發問不過兩言而當時賢臣其喜如此以此知帝王之學要在發問上曰問則明不問徒然無益於事又讀至上官均言好學好問公言人主豈可不好問不好問則群臣之邪正政事之得失必不能盡知説書柴中行亦奏須觀所問之人邪正公言但觀其所言為已乎為國乎則邪正辨矣上曰若為一身計便是小人又讀至講讀官舊皆有講義中間侍讀獨廢程瑀隨事著明其説公言臣所以毎遇進讀必從而敷陳之此乃法程瑀所以事高宗者上曰若只讀一遍何益公之意以為儒臣進讀當兼之以陳説人主務學當参之以好問故懇懇言之而上亦應答如響啓沃之助於是為多公徳量恢洪充以涵養嘗言伊川程公稱明道先生視其色接物如春陽之温聼其言入人如時雨之潤為善形容有徳者氣象平居待物粹和之氣可挹至立朝論事則義形於色凛不可回一時正論頼以宗主而同列始有側目者矣讐敵垂亡聘使屢返非我絶好彼自内訌公謂歳幣不必與議者以為當與敵人覬覦屢蹂邉鄙彼自為難非我興戎公謂戰守不可弛而議者以為當和孜孜獻納有言必盡近臣之職所當爾也而目曰多事侃侃守正不阿時好平生之節不可屈也而指為好名公匄歸至八九上迄不之許㑹三學諸生伏闕上䟽斥主和者之非既而全䑓論列乃併公以罷十二年六月也太學諸生三百餘人祖餞都門外且賦詩以别公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雷雨作解草木甲拆此吾志也以直得名豈其心哉明年除寳謨閣待制提舉鴻慶宫起知温州辭陞直學士皆奉祠如初明年春疾大作而神觀精明著述弗倦或勸公宜少休者公曰吾以此為笙鏞筦磬不知其勞也八月庚寅猶竄足近作疾革也醫来必正衣冠以見癸已薨於正寢公受知寧皇終始簡記既薨之三日寧皇亦棄天下嗚呼痛哉公官自改秩十二遷為太中大夫爵自鄞縣男再進為伯食邑自三百户至九百戸今上御極陞顯謨閣學士加秩二等致仕遺奏聞贈龍圖閣學士光禄大夫官其後如格賻銀絹皆再百自諸老淪謝天下之士視公出處以為輕重及是聞者莫不傷䀌太學諸生相率為位於西湖之昭慶寺以哭四方之来奠者其辭皆哀學者稱公不以爵氏而曰潔齋先生云寳慶三年上有事南郊以二子登朝贈金紫光禄大夫紹定三年明堂恩贈開府儀同三司自象山先生闡明大道掲以示人曰學問之要得其本心而已心之本真未嘗不善有不善者非其初然也公始遇之都城一見即指本心洞徹通貫警䇿之言字字切已公神悟心服遂師事焉研精覃思有所未合不敢自信居一日豁然大明因筆於書曰以心求道萬别千差通體吾道道不在他此公自得之實也慈湖楊公與公同師造道亦同而每稱公之覺為不可及其見諸言論則曰人生天地間所以超然獨貴於物者以是心爾心者人之大本也此心存則雖賤而可貴不存則雖貴而可賤又曰大哉心乎與天地一本精思以得之兢業以守之則與天地相似又曰直者天徳人所以生也本心之良未嘗不直回曲繚繞不勝其多端者非本然也其告君以此其教學者亦以此某之漕江左也公贈以言謂中庸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大雅曰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惟此大本不必他求卓然不貳萬善咸具古人所以兢兢業業不敢少懈者懼其貳也至為作忠宣堂記則曰心本不偏制行而原於心斯不偏矣凡此皆所以推明本心之善也又嘗言道不逺人本心即道知其道之如是循而行之可謂不差矣然未能為一則猶有間也執柯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謂其未能無間則雖近猶逺爾惟夫全體渾融了無間隔則善之至也又曰吾道一以貫之非吾以一貫之也舜由仁義行非行仁義若致力以行之則猶與仁義為二也其言益精切矣雖然公非茍知而已也少而任道晚益自力其致逺也萬里之途跬歩未至不敢以遂休也其任重也萬鈞之負銖兩弗逮不肯以遽已也閎其量必欲如滄海之涵浸粹其行必欲如璠璵之光潔嘗言人心至神翳之以欲則不神矣故其修身以寡欲為主勇猛奮勵痛自懲窒又謂人之欲無窮必求所以滿其欲非道而取何所不至養小喪大淪胥不仁不義之域豈不哀哉晚於所居為樓名以是亦曰直不髙大爾是亦樓也以至山石花木衣服飲食貨財𨽻役亦莫不然至於宦情亦薄曰直不髙顯爾是亦仕也凡身外之物皆可以寡求而易足惟此身與天地並廣大髙明我固有之朝夕磨勵必欲追古人而與俱若徒儕於凡庸而曰是亦人爾則吾所不敢也以此自警且以誨子孫云公自少有志經濟之業毎謂為學當以聖賢自期仕宦當以將相自任故其所講明者由體而用莫不兼綜謂學不足以開物成務則於儒者之職分為有闕自六藝百家與史氏所記莫不反復紬繹而又求師取友以切磋講究之東莱吕成公接中原文獻之正傳公從之逰所得益冨永嘉陳公傅良明舊章逹世變公與從容考訂細大靡遺其志以扶持世道為已責然自始學於義利取捨之辨甚嚴嘗讀論語至不義而冨且貴於我如浮雲嘅然歎曰士之知所輕重當如是矣辭受進退惟義所在金石弗渝方孽臣顓柄天地閉塞徊翔卑冗不以為辱公道開明羣臣拔茹致位禁近不以為榮惓惓一心惟王室生民是念事有不可陳義固争盖將尊君重朝而措天下於大寧也道不果行齎志以歿然其所立固已偉然為萬夫之特矣曽子所謂仁以為已任死而後已孟子居廣居立正位行大道者於公見之公之事親如天事君亦如天由其本心昭明隨事著見有一無二親雖沒敬奉遺體舉足不忘無適而非親也身雖退心在闕庭一飯不置無適而非君也於昆弟友愛尤篤弟槱亦事公如嚴師從兄濤嗜學固窮其亡也為斂葬嫁其孤女之未嫁者於宗族賙貧拯厄備極其至於朋友忠而盡自為幕府事其長敬以誠及在朝廷毎言君相同體愛吾相者所以愛吾君也故勤勤納忠寧有違怫而不忍蔽欺嘗告之曰導䛕雖可喜未必非賣我者鯁言雖難聼異日乃真能不負者也公賞鑒絶人李正節誠之始見於鄞傾盖如舊友嘉定初李與丹陽劉君宰偕命召公謂某曰此二人者皆所謂有所不為者也其後二公果皆如所許云少而嗜書白首弗厭凡聖賢大訓切於已者味之終身夜則黙誦病亦吟諷講道於家以諸經論孟大義警䇿學者於書禮記論説尤詳其所成就後學甚衆博觀羣籍取其切用者㑹粹成編謂法度之言自秦以前乃可矜式故有先秦古書若干巻謂學士大夫不知兵則武夫悍將得矜所長而緩急無以應變故有兵畧若干巻謂祖宗成憲為人臣者所當講究故有皇朝要録若干巻其辭章根本至理一言一句皆胸襟流出謂語孟中無難通之辭難曉之字故凡所著不為竒𡽗刻峭語而温純條鬯自不可及晚而好詩嘗賦進徳堂諸篇趣味幽逺而於一卉木之芬馨一羽毛之皜潔輙寄興焉曰吾之自修當如是也此豈茍為賦咏者邪奏議藹然忠誠讀者感動銘志叙事有史法諸子裒其集若干巻藏於家公之在宗正也修寧宗玉牒在樞庭修經武要畧先時修書官類不經意將進則取具臨時公蒞職即悉力編摩後數歳乃進呈大要多出公筆史院修高宗寳訓紀録過詳公刪繁剪浮見謂得體後修孝宗寳訓遂専以屬公退自儀曹坐史館輒終日書垂成而公去議者又欲用司馬温國公編通鑑故事俾以書局自隨或言國史出外有禁乃止公娶邉氏進士友益之女先公二十有一年卒屢贈申國夫人至性淑行公所為墓志墓在鄞縣某里某山之原公薨遂合塟焉某年某月某日也子男四喬某官後若干年卒肅某官甫某官商某官女四云云孫男五云云始公嘗言所貴乎世家者非必七葉珥貂如漢金張八葉宰相如唐蕭氏名位雖崇而不能皆賢何世之有若東都之袁楊二氏氣脉聫屬名徳俱隆則可謂世家矣吾之先世雖出處之不侔然皆忠信正直蔚有賢譽其不謂之世家乎後嗣子孫努力奮發不自菲薄必欲追前人而及之亦足以為世家矣平居訓勵諸子率此本意肅首躡世科甫冠多士公不以自喜至其徳業有進與當有可紀則為加飯故士大夫言家法者必袁氏為稱首云某之與肅同年進士也眡公寔丈人行而於其徳學則願師焉嘉定中再同朝不鄙其愚以為可教故於嘉言善行多所親覿歳在甲戌持節去朝辱公訪别於南山佛舍語及國事幾於流涕公之盛心昭掲天日至今猶赫赫也公之塟慈湖楊公寔為之銘於公大節摩冩盡矣顧其孅㣲委折有未備者維公粹學偉行為時儒宗忠言至計有補宗社而爵命品秩又已應易銘之典肅等將有請焉謂某盍為之狀慨念疇昔誼不得辭雖筆研蕪廢猥瑣是慚然不溢美不失實尚庶幾公平昔之志謹狀
  司農卿湖廣總領詹公行狀
  公諱體仁字元善姓詹氏其先光州固始人十八世祖遷於建之武夷自公之父授室浦城張氏遂占數焉曽祖澤民祖僎不仕父慥弱冠有異材鄉舉第一與五峯胡先生屏山劉先生㳺相好也晚始得官為贛州信豐尉金人窺邉丞相張忠獻公開幕府辟以從論兵事多開納以公贈朝奉大夫公㓜出為伯舅後年二十一中進士乙科大夫沒於京師䕶柩旋塟過時而哀不忘又持張氏祖喪三年經紀其家教仲舅以學鄉閭浩然歸重調饒州浮梁尉屢獲盗如律郡欲上功非其志弗就也為湖州歸安丞摧姦抑强貧弱得職又持張氏祖母喪服除為泉州晉江丞程尚書大昌司馬侍郎伋相繼為守尤賞異待以賔客禮郡有疑獄必諮焉公氣和色温持論根本忠恕二公常敬聼梁丞相其郡人也雅知公㑹入相薦公於上前召除太學録再歳遷博士時學官皆天下選公周旋其間最久而成作人材亦最多除太常博士時方定髙宗廟諡或執堯宗之議堅甚公言中興之徳莫盛於商高宗今以堯宗諡非惟於古經傳亡据且使大行不得以中興之功自顯於萬世此禮官罪也議遂决遷丞攝郎金部光宗初輪對百官公具考覈財賦源流以對請詔大臣以省濫員裁冗食節浮費等事始於朝廷逹於州縣具為綱條品目使可舉行而勿為浮議所沮要在本之以至誠惻怛行之以公平簡易守之以堅確悠久使弊去而物論不駭事定而人心不揺庶幾制度既立財用日豐有詔令戸部稽考以聞提舉浙西常平公謂浙右之有漕渠非止通餽運資國信往来而已蘇秀常潤田之髙卬者實賴之於是開漕渠濬練湖置斗門為旱澇備又以餘力立舉子倉剏安濟院所活不可勝紀散鹽本錢數萬以紓亭戸之力歳終鹺利倍増除左曹郎湖廣縂領始至激勵將帥使知朝廷恩意湖廣楮幣視京劵為輕軍民患之日久公捐貨泉百萬以權其直輕重始均明年就除司農少卿江上諸屯多貧匱公擇其累衆者増給餐錢不請益於朝而用度足藏粟歳久至陳陳相因不可食公命簸其腐投之江且廣糴以補其乏異時諸郡之𨽻縂所者賦輸或不以時符移督償銖髪不貸公曰郡亡從出必取諸民今幸蓄積有餘不至乏興弛以予民可也為條奏蠲其負凡百餘萬而諸郡財力始寛武昌瀕江多水災公與諸司同築萬金堤以防其溢人謂公儒者為政知濯痍飫饑而已逃卒千人入大冶因鐵鑄錢亂幣法剽掠為變公語戎帥冝速討曰此去京師千餘里上請須報賊勢張矣於是羣黨亟壞人始服公制變為不可及越歳召歸班至則除太常少卿陛對首陳父子至恩之説以感動上意其畧謂易於家人之後次之以睽睽之上九曰見豕負塗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説之弧匪冦婚媾往遇雨則吉夫疑極而惑凡所見者皆以為冦而不知實其親也孔子釋之曰遇雨則吉羣疑亡也蓋人倫天理有間隔而無斷絶方其未通也堙鬱煩憒若不可以終日及其醒然而悟泮然而釋如遇雨焉何其和悦而條暢也伏惟陛下神心昭融聖度恢豁凡厥疑情一朝渙然若掲日月而開雲霧茂見皇極丕叙彛倫以承兩宫之歡以塞兆民之望天下幸甚孝宗既上仙公帥同列抗䟽請警蹕過重華親臨大祥之祭辭意尤懇懇時有欲以正宗為大行諡者公言夀皇聖帝以旁枝入繼事徳夀二十餘年極天下之養諒隂三年不御常服漢唐以来未之有冝諡曰孝公深於禮故前後定兩朝廟諡異論莫能奪議者韙之阜陵將覆土公争以為地勢卑不足以妥神靈時宰故知公及是議不合除太府卿㝷直龍圖閣知福州擁節旄過家人艶其寵長樂地大物繁而俗本易治前二千石用刑過差民慘不樂公至盡解苛嬈物情便安浮圖之宫甲於東南命僧率有常直公曰是賄賂公行也乃命各從公舉而境内始亡債僧推廣社倉法以振業窮民以捄溺子之𡚁條約甚備後莫能易居亡何言者及前山陵事罷郡屛居者八年時論紛紜處之澹如也徙居霅川酣飫圖史人莫窺其際時有起胥史為大官氣燄熏燎掃門祈福者踵相接公使浙右時實常為公役至是多方鉤致公公曰小人乗君子之器禍敗亡日矣胡得以汙我其後果如公言復龍圖知静江府春行視農見田器薄小不足以盡地力乃為詢訪簡易之法物别為圖授之又為浚井導泉以便行旅嶺外民貧財匱公撙節浮蠧為閣十縣税錢一萬四千蠲雜賦朱膠等錢八千昭桂折布自建炎以來為民患公建請蠲免而二州民力始蘇占城真臘相攻餘兵亦入瓊管公調兵且招而海道寧移守鄂州州兵民雜居多强梗不奉法公治尚寛至是易之以嚴曰此變通之術也除司農卿復縂餉事士懷舊恩鼓舞迎拜歳比弗登民艱食公曰民病若此可以非職而弗恤乎乃先便宜賑而后以聞邉警日急小夫憸人争承間抵掌言用兵希用事者意公奏記廟堂具言兵不可輕動請遵養以俟時皇甫斌自以世將家好大言公間語同列謂其事必敗時移屯襄陽軍行亡紀律公指謂人此何異緑林下江之流已而果敗公之先識類如此俄屬疾以開禧二年二月二十二日終年六十四公天姿超邁志守卓然自擢第歸即從故侍講朱先生游講質疑義其學以存誠謹獨為主造次弗渝嘗患世儒論經多失本指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常性克綏厥猷惟后此即天命之謂性率性之為道修道之謂教也人能知此則知觀書之要而無穿鑿之患矣博覽群書自天文地理卜筮醫藥百氏雜説靡不通於渾儀漏刻俱嘗親製以測驗皆合趙渙造新厯以獻公為作序中書舍人黄公裳一見嗟異因以定交著象數縂義一巻厯學啓䝉一巻莊子解五巻為文若不經意而明白鬯逹根於理致雕鏤剞劂之語一不出諸口神識恬暢喜論説古今遇佳士良友窮日夜語不厭聼者忘疲居朝廷好盡言或議論盤錯衆相視莫敢先公輙為辯析是非成敗無所諱亦以是賈憎於人惟一時賢俊氣合道同者常推敬周丞相當國公䟽納知名士三十六人周丞相不能用已而多所収擢公之力也紹熙甲寅趙丞相將定大䇿外廷無預議者獨諉公與左司郎中徐誼逹意少保吴琚請憲聖垂簾為援立聖明之地其為諸賢倚重如此然公立朝自信所學於辭受出處之際尤不茍故雖仕再登朝而位不過卿列所韞未究卒抱其志以終可勝惜哉公既歿而召至或謂公而不死必嚮用矣嗚呼考公平生出處大致當衆賢用事時猶不能少貶以求合其能自詘於權門翕赫之日乎事無巨細有不合於義必争其能無言於弄兵首禍之日乎使公而












  西山文集巻四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八
  宋 真徳秀 撰
  青詞
  江東祈雨青詞嘉定乙亥五月
  旱魃為虐將貽卒嵗之憂昊天曰明願軫斯民之苦敬慿法醮冀逹危誠竊念江東實連淮甸開禧兵釁流徙最多嘉定年飢死亡相踵屬者豐穰之屢應居然凋瘵之未瘳迺自暮春以来久愆時雨之潤川源斷港阡陌揚塵宿麥既枯將奚續食新秧未藝敢望収成静言盭氣之傷和端自㣲臣之失政凡有災咎冝加不肖之軀忍使生靈重罹莫大之厄惟妙造斡旋之甚易幸至仁務憫之亟施沛然三日之霖救滋一道之命控忱以告得請是期
  茅山祈雨青詞
  五月不雨益深亢旱之虞百姓何辜將失有秋之望敢殚危悃仰籲穹旻伏以大江之東民生素瘠開禧而後天變荐臻旱蝗饑饉者四三年餓莩流離者千萬計幸髙明之旉祐獲豐稔之相仍然田疇蕪廢之尚多而倉廪葢藏之甚寡故雖樂歳猶或咨嗟脱遇凶年將奚振救公私共患寢食靡遑用蕆敬於名山以投誠於上帝殄除妖魃丕降甘霖吏之不良固難逃於顯罰民焉可憫願亟被於至仁瀝懇興辭鞠躬聼命
  下元水府祈雨青詞
  艱食是虞誰非望雨救民無術惟有呼天載念常暘之菑莫如茲歳之酷自春徂夏甘霖未浃者累旬由江暨淮赤地殆踰於千里種植之工盡廢螟蝗之孽將興井無可汲之泉粟有驟騰之價皇矣上帝本垂溥博之恩今此下民將履困窮之極願回哀愍洊賜滂沱以全大造覆育之功以拯群生朝夕之命茲為忱禱尚冀矜從
  母疾愈醮謝青詞
  莫親乎母實為命以相依葢髙者天惟盡誠而可動比迎慈壼就養公庭屬當垂暮之年偶得瀕危之疾呼醫未效舉室如狂一心蘄造化之垂仁百拜望星辰而致禱願捐臣身之筭以延母氏之齡鑪熏之燼未消嚢藥之功已應豈繄人力亶荷神庥是用祗命羽流肅陳寳醮以謝再生之造以祈方至之祥曰夀曰康期亦饗春秋之永爰清爰静當愈䖍香火之修
  立冬日祈禳青詞十月七日也至十七夜有紫㣲垣宫室之夣
  民生多艱莫如所部歳事不稔未有今年始則烈日歊焚欲秧而莫可繼則飛蝗荐食雖種而亦空於今田野之間已多溝壑之瘠張頥待哺盖尚餘數月之期發廪勸分未足延一旦之命惟冀上天之仁愛俯矜下土之困窮方冬而賜積雪之祥及春而布甘霖之澤使小大之麥既秀且藩而髙下之田及時以墾至於掃除疫癘之氣蕩滅螽螟之妖悉頼至仁宻回洪造庶幾有衆咸獲更生臣猥以駑材繆將隆指自慚無術可救元元之菑獨有竭誠期動髙髙之聼
  丙子立春日設醮為母祈福青詞
  天下之樂莫如以禄而及親人子之情尤欲其親之難老敢瀝由𠂻之懇冒干播物之仁伏念臣母吴氏某早厯艱勤晚膺榮養郊堙覃霈被恩命者再三歳厯推移倐春秋之七十粗獲康寧之喜悉由覆幬之恩今者令佈勾芒日逢甲子當萬彚泰通之㑹肇兩儀發育之功惟盛徳之主生實從茲始為慈闈而祈福宜在斯時載演冲科肅延真馭仰冀昭昭臨下之鑒俯矜區區念母之誠俾夀而昌長享承顔之奉及人之老敢忘錫類之心
  上元節設醮青詞
  六沴相乗雖隂陽之定數一民失所豈天地之本心属者旱暵之餘繼以螽螟之孽蕪廢不耕者凡數千里困窮無告者逾百萬人公私之力易殚振恤之恩難徧惟賴髙穹之悔禍庶令有衆之更生今者四序闓端三㣲肇始罄一心而歸敬為百姓以致祈曰雨曰暘冀均調而不悖我黍我稷俾種植以及時麥秋全載穫之功蠶月有倍収之喜其於造化不費咄嗟嘘吸之功而彼生靈獲免饑莩流亡之苦茲下愚之至望亦上聖之樂聞敢瀝忱誠願回昭鑒
  丙子芒種謝麥禳蝗青詞
  伏以宿麥登塲方欣續食遺蝗出土復慮挻菑盖當公私赤立之餘豈堪饑饉荐臻之苦幸帝命以来牟之錫俾民生均一飽之歡所期播植之是時庶保豊穣之可望倘螟蜷蟊賊或遂蕃滋則黍稷稲梁皆將殄瘁此有衆所以驚呼而相弔而㣲臣所以恐懼而靡惶顧人力驅撲之甚難惟天意轉旋之孔易願回大造申勅羣靈丕降甘霖坐底驕陽之伏秉畀炎火永無遺育之存瀝懇投誠鞠躬請命
  太乙醮祈雨青詞
  八政所重食最為先一歳不登民猶告苦况新罹於大歉咸共徯於小康豈虞七八月之間復有方千里之旱山川之雲欲合膚寸即離溝澮之水雖盈斯須已竭穟將成者稿白苖方秀者萎黄詎堪凋瘵之餘洊失豐穣之望私室之葢藏甚寡曷保生全公家之儲偫又空將奚賑恤夙宵在念震懼靡惶非仰祈髙穹覆幬之恩殆立見餓莩流離之禍敬陳寳醮肅按冲科瞻紫㣲太乙以輸誠為赤子黎元而請命願敷潤澤亟起焦枯以昭善救之仁以解倒垂之厄
  太乙醮祈雨青詞
  樂歳可期遽罹七月之旱驕陽甚熾俄為三日之霖仰大造之至神與含生而共戴惟上下之憂莫逾於艱食而古今之患尤甚於洊饑臣猥奉寛條適逢大歉睠赤子困窮之衆幾至流離賴清朝賑恤之優僅能全活政需一稔庶保更生而自入新秋乆愆甘霔山川之祠雖徧雲雷之施竟屯一心蘄洪覆之垂仁百拜望紫垣而致禱精誠甫罄膏澤已敷掃妖魃於方張起良苖於將槁倘非上帝好生之徳孰捄下民阽死之菑敬上剛辰載陳寳醮以謝曲成之賜以祈終惠之恩曰雨曰暘願常臻於協順有黍有稷俾咸遂於豊登庶令凋瘵之甿浸躋富壽之域控忱以告從欲是期嘉定丙子秋建康旱大田龜折苖且槁死人情相顧皇駭既禱於山川未應遂以後七月丙戌用道家法醮太乙於賞心亭是日遲明隂翳時有小雨空濛如絲遥望鍾阜諸山雲色潑墨近夜雨稍大而風力悍怒震撼戸牖皆鳴雨霽止越翼日丁亥晴色愈熾夜邀天文生范其姓者相與仰眡星漢范曰月行度太髙雨未可冀也丙夜具衣冠望紫㣲垣齋栗百拜以祈戊子夙興星斗爛然至暮雲氣益薄亡孅毫蒸潤意晚上香宣詞磬折神位前黙禱良乆退即帟次少休𠉀兵忽踉蹌来告曰雨作矣起視簷間溜落如噴玉醮罷乗雨以歸四鼓後益滂霈自是頻大雨槁苖復茂歳已有秋嗚呼以某之庸駑何敢言格天事然惟幽明精祲之交一念貫徹誠有不可誣者盖自是益知暗室屋漏之不容欺而戰兢臨履之誠沒吾身而後已可也自警云
  為母醮星青詞
  天覆物以無私福豈容於倖致子為親而有禱情益出於可憐願垂臨下之仁俯察曲衷之懇伏念臣母太宜人吴氏某艱勤初載憂患半生禄雖及而年浸髙未極劬勞之報疾常多而安日少每深危懼之懷比諏日者之言載考星纒之運謂不無於屯否當豫至於祈禳重以㣲蹤屬將滿秩計其行役之際必在祈寒之時道途有風霧之侵舟楫有波濤之險非藉生成之造曷臻康㤗之休今者節紀下元日臨甲子肅醮儀而盡敬為母氏以控忱冀誠懇之嘿通俾壽齡之増衍承顔順色永諧定省之歡登髙臨深悉免顛隮之厄
  丁丑上元設醮青詞時已改除泉州未離江左
  伏以天為羣物之祖本覆育以無私春者四時之先乃發生之自始敢為民而致請冀錫福之惟均惟江左之承平素稱饒樂自開禧而至令日浸益瘡痍戸口耗於兵革之餘財力殫於饑饉之後都㑹之繁華未復矧曰陋邦豐穣而愁歎相聞况乎歉歳臣自叨將指每極寒心所愧駑材曽篾拊綏之術惟祈洪造曲垂矜憫之私因歳序之更端肅奏儀而⿱艹⿰冫⿵戊貝 -- 藏敬仰祈道䕃俯拯民囏三登曰太平盡銷水毁木饑之沴百樂生治國漸還家給人足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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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以便鄉假守叨被君恩將母之官獲修子職敢殫㣲悃僣凟至仁伏念臣本以蠢愚曾㣲能解平生行已不敢為持禄干進之謀一念通天粗知以濟物及人為事甫上江壖之節更分海上之符昔者稔聞號稱饒樂之地今焉寖異頗多窮悴之甿當入境之云初已炷香而自誓願堅潔白公勤之操一洗貪婪媮惰之風丹𠂻甚明白日可照然而身健始能任職家安乃可憂人爰即公庭載陳法醮仰祈赫赫之鑒俯察區區之誠錫慈母以壽康俾合門之安吉庶幾不肖盡忘内顧之虞當竭菲才一惟民隱之恤有臨在上此志敢渝
  太乙醮青詞
  長人是職實深憫雨之懷銷變無方但切籲天之懇敬慿法醮祗控忱辭言念温陵素乏可耕之壌雖當樂歳尚多艱食之民况自頃年以来洊罹積澇之患公私共困愁嘆相望臣猥以菲材甫茲假守志期阜俗方勉效於撫摩政蔑召和乃遽愆於潤澤夙宵自省寢食靡寧雖甘霔之屢沾而大田之猶槁肆涓良日載演冲科瞻紫㣲太乙以輸誠為赤子黎元而請命仰祈聖造俯鑒愚𠂻惟望歳所以望霖惟憂民所以憂旱赦其煩凟賜以矜憐雨施雲行願亟臻於溥洽家給人足庶共樂於和平
  天慶觀祈雨青詞
  臨民而思裕民莫急豐穣之願得雨而復望雨實由真切之誠輙貢忱辭僣干洪造伏念臣猥叨誤渥擢守便州初無善政以慰羣情但有過舉以傷和氣故於蒞事之始即致亢陽之菑朝夕省愆殆如焚灼雲霓在望何啻渇饑亟䝉覆物之仁洊降及時之澤平壌已聞於沾洽髙田猶慮於焦枯爰即真宫敬陳法醮冀垂矜憫更賜滂沱百榖用成迄遂有年之喜烝民乃粒免貽艱食之憂
  謝雨青詞
  伏以累旬苦旱實深歳事之憂一雨通宵均被神功之施以欣以感且謝且祈伏念臣本乏技能繆司牧養自慚秕政致盭隂陽之和屢罄精誠冀回天地之鑒仰䝉赦宥俯賜矜憐觸石興雲俄隂威之亟變隨風入夜倐膏液之潜敷少寛艱食之虞允荷大生之徳然而旱乾既乆潤澤未深成始成終政有祈於妙造載沾載足願更賜於甘霖諒惟覆育之仁何愛呵嘘之力
  上元設醮青詞
  節名錫福敢萌徼福之私職在長民當致為民之禱仰祈穹昊俯鑒忱𠂻切念清源夙稱樂土珍竒畢集近聨七邑百萬家生聚實蕃逺控重溟數十國粤從近載頗異前聞稽天之潦相仍被菑者廣浮海之商罕至失業浸多臣自玷承流每勤卹隱雖摩撫當殫於人力然斡旋實頼於化工敬卜剛辰肅陳法醮願賜覆載生成之大造盡除水旱癘疫之眚菑舟楫安行有風后川祗之助室廬永保無祝融回禄之驚庶令凋瘵之甿復履阜康之樂
  為民祈安設醮青詞
  天令或愆馴致札瘥之害民生何辠重罹夭閼之傷念忝任於撫摩殆不勝其憂惻遣醫餽藥常切闗心遺粟散緡曽無虚日雖勉修於人事終未弭於天灾是用䖍抒丹誠仰於淵聼以仁救厄願推慈憫之恩變盭為和亟賜嘘呵之力
  太夫人誕辰設醮
  天覆物以無私固豈容於徼福子為親而有請庶可冀於垂仁敢攄一喜一懼之情庸致三沐三熏之禱伏念臣母吴氏早罹憂患晚被寵榮烏哺雖勤未報劬勞之徳駒隂甚迅浸驚遲暮之齡顧華髪之蕭然每丹𠂻之惕若屬新元之肇始且誕日之載臨肅演真科䖍祈道䕃増壽祺於有永膺福祉於無疆居髙聼卑願鑒惓惓念親之悃舉此加彼敢忘老老及人之心
  捕獲海㓂設醮青詞
  海邦寧謐忽驚劇冦之侵天道昭明旋告戎功之㨗妖氛頓掃鴻覆何窮伏念臣自玷藩宣每勤綏撫方欣庶俗共由於安静之中豈意羣兇猝至於防閑之表聫舟艦幾千人之衆距城闉纔百里之遙亟遣兵師分屯川陸威聲既震吉語踵聞首惡當懲用正鯨鯢之戮脅從可貸忍為玉石之焚曏非獲助於穹旻豈易収功於旬浹肆慿法醮祗控謝忱尚祈遺孽之悉平庶俾後虞之永熄四郊安堵各安耕鑿之餘萬賈連檣如行枕席之上
  中元節清源洞設醮
  中元令序實惟敷宥之辰上聖至仁不厭為民之禱敢因祗謝載控忱辭伏念臣猥以迂愚獲司牧養有民有社常獨抱於隱幽曰雨曰暘乃幸臻於時若髙下之田咸稔公私之慮少寛豈云昭格之能端自曲成之造肆陳净醮祗薦㣲衷尚惟晚種之頗多更賴化功之垂軫自今以始冀獲屢豐之穣所欲必從敢辭三凟之譴
  生日青詞
  母恩甚大欲報何窮天聼雖髙惟誠能動輙抒丹素僣凟穹旻伏念臣繇一介之至愚賴二親而有立悲深陟岵徒追慨於父慈禮謹循陔幸粗諧於母養茲臨誕日載惕㣲衷念長育成就以至於今豈保抱携持可忘所自載陳寳醮祗按冲科華髪髙堂願増畀耆齡之固春暉寸草庶永處子職之共臣無任
  清源洞祈雨青詞
  歳以稔聞已拜髙穹之賜雨弗時至又聞下土之咨輙恃至仁敢陳㣲悃臣聞詩播貽牟之頌史嚴無麥之書葢於五榖之中此為最重必備四時之氣乃克有成倘乖吕令之期難擬崆峒之熟今者仲冬將届嘉澤尚愆未耕者既阻於翻犂已種者又虞於焦巷秋収百畝僅醫眼下之瘡夏秀兩岐殆類中流之楫此而失望誠可深悲仰祈大造之慈俯拯細民之苦寸雲觸石冀亟示於威神三日為霖庶均沾於膏潤控忱以請從欲是期
  清源洞設醮祈雨青詞
  愆陽頗甚慮二麥之失時法醮載陳為三農而致禱方䖍恭而俟命俄霡霂以通宵豈愚誠足以動天繇聖造存乎濟物然而旱乾頗乆既又潤澤未敷下田雖幸於沾濡髙壌尚遲於播植敢辭再凟洊控一忱沛甘霔以及時願終大賜貽来牟而率育共戴洪恩
  雲榭祈雨青詞
  月紀仲冬宜寒而燠氣臨大雪欲雨而暘繇郡政之多疵致天行之失序悾忱雖切霈澤尚愆雲屢合而輙離風漸休而旋作麥苖將槁井汲復艱近而有炎煬之虞逺則有札瘥之患惕然朝夕殆若燬焚用瀝懇於髙穹冀興憐於下土瑞霙積地非所敢祈甘澍連朝願言遄應使有衆安生而可望則以身塞咎而弗辭稽首投誠鞠躬聼命
  清源洞謝雨青詞
  冬而禱雨盖前此之罕聞誠則通天頼至仁之易感初霏㣲而潤物旋霶霈以通宵百井泉甘溢於既涸之後千畦麥秀蓊然將槁之餘倘非上聖之興慈孰俾下民之䝉澤載沾載足已式慰於羣情成始成終更有祈於法力
  太夫人誕辰設醮青詞
  天鑒非遙惟盡誠而可格母恩甚大愧欲報而未能輙控愚衷僣干穹聼伏念臣母太恭人吴氏法名早更憂患晚被恩榮養泊千鐘粗謹凊温之職年逾七袠實深喜懼之懷念非控請於叢霄何以導迎於景貺惟春令闓端之始肇陽和生物之功祗祓瑤壇宣揚蘂笈仰冀慈仁之造俯垂覆幬之恩俾壽而臧長享承顔之樂及人之老敢忘錫類之心
  安奉離明殿青詞
  承流宣化所期庶俗之安消變弭菑全仗髙靈之祐顧此阜蕃之郡且居炎燠之方每終夜以深思懼融風之易煽雖人為當勉已粗謹於隄防而天意難知冀潜回於溟漠爰即棲真之宇載新執法之宫涓良日以奉安瀝丹誠而叩懇仰祈妙造大庇函生擊壤相歡均被簡簡穣穣之祉聚廬託處永無譆譆出出之驚
  東嶽清源洞祈晴青詞
  臣聞民之可憫無若良農物之難成莫如嘉榖自始秧而至既穗非膏澤無以滋其生迨垂穎而及登塲非烈日無以堅其實惟均節而不忒斯順成而靡虧越從春夏以來幸適隂陽之叙今歳將大熟而雨則過多溪壑至於溢流町畦幾於冒沒嗸然待哺不勝田野之情壞於垂成必非穹旻之意敢抒誠懇䖍愬髙靈伏望憫其終歳之勤勞賜以兼旬之明霽百里而半九十俾末路之獲全甫田之取十千庶豐年之可必
  寺觀設醮謝晴青詞䟽語
  雨以潤物過乎度則為災天維子民哀其窮而必救䟽云甘霖本以潤物過則為災諸佛切於念民窮斯必救比以連隂之沴凛乎害稼之憂奔走有祈顧答如響劃重雲而見白日六合清新弭駭浪而為安流百川順聼仰至仁之易感戴鴻施以何窮屬當収穫之期不厭晴明之乆崇墉新積願克保於歳功擊壌均懽其敢忘於帝力䟽作佛力
  寺觀謝晴青詞䟽語
  嘉榖告登既卜有年之慶連隂不已遽為積潦之菑不勝朝夕之憂亟叩乾坤之造賴神功之宻運䟽云不勝怵廹之情亟叩慈悲之造頼威神之宻運俾霽景之遄開波漲平疇昔幾壞於垂成之頃雲屯髙廪今獲全於將失之餘愁歎頓舒歡欣相告用是肅陳净供疏云净醮祗薦㣲忱曰雨曰暘願益臻於時若有稷有黍更期遂於秋成
  代料院作生日設醮青詞
  年開八袠廹暮景於西山誠竭一心叩至仁於北極敢慿法醮庶逹愚𠂻伏念臣資禀甚庸志念多雜義利雖嘗早辨而私欲易以移人學問非不究心而踐履未能中道越繇近載浸悟昔非仰䝉善貸之恩俯賜曲成之造無攝生之術而獲晚景之粗安無教子之方而叨世科之相襲詞館竊罔功之禄郎闈陞同正之員端循僥幸之原悉自穹窿之覆肆當誕日肅按真科至敬無文庸假蘋繁之薦隆慈易感冀全樗櫟之生俾否運之潜消而餘齡之増衍臣當力圖新善期補曩愆味太上至道之言不忘朝夕踐昔人方便之戒以訓子孫臣無任
  仙逰山謝雨詞
  輕生嗜闘莫如南浦之民足食安居尤切西成之望嗟亢旱厯時之甚乆幸甘霖入夏之甫均方力穡之惟勤俄兼旬之不雨平疇雖種恐立致於焦枯高壌未耕幾盡成於蕪廢惟鄉俗人情之易動殆山川風氣之使然斗粟之價稍騰奪攘且起百畝之收或失愁嘆奚堪方共啓於㣲忱欲仰祈於大造深仁易感美澤遽敷阡陌相望化龜拆而為膏潤室家胥慶易狼顧而為歡忻爰即仙山肅陳法醮以謝曲成之賜以蘄終惠之恩二氣均調迄底豊登之樂四民咸裕漸還醇厚之風
  仙逰山建醮青詞
  指湖湘而分閫深愧非材瞻霄極以陳情冀䝉宏覆伏念某奮由寒賤本極凡庸敢圖坯冶之恩疊冒科名之寵入聫禁從出奉詔條論功曽蔑於錙銖積釁已逾於丘阜致嬰惨變奄及慈闈念咎畏威惟日虞於譴罰貪榮倖進敢復覬於恩光詎意公朝未忘孤跡擢之次對付以名藩茲涓日以戒行敢籲天而控懇川塗云邈况當栗冽之期覆載何私願俾安全之幸俾早祗於職守當䖍奉於官箴上焉赫赫之皇穹照臨孔邇下則巍巍之靈嶽顧盻可瞻誓堅對越之誠益勵首公之節庶蠲民瘼少答國恩更蘄佑善之仁終成及物之志
  潭州上元建醮青詞
  三元紀節茲臨錫福之辰十國為連適際牧民之始敢殫誠而有禱冀䝉覆以均安伏念臣猥被宸綸叨分楚服披圖按牒昔雖號於富饒問俗觀風今實多於愁歎以非材而臨涖將何道以撫摩方弛擔之云初已炷薌而自誓凡躬行之當勉如對神明茍民瘼之未紓若拯焚溺期少伸於志願以無負於選掄若雨暘寒燠之以時與水旱札瘥之不作惟化工之是賴匪人力之可能是用嚴三齋七戒以陳儀為一道九州而控請仰覬好生之大徳俯矜難保之小民冨有倉箱俾遂西成之樂聲無桴鼓庶寛南顧之憂
  湘春堂建醮青詞
  藩維寄重懼勝任之維艱覆載恩深願控誠而有禱伏念臣甫離憂患遽被恩榮既莫遂於忱辭遂冒當於隆委以數千里封陲之廣有百萬戸生齒之蕃林洞錯居毎難帖服營屯列峙可後拊循凡而九郡之戚休皆是一身之舉厝疚心思治殆寢食之靡遑節用愛人敢圭銖之自奉雖為仁由已而成功則天仰祈生育之恩俯賜安全之幸使身無灾疾而家用平康庶無私慮之牽一惟民隱之卹誓竭公勤之素志迄成惠利於此方上焉赫赫之皇穹鑒臨孔邇下則巍巍之靈嶽顧盻可瞻茍畔斯言敢辭於罰
  祈雨建醮青詞
  職玷撫摩難勝二千石之寄民憂旱暵莫如七八月之間敢瀝丹衷冒干洪覆睠此湖湘之凋瘵異乎江淛之冨饒本乏盖藏况加科配故雖豐稔猶或嗟咨或惟一榖之弗登立見羣生之告病幸自春而徂夏䝉賜雨之以時早稲既収晚苖亦茂正需嘉澤庶迄全功粤繇邇日以来忽苦常暘之沴懇祈雖切感格未能雲未合而倐離雨方沾而隨止夙宵自省震懼靡遑即吉旦以陳儀籲髙旻而致請願垂矜憫亟觧焦枯當白露之將臨俾甘霖之遄應實頴實栗遂為上熟之年成始成終敢忘大造之力
  謝雨建醮青詞
  一念在民惟豊穣之是願厯旬不雨則怵惕以靡寧矧自入秋以来幾有常暘之虐遐想溝塍之涸竭不勝腑肺之惔焚輙籲告於九旻每凌兢而百拜祗荷穹窿之覆屢垂沾溉之恩觸石興雲變隂威於炎赫隨風入夜回膏潤於焦枯仰戴天慈敢稽醮謝然旱暵之期頗乆而涵濡之澤未深嘉榖方華正須䕶養驕陽孔熾豈易堪任冀上帝之好生憫下民之無告載霑載足迄成上熟之年既庶既安浸還近古之俗
  生辰建醮青詞
  歳月推移復值始生之旦夙宵震懼難酬罔極之恩輙露㣲忱冒塵穹聼伏念臣蠢愚寡識樸鈍非材不自意於遭逢廼積叨於榮顯惟覆載生成實乾坤之造而鞠育教誨繫父母之仁惕若省循蔑焉稱塞葢克肖其徳然後為弗失其性而不辱其身然後能無忝其親臣之自期固常有意年已幾於知命學猶愧於反躬屬當初度之臨深切愚𠂻之感劬勞莫報方懷俯仰之慙宴樂是娱敢惟世俗之狥爰假道家之典肆陳法醮之儀備罄精誠冀䝉福祐修身進徳獲為名教之全人尊主庇民粗究平生之素志自餘私禱不敢僣陳
  下元節天慶觀建醮青詞
  伏以十國為連濫膺南服之寄三時不害迄遂西成之功繄庶俗之小康皆至仁之廣被伏念臣蠢愚寡識樸鈍非材叨九重選擢之榮付一道撫綏之責兵民兼總既負荷之維艱蠻獠雜居尤服馴之匪易所期一稔以弭百憂曰雨曰暘荷天慈之昭答有黍有稷俾歳事之獲全豈㣲臣感格之能繇大造斡旋之妙即下元之令節按太上之冲科以謝殊恩以祈来貺降福祥於有永銷菑沴於未形三登曰太平常底豐穣之慶百樂生治國再還淳古之風臣無任
  甲申上元設醮青詞
  三元紀節茲臨錫福之辰千里分符實任宅生之寄敢為民而控請冀䝉覆以均安伏念臣猥奉邦條倐周歳籥顧慙菲徳每深曠敗之虞獨荷至仁倍費生成之造雨方祈而輙霈年幾歉而告登瑞霙洊降於嘉平麗景有華於元日仰戴穹窿之施益深祗懼之誠爰即公庭載陳法醮冀精忱之昭格獲景貺之遄臻調二氣以孔時寑五兵而弗試祝融回禄無烟燄鬰収之災湘江洞庭無風波覆溺之害閭里清浄溪峒晏寧末路璧全豈獨守藩之幸遐方枕奠式寛當宁之憂臣無任
  建醮青詞甲申四月十一日時有白氣出於鴟吻恐為兵災之象故致禱焉
  職叨作牧慚非守土之材志切為民爰控籲天之悃伏念臣猥䝉推擇繆任撫摩㓜學壯行但欲寸功之及物夙興夜寐未嘗一念之謀身每務廣於上恩期亟還於舊觀而臣材能淺薄智識乖踈雖懷憫俗之至情愧乏召和之善政里閭憔悴城邑蕭條歳非不熟而榖價反騰歛非不輕而民財轉乏凛然終日抱此百憂况隂陽或舛於運行而災沴間形於兆眹直忍切瞋上皆繇不徳其敢自文惟仰愬於上穹冀垂憐於下土誕錫和平之福潜銷變故之虞雨暘寒燠之以時迄臻大稔辠疾烖兵之不作咸遂小康第令民命之獲全何異臣身之䝉施臣無任
  祈雨建醮青詞
  為政而宜於人媿乏召和之術不雨而至斯極敢忘省咎之誠瀝血書詞鞠躬請命伏念臣猥慚迂陋繆任藩宣明不足以察物情惠不足以蘇民瘼歎愁怨恨豈無隱伏而未知寒燠雨暘致使運行之或盭惟今之旱職此之繇已備舉於祈禳迄未臻於感格皆臣之辠有衆何辜况難安者田里之生而易動者湖湘之俗縱令豐稔猶費撫綏脱或饑荒將奚拯救凛然億萬姓之命繫此一二日之間不勝疾首而痛心殆甚履氷而蹈火仰蘄大造俯鑒危𠂻霈甘霖於乆亢之餘活嘉榖於垂成之際庶幾赤子獲逃溝壑之菑願以㣲軀獨被雷霆之譴
  青詞甲申六月二十一日天慶觀
  旱方千里繇繆政之傷和哀籲九天為黎元而請命載念湖湘之凋瘵夐殊江浙之富饒頻年皆稔則甿俗粗安一日告饑則事變雜出在昔固嘗深病於今尤可隱憂盖當糴貴之餘正切食新之望憊矣百鈞之重負日冀息肩惴然一葉之漏舟共期脫險倘或乖於所擬復何恃以自存每殫朝夕之思不知涕泗之集敢載陳於法醮用備列於危𠂻仰祈穹昊之仁亟拯生靈之厄勅群龍而並起霈一雨以滂流遂作甘霖盡活嘉榖若㣲臣之有辠豈顯罰之敢辭鐫爵秩而削年齡悉惟大造之命全妻孥而安隴畆願保細民之生臣無任
  太乙醮青詞甲申六月二十七日
  恭以亢旱為灾嗟赫赫炎官之虐至仁可愬仰煌煌紫極之尊嚴三齋七戒以投誠為百姓羣黎而請命伏念臣受材至陋竊寵過優雖存濟物之心愧乏召和之政當祝融之用事俄妖魃之肆行不勝朝夕之憂深念公私之計平凖之儲甚乏况已空賑糶之餘大家之積幾何復告竭勸分之後欲脱窮民於乆困惟蘄新榖之倍登殆猶痼疾之思痊更甚縲囚之徯赦左𩜾右粥望或失於垂成寒耕熱耘功遂委於徒費既絶可生之路是擠必死之塗雖下吏之愆尤有以召此豈上天之仁愛忍使致斯肅寳醮以陳儀瞻璿霄而瀝懇或生靈有過幸務宥其愚㝠或分野當災匄宻回於造化倐起寸雲之䕃霈為三日之霖盡活枯苖迄成豐歳庶幾鴻雁之衆各保安居願以螻蟻之身獨當顯罰臣無任
  南嶽正殿建醮青詞
  清朝假寵濫司十國之連繆政干和致貽千里之旱敢抒丹懇仰冐蒼旻睠是湘郊實維楚服厥壌少腴而多瘠其民易動而難安年雖屢登尚虞佩犢之警歳或小歉立有狼顧之憂粤繇季夏以来忽苦常暘之沴近則長沙資陽之境逺則零陵瀟水之間綿數郡之相望越累旬而不雨夙宵自省寢食靡遑比雖潤澤之數霑尚慮邇遐之未徧載瞻喬嶽宻接層霄既雲氣之所藏且神靈之攸宅爰即祠庭之邃就陳醮席之嚴冀赫監之下臨獲精誠之上逹祝融天柱變隂靄於須㬰屏翳豐隆奉神威而奔走俾列城之均浹庶一稔之可期甿俗相安無匹夫之勿獲牧臣有辠豈顯罰之敢辭臣無任太一醮謝雨青詞六月二十七日醮七月初二日夜占䝉許秋前賜雨初八初九皆大雨中元謝且祈十八十九雨二十四日雨
  寳穯將成俄苦惔焚之虐璇穹非逺輙殫哀籲之誠既霈澤之維時敢涓辰而控謝伏念臣自罹亢旱每極隱憂齋居幾及於五旬露奏豈惟於三凟盖荆楚荒凉之有素而里閭貧悴之孔多職在長人當任牛羊之芻牧志期阜俗忍令鴻雁之流離故切切於禱祈殆皇皇如饑渇洪慈垂憫宻回造化之機膏潤應期大慰雲霓之望粟直為之浸减物情頼以少紓適中元令節之来臨舉太一冲科而載演豈曰仰醻於大造所期俯瀝於㣲𠂻惟甿庶之来陳與官僚之歸報雨或多而或寡未遂均霑苖有秀而有枯尚虞難保更冀甘霖之相續庶幾晚稼之獲全以終上帝好生之仁以捄下民垂絶之命敢伸䖍請願賜恩憐於立秋處暑之間亟臻渥洽俾衡嶽湘江之境共樂豐登
  南嶽青詞
  旱太甚以如焚備罄禱祈之悃天不言而善應迄垂沾匄之仁仰戴隆恩敢忘祗謝伏念臣猥繇推擇繆任撫綏既分閫外之顧憂常軫民間之休戚顧慙舛政上干二氣之和馴致常暘幾遍三湘之境極夙宵而省咎如疾疚之在躬誕即靈宫肅陳醮席為列城而請命頼洪覆之垂休自入孟冬以来屢沾時雨之潤苖將枯而復茂粟方貴而浸平雖遐邇不同或有全虧之地然盈虚相補尚饑下熟之年既荷殊恩敢祈終惠葢頃屬惔焚之際嘗嘿思賑卹之宜欲殫一已之勞期建百年之利必也豐穣之不失庶乎規畫之可行冀皇天后土之有臨亟成㣲志俾赤子黎元之得所盡出洪鈞臣無任
  天慶青詞
  旱太甚以如焚備罄祈禱之懇天雖髙而聼下迄成沾匄之恩仰戴隆慈敢忘祗謝伏念長沙之境越繇季夏以来盖愆亢者乆之亦焦熬之極矣臣忝任生靈之寄不勝朝夕之憂屢控愬於穹旻遂獲臻於澤潤始焉不雨所以示儆戒之威終則有秋又以昭仁愛之意仰化工之至妙訢民命之獲全顧已幸於䝉休尚有蘄於終惠盖頃屬歊烝之際嘗嘿思惠飬之宜在其闉闍則欲倣張詠賑民之法若時郊野則欲遵朱熹置廪之規不辭一已之勞期建百年之利必也豐穣之不失庶乎規畫之可行冀皇天后土之有臨亟成㣲志俾赤子黎元之得所盡出洪鈞
  生日建醮青詞甲申
  年幾五袠嗟老景之易侵身在三湘倐誕辰之再值當常情宴樂之日實㣲生悲痛之時敢瀝丹誠仰干穹覆伏念臣猥繇庸懵積有澆逾每蚤夜以兢兢殆氷淵之凛凛念天地賦臣以此性必盡性然後無慙而父母生臣之此身在立身豈容有愧顧年齡之浸廹廼徳業之未充既莫報於劬勞詎能安於戴履屬當初度尤惕愚衷爰仰叨於髙旻冀俯矜於末路俾自今而攸往凡有志以必成居無疾恙之侵動寡悔尤之累操修合道粗無慊於前賢功利及人不虚生於斯世
  黄籙正醮青詞乙酉三月自長沙歸西山未赴召命
  涓辰蕆事有嚴金籙之科跼地投誠冀徹璇霄之聼伏念臣曩罹艱棘復值灾迍嘗於壬午之春誕即西山之麓肅陳法醮哀籲髙靈用追福於慈親且祈安於私室仰䝉道䕃宻佑孤踪兩載于藩既兵民之胥恱一門被澤復子姪之均霑除書荐下於昕庭愍冊増光於幽穸竊省僥踰之幸悉繇覆載之恩屬暫還蓬蓽之居用敬修蘋藻之薦瀝肺肝而有禱冀穹旻之垂仁國歩方艱願亟臻於綏靖聖圖有永期益底於延洪忠賢進而公道顯行徳政修而人心順聼邉疆寧謐海宇清夷但令斯世之舉安時乃㣲臣之至願干名慕利敢為私已之謀尊徳庇民靳遂平生之志尚惟妙造賜以曲成臣當勉竭丹衷力行素學夙宵一念常如上帝之臨夷𡽗百為悉賴神明之助
  西山設醮青詞乙酉自禮部奉祠
  入參侍從莫禆訪落之謀歸返田廬甫遂退休之志敢攄誠懇僣凟穹旻伏念臣器識凡庸行能淺薄屬龍飛之有作叨馹召之最先累疏辭榮既難回於成命一忱思報其敢狥於私謀肆當奏對之初首陳狂瞽之論主上嘉其忠讜許即施行臺臣指其辠愆匈加鎸斥迄從寛典仍假寵章凡㣲蹤獲保於安全皆洪覆曲垂於庇佑方息肩於弛擔正思過以杜門仰冀慈仁宻回大造俾臣身無灾疾家用平康早窺至道之精㣲盡滌平生之疵吝危機弗作姑容安跡於山林拙守難移終願酧知於君父
  西山再醮青詞乙酉
  星躔宻運固定數之莫移天道至仁惟㣲忱之可籲輙控凌兢之悃仰祈覆育之恩伏念臣賦性顓䝉秉心戅拙平生行已但求無愧於幽明一意愛君其敢畱情於寵利縁憂思之太過致言論之失中上雖亮其無他衆争指其有罪皆繇迷謬自取顛隮既被譴以来歸每省愆而思改廼厯家之推歩謂乾象之加臨尚慮挻宊未能集福凛然終日方恐懼以自修考之古人尚祈禳之不廢矧惟薄徳敢後投誠仰蘄大造之照臨俯鑒㣲衷之怵惕赦其往咎許以後圖潜銷坎險之虞誕錫㤗亨之吉孤忠直節早見察於朝廷弱質衰蹤獲自安於林藪
  粤山入宅青詞丙戌九月
  蝸廬甫就冀臻居處之安鴻覆無邉輙控生成之禱伏念臣越自近歳廬於先塋比縁齒髪之日侵每懼隂嵐之易染平時漫仕未嘗為豐培嚢橐之私一旦投閒安得有營創室廬之力姑徹移於舊宇用補葺於新巢輪焉奐焉敢效晉大夫之侈有矣美矣庶幾衛公子之規雖無百堵之雄幸挹兩山之勝厥維吉壌畀自高穹既諏日之惟良遂携家而托處潔誠一念祗謝三靈願垂幬載之仁誕錫和平之福杜門省咎早見察於清朝講學修身獲預聞於至道教子粗傳於忠孝生孫遄迓於休祥誓畢此生勤行衆善庶無負聖賢之訓以此醻天地之恩
  母夫人祈壽青詞
  髙堂華髪將臨誕育之辰寳笈冲科預控壽昌之禱凌兢望賜俯伏陳詞伏念臣母太恭人吴氏某早厯艱勤晚膺榮養七十春而復四實惟喜懼之年九五福之備全正頼生成之造敬涓元日祗叩髙真冀延耆艾之齡永享凊温之奉昭昭在上願不靳於垂慈老老及人詎敢忘於錫類
  保安設醮青詞
  居官無補懼獲譴於幽明赦過有期敢投誠於穹旻伏念臣猥慚愚劣積冒清華雖戒謹自將粗守不欺之節然操持或戾豈無可録之愆竊自省循每深震惕惟上聖以好生為徳而中元乃宥罪之辰肅蕆醮筵敬陳忱禱冀䝉覆䕶俾逭憂虞上奉親慈願延眉壽下將孥指均遂燕寧但無非意之灾即是殊常之福自餘僣悃不敢妄陳
  春祈設醮青詞
  春者四時之首實肇化工食為八政之先最闗民命即殊庭而蕆事控忱懇以致祈三登曰太平願格豐穣之應百樂生治國漸還熙洽之風
  中元節祈安設醮青詞
  伏以謭材無取誤分千里之符善最未聞幸畢二年之戍獲全孤跡端藉鴻私伏念臣本乏吏能繆膺郡寄雖清白一節粗無愧於幽明然勤勞百為終自慚於疎拙仰頼穹窿之施曲垂覆露之仁雨暘若時歳以屢稔盗賊屏跡人亦僅安訖遂終更實踰素望是用肅陳净醮祗謝髙真念受代之非遥將戒行之有日偏親華髪適當喜懼之年逺役修塗願錫康寧之祉下至闔門之壯穉均祈洪造之生成但無非意之虞即是殊常之福自餘僣悃不敢妄陳
  黄籙醮青詞
  璇霄雖邈惟精誠可以感通金籙載陳於科教至為嚴重敢干威譴僣露忱詞伏念臣本以蠢愚奮由孤賤荷洪造甄陶之厚叨皇家爵秩之榮學雖篤而至道之末聞徳弗充而虚名之徒竊稔成過咎罔自覺知連年骨肉之挻災凋零已甚一旦庭闈之棄養痛悼奚堪方朝夕自省於愆尤復父子俱嬰於疾疢凛淵氷而知警懼覆載之莫容敬發丹衷跪陳寳醮果䝉矜宥亟底痊平亶繇再造之恩畀以安全之幸属正月始和之際實天官賜福之辰祗演冲科用迎景貺惟先妣劬勞之未報冀道力以超昇惟全家長穉之相依丐天慈之曲被更推餘澤併逮含靈俾溥天率土之間咸安生聚暨曲泉幽扄之下盡釋沉淪兹上聖好生之本心亦㣲臣及物之素願控誠以請從欲是求
  太乙醮青詞
  違南陔孝養之樂悵莫報於母恩瞻東極瑞相之尊願䖍依於道力輙瀝哀摧之悃冀䝉矜憫之仁伏念臣亡妣某性禀惠慈行全懿淑事姑盡孝早彰刲股之髙風教子成名無愧剪鬟之盛節一念惟勤於向善千金不吝於濟人謂宜膺五福之具全廼僅止七旬之有四攀號靡及荼毒奚堪長夜杳㝠恍不知其如往慈顔彷彿空儼若於生存欲濟㧞於營魂用皈依於聖造伏望青華注籙黒簿銷名或仍生福徳之門或徑列仙真之籍茲為忱禱允頼洪恩更祈寳林蓮座之光普及泉曲酆都之識念愚氓之蒙昧或堕沉淪變火翳為清源悉歸超度此上聖好生之大徳亦㣲臣控愬之至情瀝懇有祈鞠躬而俟
  母夫人愍忌設醮青詞
  昊天罔極莫報劬勞之恩春露既濡豈勝怵惕之念惟歳元之不日實母氏之誕辰綵服稱觴記每歳歡娱之舊縗裳捧奠愴於今變故之新驚華誕之重逢想慈顔之如在茫茫長夜念遄返之無期浩浩蒼穹幸歸投之有路肆陳净醮追㧞營魂冀䝉被於天慈蚤超躋於仙籍載念送終之重無踰治塟之先異夢有開既類牛眠之兆逺期是卜將營馬鬛之封更祈列真覆幬之仁誕受二氣冲和之正庶幾體魄獲安固於九原抑俾子孫䝉休祥於百世
  黄籙十王表
  母恩莫報徒切蓼莪之悲聖力無邉輙陳蘋藻之薦載披悃愊䖍叩叡聪伏念臣亡妣吴氏性禀惠慈行全懿淑事姑盡孝早彰刲股之髙風教子成名無愧剪鬟之盛節一念惟勤於奉道千金不吝於濟人謂冝膺五福之俱全迺僅止七旬之有四攀號靡及荼毒奚堪長夜杳㝠恍不知其如往慈顔彷彿空儼若於生存欲濟㧞於營魂用歸依於真宰恭惟十王真君殿下職司地府徳合天心願蠲已往之愆甄録平生之善或列仙真之籍或生福徳之門仍冀慈仁徧加凡庶念蠢冥之冒犯致墮沉淪變幽暗為光明悉歸超度此列聖好生之本意亦㣲臣控愬之至情瀝懇有祈鞠躬以聼
  十王表
  伏以十真列位雖嚴地府之司一徳主生實體天心之運敢殫忱悃冒凟威神竊以民本秉彛疇非好善情因逐物乃至失真皆縁一念之差致墮九幽之苦業報雖由於自作愚㝠實出於無知恭惟十王真君殿下聖徳髙深神功浩博願垂慈憫俯徇懇祈推上穹覆育之仁㧞下土沉淪之衆瓊章寳籙俾乗超度之縁火翳劔林化作清源之境
  仙逰山第一㑹黄籙醮青詞
  天心溥博至仁常軫於黎元道教修崇聖㑹無逾於黄籙肅殊庭而丕蕆罄忱悃以有陳竊以下土茫茫夐無邉際衆生擾擾多積愆尤或三灾八難之縈纒或六道九幽之輪轉孽雖自作情有可矜倘非祈赦宥之恩何以度存亡之厄是用即真仙之勝境演太上之冲科連晝夜以陳儀合幽明而控禱今兩淮荆蜀之壌兵革方興五嶺劔汀之間疫癘大作凡賦形之有衆多隕命於無辜深虞變故之未銷以致流行之浸廣仰蘄仁聖俯念生靈敷太極二五之龢潜祛沴氣轉陽九百六之運遄格丕平生者有耕鑿飲食之安死者無沉滯煩寃之苦匪但此方之䝉福併令率土之皆春咸頼至真宻回妙造兢兢一念不勝對越之誠赫赫九旻願降髙明之監
  太乙救苦天尊青詞
  伏以按冲科於黄籙方蕆殊因瞻瑞相於青華敬陳忱悃維下民之賦質皆上帝之降衷繇因物以有遷致積愆而罔悟一念顛迷之莫返墮入九幽百年歡樂之幾何受報干刼孽雖由於自作情本出於無知仰太乙之至仁實羣元之司命願垂慈憫俯徇懇祈現寳林蓮座之光旁通幽隱化火翳劔山之苦同作清源


  西山文集巻四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四十九
  宋 真徳秀 撰
  青詞
  上元設醮青詞
  千里分符洊任宅生之寄三元肇序適當錫福之辰端一意以致祈為羣黎而請命睠清源之吉壌本南土之富州爰自邇年頓非舊觀七邑而二為煨燼十室而九乏盖藏畨舶罕来市㕓之失業者衆舡粟弗繼軍民之仰糴者艱矧更旱暵之餘彌覺歎愁之甚臣起從詞館復玷州麾雖懷及物之深誠未得裕民之要術屬臨令節䖍籲髙穹耒耜方興願霈及時之澤釐麰將實冀全率育之功融風息而閭井奠居駭浪平而舳艫交集俾斯人浸有於生意則㣲臣均荷於至仁銷沴致和端有蘄於造化奉公履正當無愧於神明
  丁亥生日設醮青詞
  㣲生多幸敢忘天地之恩大造難醻惟極晨昏之感肆陳愚悃冒凟明威汎觀六合之間以及萬殊之衆人貴乎物而臣獲為人士首乎民而臣叨為士力學者豈能必第臣則薦玷於科名從官者鮮或遇知臣則誤塵於禁近若臨政之悔尤謹寡與立朝之本末粗明罪當重以反輕身幾危而復免凡茲僥倖悉荷曲成竊自省循若為克稱爰即始生之旦僣殫祗謝之忱方仰戴於至仁敢妄希於多福但祈覆露俾脱灾危得於閒静之中究乃聖賢之藴子方嚮學冀性識之日明婦未生孫期冲和之早畀其他志願乆矣監臨惟益堅平日之心以敬聼髙穹之命
  戊子生日設醮青詞
  蕭然華髪已開六袠之期保此頺齡正頼九霄之覆敢攄丹悃祗叩鴻鈞伏念臣猥以妄庸居然僥倖早玷兩科之選已愧非材晚陪六職之聫更虞過分故任職必期盡力而立朝不敢阿容謬戾既多悔尤難免幸逃深譴獲遂茍安顧頂踵之䝉恩豈涓埃之能報將臨誕日豫蕆醮儀旉露衷忱懇祈造化星躔未順冀厄運之潜銷年事浸衰願㣲軀之長徤教子粗明於忠孝生孫早協於休祥仰覬慈仁宻垂廕佑樂天安土當恪守於舊聞尊主庇民或少酬於晚節
  生日設醮青詞
  父之愛子惟疾疢之是憂天之愍民茍籲號而必救既拜更生之賜敢忘造化之恩伏念臣好善雖勤省思有愧賤齒已逾於四十弱息僅止於一人實為命以相依且譍門之是賴頃縁迍否幾困沈綿不勝䑛犢之情尤切傷弓之懼呼毉餌藥慮人力之難施請命祈哀知天慈之可訴燔寳薫於清夜瞻璇極於層霄百拜投誠一心控懇果䝉矜宥旋遂痊安茲臨初度之期仰戴至仁之造肅陳净醮祗控謝忱臣男某伏望穹昊垂光聖真敷佑堅其脆弱之質俾克永年開乃滯䝉之資俾知向學不敢妄希於福禄惟蘄粗保於户門其在㣲臣亶為至足誓當父子相勉惟好事之力行天日實臨敢斯言之自畔
  仙逰安奉北斗青詞
  緬瞻圜覆唯璇璣之獨尊爰肖睟容即琳宫而蕆事於以作千古山川之鎮豈特嚴一方香火之修㳙良日以奉安按冲科而旉繹願令合境悉為富壽之民敢曰私門獨覬生成之造
  求孫設醮青詞
  暮景將臨日徯生孫之慶髙穹可籲敢干育物之仁稽首投誠鞠躬請命伏念臣謭庸無取忝幸獨多所當勉務於操修其敢復懷於僥覬惟念續承之重每深蘄望之私幸化工垂溥博之恩俾子舍有孶萌之漸根荄既兆正須雨露之功坯冶將成允賴鈞陶之妙爰卜春元之令序仍涓天喜之佳辰肅寳醮以致祈冀璇霄之嘿佑蠲其灾害収十月之全功貸以冲和備五行之正氣庶傳家之有托實被徳之無窮願寛僣凟之誅俯賜生成之造
  己丑設醮青詞
  天威孔邇居懷祗畏之誠嵗序更端冀輯和平之福敢攄丹悃仰凟皇穹伏念臣以一介顓䝉之資荷兩間覆載之徳昔者叨榮而竊寵敢忘鈞播之至仁今焉負罪以投閒亦佩玉成之深意每洗心而思咎期進徳以修身所慮隱㣲之間不無差忒或犯幽𡨋之譴弗自覺知屬履新元載㳙良日敬露禳除之禱願垂貸宥之恩自㣲臣犬馬之身逮闔門螻蟻之聚各蠲灾沴咸廸吉祥俾當杜門退處之時而有玩志討論之益庶幾於道或竊睹於萬分誓畢此生常堅持於一念
  祈雨青詞
  大田將稔忽罹旱暵之災上帝至仁忍棄生靈之命爰共殫於忱悃冀仰徹於穹旻睠兹浦城僻在閩嶠山谷多而膏腴之壌狹陂渠少而灌溉之備踈里居鮮甚裕之家蓋藏有幾鄰粟無可通之路轉販尤艱故於歲事之成虧尤切民生之利病粤從季夏乆苦常暘雖禳禬之具修顧感通之殊邈雲方凝而復散雨欲作而驟休倘霶霈之澤少稽將饑饉之虞立至載念戚休之同體殆如焚灼之切身爰即道宫敬陳法醮願下雷霆之詔申勅山川之神三日為霖亟救倒垂之厄百榖皆熟遂為大有之年
  仙逰謝雨青詞
  嵗功在望俄示罸於常暘天道好生旋垂恩而霈澤憂虞頓解訢戴何窮竊念此邦粤繇季夏時屬當於三伏雨弗至者累旬既衆心所共隱憂豈㣲臣獨能安視思饑由已本素志之所存憂國願豐敢閒居而遂替念既徧求於群祀尤當控請於上穹爰即真宫敬殫愚悃荷至神之降格俾甘霔之屢霑蕞爾寸衷安有動天之實大哉元造實垂捄物之仁今蚤稼既幸復全而晚苖亦方漫茂敢因祗謝併露忱祈白露將臨願時賜滂沱之雨黄雲彌望庶迄成豐稔之秋
  祈晴設醮青詞
  隂霖過度方重隱憂洪覆至仁遄開霽景生成莫大訢幸無窮維粤故區實閩壯邑然瘠土多而膏腴之壌狹愿民少而争鬬之俗蕃頻年屢登僅爾帖㤗一榖不熟遽已咨嗟况鄰邦紛擾之秋正羣情惶惑之際共期一稔以弭多虞乃自首冬以來忽罹滛雨之害嵗功倘失將立至於㓙荒氓俗易揺懼或從而騷動方蠲榖旦䖍籲穹旻俄隂翳之屏除睹陽明之呈豁敬陳醮禮祗控謝忱仰干上帝之好生俯宥下民之多辟雨暘寒燠俾無失序之愆辠疾烖兵潜泯未形之患獲保生靈之命悉由造化之恩
  生日設醮青詞
  我生之辰安在幸適際於嘉時帝降之衷有常懼難全於正性敬修法醮䖍露㣲忱伏念臣蕞爾顓䝉居然僥倖嵗行在戌與震位以協和命宿於辰有陽明之臨照凡半生之忝竊皆大造之埏鎔材乏寸長積玷朝廷之寵咎盈百謫乃保山林之安顧在臣已極叨逾豈外此敢萌希覬惟蘄道䕃俯逮愚蹤無疾癘以殃厥躬無災害以撓其志優逰問學俾深䆒於精㣲持養身心獲漸臻於純一期無悖聖賢之訓戒庶不孤天地之生成是為罔極之恩敢控由𠂻之禱
  庚寅保安醮青詞
  㣲生多幸夙䝉化育之恩新序載臨冀錫康寧之福敢殫忱悃僣凟威神伏念臣本出單寒早居華顯雖頻年退處曽罪戾之未銷然舉室粗安荷生成之特厚居每懷於思省敢妄意於僥踰屬此新年既以寅而易丑加之大運將自夘而遷辰顧災祥未易測知在愚拙惟深戒懼爰肅陳於净醮用祗籲於皇穹願垂矜憐拯濟之仁俾免艱險屯危之厄倘一宗百口之衆俱保聚廬之安凡勺水粒米之甘無非造物之賜當勉修於寸善期仰答於三靈
  立春日仙逰安奉玉皇青詞
  璇霄有赫夙䝉徧覆之仁寳殿肇新爰舉慶成之禮併陳忱悃仰冒穹威維時神景之祠剏於嘉定之嵗雖琳宇之規模粗備亶號名區而玉虗之館御未嚴殊為闕典叶衆誠而共建即元朔以奉安一境山川既從茲而増重萬年薌火將燕及於無窮言念去冬以来適有鄰封之警雖道里頗相悠邈而里閭未免震驚日須蕩定之期共享和平之福惟好生者上帝之大徳而喜安者下民之至情願軫鴻慈宻回妙造俾逺近氛埃之頓息而生靈壽命之獲全雞犬之聲相聞浸底阜康之俗蟲魚之性各遂悉陶化育之恩
  生日設醮青詞
  年齡向晚適臨誕育之辰氣運迭移正值舊新之㑹實深祗懼輙露忱祈伏念臣猥以妄庸居然僥倖學問未優而竊科名之寵材能何取而汙侍從之班積有愆尤畧無稱塞雖投閒之滋乆顧揣分之誠冝方屏跡以杜門庶飭躬而補過茲控籲天之請敢萌徼福之私獨虞星曜之照臨未臻協吉重慮隂陽之衝激或至召灾爰祗叩於洪鈞冀嘿回於厄運家和身健併骨肉以俱安盗息兵銷與鄉閭而共慶此惟至願仰匄曲成大造無疆夫豈㣲生之能報餘年有幾尚期衆善之力行
  辛夘生日設醮青詞
  道與貌天與形夙頼甄陶之化乾稱父坤稱母敢忘覆載之恩爰屬誕辰敬攄忱悃伏念臣藐然凡陋奮自孤寒徳薄而竊虗名材㣲而叨顯秩靖言僥倖每切兢慙茲䖍叩於髙靈敢妄希於多福世途方梗願早開寧謐之期年事浸衰冀粗獲康彊之吉教子知承家之學生孫無乏祀之憂仰紫極以投誠蘄鴻慈而從欲至仁𣷉貸曲全螻蟻之生晚節保持益勉駑駘之力
  粤山入宅設醮青詞
  坤徳主静懼干犯以罹殃天道好生敢䖍共而請命仰蘄大造俯賜曲成伏念臣曩以舊廬徙於茲土雖蔽風雨而避寒暑粗適厥居然奉齋祭以接神明則無其所不思量力之義輙為庀役之謀半載於茲衆工交舉闢地雖寡在方隅寧免有妨閱月既多於時日豈能俱利慮觸幽𡨋之禁莫逃譴罰之威載念孤蹤奮由寒畯陋哉環堵之室固已有餘巍然數仞之堂豈其當作悖孔氏求安之訓違孟軻弗為之言嘿自省循寔深愧怍敬㳙良日祗按真科蹐地有陳冀至仁之垂宥聚廬並處俾求世之無虞嗣續之生日蕃忠孝之傳弗墜屋廬幸有敢同韓愈之誇車馬可容誓勉于公之徳
  壬辰上元設醮青詞
  三元紀節莫如春孟之先五福錫民願被天官之施輙伸丹悃僣凟蒼穹惟粤山柘水之間自己丑庚寅之後始焉鄰誓殃恐及於池魚繼以歳㓙危殆同於幕燕仰䝉妙造俯芘含生既大田嘉榖之告登復近境妖氛之頓熄豈伊人力悉出天恩爰即琳宮肅陳寳醮祗謝曲成之徳更祈徧覆之仁二炁均調潜銷旱溢之變五兵寢息各安耕鑿之常蠶麰得以倍収虎豹為之逺屏家給人足俾獲覩於升平天施地生其敢忘於化育
  上元設斗醮禳虎青詞
  生靈何辜重罹猛獸之害昊穹是愬願垂洪覆之仁竊念此邦比更多故嵗事饑荒之後雖一稔而未蘇鄰氛震擾之餘幸羣情之少定豈謂負嵎之暴至有咥人之㓙老㓜驚呼嗟籲天而莫救骨骸零落痛委地之可哀田野為之膽寒樵蘇幾於路絶懼傷殘而未已豈禳禱之可稽仰祈造化之恩亟拯黎元之命神功嘿運遂除南山白額之妖害氣自銷不待東海赤刀之祝
  中元仙逰建醮青詞
  孟商令序適當宥罪之期神景殊庭寔維集福之地敢慿净醮祗逹衆誠伏念臣某猥以塵凡居然晚陋霞裾星弁既獲玷於道流琳館瓊䑓復嗣居於法席惟謹焚修之職少酧覆載之仁屬中元三五夜之臨環諸里數百人之衆並齋心而潔慮冀赦過以除愆或以士農工商蘄安生業或為祖先親屬追㧞冥途厥志甚厪所求尤切既難拒郤謹為奉行伏望穹昊垂憐神明敷佑俾生者獲五福康寧之祉而歿者無九幽沉滯之悲凡有所祈各如其願旱乾極矣尤為切近之災雨澤沛然幸錫豐登之慶庶安樂土之歡實戴髙真之賜
  謝雨青詞
  旱為灾而屢禱既沐恩憐澤甫洽而復愆益深危懼敢因祗謝併控忱祈臣等昨屬炕陽數干洪造旋被沾濡之施少寛炎赫之憂早稼雖傷幸僅存之猶有晩苗甚茂尚小稔之可期方共戴於殊恩欲恪修於報禮夫何不雨忽又兼旬老稚皇皇日俟頴金之秀晨昏切切停聞炊玉之香儻所望之復乖將其生之莫保流離俶擾何者無之危急存亡孰甚於此臣等比叩蒼旻之聼豫陳黄籙之盟敢於福禄以有求但欲鄉閭之無禍願矜忱悃亟弭亂萌惟一雨之霈然則羣情之安矣若風雹霜蟲之害冀悉賜於蠲除諒天地父母之仁必不厭其煩凟
  生日設醮青詞
  嵗月之運易流又臨初度天地之恩難報恐負宿心輙殫懇懇之誠仰干赫赫之監伏念臣奮由孤冷本極凡庸敢圖大造之矜憐俾以一生之僥幸材非可用廼竊寵之特優罪有當誅復䝉恩而茍免祠館甫還於故秩州符遽析於舊封嘿自省循若為答塞念昔立朝治郡之日每以尊主庇民為心豈以末塗而忘素守所願始終而䇿勵祗虞衰病之浸陵莫克有為真成自負肆當誕日䖍告髙真俾臣得衛飬之宜令臣無憂患之擾筋骸强健可任國事以驅馳耳目聪明能察人情之幽隱少施薄效有補明時奉身而歸訖全靖退之節傳家有訓勉循清白之規
  玉皇三清殿祈雨青詞
  伏以旱而望雨不勝廹切之情窮則呼天輙叩穹窿之聼比以累旬之愆亢深虞多稼之焦枯幾遍禱於靈祠迄未臻於嘉應今赫炎已極在髙田既鮮獲全倘霑溉少稽雖平壌亦將可慮維此億萬人之命繫在三五日之間非仰愬於髙穹懼莫回於大造即仙山而齋宿瞻帝極以懇祈仰冀至仁俯矜忱悃或災臨分野願宻賜於轉移或罪在生靈匄曲垂於赦宥起龍神而奔走屏妖魃以退蔵三日以往為霖大慰雲霓之望八政之首曰食廣全溝壑之生
  北斗真武殿祈雨青詞
  伏以凡民有生莫切豐年之望不雨斯極豫懐艱食之憂惟上聖之至仁為羣元之司命恭伸禱請願賜矜憐霈甘霖於乆曠之餘全嘉榖於將枯之際庶獲成於中熟實仰戴於殊恩
  謝雨青詞
  旱當七月苗欲槁以可憂山起寸雲雨崇朝而遂徧獲解倒垂之急端由兼覆之恩睠是窮鄉夙稱瘠土三隅斗絶粟可往而不可来百室罄垂嵗宜豐而不宜歉屬夏秋之方接蔚禾稼之相望盖數日以須成猶調飢而待哺實穎實栗共忻樂嵗之可期如惔如焚豈料亢陽之為虐望雲霓而隕涕睇原野以傷心用赴愬於髙穹冀興憐於下土果䝉孚答屢賜霑濡式寛旦暮之憂仰戴乾坤之施念晚稲収成之尚早而秋陽赫烈之可虞願深軫於至仁俾時䝉於嘉澤百里而半九十庶全末路之危甫田之取十千終遂有年之望
  仙逰山設醮青詞
  叨恩起廢俾游牧於清源厯吉問塗敢䖍祈於紫極伏念臣昔當彊仕嘗玷専城粗殫撫字之誠莫著藩宣之績邦人亮其踈拙或至去思朝家滌其愆尤復加選任既懇辭而弗獲將竭蹷以有行修程寢廹於嚴寒暮齒更虞於多病顧惟𤨏質愧乏他長獨其一意於斯民時乃平生之素志兩邑創殘之後正急拊摩羣生憔悴之餘尤須拯捄願夙宵而盡瘁猶疾痛之在躬庶息呻吟少蘇疲瘵冀大造賜保扶之力使㣲軀免灾眚之憂長㓜均安川途無阻早逹明山之境以慰瀕海之甿潔白公勤誓益勵昔年之操安平冨樂期漸還故國之風
  泉州入宅設醮青詞
  起廢復来獲撫吏民之舊揆才非稱惟蘄造化之恩睠此温陵昔稱名鎮内環七邑生齒寔蕃外控重冥風濤難測禁旅尤嚴於節制蠻商貴有以招懷凡御衆牧人之方與恱近来逺之道倘非强敏詎免乖踈伏念某曩玷専城時方强仕夙宵勉竭曽㣲政事之長始末保全悉賴神明之力敢謂十六年之乆荐叨二千石之除憂患屢更已廹衰殘之境瘡痍未復可嗟窮悴之甿志雖切於撫摩力恐難於負荷仰祈覆幬曲借生成俾某身無疾疢之憂家有平康之喜庶専一意思濟羣生廸以清明炤幾㣲而罔失錫之强健嬰繁劇以有為施為允愜於物情惠利亟蘇於民瘼公勤亷白誓愈勵於初心冨樂安平期早還於舊觀
  上元設醮青詞
  朞三百六旬之日適換新春知四十九年之非浸驚暮齒敢殫悃愊僣凟威神伏念臣本以凡姿加之陋學荷生成之特垕慚忝竊之大優材匪適時繆享無功之禄徳非足已更叨過實之名積有愧於幽明致自貽於譴責既投閒而置散每思㣲以省愆屬新律之載更懼餘灾之未弭爰寓誠於寳醮用請命於皇穹仰冀慈仁俯垂矜赦蠲除殃咎誕降吉祥俾身健而家安庶心寧而志一杜門屏跡獲静處於丘園教子讀書共講明於道義茲為志願敢復他求
  春祈紫極宫青詞
  春令平分豐功肇始當舉祈年之禮况逢閔雨之時即太紫之真宫修上清之法醮匪僅循於故事實深徯於殊恩盖今羣甿憔悴之餘正切百榖豐登之望非亟被滂沱之澤何由施播殖之工仰覬天慈俯矜民命載沾載足不愆東作之期實好實堅迄遂西成之慶
  清源洞三清殿設醮青詞
  方春告旱實闗終嵗之憂濱海為州素乏上腴之壌矧自冬而至二月凡不雨者幾數旬比雖嘉澤之屢敷猶苦髙田之未洽奈何開霽又復浹辰瘠土易乾加盛陽之輝赫穉苗欲長乏積水之涵濡正當種蒔之時乃有焦熬之意猶方孩而失乳將何道以能生臣是以疾首痛心祈恩請命冀至仁之務惻回妙造於須㬰三日以往為霖俾溥臻於霑足八政之首曰食庶可必於豐登
  州治設醮青詞
  農功最急莫如春夏之交雨澤不時倍切生靈之望厯丹衷而控請冀洪覆之興憐惟此邦夙號於樂郊至近嵗遽成於凋俗公私耗竭上下煎熬租簿弗登旬月之儲何有商舟罕至斗升之直尚騰自載忝於州符每勤求於民瘼嗟撫摩之無術獨抱百憂欲愁嘆之少紓惟蘄一稔豈虞種殖之際廼有乾亢之灾髙壌未耕既成稿白穉苖方秀浸覺萎黄無陂渠可以灌輸有風日為之炎爍比親行於原野實痛切於肺肝若為銷變以召和但有祈哀而請命皇矣上帝仁恩普及於昆蟲今此下民生意將危於絲髪當窮途而亟救豈大造之所難願軫隆慈嘿回哀眷霈然甘霔膏此大田穡事以時庶豐穣之可必牧臣有罪奚譴罰之敢辭
  設㕔謝雨青詞
  民以食為天莫切豐登之望守視民如子居惟疾苦之憂泣嘉澤之弗時而首種之不入一歳収成之計將墮𦕈茫萬人饑饉之餘近在朝夕臣是以履郊原而震惕瞻雲漢以悲傷欲蘄紓患於生靈惟有祈哀於穹昊祓嚴公宇敷列醮筵蘂笈琅函正宣揚於清夜玉漿瓊液俄飛洒於層霄甫及兼旬之間數䝉㴻雨之應大矣曰生之徳捄此垂絶之人既拜殊恩敢稽祗謝顧惟瀕海之地土脉易乾重以盛夏之時炎威有赫願俾梅霖之相續庶幾穡寳之用成和氣致祥不爽隂陽之序富歳多賴寖興仁遜之風
  離明殿設醮青詞
  煌煌執法之星威靈有赫奕奕明離之殿欽奉素嚴属kao當炎煥之時敬飾祈禳之典念茲南服實曰温陵地處盛陽之方常多燥烈海有颶風之害每懼煽揚欲期比屋之奠居惟仰髙真之敷佑願垂道䕃溥及黎元既庶既安永熄祝融之警時暘時雨併銷旱魃之虞
  雲榭設醮祈晴青詞
  農方望歳幸蚤稼之告登政有干和致隂霖之為沴洗心思咎頓首祈恩伏念臣再忝郡符屢周月琯曽微惠利俾民瘼之昭蘓獨有愆尤煩天威之譴告始則示常暘之罰今焉召滛雨之灾皆薄徳之自貽豈至仁之所欲旱幾成而復挽既荷曲全榖已熟而可収忍令遽失願軫生靈之命俯垂化育之恩宣陽曜以破昏霾揚清風而散蒸鬰錫以兼旬之霽保其終嵗之功若其獄訟之滋繁與夫刑罰之乖戾幽枉之情豈無未逹歎愁之氣或有未伸初非有衆之辜時乃㣲臣之辠恐懼修省誓殫朝夕之誠覆載生成永賴乾坤之造
  雲榭設醮謝晴青詞
  曰雨曰暘洊拜璇穹之賜有祈有報用嚴寳醮之陳頃值隂霖懼傷嘉榖爰即侵雲之榭敬修請霽之儀寳炷初升䖍叩九霄之聼烏輪有赫遽騰六合之光開麗景以彌旬収全功於一稔厥惟大幸敢昧隆恩更祈覆幬之仁俯矜凋瘵之俗五榖熟民人育屢錫豐年百室盈婦子寧長為樂土
  秋賽紫極宫設醮青詞
  再命為州每深憂於黎庶一誠望嵗知幾凟於神明旱方熾而嘉澤隨潦未収而晴光煜敢云薄徳能感格於帝心獨賴至仁寔哀矜於民命錫之一稔活此羣生公私之計少寛覆育之恩莫大敬陳菲報併露忱祈無風雨蟲螟之菑以全晚節有黍稷稲粱之慶迄用康年
  生朝設醮青詞
  覆載無私豈待求而降福天壽不貳惟自勉於修身屬此始生敢云妄禱念薦分於符竹已浸廹於桑榆獄訟昔簡而今繁非精力莫能剸决財計昔充而今匱非智慮不可斡旋一日弗勤則弊易滋一事弗親則情易壅懼㣲躬之難强兾大造之嘿扶俾常强徤而清明庶克從容而醻酢矧為仁由已而成功則天臣之此来豈有他念凋瘵者望其蘇息愁歎者欲其歡愉雖殫朝夕之勞期還舊觀匪頼神明之佑曷遂初心三農已幸於告登二氣更蘄於不忒海無駭浪里絶驚塵用足而志以成刑清而人自化粗収薄效不徒垂老之重臨少慰羣情即獲奉身而蚤退
  離明殿設醮青詞
  視民由已每慮患於未然修祀以時冀䝉休之有永惟泉為郡在閩最南炎燠之氣在四序以常多震蕩之風或連朝而弗息倘非賴上聖髙真之佑何以免祝融回禄之災爰卜季商敬修净醮仰蘄赫赫之鑒俯芘林林之氓比屋相望各遂和平之樂聚廬託處永銷譆出之虞
  黄籙醮青詞
  嵗獲豐穣祗戴璇穹之施禮嚴報謝敬修寳籙之科輙至日以陳儀為邦人而輯福伏念臣職叨作牧志切念民昨屬莫春乆罹亢旱嘉種尚難於入土大田敢覬於有秋載瞻雲霓若隕淵谷蠢蠢黎元之衆將何以生皇皇上帝之仁必非所忍願霈及時之澤迄成大有之年果狥誠求始猶響答天地之裕萬物豈以為恩臣子之薦寸忱亦云寓敬當黄宫之紀節即琳宇以告䖍三日九朝用道家最盛之典一封七聚兾天覆無窮之休隂陽之聚靡愆旱溢之菑弗作天吴效職䕶舟楫以安行回禄戢威保室廬而聚處矧鄰疆之相屬有狡衆之未馴懼或至於蔓延匄亟臻於綏靖四境之塵不動復見太平百蠻之貨畢徠重為富國臣雖叨易鎮敢有遐心閩粤之壌本同均在十連之役造化之功無外願回一道之春
  普度青詞
  遺民何辠横罹鄰冦之殃舊郡重臨思拯冥途之苦用伸追㧞各冀超昇嵗在丑寅之間盗作汀樵之境承平歳乆既武備之弗修醜類日蕃致妖氛之浸廣惟時徳化以及永春宻連竊發之區旋被侵陵之禍兵戈匪練誰知禦賊之方官吏相先自作全軀之計委群氓於鋒鏑之下舉二邑為煨燼之餘游魂蕩於太空枯骨暴於曠野凄風急雨諒多號噭之悲厚地重泉更抱幽沉之歎念此淪亡之衆皆嘗撫字之人豈憫惻之亡情幸歸依之有路屬修崇於黄籙敢籲告於紫皇凡厥同時暨於諸郡有𨽻名於黒簿悉度命於朱陵北鄙鬼羣無復乆淹之繫西方淨土舉為極樂之游
  甲午仙逰設醮青詞
  奉藩弗績誤蒙九陛之知賜召使還猥與六官之選懼莫酬於主眷庸祗叩於天慈伏念臣昨在初元嘗参近侍屬值權姦之顓政惡聞讜直之盡言一斥七年始叨牽叙載更兩鎮方效撫摩適公朝盡起於名流而孤跡亦塵於華貫控辭靡獲圖報惟艱既不敢矯激以近名亦不敢低徊而循利惟厚集精誠庶幾於感格而宻陳忠益兾見之施行上有俾於國家下有澤於民物臣之願也天實臨之仰匄至仁黙垂洪覆獲清衷之洞照俾素藴之盡伸得時則行肯負平生之自許奉身而退終期晚節之蚤休
  告斗祈雨表
  伏為臣等所居建寧府浦城縣乆闕雨澤䖍伸醮告者旱而望雨不勝怵廹之情窮則呼天冀徹穹窿之聼臣某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乃睠浦城之境越由季夏以来甘霔乆愆亢陽遂極協公私而共禱雖潤澤之屢沾泉乾而土弗濡未幾涸竭日炎而風亦燥有甚灼焚既髙原下濕之皆枯將早稼晚苖之俱瘁望雲霓而蹙額瞻田野以傷心痛惟貧窶之甿甫遭饑饉之厄幸去冬之一稔猶瀕死而復蘇正須保養之功庶有安全之望倘重罹於㓙歉必立至於顛隮靖言何辜遽至斯極矧民情自古以難保且鄉俗在今而易揺茍生理之或窮恐禍幾之遄作蠢蠢黎元之命殆幾絲髪之危皇皇后帝之仁忍視塗炭之酷期嘿回於造化用哀籲於聖真恭惟大聖北斗七元尊帝君斟酌一元綱紀七政念此土菑傷之未乆而斯人瘡痏之尚新申勅羣靈大敷渥澤使欲槁之禾復活而垂成之榖獲登寔與函生均䝉再造臣某等切循平昔積有愆尤顧省已之多慚甘以身而受罰若蠢愚之罔識蘄赦宥而弗誅普推滌蕩之恩俾逭流行之數賜以樂嵗悉為全人臣等祗荷曲成誓當加勉神明森列敢萌自昧之心貧富相資深戒不仁之習臣等無任瞻天仰聖激切屏營之至
  祈雨醮詞
  伏以萬民之天所仰莫如穡事之艱六月之雨不時深懼田功之失控誠以禱從欲是求睠茲百里之區寔在七閩之首山崇川駛粟可去而不可来民悍俗頑嵗冝豐而不冝歉昨縁霜隕有害秋成一朝而攘奪並興殆幾挻變纍載之盖藏悉罄僅足捄饑幸禾麥之繼登與里閭而胥慶然榖直之騰未减而民力之困自如非大有之屢書豈小康之可冀廼繇季夏驟苦常暘多稼垂成猶日望嬰童之長甘霖弗績是頓虧乳哺之功儻拯捄之少稽將危亡之立至不勝震懼有甚灼焚爰率籲於上穹兾興憐於下土勅羣龍而並起掃妖魃於方張大雨時行願弗愆於月令烝民乃粒實共戴於天恩
  仙逰告斗表文
  伏以自夏及秋乆被亢陽之虐維北有斗實司元氣之權敢干再凟之誅冒控一純之請臣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竊以運行之數歳無常豐譴告之威天有定命所當恭聴其可用陳曽未越於浹旬輙洊干於霄極盖誠有甚切而勢有至危念自叨將指以來嘗數任捄荒之責常平可以振廪鉅室可以勸分或請命公朝有分頒之錢粟或告糴鄰境有畢凑之舟車故雖逢嵗之甚囏尚克拯民於垂死乃如敝邑亶謂窮塗四事一無將奚相恤頻年屢稔始幸苟安當去載之告饑尚宿藏之可仰茹草齧衣已弗忍聞掊鎻刼糧幾莫能遏豈容今日更值㓙年此㣲臣極朝夕以隠憂而壹志幸神明之垂憫今早稲之存無幾而晚苖之損亦多願一再信宿之間亟䝉大霈庶十萬生靈之命猶獲少延恭望大聖北斗七元尊帝君嘿運璣衡潜移氣數乗立秋處暑之際敕興雲致雨之神敷降甘霖俾成中熟臣等以憂國願豐之素志加與民同患之至情故寧九殞觸雷霆之嚴兾或萬分回穹昊之聼救災解厄之惠苟衆共以獲全奪禄减筭之刑雖獨當而無憾臣等無任瞻天仰聖激切屏營之至
  祈雨醮詞
  亢旱為灾由下民之有罪洪恩敷宥仰上帝之至仁竊念鄉邦乆愆時澤田疇枯涸盖幾干畝之相望父老驚嗟謂數十年之未睹公私交禱朝夕靡皇至洊貢於緑章以冒干於紫極雲蒸雨降幸數獲於感通虹斷風醨輙復為之霽止外里間聞於沾足近郊仍苦於焦熬泉乾而井汲甚艱川竭而機舂俱廢粟直騰踴人情憂危今早稼多傷已非上熟而晚苖未槁猶望曲全用僣凟以再三兾興衰於衆庶赦其必死予以更生賜之三日之霖徧及一同之境臣等夙縁愚懵積負愆尤瀝血書詞庶徹神明之聼洗心思咎敢忘覆載之恩仰兾穹慈俯從卑悃八月後雨晚禾獲全次年不歉
  紹定三年庚寅正月天慶觀祈禱弭盜告神疏文
  伏為汀邵之㓂近犯長平等處為大軍迫逐皆已出境又聞南劍管下官兵獲捷生擒賊首謹詣三清寶殿䖍伸懇禱者
  嵗當登稔方忻庶俗之安吏失拊循忽告鄰邦之警始臨汀而及邵武延將樂以迫沙陽甫更半歳之間遍擾數州之境生靈何罪多荼毒於干戈老㓜相攜或顛仆於溝壑比由間道遽越近封幸王旅之鼎來致冦兵之潜遁然而狡謀叵測虐燄未衰倘非聖造之宻扶曷底戎功之克㨗敬趨净宇哀籲髙靈願垂天地之恩嘿借神祇之𦔳俾羽林熊渠之衆得奮機謀雖風聲鶴唳之聞亦皆震讋盡熄鯨鯢之擾復安鴻雁之居耕稼及時不失厚生之望里閭按堵潜消幸變之心
  告斗醮青詞
  性均物則本由帝之降衷吏失威懷致陥身而為賊始以捕鹽之峻繼之賞盗之非汀冦先摇邵郡從而煽動劍民既擾建民亦以震驚甫逾半載之間遍蹂數州之境莽為丘𭏟者殆干餘里戕於鋒刃者知幾萬人流血幾於成川僵屍至於盈野雖曰下民之孽有以致茲仰惟上帝之心夫豈忍此吉涓良辰哀籲至真願軫慈憐俯垂芘佑或生靈有罪特推蕩宥之恩或分野當災嘿賜轉移之造上俾師徒之克㨗下令醜類之服馴潜銷好亂之風亟歸嚮化之俗豈惟南浦訖免纎塵之驚坐使全閩俱還樂土之舊
  黄籙建壇青詞
  緑林煽禍嗟鄰境之罹殃黄籙薦誠兾髙穹之垂憫屬舉告盟之禮敢殫哀籲之辭惟時汀邵之民本非好亂况值聖明之世皆欲安生祗縁牧御之乖宜致使披猖而為患兩邦相接半為煨燼之餘萬姓何辜殞於鋒鏑之下虐燄既延於劍水妖氛幾及於建陽泉壌幽沉痛矣銜寃之鬼道塗顛踣傷哉失業之人深虞厄運之未銷惟頼皇穹之可愬願嘿回於造化以普捄於生靈逺而閩部之八州近則浦城之四境兵戈頓息冦𧇭弗侵田里相安耕稼自若凡彼失身而從賊亦皆悔過而為民本業爭趨有渤海雞豚之樂舊汙悉變無崑岡玉石之焚
  黄籙祈晴青詞
  民命獲全端頼神天之造醮儀將舉豫惟隂雨之憂盖𤣥元大教之相傳維黄籙真科之最重方肆筵設席期昭格於神明儻霑服失容惟有虧於禮敬矧招魂而施食乃除地而為壇欲普洽於幽㝠尤深蘄於澄霽仰兾髙明之監俯矜懇切之忱勅暘谷以騰暉命雲師而巻祲晴光炳煥相望七八日之間曠典圜成式慰千萬人之願
  正醮青詞
  事機方急共伸哀籲之誠造化宻移亟霈更生之澤既漸臻於寧晏其敢昧於曲成恭修黄籙之科僣凟蒼旻之聼臣等昨縁鄰冦横逞兵鋒近騷武陽劍水之間逺躪臨汝盱江之境深慮豺狼之罔測或伺鄉邦不量螻螘之至㣲輙干穹昊深仁憫惻妙道斡旋麻沙方燬而王旅適来譙城雖陥而賊徒遄返諸將奮貔貅之勇㨗奏踵聞羣盗即鯨鯢之誅𠒋威頓屈昔慮㴞天燎原之莫制今猶摧枯拉朽之匪艱亶繇天意之嘿回故使人謀之克濟凡父子弟兄之相保與比閭族黨之俱安自頂踵皆出生全豈毫髪所能報塞屬當令節敬踐舊盟以謝殊恩以祈終惠今江淮千里有未熄之妖氛而汀贛兩邦有僅存之餘孽願垂眷佑亟遂敉寧俾國勢逾磐石之彊而民生獲奠枕之樂歳功告儉更虞溝壑之流離兵餉甚殷日望干戈之寢息仰兾上帝好生之徳俯捄下民阽厄之菑風雨均調載錫屢豐之慶乾坤清晏復見升平之期
  太乙青詞
  至仁無外共瞻東極之慈尊妙力所加能㧞北酆之幽苦輙殫忱悃僣凟叡聰言念比年實為多難荆淮川蜀之境既警備之未寧江湖福建之間忽姦偷之迭起嗟兇渠之不道歗醜類以成羣虐燄薫天妖氛翳日莽為丘𭏟者凡數十縣戕於鋒刃者知幾萬人視生靈如草菅以殺戮為嬉𭟼白骨枯骸之狼籍魂魄將何所依孤兒寡婦之噭號鬼神亦為之泣痛沈寃之無告憂滯魄之難升敢因黄籙之殊科為愬青宫之上聖願軫大慈大悲之念亟推普濟普度之恩望慶雲飛蓋之光悉超幽暗被甘露神漿之滴盡獲清凉更蘄憐兆庶之生為潜消百六之厄災虞盡弭亟臻平治之期存歿均安悉拜涵濡之澤
  十王表
  民生可憫或罹㐫横之菑聖力無邉能㧞沈淪之罪輙殫忱悃僣凟叡聰言念比年云云至鬼神亦為之泣並同太乙青詞願推慈念普及㝠塗凡濫死之亡辜俾超生而得所西方佛國並為極樂之逰北都鬼神盡釋乆幽之苦
  仙逰山謝斗青詞
  蠢蠢萬民之命實制於天煌煌七政之樞獨尊者斗昨以隣邦之俶擾致茲鄉井之震摇接彼封疆深懼池魚之及紛然道路殆猶穴螘之移念事勢之至危恐禍機之遄作惟有籲號於穹昊庶幾全活於生靈爰即仙山肅陳醮席隂威惨澹方嗟積雨之霖滛氛曀豁開忽睹列星之明概仰止魁杓之象燦然霄極之中一心跂望於垂仁百拜凌兢而請命旋獲安平之兆知䝉覆幬之恩甫渉期年果戡大難日㳙首甲月近上弦祓壇壝以致䖍為里閭而祗謝邉兵未寢尚勤宵旰之憂民食正艱復慮溝隍之厄冀亟平於多壘且大獲於有年朝野無虞浸還近古之俗山林雖老終酬致主之心
  天慶觀禳火青詞
  赫赫南方之曜夙仰威明林林下土之居均依覆育睠此一同之聚殆逾干室之繁爰自邇年實為多故鄰氛甚惡既更流徙之餘歳事弗登重罹饑饉之厄比間形於兆朕更竊懼於災虞方嗟擠壑之氓未能自活設有燎原之變將復奈何茲誠存亡危急之憂惟賴造化生全之力敢控忱於上聖冀垂憫於下民潜祛囘禄之妖仍弭畢方之祟聚廬託處無譆譆出出之驚擊壌均歡有簡簡穣穣之慶
  天慶觀祈禱青詞
  患深擠壑屬當饑饉之餘誠切籲天願賜豐穣之慶嗟惟去歳驟失有秋始由積潦之過多重以嚴霜之早隕隂沴侵而陽弗競既以奸和殺氣盛而生不蕃莫能遂物茲皆人事之所感夫豈天心之欲然越繇春夏以来艱食彌甚於今田野之衆殍死相望倉箱之積既空薇蕨之根亦罄欲拯斯人之瀕殆惟蘄多稼之倍登爰瀝懇於上穹冀興哀於下土當其危急存亡之際賜以覆露生全之恩二氣適均無苦雨疾風之害百嘉獲遂隨髙原下隰之宜皆既好而既堅且實穎而實栗豈惟俾赤子之得乳是將起白骨而成人天地至仁庶一誠之能動里閭相勉惟衆善之力行是歳大稔
  仙逰設醮青詞
  八月十二日常山冦破江山廹近鄉邑九月十一日設醮
  伏以足食安居實民生之至願弭災銷患豈人力之可能僣干造化之仁庶保黔黎之命睠言敝境爰自比年始則虞鄰警之侵旋復被嵗㐫之厄迄遂安恬之幸悉由覆幬之恩今大田多稼之告登正茲刈穫而近郡羣兇之方擾末即蕩平冀穡事之獲全而兵氛之早熄即仙山而致禱瞻帝極以投誠匄穹昊之垂慈俾鄉閭之䝉福無風雨霜蟲之害無冦戎兵火之災百室充盈共樂如茨之慶四封寧晏不聞横草之驚
  代男正追薦母青詞
  母子恩深劬勞莫報死生路隔哀慕難窮敢竭至情僣干洪造伏念臣母楊氏頃縁嬰疾遽致沒身享年僅及於三旬抱恨遂成於千古靈魂烱烱固自不亡長路茫茫果將焉往惟清夢或窺其彷彿而私心恐墮於幽沉痛念平生實鍾善性救人之急則雖傾橐以弗辭遇姑之疾則不解衣而親侍精勤以繙内典齊潔以奉髙真蓋出至誠匪由外⿰飠⿱𠂉布 -- 飾惟天地以好生育物為徳惟聖賢有赦過宥罪之言是用敬攄危廹之衷冀動髙明之鑒俾臣母楊氏早慿善果獲遂超昇顧雖駒犢之至愚永佩乾坤之大賜
  代祈嗣青詞
  伏以休戚相闗莫如伉儷之義安平是望敢干覆育之仁伏念臣妻室某幸出忠勲之門粗閑閨壼之則然氣形稟受本孱弱以弗强而運數推移復災虞之或值既連嵗姙娠之屢失且平時疾苦之居多匪䖍叩於聖真懼難囘於譴咎屬季春之誕日即神景之名山肅按冲科用伸忱禱仰覬穹窿之大造俯矜么麽之㣲生銷三災九厄於未萌永獲康寧之祉賦二氣五行之至正早鍾誕毓之祥俾慈父適意於抱孫而愚臣顓精於嚮學豈獨闔門之被賜實惟永世之䝉休誓堅忠孝之誠毋負生成之徳
  己丑外舅生日設醮青詞
  將耆而耄倐臨八袠之期既壽且康冀錫九疇之福逖瞻層漢䖍露寸忱伏念臣蕞爾㣲生居然多幸决科甚晩名早脱於銓曹入仕數竒官亦叨於元士年浸髙而免支離之苦禄雖薄而無寒餒之虞糟糠之老獲偕椿桂之榮相踵凡茲僥倖皆非始望所期揆厥本原悉出大生之賜屬當初度祗按真科顧上天加厚於㣲臣不勝至足在今日有求於造物敢復無厭惟蘄北極之至仁俯照西崦之末景蠲其災疾衍厥夀祺子舍掀騰各遂榮親之願孫枝孕毓益綿繼世之祥誓畢餘齡勉修正道
  庚寅外舅設醮青詞
  老將至而耄違常切寅威之念天雖髙而聼下願垂覆幬之仁僣以悃忱形於奏請伏念臣迂愚何取忝竊實多每當誕育之期載念穹窿之造飬生甚拙已逾古来稀有之年從宦雖艱粗享人間無事之樂輙陳菲薦以謝髙靈屬自仲春以来適有鄰邦之警亟攜家而逺避致曠禮之弗修幸王旅之沓来俾冦徒之少戢修塗于役迄逃風露之浸故里来歸不改山川之觀拊摩卉木瞻顧棟楹昔惟捐弃之是虞今乃存全之如舊皆自天而錫佑顧何地以醻恩敬㳙薦七之辰恪興純一之念萃露裾之清侣按雲笈之冲科敢曰禱祈更希無妄之福但期赦宥獲弭未形之災盜早息於潢池民相安於田里俾闔門百口之衆永保聚廬之居凡勺水粒米之甘無非造物之賜
  外舅生日設醮青詞
  父生母鞠難酬罔極之恩日往月来永感賤生之旦非假演冲科之妙教何以寓追逺之寸心謹竭丹誠肅陳清醮伏念臣晚叨末第幸脱選坑𫳐邑黄巖罪愆叢積分司列院斥罷不容摧頺三黜之餘閒散十朞之乆雖自䜛言之萋菲實由已徳之輕浮幸皇天開改過之門而列聖垂遷善之訓臣敢不省愆責已滌慮洗心赦其言行之悔尤原以取舍之差失桑榆晚景期體道之康强桃李春風保餘生之清逸
  辛卯外舅設醮青詞
  伏以無徳而壽倐開九袠之期不勞而官將冐三階之寵顧臣庸昧奮跡單㣲早學古人妄意寸功之及物晚叨朝籍止蘄一命之榮親雖中嵗之險艱而末塗之僥倖迨衣冠之已挂乃綸綍之屢頒論議名官行厠漢廷之干石子男錫號猥聫周爵之諸侯雖朱轓畫鹿之莫醻而紫綬垂魚之亦寵凡茲命數俱非始望之可期况是年齡逺過古来之稀有自揆惷愚之質曷勝覆育之恩爰即誕辰謹修法醮但知敬謝何敢多求視聼俱全願保㣲軀之健子孫浸盛更全暮齒之榮
  庚寅代蔡宰設斗醮祈晴青詞
  蚤稲大成廼逢𩆍雨積氛小解未快全晴控百里之危悰瀆七元之聰聼伏念臣濫膺繁劇實愧𦕈緜或政刑之頗偏致隂陽之垂戾倘茲嵗不登於一稔則斯民益重於百憂欲祈天意之囘更藉斗真之力敷誠玉笈歸命璇璣㐲願颷馭博臨帝車下格洗出虞淵之皦日盡掃隂霾陶為柘水之豐年少蘇民望
  代楊和甫作賽醮詞
  伏以有室有家未免妻孥之累載生載育實依造化之仁既獲遂於安全詎敢忘於大賜敬陳淨醮祗控㣲誠伏念臣猥以塵凡夙叨䕃佑頃縁荆布之賤乳蓐有期重以羔豚之㣲疾疢為苦輙披丹悃䖍叩蒼旻顧私情仰凟於髙真合嬰譴罰而洪覆靡遺於小物曲借生成免身既幸於無虞勿藥入臻於有喜屬春物萌芽之始正化工發育之時爰擇剛辰肅迎真馭以謝曲成之造以祈滋至之休惟雙親耆艾之齡各登七袠而百世繼承之託僅有一人仰賴慈仁俯垂矜憫並介壽康之祉更膺蕃衍之祥臣敢不思滌愆尤恪修志行終身自勉期為善人君子之歸方寸不欺庶答皇天后土之賜
  代周道珍黄籙普說
  竊惟道家之法以清净無為為本修齋設醮特教中之一事耳然自漢以来傳習至今不可廢者以其用意在於捄度生靈蠲除災厄而開人悔過自新之路故也世之闢道教者或謂上帝至尊惟國家可以郊祀而以臣庶行之則幾於僣或謂禍福有命不可以求而致不可以倖而免今之齋醮其名曰禳災集福是福可求而禍可免也則幾於妄此皆儒者正大之論安得而非之然非國家不可以祀天者禮之正也若臣庶之㣲精誠廹切有動於中則往往籲天地叩神明以自救故曰人窮則呼天又曰惡人齋戒沐浴則可以祀上帝道家醮法特以伸臣庶哀籲之誠而非郊祀之比也然既有禱有禳則必須章奏而後逹必藉科儀而後行故自漢至今其法益詳其禮益備然惟臣子為君父官府為民庶士夫為鄉黨以公請而不以私求者則其應如響若僥倖以求福矯妄以避災出於私求而不以公請者則亦神明之所不聼道家之所不許也由是觀之道家齋醮之法安得謂之僣且妄哉夫弭烖兵逺罪疾寧風旱祈豐年具載於周禮之書有國遵行未之或廢况於盗賊甲兵之釁驟發於鄰壌如燎原之火有蔓延之勢當是時也非籲天地叩神明何以弭災於未萌銷患於冥冥乎是以里居官某官等以紹定二年十月二十七日相率有祈於道宫且許修設黄籙大齋醮一㑹為一方生靈請命於昊穹盖里居為鄉黨邑宰為民庶其請以公而不以私故自時厥後王師大集㨗奏日聞兇渠束手以就擒餘黨望風而遁散倘非天地好生之仁神明助順之意安得數月之間其效遽至此哉今黄籙大齋官道衆莫不咸集道珍不材誤䝉推擇使主醮事法當演法不敢支離曼衍以煩衆聼獨以儒道二教其説畧同僣陳其一二盖詩有之上帝臨汝無貳爾心又曰皇矣上帝臨下有赫又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禮記亦云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凡此皆言上帝神明近與人接不可斯須之不敬不可一念之不誠也道家則又推言居處宫殿之名冠冕車服侍衛威儀之列又謂衆真百靈皆有貌象其為宫觀則擬而效之至於醮事之修俯伏拜跪儼然如風馬雲車之来下雖其説似與儒者異然其為教不過欲啟人肅敬之心使見者凜然知天地神祗之臨其上則邪意妄想自然消弭善端正念自然感發亦豈為小補哉今者寳醮將成伏願齋官道衆凡預此㑹者各體前聖垂戒之言與道家設教之指清净其身心端一其志慮毋謂髙逺為可欺毋謂杳冥為可忽夫古人之於祭祀必三日齋七日戒者蓋非誠敬之極不可以交於神明所謂戒者肅然警懼之謂也所謂齋者湛然純一之謂也故易曰齋戒以神明其徳而宗元吴先生著元綱論亦曰非齋戒則真不應今日但以不飲酒不茹葷為齋戒而不知齋戒之義非止於此方其散齋七日則肅然警懼猶履薄臨深之可畏及致齋三日則湛然純一心如止水寂然不動無思無為如是而後為精誠之極神之聼之介爾景福庶乎其可必矣不然雖修⿰飠⿱𠂉布 -- 飾於禮文之末而不致謹於心術之㣲欲兾神祇之格福應之臻則非道珍之所敢知也若夫星弁霞裾號稱方士尤當清浄以對越内而存念無一毫之雜外而行禮無跬歩之差表裏渾然終始如一庶幾無負吾祖師之教而免於幽冥之罰此道珍與衆所冝共勉者也不然則三官有罰九府有刑凛如斧鉞甘心背違自取誅譴道珍竊懼焉事大體嚴輙敢縷瀆伏惟孚察
  西山文集巻四十九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五十
  宋 真徳秀 撰
  疏語
  清源洞謝雨疏
  冬者四時之畢雖不厭於常晹麥為五榖之先又正資於時雨肆越故常之典特伸祈懇之誠仰荷至仁遄臻嘉應雲隂倐布既收潤澤之功日耀旋開復免霖淫之害曲成至此忻幸何窮顧當栗烈之期尚乏嚴凝之氣雪飛到地固南土之所稀露結為霜在化工而甚易敢因祗謝併控愚衷儻隂陽無偏勝之愆則民物有安生之樂瀆煩是懼譴罰敢辭
  清源洞祈雨䟽戊寅十一月日
  嵗以稔聞方惟多稼之喜雨弗時至又深無麥之憂盖當播殖之期正賴沾濡之澤今髙田欲種而無水以耕下田雖種而無水以溉戚休所係愁歎相聞况夫風髙氣燥則居者用虞泉竭井枯則汲者告病皆民生之甚患豈守土之敢安是用奔走乞靈䖍共請命寸雲觸石願倐變於隂威三日為霖庻均沾於徳施
  安奉真人誥命䟽
  當州伏為冲應善利昭靈愽濟真人顯膺寵命加進徽名謹率官僚䖍伸奉安者仙聖以濟物為心初豈蘄於褒寵朝廷惟有功是報顧何間於幽明既大庇於含生冝進膺於顯號恭惟真人清虚體道湛寂凝神昔游𭟼人間以卻疾蠲痾而自任今翺翔天上猶禦烖捍患之不忘𭦣此邦人夙依道䕃或農或賈咸獲堵安曰雨曰暘殆猶響應爰徹九重之聼增崇八字之封綸告鼎來輿情咸慶涓辰安奉愈增耀於名山有衆阜康更永祈於靈貺
  清源洞祈雨䟽己卯閏月初一日
  麥正刈而欲晴既荷曲成之造稻方秧而渇雨敢輸䖍禱之誠盖農事所係非輕而春旱最為可畏儻少稽於潤澤将立見於焦枯不勝危廹之情願賜生成之力霈然甘霔活此良苖俾播種之及時庻豐穰之可望鞠躬以俟従欲是期
  清源洞謝雨䟽東嶽同閏月初五日
  兩辰之間曰閏適農事之正殷三日以往為霖荷化工之遄荅臣職叨作牧志極念民属甘霔之少愆懼良苖之易槁戴星而出甫伸蹐地之恭零雨其濛亟沐隨車之澤連朝昏而相續極髙下以均霑但深抃蹈之私難報穹窿之施輙憑浄醮冀達㣲忱所欲天必従之已拜曲成之造自今嵗其有矣願蘄終恵之仁
  東嶽清源洞祈晴䟽
  三農之望有秋亶云至切六月而得甘雨顧以為憂盖南邦田事之最先而閏嵗天時之尤蚤瞻平疇之綺錯蔚多稼之雲連父老相誇謂積年之未睹妻孥共喜幸一飽之可期儻未息於霑霈将有妨於刈穫垂成而毁兹豈造物者之心轉戚而忻特煩彈指頃之力願賜兼旬之明霽庻償終嵗之勤勞瀝懇輸誠鞠躬俟命
  寺觀設醮謝晴疏六月十三日
  雨以潤物過乎度則為菑天維子民哀其窮而必捄䟽云甘霖本以潤物過則為菑諸佛切於念民窮斯必捄比以隂雲之沴凛乎害稼之憂奔走有祈顧瞻如響劃重雲而見白日六合清新弭駭浪而為安流百川順聼仰至仁之易感戴鴻施以何窮属當收穫之期不厭晴明之久崇墉斯積願克保於嵗功擊壤均權其敢忘於帝力疏作佛力
  寺觀謝晴疏
  嘉榖告登既卜有年之慶連隂不已遽為積潦之菑不勝朝夕之憂亟扣乾坤之造頼神功之宻運俾霽景之遄開波漲平疇昔幾壊於垂秋之頃雲屯髙廪今獲全於将失之餘愁嘆頓舒歡忻相告用是肅陳浄供觀云浄醮祗薦㣲忱曰雨曰暘願益臻於時若有稷有黍更期遂於秋成䟽云不勝怵廹之情亟扣慈悲之造頼威神之宻運
  祈雨䟽
  治郡無堪致亢旱惔焚之虐籲天有請荷如來矜恤之仁起羣龍於濳伏之時推妖魃於熾張之日拜恩甚溥思報何從惟水陸之名齋罄幽明而蒙澤衆生苦惱猶渇望泉諸佛慈悲如雨濯熱願均此施普及有情脱煩寃於沈淪幽滯之中遍大地作快樂清凉之境併蘄終恵迄畀豐年無愆陽無伏隂永協冲和之氣有遺秉有滯穂曲全鰥寡之生
  祈晴䟽
  百榖仰雨久蒙大造之曲成九月築塲兹幸舊功之将畢日覬茨梁之積廼惟霪潦之憂言念三農備嘗耕耨之苦政須一稔少寛饑餒之虞使垂就而復隳在隆慈其安忍輙披誠悃仰冒明威冀隂翳之遄開俾陽光之丕煥百里而半九十獲全永路之艱甫田之取十千迄遂有年之喜
  上元祈禳醮䟽
  嵗方更始仰盛徳之主生職在長人懼匹夫之失所輙伸丹悃仰瀆蒼旻某猥以迂愚繆司牧養幸千里粗安於無事而三農共慶於有秋俾吏責之少寛荷神休之罔極属上元之錫福為下土以祈恩爰祓公堂恭陳法醮冀垂皇鑒加憫蒼生斡元化以調雨晹敷至和而除疾癘祝融息警各安棟宇之居風伯戢威咸適帆檣之便勤拳有禱孚格是期
  東嶽祈雨䟽
  伏以温陵在昔僉曰樂郊歴載于兹浸非舊觀盖生齒蕃而可耕之土狹故良農寡而逐末之俗成政使有秋尚虞乏食况下溼之地甫以澇聞而髙卬之田今復旱告儻遂失嘉榖收成之望将立見細民捐瘠之憂蚤夜以思寝食㡬廢仰惟靈嶽俯庇羣方願推造化之仁曲軫生靈之命興油雲於膚寸浹膏澤於邇遐嘉與邦人共霑徳施
  開元寺祈雨䟽
  伏以嘉榖方華甘霔未浹属兹蒞事之始尤深艱食之虞當及是時蚤為之計是用瀝丹誠而有請冀皇覺之垂慈憫此邦新罹洪水之菑而今者復苦驕陽之虐大霈及時之澤以成登稼之功一飽有期民相安於鼔腹百廢具舉吏亦得以究心矢言弗諼願佛昭鑒
  諸廟䟽
  某叨綰郡符蒞事伊始周視原野黍稷方華而甘霔愆期人情狼顧近雖一雨而髙卬之地猶有可憂惟神廟食此邦同民休戚願霈三日之霖以遂有秋則某始得以究心摩撫維吏與民均沐大賜𠕂拜以請神其聼之
  張大帝廟䟽
  某頃在江東凡弭菑捄患之事一惟明神是賴神亦鑑其㣲誠其應如響朅來此邦適以旱告奔走羣祀僅獲一雨而髙卬之地猶有可憂方将設神之位以致懇祈乃有以東湖之祠告者踴躍欣幸而今而後得赴愬之所矣敬持瓣香俯伏以請惟誠察其歸仰之素閔其憂勞之切丕降膏澤俾克有年豈惟不肖之責藉以少寛民亦永永事神無怠
  安奉清水䟽
  伏以維盛夏實司長養久闕甘霖與此邦有大因緣莫如清水肆迎法馭來駐梵宫昔混迹世間不憚曝身而救旱今逰神天上豈難翻手以為雲願垂慈憫之仁亟降滂沱之澤輿情共瞩響應是期
  安奉諸佛䟽
  伏以服田力穡誰無望嵗之懐閔雨為民尤重承流之責既靡神而不舉捨我佛以疇依方伸迎奉之恭遽沐感通之速興慈雲於瞬息之頃莫測我神霈恵澤於枯槁之餘悉霑法施然而滲漉之恩雖廣旱乾之患已深更冀寛慈亟終大賜俾獲有秋之願敢忘善救之仁
  送諸佛歸山䟽
  伏乞慈悲救物我佛願心旱暵為災斯民何罪控忱辭而有請勞法馭以來臨一雨霑濡四野膏沃幸少慰雲霓之望其敢稽龍象之留飛錫浮盂雖去來之無迹驅雷叱電尚浹洽之有期
  東嶽清源洞寺觀祈晴䟽
  嘉澤以時實謂豐年之兆良苖方穂又虞積潦之傷忝任撫摩交深喜懼矧月逾既望正潮汐之轟豗儻雨不亟晴将田疇之冒沒輙殫誠欵祗扣嶽洞聖靈寺觀慈仁昭掲陽烏遄臻開霽指麾河伯母使沸騰迄成登稔之功亶荷龎鴻之施
  東嶽䟽語
  親闈奄弃悵懿範之莫追靈櫬來歸即私庭而暫駐處大邑浩穰之地當亢陽乾燥之時每終夕以深憂恐融風之易扇敬攄危懇仰瀆聖聦果䝉覆燾之仁遂免𣡸攸之警迨既即安於吉壤亟圖展謝於殊庭属以抱痾幾成廢禮惟至明之無外察愚悃之不恭寛其逋嫚之誅賜以存全之慶
  告斗卜地䟽語
  伏以㒺極恩深莫效劬勞之報送終事重方求宅兆之安雖愽訪於名山猶未諧於吉卜念造化機緘之至妙豈凡庸心目之可窺是用瞻斗極以輸誠瀝肺肝而控請願垂矜憫顯發秘藏山水瀠洄兼偹冲和之氣子孫昌熾永為忠孝之家
  南嶽正廟䟽癸卯春初至潭州
  天下之嶽凡五封守各殊南方以衡為宗威神最盛矧國家素嚴於尊事豈臣子可怠於欽承顧惟草芥之㣲繆玷藩垣之重俶開幕府方祗畏於簡書逖望靈宫未克伸於謁拜謹憑掾吏䖍奉瓣香仍省眡於山林且譏呵於樵牧輙抒忱貇冒徹聖聦載念三湘獨雄諸鎮然而土田多瘠野無盡力之農旱澇相望里乏厚儲之室杼柚空於科率耰鉏習於鬪争臣猥以凡材驟兹臨長孜孜訪問冀利病之獲聞汲汲拊摩若恫瘝之在已顧人力易窮於有限惟神功獨妙於難名仰覬深仁俯矜凋俗雨暘叶序俾充廥庾之藏田里奠居永息鼓桴之警庶民生之各遂亦吏責之少寛稽首投誠鞠躬望賜
  天慶觀等處祈晴䟽
  春而多雨本非厭斁之時職在長民當軫深長之慮盖氣數乗除之可畏而隂陽偏勝則為菑况是良農日期登麥至於紅女尤急條桑儻積澇之相仍懼全功之或失雖有心於憫俗愧無術以召和爰遣属僚控陳忱悃兾慈仁之垂憫俾昏翳之遄開霽景熙暘亟改崇朝之觀甘滋美澤留為後日之儲庶二氣之均調斯百嘉之蕃庶控誠以請従欲是求
  仰山靈濟王生辰䟽
  伏以聖靈挺出本太極之同初世俗相傳乃誕辰之有紀雖變化莫窺其妙用然依歸可驗於衆心盖以事親之誠寓諸獻夀之禮幽明雖異愛敬則同某繆綰州符宻依神庇循比年之彛則演大法於真乗仰兾𢎞慈俯垂鑒相五風十雨永銷乾溢之虞三湘九嶷共洽和平之化
  天慶觀等處祈雨䟽十七日祈十八日雨
  伏以農家占嵗常取决於分龍郡守憂民敢先期而請雨念此湖湘之凋俗異乎江淛之樂郊縦遇豐年猶多愁嘆雖名巨室類乏盖藏苟惟一榖之弗登立見羣生之告瘁撫摩是任休戚寔同輙豫控於㣲衷兾曲垂於大造寸雲觸石頓收炎赫之威三日為霖丕降沾濡之澤迄成一稔用弭百憂
  天慶觀等處謝雨䟽
  伏以節名龍㑹實惟望雨之誠職忝虎符亟致籲天之請荷洪慈之易感俾甘霔之隨霑雖未臻三日之霖亦少蘇五月之暑其為訢戴實倍故常然壬戌之朝欲雨而遽晴甲子之晝既晴而復雨繇秕政之多有且愚誠之未孚竊自省循敢忘祗懼願言大造加恵小民濳銷乾溢之虞迄畀豐穰之慶二十二日謝二十四日大雨至次日已午而後止人謂二十五日正分龍日也
  天慶觀等處祈晴䟽
  伏以萬民之天所資者食六月之雨嘗著于經方竊幸於應期可遽憂其過度盖長沙之卑濕自昔所傳倘積潦之霖淫寔民之病矧平疇之綺鍇有多稼之雲連數日以須正切良農之望垂成而毁必非造物之心佛改大覺輒控忱辭冒干穹聽冀慈仁之深軫俾隂翳之遄開霽景熙暘亟改崇朝之觀甘滋美澤留為後日之儲奔走有祈敬共以竢
  天慶觀等處謝晴䟽
  伏以分龍甫届既禜雨而雨隨鳴鸛弗休復謁晴而晴應繇浩浩至仁之易感豈區區涼徳之敢期仰戴殊恩亟伸祗謝惟憂民之誠切故望賜之日長願言七八月之間時霑嘉澤庶俾千萬人之聚共樂豐年
  天慶觀等處祈雨䟽
  伏以億萬人之生惟食是仰七八月之旱従古所憂粤繇邇日以來頗愆時雨之潤雖早稲已臻於收穫而晚苖正急於沾濡得之則生若嬰兒之需乳哺閔焉以望甚暍暑之待壺漿敢瀝衷忱仰干聖造寸雲觸石兾倐變於隂威三日為霖俾均霑於膏澤庻遂豐穰之願敢忘覆燾之恩
  天慶觀等處祈雨䟽
  伏以兊離異治最忌相干雨暘以時尤虞偏勝自履素商之序浸愆嘉澤之期比雖霖沐之屢沾猶苦滂沱之未應髙原下隰政深涸竭之憂炎日燥風又極藴隆之虐誰謂九秋之半廼如三伏之中某職在牧民心勤望嵗愧亡善政可召隂陽之和嘿訟多愆殆忘寝食之節輙殫忱貇洊扣隆慈霈然三日之霖滌兹千里之旱苟有衆安生之可望雖以身塞咎而敢辭瀝悃投誠鞠躬聼命某無任
  迎東明觀音及諸龍湫水齋䟽
  繆政干和盍正守臣之罰亢暘為沴廼貽農畆之憂念拯救之無階亟奉迎而有禱惟慈悲廣大莫如諸佛而變化𨑙速莫如羣龍既來㑹於一堂諒垂憐於百姓興雲致雨特顧盻之可為飛電奔霆惟指麾之所向忍閟神功而弗露坐觀妖魃之肆行今則垤未鸛鳴田将龜坼倘數日之間尚遲霑洽則一年之計遂堕𣺌茫願哀斯民亟霈之澤灑楊枝之露瞬息十方散天瓢之泉涓滴萬里傴躬以俟従欲是期
  奉送神位聖水䟽
  慈悲廣大莫如諸佛之尊變化飛騰莫若神龍之妙比以亢暘之沴凛乎害稼之憂奉瑞像以來臨叩靈湫而遍請果䝉矜憫俯賜感通油雲宻布於九霄膏雨遄周於四境其為訢荷末易名言三日以往為霖願亟臻於霑足八政之一曰食庻獲遂於豐穰仰兾隆私敢忘昭報
  祈晴䟽九月
  民之可憫無若良農物之難成莫如嘉榖今嵗将大熟而雨則過多人皆相顧以隠憂天獨何心而弗捄繇始耕以至今日不知幾朝夕之功轉積潦而為晴空特出一咄嗟之力寺改特出為願賜在化工而甚易幸慈憫之亟施寺改庻收成之不失則愁嘆之亟紓瀝悃以祈得請乃已某無任激切懇禱之至
  謝南嶽行宫等處䟽
  荆椘之郊繆塵委寄黔巫之地實在統臨繇郡政之靡臧致戎行之弗靖初喧詉於官府繼剽掠於民居自郵報之蜚馳姑權宜而撫定載念國家之制法豈容卒伍之亂常期亟正於典刑遂宻加於規畫顧人謀之難恃惟神理之可憑輙控忱祈南嶽云果䝉宏造佑聖云果形吉兆首正鯨鯢之戮盡空狐䑕之妖軍律頓張物情胥快匪惟四境獲全有衆之生抑俾庻邦潜弭未形之患粗塞曠瘝之責悉繇覆露之恩爰卜良辰敬伸謝悃尚蘄䕃佑永底奠安臣無任激切感荷之至謹䟽
  天慶觀等處謝雪䟽
  伏以冬者四時之畢實兆來年雪為五榖之精日需嘉應方涓辰而致禱俄飛霰之效祥茫乎宇宙之間恍若瓊瑶之餙仰神功之至妙佩恩施之何窮輙露寸丹上瀆穹窿之聼更蘄三白益昭豐稔之符臣無任激切貇禱之至
  天慶觀等處祈晴䟽
  好雨知時豈其所厭沉隂過度則有可憂盖惟艱莫甚於農功而至重無逾於蠶事穉苖之出既欲煖而惡寒柔桑之求又喜乾而畏濕倘二者或乖其所望則萬民何恃以為生况榖價之未平而物情之方欎復久罹於霖澇宜愈重於歎愁職在撫摩心如焦灼竭丹誠佛云衷誠而控愬冀洪造佛云慈造之垂憐麗日冲融煥晴光於甲子恵風和暢回淑景於莫春庻開樂嵗之祥實慰亟生之願
  謝晴祈豐疏
  春無幾何正田家之作苦雨非所厭懼寒氣之過期亟奔走以控誠荷慈憐之従欲開麗景於崇朝之頃轉凝隂為三月之和新秧之出如針且将頓長大繭之成若甕抑又可期矧當甲子之晴實兆豐年之慶用伸祗謝併露忱祈言念細民方兹艱食盖以豪强之牟利居然睥睨以俟時惟氣令弗愆嵗有必登之望斯盖藏畢出人無貴糴之憂仰覬穹旻佛曰真如俯矜凋俗曰暘曰雨俾永臻時若之休若富若貧庻咸遂安居之願臣無任
  祈雨䟽
  民之為生莫先於足食雨以潤物尤貴於及時况甫更芒種之期且将届分龍之日必梅霖旉澤相望彌月之間斯穡寳懐新可必豐年之望此農畆推占之常騐而守臣傾徯之至情爰詣殊庭僣干大造自今以迄夏至願數霑優渥之仁指日以竢秋成庻少蘇凋瘵之俗
  謝雨䟽
  時方仰雨寔豐稔之攸占志切念民豈禱求之敢後荷至仁之易感俾嘉應之亟隨始沾濡於芒種之辰旋雱霔於㑹龍之日破鉅室閉藏之吝慰良農傾徯之勤仰戴天恩俯従人欲用嚴祗謝併控忱祈盖嘉榖之方苖正資䕃潤猶嬰兒之得乳廼克生全矧是窮甿久兹艱食共蘄一稔以觧倒垂雨施雲行時賜豐腴之澤家給人足永銷愁嘆之聲
  祈雨䟽
  民既病而後憂孰若軫憂於将至旱為烖而有禱寜如致禱於未然睠言龍㑹之期方極鸛鳴之喜甫逾旬而弗繼已望雨之至深盖方烈日之如焚重以炎風之交煽故雖平壤僅存膚寸之滋矧在髙原冝如卦兆之坼念羣生之久瘁頼一稔以少瘳倘登塲之望少愆則擠壑之虞立見用披丹悃䖍扣鴻慈三日為霖願崇朝之亟應烝民乃粒庻一飽之可期
  南嶽正殿祈雨䟽
  亢旱将成竊懐憂於農畆至仁可籲敢歸命於帝庭睠是窮甿久兹艱食斗升之價既方踊而未平倉庾之儲又所餘之寜幾惟蘄一稔以觧百憂顧嘉榖之方苗乃驕陽之甚熾間雖沾灑寜敵歊炎倘嵗事之或傷則民生其安仰遥瞻靈嶽披瀝丹衷伏願興祝融之寸雲敷為六合之䕃灑雷池之勺水大作三日之霖使生靈之命獲全則覆幬之恩何極控誠以告得請是期
  南嶽正殿䟽
  嵗事是祈方苦赫赫炎官之虐聖靈可怙孰如巍巍神嶽之尊比檄尉曺恭趨帝闕慮悃誠之未徹復簿正之遣行盖驕陽愈熾於中天而亢旱有加於前日其為望賜殆甚捄焚惟帝至仁察臣忱請興寸雲以敷六合之䕃散勺水而為三日之霖用昭響答之恩庻觧倒垂之急
  祈雨䟽
  佛力無邉能救大地衆生之苦龍神至妙實司上天利澤之權廼睠此邦適罹亢旱念孰拯惔焚之厄爰並伸迎奉之恭盖佛之為佛與天心相為貫通而龍之為龍於佛法最為欽重願同垂於矜惻亟共濟於焦枯大興慈雲丕降法雨示刹那頃神通之廣大全億萬人性命於阽危疾首痛心䖍竚慈悲之施刳肝瀝血敢陳廹切之詞
  離明殿奉安䟽
  煌煌執法之星最尊列曜奕奕明離之殿近在殊庭顧久虧繕治之功懼莫稱欽崇之意既庀工而告畢爰取日以奉安載念此邦適罹亢旱良苖方茂既憂甘霔之不時列棟相望復慮融風之易煽敢抒丹悃䖍敬鴻慈願推覆燾之仁濳弭赫炎之氣豐隆旉䕃大為三日之霖回禄收威永熄一方之警
  太乙殿醮䟽
  亢陽為沴懼莫保於豐穰羣望遍祠迄未霑於潤澤瞻言净宇夙奉髙真既此邦蒙福之孔多且往嵗致祈之亟效爰肅陳於清醮用披瀝於丹衷盖難安者田里之情而易動者湖湘之俗連年獲稔猶或歎咨一旦告饑将奚拯救仰兾髙明之監俯推覆育之仁霈三日之霖盡甦嘉榖全萬民之命永載鴻恩
  送諸佛諸神諸龍䟽七月初四日
  集神靈而求潤澤庻有感之必通舍清浄而就囂塵或又虞於不肅涓良辰而敬餞即邃宇以䖍祈嗟乾亢之已深非滂沱而莫濟興寸雲於衡麓倐遍九天挹勺水於洞庭遂浹千里在衆聖斡旋之甚易尤羣龍嘘吸之所能願體上帝好生之仁以救下民垂死之厄不勝忱扣仰兾矜従某無任
  東明䟽文
  旱魃如惔焚嗟損傷之已甚觀音妙智力欲拯濟以奚難顧久駐於公庭乃未均於恵澤竊意即囂塵之地不如還清浄之居挹玉甃之寒泉涓滴能蘇於千里灑楊枝之甘露須臾遂遍於九天願興一念之慈憐速救萬民之苦惱某無任
  湘山䟽文
  直上天閽曽見零陵之夢兆能蘇旱嵗具存王氏之記文顧靈蹟之甚彰實湘人之共敬兹伸迎奉䖍致懇祈何久駐於公庭乃未均於恵澤竊意即囂塵之地不如還清浄之居大雄大力大慈悲願軫羣黎之苦惱既優既渥既霑足亟蘇千里之歎愁控誠以求得請乃已某無任
  南嶽諸處祈雨䟽
  旱魃為虐将貽卒嵗之㓙昊天曰明爰軫斯民之苦屢錫霏㣲之潤少寛枯槁之憂仰戴恩憐不勝感涕顧乾亢之期已久而㴠濡之澤未深時節侵尋事勢廹切倘甘霖即沛則蚤稼猶不盡傷若畏景彌驕則晚苖亦将告瘁此嵗功豐歉之决實民命存亡之分敢洊叩於鴻慈願嘿回於妙造先立秋之氣至俾大雨之時行庻俾億萬人之生有以自活若時二千石之罪則不敢辭臣某無任
  天慶觀等處祈雨三清殿䟽
  寳穡将成適苦旱乾之虐璇穹非逺屢殫哀籲之誠荷大造之好生拯細民於垂死粤繇癸卯以洎甲辰倐興觸石之雲旋沛傾盆之雨昔焉龜坼之壤今遂沾濡向者狼顧之氓莫不訢喜粟直之騰遽損稻苖之瘁頓蘇仰戴隆恩敢稽祗謝顧赫炎之尚熾而滲漉之未深矧當立秋處暑之間正需時澤願下屏翳豐隆之敕亟運神功俾膏液之滂流庻良疇之充足迄成一稔用濟羣生臣無任
  天慶觀諸處祈雨䟽
  嵗其有矣日需收斂之期雨以潤之廼曠沾濡之澤念早稼既傷於夏旱頼晚苖可兾於秋成庶償南畆之勞且補東隅之失忽兼旬而愆亢極中夜以憂思爰瀝忱詞仰干大造願軫困窮之苦亟垂溥博之恩白水盈疇式慰下民之望黄雲被野迄全上熟之功
  謝晴疏文
  大田多稼幸一稔之可期淫雨害苖乃連朝而屢作亟輸危悃遽荷深慈回大造於杳冥之中劃重隂於呼吸之頃坐免横流之患益昭善利之仁假守何能唯䖍依於化育真誠有請願迄畀於豐穰
  保安赦至告白聖祖殿疏文
  聖主御圖甫越三十年之久宸衷念治毎勤一二日之幾積煩聽覽之勞致爽起居之節雖天人信順之助當即獲於清安而臣子忠孝之心自不勝其廹切用嚴精禱式迓殊休仰蘄善應之仁亟臻勿藥之喜皇極五福永綿寳歴之期長沙一星益煥璇穹之照
  南北井並翠峰䟽文
  伏以蕉峰萬仭之山上摩層漢靈湫一勺之水中有神龍靜而淵潜所以存身動而天飛則能濟物合乾道變化之妙猶聖人出處之時顧念此邦久罹亢旱爰協心而控請願驤首以出㳺浮雲滃興大雨霶霔三秋萬頃獲為中熟之年百姓羣黎共荷更生之造

  西山文集巻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五十一
  宋 真徳秀 撰
  疏語



























  西山文集巻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五十二
  宋 真德秀 撰
  祝文
  鎮安廟祝文
  廼者吾鎮秀民嵗以上春良日相帥祗薦于神因飲福焉所以答鴻休而迓靈貺也某以持節過蒙獲與斯㑹敢陳菲奠因控悃忱吁自慶元龍飛以來南宫㨗音不聞於鎮人之耳者盖十四年于今矣豈神無意於此邦之士其寥寥而弗嗣也明天子将復下求士之詔惟神其大芘兹土俾濯纓天池驤首霄漢者繼踵而起豈非神之大賜乎仰翳明靈鑒此誠禱
  廣恵廟祝文乙亥建康
  嗚呼江東之民困敝最甚者莫如桐汭旱蝗之烖酷烈最甚者又莫如今嵗夫以甚困敝之民而遇甚酷烈之烖幾何其不化而為餒鬼流而為餓𨽻此某之所以朝夕憂危思所以拯救者如其躬之疾癘然而賙䘏賑濟凡人力之所可為者有司固不敢辭其責至於均調雨暘銷弭烖沴凡人力之所不到者非神其曷有濟維王自廟食于兹土凡幾百載矣民恃王以為父母有水旱而必祭今嗷嗷之氓有甚於赤子之待乳哺神之仁亦豈忍坐視其将斃䖍命幙僚展謁祠下所以赴愬於王者如此惟哀恫斯民而亟救之更千百年其敢忘神之大恵
  中元水府廟祝文
  某自春徂冬三至采石而三謁王顧豈有私禱哉以王之威神歘硅震燿能相上帝而澤下民故也今民病劇矣若冬又無雪則無麥春又無雨則無禾哀我人斯将隕溝壑王其忍聞之乎廼者飛霰之祥效于日至矣惟神終此大恵使一臘三白以袪沴氣而兆豐年若乃田事既興膏澤時至茲尤農人之所跂望者王其哀痌斯民民亦世世事王無怠
  廣恵廟祝文廣徳相廟
  於虖王之神功聖徳衣被天下而靈響震發寔肇乎此邦猶日升嵎夷而燭萬國江出昆侖而吞百川也某自行西方遇王之祠未嘗不肅然起敬况於巍巍炳炳衆
  廟之所祖虖揆日之良          若其區區為民致請者則敬心以禱又敶兹  誠皦然可貫白日
  廣恵廟祝文
  世以仲春日為王始生四方士女大㑹于祠下是非有無盖不可攷矣然於此乃見人心歸戴之切焉夫民視王為父母而謂王不以子視斯民者愚不信也今江東之民艱食方甚亡異於赤子之失乳惟王以父母之心哀之救之以全其生而塞其望幸甚
  范忠宣公祝文
  維嘉定九年嵗次丙子二月甲申𦍤初四日丁亥故丞相忠宣范公祠堂成具位真某謹率僚属以羊一豕一告祠于公曰嗚呼治平之元公自畿縣來漕江東曾未數月入為御史故其行事不少概見獨其所賦籌思堂之詩刻石猶在誠通造化念其羣生有徳之言随寓發見兹非為政者所當矜式乎是用闢堂之東楹敬祀遺像以寓髙山仰止之意若夫立朝之大節行已之大方誓以沒齒惟公是則明靈不泯實監此心
  廣恵廟祝文
     之為郡介乎浙右而𨽻乎江東然厥甚瘠則夐異乎江浙之風以下下上之賦雖粒米狼
  戾且糞其田而不足况於逢嵗之艱凶既前驅以旱魃之虐燄兮又後繼以妖蝗之銛鋒環千里皆赤地兮况望其櫛比與崇墉赤子嗷嗷而誰愬兮分捐瘠於溝中嗟人力其奚施兮頼神明之哀恫雪霏霏其三白兮又零雨之濛濛既優渥而霑足兮獲及時而趨工顧某之何知兮屢干瀆乎靈聦盖随扣而随應兮噌呱之鴻鍾豈某之愚足以動神聼兮盖神之愛人故頫鑒乎㣲衷瞻麳麰之被野森雲濤之飜空茍兼旬之明霽即坐收其全功神既加恵於其初兮顧豈惜委貺於其終兾燥濕之孔時俾黍禾之偕豐易枯槁而芳潤轉愁慘而春融某将大書特書以紀神之休應兮期焜燿於無窮
  諸廟禳蝗祝文
  在詩有之去其螟⿰及其蟊賊毋害我田穉夫此人事也乃以屬諸田祖之神何哉盖禦菑弭患在神為之則易而在人為之則難日者本道郡邑以蝝生聞天子有詔俾長吏禱于山川百神之祠是亦周先王意也惟王廟食嵗久隂威赫然霆奔風馳山嶽可撼况區區蟲蝗之孽乎驅之攘之以升炎火是直噫吹間耳䖍共致祈立俟嘉應
  廣惠廟祝文
  某間者伏謁祠下敬以三事有祈于王威靈赫然随荅
  如響綸音誕頒錫以廪粟為萬石     仰哺之民頼以無饑又聞嵗除至於人日嘉雪頻仍宿麥䝉潤非王之慈仁宻賜覆露其何以底兹某與二邑十有四鄉之人同深抃蹈惟是溪湖之流尚梗舟楫之運猶難一雨霈然使千艘浮動此尤朝夕之所企望者惟王其終恵之
  奉安范忠宣公祠堂祝文
  故丞相忠宣髙平范公廼者仲春即籌思堂東楹以妥公像雖有以見區區尊賢尚徳之心然其規橅簡陋氣象卑狹每欿然為之不滿也夏田告登振廪訖事既新貢宇遂建斯堂撰日之良載嚴登奉冠劍山立徳容穆然熙寜立朝之英風元祐當軸之盛烈凛乎其在目也九泉可作吾誰與歸秋菊寒泉薦此芳㓗兹誠炯炯公其鑒之
  辭夫子廟祝文建寜
  昔者先聖之門果如由藝如求然後許以従政某也器凡而學陋曾未及二子之彷彿而叨恩出使遽寄以一道生靈休戚之命宜其不足以稱塞也然節用愛人之訓拳拳服膺者未始一日而不敬奉詔守泉遂将去此誓當益尊所聞而行所知以終無負聖門之律令尚饗
  明道祠堂祝文
  明道先生其年未弱冠已知誦夫子之遺書雖一命之士當存心於愛物况於乗使者之車然學力未充其愧於民者多矣叨恩假守誓當服膺訓言益求所以用力者庻幾有以贖今日之過乎尚饗
  東南嶽廟等處祝文
  某書生為吏無以瘉人惟有不欺皎如星日頼神之賜訖遂終更詰朝有行不敢不告尚饗
  范忠宣公祝文
  故丞相忠宣髙平范公廼者建公之祠於治舍瞻仰而取則焉今雖去此然櫝有遺書殆亡異
  奉香火於左右也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
  人誓畢此身毋忘明訓尚饗
  劉忠肅公祝文
  嗚呼公生於建水而沒於金陵光明秀傑之氣當已融而為喬嶽燦而為列星至於論議之崇宏事業之雋偉播在簡冊者又将垂千載之儀刑某以鄉閭晩出雖不及執經於堂下然讀公之書友公之子猶彷彿其平生朅來江左属嵗饑饉鮐背黄髮之叟誦乙未捄菑之績往往欷歔而涕零某之視公無能為役獨於遺訓之炳然者每拳拳而服膺其於恵孤恤鰥之政既嘗竊取其一二復刋梓以布之海内庻幾傳此方挾此藥者皆足以起沈瘵而蘇醒被命守泉謹拜謁祠下而去繼自今强學力行益當思所以自厲者上以無忘於師訓下以不辱於鄉評尚饗
  鎮安廟祝文
  某不 恩列位于朝者凡八年莫邃於禁林史莫重於稽古禮文之事而某也獲有所復玷
  使指可謂幸矣非神之      靈濳
  佑其何以逮兹懐紱過家敬謁祠下惟神推所以福
  某者而均福於一方俾珪組蟬聫嗣是愈盛豈非衆心之大願乎不腆酒殽具将誠意
  辭廣恵廟祝文
  某將指二年無補於民乃若民瘼以告而遄應親疾以愬而旋愈則皆有頼乎神神之有大造於某也盖與覆燾而惟均被命守泉敬謁祠下而去若夫繕營之需則已付諸幕属豈足仰報於靈休姑以少酬其夙心云爾
  梨山廟祝文
  惟神以唐名賢膺宋祀典封爵之崇極于二等威徳之盛被于一方富沙之民飲食必祭盖無異子之於父母也某承詔守泉道出鄉郡誼當躬謁祠下而廹於午役遂不克前敬馳瓣香逺布誠悃維今此行屬當大夏髙堂有母華髮颯然走陸浮川衝暑履濕人子之心不無憂虞伏惟聖靈宻賜擁佑俾起居飲食無異平時夀祿康寜益受多祉是神有大造於某也期以代還躬伸報謝兹誠炯炯王其鑑之
  梨山廟祝文
  某復有㣲悃干冒聖威仰惟靈佑善應廣濟昭恵王在唐之季來守建安實有恵政故自騎雲帝鄉之後邦人懐之廟于梨山以祀以享著于唐史事迹可稽此學古之士所共知也惟是詩篇遺文藏在三館學者無自而見焉某願以私錢刋于廟中庻永其傳且俾奉祠祝者鬻之以為香火之助惟神其幸聼之
  梅山廟祝文
  五顯王惟神封爵之崇極于二等威徳之盛被于四方睠是仙山有嚴廟食邦人欽戴奉祀尤䖍某承詔守泉以下並同梨山
  
  某復有㣲悃干冒聖威某昨在奉常獲見徽饒二州所奏加封五顯王本末皆謂神姓曰蕭伯仲五人今考之建安誌神之姓氏伯仲皆與徽饒廟同已封至六字王梅仙之祠乃尚仍五通
  竊所未安某與郡人同請于漕臺綸告
  與婺源徳興二廟封爵一體顯聖靈聿
  觀聼惟神其幸聼之
  謁先聖廟文泉州
  某不佞幼讀先聖之書至於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未嘗不喟然三嘆以為茍得千里之地而為之守則斯言也真藥石之良規槃杅之至誡也今天子不以為愚且陋擢守南土兹非推行所學之日乎夫一事之不謹不可以言敬一令之非誠不可以言信錙銖濫費不得為節用毫髮横取不得為愛人一役之妄興則非時使之義某雖不敏敢違初心惟不得罪於此邦之民然後為無負先聖之訓神靈如在尚監此心
  社稷祝文
  某叨被恩除假守兹土載惟社稷民命所依祗奉故常按行封壝用嚴國典式對神休謹告
  諸廟祝文
  惟上帝以好生為心肆命諸神以奠方域聖天子以憂民為心故環千里付之守焉幽明雖殊其所以為民則一而已某猥以非材承乏兹土凡其職之所當為與力之所可任者不敢不盡其方若夫均調雨暘銷弭菑害則非神乎孰頼尚惟隂相以康斯人豈惟民荷寵靈某亦與受無窮之賜
  東嶽祝文
  五方有嶽祭秩畧同而岱宗之祠獨周徧于天下者以其居平秩之方而主生育之事故也某猥以非材來守兹壤凡可以致力於民不敢不盡其方下同前
  趙忠簡祝文
  惟公以忠正徳文為中興名相第一某髙山仰止于兹有年被命此來獲踵公武於八十年之後緬懐遺烈凛然若存何以薦誠惟此巵酒
  韓中令祝文
  惟公以景徳丁未來守此邦盛徳格天寔生人傑是宜父子並祠至今載瞻儀刑敢不起敬
  王詹事祝文
  睠是泉山為一都㑹牧守相望多時名臣惟梅溪公遺愛尤盛盖其所以修身治人者一出於
  愈久不替某自少小即嘗誦公
  詩仰止髙山于兹有日敢圖僥倖
  四十七年之間方将朝夕勉焉以
  兹誠炯炯公其鑒之
  蔡端明祝文
  惟公以忠言恵政著于中外至和之世實自畿甸來守此邦以便親輿之奉流風善政人到于今稱之某之視公無能為役然間者九重假寵之意明著訓詞實用仁祖命公故事顧惟不佞将何以堪之惟當仰止髙風以庻幾其萬一英靈如在尚聞斯言
  顔尚書 徐都承 程尚書祝文
  惟公以法従名臣嘗鎮兹土實有遺愛在其邦人尸而祝之迨今未泯某祗事云始謁見惟勤載瞻儀刑肅然起敬
  姜相公祝文泉州南安縣
  嗚呼公以鯁亮之資盡言於猜忌之主一斥不復沒于遐陬然清風直節千載而下猶凛凛有生氣彼脂韋輭羙寵竊一時而遺臭無極者未知孰為得失也兹因祠事庸欵幽宫酹以一巵喟然三嘆
  開溝告諸廟祝文
  地之有溝渠猶身之有血脈也血脉宣暢則體安而氣和一或底滯則疾疢生矣某被命來此考按圖志則知郡縣之溝堙閼嵗久盖自林侯祈之後未有再議開濬者淤泥惡水停蓄弗流春秋之交蒸為癘疫州人病之匪一日矣顧念庸拙涖事方新懼於煩民未敢輕議而寓公同僚交相勸勉謂将興悠久之利不可憚信宿之勞博参輿言亦以為便乃㳙良日命庀工徒維城與隍神職是主威靈赫然尚克顯相使畚鋤之下如掃浮埃役者不勞而功以克就此州人之幸也某之願也
  到任謁韓魏王祝文
  我宋盛時莫如嘉祐伊誰輔相曰韓與曾惟宣靖公固為泉人若忠獻王則又生於泉者也山川之靈鍾此人傑顧不偉與郡圃有祠寔惟育徳孕賢之地髙冠大劍儼如生存某祗役云初敬伸欵謁若夫法公之所以治相治魏者而治泉顧雖無庸其敢不勉英靈未泯實聞斯言
  開湖祝文
  郡東有湖其來尚矣在慶元中守臣劉公頴實命開濬平疇萬畆灌溉所資其利一也以固風氣以壮形勢其利二也廣仁聖好生之徳寓臣子報上之恭其利三也而二十年間有司因循浸不訾省枯涸浸甚某甚懼焉捐庫緡以募工當農隙而舉事庻幾民蒙其利而不知勞仰繄明靈尚克隂相功以亟就則報其敢也
  修城告諸廟祝文
  郡之有城以藩衛也比嵗守臣嘗一新之矣曾未數載復以圮聞某自玷州符即屬意乎此而重用民力不敢輕輙舉以至于今兹因農隙稍加繕治力所未及者則以竢後之人仰翳明靈尚克顯相俾即數旬之近而成百雉之功某之願也邦人之幸也
  土神祝文
  守臣之職實曰捍城城圮不修咎将誰任三農之隙以漸繕完惟神其相之幸甚謹告
  春祈祭諸祠祝文
  謹以清酌脯修之奠祭于某神古者春秋祈報之禮惟施於社稷載芟良耜之詩是也今併及於廟貌之神盖以水旱蟲螟之禱於是乎在有不可得而廢者若夫先賢之祠特以寓邦人去思之意而非為祈禳設也考諸舊儀有未安者不量其愚輙用釐正自今以始釋奠于先聖之明日則遣官以祠而繄祈報之禮庻幾於義為得惟神其幸鑒之
  諸廟祝文
  春之有祈故事也而某勤勤為民之心則不敢以故事視也前者祭饌之菲既改而用牲矣此復申戒攸司益䖍厥事凡所以盡内心之誠而兾神之或饗也然豈有他求哉雨暘以時疫癘不作使民有為生之樂而無戚嗟愁恨之聲吏之所望於神者惟此而已洋洋如在實聞斯言仰翳明靈賜以饗荅
  慈濟廟祝文
  維古之制捍患禦灾有功於民始在祀典神之生也以和扁之技妙起死之功飊逰既升靈嚮益著此邦之民不幸有疾求救於神者如子之愬其親神亦随其所苦救而療之如親之愛其子嗚呼其可謂捍患禦灾有功於民者已矣嵗時常祀乃未及與非闕典歟載念此邦宻邇南土   疫癘易生春夏之交多以病告斷以今始著為定例一嵗兩祠于神仰惟英靈監此誠悃俾民無疾痛之苦則吏亦免休廹之憂将千萬年承事無斁
  慈濟廟祝文四月二日
  某以踈庸繆膺郡寄眡民之疾猶已隠憂今春以來二氣均調札瘥不作繄神之庇朝夕不敢忘乃者閭巷郊野之間漫有以病告者與其既甚然後有祈于神豈若及其尚㣲亟控斯禱惟神哀恫庻俗亦願有以捄之於其初庻幾民之獲全者多而神之用力也易吏既獲免其責而民亦事神益欽豈不羙哉
  為民患痢告慈濟廟祝文
  傳曰父母惟其疾之憂言親之於子惟恐其有疾也郡之有守所以父母斯民也民有疾而守不加恤可乎今閭巷之間以痢下為苦者衆守能閔之而不能救之既有愧於民矣神能救之而守不以告其罪當何如哉肆命元幙致祈于神神其救之使病者有瘳而未病者獲免豈惟亦将謂神之徳於無窮
  東山南北岸兩渡祝文
  間者以渡舟之多溺也深惟長利欲聫百艘而橋之盖嘗以諗于神矣而議者不以為便夫見其可而圖之與慮其不可而遂止凢皆為民而已然新路改築舍迂而近其鉅舟更創去危即安亦不可謂非悠久之利也惟神嘿有以相之俾無風波衝盪之虞無魚龍噬齧之患行者濟者各適其所安民亦永永戴神之賜
  北山清凉洞祈雨祝文
  嘉澤久曠麳麰将萎共惟守土之臣寔掌劭農之政雖冬而禱雨盖往昔之未聞然志切念民豈故常之可狥用殫忱悃仰扣真祠山改名山願及斯時亟降蘇枯之澤庻幾嗣嵗免貽艱食之憂
  北山謝雨祝文
  間以旱暵有禱于神雲興雨濡旋荷嘉應芃芃之苖将槁復茂神之為賜大矣然自今至于秋成無非望雨之日惟神終始大賜使膏澤時至卒嵗豐年實邦人之慶也亦守土者之幸也
  諸廟謝雨祝文
  比以甘澤久曠懇禱未孚夙夜以思不勝震懼維神血食此方與守土之吏同任其責令兹一雨沛然萬物吐氣不惟為吏者得以少寛其憂而神亦為不失職矣然而焦枯雖觧渗漉未深若能大赫厥靈使滂沱之澤飽足民望則拜神之賜有加無已祗荅嘉貺輙私布之
  忠孝祠堂奉安祝文
  具位真某謹率僚屬以清酌之奠昭告于旌表義闕林公司空忠勇蘇公某不佞奉天子之命來綰虎符視事之初考按圖志則知此邦前哲有如林公之純孝至行蘇公之精忠大節光明卓絶標凖百世既祠于郡學使為士者知所勸又祠于通衢使凡居是邦與往來之人皆有所瞻仰嗚呼世降俗末為人子而不𦵏其親與𦵏而不以禮者有矣視林公之躬自陶甓負土成墳者何如哉為人臣而欺其君與臨小利害而選愞畏避者有矣視蘇公之舍生取義以死償節者何如哉祠像告新敬伸欵謁清風如在嘆仰不忘
  諸廟祈雨祝文
  聖經所載惟麥與禾今禾既登塲所至告稔拜神之賜渥矣乃季秋以来雨不時至髙田之麥欲種而無水以耕下田之麥已種而無水以溉此農人之所甚憂况夫風髙氣燥則居者用虞泉枯井竭則汲者告病惟神幸哀斯民而賜之嘉澤使憂者以愉虞者以安病者以息是一舉手而三患弭也神其可無意乎
  諸廟謝雨祝文
  廼季秋以来雨弗時至嘗以三患有謁于神荷神之靈賜以饗答将萎之麥蓊然勃興既涸之泉坋然充溢而燥炎之氣反化為潤澤真所謂一舉手而三患弭也不腆巵酒持酹于神維以薦誠匪敢言報
  張大帝廟祝文
  某曩在江東適罹嵗旱凡所禱請惟神是依今在泉南復值冬旱躬走祠下為民致祈信宿之間甘澤隨注将萎之麥蓊然勃興既涸之泉坌然充溢其拜賜也渥矣不腆巵酒持酹于神維以薦誠匪敢言報
  張大帝並通逺廟祝文
  古者春秋祈報非大神不與蓋農重事必其威靈震赫足以闔闢陰陽召呼雷雨者然後可望以豐稔之施惟帝王功參造化澤被生靈為日乆矣屬此中春䖍修時祀惟王鑒其念民之切而再賜以上熟豈獨為吏者知徳於王民亦永永事王無怠
  諸廟謝晴祝文
  比者洪濤山涌之日雨復甚至其勢蓋廩廩也使開霽少遲則平疇萬頃皆将巻為巨浸矣幸神靈加恵兹土使雨隨止而川不溢芃芃之苖頼以獲全厥施豈淺淺哉不腆樽酒于以告䖍尚惟相之迄俾有嵗
  辭先聖祝文
  昔者祗謁云初嘗以服膺洙泗之訓自列於先聖之前雖在官三年恪守惟謹然其可愧亦多矣蓋學有所未充則政有所未善固其宜也易鎮江西責任彌重将何以稱塞惟當益尊所聞庶㡬萬一之進於皇元聖尚迪其衷
  諸祠祝文
  假守是邦于今三載材踈政拙有愧前修獨惟此心庶㡬脗合叨恩易鎮敢不告行
  忠孝祠祝文
  祠二公以範風俗自某焉始叨恩易鎮遂将去此惟當監勵忠孝之節以無忝於二公皎然此心尚蘄昭鑒
  遊仙山頂祈雨祝文
  昔者真人之始封也綸告誕揚固有愛利及物之褒矣今境内之旱前所未睹風日炎煬良苗将萎此正真人推行愛利之時也夫雨暘之數雖出於天然上穹至仁易以感格山川百神儻能為民致請未有不能回造物之意者况真人列名仙籍隷職紫清又非山川百神之比何惜不為一方赤子致其更生之請乎今旱勢極矣民命危矣於此時而不亟亟救之後将無復可望者矣敢以誠告尚其念之
  周真人祝文
  謹以素饌昭告於勑封沖應真人靖恵夫人曰有崇斯山作鎮南浦真仙宅焉多歴年所庥吾一邦厥施甚普寳軸綸書光賁琳宇實帝令之俾軄兹土維時常祀曠典是懼峩峩儒纓相帥作古有飶斯馨有清斯酤俶聞其端日嵗壬午維仙之飲玉液淋露維仙之饔豹胎麟脯豈伊區區可薦尊俎物雖甚微誠意攸寓睠是賔興敷詔萬宇得㧞其尤貢于天府凡兹士類志在軒翥維吾真仙各傳以羽如鵬之運如鵠之舉如蛟龍得被風雨逢辰效竒立功至主豈人實能維仙黙助若甄之陶若冶之鑄洋洋文風視被鄒魯英英人才嫓昔伊呂於鄉有光於國有補兹願甚宏非仙疇予尚惟至赦仁此覼縷
  北山祈雨祝文
  維年月日具位謹以清酌之奠昭告于北山之神傳稱名山大川能興雲出雨者始在祀典温陵為郡以泉得名有崇北山實州之鎮神仙所宅霧雨所藏一方仰庇惟日乆長今歴旬不雨多稼将枯羣情嗸嗸若隕川谷願以靈源一勺之水散為闔郡三日之霖使槁苖復興民命獲濟此神之軄也亦邦人之望也謹告
  社神祝文
  維社有神實主我民曰社與民厭重惟鈞嵗旱民饑亦神之疚願於未然畢力以救
  勾龍氏祝文
  於我惟神於祀配食有功於民故莫能易雨不以時民且告瘁神其捄之反掌之易
  稷神祝文
  維稷有神所主惟榖雨暘以時嘉榖乃熟芃芃者苖賴雨以濟尚哀斯民俾克有嵗
  后稷氏祝文
  惟神之生百榖是殖更千百年祀以為稷今榖方茂而雨不時哀而救之匪神孰尸
  風師祝文
  在易有之雨潤風散其於生物功則一貫雲氣凝合雨乃滂注所求於神願霽斯怒
  雨師祝文
  瀕海之邦土瘠易槁潤澤不時則以旱告一雨通宵已拜神賜願更滂沱俾卒有嵗
  雷神祝文
  鼓動萬物惟雷之功有神司之隱隱隆隆惟霆之轟雨乃大至敬共有祈日夜以冀
  北山祝文
  古者諸侯有國凡境内之山川必有祀焉後世祠廟既興而山川之祀遂廢徒知像設儼然而謂神眀在是而不思興雲雨以澤百物者實山川之功顧寢而不祀可乎某蒞事云初適以旱告徧走羣望而北山獨先焉豈非以其巍峩尊雄上與天接雲氣所自出故歟頃者一雨通宵已拜神賜矣邇日以来旱氣彌烈神能賜之而不能終之殆非某之所以奔走乞靈之意也敬持瓣香載控忱悃興膚寸之雲以雨四境使人知山川之功不在祠廟下豈不休哉
  清源洞祝文
  乃者中夏以来農畆告旱比雖得雨而潤澤未周瞻彼溥原将復就槁羣情嗸然如墜鬵炭仰惟至人超出世表與造物游召呼神龍𭊌吸雷電惟無意斯民則已倘誠有意則為一方赤子以請命於天興膚寸之雲以膏潤四境直反掌間耳惟仁慈其終念之
  東嶽諸廟祝文
  某自玷守符居慚善最惟三載極憂民之念而一毫無營已之私質諸明神庶㡬無媿叨恩易鎮敢不告行奉親在涂尚蘄陰相
  辭清源祝文
  某假守三年蔑焉聲績惟於斯民念軫晨夕十日不雨以旱為憂五日之雨又虞横流區區此心實貫天日銷變召和則媿無術有崇北山真仙宅焉駕風鞭霆妙用無邊某以誠求仙以誠荅有如皷鍾應手鏜⿰百榖穰穰羣甿熙熙維仙之功豈人之為既列於朝加以顯號又鋟於梓悠逺是今雖去矣忍忘泉人願言蔭佑終古常新山茗澗泉薦此芳潔神交窈冥則未嘗别謹告
  仙遊山頂祈雨祝文辛巳五月時憂居
  竊聞之天以雨暘之柄付之山川百靈猶人君以刑政之事付之牧伯守宰也民有戚嗟愁歎之未伸牧伯守宰不得而専者當同心以請於朝廷然後民瘼可蠲嵗有旱乾水溢之不時山川百靈不得而専者當同心以請於上穹然後災變可息蓋推行天地之仁者山川百靈之軄也推行朝廷之仁者牧伯守宰之任也顧焉有幽眀之間哉夫雨暘之數雖出於天然上穹至仁易以誠格今境内之旱可謂酷矣回造物之意而救生靈之災正此斯民有望於山川百靈之物也伏惟慈仁母以定數不移諉諸天而以為民請命者任諸已使甘澤蚤沛而嘉榖獲全神既有辭於民民亦永永事神無斁謹告
  鰲峰靈澤殿祈雨祝文
  勑封靈澤夫人大仙惟大仙之靈肇於百丈一方之人所共瞻仰於兹有年矣間者靈澤之封實定於某之手夫豈諂大仙者哉有是實故有是名大仙之所不辭亦某之所不得私也廼者聞諸道涂大仙復将震燿威靈於鰲峰之上其事甚異其詞甚夸人皆信之某獨疑之何哉蓋澹然無作而雨暘菑疾之求各以其類應此正直之神所為也以禍福動愚民而要其不正之享此滛昏之鬼所為也孰謂大仙之正直而肯要人以奉已乎此某之不得不疑也及抵西山及有以其親覿告者真若可信而無疑矣某之愚猶恐其出於依托也蓋大仙之所以信服於邦人者亡它惟仁而已今不恤其民之有亡必欲其差出錢以廣宫室豈大仙之心乎若某不審其事之真偽而竭蹷聼命焉非惟見嗤於士論且将獲辠於大仙矣是以未敢即任勸率之責而願有謁焉厥今髙下之田方以旱告大仙誠能大庇斯民而亟賜以雨使榖之将收者無秕而不實之患而欲槁之苖蓊然以興則環數鄉之民将奔走稱謝之不暇某於是時慨然任勸率之責亦為有辭矣敢布腹心惟大仙實圖之
  南嶽行宫祝文
  某之為學也以不欺為本雖未能至而竊有意焉屋漏之隱如對神眀不敢忽也况今作屏乎兹巍巍靈嶽雄峙天表顧盻在目雖欲自欺得乎惟廉惟仁惟公惟勤朝夕兢兢期於無愧尚惟降鑒迄用有成
  社稷祝文
  維社稷有神民命所司涖事之始軄當按視鞠躬拜謁不敢不䖍農事将興尚期陰相雨暘以叙俾克有秋
  城隍祝文
  城隍之有神猶郡國之有守幽眀雖殊其軄於民則一而已某叨䝉上恩来鎮此土深惟責任之重凡躬行之當勉與民瘼之當紓朝夕兢兢不敢自忽至於蠲除菑沴丕降福祥則神之軄也尚惟加意俾寧厥居民亦永永事神無忘








  西山文集巻五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西山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五十三
  宋 真徳秀 撰
  祝文
  潭州謁先聖祝文癸未正月
  昔某之治泉也惟節用愛人之訓是服是行其去之日不獲辠於泉人頼此而已今者叨䝉上恩作屏南楚委寄之重又非泉比将何以免責哉惟於所謂節用愛人者益勉其所未至焉某始祗謁於庭炯焉丹誠尚冀昭鑒
  先賢祠祝文
  濂溪先生周元公眀道先生程純公伊川先生程正公武夷先生胡文定公五峯先生胡公南軒先生張宣公晦庵先生朱文公聖學不眀千有餘載數先生相繼而出遂續孔孟不傳之統可謂盛矣惟時湖湘淵源最正蓋濂溪之生實在㫪陵而文定父子又以所聞於伊洛者設教於衡嶽之下張朱二先生接迹於此講眀論著斯道益以光大然則天之生數公也所以幸天下與来世而湖湘之幸抑又多焉頖宫有祠其来尚矣某雖不敏然於數先生之學蓋嘗用其力者而庸駑之質欲進未能叨恩假守用敬謁於祠下緬懐遺風當益自勵冀於斯道或有聞焉施之有政庶乎寡過惟先生其相之幸甚
  漢髙文帝祝文
  漢太祖髙皇帝太宗文皇帝惟漢之興緜祀四百深仁厚澤肇於髙祖而成於太宗威神在天實相下土若時楚服廟貌在焉惟二帝之心今之嘉恵湘民者亦無異於昔之愛漢赤子也某叨恩假守敢不告䖍尚惟黙佑俾克用乂
  漢長沙文王 長沙定王 長沙陶公祝文
  傳曰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是以没世不忘也夫為政而使民沒世不忘斯亦難矣王之受命國於兹土蓋千有餘祀而民奉嘗之如一日也嗚呼此豈可以智力求哉某叨恩假守敢不告䖍尚惟黙佑俾克用乂
  三閭大夫忠潔侯屈公祝文
  某之後先生也蓋千有餘祀而於離騷九章一讀一興歎焉甚哉先生之忠於國也世降俗末媚佞成風過其祠者可以泚厥顙矣某雖無似願師其人於千載之上視事之始敢不告䖍履潔含忠益當自勉
  賈太傅祝文
  某之後先生也蓋千有餘載而於太息流涕之書一讀一興嘆甚哉先生之忠於國也下同忠潔
  端潔譚公祝文
  譚端潔公昔新莽氏欺天誣衆盜有神器時則龔大夫凜然抗節不食而死著在青史至今猶有生氣靖康之難古昔所無而在廷之臣甘心屈膝於偽楚之庭者不可勝數惟公秉志之死靡渝横流滔天中屹砥柱易名曰潔與龔同稱某叨領守符偶在公里顧瞻頖水祠像在焉清風襲人千古不泯酹以巵酒嘅其永懐
  忠節十位祝文
  昔者王厚之難晉氏危若綴旒惟時賢王實刺此州慨然倡義志殱兇逆羣英恊輔共圖厥勲事雖蹉跌而一時臣子知有逆順之理卒以滅賊其功豈不偉哉爰暨本朝間關南渡敵兵深入蹂我湖湘卓哉四君寜死無辱眀綸誕布錫以嘉名與晉諸賢實同廟祀激勸之指厥惟深哉某朅来殿藩獲瞻祠像酹以巵酒嘅其永懐
  春祭諸廟祝文
  春之有祈豈惟故事民之望嵗蓋出至情矧以非材甫兹假守慨念長沙之故國也非樂土之舊風将蘄庶俗之均安豈宜一榖之不稔肆陳菲饌用敬靈聰曰雨曰暘願恊四時之叙多黍多稌迄臻百室之盈
  祭太守禮部朱公 山長監簿周君 安撫忠肅劉公祝文岳麓書院
  五閏搶攘六經掃地人文尚閟學校闕如美哉朱公来守兹土以經術導民而書院之教以興賢哉周君繼長是山以徳行見褒而書院之名以著中更圮廢亦既有年維忠肅公丕振厥緒自堂而序輪奐一新教養之際於焉大備三君子相去二百餘年而尊經勸學之心前後如一祠像並設豈不宜哉某以非材繆塵分閫顧惟鿌徳何以長民教化所先敢不加意肅容祗謁如拜下風勉紹前規庶㡬弗墜謹告
  祭胡給事墓祝文
  故武夷先生文定胡公之墓自熙寧以還新學孔熾春秋一王之法闇而弗章公聞道伊洛慨然以尊君討賊自任著為訓傳大義炳然使洙泗之道復明而荆舒之禍以熄其有功世教可謂盛矣某自少讀公書考觀行事髙山景行仰慕何窮九原不作竊用興歎兹叨上命来鎮三湘惟公生於武夷而老於衡嶽既鄉閭之先哲又道徳之宗師有墳其丘實在寓里屬拘印韍謁拜無從爰遣祠官敬陳菲薦仍禁止其樵牧且訪問其後人興起士風庶其在是英靈未泯尚鑒此心尚饗
  祭胡侍郎墓祝文
  昭告於故致堂先生侍郎胡公之墓惟公早侍家庭實聞至道壮登侍從屢進昌言正章蔡弄權之誅斥汪黄誤國之辠英風勁氣獨立不回旋觸權臣逺擯嶺海方且心潜魯語之大訓臆誦温公之遺編著為二書垂耀千古某以晚出幸同郷邦顧瞻丘塋適在郡境往致一酹慰其子孫歿而不忘鑒此誠意尚饗
  祭胡祠部墓祝文
  故祠部郎中胡公之墓公以賢哲之嗣得家庭之傳著通㫖一書亦既有功於聖筆對權臣數語尤足深折其姦心興言髙風仰止惟舊往陳一奠用表寸誠尚饗
  祭胡五峯墓祝文
  故五峯先生胡公之墓昔者洙泗之門髙弟甚衆獨曾子傳之子思而子思傳之孟子為得其真自餘源逺末分散為異端其亦多矣某嘗竊謂子思之功在聖門為最盛蓋上能大其師學而下能授之英賢卒昌斯文孰與之匹維兩程氏講道河南曰謝與楊得其要㫖文定早嵗俱從之游既誠其身復以教子公之生也氣稟特殊玩心神明不舍晝夜優游自得抱道以終爰畀其徒曰子張子斯文有託誰之力焉仰視子思庶㡬無媿某以晩學緬懐遺風敬遣官僚往致一奠尚惟黙相於道有聞尚饗
  祈晴諸廟祝文
  東作方興惟雨是仰此豈禱晴之時也哉蓋氣數乘除最為可畏嬴於今則或縮於後此守臣之所甚懼也今溝瀆川源在在充溢譬之飲食屬饜而已一或過度則反為菑此又守臣之所甚憂也况積澇則麥為之傷食濕則蠶為之病休戚所關皆非細事是用齋心潔慮禱於有神埽除陰霾丕煥霽景在神直易爾以神之所易解吏之所憂惟慈仁其亟念之幸甚謹告
  嶽麓湘江祝文
  祭法有之山川丘陵能出雲為風雨曰神又曰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嶽麓湘江之為山川可謂能出雲為風雨者矣而春秋之祀顧弗之及非曠典與属兹霖澇惕然興懐方念即爽塏之地以望而祈焉熙暘遽升天宇清霽矣是用易祈為謝且繼今以始與祈報之禮焉郡計少紓又當立之壇壝永為嚴事之地神其大芘兹土錫之有年俾人知山川之功章灼不可誣如此豈不休哉謹告
  社稷祝文
  凡禱祈之事必先社稷禮也属者霖雨過度㡬於靡神不請矣而獨未及於土穡之神此某不知禮之辠也媿懼之念方惕然於中而雲陰劃開霽景呈露矣是用躬拜壇壝之下既以為響答之謝顧自今至於秋成其為日尚逺而所望於神者益深惟時其雨暘無過與不及俾年為有年則土為樂土其敢忘神之大恵也哉謹告
  諸廟謝晴祝文
  廼季春以来雨澤過度輙抒誠悃禱於有神朝夕嚴恭以俟嘉命畏䝉響答若皷應桴甲子之朝垂霡沐矣清風既發羣陰劃開宿麥将登庶㡬有望穉苖日茂抑又可期嘉與斯民共拜靈貺尚惟矜憫迄畀有年謹告
  諸廟祈雨祝文
  俗以仲夏再挾為分龍之日曰雨曰霽嵗之豐歉於是而占焉儲粟之家亦必俟是日之雨然後肯泄其所藏以恵閭里其利害豈它日比哉載念湖湘實為凋俗嵗雖告稔民食尚艱一有不登立見擠壑是用先期三日以奔告於有神惟神愛民之心不減於守土之吏幸哀而憐之賜以滂沛之澤則一稔可卜百憂以寛拜神之賜寧有紀極謹告
  諸廟謝雨祝文
  比以龍會之辰膏澤是望輒殫忱悃禱於有神荷神之靈甘霔隨降有禱有謝惟禮之常爰飭有司肆嚴昭答然壬戌欲雨而遽晴甲子欲晴而小雨繇秕政之多有且愚誠之未孚退自省循敢不祗懼尚蘄矜宥變沴為龢迄俾有年庶全民命尚饗
  諸廟祝文
  六月之雨聖人筆於麟經其不厭數也明矣惟潭之為郡實瀕大江雨未彌旬則怒濤歕薄下田之稼凜乎其可憂况益水之陽溈山之源以汎溢告而湘陰人以澇聞矣則某之所以奔告致祈者其庸敢後乎惟神至仁早賜開霽庶全一稔以恵我民謹告
  諸廟祝文
  乃者分龍之望雨神既幸恵之矣雨足而慮溢又惟霽之望焉求之於人且厭其數况神而可瀆乎然區區之誠方動於中而杲杲之日已赫乎其在上矣嗚呼神之格思不可度之如此繼自今其敢不愈敬之哉尊酒告䖍匪以為報尚饗
  祈雨祝文
  七八月之間旱從古以来病之蓋良苖之将穟猶嬰兒之欲長膏澤之弗繼猶乳哺之失時命之存亡於是焉在其忍安視而弗以告乎惟神不愛須臾之勞以捄其垂絶之命使民獲有年之賜則吏其敢忘神之功謹告
  祈雨諸廟祝文
  昔者吕氏之書以秋行夏令為舛漢人論兊離之治亦各有其時焉自履素商月有半矣而藴隆之虐方熾膏潤之澤甚微誰謂九秋乃如三伏陰陽失叙莫甚於斯秕政干和敢不自省惟神赦吏之辠憫民之菑油然而雨伯非特洗敲煩之氣抑以全豐稔之功稽首投誠立俟嘉應謹告
  祈晴祝文
  乃者榖方華而旱某以為請而神畀之雨矣今者榖既成而雨某又以為請神其可無意乎蓋前日之旱猶嬰兒之失乳今兹之雨猶飽而将疾二者俱危道也然吏知其危而憂之而已若夫憂之而人能捄之非神其孰望乎今事勢亟矣一日之雨則禾有一日之傷如拯溺然不可緩也惟神母愛須臾之勞而賜以旬日之霽使民不失終嵗之望神亦無廢前日之功謹告
  謝晴祝文
  秋大熟未獲方興銍乂之功雨三日為霖懼失豐穰之望爰潔齋而有請荷慈憫之亟從開靈麓之嶷雲煥扶桑之麗景霽逢甲子獲寛傷稼之憂時近孟冬行畢滌場之役敢申祗謝仰答殊恩尚蘄彌月之晴迄保有年之慶臣某無任激切感荷之至謹告
  祈雪祝文
  考記傳記雪為五榖之精故盈尺之瑞可占豐年非茍然也比者涓選剛辰将有祈於祠下而誠意甫啓嘉應遽形玉霙繽紛疇不欣覩是用易祈而謝因謝而祈願於臘前錫以三白拜神之恵其曷敢忘
  祈晴祝文
  廼自季春以来霖雨過度頗聞田里之間榖已播而厄cq=929於寒蠶方育而病於濕二者皆民之大事一或失望将何恃以為生况榖價未平物情正鬱而陰霖弗止憔悴可知此某所以憂愧怵惕而有祈於神也惟神之威靈捄此宜無難者囬淑氣於暮春闓新晴於甲子使憔悴者頓釋而憂愧者亦以少紓其敢忘神之大賜謹告
  祈雨祝文
  詩曰芃芃黍苖陰雨膏之言苖之方盛非雨無以滋之也况仲夏之月其節曰芒種其𠉀曰分龍必潤澤以時則豐穰可卜農書之占厥有常驗此某之所以奔告於神而不敢後也自春以来民困貴糴今數月矣吏雖百方以救之未能大有濟也惟入梅之後與分龍之日膏澤應期而至則民之蓋藏者盡出糴賈不抑而自平此在神一舉手之功爾矜民生之乆困察吏術之己窮惟明神其垂意焉幸甚謹告
  謝雨祝文
  比以農書之占曰芒種曰分龍於望雨為尤切用敬禱於有神廼丁未遂雨甲寅之後三日之間又連錫以雨鉅室之藏於是乎稍出而豐年之應於是乎可期荷神之施腆矣維嘉糓之方苖猶穉兒之仰乳願神不倦於賜而有以終之使乆困之民早遂一飽之樂則吏之所以圖報者其曷敢有忘尚饗
  仰山祝文
  惟山之威靈徳澤肇於大江之西而延及於重湖之南有衆恃之以為司命屬者征行厄於風雪過袁之日有謁於王霽景遄開遂以善達惟時湘土離宫在焉頼神之休自此焉始鞠躬拜謁其敢不䖍
  真武殿祝文
  於皇上聖威神在天誕降福澤於民俾有寧宇某之祗事為日乆矣叨恩分閫而靈宫在焉涖事之初敬伸謁欵江湖之間沴氣易作尚惟慈憫弭於未然區區之誠仰蘄昭鑒
  祈晴祝文
  比以霖雨過期煖氣弗効用祗謁於明神荷神之仁不以為瀆煥晴光於甲子囬淑氣於暮春凡某所求厥應如響顧何以得此於神哉惟時細民方苦貴糴併蘄矜憫宻運化機俾氣序之不愆則蓋藏之畢出惟神其終念之
  諸龍潭祈雨祝文
  廼者甲寅以後之雨距今甫半月耳炎風烈日相為煽薄故雖下田之水亦有竭告者况髙卬之地乎吏有從田間来者以為數日不雨則多稼可虞自聞斯言膺肺如灼蓋民之窘於貴糴於兹半載矣盻盻焉惟早稼登場是望以紓其困以捄其急者非常嵗比也今嘉榖方苖而膏澤弗繼一或失望其将奈何此某之所以痛心疾首而有禱於龍君之靈也郡紱所縻不克躬詣而遣官以前惟龍君之神變迅速興雲雨以澤萬物直一嘘吸間耳以一嘘吸之勞而可以救數十萬生靈之命龍君其肯靳乎敢𠕂拜以竢
  上封雷池祝文
  廼者尉掾之行已控忱詞請命於龍君矣區區悃誠尚慮未徹謹洊遣簿正以前蓋信宿以来旱氣爞爞益甚前日大田多稼凜然可虞龍君而不亟捄之則後雖賜雨将無所及矣幸哀而憐之不惜一嘘吸之勞而全數十萬生靈之命龍君之功之徳所以簡於上帝者又将如何哉敬𠕂拜以俟
  靈湫請水祝文
  間以旱勢可憂遣官致禱於靈湫矣小洲曰祠所今旱氣日熾其為可憂又甚於前念非躬禱不可印綬所縻願莫之遂是用恭迎靈湫之水安奉於郡庭中洲曰恭迎神位伏願章示威神使油雲鬱興陰風慘變從車蓋而来崇朝之頃霈為大雨則龍君之有大造於兹土也其可以限量計哉某謹帥吏民敬共以俟
  零陵王廟祈雨祝文
  惟王之威靈著於湘土某知所敬仰乆矣嵗時禱祀諉諸有司而不以身親焉則某之辠也今旱勢甚酷羣情嗸嗸學校之士以為王於旱潦之求無不響答特未嘗顓有請而已某是用矍然為愧且懼俯伏祠下控誠而拜禱焉幸哀斯民亟賜以雨使嵗事獲全而人無流莩其所以圖報於王者其曷敢有忘
  西濟王後殿祈雨祝文
  維聖母有池靈變甚異見於崇寧間守臣李閌之記屬兹亢旱羣情皇皇而此邦之民乃有以刻文来告者某甚恨知之不蚤也謹命幙僚恭伸禱請伏惟慈仁亟彰嘉應使膏澤隨霈嘉榖獲全則某所以答靈休而侈神貺者其曷敢不䖍敢𠕂拜以請
  南嶽火徳星君祝文
  比因亢旱䖍致禱祈恭遇南方火徳執法星君正臨軫宿下照長沙臣已卜日躬修醮謝冀䝉福佑潜弭旱災而臣適有瘡瘍之疾未敢祗謁髙真謹令儒林郎武安軍節度推官趙希㦂先詣殿庭代陳忱悃伏望聖慈俯賜矜憫推旱魃於熾張之際霈甘霖於愆亢之餘俾嵗事獲全民命可續嘉與闔境王靈共拜更生之恩謹俟疾平亟酬忱願仰祈聖察
  社稷風雨雷神祈雨祝文
  天乆不雨良苖将槁嗸嗸下民大命近止肆陳菲薦力請於神膏澤沛然恭俟嘉應
  岳麓湘江祈雨祝文
  諸侯之軄當祀山川岳麓云靈麓巍巍江湘云湘江洋洋此土之望肇新壇壝亦既訖工属兹亢暘敬伸禱請雲興膚寸澤洽一方願彰厥靈以拯民命
  諸廟祝文
  在詩有之旱既太甚藴隆蟲蟲又曰旱鬾為虐如惔如焚昔蓋聞之今乃親見咎由牧守民焉何辜以神之仁非無意於濟物者而懇祈屢矣迄未之應母乃天數流行有非神所得専者乎采諸衆言惟碧王之醮功力最大已㳙良日祗按科螻蟻之誠懼難上達願神哀此下土亟控請於昊穹庶㡬囬眷佑之仁而膺潤澤之賜使大田多稼不至甚損而生靈之命尚或可全所以圖報於神者其曷敢有已
  祠山忠靖祝文
  維帝王威靈蓋已受命穹昊為百神之宗其於捄旱亁致雨澤非難事也迎奉以来㡬兩旬浹嘉應屢而膏施尚屯意者公庭煩媟之地非神之所安是用還於靈祠就伸禱請
  諸廟祝文
  自龍君之来境内之雨者屢矣然潤澤則有之而霑洽則未也或謂龍之為神動則升霄漢靜則安江潭公庭之煩媟非所樂也是用還於靈湫五龍安濟云靈祠就伸禱請今旱勢極矣蚤稼之傷者已不可復全而下田晩稻茍得一雨霈然充溢則尚庶㡬中熟之望龍君亦何靳一嘘吸之勞而不以捄千萬人於溝壑乎菲薦肅陳以寓誠意尚惟歆饗亟副所期
  洞陽祝文
  間者旱暵為虐既靡神不舉矣采之衆論乃白威靈之章灼莫洞陽若顧未嘗致請焉此某不敏之辠也是用諏僚屬以往拜於庭而遣之區區此心蓋已飛馳於靈湫之上矣今旱氣如焚耗斁已極而奔霆走電大霈甘雨在龍君之力為無難願以一嘘吸之勞而救千萬人溝壑之難非惟斯人䝉澤吏亦與受賜焉圖報之典不敢忘也謹𠕂拜以俟
  社稷以下祝文
  間者将用道家法致禱於紫微太乙之尊念螻蟻之誠未易上達也則有謁於神願為請命昊穹亟賜之雨越孟秋戊戌陰雲鬱興膏澤宻布實維明神陰相之力然旱亁既乆滲漉未深雖槁苖少蘇而溝塍之水則洞竭猶昔也立秋之期近在旦暮事勢亟矣及今而雨足則早稼之未損者猶可全一或少遲則晩苖之方茂者亦告病矣危機交急莫甚斯時是用不避瀆煩復伸懇請以神之仁必不忍為賜之不竟也敢跼蹐以俟
  五處龍王 上封雷池祝文
  比繇舛政召致旱災有謁於龍君之靈龍君數不以為瀆曰是知過而能自儆者也入秋以来屢賜之雨雖早稼或虧而晩苖甚茂儻白露之前更賜一𠕂之雨則嵗功畢矣謹命僚屬且謝且祈龍君之仁其尚念之
  祭龍壇祝文
  比以時澤未浹古之雩祀有所謂象龍致雨可考蓋三代之禮也乃立壇壝将徧象五方之龍而致禱焉自北而東雨已隨之嗚呼其亦可謂靈也已肆命邑長祗謝於神白露之前更蘄甘霔迄為有年則某将廟而祀之不敢忘龍君之徳也
  諸廟謝雨祝文
  比以亢旱有禱於神入秋以来屢霈甘澤雖蚤稼少損而晩禾勃興神之為賜大矣不腆菲薦於以告䖍尚惟終恵迄遂中熟
  諸廟祈雨祝文
  乃者蚤稼将登既厄於夏旱矣今晩苖方盛而雨復不時是猶尫羸之人一疾未瘉而𠕂疾隨之也嗚呼此豈明神之所忍邪甘霖沛然一洗枯槁在神特指顧之力而民免溝壑之憂𠕂拜以祈上俟嘉應
  諸廟謝雨祝文
  比以嘉榖将登雨弗時至用有謁於明神誠意甫殚孚答如響霈然膏澤髙下均霑神之為賜盛矣今距收刈之期尚隔旬月惟無暴風無淫雨則晚稼有十全之功斯民遂一飽之樂神其終恵之幸甚
  佑聖祝文
  欽惟佑聖芘此一方雨暘之祈遄應如響一新殿宇庸答神庥工役方興不無震動惟神宻相迄用有成
  保安赦祭諸廟祝文
  聖皇臨御餘三十年翼翼小心對越無媿兹愆調豫率土驚欽憂奉祭書禱於靈嶽諸廟云靈壇願言降監諸廟云降格宻佑聖躬即遂清寧以福方夏
  起夢筆書堂告土地祝文
  某惟此山得名自江憲公始先正楊文荘又嘗讀書於兹某也不材敢望前哲屬以屏居窮巷思得山林閒曠之地以為藏修息遊之所而僧以是告捐田數畆質而為草堂揆日之良肇庀工役朽材腐瓦茍以集事惟神黙相亟臻厥成謹告
  祭大仙祈雨祝文
  嗚呼嘘風霆噴雨霧變化倐忽莫如南臺百丈之山而普照靈澤實以帝念典司其間夫以佛道之尊仙道之大固萬靈之所聴命而巖洞之幽邃湫淵之深窈又神龍之所蟠宜其百數十年以旱致禱者莫不猶響之斯答未嘗有如今日之艱豈佛與仙之仁無意於捄此土之厄乎抑天時之當爾而天意之未還嗚呼昔嵗之饑民病極矣雖去冬一稔曽未蘇其痍瘢儻或𠕂歉則顛連於溝壑歗呼於山谷殆将何所不有豈容一日之少安然則今兹之豐㐫乃民命存亡之决而賜雨之淹速則又豐㐫之所闗此某之所以望雲霓而涕泗瞻原野而辛酸也吾佛與仙之仁於此而不亟捄則是寘斯人於度外而坐視其塗炭昊穹至仁必不忍以萬物為芻狗吾佛與仙儻為斯人而力請則天意一囬化驕陽而為霖雨殆猶反掌之非難嗚呼事勢迫矣民望極矣吾佛與仙真之捄不可不亟矣是用寫哀誠而嘑愬敢罄竭其肺肝興𤣥雲之靉靆沛大雨之瀰漫起禾稼之将枯洗瘡痍而復完則某将大書深刻於巖石之上昭聖功之不刋嗚呼謹告
  再祭大仙祈雨祝文
  嗚呼旱勢酷矣三日不雨則髙下之田蚤晩之稼皆無遺育矣方来之禍将無䇿以捄而生民之命不可以復續夫以普照靈澤之仁寧顧恝然於此今翠𡶶龍君之来衆聖咸集豈不能力囬造化而為一方生民之福敢殚誠以致祈冀響應之遄速也謹告
  三廟祝文
  某奉祠竊粟無補秋毫兹叨誤恩復臨舊郡控免弗獲㳙吉問涂惟神黙相此行俾長㓜均安道路無虞到郡之日舉措適宜利澤及物前有粗立之效鄉閭寧謐災沴不生後無卻顧之憂則拜神之賜大矣不腆酒殽具将誠意
  武濟廟祝文
  昔者漢室龍興王實舉百粤之師佐寛仁之主滅强暴之敵措天下於乂安功烈偉矣廟食閩中垂二千祀而䕶國之忠庇民之恵益有加焉比嵗盜起汀樵一道震駭盪除兇孽雖王師致討之力而黙扶陰佑頼神之賜為多駿騎騰山紺蜂螫賊靈應彰灼有不可誣者某猥以非材分符舊服維泉為郡實王統臨之下是用䖍修謁欵控露寸衷尚惟慈仁宻垂鴻覆俾封域晏寧菑害寢息或有為民禱請者當北鄉祠庭而扣懇焉一念之誠當䝉昭答不腆牲醴維以薦忱
  五龍堂祝文
  五龍之祠於祀典為最重某之至也嘗命官僚分謁而未克躬拜於庭屬以霖雨過度惕然不敢寧訊之幙屬謂王神靈變化莫測所當先禱焉用敢齊心有請願王以一嘘吸之間豁閒陽明屏除陰沴留此嘉澤以時施焉庶㡬穉苖獲全豐嵗可望某與邦人将戴施於無窮其曷敢忘報
  洛陽橋祝文
  某䝉恩分符再涖南土適當凋瘵之極未知振起之方唯當誠意正心克己勵行拯民如飢溺逺利如垢汙期以朞年盡銷愁歎儻或有渝斯志不敢復度此橋
  
  某之始至嘗有矢言在官朞年刻勵唯謹雖煩苛粗省而恵利未周回省初心媿負多矣叨恩有行未離本道茍可以芘吾民者不敢不力惟神其終相之
  西峽江祝文
  某携家之鎮宵濟於江若時之春風濤方壮維神黙相如席之平不腆醪羞将此誠意
  蓋竹廟祝文
  某叨恩出守舊郡是臨道於靈祠敢陳菲薦惟王黙佑俾征涂之間災疾弗作到郡之後舉措適宜民俗妥安舊觀以復庶無負朝家起廢之意異時代還謹當俯僂以謝靈貺
  南劍州判官㕔土地祝文
  某少遊幕府實藉神庥由此登朝浸叨華貰十有六年之間兩守泉南皆謁欵於神示不忘本也不腆牲酒於以告䖍神其聴之介以景福
  水口鎮廟祝文
  某祗戍泉山道出祠下将就舟楫以達於大義之津惟神威徳被於逺邇願垂洪覆俾順風安流無有驚阻則䝉施大矣不腆牲酒於以告䖍明威赫然尚其顧享
  泉州謁先聖祝文
  某昔嵗守泉慚無善状兹由閒散被命復来或謂舊政則易孚舊民則易治嗚呼聖門之教一曰敬二曰信况以千里提封之廣萬民宅生之重而可以易眡之乎先儒有謂近世之臨舊鎮者政聲率不逮前由其有易心也矧某之愚其敢少忽兢兢朝夕若履春氷庶㡬萬一或免於戾於皇元聖尚式教之
  東嶽祝文
  某昔者守泉首末三年年榖洊登冦攘寢息公私少事逺近晏然豈某之智力能致是哉實神大芘斯民而錫之福也今復被命此来惟㢘惟仁惟公惟勤所以自勉者不敢不用其至若乃人力所不及神其嘿佑之俾二氣均調百嘉咸遂田野安妥纎塵不驚豈惟某之踈拙獲免厥愆斯民實被如天之施
  朱文公祠祝文
  某不佞自少讀先生之書知理之與事同出一源而明徳者固新民之本也二十年間洊更麾節亦知勉乎此矣然窮理未精故應事多舛明徳之功未至而求民之新得乎被命重来益深祗懼尚思自勉庶有進焉
  忠孝祠祝文
  某昔者試郡立二公之祠於此慕而效之蓋将終身焉去之朞年而執親喪不敢忘致哀之誼入踐近班兼陪經幄亦思盡責難之益忠孝大端粗知自勉揆之前修可媿實多被命復来式瞻遺像髙山景行有慨於中酹以一巵凜然興敬
  蔡忠恵公祝文
  惟公兩牧是邦徳政在民至今未泯某實何人亦叨𠕂至緬懐遺跡可效可師朝夕恪恭庶㡬萬一
  王忠文公祝文
  公之守泉才閲嵗爾而徳政在人有百年之思間者祠宇之修某為之記蓋嘗妄論一二矣兹由間舘𠕂玷守符緬懐清風益加敬慕九原可作非公誰歸
  西山文集巻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五十四
  宋 真徳秀 撰
  祝文
  諸先賢祠祝文
  某昨叨守符慚無善状兹由閒館被命復来惟公徳愛在民如古循吏緬懐遺範可效可師朝夕恪恭庶幾萬一
  韓忠獻 趙丞相 游御史
  前文改云惟公以有宋元臣實生此土
  前文改云惟公以中興元臣實生此土
  前文改云惟公道盛徳尊嘗居元幕
  社稷祝文
  惟神五行之主百物所生邦之羣祀莫此為重維春之戍祗薦吉蠲嵗稔民安繄神是頼謹以后土勾龍配
  稷神祝文
  惟神實生百榖育我羣黎爰以仲春恪修常祀田功方舉土脉未膏澤洽嵗豐願垂嘉應謹以后稷氏配
  后土勾龍氏祝文
  惟神平易九州功垂萬古其在郡國典祀有常敬共以陳豈云故事併祈靈貺膏潤下民
  后稷氏祝文
  惟神播種百榖粒我烝民配天之功振古無匹恪共修祀敢曰故常俾嵗大豐於神是望
  北山祝文
  按祭法凡山林川澤能興雲雨者謂之神有崇北山實應斯典某昔叨假守凡有禱請未嘗不先焉曰雨曰暘殆猶響答今自首春以来雨不時若者㡬四旬浹矣□事方興而膏潤未洽某日夜念此如惔如焚惟神屹然尊雄為一州之鎮歕雲泄霧嘘吸雷雨直反掌間耳是用修舉舊典以有謁於神願矜其誠亟賜嘉澤使耕稼以時而豐穰可望豈獨邦人逭溝壑之厄某亦與被丘山之恩謹告
  祠山祝文
  昔某之在江左也值王誕彌之日必致敬焉今者𠕂守温陵祗事之初蓋嘗遣官代謁於祠下矣而未果躬造也仲春上弦時維陽中毓聖降神實在此日庭訟方殷展謁未皇敬以瓣香肅将誠意農方望雨王其念之俾清明之前膏澤霑洽于耜舉趾得以及時某當㳙日以拜王之賜其敢不䖍謹告
  春祈諸廟祝文
  古者祈報之禮社稷而已後世徧及於山川百神之祠蓋有功於民固不容畧也惟神廟食兹土亦既有年方春致祈専為農事甲申之夕雷雨作解固足慰三農之望矣自今以往曰雨曰暘必以其時然後豐穰之慶可忄惟神其幸恵之不腆醪羞具将誠意
  社稷神祝文
  古者諸侯之祭惟社稷而已蓋稷非土無以生民非稷無以農重社稷所以重民某叨恩来守禮當祗謁其敢弗恪尚惟黙相俾大有年
  風師祝文
  某入郡之初嘗謁干社稷矣而未知風師之有壇也立春之後方修祀事而國有䘏典不及躬陳 而以官僚代之每廩然不自安也謹㳙榖旦按視壇壝且庀工徒稍加繕修惟神當此春和扇温厚之仁以成生育之化吉蠲之報其敢弗䖍謹告
  雨師祝文
  某入郡之初嘗謁干社稷矣而未知雨師之有壇也兹㳙榖旦躬修按視之禮且命僚属稍加繕治惟今農事方興而嘉澤未應某竊懼焉願神賜以霡霂繼以優渥且霑足焉俾嵗大豐而民有生意則吉蠲之報其敢弗䖍謹告
  雷師祝文
  某入郡之初嘗謁干社稷矣而未知雷師之有壇也兹㳙榖旦躬修按視之禮且命僚屬稍加繕治惟今啓蟄既乆而霆聲未發某竊懼焉惟神當此大壮之月誕推作解之仁俾百果草木無不奮張而泉源之竇流通衍溢耕稼以時迄成豐嵗則吉蠲之報其敢弗䖍謹告
  聖妃宫祝文
  某猥以非材再守兹土實惟神芘是依今者凶狡之徒方舟南下所至剽奪重為民旅之害某既調兵以逐捕矣於惟聖靈丕赫振耀凡航海之人仰恃以為司命是用祗遣官僚敬伸忱禱昔者戊寅之役蓋嘗頼神以有濟今舟師追賊行且相及正仰資聖力之時惟神縶之維之使不得遁王師大捷一網弗遺鯨波晏清如行枕席之上皆神之大恵也某之報謝其敢弗䖍謹告
  海神祝文
  大海之神比者温明之冦来自北洋所至剽奪重為民旅之害舟師致討稍挫其鋒而餘孽尚蕃也儻弗即撲除則其縱横海道未有窮已某既大集官民之兵俾往迹捕然鯨波浩渺實為危道非神力助順豈能必濟是用一誠遥祝且委官僚致少牢之薦以乞靈於大神伏惟擠狂冦於立敗之塗導王師以必勝之機使一網盡獲庶㡬萬舶安行羣生嘉頼某之所以圖報於神者其敢弗䖍
  通逺王 靈著王祝文
  前文且委官僚一句改云且委邑令致禱於祠下伏惟云云
  社神 稷神 后土勾龍氏 后稷氏 風雨師 雷神祝文
  社稷榖雨之雨閲日㡬何髙田已乾良苖将瘁是用震懼奔告於神瀕海之邦土脉剛燥一雨十日霈然溢流滲之漉之庶克有濟造化之妙咄嗟可能神其哀恫是拯是救謹告
  諸廟祝文
  田之甚畏者莫如旱而旱之可畏者尤莫如春蓋播殖之功於是乎始雨不以時則種不得入豈非甚可畏者乎泉為瀕海之邦厥土剛燥五日不雨則髙田告病十日不雨則雖膏腴之壤亦索然矣今自榖雨以至於今霽色彌旬田之告旱宜也某濫尸郡紱無善政以和陰陽致此災沴然罪在守而不在民守誠有罪不敢辭罸若春種弗入一嵗之功於是乎已生靈之命将委溝壑是豈明神之所忍哉吁嗟以祈恭俟嘉應謹告
  恵安縣管下聖妃宫祈雨祝文
  乃者榖雨以来嘉澤弗繼某既徧祈郡望矣雨意屢作而未即霈然恵邑之士有言龍宫之山聖妃之祠靈響甚著鄉人父老方奉九座真如之像就致禱焉以郡守閔雨之誠儻致瓣香為民有請無不獲者是用控露忱辭遥伸懇欵且委邑尉代謁於祠下夫以聖妃之神靈而濟以佛菩薩之慈悲其視生靈之急必将如拯焚溺願不惜嘘吸之力使一雨十日髙原下隰無不被優渥之施闔郡七邑俱為豐年則某之所以圖報者其曷敢懈謹告
  北山神祝文
  間者庚申以閔雨有祈於神繼是日登北墉之樓望名山而控懇焉荷神之慈賜答如響乙丑之晡霑然而洽平疇頼以滋溢良苖為之奮興然謂之霑洽則未也是用再詣半山稽首致祈願先小滿而潤澤豐不待芒種而播蓺畢庶㡬一稔可期而民免流莩戴神之徳其敢弭忘謹告
  恵安縣龍宫山聖妃祠等𠕂祈雨祝文
  某間者以閔雨修祠遣邑尉代禱祠下而某拜於庭以送之鄉之士有馳報者謂祝祠甫至而甘霔隨霈不疾而速有如此者某不勝興敬維瀕海之邦厥壤剛燥比雖得雨而風日炎燦潤澤易竭種蓺猶艱一或失時後雖甘霖相續亦無及於事矣十萬生靈之命安危存亡决於朝夕豈細故哉是用命邑宰敬致菲儀就属鄉士𠕂伸忱禱伏惟英烈之神靈正覺之慈悲實亟圖之一雨十日俾土之瘠者肥而苖之萎者茂環地千里俱為豐年則某之所以謝靈貺者其敢或後謹告
  東順正 西明烈 明徳王祝文
  城隍之有神州郡之有守幽顯雖不同其食於民則一也夫既食民之食則當憂民之憂此某於今兹之旱所以惶懼怵迫而有求於神也守之憂民如此神之憂民其可已乎然守能憂之而不能救之能憂而又能救者神也今旱勢極矣神於是焉而不救則苖将枯槁以死民既乏食必将飢餓流離以死神其忍之乎夫人與天未能無間者也某之愚猶欲籲天以捄之神與天本無間神為有請於天而賜之雨顧不甚易乎以神之靈之仁必能哀恫斯民而思所以捄之者用敢頓首以請謹告
  龍湖祝文
  龍湖之神廼者季春以来雨弗時若㡬於靡神不舉矣雖䝉響答纔數刻而止田疇之槁猶自若也謹按圖志晉邑之南龍湖在焉淵渟瑩徹周數十里蓋有神物宅乎其中湖上有祠靈應夙著某以城鑰之守弗克躬造而命邑尉往致祈焉謹拜於庭遥致忱悃伏願油然而雲興霈然而雨注以震耀龍君之威靈俾嵗有秋而人弗告病則某之所以圖報者其曷敢忘謹告
  龍潭祝文
  龍潭之神同前謹按圖志常逮之里龍潭在焉赤虬之異著自疇昔某以城鑰之守餘同前
  朋山廟祝文
  朋山感寧王同前謹按圖志朋山清源實為此土之望天降時雨則雲氣必起於二山之顛属兹旱暵宜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弗克躬造而命邑官往焉謹拜於庭遥致悃愊伏願油然而雲興霈然而雨注以彰爾神之威靈俾嵗有秋而人弗告病則某之所以圖報者其曷敢忘謹告
  紫㡌山祝文
  紫㡌山威靈顯應王同前謹按圖志紫㡌之山實為此邦之望而神食其地靈應夙聞属兹旱暵宜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
  飛陽廟祝文
  飛陽廟顯應王同前謹按圖志飛陽之廟靈響夙聞属兹旱暵宜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
  同安縣昭應廟祝文
  勑封善澤侯神善濟侯神善貺侯神善利侯神善恵侯神善祜侯神廼者季春以来雨弗時若㡬於靡神不舉謹按圖志昭應之廟神龍宅焉洞冗深沉杳不可測昔者命書之始至也乘雲拏空衆共覩焉属兹旱暵宜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伏願油然而雲興霈然而雨注以彰我龍君之神靈俾嵗有秋而人弗告病則某之所以圖報者其曷敢忘謹告
  南峯潭祝文
  南峯龍潭之神同前謹按圖志南峯有潭神龍宅焉昔在淳熙有令嘗禱雨於是隨獲甘霔靈響著聞屬兹旱暵宜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伏願油然而雲興霈然而雨注以将我龍君之神靈俾嵗有秋而人弗告病則某之所以圖報者其曷敢忘謹告
  龍潭祠之神祝文
  同前謹按圖志佛嶺有祠下瞰龍潭靈應彰灼属兹旱暵宜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伏願油然而雲興霈然而雨注以震耀爾神之威靈俾嵗有秋同前
  石皷神祠祝文
  石皷神之祠同前謹按圖志石皷之祠靈應彰灼屬兹旱暵冝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
  白馬仙祠祝文
  白馬仙之祠同前謹按圖志白馬之祠靈應彰灼属兹旱暵冝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
  古潭五龍廟祝文
  古潭五龍廟之神同前謹按圖志古潭之側故有神祠實曰五龍靈應彰灼屬兹旱暵冝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後同南峯
  龍湖廟祝文
  龍湖廟之神同前謹按圖志麗碧之山龍湖在焉白雲覆顛則雨立至屬兹旱暵冝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
  佐溪潭祝文
  佐溪潭之神同前謹按圖志佐溪之潭石寳窈深神龍攸宅屬兹旱暵冝控忱請某以城鑰之守同前
  福逺廟祝文
  福逺廟諸位龍王乃季春以来雨不時若㡬於靡神弗舉矣而旱氣彌烈竊意廟貌之靈有當躬禱而未及者矣考按圖志惟神之居於方為東所主者生於位為辰其象為龍紹興中守臣因旱以請又有變化飛騰之異某昔在嘉定亦嘗致禱而有獲焉昨者僅命官僚而未果親謁此某之罪也是用㳙日之良頓首庭下顧廟雖有號而封爵未崇願神昭示威靈隨禱立應霈然大雨盡起欲槁之苖轉㓙為豐活我黎庶則某當顯白於朝衮服命圭以為神之報兹言弗爽天日實臨謹告
  祠山祝文
  正佑昭顯威徳聖烈王同前考按圖志惟王聖徳神功被於逺邇四方郡邑莫不有祠而泉之祠尤閎且麗民之恃王為命也乆矣間者僅命官僚而未克親謁此某之辠也是用㳙日之良頓首庭下惟王哀憫斯民而亟救之俾無餓莩流離之厄則吏與民均荷王之賜其敢有忘
  廣佑廟祝文
  明應威信廣佑福善王同前惟王嘗守兹土遺愛在人雖大振厥靈於樵川然惓惓此邦必有不容釋者謹命官僚餘同祠山
  北山神祝文
  某自仲春之六日以閔雨有祈於神信宿之間賜答如響及季春以来懇祈者再而賜答乃若少緩焉然所謂當小滿而潤澤豐未芒種而播藝畢則亦未嘗不如所禱也荷神之休拯此民命謹𠕂拜以謝且将相攸吉壤以麗壇壝之奉焉惟神益彰厥靈俾梅雨時至載優載渥載沾載足使髙原下隰無不稔之田則某之所以敬事神者其曷敢有已謹告
  社稷四位 三城隍謝雨祝文
  間者以旱暵有禱於神越翼日遂雨又彌旬而雨大摯遂告足焉種藝之事得以及時是用俯伏壇壝以謝神之貺惟閩之俗以梅雨多寡而占嵗之豐儉願神哀矜斯人而幸賜之俾芃芃之苖頼以蔭養方苞頴栗迄於有成神之恵也民之福也某之大幸也其曷敢忘報謹告
  諸廟謝雨祝文
  比以旱暵有禱於神曽未逾旬雨遂告足種藝之事得以及時是用祗遣掾属敬伸謁謝之禮梅黄而雨兹惟厥時願神之仁錫以終恵俾大田之稼迄獲有秋報事有常其敢不恪謹告
  祠山 廣佑王 福逺廟謝雨祝文
  間者以旱暵有禱於王是夕之雨霡霂達旦又彌旬而雨大摯遂告足焉神之惠也民之福也封爵之請其敢或渝
  外縣諸廟 龍潭祝文
  比以旱暵有禱於神下同諸廟祝文
  祈風祝文
  惟泉為州所恃以足公私之用者蕃舶也舶之至時與不時者風也而能使風之從律而不愆者神也是以國有典祀俾守土之臣一嵗而𠕂禱焉嗚呼郡計之殫至此極矣民力之耗亦既甚矣引領南望日需其至以寛倒垂之急者唯此而已神其大彰厥靈俾波濤晏清舳艫安行順風揚颿一日千里畢至而無梗焉是則吏與民之大願也謹頓首以請
  聖妃祝文
  天下之至嶮者莫如海道而至不仁者莫如盜賊以至不仁之徒而慿至嶮之地其為生靈之害可勝計哉某𠕂忝郡符方将與民相安於無事而自春徂夏冦至再焉前者自北而南僅能小挫其鋒今復自南而北儻不大懲艾之則方来之患未有窮已是用紏合熊虎之旅俾往殄鯨鯢之羣惟聖妃神靈烜赫凡航海之人頼以為司命是用有謁焉導王師以必勝之機而擠狂冦於必敗之塗如前日之所禱者非聖妃其誰望敢俯伏以請謹告
  社稷神 風雨雷師 城隍諸廟祈雨祝文
  六月之雨春秋書之於冊蓋喜之也以六月之雨為可喜則其不雨之可憂明矣比自甲寅以来雨之弗繼者兼旬於此芃芃之苖無以膏潤其憂顧不大矣乎既以籲於天又将愬於神而泂酌未伸嘉澤已霈蓋為之喜而不寐明發夙興敬拜於壇壝之下為民而謝且為民而禱焉淅玉炊薌數日以俟惟神終此大恵俾吾民均遂一飽之樂豈不休哉謹告
  社稷神 風雨雷師 城隍諸廟祝文
  春秋之交雨以時至此豐年之祥也然適中則為美過度則為災矧早稼在田刈獲方興而霖淫弗止豈不妨良農之功而損嘉榖之實乎是用祗命官僚赴愬於神伏惟賜以兼旬之霽使畢收成之事而後錫以嘉澤焉某之望也邦人之幸也敢頓首以請謹告
  北山神祈晴祝文
  昔者稻方播而雨不時屢以愬於神神不以為瀆而賜之雨矣今者稻方收而雨過度舍神其誰愬乎是用冒霖淫而陟嵯峨為民有禱焉惟北山之靈開闔陰陽巻舒雲雨直嘘吸間爾伏惟察其為民之誠而即賜之霽非惟大田免淪沒之患而斯民亦逭昏墊之虞荷神之施豈有涯哉俯伏以請謹告
  社稷神 風雨雷師 城隍諸廟祈晴祝文
  廼者陰霖不止岌岌乎害稼之憂頼神之靈隨禱而霽是神有大造於斯人也繼自今願終其賜焉訖處暑而晴入白露而雨晴不過於亢雨弗至於淫則大有之年指日可待若時秋報其敢不䖍謹告
  北山神祝文
  間者禱霽於神遄䝉響應今兹又闕雨矣捨神其安愬乎片雲鬱興霈澤千里神之所易易者敢頓首以請謹告
  秋賽諸廟祝文
  嵗事告登民獲一飽嘿回造化繄神之功報祝以時不敢不恪尚蘄全護俾成厥終
  慈濟廟祝文
  自春以来民鮮疾癘導龢去沴繄神之功下同諸廟
  恵安成應寧濟廟祝文
  惟神正直聰明黙佑一邑聖朝嘉奨申錫賛書威靈益章遐邇䝉福某假守於此密藉神庥敢薦菲儀具昭誠意
  謁姜相公墓祝文
  嗚呼建中貞元之相垂二十人而以清名直道標表百代者公與陸宣公而已公謫於泉陸謫於忠皆不果召而沒天豈無意於忠臣乎何其厄窮至是也嗟夫靈均弗遷瓌辭孰傳曲江既死勁節愈偉是則天之厄公也乃所以榮公也歟嶷嶷姜公巉巉東峰峰以姜名千古並崇我𠕂来思而再謁公酹以一巵懐哉清風
  倪尚書祠堂安奉祝文
  嗚呼維此桐城實公桐鄉民奉嘗之沒世弗忘畢方何知乃煽其毒曽是仁人而不遺以數楹之屋鞠為廢壊過者嚬呻迨其既復小大欣欣盖可燔者屋而不可燔者斯民愛公之心歴吉妥靈官僚儼列式瞻徳容共挹馨烈追惟平生猥辱深知而公於心粗察其微蓋嘗竊謂其清如水而澄之不已其直如矢而端之不止昔者范公以頌温國吁嗟惟公有此二徳徳如温公而不大施施之此邦九牛一氂棟宇告新薌火載設為民者如復奉其教條為士者當有以師其風節我行天下落落少同顧獨仰公屹如山崇蓋不惟懐子産之愛且深慕汲直之忠舉觴嘅然為三太息百嵗之後儻或有知尚願配秋菊寒泉之食尚饗
  北山祝文
  北山之神間者仲春之辛巳以閔雨有禱於神壬午遂雨而雷亦發聲自是之後連日皆雨而丁亥之旦迅雷驟雨尤極𩃎沛辛卯又雨丙申以至戊戌如丁亥焉至是而一犂始足霽色逾旬農方跂望榖雨之旦又如丙申嗚呼非吾北山之靈大芘兹土顧何以獲兹敬卜休澣之辰𠕂拜以謝繼今有望於神者非一日神之始終芘民者亦嘗如一日焉是則某區區之願也謹告
  
  詩以龜䝉為魯邦所瞻惟時泉山亦此方之龜䝉也某兩叨假守每有旱溢輒禱於神無不響答前後四年嵗皆告豐是神有功於民且有造於某也壇壝将新而某遂去惜不睹其成即日登涂回瞻巍峩不忘起敬出為雲雨潤澤千里俾嵗以屢熟某尚有望焉
  福州謁先聖祝文
  惟孔門髙弟若由之果求之藝聖師固嘗許之以從政矣而求之所願者方六七十如五六十里而已由以千乘自許則夫子哂之盖地廣則難治也民衆則難安也自子路之賢猶未易勝此况於一介之末學而遽叨一道七八州之寄豈不甚可懼哉惟脩已以敬之一言乃先聖示人之要指某也其敢不朝夕恪共以期無負於大訓有臨在上其曷敢渝
  謁先賢堂祝文
  惟閩遠在南服而詩書文物之盛軼於中州者以有牧守為之作興鄉賢為之表倡故也兹堂所祠為位十有八或以符竹或以枌榆要皆有功於士類者也其間經術之淵邃徳行之超卓名節之巍峩者尤使人瞻慕而起敬焉某叨恩来守緬懐前哲釋菜訖事祗謁於庭髙山仰止庶㡬萬一
  濂溪 明道 伊川三先生祝文
  濂溪先生周元公明道先生程純公伊川先生程正公惟三先生之道實嗣鄒魯不傳之統凡今學者知尊經術知慕聖賢知天理人欲之分知吾道異端之辨其功有自来矣某叨恩来守敢祗謁於祠庭髙山仰止凛然興敬
  晦翁先生祝文
  晦翁先生朱文公比嵗以来先生之祠徧於宇内某麾符所至必敬謁焉假守三山實忝師帥之責方将推崇先生之道以興起士風而采諸衆言以為勉齋黄公續承師訓以淑其徒當侑食焉㳙辰奉安不敢不告
  勉齋祝文
  勉齋先生黄公惟公之在考亭猶顔曾之在洙泗發幽闡微既有補於學者繼志嗣事又有功於師門采諸衆言奉以侑食英靈未泯必樂於斯
  諸廟祝文
  恭惟明天子躬攬大柄誕降詔書一洗積年貪濁之弊選用牧守分涖庶邦而某不材首叨親擢付以全閩當端平之元始和之令肇領厥事其敢不朝夕兢兢精白一心無負選任之意然正身以率下節用以愛人在某所當自勉若夫時雨暘弭菑沴則惟明神是頼非不肖所能及焉是用祗謁於廟庭控此忱禱惟神其幸恵察之
  南臺廟祝文
  惟王之功徳顯於漢而嗣立於唐凡閩之人尸祝而社稷之者某昔守泉山猶展敬庭下以乞靈於王况今叨鎮於此覆護而扶持之将惟王是頼用不敢委諸僚属而必親拜謁焉今之所祈王者大畧有二旱溢頻年人匱於食徕千艘而平市估時甘雨而兆豐年此其一也江右之盜未平而泉建之師逺戍戎功早㨗而振旅以歸此其二也若夫區區一心所欲為鄉鄙之民興悠長之利者亦惟王有以相之使志得以行而事得以宜使後之人曰以閩人為閩師而不孤閩人之望者某也是王不獨有大恵於某而且有大造於閩豈不休哉敢𠕂拜以請
  東嶽祝文
  古者諸侯祭其境内之山川而已巍巍岱宗峙在東夏而今之郡國莫不致祠毋乃與古異乎蓋其位在東其徳為仁所以佐天地之發育者也覆冒羣生其功大矣故雖不在封域亦得祀焉閩山有祠靈響夙著臣奉詔作牧敬謁於庭布宣上恩臣之責也若夫時雨暘弭菑患使一道元元各有生生之樂則惟帝是頼非臣所能及也用敢𠕂拜以請
  炳靈王祝文
  惟王佐岱宗以芘方夏猶六子佐天地以生萬物也某既朝於帝因以謁王願推仁恩均被一道則區區之至焉
  諸處祈晴祝文
  維南山之詩有曰既優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榖蓋雨之生物也惟足是求既足而過多焉適足以為物之病此某之所以危懼怵迫而有祈於神王也夫苖方穉而窘於寒麥将實而病於隰皆至切之憂願神王之仁以一嘘吸之力拯而救之開麗象之清明掃積陰之沈滯俾穉者以長而實者以成某與斯民戴神王之恩其何有極
  春祈慈濟廟祝文
  惟神之與春祈自某焉始今兹𠕂叨假守思所以為民蠲除苛癢匪神疇依是用以不腆殽蔬将此誠意自春徂秋寒暑風雨晦明或過其度則疾癘生焉惟神哀痌斯民有以潜弭於未病之先俾皆躋於仁壽之域則其有功於生靈大矣某之所以圖報者其曷敢忘
  辭先聖廟祝文
  某仰惟先聖嘗言朞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夫以神聖功化之妙猶必遲之三年之乆况某之未學乎故自涖事以来孜孜汲汲日惟民隱是求嘗白於朝願乆其任而上恩錫召弗容固辭凡所欲為一一有媿初心多矣然洙泗格言則佩服惟謹既不獲盡施以及民則當恪守以事君勿欺而犯其敢不勉
  辭濂溪先生以下祝文
  某自少伏讀諸先生之書亦欲見之行事三山郷部也方朝夕區區勤求民瘼如理家事未能毫髪及人而以予環去矣然諸先生所以教人事君者甚備謹當佩服不敢弭忘願畢此身不渝素節
  焚黄祝文
  某月日某謹以清酌庶饈之奠并贈告二軸使弟某昭告於先考某人之墓曰嗟維先君無何蚤世積善之慶其延後人肆某不才兩塵科目遂玷朝行嵗在己巳夫子有事於明堂某以攝太常卿立樂垂下越嵗壬申天子有事於南郊某以攝吏部侍郎奉匏爵六年之間兩遇大慶既叨膰之賜又推恩以及其親於是我之先君始贈為承奉郎𠕂贈為宣教郎漏泉之澤光賁存殁豈曰小子實能之蓋我先君種徳獲報之明驗也自頃以来屢祈郡紱冀獲一酬墳土躬展燎黄之儀既未賜俞且叨柱史之擢乆稽祭告晨夕歉然南望松楸心如飛斾謹令某代伸敬於墓下明靈未泯尚鑒右之
  
  維嘉定十年嵗次丁丑三月戊寅朔二十三日庚子嗣子具位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昭告於先考奉議府君墓前日者天子有事於合宫祭澤之頒覃及中外某以将漕陪部弗獲與駿奔走之列而湛恩下逮不以疎逖而獨遺肆我先君由通籍而有陞朝之贈所以發潜徳之光而為敬忠之勸也被命南泉遂有過家上冡之幸謹以詔黄燎於隧道惟明不泯膺受命祉蓋蕃衍其慶以庇於後之人謹告
  
  年月日具位敢昭告於先考二十五朝奉之墓者嵗在戊寅聖天子有事於明堂湛恩敷錫我先考實有朝奉郎之賜今五載矣迨今乃始獲燎黄於墓下併修拜掃之禮焉惟靈益垂庇佑使我後人浸以光顯則告䇿之恩将極其寵榮而後已追想慈範不勝愴然謹以清酌庶羞恭伸薦享
  家祭祝文
  仲夏之祭以日至禮也某以趨召之迫不獲已先期而舉焉且因展告而辭之禮伏惟尊靈陰相此行俾上有益於國而下不辱其身則某之幸
  告先考妣加封祝文
  某比者國有禋祀覃慶萬方我先考自郎位進三等而為大夫先妣亦有碩人之命其品數益崇而寵光益盛矣迫於召㫖未克燎黄於墓下始即家廟而致告焉伏惟尊靈膺此愍冊益昌厥後以迓無疆之休謹告
  崇興祝文
  嗣皇帝御極覃慶多方我先室由其宜家之名進令善之號可謂美矣惜其早同於艱難不及生被榮寵此告命之詞所以嘆其窮達之不一也兹叨召擢入簉從班告謁来歸用燎黄於墓下伏祗膺新渥益佑於後之人褒封之典方㳫来而未已敬陳菲奠少寓厥誠











  西山文集巻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西山文集巻五十五
  宋 真徳秀 撰
  祭文
  祭趙制置文
  故制置端明尚書趙公之靈惟公剛毅之資清修之節堂堂山立為世偉人卧䕶荆襄追迹羊陸獨當一面迨逾十年如虎在山如熊當道敵人逺遁邊塵弗驚近世儒帥殆鮮其匹冝陞樞筦遂督戎師星隕中營聞者驚嘆鷹揚牧野弗究厥成某之於公欽仰惟舊兹来假守實在寓鄉緬懐英風遽隔泉壤載陳薄奠慨然於懐
  祭譙大卿文
  嗚呼維乾之元實始萬物化育流行終始惟一存而在人則謂之仁心發之於政則謂之仁術上而有國有家所以維天命於延洪下而有民有社所以遂羣生於寧密未有不由此焉出者何歟譙公世之徳人温温其容則恵風愛日抑抑其儀則威鳯祥麟作牧於江民瘼以蘇按刑於浙縲囚以虚嵗行在亥旱魃為孽大江之東菑患尤烈維我與公並将使指戮力一心拯民於死公尤切切終食靡遑攙之溝壑寘之康荘聿来吾閩亦師是道飫饑藥羸醒暘滋槁侈養為娛膴仕所同獨安澹泊殽羞靡豐燕游相夸薄俗所尚獨劬其躬不少怠放持牒在廷紛綸旁午康色使前若語兒女公之庇民如視其身民之安公如怙其親疾既瀕危猶勉自力朝牘方披暮簀已易仁哉譙公死不忘民世非無人誰有是心為政一年未究設施閩人思公則無窮期嗚呼哀哉昔公之来弔我倚廬今我来思哭公喪車酬此一觴千古之訣悠悠寒雲相我愁絶嗚呼哀哉
  祭慶元張知縣墓文
  惟公英邁之姿嶷乎其山立潔白之操凜乎其淵澄發之於文則粹然義理之正施諸有政則藹然豈弟之稱柰何進不獲踐清華之膴仕退不獲享耆艾之修齡豈福善禍淫之訓有時而不可必抑天之與人或殊其好惡之情嗚呼哀哉某之與君情深義厚而追奠之行不得執其紼臨穴之際不得以撫其匶此所以慊焉於中而不勝自咎也雨露既濡愴然懐舊何以薦誠唯此巵酒雖欲見君掀然捧腹一笑舉白而不可復得從想像其平生有哀涕其如溜嗚呼哀哉
  祭蕭頴仲文
  嗚呼我之女弟實歸于君三十年間親好是篤我仕達女弟遽亡我懐之悲迄今未已猶喜君在庶慰予心云胡不留奄復颷逝追念疇昔黯然魂驚一鐏陳前有涕如㵼嗚呼哀哉
  祭葉夫人文
  故國夫人葉氏靈筵嗚呼人生誰獨無親全美備福莫如夫人手教其子蚤魁斯文入從出藩蔚乎名臣距美聞孫一枝重春森其拜後雜遝芳芬居中歴外輊軒重茵嵗時歸来宴其親姻𤍞如金母髪鶴齡椿綵衣斕斑垂秉國鈞肩輿内朝儀形妃嬪倐焉委蛻厥恙何因巻我霖雨為淚雰雰訃告之聞疇不酸辛緘辭往奠尚鑒忱恂
  祭楊宫幹文
  嗚呼昔歸自泉公迓於途及歸自洪公弔於廬今兹来歸親故滿目問公何在埋玉幽谷七十之年從古所稀况又過之公其何悲死於布衣虚度此生木簡緑裳公歸何榮紛紛鄙夫惟利是計一錢之捐如割肌體顧瞻通衢昔跌而傾今實為誰猶砥之平視粟如沙視金如土迄成功繄盛徳故貪怛化其孰不然公於将亡有琅語言割田分貨以收出子家事井然孅悉有紀我之於公遊從有年公亡我歸能不慨然有馨斯肴有清伊醑魂兮歸来尚克我顧嗚呼哀哉
  祭果州李郎中文
  維年月朔日具位某謹以清酌之奠致祭於故果州使君兵部李君貫之之靈嗚呼哀哉仲冬辛卯晨興徬徨覺中情之弗怡若氷炭之堆腸粤有趙子之書来從九江發而視之則吾貫之使君之訃也輟予食而驚嗟沾予襟而淋浪胡斯世之不幸而若人之云亡嗚呼哀哉君之天資清明純粹君之學問深潜篤至氣夷且温而毅然有難犯之色行峻且方泊然亡近名之累昔在芸省交情最親及使江東同心拯民我或君違君弗以為忤君雖我從我豈以為恩君舟西旋我斾南下相與夜宿金山之上江濤轟豗風鐸震撼偉勁論之英發旁森羅乎鬼神至於天理人欲消長之機吾道異端正邪之辨嚴毫釐之剖析極涇渭之區分方且自視欿然念窮格之未精舉措之多戾期舍舊而圖新蓋其用志之剛進徳之勇俛焉孳孳而弗自已者直欲古人之與鄰嗚呼哀哉以君之忠誠鯁亮使見用於時而居正君澤物之地則上将有補於主徳下将有功於生人借獲不用猶當著書立言闡幽揚邃逺以遡西洛之淵源近以續紫陽之緒業尚有光於斯文亦孰知二者之不一遂乎徒齎志而沉淪嗚呼哀哉薰蕕不並枘鑿難入豈今獨然繇古一律當衆口齗齗之餘其與君者甚寡而予獨以為可恃者繄蒼旻與白日又孰知天理之靡常亦若人情之難必嗚呼哀哉澹乎無欲君性實然至若食太微而學太苦則某嘗以為言乃者鼇背之逰深衣大帶形臞而神秀超然山澤之仙而其飲不濡唇飯不盈掬意者咀道徳之華恱義理之豢復何慕乎庮羶慘别㡬時㐫問尋至豈他疾之為祟乎将以斯而損年君於死生幽明之故妖壽不貳之理講之素矣獨齎咨而弗置者為清時而惓惓嗚呼哀哉君今已矣某之罷駑亡復警䇿之望矣唯夫平生之言垂别之贈所以丁寧教我者敢不佩服而周旋西望隆山𦕈在天末欲拊櫬一哀而不可得空霣涕其如泉嗚呼哀哉尚饗
  祭趙經略文
  謹以清酌之奠致祭于某官之靈嗚呼哀哉惟忠定公為國元臣如旦在周如摯在殷君之為子伊陟伯禽謂宜詔格天之功嗣建侯之寵扶尊安於廟祏垂光燿於琳珉而乃官止選曹郎位裁桂林伯彼蒼者天其難知耶何以俾忠臣之有後其可恃耶抑何遽奪於斯人嗚呼哀哉君之修身義以為質端直自持襮裏惟一其嫉惡若仇其與善若昵其逺利若洿其辟寵若疾思昔從游於羣玉之上舂容於杯酒之間開口論心抵掌劇談凡所以發予之𠂻而作予之懦者真益友之言距今十年而君偉然之正論毅然之勁氣猶若鏗乎其在耳凜乎其在顔也辛未之夏君守湓城載酒江滸以祖其行顧瞻同僚莫非俊英若仲章若貫之與吾履常父尤磊落而峥嶸然當是時曽未知其可樂也嵗月㡬何而三君子者相尋而皆逝遂掩恨於泉扄然後知若人之不易有此樂之不𠕂得前世之士是以當懽而感慨惜别
  而傷情嗚呼哀哉自我来南     清修玉立泥滓於惟徳門比昆帝遂締姻盟以永百世君寓於越我家興相㡬何 之程謂當異時千里命駕kao何悟一朝君遽於舍善人云亡吾黨益孤我懐之悲豈為私乎聞君之喪邈在海隅往奠一觴聲與淚俱嗚呼哀哉尚饗
  祭倪尚書文
  維年嵗六月戊寅朔二十九日丙午持服真某謹顓人以薌茗之奠致告於歿故寳學尚書倪公先生之靈嗚呼流西来盟泊萬里孰攖其真柱中恃雪壓風催凡
  卉一空惟柏蒼然不改厥容     世之哲出入三朝壮老一政在私門掉臂莫從追時更化亦弗茍同瑣  昌言 曾未㡬時諫書盈篋亦既弗 懐而歸㜑娑丘林以燕以嬉世涂紛夸生權利
  有鴻㝠㝠孤入雲際我觀先朝惟清獻    畧
  與同南臺嘉謩西土遺愛晩       恵公
  在朝廷懇懇正君公在藩     既賦歸塵滓
  萬物静融天光幽       所玩心且其超
  然得喪莫     鄙有書在奩有誨公誨在耳
       還公弔以書其辭辛酸聞公是憂而我焉恤嗚呼此意其曷可忘訃書
  踵来痛攪我腸我親之生嵗直于卯公年實同歿亦先後哭親之淚轉而哭公豈私是懐惟國之汲直弗存孰讋姦宄楊公遽奪孰洗貪侈謂天孔仁胡正是仇北望澘然莫知我憂嗚呼哀哉尚饗
  祭倪通守文
  維年嵗月日 真某謹專人以香茶清酌之
  榮通守大夫倪君靈嗚呼府我實何能賴子云補
  利害之權其長短語無
  子之心相期者逺我麾南下
  以書奚其治泉文昌之仁民曰
  我以故書来娓娓本末具陳
  母崇燕母豔琛貨民以
  雖不敏蹈茲言免我于郵
  行子在劒浦載酒客亭促膝
  東歸子趨唁我憂行色辭
  節其抑毋或過瘁既别        之愛予
  疇復倫梁壊山頹         隨以訃告我聞驚嘆隕涕失聲胡為徳門大禍是幷豈推傷致此彫耗昔嘗戒予顧復自蹈嗚呼哀哉嵗在龍蛇賢人所嗟昔疑其誕今果然耶堂堂文昌天既奪之有子而材復夭閼之巖巖蒼官風雨拔之猗猗碧桐霜雪折之子榮已矣無復見期往酹一觴大抒我悲嗚呼哀哉尚饗
  祭劉房州文
      故官使知府大夫劉公之靈嗚呼忠肅
  之學貫於天人爰暨順寧
  書可想芳烈我自少小即聞
  始誠公環堵蕭然不蔽風雨
  溢宇二頃之田僅給粥饘歗歌
  利溺人世所汲汲一罅可投
  清淚横空豈以區區為子
  之子展也如是公肖是似
  期天胡忍予而遽奪之書来
  奏功已属斯纊嗚呼已矣
  其我規者有醴斯馨有    慟之悲古之
  








  祭諫議龔公國正文
  新天子有事於合宫推恩宇内凡忠臣義士之名蹟顯著者俾長史二千石致祠焉所以風勸臣節也惟公昌言直道照映青史馬鬛之封近在城隅曰忠與義疇出公右是用躬致天子之命於墓下而不敢諉之有司焉嗚呼公之南遷坐論蔡氏也方公持扇乞錢之日實彼秉鈞顓國之時榮悴殊塗亦既甚矣嵗月㡬何是非大定流芳遺臭兩俱亡窮咄彼兇渠埋骨茲土樵蘇尤唾而弗顧而過公之墓者莫不裴回太息想像其遺風是果孰為榮辱耶嗟夫天不使公還葬河間而葬於此又不使蔡斃於異邦而斃於此其殆欲一正一邪昭然並列為世之法戒乎雖然使君之言行則王室不至於中微蔡氏亦免於誅僇是公之論蔡也不特忠於蔡氏而蔡之害公也不惟禍國祗以自禍也歟敬仰之餘併陳梗槩公之英烈尚聞斯言
  祭忠節廟文
  忠節有廟自太守朱公始然公之既請於朝也命未頒而遽去其後牧臣鮮或加意故祠室之立茍簡為甚而其從祀之位次亦有可議者焉某䝉恩此来首修謁款裴回顧省慨然乆之謀諸同僚遂徙斯宇庀工命役煥然一新或出或升惟義之比至於近世将臣捐軀犯難之死弗顧者皆附而祀之下至戎行亦許綴食嗚呼是足以彰朝廷表勵之美而成朱公建白之本志矣像設告成肆陳薄奠英威未泯其鑒此誠
  祭王侍郎母夫人
  嗚呼夫人其古之賢母歟方来嬪徳門之初宗伯之年未冠也保恵之至其猶護驪龍之珠鞠育之切又如字丹穴之雛然能養而不能教者母道之常也而夫人獨知徙隣之深意欲勉經訓之菑畬廼睠岳麓羣英所廬前則有五峯之遺風後則有南軒之宏模顧謂嗣賢汝游汝居挹靈峯千仞之秀以助汝胷中之竒偉吸長江萬里之澗以滋汝筆端之芬腴豈晨昏之弗懐盖深惜於居諸然其始也或以為迂其子若於慈為未足迨乎上天延之大對魁薄海之羣儒厥聲赫然如霆之迅如日之起然後知為教子之力葢於慈而有餘嗚呼夫人其古之賢母歟方蘭陔之娛侍極綵服之驩愉謂耆齡之未艾奄長夜其云徂某也從宗伯游獲聞懿範之一二欲揚厲鋪張以待後世乏大筆之椽如噫嗟兮今晨翣稱兮在塗朔風凛兮號空嚴霜慘兮洌膚悵莫留於仙馭徒泣餞於輗車
  祭趙侍郎文
  嗚呼我公遽止斯邪始疑弗信今果然耶維暮之春拜公于都樽酒笑談神閑氣舒退語於人公壮且碩謂當百年為國柱石越夏四月告别于公公時孔安有晬其容居亡㡬何郵命相踵乃尹神臯乃正法從喜而不寐泚筆作書書在於涂而公歸歟時止時行孰非天命謂公安之不以為病御書親賜訊公安否将命東歸廼以疾告維公徳人勿藥以瘳川逝颷馳奄其弗留位非不崇志則未究命非不通年則弗壽開闔抑揚果誰為之茫茫太空孰其問之嗚呼茲嵗老成殄瘁梅巖云亡公亦隨逝鄉之學者其将誰師郷之仕者其将疇依矧惟鮿生最辱知已别去㡬時遽隔生死㝠㝠長夜公今何之乘雲往来與汗漫期鈞天清都公樂無苦唯在人情寧免嗟慕隕涕如泉莫将我悲不忘者存尚或鑒之
  祭詹大卿文
  嗚呼天乎予公以卓異之材而位不究其用賦公以醇明之徳而生不假之年方疆場多虞宵旰太息之日而奪此老成之彦經濟之賢詩所謂人之云亡邦國殄瘁者也有志之士所以䀌然而傷痛拊膺而問天蓋公之為人得諸天者既異而充之以學又深造其淵源自羣經百氏閎深奥衍之㫖靡不心融而神會下至陰陽卜筮幽微幻渺往往探頥而忘筌惟其所造者髙明自養者剛大故雖踐歴清華不以為泰屏居林泉不以為辱更榮悴而無二色禍福不為之遷改迨公道開明善類登進乃復分太守之符持王人之節識者知公之将用莫不訢然而相賀奈何人事之乖兮驛朝而馳訃音莫傳豈民之無禄不獲被公之澤乎抑厭世之溷濁寧輕舉而髙騫公於幽冥之故死生之説既灼然昭融而洞徹冝其臨絶之音琅然不亂啓手足而全嗟吾鄉邦人物之盛蓋自昔而蟬聮比以来諸老淪謝惟公僅存若靈光之巋然後生小子尚得窺儀刑而興起奉教訓而周旋若某之不才顧何足以語上而公獨以為可教每更以留連憶初筮之别公欲臨分之贈言曰盡心則無愧平心則不偏盖拳拳服膺不敢失墜者五年於此若几杖而韋弦謂公年未衰尚克拜於堂⿰冀鄙吝之獲鋤甚沉疴之待痊孰謂公奄然而逝乎曽不及乎華顛想音容其若存冀親炙而無縁悼前志之不修涕泣下而淪漣繼自今其何如惟砥礪而稱堅誓名節之不渝以報公於九原
  祭陳北山文
  嗚呼維公世之偉人有徳有才有武有文閩洛之緒弗絶如綫巍巍紫陽是續是演静涵一本動貫萬微隱顯相因體用弗離公游其門見謂巨擘溯流窮源研㡬探頥藴而蓄之既粹以精發而舒之亦大以宏非如世儒沉溺訓詁非如詞人聮緝毫縷平居穆然色下言徐遇事剨然氣陵萬夫破賊東堆震霆電激袖手北山窈若深嘿能開能闔可縮可伸嗚呼維公舉世孰倫經濟之謨戡定之畧愊塞通施遁藏自樂思豪力雄坌涌厥辭駕風奔雲而與並馳尊俎舂容淋漓筆墨踞視冰澌為我僕役先天之秘人所莫闚公獨玩心皇羲是師間者書来辱以告我誰歟共談繄子其可千里相望數遺以詩學失傳訛形於嘆咨觀公之志勇於任道将扶微言俾後有考我云斯文寄實在公紫陽之志盍成厥終云胡弗淑奄忽長逝朔風怒兮助我悲涕幸而有子公為不忘靈兮来思舉我一觴
  祭趙提舉文
  嗚呼維我聖朝天枝蕃衍號為磐石之宗三百年間英材輩出然徳著於家者未有如篤行之行功施於國者未有如忠定之忠蓋父子相承世濟厥美事親盡孝則庶㡬乎曽子事君盡道則無慙乎周公惟其純誠大節昭格於上帝故賜以峻明哲艾之嗣軼髙陽之八龍公之稟於天者既挺然其特異而自少暨長沈涵漸漬不離典訓之中凡師門之指授與家塾之磨礲義利取舍之端必致嚴於决擇古今成敗之變亦洞究其初終故材之成者日楙而誠之邃者彌充節麾累持宗盟載涖介潔自将則氷壺秋月之瑩剛果立斷則太阿龍泉之鋒踣繫姦彊凜乎其霜肅恵鮮惸獨熙然其春融雖憤世疾邪常若過於激烈而尊賢友善則未始不極其温恭凡聲猷之可紀皆學問之餘功環轍雖頻不自悼其鬱握蘭雖寵不自賀其逢惟及物之是期曽靡計乎卑崇早掛冠於神虎獨抗志於㝠鴻有冕山兮峩峩有罄湖兮溶溶将卒嵗以優㳺遽罹於鞠凶嗚呼哀哉我昔與公襟期實同辱婣盟之我締永世好於無窮聞拂衣而遄返思命駕以相從未巾車於北道已洒涕於西風今公之葬莫能躬絮酒之奠徒目斷乎層空想英靈之不泯冀肸蠁之潜通
  祭左翼軍吳将文
  嗚呼汝之年垂老矣討賊之役主将不欲汝而汝請行忠也同列具旺以一舟而當賊五舟也人不援而汝獨援之義也旺獲全而汝死豈不哀哉然人誰不死汝之死以忠義可謂得其所矣渠魁不日就擒當令刳肝以祭汝官汝之子䘏汝之家而廟於海瀕以祀汝忠死之士皆從享焉汝雖云亡必能為厲以擊賊也




  西山文集巻五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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