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後編 (四庫全書本)/卷076
資治通鑑後編 卷七十六 |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後編卷七十六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宋紀七十六〈起著雍涒灘正月盡屠維作噩六月凡一年有半〉
神宗體元顯道法古立憲帝徳王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名頊英宗長子母曰宣仁聖烈皇后髙氏慶厯八年四月戊寅生于濮王宫祥光照室羣䑕吐五色氣成雲八月賜名仲鍼授率府副率三遷至右千牛衛将軍嘉祐八年侍英宗入居慶寜宫英宗即位授安州觀察使封光國公帝天性好學請問至日晏忘食英宗嘗遣内侍止之帝正衣冠拱手雖大暑未嘗用扇是年九月加忠武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淮陽郡王改今名治平元年進封潁王十二月壬寅立為皇太子〉
熈寜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詔改元 復命武臣同提㸃刑獄 丁丑以旱減天下囚罪一等杖以下釋之 壬午令州縣掩暴骸 丁亥命宰臣極言闕失 庚寅御殿復膳 壬辰幸寺觀祈雨 參知政事趙槩數以老求去丙申罷知徐州槩秉心和平與人無怨惡在官如不能言然隂以利物者為多時議比之劉寛婁師徳 以三司使唐介參知政事帝問司馬光曰唐介參預何如光曰介素有剛勁之名外人甚喜故事執政坐待漏院宰相省閱所進文書同列不得聞介謂曾公亮曰身在政府而事不預知上或有所問何辭以對乃與同視後遂以為常 丁酉詔修英宗實録 壬寅詔太學增置外舍生百員初太學置内舍生二百員官為給食至是待次蓋百餘人諫官以為言故有是詔二月辛亥令諸路每季以雨雪聞 乙卯以孔宗愿
子若䝉為新泰縣主簿襲封衍聖公 初言者交論种諤擅興邊事詔繫長安獄諤乃悉焚當路所與簡牘置對無一語罣人惟自引伏丙辰貶諤秩四等安置隨州司馬光進讀資治通鑑至蘓秦約六國從事帝曰蘓
秦張儀掉三寸舌乃能如是乎光對曰秦儀為縱横之術無益於治臣所以存其事於書者欲見當時風俗専以辯説相髙人君悉國而聴之此所謂利口覆邦者也帝曰朕聞卿進讀終日忘倦 帝謂文彦博等曰天下敝事至多不可不革彦博對曰譬如琴瑟不調必解而更張之韓絳曰為政立事當有大小先後之序帝曰大抵威克厥愛乃能有濟 三月癸酉朔帝謂文彦博等曰當今理財最為急務養兵備邉府庫不可不豐大臣宜共留意節用又曰漢文身衣弋綈非徒然也盖亦有為為之耳數十年間終有成效以此言之事不可不勉也 庚辰夏國主遣薛宗道等來告哀帝問殺楊定事宗道言殺人者先已執送之矣乃賜詔慰之并諭令上大首領數人姓名當爵禄之俟李崇貴至即行冊禮及崇貴至云定奉使諒祚嘗拜稱臣且許以歸沿邊熟户諒祚遺之寶劒寶鑑及金銀物初定之歸上其劒鑑而匿其金銀言諒祚可刺帝喜遂擢知保安既而夏人失綏州以為定賣已故殺之至是事露帝薄崇貴等罪而削定官沒其田宅萬計 乙酉帝謂文彦博等曰任人各以所長乃可立事至於有過寡行之人或亦可用但不宜使在左右耳 丙戌詔恤刑 戊子作太皇太后慶夀宫皇太后寶慈宫 乙未詔河北轉運司預計置賑濟饑民 丁酉潭州雨毛 夏四月壬寅朔判汝州富弼入見以足疾許肩輿至殿門帝特為御内東門小殿見之令其子紹隆掖以進且命毋拜坐語從容至日昃問以治道弼知帝鋭於有為對曰人君好惡不可令人窺測可窺測則奸人得以傅㑹其意陛下當如天之鑒人善惡皆所自取然後誅賞隨之則功罪無不得其實矣又問邊事甚悉弼曰陛下臨御未乆當先布徳澤願二十年口不言兵亦不宜重賞邊功干戈一起所係禍福不細帝默然良乆又問為治所先弼曰阜安宇内為先帝稱善欲以集禧觀使留之弼力辭赴郡 乙巳詔翰林學士王安石越次入對安石本楚士未知名於中朝以韓吕二族為臣室欲借以取重故深與韓絳韓維及吕公著友三人更游揚之名始盛帝在藩邸維為記室每講説見稱輒曰此維友王安石之說也及為太子庶子又薦以自代帝由是想見其人甫即位命知江寜府數月召為翰林學士兼侍講至是始造朝入對帝問為治所先對曰擇術為先帝曰唐太宗何如曰陛下當法堯舜何以太宗為哉堯舜之道至簡而不煩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難但末世學者不能通知以為髙不可及耳帝曰卿可謂責難於君矣然朕自視𦕈然恐無以副卿此意卿悉意輔朕庶幾同濟此道又問安石祖宗守天下能百年無大變粗致太平以何道也安石退而奏書其畧曰太祖躬上智獨見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偽指揮付託必盡其材變置施設必當其務故能駕馭將帥訓齊士卒外以扞夷狄内以平中國于是除苛賦止虐刑廢彊横之藩鎮誅貪殘之官吏躬以簡儉為天下先其於出政發令之間一以安利元元為事太宗承之以聰武真宗守之以謙仁以至仁宗英宗無有逸徳此所以享國百年而天下無事也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無親友羣臣之義人君朝夕與處不過宦官女子出而視事又不過有司之細故未嘗如古大有為之君與學士大夫討論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勢而精神之運有所不加名實之間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見貴然小人亦得厠其間正論非不見容然邪説亦有時而用以詩賦記誦求天下之士而無學校養成之法以科名資格叙朝廷之位而無官司課試之方監司無檢察之人守將非選擇之吏轉徙之亟既難於考績而游談之衆因得以亂真交私養望者多得顯官獨立營職者或見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雖有能者在職亦無以異於庸人農民壞於差役而未嘗特見捄䘏又不為之設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雜於疲老而未嘗申勅訓練又不為之擇將而乆其疆埸之權宿衛則聚卒伍無頼之人而未有以變五代姑息羈縻之俗宗室則無敎訓選舉之實而未有以合先王親踈隆殺之宜其於理財大抵無法故雖儉約而民不富雖勤憂而國不彊頼非夷狄昌熾之時又無堯湯水旱之變故天下無事過於百年雖曰人事亦天助也伏惟陛下躬上聖之資承無窮之緖知天助之不可常知人事之不可怠然則大有為之時正在今日臣不敢輒廢將明之義而茍逃忌諱之誅陛下幸赦而留神天下之福也明日帝謂安石曰昨閱卿所奏書可謂精畫計治道無出於此所條衆失卿必已一一經畫試為朕詳言施設之方安石曰遽數之不可盡願陛下以講學為事講學既明則施設之方不言而自喻矣 辛亥同天節羣臣及遼使初上夀於紫宸殿 禮官議欲用唐故事以五月朔請御大慶殿受朝因上尊號翰林學士吕公著言五月㑹朝始於唐徳宗取術數厭勝之說憲宗以不經罷之况尊號非古典不繫人主重輕陛下方度越漢唐追復三代何必於隂長之日為非禮之㑹受無益之名從之 庚申吕公著王安石等言切尋故事侍講者皆賜坐自乾興以來講者始立而侍者皆坐聴臣等竊謂侍者可使立而講者當賜坐禮官韓維刁約胡宗愈言宜如天禧舊制以彰陛下稽古重道之意劉攽曰侍臣講論於前不可安坐避席立語乃古今常禮君使之坐所以示人主尊徳樂道也若不命而請則異矣龔鼎臣蘓頌周孟陽王汾韓忠彦皆同攽議曰乾興以來侍臣立講厯仁宗英宗兩朝行之且五十年豈可一旦以為有司之失而輕議變更乎帝問曾公亮公亮曰臣侍仁宗書筵亦立後安石因講賜留帝面諭曰卿當講日可坐安石不敢坐遂已 集賢院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臺劉敞卒敞學問淵博寢食坐卧未嘗不以六經自隨嘗蠅頭細書一冊置夾袋中謂之夾袋六經自佛老卜筮天文方藥山經地志皆究知大畧嘗夜視鎮星謂人曰此於法當得土不然則生女後數月兩公主生又言嵗星往來虚危間色最明盛當有興於齊者嵗餘而英宗以齊州防禦使入承大統嘗得先秦彞鼎數十銘識竒奥皆案而讀之因以考知三代制度尤珍惜之每曰我死子孫以此烝嘗我朝廷每有禮樂之事必就其家以取決焉為文尤贍敏掌外制時將下直㑹追封王主九人立馬却坐頃之九制成歐陽修每於書有疑折簡來問敞對使答之筆不停手修輒歎服慶厯以前學者守注䟽之說至敞為七經小傳始與諸儒異後王安石修經義蓋本於敞而新竒抑又甚矣 癸亥以孫覺為右正言同知諫院帝與覺言欲革積弊覺曰弊固不可以不革革而當其悔乃亡帝稱其知理五月癸酉帝謂文彦博等曰丁謂王欽若陳彭年何如人彦博等各以所聞對因言當時修建宫殿皆謂等開之耗祖宗積儲過半至今府庫不復充實帝曰王旦為宰相不得無過韓絳曰旦嘗諫真宗不從求去位又弗許帝曰事有不便當極論列豈可以求去塞責 國子監言補試國子監生以九百人為額從之 甲戌募饑民補廂軍 庚辰詔兩制及國子監舉諸王宫教授 戊戌廢慶成軍 六月癸卯録唐魏徴狄仁傑後從韓琦請也 丁未占城來貢 辛亥詔諸路與監司訪尋州縣興復水利如能設法勸誘修築塘堰圩堤功利有實當議旌寵 乙卯賜知唐州髙賦敕書奬諭賦在唐五年比罷增户萬一千有竒闢田三萬餘頃而山林榛莽之地皆為良田嵗益稅二萬二千有竒作陂堰四十有四云 是月河溢恩州烏欄堤又決冀州棗彊埽北注瀛州之域 秋七月癸酉詔謀殺已傷案問欲舉自首者從謀殺減二等論初登州奏有婦阿云母服中聘於韋惡韋醜陋謀殺韋傷而不死按問欲舉自首審刑院大理寺論死用違律為婚奏裁敕貸其死知登州許遵奏引律因犯殺傷而自首得免所因之罪仍從故殺傷法以謀為所因當用按問欲舉條減二等刑部定如審刑大理時遵方召判大理御史臺劾遵而遵不伏請下兩制議乃令翰林學士司馬光王安石同議安石以謀與殺為二事光言謀殺猶故殺也皆一事不可分若謀為所因與殺為二則故與殺亦可為二邪二人議不同遂各為奏光議是刑部安石議是遵詔從安石議 乙亥名秦州新築大甘谷口砦曰甘谷堡初秦州生户為諒祚刼而西徙有空地百里名篳篥知州馬仲甫請城而耕之即大甘谷口砦也至是特賜名 丁丑詔諸路帥臣監司及兩制知雜御史已上各舉武勇謀畧三班使臣二名 賜布衣王安國進士及第安國安石弟也㓜敏悟以文章聞於世士大夫交口譽之數舉進士又舉茂材異等有司考其所獻序言為第一以母喪不試廬於墓三年韓絳薦其材行召試賜及第除西京國子教授 己卯羣臣表上尊號曰奉元憲道文武仁孝詔不許及第三表司馬光入直因言尊號之禮非先王令典起於唐武后中宗之世遂為故事先帝不受尊號天下莫不稱頌末年有建言者謂國家與外國往來書信彼有尊號而我獨無以為深恥于是羣臣復以非時上尊號昔漢文帝時匃奴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匃奴大單于不聞文帝復為大名以加之也願陛下追用先帝本意不受此號帝大恱手詔答光曰非卿朕不聞此言善為答辭使中外曉然知朕至誠非欺衆邀名者遂終不許 以觀文殿學士尚書左丞知越州陳升之知樞密院事故事樞密使與知院事不並置時文彦博吕公著既為使帝以升之三輔政欲稍異其禮故特命之辛巳孫覺責授太子中允仍知諫院先是陳升之登
對帝面許擢置中樞覺相繼登對帝因與言升之宜居宥宻邵亢不才向欲使守長安而宰相以為無過時升之已有成命而覺不知退即上言宜使亢知永興升之為樞密使帝以覺為希㫖收恩且區處大臣非小臣所宜故責之覺又言滕甫貪汙頗僻斥其七罪帝不信以覺疏示甫甫謝曰陛下無所疑臣無所愧足矣 壬午以恩冀州河決賜水死家緡錢及下户粟 甲申京師地震乙酉又震大雨是夜月食有司言明天厯不效當改詔司天更造新厯 知開封府吕公著上疏曰自昔人君遇災者或恐懼以致福或簡誣以致禍上以至誠待下則下思盡誠以應之上下盡誠而變異不消者未之有也惟君人者去偏聴獨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語則不為邪說所亂顔淵問為邦孔子以逺佞人為戒蓋佞人惟恐不合於君則其勢易親正人惟恐不合於義則其勢易疎惟先格王正厥事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 辛卯以河朔地大震命沿邊安撫司及雄州刺史候遼人動息以聞賜壓死者緡錢 京師地又震 壬辰遣御史中丞滕甫知制誥吳充安撫河北時河北地大震涌沙出水壞城池廬舍吏民皆幄寢茇舍甫至獨卧屋下曰民恃吾以生屋摧民死吾當以身同之民始歸安其室乃命葬死者食饑者除田稅察惰吏修隄防繕甲兵督盜賊北道遂安 韓琦自永興復請相州以歸㑹河北地數震知梓州何郯因上書言隂盛臣彊以譏切琦又乞召還王陶以迎合上意帝薄之後陶入為三司使遷翰林學士中丞吕公著復論陶賦性傾邪當韓琦秉政諂事無所不至自以嘗預宫僚欲立至公輔及為中丞挾私懐忿乃誣琦以不臣之迹陷琦以滅族之禍反覆如此豈可信任乃出陶知蔡州 癸巳疏深州溢水 甲午減河北囚罪一等 丁酉降空名誥敕七十道付河北安撫司募民入粟 戊戌知諫院錢公輔言祠部遇嵗饑河決鬻度牒以佐一時之急乞自今宫禁遇聖節恩賜度牒並裁損或減半為紫衣稍去剃度之冗從之 是月河溢瀛州樂夀埽 八月壬寅京師地又震 同知諫院孫覺罷覺既降官累章求出不許覺以為去嵗有罰金御史今兹有貶秩諫官未聞罰金貶秩而猶可居位者也遂移牒閤門御史臺云論邵亢滕甫奸邪方待罪更不入朝及釐務閤門以聞帝批曰覺牒與所言事不同宜與外任差遣乃出覺通判越州 詔京東西路存恤河北流民 甲辰京師地又震辛亥邇英進讀已召司馬光問以河北災變光對曰
饑饉之嵗金帛無所用惟食不可一日無耳宜多漕江淮之穀以濟之帝因論治道言州縣長吏多不得人政府不能精擇光曰人不易知天下三百餘州責其精擇誠難但能擇十八路監司使之擇所部知州而進退之知州擇所部知縣而進退之得人多矣又問諫官難得人誰可者對曰凡擇言官當以三事為先第一不愛富貴次則重惜名節次則曉知治體具此三者誠亦難得鹽鐵副使吕誨侍御史吳景此兩人似堪其選也 癸丑曾公亮等言河朔灾傷國用不足乞今嵗親郊兩府不賜金帛送學士院取㫖司馬光言救灾節用宜自貴近始可聴兩府辭賜王安石曰昔常衮辭堂饌時議以為衮自知不能當辭位不當辭禄且國用不足非當今之急務也光曰衮辭禄猶賢於持禄固位者國用不足真急務安石言非是安石曰所以不足者由未得善理財之人耳光曰善理財之人不過頭㑹箕斂以盡民財民窮為盗非國之福安石曰不然善理財者不加賦而國用足光曰天地所生財貨百物止有此數不在民則在官譬如雨澤夏澇則秋旱不加賦而國用足不過設法以隂奪民利其害甚於加賦此乃桑𢎞羊欺漢武帝之言史遷書之以見其不明耳争論不已帝曰朕意與光同今且以不允答之㑹安石當制遂引常衮事責兩府兩府亦不復辭 乙卯降空名誥勅付河東及鄜延路安撫司募民入粟實邉 帝謂創業垂統實自太祖甲子詔中書門下考太祖之籍以屬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土地而王之使常從獻於郊廟世世勿復絶 乙丑詔復行崇天厯 以鹽鐵副使吕誨為天章閣待制復知諫院用司馬光言也 詔自今試館職並用策論罷詩賦 九月同知太常禮院劉攽言禮諸侯不得祖天子當自奉其國之祖太祖傳天下於太宗繼體之君皆太祖子孫不當别為置後若崇徳昭徳芳之後世世勿降爵宗廟祭祀使之在位則所以褒揚藝祖者至矣從之辛未涇州觀察使舒國公從式進封安定郡王從式秦康惠王徳芳之孫也初韓琦自永興入覲言於帝曰推崇太祖之後令擇一人封王常從獻於郊廟不知何故及此自古主鬯從獻皆太子事今忽擇一人令郊廟從獻豈不疑駭天下視聴乎帝悟遂罷從獻之㫖 甲申詔自今内批指揮並作奉聖㫖施行 丁亥減后妃臣僚薦奏推恩 戊子莫州地震有聲如雷 丁酉詔三司裁定宗室月料嫁娶生日郊禮給賜 先是王安石講禮記數難記者之非是帝以為然冬十月壬寅詔講筵權罷講禮記是日帝留安石坐曰且欲得卿議論因言唐太宗必得魏徴劉備必得諸葛亮然後可以有為安石曰陛下誠能為堯舜則必有臯夔稷契誠能為髙宗則必有傅説彼二子者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人民之衆百年承平學者不為不多然常患無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擇術未明推誠未至雖有臯夔稷契傅説之賢亦將為小人所蔽卷懐而去耳帝曰何世無小人雖堯舜之時不能無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誅之此其所以為堯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讒慝則臯夔稷契亦安肯茍食其禄以終身乎 丙午帝問講讀官富民之術司馬光言富民之本在得人縣令最為親民欲知縣令能否莫若知州欲知知州能否莫若轉運使陛下但能擇轉運使俾轉運使按知州知州按縣令何憂民不富也 乙卯出奉宸庫珠付河北買馬 戊辰禁銷金服飾 遼遣使冊李秉常為夏國王 十一月癸酉太白晝見 丙戌朝饗太廟遂齋於郊宫 丁亥祀天地于圜丘 先是河溢恩冀深瀛之境帝憂之以問近臣司馬光等都水監丞李立之請於四州創生堤三百六十七里以禦河而河北都轉運司言當用夫八萬三千餘人役一月成今方災傷願徐之都水監丞宋昌言謂今二股河門變移請迎河⿰進約簽入河身以紓四州水患遂與屯田都監内侍程昉獻議開二股以導東流于是都水監奏近嵗冀州而下河道梗溢致上下埽岸屢危今棗彊抹岸衝奪故道雖創新堤終非久計願相六塔舊口并二股河導使東流徐塞北流而提舉河渠王亞等謂黄御河帶北行經邉界直入大海其流深濶天所以限南北議者欲再開二股漸閉北流是未嘗覩黄河在界河内東流之利也至是詔光及入内副都知張茂則乘傳相度四州生堤回日兼視六塔二股利害甲午光入辭因請河陽晉絳之任帝曰汲黯在朝淮南寝謀卿未可去也 乙未京師及莫州地震 十二月壬寅詔自今内批指揮事俟次日覆奏行下 癸卯瀛州地大震 庚戌賜夏國主嗣子秉常詔候誓表到日即遣使封冊并以綏州給還所有嵗賜自封冊後並依舊例 辛卯録唐段秀實後 庚申以判汝州富弼為集禧觀使詔乘驛赴闕 辛酉邵亢罷亢在樞宻踰年無大補益帝頗厭之至是引疾求去遂出知越州是嵗前建昌軍司理參軍德安王韶詣闕上平戎䇿
三篇其畧曰國家欲平西賊莫若先以威令制服河湟欲服河湟莫若先以恩信招撫沿邉諸族蓋招撫沿邉諸族所以威服唃氏也威服唃氏所以脅制河西也陛下誠能擇通材明敏之士周知其情者令往來出入於其間推忠信以撫之使其傾心向慕驩然有歸附之意但能得大族首領五七人則其餘小種皆可驅廹而用之諸種既失唃氏敢不歸唃氏歸即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急之可以蕩覆其巢穴緩之可以脅制其心腹是所謂見形於彼而收功在此也今木征諸族數欵塞而願為中國用者乆矣此其意欲假中國爵命以威其部内耳而邊臣以董羶故莫能為國家通恩意以撫之棄近援而結逺交貪虚降而忘實附使董氊得市利而邀功於我非制勝之術也木征瑪爾珍溪巴烏三族皆唃氏子孫各自屯結其文法所及逺者不過四五百里近者二三百里正可以并合而兼撫之臣愚以為宜遣人往河州與木征計議令入居武勝軍或渭源城與漢界相近輔以漢法因選官一員有文武材畧者令與木征同居漸以恩信招撫沿邊諸羌有不從者令木征挾漢家法令以威之其瑪爾珍溪巴烏之徒既有分地亦宜稍以爵命柔服其心使習用漢法漸同漢俗在我實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不得與諸羌結連此制賊之上䇿也初韶試制科不中客游陜西訪采邊事甚悉故為是書以奏帝異其言召問方畧以韶管幹秦鳳經畧司機宜文字
二年春正月丁亥帝謂輔臣曰嘗聞太宗時内藏財貨每千計用一牙錢記之名物不同所用錢色亦異他人莫能曉也皆匣而置之御閣以參驗帳籍中定數晚年嘗出其錢示真宗曰善保此足矣近見内藏庫籍文具而已財貨出入畧無關防前此嘗以龍腦真珠鬻於𣙜貨務數年不輸直亦不鉤考蓋領之者中官數十人惟知謹扃鑰塗窻牖以為固宻安能鉤考其出入多少與所蓄之數乃令户部太府寺於内藏諸庫皆得檢察置庫百餘年至是始編閱焉 丙午奉安英宗神御於景靈宫英徳殿 是月司馬光視河還入對請如宋昌言䇿於二股之西置上約擗水令東俟東流漸深北流淤淺即塞北流放出御河胡盧河下紓恩冀深瀛以西之患初商胡決河自魏之北至恩冀乾寜入于海是謂北流嘉祐八年河流𣲖于魏之第六埽遂為二股自魏恩東至徳滄入于海是謂東流時議者多不同李立之力主生堤帝不聴卒用昌言䇿置上約 二月詔今後謀殺人自首並奏聴勅裁帝初從王安石議凡謀殺已傷而自首減二等科罪衆論不服御史中丞滕甫請再選官定議詔送翰林學士吕公著韓維知制誥錢公輔重定公著等議如安石于是法官齊恢王師元蔡冠卿等皆劾奏公著等所議為不當又詔安石與法官集議反覆論難乆之不決故有是詔 己亥以觀文殿大學士判汝州富弼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 庚子以翰林學士王安石為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初帝欲用安石以問曾公亮公亮力薦之唐介言安石不可大任帝曰卿謂安石文學不可任邪經術不可任邪吏事不可任邪介曰非謂此也安石好學而泥古議論迂濶若使為政恐多所變更退謂公亮曰安石果用天下困擾必矣諸公當自知之帝又問侍讀孫固曰安石可相否固對曰安石文行甚髙處侍從獻納之職可矣宰相自有度安石狷狹少容必欲求賢相吕公著司馬光韓維其人也凡四問皆以此對帝不以為然竟用安石謂之曰人皆以為卿但知經術不曉世務安石對曰經術正所經世務也但後世所謂儒者大抵多庸人故流俗以為經術不可施於世務耳帝曰然則卿所設施以何為先安石曰變風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所急也帝深納之 命翰林學士吕公著修英宗實録 乙巳帝以災變避正殿減膳徹樂 丙午司馬光入對乞郡帝不許曰吕公著使契丹問有司馬光者其人甚方正今為何官名聞遠邇奈何出外先是公著使契丹時光初解臺職契丹因問光何不為中丞公著歸告帝故知之甲子設制置三司條例司掌經畫邦計議變舊法以通天下之利命陳升之王安石領其事安石素與吕惠卿善乃言於帝曰恵卿之賢雖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學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獨惠卿而已遂以惠卿為條例司檢詳文字事無大小安石必與恵卿謀之凡所建請章奏皆恵卿筆也時人號安石為孔子恵卿為顔子 富弼以足疾未能入見有為帝言災異皆天數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弼聞而歎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為者此必姦人欲進邪説以揺上心使輔弼諫爭之臣無所施其力是治亂之機不可以不速救即上書數千言力論之 王安石既用事嘗因争變法怒目謂同列曰公輩坐不讀書耳趙抃折之曰君言失矣臯夔稷契之時有何書可讀安石黙然 是月遣劉航等冊李秉常為夏國王 三月富弼始入見曰臣聞中外之事漸有更張此必由小人獻説於陛下也大抵小人惟喜動作生事則其間有所希冀若朝廷守靜則事有常法小人何望哉願深燭其然毋令後悔帝改容聴納曰今日得卿至論乃沃朕心可謂金石之言朕不忘也 癸未以蘇轍為制置三司條例司檢詳文字轍軾之弟也先是轍上疏曰所謂豐財者非求財而益之也去事之所以害財者而已事之害財者三一曰冗官二曰冗兵三曰冗費疏奏帝批付中書因召對而有是命 兩府同奏事富弼言大臣須和乃能成務又言今所進用或是刻薄小才小才雖似可喜然害事壞風俗為甚須進用醇厚篤實之人帝曰大臣固當與朝廷分邪正邪正分則天下自治 乙酉詔令三司判官諸路監司及内外官各具財用利害聞奏 戊子夏國主秉常上誓表納塞門安逺二砦乞綏州許之 壬辰帝問王安石制置條例如何安石曰已檢討文字畧見倫緒然今欲理財則必使能天下但見朝廷以使能為先而不以任賢為急但見朝廷以理財為務而於禮義敎化之際未有所及恐風俗由此而壞將不勝其敝陛下當深念國體有先後緩急帝頷之 乙未以旱慮囚 夏四月戊戌省内外土木工 初羣臣請上尊號及作樂帝以乆旱不許富弼言故事有災變皆徹樂恐陛下以同天節虜使當上夀故未斷其請臣以為此盛徳事正當以示夷狄乞并罷上夀從之 帝委任政府責以太平一日政府召臺諫官至都堂富弼謂曰上求治如饑渴正頼君輩同心以濟知諫院錢公輔對曰朝廷所為是天下誰敢不同所為非公輔雖欲同之不可得己 丙午同天節罷上夀是日雨富弼言願陛下不以今日雨澤為喜常以累年災變為懼盖修徳致雨其應如此萬一於徳有損其災應豈復緩邪帝親書答詔曰義忠言親理正文直茍非意在愛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之几席銘諸肺腑終老是戒更願公不替今日之志則天災不難弭太平可立俟也 丁未參知政事唐介卒介為人簡伉以敢言見憚帝謂其先朝遺直故大用之然扼於王安石少所建明聲名減於諫官御史時初中書嘗進除目數日不決帝曰當問王安石介曰陛下以安石可大用即用之豈可使中書政事決於翰林學士近每聞宣諭某事問安石可即行之不可不行如此則執政何所用恐非信任大臣之體也必以臣為不才願先罷免安石既執政奏言中書處分劄子皆稱聖㫖不中理者十常八九宜止令中書出牒帝愕然介曰昔冦凖用劄子遷馮拯官不當拯訴之太宗謂前代中書用堂牒乃權臣假此為威福太祖時以堂牒重於勅命遂削去之今復用劄子何異堂牒張洎因言廢劄子則中書行事别無公式太宗曰大事則降勅其當用劄子亦須奏裁此所以稱聖㫖也如安石言則是政不自天子出使輔臣皆忠賢猶為擅命茍非其人豈不害國帝以為然乃止介自是數與安石争論安石强辯而帝主其說介不勝憤懣疽發背而卒疾亟帝臨問流涕既卒復幸其第弔哭以畫像不類命取禁中舊藏本賜其家盖介為諫官時仁宗密令圖其像置温成閣中御題曰右正言唐介外廷不知也至是人始知之時安石鋭意變更而帝信任益專介既死同列無一人敢與之抗者曾公亮屢請老富弼稱疾不視事趙抃力不勝遇一事變更稱苦者數十故當時謂中書有生老病死苦盖言安石生公亮老富弼病唐介死趙抃苦也〈此語據徐自明宰輔編年録〉 初仁宗時范祥為制置解鹽使以鹽募商旅輸芻粟以實邊公私便之祥卒以陜西轉運副使薛向繼之向請兼以鹽易馬王安石時領羣牧主其説請乆任向治平末向坐與种諤開邊罷去至是淮南轉運使張靖被詔究陜西鹽馬得失指向欺隱狀帝召向與靖對錢公輔范純仁皆言向罪當黜安石排羣議抵靖於法以向為江淮等路發運使向乃請即永興軍置賣鹽場以邊費錢十萬緡儲永興為鹽鈔本官自鬻而罷通商從之 知開封府滕甫罷初甫同修起居注帝召問治亂之道對曰治亂之道如黒白東西所以變色易位者朋黨汨之也帝曰卿知君子小人之黨乎曰君子無黨譬之草木綢繆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栢也朝廷無朋黨雖中主可以濟不然雖上聖亦殆帝以為名言乃除翰林學士知開封府甫在帝前論事如家人父子言無文飾洞見肝鬲帝知其誠藎事無巨細人無親疎輒以問之甫隨事解答不少嫌隱王安石嘗與甫同考試語言不相能深惡甫㑹新法行天下詾詾恐甫言而帝信之也因事排甫出知鄆州 戊申富弼曾公亮以旱上表待罪詔不允 癸丑命曾公亮為西京奉安仁宗英宗御容禮儀使 丁巳遣劉彞謝卿材侯叔獻程顥盧秉王汝翼曾伉王廣廉八人行諸路察農田水利賦役從條例司請也 甲子御殿復膳 免河北歸業流民夏税 五月辛未宴紫宸殿初用樂 己卯賜河北役兵特支錢癸未翰林學士鄭獬罷知杭州宣徽北院使王拱辰罷知應天府知諫院錢公輔罷知江寜府拱辰自北京還朝言臣欲納忠未知陛下意所向又言牛李黨事方作不可不戒帝以語輔臣王安石曰此未足為姦邪謂未知陛下意所向乃真姦邪也曾公亮因言拱辰在仁宗時已知其不正不復任用安石曰拱辰交結温成皇后家人皆知之獬權發遣開封府民俞興與妻謀殺一婦人獬不肯用按問新法為安石所惡安石雅與公輔善既得志排異己者出滕甫知鄆州公輔數於帝前言甫不當去薛向更鹽法安石主其議而公輔謂向當黜逐拂安石意三人由是同日罷故事兩制差除必宰相當筆時富弼在告曾公亮出使獨安石在中書擅出獬等弼以此不平多稱疾卧家御史中丞吕誨上疏言三人無罪被黜甚非公議上出誨奏示輔臣安石曰此三人者出臣愧不能盡暴其罪狀使小人知有所憚不意言者乃更如此 丙戌王安石乞辭位帝封還其奏令視事如故 壬辰太皇太后遷居慶夀宫 癸巳樞宻院言欲檢尋本院諸文書凡關祖宗以來法制所宜施於邊者並刪取大㫖編次成冊仍於逐門各留空紙以備書將來處置事從之賜名經武要畧 台州民延贊等九人年各百嵗以上並授本州助教 王安石以為古之取士皆本於學請興建學校以復古其詩賦明經諸科悉罷專以經義論䇿試進士詔兩制兩省御史臺三司三館議之時議者多欲變舊法直史館判官告院蘇軾獨以為不必變議曰得人之道在於知人知人之法在於責實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責實之政則胥史皂𨽻未嘗無人而况於學校貢舉乎雖用今之法臣以為有餘使君相無知人之明朝廷無責實之政則公卿侍從常患無人况學校貢舉乎雖復古之制臣以為不足矣夫時有可否物有興廢使三代聖人復生於今其選舉亦必有道何必由學乎且慶厯間嘗立學矣天下以為太平可待至於今惟空名僅存今陛下必欲求德行道藝之士責九年大成之業則將變今之禮易今之俗又當發民力以治宫室斂民財以養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師而又時簡不帥敎者屏之逺方則無乃徒為紛亂以患苦天下邪若無大更革而望有益於時則與慶厯之事何異至於貢舉或曰鄉舉徳行而畧文章或曰專取䇿論而罷詩賦或欲舉唐室故事兼採譽望而罷封彌或欲罷經生樸學不用帖墨而考大義此數者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夫欲興徳行在於君人者修身以格物審好惡以表俗上之所向而下自趨焉若欲設科立名以取之則是敎天下相率而為偽也上以孝取人則勇者割股怯者廬墓上以廉取人則敝車羸馬惡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無所不至矣自文章言之則䇿論為有用詩賦為無益自政事言之則詩賦䇿論均為無用然自祖宗以來莫之廢者以為設法取士不過如此也矧自唐至今以詩賦為名臣者不可勝數何負於天下而必欲廢之議奏帝曰吾固疑此今得軾議釋然矣即日召見問方今政令得失安在雖朕過失指陳可也對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縱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斷但患求治太急聴言太廣進人太鋭願鎮以安靜待物之來然後應之帝悚然曰卿三言朕當熟思之凡在館閣皆當為朕深惟治亂無有所隱軾退言於同列安石滋不恱帝欲用軾修中書條例安石曰軾與臣所學及議論皆異别試以事可也乃命軾權開封府推官將困之以事軾決斷精敏聲聞益逺 六月丁巳御史中丞吕誨罷王安石執政多變更祖宗法務斂民財誨屢諍不能得著作佐郎章辟光上言岐王顥宜遷居外邸皇太后怒帝令治其離間之罪安石謂無罪誨請下辟光吏不從遂上疏劾安石曰王安石外示樸野中藏巧詐驕蹇慢上隂賊害物臣畧舉十事安石向在嘉祐中舉駮公事不當御史臺累移文催促入謝倨傲不從迄英廟朝不修臣節慢上無禮一也安石任小官每一遷轉遜避不己自為翰林學士不聞固辭先帝臨朝則有山林獨往之思陛下即位乃有金鑾侍從之樂何慢於前而恭於後好名欲進二也安石侍邇英乃欲坐而講說將屈萬乘之重自取師氏之尊不識上下之儀君臣之分要君取名三也安石自居政府事無大小與同列異議或因奏對留身進説多乞御批自中而下是則掠美於己非則斂怨於君用情罔公四也昨許遵誤斷謀殺公事安石力為主張妻謀殺夫用按問首舉減等科罪挾情壞法五也安石入翰林未聞薦一士首稱弟安國之才朝廷比第一人推恩猶謂之薄主試者定文卷不優遂罹中傷及居政府纔及半年賣弄威福無所不至背公死黨六也宰相不書敕本朝故事未之或聞専威害政七也安石與唐介爭論謀殺刑名遂致喧譁衆非安石而是介介忠勁之人務守大體不能以口舌勝憤懣而死自是畏憚者衆雖丞相亦退縮不敢較其是非陵轢同列八也小臣章辟光獻言俾岐王遷居外邸離間之罪固不容誅而安石數進危言以惑聖聴朋奸附下九也今邦國經費要㑹在於三司安石與樞宻大臣同制置三司條例雖名商𣙜財利其實動搖天下有害無利十也臣誠恐陛下恱其才辯久而倚毗大姦得路羣隂彚進則賢者盡去亂由是生且安石初無逺畧惟務改作立異文言以飾非罔上而欺下誤天下蒼生必斯人也如乆居廟堂無安靜之理辟光邪謀本安石及吕恵卿所導辟光揚言朝廷若深罪我我終不置此二人故力加營救願察於隱伏質之士論然後知臣言之當否帝方注倚安石還其章誨遂求去帝謂曾公亮曰若出誨恐安石不自安安石曰臣以身許國陛下處之有義臣何敢以形迹自嫌茍為去就乃出誨知鄧州蘇頌當制公亮謂頌曰辟光治平四年上書時安石在金陵恵卿監杭州酒稅安得而敎之故制詞云黨小人交譖之言肆罔上無根之語制出帝以咎頌頌以公亮之言告乃知辟光治平時自言他事非此也誨之將有言司馬光自邇英趣資善堂與誨相逢光密問今日請對欲言何事誨曰袖中彈文乃新参也光愕然曰衆謂得人奈何論之誨曰君實亦為是言邪安石雖有時名然好執偏見不通物情輕信姦回喜人佞己聴其言則美施於用則疎若在侍從猶或可容置之宰輔天下必受其禍光曰今未有顯迹盍待他日誨曰上新嗣位富於春秋所與朝夕謀議者二三大臣而已茍非其人將敗國事此乃腹心之疾治之惟恐不逮顧可緩邪章上誨被黜而安石益横光于是服誨之先見自以為不及也誨三居言職皆以彈奏大臣而罷天下推其鯁直 以知開封府吕公著為御史中丞王安石以公著兄公弼不附已乃白用公著為中丞以偪之公弼果力求去帝不許 太白入井壬戌晝見
資治通鑑後編卷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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