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思錄/尹序 近思錄
卷一 道體(道體)
朱熹呂祖謙
卷二 為學大要(為學)

道體凡五十一條。

此卷論性之本原,道之體性,蓋學問之綱領也。

1、濂溪先生曰:無極而太極。此周子因易有太極之辭,默契道體之本原,立象盡意,而復著說以明其蘊也。無極止言其無形,太極者,大而無以復加之至理也。言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沖漠無朕之中,萬象萬化,森然已具。蓋本無形迹可求,而實為造化之樞紐,品彙之根柢也。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爲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太極者,理也有理即有氣,有氣而機見矣。機一動即為陽,是太極之動也。而已生陽矣。動無終動之理,故動極而靜,機一靜即為陰,是太極之靜也,而生陰矣。靜亦無終之理,故靜極復動,夫動極而靜,是動不一動,即為靜之根也,靜極復動,陰有陰之界,則分為陰,陽有陽之界,則分為陽。而陰儀陽儀,兩者相對待而立焉。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陰陽既分,兩儀既立,其中遂不能不相交,而生成之用著矣。陽趨乎陰,則主於施而為變。陰迎乎陽,則主於受而為合,是陽一變生水,而陰以六合成之。陰以六合成之,陰二合生火。而陽以七變成之,陽三變生木。而陰以八合成之,陰四合生金,而陽以九變成之,陽金水之五氣,遂順布於又地間。而木氣行於春,火氣行於夏,金氣行於秋,水氣行於冬,土氣寄行於四季,則四時行焉而順布,亦有自然之序也。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五行既有生成順布之妙,可見造化發育之具,錯綜變化,無有紀極。然推本言之,則五行雖清濁異質,而質不外陰陽,先後異時,而時不外陰陽。彼此異位,而位不外陰陽,推之無不皆然,是五行一陰陽也。若陰陽之散見,雖無物不有,無時不然,而實乃太極之動靜,是陰陽一太極也。至於太極之所以然,則存其理,初無聲臭之可聞,形象之可見,是太極本無極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五行固同出於太極矣。而其生也有成質,則理隨氣質而具,途各專於一以成其性。如木以曲直為性,火以炎上為性,金以從革為性,水以潤下為性,土以稼穡為性,是五行各具一太極,而性之無物不有,可知也。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五行雖各一性,而其本實出於無極。蓋無極原是實有之理,所謂真也。至於二氣五行,戴理以出,其中無非粹然之氣,所謂精也。真實之理,精醇之氣,妙於會合,而凝聚成形。則見其陽之健者,乾道也。實成為男,而父道以立,立陰之順者,坤道也。實成為女,而母道以立。於是理宰乎氣,而二氣錯綜變化以生萬物,是人物之以氣而生者,原得理氣真精之妙,而萬物同出於太極也。既氣化成形,而萬物遂各以形氣交感,生生不已。而陽變陰化,靡有窮盡是人物之以形化而生者。又各得理氣真精之妙,而萬物各有一太極也。夫合言之,而萬物統體一太極,分言之,而萬物各具體一太極,則物之不能離性,而性之隨在各足,不又大彰明較者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此承上文言,人為萬物之靈,但眾人因物有遷,而聖人之教,不得不立也。蓋萬物雖同具太極,同有其性,而人則得天地之秀,而心獨靈於凡物。夫陰之聚而成形者,既生而有其質矣。陽之運而為神者,又發而有其知矣。於是仁義禮智信五性,感動而動,或得義理之正,進乎陽明而為善,或任血氣之偏,入於陰暗而為惡,善惡從此分,而遇事接物,萬變不同,萬事從此出矣。不有以定之,將欲動情性,其不同於禽獸者幾希。幸有聖人出,氣質清明,尤為秀中之秀,乃念人同此性,性同此理。於是修道為教,而定之以大中之禮,至正之智,不忍之仁,合宜之義。凡此皆全體太極,無分動靜,其動處必如乎靜,然後為陰陽合德,性量無虧。故一主平靜,而人極因以立焉。然則同具動靜之理,而眾人失之於動者。聖人則以動亦定靜亦定者立人極,以一天下之動,其成已成物之功,抑何大耶。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承上文言,聖人全體太極,表裡精粗,渾然天理,無往而不合也。故覆載者,天地之德,而聖人之道德,與之合其廣大、光華者,日月之明,而聖人之睿智,與之合其照臨,四時之代嬗,昭其序也。聖人合之,而變通皆出於自然,鬼神之禍福,見其吉凶也。聖人合之,而彰癉悉歸於至當,夫是以成位其中,而陰陽動靜之理,直上下與同流矣。君子脩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原始反終,故知生死之說。」此言太極之理,非獨聖人宜全,乃人品所由分,吉凶所由係,兼三才者惟此,徹死生者亦惟此也。夫聖人主靜立極,固不思不勉,全體太極,而動靜循環,皆從容而中乎中正仁義之道矣。未能如此,則必修之,敬義夾立,而作德日休,君子所以吉也。不知有此,則相與悖之,肆欲妄行,而作偽日拙,小人所以凶也。君子小人之分,止在敬肆,人可不勉力持敬,使靜虛動直,以庶聖人之學乎。聖人所以能兼三才之道,通死生之說者,止是實體太極道理耳,故易說卦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陰陽者,太極之成象者也。立地之道,曰柔與剛,柔剛者,太極之成質者也。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仁義者,太極之成德者也。隨處著見為三才則皆一太極也。繫辭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推原本始,乃神之伸,然亦祗陽耳仁耳,太極之動為之也。反觀厥終,乃鬼之歸,然猶是陰耳柔耳義耳,太極之靜為之也。人能兼溫乎此,則三才既備,而參贊在我,死生順受,而造化無違,吉凶又不足言矣。大哉易也,斯其至矣。結言此圖乃所以明易之故也。蓋廣大悉備,易之書也。而此圖乃易中之至微,難以言盡,而無以復加者也。既圖其象,復著為說,其示人之意,益深切矣。

2、濂溪曰:「誠無爲,此周子欲人全盡天理,而先指未發之體,使人知本然之至善也。誠者,真實無妄之謂;無為者,實理自然,不涉人為也。蓋人生而靜,此理真實無妄,何為之有,寂然不動之中,但覺渾然至善,能守最初之靜正,便是天地之全人,此即太極也。幾善惡。此欲人之慎動也。幾者,動之微也。自然之發則為善,一有所雜即為惡其端甚微,辨之貴早,蓋人心不能無動,一有所動,則天理自此呈露,人欲亦自此潛萌,所謂道心惟微,人心惟危者也。此陰陽之象也。德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守曰信。此欲人知性中所具之理而盡之也。道得於身謂之德,蓋幾雖有善惡之分,而善乃性中本然之理所發見,既得之於身,而體用可知矣。體不可見,於用處見之,其心之惻隱能愛,而仁之理可指名也。心之裁制合宜,而義之理可指名也。心之秩序有條理,而禮之理可指名也。心之明哲能周通,而智之理可指名也。心之確實有操守,而信之理可指名也。此即五行之性也。性焉安焉之謂聖,性則得天獨優,安則自全天理,聖者,大而化之之謂,蓋人同此誠,同此幾,同此德復焉執焉之謂賢。發微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謂神。」

3、伊川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動」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達道。」程子引易大傳之文,以證明中庸未發之義,言喜怒哀槳樂,皆性之動而為情者,而未接於物,在未發之時,乃性體之本然也。以其渾淪無所倚謂之中,即易所云寂然不動者。雖曰不動,萬事萬物,皆從此出,正是源頭處,故為天下之大本,及夫喜怒哀樂之發,道理流露,而適如本然之節,則情之自然也。以其無過不及無所拂戾謂之和,即易所云感而遂通者,隨其所感,有箇恰好準備,不待安排,而實天下古今所共由,故為天下之達道。要而言之,中者和之體,和者中之用,寂即所謂體,以其靜者言也。性也。感即所謂用,以其動者言也。情也。性非兩事,寂感非兩理,易與中庸相發明,而程子示人之意切矣。

4、伊川曰: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惟觀其所見何如耳。心統性情,故有體用,具眾理者其體,應萬事者其用,寂然不動者其體,感而遂通者其用,體即性,指其靜存於中者言之,用即情,指其動於外者言之。隨其所指,各有所見,亦惟觀其所見,故體用以分也。要之言體而用在其中,言用而體亦於斯焉著矣。

5、伊川曰:乾,天也。天者,乾之形體,乾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無息之謂乾。夫天專言之,則道也。「天且弗違」是也。分而言之,則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以性情謂之乾。此程子釋乾名義而從而分別之。以見名有不同,為道一也。蓋乾之象為天,天言其形體,乾言其性情,則有是形體,乾之德為健,健之體是性,健之用是情,惟其性情之健,所以無息,審此,而天之為天,可推論矣。夫天非出於理之外,專而言之,即道也。易曰,天且弗遠,是也。而分而言之,則有天帝之名,有鬼神與神之名,復有乾之名,要之非有二也。形體之高大而無涯者,氣之為,主宰之運用而有定者,理之為,功用造化之有迹者,如日月往來,萬物屈伸之類,屬氣,妙用造化之無迹者,如運量之莫知其方,變化之莫測其端,屬理,性情則理與氣合,而健行乎其閒,只是一箇道理,分別許多名目,會觀而體認之可也。

6、伊川曰: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人得天地之理以生,故在天為元亨利貞之四德,在人即為仁義禮智信之五常。而元者天地之生理也。猶仁者人心之生理也生理不息,循環無端。是以偏而言之,則元者四德之一,仁者五常之一。若專言之,則亨只是生理之通,利只是生理之遂。貞只是生理之藏,一元可以包之。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裁制,智者仁之明辨。信者仁之真實,一仁可以包之。易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謂統乎天。則終始周流,都是一元。孟子四端之說,亦以惻隱一端,貫通乎辭讓羞惡是非之端而為之統焉。觀此而程子之言,允為不易之論矣。

7、天所賦爲命,物所受爲性。

8、鬼神者,造化之迹也。

9、剝之爲卦,諸陽消剝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上九亦變,則純陰矣。然陽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間可容息也。聖人發明此理,以見陽與君子之道,不可亡也。或曰:「剝盡則爲純坤,豈復有陽乎?」曰:以卦配月,則坤當十月。以氣消息言,則陽剝爲坤,陽來爲復,陽未嘗盡也。剝盡於上,則復生於下矣。故十月謂之陽月,恐疑其無陽也。陰亦然。聖人不言耳。

10、一陽復於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靜爲見天地之心,蓋不知動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11、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

12、有感必有應。凡有動皆爲感,感則必有應。所應復爲感,所感復有應,所以不已也。感通之理,知道者默而觀之可也。

13、天下之理,終而復始,所以恒而不窮。恒,非一定之謂也。一定則不能恒矣。惟隨時變易,乃常道也。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14、人性本善,有不可革者何也?曰:語其性則皆善也,語其才則有下愚之不移。所謂下愚有二焉。自暴也,自棄也。人苟以善自治,則無不可移者。雖昏愚之至,皆可漸磨而進。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棄者絕之以不爲。雖聖人與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謂下愚也。然天下自棄自暴者,非必皆昏愚也。往往強戾而才力有過人者,商辛是也。聖人以其自絕於善,謂之下愚。然考其歸,則誠愚也。既曰下愚,其能革面何也?曰:心雖絕於善道,其畏威而寡罪,則與人同也。惟其有與人同,所以知其非性之罪也、在物爲理,處物爲義。

16、動靜無端,陰陽無始。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17、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則無序而不和。

18、明道先生曰:天地生物,各無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有多少不盡分處。

19、「忠信所以進德」、「終日乾乾。」君子當終日「對越在天」也。蓋「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其命於人則謂之性,率性則謂之道,脩道則謂之教。孟子去其中又發揮出浩然之氣,可謂盡矣。故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大小大事而只曰「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徹上徹下,不過如此。「形而上爲道,形而下爲器。」須著如此說,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繫今與後,己與人。

20、醫書言「手足痿痹爲不仁。」此言最善名狀。仁者以天地萬物爲一體,莫非己也。認得爲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諸己,自不與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氣已不貫,皆不屬己。故博施濟衆,乃聖之功用。仁至難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

21、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稟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汙。此何煩人力之爲也?有流而未遠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遠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爲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卻只是元初水也。不是將清來換卻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故不是善與惡在性中爲兩物相對,各自出來。此理,天命也。順而循之,則道也。循此而脩之,各得其分則教也。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

22、觀天地生物氣象。

23、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可謂仁也。

24、滿腔子是惻隱之心。

25、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26、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則不是。惟敬而無失最盡。

27、伊川先生曰:公則一,私則萬殊。「人心不同如面」只是私心。

28、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爲兩斷事。「灑掃應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

29、楊子拔一毛不爲,墨子又摩頂放踵爲之。此皆是不得中。至如子莫執中,欲執此二者之中。不知怎麽執得?識得則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箇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則不中矣。

30、問時中如何?曰:中字最難識,須是默識心通。且試言一廳,則中央爲中。一家則廳中非中而堂爲中。言一國則堂非中而國之中爲中。推此類可見矣。如「三過其門不入」在禹稷之世爲中,若「居陋巷」則非中也。居陋巷在顔子之時爲中,若「三過其門不入」,則非中也。

31、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

32、冲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段事,無形無兆卻待人旋安排,引入來教入塗轍。既是塗轍,卻只是一箇塗轍。

33、近取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往來,只是理不必將既屈之氣,復爲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復卦言「七日來復」,其間元不斷續,陽已復生。「物極必返。」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

34、明道先生曰:天地之間,只有一箇感與應而已。更有甚事?

35、問仁。伊川先生曰:此在諸公自思之。將聖賢所言仁處,類聚觀之,體認出來。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也。」後人遂以愛爲仁。愛自是情,仁自是性,豈可專以愛爲仁?孟子言:「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既曰仁之端,則不可便謂之仁。退之言:「博愛之謂仁」,非也。仁者固博愛,然便以博愛爲仁則不可。

36、問仁與心何異?曰:心譬如穀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處,乃情也。

37、義訓宜,禮訓別,仁當何訓?說者謂訓覺訓人,皆非也。當合孔孟言仁處,大概研窮之,二三歲得之未晚也。

38、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則無往而不善。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

39、問心有善惡否?曰:在天爲命,在物爲理,在人爲性,主於身爲心,其實一也。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譬如水,只可謂之水。至如流而爲派,或行於東或行於西,卻謂之流也。

40、性出於天,才出於氣。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濁。才則有善有不善,性則無不善。

41、性者自然完具。信只是有此者也。故四端不言信。

42、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惻隱之心,人之生道也。

43、橫渠先生曰:氣块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此虛實動靜之機,陰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陰之濁。其感遇聚結爲風雨,爲霜雪。萬品之流行,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

44、遊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陰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

45、天體物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遊衍。」無一物之不體也。

46、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

47、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反而遊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謂鬼,以其歸也。

48、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爲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順吾理者,則亦末如之何矣。

49、一故神。譬之人身,四體皆一物,故觸之而無不覺。不待心使至此而後覺也。此所謂「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

50、心統性情者也。

51、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別。由蔽有厚薄,故有知愚之別。塞者牢不可開。厚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開則達於天道與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