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方用藥必本升降浮沉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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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曰: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故上下升降而氣乃和。古人制方用藥,一 本升 降浮沉之理,不拘寒熱補瀉之迹者,宋元以來,东垣一人而已。蓋四時之氣,春升、夏浮、 秋降、冬沉,而人身之氣,莫不由之。然升降浮沉者,氣也,其所以升降浮沉者,人之中, 猶天之樞也。今人饑飽、勞役,損傷中氣,於是當升者不得升,當降者不得降,而发熱、困 倦、喘促、痞塞等症見矣。夫内傷之熱,非寒可清;氣陷之痞,非攻可去。惟陰陽一通,而 寒熱自已;上下一交,而痞隔都損。此东垣之学,所以能爲舉其大歟!李频湖曰:升降浮沉 則顺之,寒熱溫凉則逆之,故春宜辛溫,夏宜辛熱,長夏宜甘苦辛溫,秋宜酸溫,冬宜苦寒 。愚謂升降浮沉則顺之者,所以顺天時之氣也;寒熱溫凉則逆之者,所以救氣化之过也。李 氏辛甘酸苦之用是已,若春宜溫、夏宜熱、冬宜寒之謂,是助之也,豈逆之謂哉!

五行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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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曰:五行生克之說,非圣人之言也,秦汉术士之所伪撰也。餘曰:於何据也?曰:《 易》 言八卦,而未及五行,《洪范》言五行,而未及生克,是以知其爲無据之言也。曰:子曷不 观諸河圖、洛書乎?河圖之數:一、六居下,水也;二、七居上,火也;三、八居左,木也 ;四、九居右,金也;五、十居中,土也。洛書之數:戴九、履一。一,水之生數也;一之 右七,七,火之成數也;七之右爲九,九,金之成數也;九之右爲三,三,木之成數也;五 居於中,五,土之成數也。夫河圖逆而左旋,以次相生;洛書顺而右转,以次相克。克者反 顺,生者反逆,此造化之妙也。且河圖左旋相生,而其对待則皆相克;洛書右转相克,而其 对待則皆相生。是以生機恒寓於消落之中,而生氣每藏於盛長之内。生而無克,則有进無退 而氣易尽;克而無生,則消者不長而機以窮。生也克也,天地自然之理,莫如其然,而不得 不然者也。子又何疑焉? 曰:河圖、洛書,古未必有此,亦秦汉人所撰,以神其說者乎!曰:《易》不云乎,河 出圖 ,洛出書。圣人則之,何子之不察也?且五行生克,天地之數也;河圖、洛書、亦天地之數 也。未有圖、書以前,天地之數,昭然已备;即圖、書至今不出,而圖、書之象,昭然亦备 。圖、書可假,天地之數不可假也。夏之暑,肇於春之溫,冬之寒,始於秋之凉,氣之默運 然也;一陽转而土膏僭動,天氣肅而海水西盛,杲日出而霜露立消,凉風至而万木凋落,象 之显呈也。而又何疑於圖焉? 曰:水生於天者也,豈生於金乎?方諸取水,月爲水母,月亦生於金乎?水生木,未有木 生於 江湖波涛者!水辅土以生木,而專歸之水可乎?曰:天者,干之體也;月者,金之精也;坤也 者,万物皆致養焉。五行皆不能離土而生,獨木然也哉! 曰:岱石出火,汉井出烟,是土生火也;海中陰晦,波如火燃,是水生火也;火熱而水 干, 是火反克水也;水冲而土溃,是水反克土也;丛灶燎原,火亦克木;锄圊耜田,金亦克土。 生克之道,不亦乱而無序乎?曰:河圖、洛書,水上,火下,木东,金西;天地之位,前南 ,後北,左东,右西。其序秩然而不可紊乱者也。其序秩然不可紊乱,則其生、其克,亦循 序旋转而不可紊乱者也。若深井有火,高原出泉,則二氣相更之妙耳!火燃水干,水冲土溃 ,則盛衰胜复之常耳!是以窮五行之變則可,以爲是即五行之事則不可也。且所謂相克者, 不过制其太过,而使歸於平,非斩絕灭竭之謂也。又以抑其浮盛,而使还於根,以爲生发之 兆,虽相克而實相成也。若金斫、土掩、火燃、水冲,此立尽之數,豈足语造化生成之妙哉 !

通一子雜論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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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火凝命於心,爲十二官禀命之生;相火一位於命门,一寄於三焦,爲十二經生氣之原 。由 是神機不息,而造化成焉,此千古不易之道也。而通一子之言,总言大體,則相火寄在命门 ;析言职守,則臟腑各有君相。若然,則二十官有十二君相矣!五臟六腑将乱而自用,心君 不 其守府乎?曰:凡以心之神,肺之氣,脾胃之仓廪,肝膽之谋勇,腎之伎巧變化,皆发見之 神奇,使無君相,何以能此?不知心、肺、脾、肝、胃、膽、腎之能變化出入者,皆禀心之 君火以爲主,命门、三焦之相火以爲用,猶庶司百职,共禀大君之命而效成於下,豈一臟有 一君相之謂哉?即尔謂臟腑各有相可矣,而謂臟腑各有君可乎?夫立言所以明道,若此者求之 太深,出之反晦,亦贤知之过也。 元氣是生來便有,此氣渐長渐消,爲一生盛衰之本。元精者與氣俱來,亦渐長渐消,而 爲元 氣之偶。元神者,元氣、元精之靈者也,能變化往來,而爲精氣之主也。景岳謂無形之火, 神機是也,亦曰元氣;無形之水,天癸是也,又曰元精。元精、元氣,即化生精氣之元神也 。以神爲火,以氣爲神,以精爲無形,以精、氣爲神所化,语殊未莹。 丹溪之治吞酸,必以黄連爲君,而以吴茱萸佐之;治心腹痛症,謂宜倍用山梔,而以炒 干姜 佐之。夫既謂其熱,寒之可也,何又并用如此?餘謂丹溪所治吞酸、心腹痛,并皆火熱鬱結 之病。火熱則宜清,鬱結則宜散,茱萸、干姜,蓋资其散,不资其熱也;且既曰佐矣,則所 用無多,自無掣肘矛盾之虞,而有相助爲理之益。屡试屡驗,不可廢也。 曰:頭、目、口齿、咽喉等症,方書悉云風熱,多以升降并用,逆从兼施,獨不虑升者 碍降 ,降者碍升乎?从者碍逆,逆者碍从乎?以愚所見,風熱交炽之症,多有挟身中之陰火上从, 而爲面赤、足冷者。古方之升降并用者,所以散其外,且以安其内也。若升而無降,則有躁 煩、厥逆之變;降而無升,則有瞀悶、喘逆之忧。不可不知也! 丹溪之所謂陽有餘、陰不足者,就血與氣言之也;景岳之所謂陽不足、陰有餘者,就神 與形言之也。形神切於摄養,氣血切於治要,各成一說而已矣。 痢之爲病,氣闭於下,而火复迫之,是以腹痛裏急、糟粕不出而便腸垢也。其源皆由於 暑溼, 與瘧病俱发於夏秋。蓋傷於經絡則成瘧,而入於腸臟則爲痢也。經絡之邪,可散而愈,故治 宜辛苦溫之藥;腸臟之熱非清不愈,故治宜辛苦寒之藥。亦发表不远熱,攻裏不远寒之意。 河间之主用清寒,蓋亦有見於此。景岳不审痢病之所从來,而以五臟五行爲說,謂惟心可言 火,其餘則均不可言火。此但足资辨論而已,豈足補於治要哉! 脉來動而中止,更來小數,中有还者反動,名曰結陰也;脉來動而中止,不能自还,因 而复 動,名曰代陰也。得此脉者,必難治。蓋結脉止而即还,不失至數,但少差池耳!代脉止而 不还,越期乃还,有此絕而彼來代之意。此餘之所亲历有如是者也。而景岳云:凡見忽大、 忽小、乍迟、乍數,更變不常者,均謂之代。似此伦乱旧法,未足多也。 上、下、來、去、至、止六字,景岳因滑氏之言,而复傳其蕴。而來、去二义,尤爲精 切。 曰:風之與寒,本爲同氣,但風邪浅而寒邪深,浅属陽而深属陰耳!此言最爲明了。 今時皆合并病之名,语详則理确。 曰:氣虛於中,不能達表,非補其氣,肌能解乎?血虛於裏,不能化液,非補其血,汗 能生 乎?又有火盛而水涸於經者,譬如干锅赤裂,润自何來?但加以水,則鬱蒸沛然,而氣化四達 。又曰:或发表,或微解,或溫散,或凉散,或補中托裏,而爲不散之散,或補陰助陰,或 爲云蒸雨化之散。此公於发表一法,獨能得其精奥,故其言之尽而無敝、确而可守如此。 口眼歪斜之病,按仲景云,絡脉空虛,贼邪不瀉,或左或右,邪氣反缓,正氣即急,正 氣引 邪,僻不遂;及前贤针灸膏摩之法,俱云左歪治右,右歪治左。以餘所見,凡手廢在左者 ,則口眼歪於右;廢在右者,則口眼歪於左。大法散邪養血,往往获愈,若纯施補,則留連 转剧。而景岳乃云以藥治者,左右皆宜从補;以艾治者,當从其急处而灸之。餘常謂景岳之 学,得於推测者,此類是也。 中風者,風从外入,天地之邪氣也;類中風者,風自内生,肝臟之厥氣也。肝之生氣暴 而病 速,肝氣即厥,諸氣从之,諸液又从之;諸氣化火,諸液化痰,辐凑上焦,流溢經絡,如風 雨之骤至,如潮汐之乍涌,而不可挡也。豈特如景岳所謂氣血虛而已哉?昔贤於此症,或云 火,或云痰,或云氣虛。三者诚俱有之,餘惜其终属模糊,而未中肯綮也。 補下治下制以急,大承氣之無甘草,腎氣丸之有苓、泽,蓋謂此也。左歸、右歸二飲, 亦仿 腎氣之意,乃去泽瀉之鹹,而加甘草之甘,既减下趋之势,更與缓中之權,虽與之歸,其可 得乎哉? 補中益氣用、术,其意在求陽也,故加升、柴以引之;補陰益氣用地、藥,其意在求 陰也 ,而亦用升、柴,是将之燕而越其指也。或曰陰氣必资陽氣而後升,則是附子、桂心之任, 而非升、柴之轻脱所得而與者已。若謂陰虛而邪留者设,則是古方柴胡四物之例,以爲補陰 散邪則可,以爲補陰益氣則不可也。 柴胡等飲六方,分溫、凉、脾、胃、血氣、邪氣六法,颇尽表法之變。但不得以柴胡一 味印定眼目,学人善师其意可也。 景岳五福飲,於八物湯中去茯苓、川芎之通,芍藥之摄,仅參、术、歸、地、草五味, 則呆钝不靈矣。而云五臟俱補,既無向导,又失统御,未足法也。 土具冲和之德,而爲生物之本。冲和者,不燥、不溼、不冷、不熱,乃能化生万物。是 以溼 土宜燥,燥土宜润,使歸於平也。熟地之補脾,蓋補脾之陰耳!若溼胜者,非所宜也。要知 熟地入腎,則補腎陰;入脾,則補脾陰。景岳乃謂地黄是太陽、陽明之藥,則泥而不通矣。 一陰、二陰等煎,蓋即天一、地二諸數而明其方,故五陰煎爲補脾陰之剂,方中不宜更 雜白 术、扁豆、莲肉。蓋白术燥脾溼,扁豆、莲肉益脾氣,而不能長脾陰也。二陰煎即导赤散加 麥冬、枣仁、元參、黄連清润之品,殊觉有力。

喻氏春溫論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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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氏論春溫,以冬傷於寒,春必病溫,爲一例;以冬不藏精,春必病溫,爲一例;以既 傷於 寒,又不藏精,爲一例。愚按《金匮》云:大邪中表,小邪中裏。大邪漫風,虽大而力微; 小邪户牖隙風,虽小而氣锐。以其锐也,故深入在裏;以其小也,故藏而不觉。冬傷於寒者 ,冬時所受之寒,本自小而不大,而又以不能蛰藏之故,邪氣得以深伏於裏;伏之既久,寒 變爲熱,至春人氣升浮,邪氣與之俱出,則发熱而渴。是以冬傷於寒者,春月溫病之由;而 冬不藏精者,又冬時受寒之源耳!嘉言所分三例,其實不过一端,而強爲区画,辞愈煩而理 愈晦矣。 寒毒藏於肌肤,此叔和之谬說也。喻氏亦云冬傷於寒,藏於肌肤,感春月之溫氣而始发 。肌 肤,陽明胃之所主也。愚意肌肤非能藏之地,陽明亦無受寒不发之理,惟少陰爲陰,寒邪亦 爲 陰,以陰遇陰,故得藏而不发。是以傷寒之邪,自太陽遞入三陰;溫病之邪,自少陰傳出三 陽。豈肌肤與胃之云乎哉? 喻氏云:仲景治溫症,凡用表藥,皆以桂枝湯,以示微发於不发之意。又云:溫病二三 日间 ,當用麻黄附子细辛湯、麻黄附子甘草湯,深入腎中,领出外邪,則重者愈矣。此喻氏之臆 說,非仲景之旧章也。蓋溫邪非发散可愈,即有表症,亦豈辛溫可发?且桂枝湯爲傷寒表病 而裏和者设,溫症邪从裏发,而表且未病,若用桂枝,适足以助溫邪而留病氣。又溫病伏寒 變熱,少陰之精已被劫夺,更用辛、附,是絕其本而资之脱也。即曰少陰本寒标熱,邪入其 界,非溫不散,然而溫病之发,寒已變熱,其欲出之势,有不待引之而自甚者。其不能出者 ,必皆陰精已涸者也,不然宁有不出者耶?喻氏強引經文,傅会己意,自誤誤人,不容不辨! 喻氏云:冬傷於寒者,太陽膀胱主之;冬不藏精者,少陰腎經主之。與两感傷症中,一 日太 陽受之,即與少陰俱病,則頭痛、口干、煩渴而滿之例,纤毫不差。愚謂溫病有新旧合邪, 而 無表裏两感。蓋溫病是伏氣所发,少陰有伏氣,太陽而亦能伏氣者,未必然也。不能伏,則 感而即发,乃是傷寒,而终非溫病矣。 喻氏云:少陰爲陰臟而少血,所以強逼少陰汗者,重則血从耳、目、口、鼻出,而厥竭 可虞 ;轻亦小便不利,而枯涸可待。餘每用桂枝,必加生地,以匡芍藥之不逮,功效历历可紀。 此論最善,可以稍補前言之失。蓋溫病之发,陰氣先傷,设有當行解散者,必兼滋陰清熱之 品參其间,昔贤於葱豉湯加童便,梔豉湯中加生地、麥冬,亦此意也。 又曰:今人見熱胜煩枯之症。而不敢用附子者,惡其以熱助熱也。孰知不藏精之人,腎 中陽 氣不鼓,津液不得上升,故枯燥外見。才用附子助陽,則陰精上交於陽位,如釜底加薪,則 釜中之氣水上腾,而润泽有立至者。數语亦有至理,惟於溫病不能無弊。蓋陰凝之枯燥,與 陰竭之枯燥,霄壤悬殊,万一誤投,死生立判,不可不细审也!

軻氏《傷寒論翼》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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軻氏云:仲景之書,撰同《素問》。《皮部論》云:陽主外,陰主内。故仲景以三陽主 外, 三陰主内。又曰:在陽者主内,在陰者主出,以渗於内。故仲景又以陽明主内。少陰亦有反 发熱者,故仲景於表剂中用附子,是因其渗也。又曰:少陰之陰,名曰樞儒,其入於經也 ,从 陽部注於經;其出者,从陰内注於骨。故仲景制麻黄附子湯,治发熱,脉沉,無裏症者,是 从陽部注經之意也;制附子湯,治身體骨節痛,手足寒,背惡寒,脉沉者,是从陰内注於骨 之义也。按《内經》所謂陽主外,陰主内者,是言陽明之陽,以陽明爲陽之阖,故出則从陽 而 主外,入則从陰而主内也。所謂在陽者主内,在陰者主外,以渗於内者,是言少陽之陽,以 少陽爲樞爲機之地,故在陽者其用反从陰而主内,在陰者其用反从陽而主出,以渗於内。渗 於内,如便液之属,蓋从内出外之意也。少 陰亦樞機之地,故其入者反从陽而注於經,其出者反从陰内注於骨也。此《皮部論》之义, 軻氏似此援引,未尽的确。 軻氏援地理兵法,喻病邪之浅深,方藥之大小,可謂深切着明。而於兵法又多精义,非 好爲夸大者可比。張千秋口陈乌桓兵事,了如指掌,非達識經事,不能如此。 軻氏因陰陽十脉,而立对待正看六法,曲尽其變,几無遁形矣。 太陽膀胱之經,起於足小趾,循股上行,至頭,爲三陽之表。而寒邪傷人,多自表入, 故太 陽得先受邪,有頭项強痛、背疼等症。而軻氏云:心爲太陽,故得外统一身之氣血,内行臟 腑之經隧;若膀胱位列下焦,爲州都之官,所藏津液,必待上焦之氣化而後出,何能外司營 衛,爲諸陽主氣哉?又曰:傷寒最多心病,以心當太陽之位也。心爲君主,寒爲陰邪,君火 不足,寒氣得以傷之,所以名爲大病。按少陰心經,起於手小指,循臂上行,入缺盆,注心 中。今傷寒初病,不闻有是經所生症者,而邪入心經,變不复見頭项強痛等症。夫心以爲太 陽之位,則不應無太陽之症,以心爲一身之主,不得易膀胱之位;况仲景所謂太陽者,只就 經脉而言,自表邪傳經入裏,熱結膀胱,乃始及於腑。軻氏但知其位卑在下,不得爲都会之 地,而不思其經絡所过,實爲一身之表邪!徇尊卑之名,忘經野之實,亦何取焉?且傷寒虽曰 大病,未必便是死症。若寒邪犯心,水來克火之說,自是寒邪直入心臟之病,而非大概傷寒 在表之病矣。必如其說,則傷寒之病,十無一生,虽救疗之不及,而何有延至十數日之久哉 ? 且以心當太陽之位,則太陽隨經入裏之邪,将直犯君主,而何以仍歸膀胱,爲小便不利,爲 結血不行?炫新說而變旧章,智者之过也,道其不明矣夫! 膀胱有下口而無上口,处大腸、小腸交接之间,即阑门也。阑门者,泌别水谷之处,氣 通命 门。人之水谷入胃,以次傳入小腸,斯時虽已熟腐,而清濁猶未分也;至於阑门,而得命门 之火,薰蒸分布,於是水液渗入膀胱,糟粕下入大腸。入大腸者,以渐而下;入膀胱者,滿 而後瀉。軻氏乃謂膀胱有上口而無下口,能入而不能出,必待太陽氣化,而溺始出。非也。 果尔,則胞中之水,其渗已多,而猶未溺之時,更於何处可蓄耶?且《内經》所謂氣化則能 出者,亦非太陽之氣化,乃肺經之氣化也。肺經之氣化,則膀胱之氣亦化,滿而後出,虛而 复受;不然,虽滿不能出也。是以膀胱虽主津液,而非命门之火蒸之,則不能入;非肺金之 氣化,則不能出。不入,則溏瀉之病生;不出,則癃闭之病作矣。

宣明人參白术散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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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人參白术散,治遍身燥溼相搏,玄府致密,遂致忪悸,发渴,飲食减少,不爲肌肤 。方 以人參、甘草,甘以益虛也;生地黄润以滋燥;石膏、黄芩、滑石,寒以除熱也;白术、茯 苓,燥以除溼也。而意特在溼熱,故白术、滑石、石膏數獨多焉。其用參、地、甘草者,熱 積則真氣消,溼聚則堅燥生也。尤妙在薄荷、藿香以行表氣,縮砂仁以行裏氣,表裏氣通, 而後溫可行,熱可去,此画龍点睛法也。白术湯方論,與此略同,学人宜究心焉。

柴胡梅連散羅氏秦艽鱉甲散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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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勞骨蒸,久而咳嗽吐血,脉來弦數者,柴胡梅連散主之。蓋邪氣既久積於表裏之间而 不退,非 可一汗而去者,故用柴胡之辛散,必兼乌梅之酸收;而久積之風内蕴骨髓者,已變風之體而 爲 熱,則宜用胡黄連之苦寒以清之。然兵無向导則不達贼境,藥無引使則不通病所。新病且然 ,况伏邪乎?故膽以合膽,髓以合骨,薤白之通陽,童便之通怕,而表裏肌骨之邪,庶尽出 歟! 羅氏秦艽鱉甲散,與柴胡梅連同意,亦治風勞骨蒸肌熱之症。然减前胡之泄氣,而加當 歸 之和血,去黄連之苦寒,而用青蒿之辛凉,氣味爲较和矣。久病之人,未必不宜缓法也。

補中益氣湯六味地黄湯方合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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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虛者,氣多陷而不舉,故補中益氣多用參、、术、草,甘溫益氣,而以升、柴辛平 助以 上升;陰虛者,氣每上而不下,故六味地黄丸多用熟地、萸肉、山藥,味浓體重者,補陰益 精 ,而以茯苓、泽瀉之甘淡助之下降。氣陷者多滞,陈皮之辛所以和滞氣;氣浮者多熱,牡丹 之寒所以清浮熱。然六味之有苓、泽,猶補中之有升、柴也;補中之有陈皮,猶六味之有丹 皮也。其參、、歸、术、甘草,猶地黄、茱萸、山藥也。法虽不同而理可通也。

歸脾湯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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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脾湯兼補心脾,而意專治脾。观於甘溫補養藥中,而加木香醒脾行氣,可以見矣。龍 眼、 远志,虽曰補火,實以培土。蓋欲使心火下通脾土,而脾益治,五臟受氣以其所生也,故曰 歸脾。

鳳髓丹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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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髓丹爲太陰溼熱下注,少陰遗濁者设。黄柏苦能燥溼,寒能除熱,故以爲君,溼熱易 成壅 滞,砂仁之辛香可以利之;脾邪不獨傷腎,亦且自傷,炙甘草之甘溫可以益之。然諸治溼熱 藥不用,而獨取黄柏、砂仁者,以其氣味兼通少陰也。

小投杯湯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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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氣有熱者,麻杏甘石湯;無熱者,小投杯湯,蓋即麻杏甘石而以桂心易石膏。同一通 肺下氣,而寒溫易用,法斯备矣。

清暑益氣湯清燥湯合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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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暑益氣湯,蓋謂其人元氣本虛,而又傷於暑溼,脾得溼而不行,肺得暑而不肅,以致 四肢 倦怠,精神短少,懒於動作,胸氣短促,不思飲食,脉浮缓而迟者设。故用人參、黄、白 术、甘草、歸身,甘溫氣味,以補中益氣;苍术、黄柏、泽瀉,以除溼熱;升麻、葛根,以 除客熱;而肺喜清肅,得熱則煩,故以麥冬、五味清而收之;脾喜疏通,得溼則壅,故以炒 曲 、青皮、陈皮溫而行之。此正治脾肺氣虛而受暑溼,若體實脉盛,或虽虛而不甚,及津 涸煩渴多火者,則不可混投也。清燥湯亦治長夏溼熱蒸人,氣體困倦,腰足痿軟之症,故比 清暑益氣多黄連、茯苓、猪苓、柴胡,無泽瀉、葛根、青皮,則清利之力差多,疏滞之力差 少。是名清燥,清以降逆,燥以胜溼也。

方法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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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外感,必知邪氣之變态;治内傷,必知臟腑之情性。治六淫之病,如逐外寇,攻其客 ,毋 傷及其主,主弱則客不退矣;治七情之病,如抚乱民,暴其罪,必兼矜其情,情失則乱不正 矣。 營道者,知其雄,守其雌;制方者,知其奇,守其正。 攻除陈積之藥,可峻而不可,宜專而不宜泛;則急过病所,泛則搏击罕中,由是堅垒 如故,而破残已多,豈徒無益而已哉? 母之與子,氣本相通。母旺則及其子,子旺亦氣感於母。故《删繁論》云:肝勞病者, 補心氣以益之。餘臟皆然。則不特“虛則補其母”一說已也。 陽與陰反,然無陰則陽不見矣;邪與正反,然無正則邪不显矣。是以熱病飲沸湯而不知 熱,痿痹手足反無痛者,陰盛而無與陽忤,正衰而不與邪争也。如是者,多不可治。 木、火有相通之妙,金、水有相涵之益。故不特木能生火,而火亦生木;不特金能生水 ,而水亦生金。水之生金,如珠之在渊;火之生木,如花之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