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氏家説 (四庫全書本)/全覽

項氏家説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項氏家説目録     儒家類
  卷一
  說經篇一
  卷二
  説經篇二
  卷三
  説經篇三
  卷四
  説經篇四
  卷五
  説經篇五
  卷六
  説經篇六
  卷七
  説經篇七
  卷八
  説事篇一
  卷九
  説事篇二
  卷十
  説政篇
  説學篇
  附録卷一
  孝經説
  附録卷二
  中庸臆説
  等謹案項氏家說十卷附録二卷宋項安世撰安世有周易玩辭已别著録此葢其讀經史時條記所得積以成編者案嘉定辛未樂章撰周易玩辭後序曰項公昔忤權臣擯斥十年杜門卻掃足迹不涉户限耽思經史專意著述成書數篇迨兵端既開邊事告急被命而起獨當一面外禦憑陵内固根本成就卓然陳振孫書録解題亦稱其當慶元中得罪時論居江陵杜門潜心起居不出一室送迎賓友未嘗踰閾諸書皆有論說然則是書慶元間斥居江陵時作也安世學有體用通達治道而說經不尚虚言其訂覈同異考究是非往往洞見本原迥出同時諸家之上是書見於宋史藝文志者十卷附録四卷又别出孝經說一卷中庸説一卷書録解題並同自明初以來其本久佚今惟散見永樂大典各韻内核其所載多兼及説經説事説政說學等篇名而逐條又各有標題其原書體例約略可見篇帙亦尚多完善謹依類排纂經則按各經之文次之卷一卷二並易說卷三書説卷四詩說卷五周禮卷六禮記卷七論語孟子等是為説經篇凡七卷其八九十三卷則先以説事篇次説政篇次説學篇雖原目無存未必悉符其舊然陳振孫説是書有云九經皆有論著其第八卷以後雜説文史政學則序次大致當亦不甚懸殊振孫又云附録孝經中庸詩篇次邱乘圖則各為一書重見諸類似附録之四卷本分為四種單行而復取以附於家說後者也今檢永樂大典但有孝經說中庸臆說二書而詩篇次邱乘圖未經收入疑當時即已散佚無可考補謹據其現存者仍合為附録二卷次之於末以畧還原書之舊焉乾隆四十七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說卷一
  宋 項安世 撰
  說經篇一
  三正說
  朝議大夫姚大老名小彭作周易外傳辨三代及秦漢置正皆不改夏時其說博而有理今錄之其大義曰漢儒好信竒怪而不揆事理左氏公羊髙猶以周正解春秋孔安國以周正觧書鄭康成以周正解毛詩周官劉歆以三正作三統厯此皆名儒雅望猶為妄謬况其凡乎相與追步星辰遷就其說所謂黄帝調厯顓帝夏商周魯六厯皆偽書也史官推攷皆不堪用朏朔虧食不與天合蓋皆其學術之偽妄而況諸儒之所記錄詎得其真乎今自易臨卦之八月書太甲之十二月泰誓武成之一月召誥洛誥之烝嵗豳詩之七月小雅之十月之交周官之正月春秋之首月皆以夏時夏月訂之無不合者又以汲冢紀年之嵗首皆用建寅三統厯之冬至皆在十一月秦吕不韋之月令一用夏時史漢之稱月一用夏時合而證之無可疑者秦漢實繼三代其置正皆不改月明白如此漢諸儒身當本朝而不知尊信相與倡為偽妄豈不戾乎其條目證驗如下
  易臨卦八月有凶于消息卦觀四陰為八月于辰在酉臨與觀反對之卦今之息後之消也故八月有凶即夏之八月也何氏主周正從建子至建未為八月以遯為凶孔氏主商正從建丑至建申為八月以否為凶皆非書太甲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此踰年改元嵗首出見祖廟也明商雖建丑仍稱十二月也孔安國不得其說遂以十二月祠祖之文推排湯崩在十一月以為商家猶質踰月改元舜禹禪位猶須正月上日月正元日乃受終于祖宗況繼崩乎元祀既十二月為嵗首則三祀之十二月朔以冕服歸亳亦嵗首耳書泰誓一月戊午師渡孟津序曰春大㑹于孟津孔安國注云此周之孟春今按泰誓武成之稱一月皆建寅之正月故曰春如是商之十二月周之正月即建子之月孔子何為稱春乎不云正而云一或云改正在甲子後史追書之為一月理或然也然汲冢書柔武小武二篇乃武王元祀二祀未改正之時亦云一月則知一月即正月非必追書也或者商人置嵗不在寅故寅月避正之名止稱一月乎
  左氏國語武王伐紂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韋昭注及唐大衍厯議皆據之以推武王以夏正十月商十一月二十八日戊子起師日在箕十度則析木之津也月在房四度則天駟也又三日得夏正十一月商十二月周正月庚寅朔韋昭以為辛卯日月㑹南斗一度故曰辰在斗柄一月壬辰夕辰星在南斗二十一度明日癸巳辰星與周師俱進由建星厯牛女戊午渡孟津而辰星伏于天黿今按麟徳厯周師始起嵗在降婁月宿天根日躔心而合辰在尾水星伏于星紀不及天黿也又左氏于春秋内傳皆用周正則于外傳安肯從夏時哉其排比日辰自應有所諧合韋昭解注只得從之大衍循之而稽其偽謬云爾然吾所知者孔子之本序也若得三代真厯求之未必非春之星次也史記言十二次正月寅南至于箕二月卯南至于心于房三月辰南至於氐于房古厯南斗命度尾箕斗為析木是亦得天駟析木也何必子丑哉安世按武王一月二十八日戊午渡孟津二十九日己未誓師二月三日癸亥陳於商郊四月甲子陳于牧野四月三日辛卯還于豐十九丁未祀廟二十一日庚戌柴望或周或夏自無所疑諸儒何須必以周正亂之
  書召誥二月二十三日乙未王至豐三月五日戊申召公至洛十二日乙卯周公至洛洛誥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嵗命周公後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孔安國云王以十二月戊辰晦到孔穎達云周之十二月建亥明日夏之仲冬始于新邑烝祭穎達云周之嵗首故言祭耳今按戊辰乃十一月非建亥之晦也烝祭在冬周嵗在子故用嵗首烝祭其下十二月即建丑之月也故曰七年不云七嵗明以丑為十二月四時終而後成年也
  詩豳七月皆用夏正其于周正但稱一之日爾二三四皆以次序為文未嘗改月也小雅十月之交即十一月朔嵗首日食是以醜之必以為夏之八月何至若是醜哉
  周官正月之吉鄭氏以為周正又有正嵗鄭氏以為夏正今按地官正月之吉始和頒教法于鄉吏鄉大夫州長皆正月讀之而黨正獨云四時之孟月吉日則正月非建子矣無乃夏正仍謂正月周正乃為正嵗如書之烝祭嵗乎大都中氣謂之嵗而日月十二㑹謂之年周正子而又仲月宜有嵗稱乎周官祭祀田獵朝㑹所書一皆合于夏時是知四時仍用夏正也
  春秋王正月左氏公羊學以為周正今按春秋以月繫時四時十二次不可易也若是周正則春乃是冬十二次皆當改稱則聖人親筆之書曽春冬之不知乎王乃時王而月用夏時明夏時三王所同用未嘗改稱也但所用之正不同耳襄三十年晉絳人云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杜預云正月謂夏正月然則傳所謂周正又足據乎安世按春秋所書四時十二月恐皆夫子筆之以為萬世法知必如此而後為正只此便是褒貶之筆也乃若周家本稱決無改月之理蓋前攷夏商之書後觀秦漢之史其例甚明而汲冢周書亦自稱為十有一月既南至則無可疑矣
  史記秦本紀漢本紀年首皆書冬十月至于春正月乃在其年中仍不改其名其他月亦不移其次至武帝太初年夏五月以正月為嵗首明年始書春正月終冬十二月竹書紀年篇晉太康初汲人所獲魏冢古書也其載夏商周三代之事皆用夏正建寅之月為嵗首漢書載劉歆三統厯述商厯云成湯用事十三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則十一月非建亥也禮記載秦吕不韋所作月令四時孟仲季皆夏正也安世按此諸說皆是獨攻左氏公羊春秋為非蓋春秋自是孔子之書即非周王所用與今諸說自不相害也乃若左氏國語遂以為周王果已用此則春秋本意左氏殆未知之是則不可不辨也
  上六振恒凶
  說文云孟氏易振作榰云柱砥也此陸氏釋文所不載也
  大衍之數五十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揲卦之法曰第一揲不五則九第二第三不四則八其實三揲皆四與八但第一揲用四十九多此一竒故四為五而八為九爾自第二揲以往無復竒數自然為四與八也凡揲左手得一得二得三皆為四也惟得四則為八觀左之所得而右手可知矣然不合兩手之餘不足以成七八九六之數也餘四七者為少陽餘四八者為少陰餘四九者為老陽餘四六者為老陰是故左手之一二三四生數也合右手而見七八九六成數也生成數皆用其四不用五者四立則五在其中也四不立則五不見故亦止于四營而成六即一合五也八即三合五也九即四合五也亦止一二三四而已小數止于四大數止于九五與十皆伏而不見是故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然而十與五常藏于七八九六之中九六合而為十五七八合而亦為十五七八九六當一月之日數也
  九六七八
  竒為參耦為兩乾三竒三三為九故老陽之數九坤三耦三兩為六故老陰之數六震坎艮一竒二耦三與四為七故少陽之數七㢲離兊二竒一耦六與二為八故少陰之數八九與六為十五當一氣之日七與八為十五亦當一氣之日老陽之䇿三十六老陰之䇿二十四合為六十當以甲子之日少陽之䇿二十八少陰之䇿三十二亦合為六十當以甲子之日乾坤六爻之䇿共當三百六十少陰少陽六爻之䇿亦共當三百六十乾坤二篇之䇿萬有一千五百二十少陰少陽二篇之䇿亦萬有一千五百二十
  象閏
  今之言揲蓍者謂初一揲掛第二第三揲不掛于象閏之說皆不可通若以扐象閏則毎揲必有扐三扐凡三閏不得為再閏也若以掛象閏則每揲三扐而後一掛止為三嵗一閏不得為五嵗再閏也朱先生曰初扐為左手之扐再扐為右手之扐故止有再扐無三扐也後掛謂次揲亦掛也聖人止言一揲之法明一掛十八揲皆然無掛與不掛之分也
  揲蓍
  揲蓍者左得一則右得三左二則右二左三則右一左四則右四其初得之蓍皆一二三四也算其餘䇿則為六七八九而五具焉此自然之四十五數也而言河圖之九宫者用之
  䇿數
  爻成于䇿故求䇿者皆以成數除之六七八九十是也四六四七四八四九其中皆有十焉成物者屬地故䇿之成也皆得地數二四六八十是也三十二二十四三十六二十八其中亦皆有十焉乘數者必以四則四營成易之道也主數者必以三與二則參天兩地之數也十必寓焉則土王四季之象也此皆自然之理不可誣也
  以字法推五數
  古之制字者一二三四皆依數布畫至五則為乂象四氣交于中不以數畫也數至此備矣自此以往皆演之而已六八陰也則如又而分之六從入從八向于分也八全分矣七九陽也則如又而伸之七始橫伸九則直伸之矣十者數之終五之成也故如乂而四伸之以定四方中央之位焉所以明七八九六皆合五而成也
  以算法推五數
  布算者下一籌為一下二籌為二下三籌為三下四籌為四皆有籌焉獨五籌則不下至五則起而為一以寓于數之上自此以往皆就五加之加一為六加二為七加三為八加四為九獨十則不加至十則變而為一而數泯矣故一二三四以數立七八九六以五成而十與五皆無數焉小數極于四大數極于九然而每數必用五籌而後成算此皆自然之理是故一二三四正而天地之數備矣
  參天兩地
  參以三數之兩以二數之天之數常該三地之數常守二此聖人發明數學之要也乾之九為三者三坤之六為三者二合為三五以當一月盈闕之數乾爻三十六䇿為三嵗之餘日坤爻二十四䇿為二嵗之餘日合為五嵗之餘以當再閏之數乾卦之䇿二百一十有六為七十二者三坤卦之䇿百四十四為七十二者二合而為七十二者五以當一嵗之日五日一候之數也天下之數一必有兩舉一則兩從之一與兩為三故天之數常該三自二以往為兩而已故地之數止于兩乾則包坤坤則不能包乾也
  初中末
  陰陽在初者為長在中者為中在末者為少初為氣末為形中為精雷風氣也山澤形也水火精也
  陽中生水陽之陽為雷陽之陰為石陰中生火陰之陽為風陰之陰為鹵水陰精也而為陽中火陽精也而為陰中
  陽主動作而成堅實陰主悠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成浸潤陽陷乎陰動而有成陰麗乎陽入而致說
  男之初也陽精在下中交于陰末則陽上盛而男道絶矣女之初也陰血在下中交于陽末則陰上行而女道絶矣
  精稟于父為腎坎水所以為男血受于母為心離火所以為女
  丹砂石火槐檀柞楢取火之物皆生于地雨雪露霜雲霧霰雹成水之物皆降于天
  健順動入止說
  健則能動矣順則能入矣健順其體也動入其用也健復為順之體動復為入之用
  動而得志則止入而得志則說
  一陽在上二陰在下安得而不止一陽在下二陰在上安得而不動
  上下經卦象
  臨觀剝復震艮之象也大過頤小過中孚坎離之象也遯大壯姤夬巽兊之象也既濟未濟否泰之象也復者喜其還也夬者決之也臨泰大壯皆美辭也姤者不期其至也剝者傷之也遯否觀皆懼辭也
  上經男女之交隨蠱噬嗑賁四卦而已下經男女之交咸恒損益漸歸妹豐旅渙節既濟未濟凡十二卦上經皆乾坤坎離之卦乾十坤十坎六離四其否者隨蠱頤大過四卦下經皆風雷山澤之卦震七艮七兌十巽十其否者晉明夷既濟未濟四卦
  八卦本字
  按說文益字從水從皿以水注皿故謂之益以此推之坎卦☵即水字也初作八卦之時乾坤坎離震兌艮巽必皆以三畫為字今巛尚為坤□尚為水餘可知矣
  乾坤卦氣
  乾坤二卦每卦主半年每爻主一月乾之初九起于子九二主丑九三主寅九四主卯九五主辰上九主已是乾之六爻分主六陽月也坤之初六起于午六二主未六三主申六四主酉六五主戌上六主亥是坤之六爻分主六陰月也又按律吕相生法乾爻主竒月初九自子左行至戌為上九坤爻主耦月初六自未右行至酉為上六亦以兩卦十二爻分主十二月也
  四正卦氣
  四正卦不當六日七分之直每卦主一季每爻主一氣二十四爻分主二十四氣也震之六爻主春分清明穀雨立夏小滿芒種六氣離之六爻主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白露六氣兊之六爻主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六氣坎之六爻主冬至小寒大寒立春雨水驚蟄六氣太𤣥以勤當坎以應當離以疑當震以沈當兊亦不在直日之數
  十二卦氣
  消息十二卦每卦主一月每爻主一候毎一卦當乾坤二卦之一爻毎三卦當四正卦之一卦復卦主鶡鴠不鳴至水泉動六候臨卦主鴈北鄉至水澤腹堅六候泰卦主東風解凍至草木萌動六候大壯主桃始華至始電六候夬主桐始華至戴勝降于桑六候乾主螻蟈鳴至小暑至六候姤主螗螂生至半夏生六候否主凉風至至禾乃登六候觀主鴻鴈來至水始涸六候剥主鴻鴈來賓至蟄蟲咸俯六候坤主水始冰至閉塞成冬六候
  六十卦氣
  除四正外六十卦每卦主六日七分五卦共主一月毎五卦當前十二卦之一卦故每月各以前十二卦為辟卦也未濟蹇頤中孚復五卦主大雪冬至二氣屯謙睽升臨五卦主小寒大寒二氣小過䝉益漸泰五卦主立春雨水二氣震隨晉解大壯五卦主驚蟄春分二氣豫訟蠱革夬五卦主清明穀雨二氣旅師比小畜乾五卦主立夏小滿二氣大有家人井咸姤五卦主芒種夏至二氣鼎豐渙履遯五卦主小暑大暑二氣恒節同人損否五卦主立秋處暑二氣巽萃大畜賁觀五卦主白露秋分二氣歸妹无妄明夷困剥五卦主寒露霜降二氣艮既濟噬嗑大過坤五卦主立冬小雪二氣五卦之序一為侯二為大夫三為卿四為公五為辟候分内外以朔氣前三日為内朔氣後三日為外五卦之序其義未聞
  焦氏卦法
  乾坤至既未濟並依易書本序以一卦直一日乾直甲子坤直乙丑至既濟直壬戌未濟直癸亥乃盡六十日而四正卦别直二分二至之日坎直冬至離直夏至震直春分兌直秋分不在六十卦輪直之數此即上文六十卦氣之法但彼主六日七分此但主一日彼用太𤣥之序此用周易之序爾
  京氏卦法
  一世卦陰主五月一陰在午也陽主十一月一陽在子也
  二世卦陰主六月二陰在未也陽主十二月二陽在丑也
  三世卦陰主七月三陰在申也陽主正月三陽在寅也四世卦陰主八月四陰在酉也陽主二月四陽在卯也五世卦陰主九月五陰在戌也陽主三月五陽在辰也八純卦皆以第六爻為世陰主十月六陰在亥也陽主四月六陽在已也
  遊魂卦以第四爻為世其所主與四世同
  歸魂卦以第三爻為世其所主與三世同
  一世二世為地易三世四世為人易五世及八純為天易遊魂歸魂為鬼易右京氏卦氣主月義與十二卦同而所用之卦則異以其所主在爻而不在卦也
  卦氣序卦之異
  安世嘗攷卦氣之序與易之序卦不同儒者多以為疑今按卦氣太𤣥之法也以太𤣥諸首之辭次第推見始終其氣候蓋甚相貫猶今周易以序卦推之委曲相承或順或反亦可得而通也晁公武氏曰二者皆有爻數可攷上篇反覆十八卦陽爻五十二陰爻五十六下篇亦十八卦陽爻五十六陰爻五十二此周易序卦以二百一十六均在兩篇也亥子之月自艮至復十卦陽爻二十四陰爻三十六己午之月自旅至姤十卦反之丑寅之月自屯至泰十卦陽爻二十四陰爻三十六未申之月自鼎至否十卦反之卯辰之月自需至夬十卦陽爻三十二陰爻二十八酉戌之月自巽至剥十卦反之此太𤣥卦氣之序以六十數均在兩月也故自冬至迄夏至自復迄咸凡三十卦陽爻八十八陰爻九十二自夏至迄冬至自姤迄中孚凡三十卦陰爻八十八陽爻九十二共三百六十日其陰陽多寡之數皆適相等今按以義通之既具前文以數通之又如晁說則儒者之于卦氣又何以多疑為哉














  項氏家說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説卷二
  宋 項安世 撰
  説經篇二
  李挺之反對法以乾坤變六十四卦
  李挺之反對法其實即生卦法也故世之言卦變者皆自挺之出其法以乾父坤母爲二卦不反對又以乾坤三交生六卦亦不反對頤交大過一也小過交中孚二也坎交離三也又以乾交一隂生六卦反對姤反夬同人反大有履反小畜凡六也坤交一陽生六卦反對復反剥師反比謙反豫凡六也又以乾交二隂生十二卦反對遯反大壯訟反需无妄反大畜睽反家人兌反巽革反鼎凡十二也坤交二陽生十二卦反對臨反觀明夷反晉升反萃蹇反解艮反震蒙反屯凡十二也又以乾交三陰生十二卦否反泰恒反咸豐反旅歸妹反漸節反渙既濟反未濟凡十二也又坤交三陽生十二卦泰反否損反益賁反噬嗑蠱反隨井反困未濟反既濟凡十二也三陰三陽數内否泰旣濟未濟四卦相重止各十卦爾
  右六十四卦雖皆自乾坤來而乾坤之交不出于三故推卦變者因乾坤初交爲復姤而以爲一陰一陽者皆自復姤來再交爲臨遯而以爲二陰二陽者皆自臨遯來三交爲否泰而以爲三陰三陽者皆自否泰來蓋乾坤之變自此六卦始則繼此而變者當推此六卦而爲所從來之地理或然也
  反對說
  觀聖人列卦反對者自爲偶不反對者亦自爲偶而又置頤大過于上篇之末置中孚小過于下篇之末正反之際灼然有意非偶然也凡不相反對者其實亦相反對乾坤坎離以全體相反頤中孚象離大過小過象坎四卦亦全體相反是亦反對也此外又有以卦體相反者如屯坎上震下與解震上坎下之類是二體相反也有以卦義相反者如大過二陰包四陽小過四陰包二陽之類是二義相反也凡此皆可以參攷卦爻之義又乾坤坎離本非相反對之卦而其所生之卦無不相反對者震巽艮兌皆相反對之卦頤大過中孚小過四卦乃不相反對是亦易道變通之理也
  十有八變說
  以卦言之卦之正而不反者八反對者二十有八聖人分十二反與六正爲十八卦以爲上篇分十六反與二正亦爲十八卦以爲下篇故上篇三十卦下篇三十四卦而俱爲十八也以爻言之乾之六奇坤之六耦共爲十有八畫以震坎艮三男之畫合乾之三畫亦爲十八以巽離兌三女之畫合坤之三畫亦爲十有八以數言之一三五爲九以兩乗之爲十八二四爲六以參乗之亦爲十八
  朱震易圖以六卦變六十四卦
  朱子發六卦之變即李挺之乾坤之變子既言之于前矣然其所以變之法不可不知也復姤一陰一陽皆在初爻變爲二師同人爲三謙履爲四豫小畜爲五比大有爲六剥夬各成五卦凡一陰一陽者十卦皆自復姤變臨遯二陰二陽皆在初二兩爻第一變爲初三明夷訟爲初四震巽爲初五屯鼎為初上頤大遇各成四卦再變為二三升无妄為二四觧家人為二五坎離為二上蒙革亦各成四卦三變為三四小過中孚為四五萃大畜爲五六觀大壯各成三卦四變爲三五蹇睽爲四上晉需各成二卦五變爲三上艮兌各成一卦凡二陰二陽者二十八卦皆自臨遯變三變恐當爲三四爲三五爲三上四變當爲四五爲四上五變當爲五上否泰三隂三陽皆在下三爻第一變爲初二四漸歸妹爲初二五旅節爲初二上咸損各成三卦再變爲初三四渙豐爲初三五未濟旣濟爲初三上困賁各成三卦三變爲二三四益恒爲二三五噬嗑井爲二三上隨蠱各成三卦凡三陰三陽十八卦皆自否泰變
  右安世嘗推其說方三畫之時乾坤以三相交其變之形止于爲六凡言重卦者出于六子及六畫之後以六相交其變之例亦止于六故以復姤遯臨否泰六卦爲例之主而凡言變卦者皆出焉亦猶三畫之有六子也
  虞氏晁氏旁通卦法
  虞翻易專用旁通說以解爻義其法皆取相反之卦陰反陽陽反陰即以反爲通如夬之一陰五陽即與剝之一陽五陰相通也本朝晁說之據先天圖以通六十四卦今總而類之其説有三其一曰以對相通如乾之通坤震之通巽艮之通兌其圗位相對其爻象相反此即虞氏旁通之法也至其異處則坎離相對而不相通謂坎通離則坎死乎坤離通坎則離死乎乾此則虞氏之所不避也其二曰以近相通如自乾而通于兌離震巽坎艮自坤而通于艮坎巽震離兌者順數也自乾而通于巽坎艮兌離震自坤而通于震離兌艮坎巽者逆數也乾坤順逆各通六卦幷其子之在本卦前者皆通之此父母之道也若六卦自通則順逆各通一卦此兄弟之卦也凡此皆以先天圓圖言之也又曰乾上變而逆數通于履兌子也在兌前同人革離子也在離前无妄隨噬嗑震子也在震前升蠱井巽子也在巽前師䝉坎子也在坎前艮子也在艮前又下變而逆數通于姤巽子訟渙坎子遯漸蹇艮子臨睽歸妹兌子明夷豐離子震子坤之所通亦然凡此皆以先天方圖言之也方圖之上變即圓圖之所謂順方圖之下變即圓圖之所謂逆也其三曰以類相通謂之即變即通不限逺近不拘對否如一陰一陽自復姤變則凡一陰一陽卦皆復姤之所得通也二陰二陽自臨遯變則凡二陰二陽卦皆臨遯之所得通也獨泰否三陰三陽自相為通不取他卦則又自用對通之法矣圖中餘卦亦倣此三説其以對通者即夬與剥通之類是也其近通者謂本母七子無相類者則近通旁母之一子如兌之子履通乎乾之子小畜之類是也其以類通者謂本母内七子有相類者則不限多少皆可相通如乾之夬通乎大有又通乎小畜皆一陰之卦也而以近通者又有二法有以近而取對卦者如兌之子履本對謙之一陽乃近取乾子小畜所對之豫以為相通之卦此又對通之變例也有以近而取二體者以卦之上下二體各取旁卦之子與之相通如夬之下體為乾則自乾通兌之七子夬之上體為兌則自兌通離之七子此又旁通之變例也晁氏之說繁雜難曉故類為三說而令其易通
  京房易法以八卦變六十四卦
  以京氏易攷之今世所傳火珠林者即其法也今占家以三錢擲之兩背一面為拆此即兩少一多為少陰爻也兩面一背為單此即兩多一少為少陽爻也俱面者為交交者拆之此即三多為老陰爻也俱背者為重重者單之此即三少為老陽爻也蓋以錢代蓍一錢當一揲此自後人務為徑捷以趨卜肆之便而其本意則尚可攷也其所異者則不以交與重為占而自以卦世為占故其占止于六十四爻而不能盡三百八十四爻之變爾
  納甲法
  京氏易凡卦之六爻皆分主六甲今以卦推之乾納甲壬坤納乙癸蓋父母之卦主十干之始終者也艮納丙兌納丁蓋少男少女故皆近初初則為少也坎納戊離納已蓋中男中女故皆居中也震納庚巽納辛蓋長男長女故皆近終終則為老也以爻推之乾初起甲子二甲寅三甲辰四壬午五壬申上壬戌則父起黄鍾天之統也坤初起乙未二乙巳三乙夘四癸丑五癸亥上癸酉則母起林鍾地之統也震初起庚子二庚寅三庚辰四庚午五庚申上庚戌則長男從父也巽初起辛丑二辛亥三辛酉四辛未五辛巳上辛卯則長女次長男也坎初起戊寅二戊辰三戊午四戊申五戊戌上戊子則中男次長女也離初起己卯二己丑三己亥四己酉五己未上己巳則中女次中男也艮初起丙辰二丙午三丙申四丙戌五丙子上丙寅則少男次中女也兌初起丁巳二丁卯三丁丑四丁亥五丁酉上丁未則少女次少男也此其為序皆明白無可疑者大抵陽卦則納陽干陽支陰卦則納陰干陰支陽六干皆進陰六干皆退惟乾納二陽坤納二陰包括首尾則天地父母之道也歟
  世應例
  京氏易法止用八卦為本得本卦者皆以上為世爻得歸魂卦者皆以三為世爻亦因下體復得本卦而三在本卦為上也其餘六卦皆以所變之爻為世世之所對者為應凡其所謂變者非以九六變也皆自八純卦積而上之知其為某爻之所變爾今且以乾卦為例乾之本卦上九為世九三為應乾之變卦初變為姤謂之一世卦初六為世九四為應再變為遯謂之二世卦六二為世九五為應三變為否謂之三世卦六三為世上九為應四變為觀謂之四世卦六四為世初六為應五變為剥則謂之五世卦六五為世六二為應剥之四復變為晉之遊魂卦九四為世初六為應晉之下卦三爻皆變為大有坤復歸乾謂之歸魂卦九三為世上九為應右乾宮八卦世應法坤震巽坎離艮兌倣此
  飛伏例
  京氏易于世爻用飛伏法凡卦見者為飛不見者為伏其在八卦止以相反者為伏乾見則坤伏震見則巽伏坎見則離伏艮見則兌伏及坤巽離兌之見也亦然皆以全卦相反也至八卦所變之世卦則不然自一世至五世因一本生純卦為伏蓋五卦皆此一卦所變也至遊魂歸魂二卦則又近取所從變之卦為伏不逺取本卦亦不以相反論也今以乾一卦為例如乾一世姤姤下體巽其飛為巽初辛丑其伏仍用乾初甲子若用相反則當震初庚子也二世遯遯下體艮其飛為艮二丙午其伏仍用乾二甲寅若用相反則當兌二丁卯也三世否否下體坤其飛為坤三乙卯其伏為乾三甲辰凡卦變至第三爻自然相反也四世觀觀上體巽其飛為巽四辛未其伏仍用乾四壬午若相反則當震四庚午五世剥剥上體艮其飛為艮五丙子其伏仍用乾五壬申若相反則當兌五丁酉以上五世皆以本卦乾爻為伏者也自五世復下為遊魂卦剥之四變為晉自艮變離故其飛為離四己酉其伏為艮四丙戌若用相反則當坎四戊寅復下而為歸魂晉下三爻變為大有自坤變乾故其飛為乾三甲辰其伏為坤三乙卯二魂卦皆近即所從變之卦不用本生純卦也
  右乾宮八卦飛伏例坤震巽坎離艮兌倣此
  術家七變法
  京氏以六畫卦變為七卦并本卦為八今術家以三畫卦變為七卦幷本卦為八其法以上一爻變者為生氣上中二爻變者為天醫三爻俱變為絶體上下二爻變中爻不變者為遊魂下一爻變者為五鬼下中二爻變者為福徳上下二爻不變中爻獨變者為絶命三爻俱不變者為復歸如乾三畫卦則以兌為生氣震為天醫坤為絶體坎為遊魂巽為五鬼艮為福徳離為絶命乾為復歸餘卦倣此推之今之術家多用此法以占行年其推主卦則用河圖九宮法以年紀為宫數一坎二坤三震四巽六乾七兌八艮九離之法惟五宮無卦男五宮則歸艮皆土數也
  歐陽子易說
  或曰歐陽子說易奈何曰其説以大衍為筮占小事而不之學夫謂大衍為止于筮占是歐陽子又未知聖人之筮占也彼旣以今世巫史之術待筮占又以今世之筮占待大衍則其以為不足學也又何難焉
  鄭夬説以復姤生六十四卦
  乾兌離震巽坎艮坤以次相生重一卦為八卦為六十四卦此重卦法也而先天圖用之其畫自一陰一陽始左畫自復之一陽逆數而至乾右畫自姤之一陰順數而至坤故鄭夬謂乾坤生八卦為大父母復姤生六十四卦為小父母其說蓋出于此按先天圗法第一畫左陽右陰第二畫左右各兩分之上半畫陽下半畫陰凡二陽二陰相間第三畫左右各四分之四陽四陰相間共成八畫此八卦也第四畫左右各八分之八陰八陽相間共成十六畫第五畫左右各十六分之十六陽十六陰相間共成三十二畫第六畫左右各三十二分之三十二陽三十二陰相間共成六十四畫此六十四卦也重卦旣成按而數之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八相次其序天成不可亂也自初畫言之謂之復姤生六十四卦可也自成體言之亦八卦生六十四卦爾然與京氏不同者京氏以爻相變先天圖以卦相重此其異也
  先天圖畫法
  先天圓圖第一畫陽左而陰右第二畫至第六畫陽上而陰下一言以蔽之曰有一必有兩而已一者太極也兩者陰陽也太極固有陰陽陰陽各為太極陰亦有陰陽焉陽亦有陰陽焉陰陽之初相對而生故陽左而陰右陰陽旣立相乘而變故陽上而陰下一必有兩故初畫為二是為兩儀二各有兩故再畫為四是為四象四各有兩故三畫為八是為八卦此卦之小成也八各有兩故四畫為十六十六各有兩故五畫為三十二三十二各有兩故六畫為六十四此卦之大成也
  先天後天卦位
  邵先生曰乾坤縱而六子横易之本也謂伏羲先天之卦震兌横而六卦縱易之用也謂文王後天之卦張行成曰先天造化之初也伏羲八卦天位也兼天上地下言之天山水風澤火雷地後天生物之後也文王八卦地位也獨據地上言之離坤兌乾坎巽震艮所以坎離震兌當二分二至之中安世按先天卦位三陽在上三陰在下震巽以下爻變故次下艮兌以上爻變故次上坎離以中爻變故次中此天地定位陰陽始交而生六子之序也伏羲作卦之初以三畫相交而成其序固當如此此所謂易之本造物之初也說卦三索蓋明此也邵氏先天圗即此理也後天卦位有地之後正南午位離火王焉正北子位坎水王焉震木王于卯故震居東兌金王于酉故兑居西土王中央故坤位金火之間艮位水木之間皆陰陽之中且寅申相對也兌為陰金乾為陽金故乾次兌而居西北震為陽木巽為陰木故巽次震而居東南皆以五行生王為序此所謂易之用生物之後也說卦帝出乎震一章蓋明此也濂溪太極水火木金土即此理也
  文王八卦之位
  天一陽降于地自坎而艮自艮而震萬物盈焉地一陰升于天自巽而離自離而兌萬物虛焉天為物始故乾居坎之先土位中央故坤艮居離兌坎震之中暑將為寒坤居其間寒將為暑艮居其間皆土中央之義也兌為隂金乾次之為陽金震為陽木巽次之為陰木皆陰陽之交猶接前氣也





  項氏家說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説卷三
  宋 項安世 撰
  説經篇三
  孔氏古文尚書二十五篇
  按孔氏所多者虞書則大禹謨一篇夏書則五子之歌𦙍征二篇商書則仲虺湯誥伊訓三太甲咸有一徳三説命凡十篇周書則三泰誓武成旅獒微子蔡仲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冏命凡十二篇此二十五篇皆孔氏自以隸書古篆訓釋科斗之文乃皆明白瀏亮略無疑闕而其餘與今文同者三十三篇以孔氏之字書參伏生之親授當更明白乃反多聱牙不可誦說又伏生耄矣于難誦者一字不遺而明白易曉者乃皆忘之此亦事理之不可曉者意者古語古字本自難通孔氏訓時頗有改定之功如今之譯經潤文者爾不然何其無一讀之聱牙一簡之摩滅乃反平易于老生親𫝊之書耶
  孔安國傳
  先儒注釋其有補于經者甚多凡行于世者皆不茍也孔安國之于尚書至爲有功如注湯欲遷夏社不可衆人不過謂屈于伊陟臣扈之諫耳安國則曰以棄代稷無可代社者故仍用句龍氏然後知社稷之制至今沿之者爲有由也酒誥曰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衆人止言待新民寛故勿殺待舊民嚴故盡殺之安國則曰予當擇其罪之大而殺之然後周公之訓爲可傳也其他如此類者甚多經學既廢人習新說古注皆不知讀先儒之苦心不明于今者何可勝數如趙岐注孟子至大至剛以直必有事焉而勿正皆以爲伊川先生新讀如此而不知其爲趙氏之本注也俗學之陋至此亦可憫哉
  平在朔易
  朔者終而復始易者窮而復通北方終窮之地故以朔易名之示天道無終窮之理也
  鯀哉
  凡人之名稱有複字者不助辭如𦙍子朱共工驩兜虞舜伯禹是也單稱一字者加哉字鯀哉益哉埀哉是也他書單名以也字副之囘也賜也之類
  姓氏
  古者姓與氏爲二後世姓與氏爲一姓者諸眷之所同氏者一房之所獨姓以别同異氏以定親疎皆不可無也如嬀姓之生衆矣凡居於嬀汭者不知其幾族皆同姓也而于諸嬀之中有虞氏焉則舜之家所獨稱也故書載堯之嫁女曰釐降二女于嬀汭嬪于虞言嬀以著姓明自祁適嬀所以正婚姻之禮也言虞以别氏明所歸之族所以詳室家之辨也古人于此謹矣後世直以氏為姓一家百族同用一氏親疎逺近更無分别則與古之用姓同矣故史臣書之皆曰姓某氏見姓之與氏自是為一不可復知也
  禮記大𫝊謂婚禮至周始繫之以姓而百世不通非也此盖惑于後世五帝三王同出一祖之說不可用以為據昔者聖人之立姓也專以為婚姻之辨字皆從女惟女子稱姓以别之是則有姓之初便有婚姻不通之法矣此法必起于黄帝故凡天下之姓皆自以為黄帝吾祖也其實人之有姓自黄帝始爾盖是時始置二十五姓以别臣宗而後世遂以為此帝之二十五子云姓氏之法至漢猶有存者夏侯嬰為滕公子孫遂為滕氏又有與公孫主為婚者遂為孫氏田千秋好乘小車子孫遂為車氏史記諸臣傳稱滕公萬石君太倉公魏其武安皆不著姓此即古人以官為氏之意盖用此以自别于同姓之諸侯然自是遂忘其本姓則史職不修之過也古者太史氏掌奠世系辨昭穆凡立氏者必告于太史氏春秋之末知果别族于太史為輔氏此其驗也後世史職既廢宗法又亡而欲田里之氓自記其世系難矣此其故皆由封建世禄井田之法壞諸侯卿大夫之後降為甿隸士庶人之族散而之四方故宗法不可得而立史職不可得而紀以至于大廢而盡亡也
  三苖族系
  左氏春秋傳昭公九年周人以姜戎咎晉言曰先王居檮杌于四裔故允姓之姦居于瓜州而惠公實誘以來杜預謂允姓即姜戎之别瓜州三危之地按此則姜戎者三苖之後也襄公十四年晉人責姜戎亦言為惠公自瓜徙洛戎子對曰我姜戎四岳之裔也按姜姓實出太岳則三苖氏又四岳之後文公十八年史克列叙四凶謂三苖為縉雲氏不才子按縉雲氏實黄帝時官名則四岳又縉雲氏之後也隱公十一年鄭莊公謂許為太岳之𦙍杜注言太岳神農之後堯四岳也按神農氏姜姓則縉雲氏又神農之後也盖神農氏沒子孫仕于黄帝為縉雲氏仕于堯為四岳而四岳之子孫受封于南方者為三苖三苖之子孫長于西方者為姜戎云齊滅紀晉滅姜戎楚滅申及許陳氏滅齊則四岳之子孫固皆亡于春秋之時矣然西魏時宕昌羌梁企定猶是三苖之後其所憑藉實遠大云
  九功九徳
  舜之九功即禹之八政也府以積貯言之于五行之外增穀為六者當時水土之政主為穀也政以施行言之金木土各以其類增而為八者天下已平為萬世法則賓祀教刑森然竝舉皆不可略也九功則用五行以治穀用穀以治三事自粗而至精也八政則五行各致其用精粗竝舉而三事在其中矣賓祀教兵刑皆以正徳司空以利用食貨以厚生也臯陶之九徳即禹之三徳也寛柔愿皆柔克也簡剛彊皆剛克也亂擾直皆正直也亂訓治擾訓馴治且馴則無事矣禹衍而為五以明己之治臯陶析而為九以察人之徳故其目為愈詳也要之五行之理聖賢皆體而用之至禹而後極上極下而備衍之以成一家之言耳
  帝德罔愆
  安世嘗謂惟臯陶最善稱舜者夫舜之徳至難名也臯陶特立罔愆二字以為總目謂其凡事竝無過失則舜之終身本末皆備于此矣然嘗疑之今之言舉事無失者必以為精明之極而臯陶言舜之無失乃以簡寛得之則已與常說大異矣至指陳其簡寛之實迹則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則又近于聵聵者夫治天下者必使賞當功罰當罪不殺無辜不失有罪則可謂無失矣而舜之于功罪不能使賞罰之必當而但能使疑者之蒙私不能使罪人之必得而但能使無辜之不見殺臯陶以此為舜之無所過失之驗是則其所為無失者特不失其仁厚之本心而已故其末繼之曰好生之徳洽于民心茲用不犯于有司此則其罔愆之主意也世之治亂皆係于人主之聰與否古今之言聰明者未有過于舜者而舜之為治乃不能自保其無疑與失也其可保者獨吾之好生之心不疑不失而已後之人自視聰明孰與舜多而必欲其賞罰之必行功罪之必得是欲以己之所為求勝于舜也舜必不可勝則其所刑殺過差多矣此申商之所以得罪于萬世也不然則信賞必罰天下至明之政也而何亡人之國若是之亟哉孔子以用中于民為舜之大知其意深矣
  九江孔殷
  謝靈運入彭蠡湖口詩云三江事多往九派理空存然則當是時九江已不可攷矣
  沱潛
  荆梁二州江漢所經皆有沱潛二水爾雅謂水自江出為沱自漢出為潛盖經師所傳如此其辭簡古故至今莫知二水之處按四瀆濟最微無可言者河最大而出于西域至中國而成河故别流之來合者皆不可見獨江漢二水近出梁州夾蜀山而行江在山之南漢在山之北自梁至荆山行凡數千里凡山南溪谷之水皆至江而出山北溪谷之水皆至漢而出其水衆多不足盡錄故南總為沱北總為潛盖當時之方言猶今溪谷云爾後之讀爾雅者誤以江漢為沱潛所出之源不知其為沱潛所出之路也禹貢言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别猶言他也盖江之發源在岷山極西處自江源而東凡别水之來會者皆為此江之沱不得自為一水也今蜀江沿岸溪水合處猶有鑑沱句流沱月明沱歸鄉沱之名尚可推見當時命名之意云
  用人惟已
  班叔皮王命論曰見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己此可作用人惟己解注
  盤庚
  商盤周誥古今以為聱牙而當時用之以告民庶何哉曰此其所以為聱牙也告民庶之辭與作文章不同告民庶者必俯而就之或用時語或用方言或用官府吏文或辨釋當時事因所以在當時衆庶為易曉在異代異俗為難通也如今郡縣曉諭文牓自有土俗常用之語與其所常有之事他鄉之人多不盡曉况後世乎
  説命序
  傅說起于徒役之中而居父兄百官之上此雖高宗之盛舉亦古者置相之常道也故聖人序書不言作相之事盖以古天子諸侯之立國皆有父兄大臣以為社稷之重鎭常與其君共求賢哲而付之以政所謂當國行政者非必父兄大臣也故曰將使卑踰尊疏踰戚可不愼歟此言為當國行政者設也堯舜之時四岳為大臣而舜禹行政湯之時仲虺為大臣而伊尹往來行政于其間成王之時太公為太師召公為太保而周公行政其後周公畢公皆以太師出守東都而召公以太保行政其序位皆在周畢之上而官秩仍在其下不以為疑也齊以高子國子為上卿而管仲為政鄭以子皮為上卿而子産為政魯以季氏為上卿而孔子為政非若後世茍用一人必須移動大臣排絀故老而後可為也夫是以君之用之也易而臣之居之也安大臣亦相與出力而推奬之無有相傾相軋之事雖其人皆有推遜之誠亦其理勢之可以相安也六國之時所以迭用他國之臣為相亦其去古之近于國之舊臣利害無所相及也至國朝承唐官制罷相者皆歸本班猶有古意自官制一新凡執國政者一去其位則不復得侍于闕廷必俟彼出而後此入此爭端之所以不息也
  西伯戡黎序
  先儒謂西伯戡黎故殷始咎周此非書意也按書中但言西伯戡黎祖伊恐奔告于受爾至孔子作序乃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以文勢攷之咎周乃在乘黎之先盖文王之世殷未嘗咎周也至武王之末年殷始咎周疑間生而責讓至度其事勢必有侵伐之謀武王于是戡黎國以據壺關之險東向臨之牧野之事盖決于此時矣故孔子改戡為乘高以臨紂以見兵勢之成又推其釁隙起于殷人之咎周以見兵端之發聖人于殷周之際多言書外之事皆明著本末以示後來盖書有不必存者而事則不可不存也史記膠鬲問武王之師曰西伯曷為而來此武王稱西伯之驗也
  西土有衆
  武王渡河雖曰羣后畢會及聆其誓語專以西土邦君為言則孟津之會皆西土之諸侯也盖紂都河北正天下之勁兵所處用南方之人未必勝之故武王之所用皆關隴蜀漢之士先以河東之兵塞壺關之險以為疑兵而武王自以西土之衆自關向洛整陣徐行以為正兵自孟津北河攻之故曰同力度徳武王之慮精矣
  惟九年大統未集
  説者以此為文王受命之九年非也史記周本紀太公世家周公世家皆言武王即位九年乃觀兵于盟津明此即武王之九年也時已十一年矣何以謂之九年古者天子諸侯皆除喪之後始即政事之位通初喪數之為十一年但數即政之年則九年耳自魯成公以來始有踰年即位之事春秋書之譏不終喪也惟親政九年大統未集故武王未得盡承文王由舊之志今既集矣其承厥志乃反商政政由舊所以承之也
  武成脱簡
  王介甫以此篇為脱簡當以厥四月哉生明至予小子其承厥志移在天下大定之下此説良是必如此然後文理可讀月日亦順又見武王所承之志上謂文王欲由商之舊政而未得今予小子不可不承故次以乃反商政政由舊此即承志之事也若如本文則是文王志在厎商之罪而武王承之也豈不上誣先志哉
  周王發
  先儒謂周王乃史官追書之辭方告名山大川時武王未稱王也且以文王尚稱文考為證此説非也若商命未絶則武王不當起兵既已起兵則周之稱王必矣決無以商之臣子號令羣后上伐天王之理也文王之稱文考乃是歸周祀廟告成之後始行追王之禮方起兵時尚未暇也
  癸亥陳于商郊
  紂之為人與桀不同桀不過昏庸暴虐如秦二世漢桓靈而已紂好勇而善疑有伸鉤索鐡之力而專養亡命逋逃之人以為親兵百戰百克天下畏之其失在于恃兵狂酗殺人為嬉不恤國事此正如前趙之劉曜北齊之高歡未可以脆敵待也故武王伐紂其規模與湯不同武王先取壺關以塞紂西向之路然後自洛陽渡河攻之初以戊子日離宗周整衆徐行日三十里自周至洛九百里凡一月而後至人力不勞兵勢不急紂固恃兵之強與大河之固安坐而未出也既戊午涉河一日而誓師明日復誓遂行自孟津至朝歌四百餘里凡五日而至癸亥之夕徑陳于國門之外甲子之朝紂狼狽出師人心震駭皆望塵而奔周人自後攻之盡𠞰其多罪逋逃之衆血流漂杵舊惡無餘于是善良奠枕而天下定矣唐太宗討薛仁杲六十日不戰一戰而散其精卒遂平隴右本朝狄武襄公自離京師行止竝有定法晷刻不差及至崑崙關卷甲夜度遂一戰而定廣南其制勝之方大略相類聖賢舉事以理固無後世之利心而處事以義亦無腐儒之癡法也
  五紀
  歲以紀一歲之事月以紀一月之事日以紀一日之事星辰謂二十八星十二辰以紀九州之分土萬民之好惡厯數如太初三統以紀帝王之運世天度之從違王省惟歲章當在此下
  皇極
  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此言君之導其民也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此言民之從其君也此六句皇極一章之總目也自此以下分為兩大段以演説此兩節之事自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以下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皆演説君之導民也自無偏無陂遵王之義以下至會其有極歸其有極皆演説民之從君也又曰皇極之敷言是彝是訓于帝其訓言人君配天立極以結上一節之意也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言庶民從君如天以結下之一節也又曰天子作民父母言上之教養之心如此其切也以為天下王言下之歸往之心如此其一也此三節皆反覆推明君民之義言愈近而意愈切也惟辟作福恐當在此章下
  五紀皇極
  此二章皆有脱簡曰王省惟歲至則以風雨當在五紀章之内與庶徵章全無干涉也惟辟作福至民用僭忒當在皇極章之末其文與為天下王相接其意與惟皇作極相類且所言福威皆皇極章内之事與三徳殊不相關也
  三徳
  剛克柔克自是二徳之名剛多于柔者為剛克柔多于剛者為柔克非謂以剛柔勝人也以政言之強者禦之以剛弱者撫之以柔此于五行屬太剛太柔也以教言之高者抑之使柔卑者振之使剛此于五行屬少剛少柔也正直則中徳也雖曰三徳而五在其中禮家以一為三以三為五以五為九其理皆出于此盖一本不動而二自為四四自為八故謂之九易之八卦書之九疇其義一也
  曰貞曰悔
  人但知内卦為貞外卦為悔不知其何説也王介甫謂静為貞動為悔亦臆之而已此占家之事惟京氏易謂發為貞静為悔則合于筮法盖占家以内卦為用事謂問者之來意也外卦為直事謂祸福之決也來意方發專一之至故謂之貞外卦既成祸福始定故有悔焉盖卦有元亨利貞故取貞字為主爻有吉凶悔吝故取悔字為決也姚小彭氏作易内外傳以吉凶悔吝為元亨利貞之反其言亦有理初聞者必訝其異然不可不思也
  竊意夏商筮法止用貞悔至文王之易以變爻為占六爻皆不變者乃占貞悔則不止用二矣
  五福六極
  福極皆人君之事攸好徳者黎民敏徳也惡者賊民興也康寧者内外無患也憂者國家多難也疾者癘疫流行也弱者寖以衰微也凶者考終命之反短折者壽之反在福為二在極為一也貧與弱者富之反疾與憂者康寧之反在福為一在極為二也惡與好徳一福一極也
  金縢
  金縢之事本無可疑而説者多疑之盖謂死無可代之理殊不知此特後世之人自不能行而行之者又不出于誠是以不能動天爾桑林之禱六事自責是湯以身代百姓也雲漢之詩寧俾我遯是宣王以身代百姓也而上天皆為之變動孔融以弟代兄之死吉翂以子代父之死而時君皆為之矜惻其他如王尊之塞決戴封之積薪自古匹夫以必至之誠上動天意者何可勝數况武王之興天所眷佑周公之聖天所賦與因天感天其有不動者乎二公本欲用常禮穆卜周公乃欲以身自卜故不敢以告二公又古者宗廟皆在宫中武王有疾周公以上相攝事獨命祝史與廟中之人為壇墠祝册而公卿大夫皆不知之如後世人主宫中黙禱而外庭不知者多矣
  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孔氏謂辟者行法也居東則東征也信然則周公誅謗以滅口豈所以自明于天下哉鄭氏謂辟讀為避居東則避之也予嘗反復本文則鄭説為是盖周室初基中外未定流言乘間而作成王疑于上國人疑于下周公茍不避之禍亂忽發家國傾危將無以見先王于地下矣周公之與二公盖一體也故密與二公謀之使二公居中鎭撫國事而身自東出避之因以寧輯東夏但不居中則不利之謗自息而亂無從生矣故周公居東二年外變不起而内論亦明向者倡為流言謀作禍亂之人遂得主名内外之人始知其為管叔之罪也衆論既明于下則漸可以開曉成王之惑周公于是作鴟鴞之詩極道國家之艱難心迹之勞悴自愬于王以冀王之察己也王雖未能洞然遂信周公之忠然亦未敢決然遂以周公為非者盖由左右諸大夫國人之論皆已明白無有一言以助成王之疑者故成王之心雖欲非之亦無所據而發也盖是時也舉國之人疑周公者獨成王一人爾人力既盡則天道從而開之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偃木抜邦人大恐成王與羣臣弁服以適祖廟啓龜筮之櫃以占家國之災此盖古者遇災之常禮也既得金縢之書二公知天道之在是矣于是導王以問諸史與百執事之人羣臣久鬱承問而興皆翕然曰信以證其事悵然曰噫以明其寃見公本不言而天自發之天理人情憤悱相會于聲嗟氣歎之間而成王之心已豁然而大悟矣于是周家復興天下大定卜年八百卜世三十豈非天人之助也歟夫以當時事體危疑如此成王之意艱重而難囘二公之辭裵囘而未發百執事之心堙鬱而不吐使周公憪然不避授兵以出討謗己者執而戮之此霍光之所不敢為也而謂周公為之乎盖周公既歸始相成王大誥多方出兵以誅三監云
  周公之事再明周家之業再安皆二公之力也故公之出也則告二公而後出明二公之同議也其問諸史與百執事也則書二公及王明非王之及二公也其築大木也則又出于二公之命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茍可以明天理之驗而信周公之功者無所不用其至二公之心可謂貫日月而通神明矣兹其所以為二公也歟
  康誥酒誥
  周公命康叔治商曰往敷求殷先哲王曰丕遠惟商耉成人曰師師兹殷罰有倫曰罰蔽殷彝曰劼毖殷獻臣盖治者必順其俗因其宜用其仁賢而復其善政然後其俗安其民服大凡治新造之國撫新附之民未有不由此而得其歡心者也周公之慮深矣
  惟民其勑懋和
  勑古來字也勑懋謂勞來勉懋二字盖同一意尚書勑字今皆讀為敕盖因俗音之誤若據本文止當以來字讀之不然則皆改為勅乃可勑天之命與勑我五典若作勤力説于義亦通不煩改説也
  無或刑人殺人
  無或二字即戒康叔先儒謂無使權出或人非也此章大意謂刑殺劓則皆出于公法非汝封之所得私無或輒用其私以刑殺劓刵人也
  酒誥
  或云康叔以衞侯為王司冦故首篇專諭刑罰是也然不知酒誥一篇亦是為司冦言之周官萍氏掌幾酒謹酒司虣氏掌禁以屬遊飲于市者皆司冦之屬官也
  惟天降命
  麴蘖之可為酒酒之可奉賓祭養老勞勸皆天也酒之流可以敗徳生禍亦天也故周公于此二者皆以天言之祀兹酒則謂之天降命敗亂喪徳則謂之天降威人惟從其命勿犯其威則可謂善事天矣知此然後可以知天
  周公曰拜手稽首
  荀子大略篇曰平衡曰拜磬折頭與腰平如衡下衡曰稽首至地曰稽顙大夫之臣拜不稽首以是推之則今之折腰揖即古之拜也今之低頭揖即古之稽首也今之拜伏其頭至地乃類古之稽顙耳然今之拜自是古之跪俛伏三事殊與古拜不類今之揖其形用古之拜其聲用古之喏日者切亦是兩事皆與古揖不類也古揖舉手而無聲
  君奭
  予嘗讀君奭顧命之書而深悲之然後知出而任人之事者誠天下之危機而聖賢之甚不得已也召公親見金縢之事其艱難憂畏如此幸而洛邑既成成王即政二公優游退居田里以息平生之勞此其宜矣而周公方自洛誥之後再為成王之所挽使之留鎮成周以撫東方之諸侯周公復挽召公使之留鎮宗周以撫西方之諸侯一師一保左右相扶召公之意盖慘然而不樂也周公作君奭一書道商周之近例陳文武之大憂以繫召公而留之召公既留而周公死成王崩于是召公復當周公之危機矣是故導成王以作顧命以正先君之終翊康王以見諸侯以正新君之始盖傳位于憑几之時而受位于成服之日設兵戈以衞喪主陳玉幣以賓天王彼四海九州知有康王雖百管叔不可得而間也嗚呼悲哉亦可謂艱大之舉矣此與孫權止泣而令三軍順宗麻鞋以見諸將雖時之隆汙不同而鎮遏危疑之意亦不相逺其所異者暫假冕服于一時之頃以正大位而繫人心終反喪服于三年之久以就亮陰而終子道此則後世之所不能行為可恨耳按漢之嗣君皆以太子受位于柩前而即皇帝位于葬後盖猶以葬訖釋服凖古之祥除自漢而後則倂葬後即位之禮而盡去之矣
  割申勸寧王之德
  鄭氏禮記注曰周申觀文王之徳古文為割申勸寧王之徳今博士為厥亂勸寧王之徳古文似近之割之言盖也安世按今博士即漢之今文尚書伏生所傳也古文即孔安國所傳今尚書是也鄭氏訓割為盖于古讀為通古字多假借如此類甚多如曷為害胡為瑕安為焉何亦為曷為瑕今人曲為割之申之勸之之説皆不若鄭氏之簡明也
  六月庚午朏
  書之紀日者必以歴數先之如朔朏生明死魄之類因以寓歴法焉然四代之書惟周為然亦足以見周文之備也又每書必異辭如朏者月之微明即月三日也曰朏足矣又謂之哉生明生明足矣又謂之旁死魄與死魄之日相鄰即生明也盖一事而三變其文周之俗尚文如此亦史家以文勝質之驗也
  格其非心
  書言格其非心孟子訓之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觀此則格者非拒而止也若拒而止之則是適其人間其政日與之格鬬非大人之事也六經中格字皆取至到之義有恥且格七旬有苖格格其非心謂化服之至也祖考來格格于皇天格于上帝感通之至也格于藝祖亦謂歸至其處物格而後知至先儒以為窮至其理義亦同此





  項氏家說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説卷四
  宋 項安世 撰
  説經篇四
  泳思方思
  漢言泳江言方者漢水淺狹可泳而踰江水深濶必方舟而後能濟各因其實以起興也
  詩中思字
  思語辭也用之句末如不可求思不可泳思不可度思天惟顯思用之句首如思齊大任思媚周姜思文后稷思樂泮水皆語辭也説者必欲以為思慮之思則過矣且親從魯侯戾止在泮而詠之矣何為思耶於繹思敷時繹思皆當以為語辭繹者不絶之義繹思猶繹如也
  素絲五緎
  説文⿰羔裘之縫也詩曰羔羊之黬以黑為縫也許氏自言其所引皆毛氏詩則今作緎字者非毛義也
  何彼襛矣
  説文衣部襛字注云衣厚貎引詩曰何彼襛矣則襛字當從衣也案石經及陸徳明釋文並從衣此蓋因宋時刋版從禾故辨之
  有洸有潰
  注以洸為武但取武夫洸洸之意而于字義未有攷也按説文洸字水涌洸也引詩此句為證徐鍇注曰言其勇如水之涌也得此然後武之義始明
  毛氏曰潰怒也是用不潰于成草不潰茂毛氏曰潰遂也潰潰囘遹無不潰止毛氏曰潰亂也三説雖不同其實皆暴盛之貎水之潰者其勢横暴而四出故怒之盛者為潰怒遂之盛者為潰遂亂之盛者為潰亂皆一理也
  兩髦
  先儒但云象幼時鬌皆莫能名其物據説文髦作鬉注云髪至眉也則是以髦作偽髻垂兩眉之上如今小兒用一帶連雙髻横繫額上是也漢所謂鬌當即如此唐六典通天冠云若未加元服則雙童髻空頂黑介幘即此制也
  是紲袢也
  説文衣部䙝字云私服也詩曰是䙝袢也袢字徐鍇注曰袢煩溽也近身之衣按此則二字皆主裏衣言之又展字注云冬則衣展衣夏則裏以縐絺其意正解此詩亦明當以䙝溽為義也
  言采其蝱
  説文莔貝母治目眩項直不得反顧故許穆夫人思歸不得作詩曰言采其莔
  戌申
  按幽王廢申后太子宜咎奔申申侯與犬戎攻周弑幽王晉文鄭武迎宜咎于申而立之自天理觀之則申侯為平王不共戴天之仇自平王觀之則申侯乃其賈充成濟也其戌之宜矣
  無我魗兮
  毛注魗棄也疏求其説而不得遂曰魗與醜同醜惡可棄之物故傳以為棄安世按説文𣀘棄也引詩無我𣀘兮則不假醜義矣
  詩中故好二字
  故謂故舊也好謂契好也詩人喜用此二字鄭風遵大路兮不寁故也不寁好也唐風羔裘維子之故維子之好
  溱與洧
  山海經北山篇曰繡山其草多勺藥洧水出焉
  歌以訊之
  龍龕手鑑作歌以誶止正與上文有鴞萃止相叶古文之止字字形相近
  薈兮蔚兮
  説文嬒女黑色也詩薈兮蔚兮按此義與下文季女相當
  豳七月
  七月首章總言衣食之事二章三章四章皆言衣食二言帛三言布四言褐五章言寒備亦結首章觱發栗烈之意六章七章八章皆言食事六言蔬茹七言穀粟八言祭饗也又前四章皆以下愛其上終之田畯至喜殆及公子同歸為公子裳為公子裘是也後四章皆以上勞其下終之嗟我婦子食我農夫嗟我農夫躋彼公堂是也此可見當時上下之情矣又每章必兼二事首章衣兼食二章蠶兼婚三章桑兼麻四章取裘兼講武五章前嵗兼後嵗六章老兼壯七章田兼廬八章蔵冰兼勞農也
  八月剥棗
  夏小正曰八月剥𤓰畜𤓰之時也剥棗剥者取也栗零零者降也零而後取之故不言剥也
  出車采芑
  出車之遣南仲為玁狁也而其詩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戎采芑之遣方叔為蠻荆也而其詩曰顯允方叔征伐玁狁命將者必道其前功所以壯軍威而必後效也
  匪載匪來憂心孔疚
  此續上章之意也聞檀車之幝幝見四牡之痯痯謂征夫之不逺矣及即而視之則車匪吾征夫之載也馬匪吾征夫之來也思之切而聽之誤也此最人之所甚悲而不能堪者以是勞之足以盡居者之情矣
  何人斯五章六章
  何人斯曰爾之安行亦不遑舎爾之亟行遑脂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此言讒人之情狀也爾之平時輕躁有素雖在徐行常不暇息况以急行必不暇脂爾轂也一昨之來何乃遲遲如是然則徘徊窺伺將造讒以害我者必此時也下文又終言之汝行之遲固已可怪而及其還也又不過我則一昨之來宜我心之病汝也盱者張目四顧故作遲遲之狀也易曰盱豫悔遲有悔豫有怠意其用盱字亦與此同
  鴛鴦首章次章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毛氏注曰交于萬物有道取之時于其飛乃畢之羅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鄭氏箋曰鴛鴦休息于梁明王之時人不驚駭無恐懼也
  堇荼如飴
  說文堇根如薺葉如細栁蒸食之甘徐鍇注引爾雅齧堇郭注云今堇葵也葉似栁子如米汋食之滑詩所謂堇荼如飴則此菜之味
  昆夷駾矣
  說文呬字注詩云犬夷呬矣東夷謂息為呬按許氏自敘云詩引毛氏則非齊魯韓三家之說也今乃作昆夷駾矣蓋昆或作混混之與犬駾之與呬皆聲近而傳之訛也
  下武
  古語皆以下為後吕刑曰遏絶苖民無世在下言其後無子孫也自作元命配享在下今天相民作配在下言其子孫世享于後也然則下武謂其後踵武相接云爾故曰下武維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正與配享在下辭意相類意者其周人之方言歟
  小子
  抑之詩衛武公使人日誦以教己者也武公旣耄矣而使人呼之為小子者古語之常也今西北人凡與人言皆呼曰小子周書君臣之間亦通以小子為辭如已汝惟小子之類嘗見祕書郎楊方云周書多用已字發辭此亦關中之俗每欲發言輒先曰住古之已今之住也衛武公年九十有五使人日誦抑詩其詩自言亦聿旣耄知為耄年所作旣耄而猶再三曰小子其謙抑至矣淇澳賓筵抑皆武公之詩淇澳作于盛年言學問賓筵抑皆戒飲而抑乃旣耄之作其慎言慎獨論語中庸取焉
  
  般之詩因祀山川而興周家福祿之盛也如髙山之起如嶞山之延如喬嶽之深厚而廣大也民信其道如翕河之㑹合而衆盛也敷天之下裒時之對即以對于天下也言人心之合也時周之命即以篤周祜也言天命之固也人心之合又可以見翕河之象天命之固又可以見山嶽之象時邁與般皆祀山川之詩時邁賦周家之功德則用之於神者也般興周家之福祿則尸以答君者也
  多辟
  蕩詩曰疾威上帝其命多辟殷武曰天命多辟設都于禹之績說詩者以蕩為王政之辟以殷武為衆國之君似非本義辟音僻背違也天命多辟猶天命靡諶皆古之常語也蕩詩言天有禍疾威怒之可畏其命多背而難信故下文又云天生烝民其命匪諶也殷武上章旣言曰商是常以美其祖宗之功徳次章復言天命之多背今商之子孫雖都于禹之土地亦不敢以常保故以嵗事來享於先君而冀神祐之以免於禍適則長得奉其稼穡以為粢盛而不敢解也嵗事即祝詞之祗薦嵗事也稼穡匪解即魯頌之春秋匪解也下文天命有嚴不敢怠遑意亦同此板詩言民之多辟亦言民之向背無常人君不可自以私意作法當以天道牖之則如壎箎之應如圭璋之信如攜取之易而不假於附益也左氏洩冶之說斷章取義與此不同
  詩中借辭引起
  作詩者多用舊題而自述己意如樂府家飲馬長城窟日出東南隅之類非真有取于馬與日也特取其章句音節而為詩耳楊栁枝曲每句皆足以栁枝竹枝詞每句皆和以竹枝初不於栁與竹取興也王國風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不流束薪賦戍申之勞鄭國風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不流束薪賦兄弟之鮮作者本用此二句以為逐章之引而說詩者乃欲即二句之文以釋戍役之情見兄弟之義不亦陋乎大抵說文者皆經生作詩者乃詞人彼初未嘗作詩故多不能得作者之意也
  詩有抑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此之體
  詩有抑彼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此者文藝當然非真以彼為不足道也常棣曰每有良朋况也永歎每有良朋烝也無戎非真以朋友不足親也以為不若兄弟之尤親耳氓曰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非真以士為可以耽溺也以為不若女之尤不可耳十月之交曰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非真以月食為不足憂也以為不若日食之尤可憂耳故曰以意逆志是為得之
  魯詩
  按列女傳芣苢蔡人之妻作也宋女嫁蔡夫有惡疾而不去也行露申人之女作也女稼於酆夫禮不備持義不往也邶柏舟衛宣公夫人作也齊女嫁衛及城而衛君死衛君之弟請同庖而不聽也式微黎莊公之夫人作也夫人既嫁而公不納傅母勸之去而夫人拒之也碩人莊姜傅母作也莊姜操行衰惰而母救之也大車息夫人作也楚納息夫人以息君守門二人相約俱死也劉向父祖世受魯詩故其作列女傳所載如此去古旣逺獨毛詩存韓詩猶有外傳及薛君章句齊魯二家不獲可識因此亦略見魯學之一二故備錄之以顯今毛氏序非必皆古之國史本文矣
  詩音
  吳氏詩補音學者多疑之但據陸氏釋文謂古人韻廣遂不究吳氏之說然釋文中稱協韻處亦不為少則雖陸氏固不敢自信其韻廣之說也且雜用衆韻謂之韻廣可也今止用一韻但與今韻不同安得便以為廣凡詩中東字皆協蒸字韻南字皆協侵字韻下字馬字皆協補字韻母字有字皆協止字韻英字明字皆協唐字韻華字皆協模字韻為字皆協戈字韻服字皆協德字韻天字皆協真字韻其所通韻皆有定音非泛然雜用而無别者于此可見古人呼字其聲之髙下與今不同又有一字而兩呼者古人本皆兼用之後世小學字旣皆定為一聲則古之聲韻遂失其傳而天下之言字者於是不復知有本聲矣雖然求之方俗之故言參之制字之初聲尚可攷也如烏謂之鴉姑謂之家潭之字為沈庵之字為陰明都之明為望不羮之羮為郎甄官之後音真陳常之後為田菔之為葡馮之為憑凡此皆方俗之故言也而攷之於詩而合焉痏洧從有而音偉宄軌從九而音鬼婪惏皆從林聲而讀如藍鱏鐔皆從覃聲而讀如尋英之聲從央盲之聲從亡顛填之聲從真福輻之聲從畐為孤苽者𤓰聲為波頗者皮聲凡此皆制字之初聲也而攷之於詩而又合焉夫字之本聲不出於方俗之言則出於制字者之說舎是二者無所得聲矣今參之二者以讀聖經既無不合矣而世之儒生獨以今禮部韻略不許通用而遂以為詩人用韻皆泛濫無準而不信其為自然之本聲也不亦陋乎
  詩句押韻疎密
  詩有一句一韻者薄汙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歸寜父母是也兩句一韻者常體皆然有三句一韻者亦旣見止亦旣覯止我心則降是也有四句一韻者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時后稷肇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以歆與今為韻是也此章又于韻中用韻本是歆與今為韻而上四句中登于升下四句中祀于悔音毁又自為韻也有隔韻用韻者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本是轉與卷為韻案此下有脫文當云而石于席又自為韻也用韻者案此三字上亦有脫文當云有隔章用韻者新臺有泚河水瀰瀰與次章有洒浼浼同韻燕婉之求籧篨不鮮與次章不殄同韻也
  詩押韻變例
  詩有上聯不押韻而下聯連用兩韻者如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穀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是也詩有第一句不押韻而以首句押韻與次聯相應者如決拾旣佽弓矢旣調射夫旣同助我舉柴柴與佽相應也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設業設虡崇牙樹羽羽與瞽相應也詩有每章引聯皆不用韻如瞻彼洛矣維水泱泱三章皆用此兩句而不用韻賓之初筵左右秩秩賓之初筵温温其恭賓旣醉止載號載呶凡此飲酒或醉或否四章章首兩句皆不用韻是也以上三例皆屬四句一韻之例但間有一聯如此而下不皆然故不可不論也
  重押韻
  詩有以一韻成一章者如執競之末章云降福簡簡威儀反反既醉旣飽福祿來反重押反字那之三章云既和且平依我磬聲於赫湯孫穆穆厥聲重押聲字皆一章止用一韻也
  詩音類例
  詩韻皆用古音不可勝舉今擇衆音之聚者舉之以為例采苓采苓首陽之巔人之為言茍亦無信此青字先字真字三韻之聚為一者也中谷有蓷暵其脩矣有女仳離條其歗矣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此尤字蕭字東字三韻聚而為一者也匪載匪來憂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為恤卜筮偕止㑹言近止征夫邇止此灰字尤字之字真字皆字欣字六韻之聚而為一者也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僕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此東字灰字蒸字三韻聚而為一者也以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此蒸字之字尤字東字四韻聚而為一者也旣破我斧又缺我錡周公東征四國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此之字歌字麻字三韻聚而為一者也鼓瑟鼔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此侵字覃字鹽字三韻聚而為一者也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于漕此虞字尤字豪字三韻聚而為一者也人亦有言顛沛之揭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此先字寒字齊字三韻聚而為一者也三爵不識矧敢多又則蒸與尤聚也爰居爰處爰喪其馬則虞與麻聚也憂心忡忡我心則降則東與江聚也淒其以風實獲我心則東與侵聚也不可泳思不可方思則清與陽聚也通乎此十四例則凡三百六篇之音皆可以類推矣
  詩諸家異字
  詩中有與諸家字異而義同者固不必錄而其間亦有可以發明此義者子之還兮韓詩還字作嫙好貎也其為相歆羨之語尤信噬肯適我韓詩噬作逝其為發語之辭尤明棘人欒欒兮說文作臠臠尤足以見其癯瘠之狀衣裳楚楚說文作□□尤足以見其采㑹之容觱發作㓖冹初寒之意愈明許許作所所木柹之聲愈辨疐作躓即可以見其為顛麗作⿰即可以見其為數匪鶉為鷻即可以見其為鵰衣裼作締即可以見其為緥趚側行也比蹐字為明郃地名也比洽字為明圪牆髙貎比仡仡字為明獷猛戾貎比憬彼字為明緀白文貎比萋兮字為明□大也比秩秩為明唸㕧呻吟也比殿屎為明滄況寒貎也比倉兄為明反予來赫不若陸氏釋文之嚇字緝緝翩翩不若許氏說文之咠字凡此皆于毛氏之義有所發明故具記之















  項氏家說卷四
<子部,儒家類,項氏家說>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説卷五
  宋 項安世 撰
  說經篇五
  九穀
  黍稷豆麻麥五穀也加稻粱苽小豆九穀也無麻并二豆六穀也此出炙轂子按舊說則黍稷稻粱三豆二麥為九穀肺為麻肝為麥心為黍腎為菽脾為粟此出酉陽雜俎按舊說則夏食菽冬食黍與此相反春麥秋麻中央粟則同
  粟名
  粱黍稷皆粟類也穀之名五而粟之類居其三故凡穀之實古今皆以粟呼之禾者穀穗之總名古唯粟穗得專稱禾亦此意也按本草稷正粟也此說為是若黍則有二種正黍似粟而大以五月熟與禮記月令及漢舊儀合今荆人專謂之黍又謂之黍穄者是也又一種尤髙大稈之狀至如蘆實之狀至如薏苡荆人謂之討黍又謂之蘆穄此則本草所謂黍似蘆者然以秋熟非正黍也稷即穄字黍本稷之大者故二黍皆兼稱穄猶麰麥皆稱麥菽荅皆稱菽也粱似稷而肥美猶稻之有秈也大率三種之中黍冣大故以黍冠稷粱最美故以粱配稻又按曲禮稷曰明粢即所謂粢食不鑿昭其儉也黍曰薌合則稍美矣粱曰薌萁則併其秆美之三者之髙下於此可見然古稷最先出故為五穀之長貴其本也是以月令登麥登黍登稻皆著本名獨于稷謂之登穀猶今南方稱穀惟禾稱米惟稻專之他穀皆不預也
  九賦成功
  鄭氏謂九功為九職之民所貢若今之口稅九賦為計口所出若今之丁錢安世竊謂大宰之九賦司會之九功司書之九正閭師之八貢皆九職之賦一事而異名爾無所謂丁錢者也雖邦國之九貢亦止於其國中就王所食之地斂其民職之賦轉買用物以充常貢未有外其職而税其身者也無職而税者惰民之罰也豈得人人而施之况有職之民亦自有無稅者故閭師所督凡民獨無臣妾之貢見蔬茹之不稅也臣妾不稅而税良民可乎特九功兼備衆民九賦止據地為等差二者不能相備故司㑹以九功為民職之財以九賦為田野之財二者交相經緯其法始全爾今按載師所任即九賦也閭師所督即九功也且旣謂之田野之財則非以口賦明矣召公諄諄然以訓武王者母亦珍禽竒獸非服食器用之宜而自以異物為寳則玩好之心一萌其弊烏可勝言哉此九貢之目自祀貢嬪貢以至於斿貢物貢蓋無不適於用者後世人主汲汲於方物之貢至於鵁鶄名鷹亦遣使以求之何謂
  正月正嵗
  正月正嵗之辨魏明帝景初元年以建丑之月為正以三月為孟夏四月其春夏秋冬孟仲季月雖與正嵗不同至於郊祀迎氣礿祠蒸嘗巡狩嵬田分至啟閉班宣時令中氣早晩敬授民事皆以正嵗斗建為厯數之序安世按此所稱正月正嵗蓋用周禮鄭氏說謂正月為周正正嵗為夏正也其四時孟仲季月與正嵗不同蓋用春秋說以夏時冠周月也然此二說皆不可用也周官正月自是夏正正嵗郤是建子蓋周王所改以受朝賀故謂之正嵗四時十二月實未嘗改亦不可改也春秋所書自是孔子特筆以正時王之誤明子丑二正不可復行也今魏氏乃取孔子之所非者用之不亦悖乎
  牧監參伍殷輔
  劉彝中義曰牧謂一州之事總七卒者監謂天子大夫為三監于其國者參謂卒正總三連之國者伍謂屬長總五國之治者殷謂衆國君輔謂列國之上卿輔其治者安世按此皆約禮記王制為說劉彞祠部安定胡先生之髙第弟子也其所學有𫝊授而尤講于治道所著周禮五官中義多所發明故摘其異于鄭氏者記之
  天官其屬六十
  劉彝中義曰小宰曰天官其屬六十皆王者所用以自治也按自財用飲食衣服次舍嬪婦屨追夏采皆自治之具謂之治典其旨深哉
  六職
  小宰之六職即大宰之六典也六典之所施曰邦國曰官府曰萬民六職之所施止曰邦國曰萬民皆去官府而别以一事代之然則官府之所主即此事乎葢嘗攷之治職以節財用為主能節財用則制度立嗜慾清而後格君之業愛民之政可得而施矣此出治之大本也是以冢宰掌之教職以懐賓客為主修文敎以懐諸侯則兵革不試而禍亂不作然後民生殷富而禮俗可興此立教之本也是以司徒掌之禮主於事鬼神則和邦國諧萬民者皆對越之誠意而無貎隆情薄之弊矣政主於聚百物則邦國萬民服之正之之外不求快焉而無財殫力屈之禍矣刑主于除盗賊則禦宼而不為宼無好刑之心也事主於生百物則化材而不傷財無興作之意也漢之武帝窮兵峻刑役繁事廣則政刑事之三職皆廢雖興禮樂玉帛鐘鼓而已豈有直清諧遜之實可以交神明雖立學校備弟子員而已豈有偃武息民之意可以懷逺人當是時也公孫𢎞實居冢宰之任專持人主病不廣大人臣病不節儉之說以逢長之治本旣亡六職盡廢然後知周公之典不可違也𢎞世為大臣多見先秦書此說必有所本禮記王制則漢之經生止據孟子所聞為說孟子固自謂不得周之典籍則其所聞止是太史公所引之下一節上不過百里下三十里之類而已卻無太史公上一莭之說也劉彝周禮中義曰孟子謂齊魯之封止於百里然魯頌者仲尼所編乃與此經符合孟子當衰亂之時不見其書之詳也
  傅别書契質劑
  小宰之八成曰聽稱責以傅别聽取予以書契聽賣買以質劑鄭注云傅别者大書一札中字别之書契者出予受入之凡要簿書之最目獄訟之要辭皆曰契質劑者兩書一札同而别之長曰質短曰劑安世按質人之職曰凡賣儥者質劑焉大市以質小市以劑此質劑長短之驗明矣又曰掌稽市之書契鄭注云書契者取予市物之劵兩書一札而刻其側則契書之制又與質劑同矣遂人曰凡治野以下劑致甿旅師曰以質劑致民平頒其興積鄭注云案其入稅者貸之則質劑乃為民間入稅之符驗也朝士凡有責者有判書以治則聽鄭注云故書判字為辨辨讀為别此蓋小宰之所謂别也又曰凡屬責者以其地傅而聽其辭鄭注云以其地之人相比近者為證此蓋小宰之所謂傅也如此則傅者其人别者其書也大抵三者之制必皆相類兩劵同書各執其一而大書其側中分之以為驗此劵之通法也事不同故名異耳鄭氏謂傅别質劑皆今劵書特事異異名其說是矣而一以為大書一札而中别其字一以為兩書一札同而别之二説自舛易故學者惑焉
  八職
  宰夫八職一曰正掌官法以治要法即治象之法教象之法政象之法形象之法六官之長各掌一官之法以治其大要也正即六官之長如大宰大司徒是也貳與正同職故不言貳也二曰師掌官成以治凡成即以參互攷日成以月要攷月成以嵗㑹攷嵗成皆治事之文書也六官之中各掌其羣吏之成以治其凡最也凡與要相近而不同要者總歸於一凡者分總衆條如凡祭祀凡賓客凡喪紀凡軍旅每事各有一凡也師即六官之中如宰夫鄉師肆師士師是也三曰司掌官灋以治目此項官法乃一司之專法如膳府之膳法醫府之醫法酒府之酒法司其事各掌其本司之法以治其事目也目者一事一件之名如綱之目也四曰旅掌官常以治數常者官府之故常如今之祖例每官之中各有衆士掌檢舉祖例以㸃校諸司行遣文書之數或有漏落或有増添與故事不合則詰問而鉤攷之此旅下士之職也正師司旅四職先儒訓詁未明故詳釋之府史胥徒四職自明不假重說
  疾醫
  疾醫三訣以五氣五聲五色眡其死生此今醫家之望與聞也兩之以九竅之變此今之問證也參之以九藏之動此今之切脈也但古以為三今以為四耳
  鹽人
  劉彝中義曰有刮於地而得者苦鹽也與𤣥酒明水同意有風其水而成者飴鹽也産於中土其味甘有熬其波而出者散鹽也又有汲於井而為者有積于鹵而結者煮鹽謂鹽之陳者其色黑或化而為水用火煉治則潔白如初
  掌舍
  劉彝中義曰梐枑以衛車宫車宫以衛壇壝壇壝以衛天子之㑹同為帷宫於其所以待王之休息蓋四者合而為一宮也
  掌次
  劉彝中義曰案牀也以為王位安世按此牀則今之御榻也
  内小臣
  劉彝中義曰内小臣奄上士四人王后之尊亞王一等而傳其命者止於四人六宮六寢之奄士寺人内豎共不過二十人三代禮樂惟周為備而其定制乃如此
  六書
  古製字之初民俗尚朴有形者用其形則謂之象形日月之類是已無形者象其事則謂之指事上下之類是已其後事物之衆不能盡象其形也則取其形之類者配聲而呼之謂之諧聲如江河皆水之形而以工可為聲也不能盡象其事也則取其事之類者配聲而呼之謂之轉注言同出一事轉生異名焉如耄耋皆老者之事而以毛至為聲也又其後也合數字而為一字則謂之㑹意如止戈為武人言為信之類是也借一字而為數字則謂之假借如使令人之令為政令長短之長為長幼是也凡制字之法盡於此矣後之作不可以有加矣後世俗書多用諧聲轉注之法以増廣文字凡字之偏傍古所不用者一皆增之如云之増雨為雲原之増水為源夫容增草為芙蓉番昜增邑為鄱陽則凡天下之物皆以諧聲之法寫之矣奉共皆增手為捧拱昏因皆增女為婚姻告戒之為誥誡次且之為趑趄則凡天下之事皆以轉注之法寫之矣故古人通用之字假借之法一切盡廢而字書充牣至不可勝載矣
  予嘗謂俗人書字專用諧聲轉注王介甫說字專用㑹意其精粗雖異皆墮於一偏也六書雖六其實三也象形指事皆以形為之諧聲轉注皆以聲為之㑹意假借皆以意為之天下之理盡於形聲意而已三者又出於二形之中象形屬形指事屬意聲之中諧聲屬形轉注屬意意之中㑹意屬形假借屬意凡有者皆形也凡無者皆意也然非聲則形與意皆無自而達則二者又同寓於一矣有聲然後有字字則聲之形聲則字之意一亦何嘗不二哉
  祈珥
  劉彝中義曰肆師之祈珥小子之珥於社稷祈於五祀羊人之祈珥共其羊牲犬人之㡬珥用駹珥字皆當為弭之誤祈謂求福弭謂止災
  變几仍几
  劉彝中義曰司几筵曰吉事變几謂吉祭王在室則設几於胙席從王所在變而旋設之也凶事仍几謂不知其神祗所在凡其位處皆各設几如顧命之四仍安世按鄭氏謂變者每事各設仍者朝夕同用一几與此正相反
  大合樂
  劉彝中義曰大合樂之本諸儒未有達者夫陰陽日月之精氣也日月㑹扵上則陰陽合於下以十有二合為十有二管自陰生至於冬至凡六管之長短皆陽氣入地之深淺而始與陰合陰合扵陽上進而葭灰飛動者皆其月之中氣也自陽生至於夏至凡六管之長短皆陰氣入地之淺深而始與陽合陽合於陰上進而葭灰飛動者皆其月之中氣也所取者天地之中聲所𠉀者陰陽之和氣而人又以天地之靈氣備其樂德於中五常富於内則五聲和於外乃以五聲正其八音乃調八音以興六舞假先王道德之音容薦人主中和之至德故能致鬼神⽰和邦國諧萬民安賓客説逺人作動物也
  六樂
  劉彝中義曰凡樂以律為宮則以呂為升歌之宮以吕為宫則以律為升歌之宮陰陽之氣合則宮商之聲和也黄帝之雲門以黄鍾為宮髙陽髙辛同之至堯咸池始以大蔟為宮舜大㲈以姑洗為宮禹大夏以蕤賓為宫商大濩以夷則為宮周大武以夾鍾為宮
  六變八變九變
  劉彝中義曰六變八變九變皆合先代之樂圜鍾為宮周樂也以仲呂為商函鍾為角南吕為徵應鍾為羽而升歌以無射為宫焉黄鍾為角大蔟為徵姑洗為羽商樂也以夷則為宫無射為商而升歌則以仲呂為宮焉雲門黃帝之舞也此合三代之樂以祀天也函鍾為宫者夏樂也升歌則以蕤賓為宫大蔟為角者周樂也無射宫之角聲也南吕為羽者黃帝樂也大吕宫之羽聲也升歌則以黄鍾為宮咸池堯之舞也此合四代之樂以祭地也黄鍾為宫者黄帝之樂大吕為角者舜之樂大蔟為徵者商之樂應鍾為羽者周之樂九徳九韶者舜之歌舞此合四代之樂以享宗廟也六代之樂未有不旋相為宫而成聲者先儒妄謂祭尚柔無商聲以惑後世景佑樂有四清宫以旋相之管無射為宮黄鍾為商臣大君小為逆故折半黄鍾之管以為清宫
  環拜以鐘鼔為節
  環拜者環四方而拜則明堂之位方明之壇圜丘之祀也環三方而拜則天子三朝之庭也
  合陰陽之聲
  太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其法與易之六位世應納甲之六辰及斗之所建日月之所㑹皆相應不差今略疏其法如後陽聲黄鍾子與陰聲大吕丑合在納甲為乾初甲子應坤四癸丑在天為斗建子而日月㑹於星紀丑斗建丑而日月㑹於𤣥枵子今陰陽家所謂子與丑合也陽聲大蔟寅與陰聲應鍾亥合在納甲為乾二甲寅應坤五癸亥在天為斗建寅而日月㑹於娵訾亥斗建亥而日月㑹於析木寅今陰陽家所謂寅與亥合也陽聲姑洗辰與陰聲南吕酉合在納甲為乾三甲辰應坤上癸酉在天為斗建辰案原本脫斗建二字今補而日月㑹扵大梁酉斗建酉而日月㑹於夀星辰案原本脫此三字今補今陰陽家所謂辰與酉合也陽聲蕤賓午與陰聲林鍾未合在納甲為乾四甲午應坤初乙未在天為斗建午而日月㑹於鶉首未斗建未而日月㑹於鶉火午今陰陽家所謂午與未合也陽聲夷則申與隂聲中吕已合在納甲為乾五壬申應坤二乙巳在天為斗建申而日月㑹於鶉尾巳斗建巳而日月㑹於實沈申今陰陽家所謂巳與申合也陽聲無射戌與陰聲夾鍾卯合在納甲為乾上壬戌應坤三乙卯在天為斗建戌而日月㑹於大火卯斗建卯而日月㑹於降婁戌今陰陽家所謂卯與戌合也大抵斗常左行日月常右行乾主竒月自子左行坤主偶月自未右行則凡陰陽相合之位律吕相生之法無不應者凡此皆理之自然者也
  卜師掌開龜之四兆
  劉彝中義曰開龜者將卜則開龜之下體去其外甲然後燋之其下甲中有直文者所以分左右陰陽也横有五文以分十二位者象五行與辰次也去其上下不可以為兆可開而燋者左右各四故曰四兆
  寤夢
  周禮占夢之官掌占六夢其一曰寤夢解者不得其說按孔子家語云天災地妖所以儆人君也寤夢徵怪所以儆人臣也災妖不勝善政寤夢不勝善行以此觀之則不寐之時恍惚獨有所見如狐突之見其太子者古人皆名為寤夢也理旣到而語亦精古人之工於命物如此
  六祝六祈九祭
  大祝曰六祝者祭享祀之祝辭六祈者特為一事祭而祈之也九祭當是宗廟皇尸祭食之法是以大祝掌之尸坐祝始命尸祭韭菹曰命祭上佐食取黍稷及肺授尸兼祭曰衍祭衍者多也次賓羞羊燔尸祭之曰炮祭賓尸依殽序徧祭曰周祭振擩絶繚同鄭說凡尸之食祭皆上佐食工祝共之所以尊尸曰共祭
  肅拜
  鄭氏注周禮肅拜云若今婦人撎安世按古之拜如今之揖折腰而已介胄之士不拜故以肅為禮以其不可以折腰也然則其儀特斂手向身微作曲勢耳鄭氏之所謂撎蓋如此此正今時婦人揖禮也據鄭氏說則漢時婦人之拜不過如此或者乃謂自唐武氏始尊婦人不令拜伏則妄誤之甚矣周天元時令婦人拜天臺作男子拜則其俗婦人亦不作男子拜也况古者男子之拜但如今之人揖則婦人之拜安得謂如今人之伏此理之必無者也大抵今之男子以古男子之拜為揖故其拜也加之以跪伏為稽顙之容今之婦人亦以古婦人之拜為揖故其拜也加之以拳曲作虛坐之勢視古已加不得謂之減矣禮所謂女拜尚右手者特言斂手向右如孔子拱而尚右之尚非若今用手按膝作跪也男子尚左亦然古跪自是一禮與拜與伏皆不相干
  太史内史
  劉彝中義曰太宰以八柄詔王而内史又以察太宰之中否失其中則弗書其命也又曰太宰之建六典以行於邦國太史之建六典以傳于後世
  巾車
  劉彝中義曰巾車后之五路與王之五路相備錫面朱總與錫樊纓相備勒面繢總與鉤樊纓相備彫面鷖總與象路相備具面組總與革路相備組輓與木路相備喪車五乗自王至士無等降三年之喪皆乗木車齊衰素車大功薻車小功駹車緦麻漆車服車五乗上得以兼下則獨備五車矣貳車各從其命數孤六大夫四上士三中士二下士一矣所建旂斿如貳車之數
  師都之名
  司常大閱之制曰師都建旗注六鄉六遂大夫也州里建旟縣鄙建旐注州里縣鄙鄉遂之州官互約言之大司馬茇舍之制曰帥以門名注軍將也縣鄙各以其名注縣正鄙師至鄰長也家以號名注食采地者鄉以州名注州長至比長也野以邑名注公邑大夫也安世按鄭氏注文則司馬之所謂帥即司常之所謂師都也許氏說文亦以師都為率都率即帥也其辨明矣至扵治兵之制乃曰軍吏載旗注諸軍帥也師都載旜注遂大夫也鄉遂載物注鄉大夫也或載旜或載物衆屬軍吏無所將也郊野載旐注郊謂鄉遂之長縣正以下野公邑大夫也百官載旟忽扵師都之上加一軍吏而鄭氏之注始雜亂而不能通矣安世按鄭氏謂有軍衆者畫異物今軍吏載旗故知其為諸軍之帥無軍衆者載帛不畫今師都載旜鄉遂載物故知其為無所將以此推之則司常大閱之制是鄉官自為將而王官不為將之法故不别除軍吏也司馬治兵之制是王官為將而鄉官不為將之法故别以軍吏載旗於師都之上移師都鄉遂以載孤卿大夫士之旜物移孤卿大夫士以載縣鄙之旟蓋兩易之也皆為不可豫定故因一時之教各習一法其於官名非臨時設也鄭氏不察遽改司馬之師都鄉遂别為一說礙而不通師都止當依司常說為鄉遂之大夫鄉遂郊野止當依司常說為鄉遂之官互約言之則理自明不煩改易蓋郊即鄉也野即遂也鄉遂以官言明不為將所以載物郊野以民言明别將將之所以載旐百官孤卿大夫士各將所食采地之兵所以載旟凡此皆可見鄉官皆不為將而王官皆為將矣
  師都建旗
  周禮師都建旗說文曰率都建旗然則師字本作帥字也
  皆畫其象焉
  劉彝中義曰皆畫其象畫亦書也書小畫大大則可以逺見曰事曰號曰名皆書於旗額旞與旌皆繫扵旗上所謂注旄于干首也
  五隸
  劉彝中義曰積任搏執煩辱牽徬者皆其罪之所宜也養鳥獸牧馬牛與獸言者皆其俗之所習也彼皆必死之人既復生之又衣食之因其所能以盡其用故可以守王宫野舍以為腹心之衛聖人於萬民各極其宜者如此
  柞氏
  劉彝中義曰柞氏之攻草木選材以資木工天官所謂飭化八材也夏至陰生則刋陽木之陰以去其所不足者以火養其所刋則可以齊諸陽冬至陽生則剥陰木之陽以去其所不足者以水養其所剥可使齊諸陰春秋二分陰陽之氣均木之理亦然當以火養其陰水養其陽則化而為一以為器則固也
  大行人
  先儒謂六服各以其嵗而朝循環以行四時之禮則為要服者凡二十四年而後徧於朝覲宗遇將何以圖事比功陳謨協慮乎蓋卒正連帥所總之國每嵗各隨其服分為四時之朝多寡之數大約相等六服四時各獲朝貢逺者國多故嵗多而徧近者國少故嵗少而徧也
  司儀
  劉彝中義曰聖人雖能役使四方來朝然不敢獨當其尊故朝於國中則帥之以奉宗廟㑹於郊外則帥之以拜日月旣拜則又設方明於壇上而祀天地四方以告其所以㑹皆有所尊不敢當之以己也
  掌客
  劉彝中義曰掌客曰掌賓客之牢禮其别有五王不巡守㑹諸侯而饗之一也王巡守殷國國君膳王及公卿大夫士庶子二也諸公相為賓三也侯伯相為賓四也子男相為賓五也
  用龍用將
  周禮玉人之事全龍瓚將先儒注釋其說不能盡通按說文天子用全純玉也上公用駹四玉一石諸侯用瓚三玉二石伯用埒玉石半相埒也然則龍字當為駹字將字當為埒字矣
  矛殳
  矛冒也刃下冒矜也長八尺曰矟馬上所用唐六典謂之漆槍木槍制長則步兵用之又有曰幹槍羽林所執樸頭槍金吾所制樸頭即殳也
  宣欘柯磬折
  考工記車人之事半矩謂之宣注說不通予按爾雅云璧大六寸謂之宣今半矩為宣則矩當尺有二寸宣當六寸也一宣有半謂之欘則欘當九寸也一欘有半謂之柯則柯當一尺三寸有半也下文有車柯長三尺與此不同者此常柯也一柯有半謂之磬折則磬折當二尺餘四寸之一也鄭氏謂磬折為人折腰自帶以下長四尺五寸非也謂折腰如磬則可不可以磬折為腰也按磬氏為磬倨句一矩有半注云以一矩為句一矩為股其兩頭相直處正當一矩有半然不能言矩之長短今以此法推之尺有二寸為一矩則一句一股各長尺有二寸其兩頭弦上當一尺八寸是為一矩有半矣如此則其磬内折處正當二尺適與此一柯有半相合是為象磬氏之折又明矣蓋磬股之博六寸磬句之博三分去一為四寸磬氏為磬句處為股今取磬内一面曲折量之股長一尺二寸除四寸為句博所侵止有八寸合句之一尺二寸是為二尺也



  項氏家說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說卷六
  宋 項安世 撰
  說經篇六
  朝覲
  朝以行禮覲以獻功行禮則異等衰辨儀物盛朝㑹之禮以示衆庶故君於外而立臣分班而見也獻功則面南而聽治北面而致之故受之於内而一其向也朝者正禮之名覲主於見而已或以明堂位天子當依而諸侯分班遂疑曲禮為夏商所作此漢儒遁辭也明堂位之辭不可盡信但亦當存之以備參攷爾
  王制
  王制之言爵祿取於孟子其言巡守取於虞書其言嵗三田及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三官則皆取於公羊氏其言諸侯朝聘之節則取於左氏其餘必皆有所授蓋文帝合漢初今文博士之傳斟酌增損共為一書將以興王制致太平者其說自應與古文諸書不合鄭康成無䇿以通之强為之說曰此殷制也自是凡不可通者皆以此語斷之豈非遁辭也哉
  祫禘
  一嵗四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所以待未毁廟之主自天子至於庶人皆得用之獨無田者謂之薦爾三嵗一祭曰祫所以待旣毁廟之主自天子至於大夫用之以其有太祖之廟可以藏毁廟之主也五嵗一祭曰禘所以報其繼天受形之祖則惟天子獨得用之蓋自其祖而上之至於天地之初賦形之始繼天而生者禮至於此不可復加非有天下者其孰得而行之哉
  祫祭之禮
  太祖之獨東向者何為祫祭設也祭之有祫者何為毁廟之主設也凡廟室之户皆南向而其主皆東向自天子至於士自七廟至於一廟凡廟之主無不東向者蓋不獨太祖為然也惟祫也合羣廟之主而坐於太祖之室前堂上則其勢不可以皆東向於是惟太祖一位東向而餘皆南向北向坐於其次所以便合食稱事宜而非宗廟設主之常禮也故曰太祖之獨東向者為祫祭設也凡宗廟之制自天子至於士皆有定數數溢則廟毁廟毁則祭不行其始也一嵗不祭猶之可也再不祭則思之矣三不祭則子孫之心有不忍焉然其室旣毁則雖有欲祭之心亦無所設為其主之蔵於太祖之夾室也於是即太祖之室前堂上出其主而竝享之使未毁廟之主皆列於其下以復其尊之舊每三嵗而一行之所以教子孫尊祖念逺示無終絶之理也故曰祭之有祫為毁廟之主設也凡東向與祫之義其本蓋如此爾而世之儒生乃用漢人自為祖之法據東向之尊以郤毁廟之主而欲以擬周人之祫祭則可謂不知本之甚矣昔者湯武之有天下也不敢自以為尊而推本於逺祖之稷契而為之廟故自稷契而下毁廟之主皆得以合食於前而其禮無所不便此祫祭之所以可行東向之所以可居也自秦人初并天下以為位自我始而無與於祖先也漢人因之遂自為太祖而父祖髙曽皆不得與我共食則祫祭之亡久矣尚何東向不東向之足議乎然而在漢人之說猶可行也彼自以為漢祖當東向不當有先漢天子當尊不當有父祖故自太公以上皆不列扵太廟非太廟則無毁廟之主非毁廟之主則不得預於祫祭之儀故在其時雖獨東向猶可行也至魏晉以來則不然矣有天下者皆行追王之禮立四親之室以為太廟其廟之號為祖其主之號為帝則比之漢人既列於廟矣有列則有毁有毁則有祫祫則必祭凡毁廟之主可也而其始為天子者猶用漢法以己為祖而不以祖為祖於是四親之廟迭毁之後皆無所置之以蔵主則無其室以祫食則無其位盡出其髙曽祖父於他所而獨留其子孫於夾室與之共食而曰此三代之祫祭也此太祖東向之禮也雖甚無禮者知其不可行矣子孫雖桀紂幽厲以其嘗為天子皆得與我合食父祖髙曽雖有隱徳餘慶以其本無名位不得與我合食是直以富貴為去取爾豈所謂報本反始之義哉是故用漢人自為祖之法則不可以行周人祫祭之禮行周人祫祭之禮則不可以用漢人自為祖之法是二者如緇之與素薰之與蕕决不可同年而語也
  八政
  飲食衣服度量數制六者易明獨事為異别注不能通事為者冢宰之九職司徒之十二事考工之六職皆司徒所頒以任民者也異别者司徒五地之常職方九土之宜王制中國四夷之俗皆司空所辨以居民者也
  律中太蔟
  劉原父曰黄鍾子位北方當一陽生之月故水數一黄鍾下生林鍾未位南方當二陰生之月故火數二林鍾上生太蔟寅位東方當三陽生之月故木數三太蔟下生南吕酉位西方當四陰生之月故金數四南吕上生姑洗辰位東南當五陽生之月故土數五此皆自然之數也
  羣鳥養羞
  月令仲秋之月羣鳥養羞說者惑之作夏小正者又以為丹鳥羞白鳥愈滋甚惑羣鳥至秋與百穀俱成人始取之以為養羞如雉鷃鳲鳩雁鶩今人皆至秋食之周禮司裘仲秋行羽物以賜羣臣此於古有證矣或疑此皆天𠉀不言人事則孟秋農乃登穀亦以人事為一候也鷹祭鳥於孟秋之第四𠉀則人羞之於仲秋之第三𠉀不亦可乎
  皆從其朔
  禮運從其初從其朔注皆以為初安世謂初者天地形氣之始也朔者隨時制作之始也如厯家太初及中朔之類詳本章事理可見
  陳其犧牲至是謂大祥
  海陵查許國五經小傳曰陳其犧牲至承天之祜於時未祭也知其必受福爾作其祝號至是謂合莫蓋當朝踐之節退而合亨以下蓋當饋食之節
  政禮
  禮運曰夫政必本於天又曰夫禮必本於天其言政以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為殽以降命其言禮亦以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為其降曰命蓋古之言政者必合於禮言禮者必關於政如此後世政在俗吏禮在書生遂不可復合哀哉
  貪儉
  用人之仁去其貪表記曰儉近仁貪儉之與仁宜不相似而古人以同類處之者則以其皆出於愛也愛則儉儉則貪矣項羽涕泣分飲食亦仁人一節也至戰勝而不與人功得地而不與人利則儉與貪見矣儉者約於己故猶為近仁貪則加於人故不得不去孟子曰儉者不奪人奪人焉得為儉則當時之若固有儉而貪者矣魏人儉嗇褊急而有伐檀碩䑕之刺亦此類歟
  播五行於四時
  按下文五行四時以配五聲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此所謂播五行於四時而月生者正謂布五干扵六支為三十日而晦朔一周也故曰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明言五六三十無可疑矣五陽干加六陽支為三十日五陰干加六陰支亦為三十日陰陽各當三十故不言十與十二但言五六凡五聲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皆然干言五行者甲乙屬木丙丁屬火戊己屬土庚辛屬金壬癸屬水也支言四時者寅卯辰屬春己午未屬夏申酉戌屬秋亥子丑屬冬下文曰五行之動迭相竭也注曰竭謂相負戴也正謂支干相加也又曰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正謂十干周旋於十二支以成六十日也
  故仁者天地之心也
  何謂天地之心曰仁而已矣天地之至仁寓之於人纔有人形即有仁心故曰仁者人也又曰仁人心也又曰仁者天地之心也復所以能見天地之心者以其有生意也凡果實之心皆名曰人字亦作仁故天地之心亦名曰人人之名蓋出於此
  卜筮瞽侑皆在左右
  古之聖王豈溺於滛瞽者哉誠見夫顯微之無間天人之合一視聽言動之變即風雨寒燠之源故攷驗占察如此其密也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此之謂也又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譏厲王之不察也
  夫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
  記曰夫禮必本於太一分而為天地又曰夫禮必本于天動而之地二者異乎不異曰不異氣始於天形生于地而天與地即太一之所分也古之人懼人之外天地而求太一也故曰本太一也分之則為天地見一之有兩也又曰本於天動而之地見兩之本一也動以形見言之非圓動方靜之動也
  禮時為大至稱次之
  時者天地之大運順者人道之大倫體者其支體宜者其義理稱者其度數五者自綦大至綦細也
  有經而等也
  經謂不變等謂同也禮以變為文以不同為節同而不變謂若父母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皆一等是也此章凡九條皆以反對為文獨經而等無反對者此外八條皆變而不同即此一條之反對也先儒以順而討為對非也順而討自與順而摭為對脱簡誤在章末耳討去也摭取也順而去謂自上而下每等減去以去為順此以多為貴者也順而取謂自上而下每等取加以加為順此以少為貴者也取猶君取一臣取二之取
  天子存二代之後
  郊特牲曰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非也果尊賢何可限也世變不過三忠質文是也彼存其二而吾行其一則二變備矣其天子之禮物與今同者固不假存亦不可存也禮之必變何也曰天運人情物俗至此皆變義不得不從之而變也變之必三何也曰始而野中而法終而文天地之常禮也凡一日一嵗一物一人一家一國皆然其終也必復始焉一固不得不至於三而三亦不得不復歸於一也然則蘇子所謂天下之勢日趨於文無復忠之理者奈何曰是未嘗實察世變而姑騁其辭以蓋之爾蘇子之家其祖雖生扵三代之後何嘗不樸至明允而質具至瞻與由而文極矣若如其言其後子孫之文又當復出其上百世之後不知文章當至何地此不待辨而明者勿論可也其實秦漢以後無周孔以承其變各因其世自為文質若擬之於古山野則有之吾未見其文也
  不友無禮于介婦
  注云衆婦無禮則冢婦不友之也此于義不安當連上下文讀之上文云舅姑使冢婦毋怠不友無禮于介婦言舅姑若任使冢婦冢婦毋得以尊自怠而陵辱衆婦令其代己也不友謂煩虐之無禮謂麾叱之怠也不友也無禮也三者皆當以毋字統之下文云舅姑若使介婦毋敢敵耦于冢婦不敢竝行不敢竝命不敢竝坐亦謂不得恃舅姑之使令而傲冢婦也兩節皆主使令言之
  朝日
  蔡邕獨斷曰天子父事天母事地兄事日姊事月故春分朝日秋分夕月也
  皮弁視朝
  沙隨程迥曰先儒相傳謂前旒蔽明黈纊塞聰亦沿習之誤此獨祭祀之衮冕為然欲其專精誠以享神也若視朝則皮弁服何旒纊之有哉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禘其祖之所自出必以其祖配之者以其無名字不知其誰何也無名字者必以有名字者配之猶祭天帝者必以人帝配之使有依也
  不以卑臨尊也
  追王太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此說非也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父子祖孫之間豈以名位為尊卑若謂周人如此則后稷何以止稱虞朝之官公劉何以止稱商人之爵后稷為太祖成王以郊禮事之孰謂不以卑臨尊耶父尊子卑祖尊孫卑久矣豈區區之稱號所能相臨耶然則追王何義也曰義當追王也周之王業實起於太王去戎狄而入中華變陶穴而立宫廟商道既衰人心歸之商因其盛命之為伯奄有西土役服諸侯王季文王世修其業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武王因之以得其一推本而言實始剪商肇基王迹非三王而何周公武王創為追王之禮以著三王之勲得其義矣若宗廟之祭則后稷不王不害于配天初不以是為尊卑也後世惟司馬晉與周相類懿師昭相繼開迹而炎起承之不容不追帝三世也事之邪正雖異而業之制襲則同彼謂不以諸侯之卑而臨天子者秦人忘親尚勢之說而漢儒因之遂謂茍不稱帝不可入廟此叔孫通所以不祀太公豐公於太廟也而謂武王周公為之乎
  惟仁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
  以人而交於神非惻怛淳至與之俱化者不能達也故曰惟仁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仁人之心與天地為一體孝子之心與父母為一人也
  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
  此祭義之文也禮記之文多若此類雖似可疑然皆古之遺言先儒口以相授其中多古之義訓不可忽也此章亦當以古訓解之古人謂事親為仁敬長為義王者以仁覆天下故至孝者近之君之道主於仁也霸者以義尊王室故至弟者近之臣之道主於敬也不曰君臣而曰王霸者極其至者而言之也王者君位之極霸者臣位之極也古之所謂霸者即伯字也諸侯之長也自孟子荀子推明王霸之辨而後學者以伯為羞故此章遂不可通殊不知孟荀所闢謂春秋時五伯爾由桓文以前案桓文原本避宋欽宗諱作威文今更正堯舜之四岳夏商之二伯文武時周召為二伯成王時太公為侯伯康王時召公畢公為二伯是亦可羞乎學者攷古不精多據後說以破前言不可不謹也
  一畝之宫環堵之室
  檀弓曰壞其室洿其宫而瀦焉詳其詞意則宫以地基言之室以屋廬言之也








  項氏家說卷六
<子部,儒家類,項氏家說>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說卷七
  宋 項安世 撰
  說經篇七
  曾是以為孝乎
  陸氏釋文曾音增則也皇侃正義音層古之音層者訓重今之音層者訓嘗皆于此章文義不協及觀徐鍇說文繫傳有作前增反者辭之舒也葢直以為發語之辭則雖層音亦通也
  大車無輗小車無軏
  徐鍇曰乘車當中一曲轅以木為衡是縛軶于上别鑽孔縛之大車雙直轅衡軶都縛之不鑽也
  冉子與之粟五秉
  周禮儀禮米數以米斛為筥十六斛為秉禾數則以二石為秉四秉為筥葢秉筥之字雖同而數則異也按徐鍇說文正引論語以五秉為禾數曰百二十斤為䄷二百四十斤為秉四秉為筥正與二禮同然則與之五秉為禾十䄷耳
  子謂仲弓曰
  恐此只是如子謂子貢曰之類葢與之言耳非論仲弓也語意亦與仲弓問政章同若論仲弓則不當加曰字但當如子謂公冶長子謂南容之類而已
  人之生也直㒺之生也幸而免
  列子曰由生而生常也由死而生幸也
  多見而識之
  漢書多聞而志之知之次也古文識皆音志
  子疾病子路請禱
  釋文云此章無病字按古注至子罕篇子路使門人為臣章始解病字則此有病字者非
  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
  朱氏云偏反翩翻也按曹娥碑云曄曄之姿偏其反而令色孔儀則作翩翻也久矣
  孟子道性善
  荀卿子之攻孟子也其說曰性善則去聖王息禮義矣性惡則貴聖王興禮義矣嗟乎荀卿子此言誠乃釋老氏之學之病矣特施之孟子子思則為過耳孟子子思其于遵先王之法服禮義之敎至明且習也彼荀卿子者習聞其說而未讀其書輕于立論勇于毁人而不知併其天地父母之性而自毁之也然其所謂性善則去聖王息禮義矣則足以一言而蔽釋老之學而後之儒者欲攻二氏者皆莫之及也嗟乎卿亦豪傑矣哉
  本荀說
  荀子性惡篇曰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凡禮義者是生于聖人之偽非生于人之性也聖人積思慮習偽故以生禮義而起法度今將以禮義積偽為人之性耶然則有曷貴堯禹曷貴君子矣哉凡所貴堯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偽偽起而生禮義然則聖人之于禮義積偽也亦陶埏而生之也豈人之性也哉由是推之謂隆禮由義為偽其說實出荀子又非十二子篇曰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統猶然而材劇志大聞見雜博猶然舒遲貌劇繁多也按往舊造說謂之五行五行仁義禮智信也甚僻違而無類幽隱而無說閉約而無解荀卿嘗言法後王治當世而孟子子思以為必行堯舜文武之道然後為治不知隨時救𡚁故言僻違無類按飾其辭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軻和之世俗之溝猶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溝讀為講猶猶豫也瞀暗也嚾嚾喧囂之貌遂受而傳之以為仲尼子游為兹厚于後世厚垂徳厚也是則子思孟軻之罪也由是推之惡言理性讀中庸其說亦出荀子適世之有是說也作本荀說
  使畢戰問井地章
  安世妄意上章兩節皆當在畢戰章内夫世禄滕固行之矣此一句在上章辭義不倫移置下章乃與分田制禄井地榖禄君子野人之語相入又自設為庠序學校以下亦當移在下章百姓親睦之後方與人倫明于上小民親于下兩句相應且其末云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國子謂畢戰也不當在上章明甚下章云子之君選擇而使子子必勉之又云若夫潤澤之則在君與子矣其辭義皆與此同非畢戰而何凡對大國之君稱王對齊梁是也小國之君稱君對穆公是也大夫稱子對戴不勝是也此孟子書法也熟讀當見吾言之不謬
  圭田
  古者圭田五十畝自卿以下同等今之職田因職之貴賤而為之多寡非古制也慶元丙辰在金陵見陳之純所作時議恐前輩已有此說
  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
  息者止令不作也距者止令不行也邪與偏人所共見非狷介忮忍者不能為之故止之足矣至于淫辭以放蕩無法為大方其言理若甚高而實便于俗以故能陷溺人人喜由之與邪說詖行者不同故必屏而放之不可與同中國如放鄭聲亦以其聲之淫亂人也若遁辭則唇吻反覆之士閭巷之自好者皆知恥之故待之以不足問
  附庸
  王莽封諸侯置附城削漢王葢以城解庸也古文庸即墉字後人加土以别之不成國者謂之附城猶今言枝郡為屬城也此說卻通
  換字
  換字之法雖賢聖之文亦然葢語勢當然非必有意也特文士推演之遂至于艱深爾以吾我二字言之先言我字則以吾繼之我以吾仁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是也先言吾字則以我繼之使吾二婢子夾我吾喪我是也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有鄙夫問于我予不得視猶子也非我也此以我繼吾與予也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賤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此以吾繼我也
  用韻語
  古人敎童子多用韻語如今䝉求千字文太公家敎三字訓之類欲其易記也禮記之曲禮管子之弟子職史游之急就篇其文體皆可見
  古人垂訓多用韻語亦欲其易記也又文字整齊聴者易曉如大禹之訓及洪範等書可見凡官箴及盤杅几杖之銘皆然
  古之卜筮專用韻語至今猶然易之爻辭象辭左氏傳所載繇辭史記之龜䇿傳焦氏之易林東方朔管輅射覆之辭及今之籖詞課詞皆韻語也
  伊訓太甲旅⿱敖大 -- 獒命語多對偶或用聲律葢欲其分明瀏亮便于人主之聴也
  帝王稱宗
  高宗出商書中宗出周書獨世宗未知何據按列女傳謂宣王得姜后卒成中興之名為周世宗則世宗宣王之廟號也古文世與太通故太子為世子太叔為世叔樂太心為樂世心世宗即太宗也漢文帝既為太宗故武帝為世宗高帝既為太祖故光武為世祖然則周家當以武王為太宗故宣王為世宗耶
  春秋書居書在
  程迥可久曰春秋書王在畿内曰居于狄泉出王畿曰出居于鄭諸侯在境内曰公居于鄆出境曰公在乾侯唐鑑用春秋書法中宗則宜曰帝居房陵不宜曰在
  日月食
  日食必于朔月食必于望以其相當也兩不相當則不食相當而不盡正則隨其所當之深淺而食正相當則食之既相當而氣虧者食茍不虧則亦不食
  兵法
  左傳蒍敖擇楚之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轅左追蓐挾轅而戰以轅為法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周制五伍為兩四兩為卒楚徒多而車少車之一偏有卒與兩一車之徒二百五十李以為挾轅之士一偏為五十人一兩為二十五人二廣凡一百五十人靖號知兵殆未之思也
  又曰鄭子元繻葛之陳為左右拒前偏後伍伍承彌縫案前偏與今左傳刋本作先偏有異前偏輕也後伍重也二拒翼也周制偏車二十五乘伍百二十乘前輕後重鱗次彌縫陳曰魚麗其衆多而備之謂乎
  又曰夫差陳于黄池百人以為徹行百行行頭皆官帥十行一嬖大夫十嬖大夫一將軍三軍帶甲三萬呉有徒而無車此所謂方陳也
  又曰申公巫臣以兩之一卒適呉舍偏兩之一敎之戰陳呉之軍陳其本諸此巫臣車徒二乘以兩之强半與呉杜預以為與之兩士與九乘車何其乘車之衆也
  古今注物名
  鯉之大者曰鱣鱣之大者曰鮪鯨之雌者曰鯢螻蛄一名鼫鼠螢火一名丹良棨㦸殳也以赤油韜之亦曰油㦸金吾棒也御史大夫執金吾以銅為吾黄金塗兩頭守尉以木為吾用以夾車輻稻之黏者名秫禾之黏者名黍亦謂之穄以上出崔豹古今注取其切于經史者表而出之
  論誠敬
  安陽韓彰守夷陵秩滿過荆謂項子曰彰幸甚得事頤正郭先生于夷陵聞敎多矣項子曰先生之言云何韓曰先生言子思但言誠而程子乃言敬敬故其𡚁多欺誠則不欺矣項子太息曰嗟乎是在子思之書而先生不知察耳夫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先生將使學者以天自居乎將使之修人道而後至于天乎若猶修之則必有事矣子思之首章曰道不可湏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此修道之方也誠之者人之事也人之道也名之曰敬可乎不可乎他曰夷陵張昌基來項子問之曰郭先生謂程子言敬不若子思言誠有諸張曰有之項子曰立之以為如何曰天下之至言也項子曰立之素豪士不奈程之所言敬何吾固知立之之以為至言也子以為行子之欲嗜酒好色無所矯揉而以為誠乎將樂循禮義無所勉强而以為誠乎使吾胸中樂循禮義則誠固未嘗不敬也而又何悖焉吾茍未能樂循禮義則必將戒謹不見恐懼不聞以持之齋明盛服非禮不動以修之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以勉之此皆子思之說也敬乎不敬乎夫安而行之生而知之不勉不思從容中道者古固有之矣然豈後學之所可自居哉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則非敬不可也決藩籬破繩墨而放一世于猖狂恣睢之地者必子之言夫或曰子之言敬辯矣昔元城劉先生問于司馬文正公公敎以誠曰當自不妄語入然則文正之言非歟項子笑曰子亦嘗聞文正元城之風乎程子之敬猶有所謂春風和氣者焉世之人已畏而惡之矣使其立于文正元城之側見其張拱而徐趨正色而危坐則其惡言誠字當又甚于敬矣大抵茍有自恣之心則凡視聖賢之名敎國家之法令以為與真情相妨也而獨敬之一字哉項子曰世人喜言任真故多借誠字以自文此不但不識誠亦不識真也以無禮法為真情此語出自莊老而乃極盛于魏晉之時大抵治世之人好禮法亂世之人樂恣睢故自戰國以來學士大夫多以禽犢自處凡仁義禮樂忠臣孝子皆以為失性害情之具此孟子所以哀其自棄自暴而發為性善之說也孟子言人之情人之才皆可以為善人之心皆有辭讓羞惡而魏晉之言真情者禮法㢘恥皆不預焉惟裸飲而襍坐者為近之嗟乎孟子以堯舜為性而晉人乃以禽犢為真其自待如此尚可與之論誠乎哉
  論鬼神
  不能盡倫則佛然後聖行不慊于心則鬼然後神此說為治已者言人倫無相保之樂則民歸于佛賞罰不由于功過則民聴于神此為為政者言
  儒者非不知信鬼神但儒者以為當誠心謹行以事之小人以為當賄賂酒肉以結之爾儒者非不信災異但儒者以為當恐懼修省以消之小人以為當巫覡章醮以治之爾人但能以立朝事君之說還治其家則言鬼神者必不曰當用賄賂酒肉言災異者必不曰當用巫覡章醮矣凡言怪神者中國少而荆越多城市少而村野多衣冠少而小民多富室少而貧民多主人少而童僕多男子少而婦女多晝日少而暮夜多月夜少而晦夜多葢非愚則暗也
  韓子作原鬼謂有降而為禍者有降而為福者有降而莫為之禍福者其說似矣而未究也項子為足之曰二氣氤氲與人相屯其狀千萬而義止于四有人先而鬼後者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者人召之也有鬼先而人後者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將亡必有妖孽者鬼告之也凡此類者降而為禍福者也有人病而疑于鬼者隨五臟之病氣發為色聲形象接于見聞通于夢寐若此者疾間而止無所召也有天病而疑于人者隨五行之戾氣發為妖孽眚痾降于國野觸于人物若此者氣定而止無所告也凡此類者降而莫之為禍福者也是四者各有所從來而韓子混然言之若以為無定理而不足問者此韓子詩中所謂硬語也非真知情狀者也或曰子之言若是乎曰未也此鬼事也非人事也鬼事則知之而已人事則當有以處之處之奈何曰處人病者醫而止耳餘三者惟徳足以處之方三者之始至也固莫定其為誰何也不可曰是天之病而無預于我也是誣天也又不可曰是天之所告而我無如何也是棄天也君子必悚然曰我之罪也作不善之所召也恐懼焉修省焉禍消變止而後即安故堯必憂水湯必以旱自責宣王必側身修行孔子遇迅雷風烈必變皆所以畏天命敬鬼神也故鬼神之變三而君子之道一此說明而後孝敬之行興淫巫之禍息不然但如韓子之所云者則愎而已矣其誰肯信也




  項氏家說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說卷八
  宋 項安世 撰
  說事篇一
  離騷
  楚語伍舉曰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韋昭注曰騷愁也離畔也葢楚人之語自古如此屈原離騷必是以離畔為愁而賦之其後詞人倣之作畔牢愁葢如此矣畔謂散去非必叛亂也
  九歌
  按澧陽志五通神出屈原九歌今澧之巫祝呼其父曰太一其子曰雲霄五郎山魈五郎即東皇太一雲中君山鬼之號也劉禹錫論武陵之俗亦曰好事鬼神與此正合且九歌多言澧陽澧浦則其說葢可信矣漢谷永言楚懷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獲福助卻秦師而兵破地削身辱國危則原之九歌葢為是作歟
  節序說
  俗言端午為屈原七夕為女牛皆附㑹之說也大率人情每兩月必一聚㑹而月必用陽日必重之此古人因人情而立敎示尊陽也是故正月則用一日三月則用重三五月則用重五七月則用重七九月則用重九皆取陽月陽日獨十一月用冬至蓋陽生之日亦重陽也書之正月上日與月正元日皆正月一日之名也詩之溱洧秉蕑論語之暮春浴沂皆重三祓禊之俗也然則節序之立古矣
  招魂
  招魂曰帝告巫陽曰有人在下我欲輔之魂魄離散汝筮予之此四句帝命也巫陽對曰掌夣上帝其命難從此二句巫陽對也若必筮予之恐後之此二句又帝命也謝不能此三字又巫陽對也復用巫陽焉此一句又帝命也此章舊注不通故為正之葢掌夣之官能占人精神所在帝欲急還其魂故併命巫陽曰汝必自筮而自予之茍待掌夢則恐不及事此殆作者之本意云
  戰國䇿
  戰國䇿辯士之所作也故其書尚說而貴客
  戰國䇿目録序舊缺十一篇南豐訪得之而三十三篇者復完且謂此書言詐之便而蔽其愚言戰之善而諱其敗有利焉而不勝其害有得焉而不勝其失亦名言也
  漢初即位之禮
  即位之禮有二君薨世子定位于初喪此柩前之位也如召公畢公立康王于殯宫衞彌牟扶適子就位于喪次皆所以定統緒一人心此則家老大臣之事也諸侯三年之喪畢以士禮入見王賜之命而後即諸侯之位此朝廷之位也如高宗諒隂三年而後出令太甲居憂三祀而後冕服此則嗣君之事人子之所自盡也漢景帝始短父喪可謂薄于親者然猶已葬釋服而後書太子即位于高廟又三日而後受皇帝號則猶用古者居喪稱子除喪即位之禮也其後武帝亦以葬後三日即位率以為常蓋去古未逺雖甚變之中猶有不變者存及其既逺雖有志于古者亦眩于所傳而不能自決矣
  州郡縣學
  州縣立學自秦而下莫知其所從始按華陽國志漢孝文帝末年廬江文翁為蜀郡守是時世平道治民物阜康翁乃立學選吏子弟就學于是巴漢從風亦立文學孝景帝嘉之令天下郡國皆立文學因翁倡其敎蜀為之始也則郡國文學葢始于此又益州治蜀郡文翁所立文學本在城南後漢永初後遇火復立而州奪郡文學為州學郡乃更于夷里橋南岸道東邊起文學則部刺史于所治别自立學又見于此又成都縣為蜀郡治所廣漢馮顥為令立文學學徒八百人則雖郡治所之縣亦自置學又見于此大抵部刺史所治郡凡三學曰州學曰郡學曰縣學漢去古近故置學之多如此而皆自孝文及文翁始孰謂文帝不喜儒術哉
  淮南子
  淮南子繆稱曰天有四時人有四用視而形之莫明于目聴而精之莫聰于耳耳聴其聲口言其誠而心致之精則萬物之化咸有極矣淮南此語必古之遺言也
  明月珠
  高誘淮南子注隨侯之珠蓋明月珠也許慎淮南子注曰夜光之珠有似明月故曰明月張衡西京賦流懸黎之夜光左思呉都賦曰隨侯于是鄙其夜光據四家之說則隨侯明月懸黎夜光一物而四名也班固西都賦曰隨侯明月錯落其間懸黎垂棘夜光在焉乃是四物非一物也
  詩賦
  嘗讀漢人之賦鋪張閎麗唐至于本朝未有及者蓋自唐以後文士之才力盡用于詩如李杜之歌行元白之唱和序事叢蔚寫物雄麗小者十餘韻大者百餘韻皆用賦體作詩此亦漢人之所未有也予嘗謂賈誼之過秦陸機之辯亡皆賦體也大抵屈宋以前以賦為文莊周茍卿子二書體義聲律下句用字無非賦者自屈宋以後為賦而二漢特盛遂不可加唐至于宋朝復變為詩皆賦之變體也
  史記
  史記十二諸侯乃列十三國者秦後為帝作本紀矣故從世家稱十二諸侯猶六國列七國而稱六也或謂子長擯呉非也陳表而杞不表呉表而越不表皆以譜牒無傳爾二國竝有世家亦非黜之也曹世家不見于自序而附于管蔡者皆毋弟也如趙王遂附楚元王世家也
  伯仲季
  沛公兄弟葢以伯仲季為名稱及其貴也乃獨以為字而改名曰邦爾方為亭長時何邦之云兄仲為代王遂名曰喜長兄伯不復有名父公母媼亦不加文可見古人之實也
  陰陽家說二章
  言六壬者用天官十二神以貴神之前五神騰蛇為奉車都尉朱雀為羽林軍六合為光禄大夫句陳為將軍青龍為左丞相貴神之後六神天后為後宫采女太陰為御史中丞真武為後將軍太常為太常卿白虎為廷尉天空為司直其所稱官名大抵皆用漢制又姚氏易載太一七十二局法稱雉始鳴為野雞始鳴避漢諱然則凡方技之學皆起于漢也
  言太乙者皆出易乾鑿度九宫之說一坎九離三震七兌二坤四巽六乾八艮即劉度所謂河圖也十神太乙皆用蹉宫移坎一于乾移艮八于坎移震三于艮移巽四于震移離九于巽移坤二于離移兌七于坤移乾六于兌凡八卦皆退一位或云地闕東南移九以鎮之或云乾統天故移一于乾皆未知其孰是也唐天寳中蘇嘉慶始奏九棊太乙法又曰九太乙天元玉策又謂之九奇太乙其法皆用正宫然則十神九棊自是二術也按其一以五將十神更治迭遊為吉凶其一以九神飛直為禍福一皆天神一皆地祗一主十二野則似是漢法一主九州則唐法也棊氣奇三字不同以天元玉策攷之則其神九位之土祗又云以十神行天之九室以九奇行地之九室則所謂奇者安知非祗字術士多不知書又喜詭祕故轉為棊奇亦或然也
  同年兄弟
  進士稱同年兄弟初謂起于唐世按應劭風俗通言後漢人伍世公與段遼叔同嵗及守廣漢先舉其子後守南陽又以與蔡伯起同嵗先舉其弟皆謂同時孝㢘則科目之有同年尚矣蓋漢世最重辟舉受其辟則為君臣受其察則為父子則同時共察者安得不謂之兄弟乎
  隱語
  俗間助語多與本辭相反雖言去亦曰來如歸去來之類是也雖言無亦曰在如曰没在之類是也于口耳亦曰看如說看聴看是也于醜惡亦曰好如好醜好惡是也雖在逺外亦以為裏如曰逺裏在外裏是也雖甚愛惜亦以為殺如曰惜殺愛殺是也亦曰惜死愛死其于打字用之尤多如打疊打聴打話打請打量打睡無非打者
  王氏李氏
  栁芳唐厯言王珪曾祖神念在魏為烏桓氏仕梁為將祖梁太尉王僧辯遂為王氏至珪始為儒按此則文中子謂其上世世皆有著述者妄也又唐歴高祖卷首言唐之祖為後魏金門鎮將鎮武州因為武州人至虎為西魏柱國賜姓太野氏隋文帝作相時始復本姓為隴西李氏則唐之本系蓋可知矣按姓氏書載虎之兄曰起頭弟曰乞頭起頭之子曰達摩其名皆與太野相稱唐六典宗正寺猶有定州刺史乞頭一房則其祖涼武昭王是亦珪之祖王僧辯也史臣于珪直書本姓于唐則先曰賜姓後曰復姓葢微而顯云
  姓名作對
  吐蕃之臣曰乞藏遮遮可對統萬之主曰赫連勃勃紹興間申屠寅字行父有聲于太學或以其姓名對少正夘聞者絶倒而行父意甚不樂申屠古司徒也其對少正尤切不獨寅與夘對也
  郢坊
  前輩詩言賜酒皆曰郢坊按唐六典言今内有郢州春酒因張去奢為刺史進其法今則取人為酒匠以供御及燕賜
  本語改失其意
  文字中有用當時本語後人不知而以他辭文之其失本意尤多如唐書改好漢為奇士五代史改一把算子為一握籌已為可病然猶未失本意也因觀宋徽宗實録見執政議立新君曰且召二王來看葢北人之語句未多用看字本是助語而修史者遽書曰召二王來觀之如此則是執政議時初未識親王之面乃今始欲親相其貌而立之也其去本意豈不逺哉
  六先生年齒
  世有六先生圖或問其位置先後平安主人書齒序以告之康節先生邵氏熙寧十年卒年六十七濂溪先生周氏熙寧六年卒年五十七少康節六嵗涑水先生司馬氏元祐元年薨年六十八少濂溪二嵗横渠先生張氏熙寧十年卒年五十八少涑水一嵗明道先生程氏元豐八年卒年五十四少横渠十二嵗伊川先生程氏大觀元年卒年六十五少明道十一嵗周張二程雖尊幼之序素明不暇論年然史于孔門師生亦併記其年之多少云
  字說
  黄庭堅字魯直馬永卿嬾真錄以為史克魯人也嘗引十六相以卻莒僕故曰魯直此說非也若是則黄大臨亦可字魯直矣魯直二字出栁文先友記按爾雅庭直也直而且堅故字魯直臨照四方曰明故字元明朱丞相名字葢用荆公字說于文合一為朱析而二之則為非故名勝非而字蔵一皆說朱字也
  東坡長短句
  蘇公乳燕飛華屋之詞興寄最深有離騷經之遺法葢以興君臣遇合之難一篇之中殆不止三致意焉瑤臺之夢主恩之難常也幽獨之情臣心之不變也恐西風之驚綠憂讒之深也冀君來而共泣忠愛之至也其首尾布置全類邶柏舟或者不察其意多疑末章專賦石榴似與上章不屬而不知此篇意最融貫也余又謂枝上栁綿吹漸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此意亦深切余在會稽嘗作送春詩曰墮紅一片已堪疑吹到楊花事可知借問春歸誰與伴淚痕都付石榴枝葢兼用兩詞之意書生此念千載一轍也
  吕子進長短句
  元祐中書舎吕希純字子進作長短句上章言人之避禍曰莫交閒慮到心頭有來憂不得無後不須憂下章言人之求福曰萬般希望不如休無來求不得有後不須求可謂善處禍福之間者矣
  因諱改字
  歌者多因諱避輒改古詞本文後來者不知其由因以疵議前作者多矣如蘇詞亂石崩空因諱崩字改為穿空秦詞杜鵑聲裏斜陽樹因諱樹字改為斜陽暮遂不成文滿庭霜以霜為慘遂改為芳照不眠以不為入聲遂改為無或改為孤而不知樂府中以入與平為一聲也近年因為慈福太皇家諱近字凡近拍者皆改為傍拍他時必不能曉傍拍之義也
  文苑英華
  周丞相云禁中有舊本文苑英華一千卷淳熙中為近習校讎改易國諱盡壞舊本其甚害理者如押殷字韻詩改殷為商遂併一詩之韻字字改之令盡協商字葢禁中既委近習而近習又自募後生舉子輩為門客競以能改避為工殊可痛惋丞相因此遂自校一本蔵之于家恨未能刋行不然他時禁中本一出流布人間遂皆以近御府所蔵為正則不可復救矣













  項氏家說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說卷九
  宋 項安世 撰
  說事篇二
  晏子
  予讀晏子春秋見其與叔向論士君子之出處大扺多擯處士以為當誅而自不恥于以一身而事百君夫以晏子之行既過乎儉而其于出處之際所主又如此則其為墨子之學明甚談者相承謂之墨晏豈茍然哉自公孫𢎞至馮道皆有篤行嘉言而不恥于事亂君行亂政蓋世之士大夫傳襲此派千載不絶人謂楊墨之道至孟子而止者特未之攷爾
  李斯
  二世好鄭聲李斯諫曰放棄詩書極意聲色此祖伊之所惡也趙高曰五帝三王樂不相襲亦各一世之化何必華山之騄耳而後行乎二世然之嗟乎李斯亦知放棄詩書極意聲色之為可懼乎趙高今日敎二世之言正李斯前日敎始皇之言也斯固曰三代之事何足法也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身敎其父行刼而禁其子之殺人難矣李斯商鞅皆自為其術之所困然則希世以求合者亦何利哉
  蕭何
  高祖擊陳豨聞韓信已誅使使立蕭何為相國置卒五百人為相國衞召平弔之謂為帝所疑而何遂用平計悉獻家財助軍高祖乃大喜始予讀何傳至此心亦信之及讀留侯傳則從上擊代出奇計下馬邑及立蕭何相國皆良計也然後知留侯之智其去人逺矣夫陳豨反外韓信反内高祖不在長安而何獨誅信雖幸而濟人心必大恐列侯諸將往往有反側者當是時何固甚危漢亦岌岌久矣亟拜相國以重鎮之又為之兵衞使奸宄讋焉此高祖留侯之廟算也何固黙識之矣得召平之說遂因而用之以泯其迹衆人固不識也
  曹參
  太史公曹參贊謂參所以能功多若此者以與淮陰俱其意葢少參也予觀參自起沛專以戰多受賞從中涓十遷至假左丞相皆以戰得之戰大小不可勝記其從韓信攻魏趙齊乃在為左丞相後要之高祖諸將善戰無逾曹參者故常遣副韓信示漢未嘗無人又因以監之是信以參而安非參以信而重也然則參之武代豈可少耶
  周昌
  漢高祖欲立趙王而廢太子周昌期期以為不可太子之不廢昌實有力焉使庸主處此必以昌為太子之黨則當與趙王為仇矣而高祖求可屬趙王者惟昌為當其意且自御史大夫左遷之使任其事夫欲託以子而必使其仇又降其所居官此皆常情之所不敢用也而高帝行之昌卒亦不負其意何哉夫能犯人主之怒而扶天下之正義者此其人必不以死生變其節以官職動其心此固昌之所以為可託也然則髙帝知人之鑒真不可及哉
  周勃衞青
  周勃有安劉氏之功不能以自免徒以益封拜賜皆與薄昭于是得出獄戸衞青有椒房之親不能以自固以五百金為王夫人親壽遂保終身之寵夫文帝漢之賢君後世罕儷焉武帝號為雄才大略能駕馭臣下者而為二帝臣者功臣必賂外戚外戚必賂嬖御人而後得以免誅而受賞則桓靈之將以無賂而不侯肅代之後軍中皆除債帥何足異哉大率英雄之主恃其資而不濟以學欲以一己之聰明而盡天下之情偽適足以增左右近密之勢而己惟明徳内融而不恃察以為明者為能免于此夫
  衞青霍去病
  昔常怪司馬子長論衞霍意皆不甚與之以為與伍被之說太不相似及觀甯乘說大將軍曰將軍所以功未甚多身食萬戸三子皆為侯者徒以皇后故也青從其敎而上亦是之則青之自許與當時之許青者如此而已凡青去病之出上輒以精兵大衆與之且為之度地而移軍其他老將皆故減其兵左其道使不得立功以曲成青去病之賞葢人主之所欲富貴無不可者而李廣父子區區用其材力與造化者爭勝負之命可不哀哉
  何去非曰天之所與不可强而甚高者材也性之所授不可習而甚明者智也以天下無可强之材可習之智則凡材智有以大過于人者皆天之所以私被之也夫天下之事莫神于兵天下之能莫巧于戰以其神也故温恭信厚盛徳之君子有所不能知惟其巧也而桀惡欺譎不羈之小人常有以獨辦由是觀之凡材智之高明而自得于兵之妙用皆天之所資也昔者漢之有事于匈奴也甚久世家宿將交于塞下而衞青起于賤隸去病奮于驕童轉戰萬里無嚮不克聲威功烈震于天下雖古之名將無以過之二人者之能豈出于素習耶亦天之所資也是以漢武欲敎去病以孫呉之書乃曰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信哉兵之不可以法傳也昔之人無言焉而去病發之此足知其為曉兵矣非以兵可以無法而人可無學也葢兵未嘗不出于法而法未嘗能盡于兵以其必出于法故人不可以不學然法之所得而傳者其粗也以其不盡于兵故人不可以專守葢法之無得而傳者其妙也法有定論而兵無常形一日之内一陣之間離合取舎其變無窮一移瞳瞬目而兵形易矣守一定之書以應無窮之敵則勝負之數戾矣是以古之善為兵者不以法為守而以法為用常能緣法而生法與夫離法而會法順求之于古而逆施之于今仰取之以人而俯變之以己人以之死而我以之生人以之敗而我以之勝視之若拙而卒為工察之若愚而適為智運奇合變既勝而不以語人則人亦莫知其所以然者此去病之不求深學而自顧方略之何如也歸師勿遏曹公所以敗張繡也皇甫嵩犯之而破王國窮冦勿迫趙充國所以緩先零也唐太宗犯之而降薛仁杲百里而爭利者蹶上將孫臏所以殺龐涓也趙奢犯之而破秦軍虞詡犯之而破叛羌强而避之周亞夫所以不擊呉軍之鋒也光武犯之而破尋邑石勒犯之而敗箕澹兵少而勢分者敗黥布所以覆楚軍也曹公用之拒袁紹而斬顔良臨敵而易將者危騎刼所以喪燕師也秦君用之將白起而破趙括薛公䇿黥布以三計知其必棄上中而用其下賈詡䇿張繡以精兵追退軍而敗以敗軍擊勝卒而勝宋武先料譙縱備我之出其不意然後攻彼之所不意李光弼暫出野次忽焉而歸即降思明之二將凡此者皆非法之所得膠而書之所能敎也然而善者用之其巧如此是果不在乎祖其緒餘而專守也趙括之能讀其父書詳矣而藺相如謂徒能讀之而不知合變也故于其論兵雖父奢而無以難之然奢不以為善而逆知其必敗趙軍者以書之無益于括而妙之在我者不特非書之所不能傳而亦非吾心之能逆定于未戰之日也昔者以兵為書者無若孫武武之所可以敎人者備矣其所不可者雖武亦無得而豫言之而惟人之所自求也故其言曰兵家之勝不可先傳又曰奇正之變不可勝窮又曰人皆知我所勝之形而莫知其所以制勝之形故其戰勝不可復而應形于無窮善學武者因諸此而自求之乃所謂方略也去病之不求深學者亦在乎此而已嗟乎執孫呉之遺以程人之空言求合乎所以敎而不求其所不可敎乃因謂之善者亦已妄矣
  讀徐幹中論
  予讀徐幹中論至攷偽遣交二篇釋然而笑曰前篇葢詆郭林宗之徒周行郡國訓掖後學後篇葢詆徐孺子之徒游學四方千里㑹葬者也然以諸賢皆前世所重故但歴述其行而不敢正出其名且言是人之生也人抃手而贊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聲而和之及其死也又論其遺烈而恨己不逮則其為林宗諸人明矣其終篇以為此皆聖人之所禁春秋之所誅奸亂盜賊之人也嗟夫士生末世為富貴所誘禍難所迫雖博聞自好之士其所議論悖謬至此况餘人乎幹雅為魏氏父子兄弟所敬想見當時人士講說大率類此故魏氏之興卒變節義而為通人則幹之所願亦已行矣予于是知東都黨錮之後漢祚未亡之時學者又有此一等訿名毁學虧節壞敎之議論也其後何晏夏侯𤣥嵇康吕安之徒相繼誅死雖才識器度優劣不同然大要皆建立名行表覈清濁正幹等議論之所不赦也略而言之互有長短諸人所為誠新國之所不便如幹等所言亦豈舊君之所便也哉
  應劭
  應劭風俗通義劭之辨訛正俗據經守理賢于徐幹逺矣至論漢之人物則意與幹同以韓稜陰助太守為當禁錮終身以皇甫規上書入黨為當伏大辟至謂范滂杜密徐穉郅憚皆為罪人大抵文士爭名自古而然辯博文雅之人自以為當世師表而海内之士乃皆尊名節如水赴壑心所不平固應出此曾不思使已得志盡逮名士論以大辟則曹節王甫何其幸哉誅名士以助宦官為後世之龜鑑則有之矣未見其可為當世之師表也士君子之用心可不謹哉
  諸葛亮
  諸葛亮所師事者龐徳翁司馬徳操所友者徐元直崔州平孟公威石廣元皆天下奇士也獨幸孔明遇合故六人者之名猶在後世然抱負之竒則既寂寥簡短無所著見矣使孔明亦不遇則其磨滅又不止此世豈知有英霸之略伊吕之事哉由此言之才士徳人充滿天地世之浮沈閭里與常人混者皆不可以淺近量也論語所謂封人荷蕢晨門荷蓧世皆不知其名微生接輿長沮桀溺虞仲夷逸朱張少連周之八士事迹皆不可攷悠悠古今可勝計哉然則謂人之性惡者誠妄論也
  荀文若劉穆之
  荀文若崎嶇一世使曹公化家為國以一語之稽飲藥而卒而董昭為魏佐命劉穆之自徒步崛起為劉裕謀臣兼居鎮撫之任葢良平蕭曹合而為一人可謂勲且勞矣以一議之遲卒以憂死而傅亮為宋元臣以此見亂臣賊子其設心措慮惟在拏攫常以賊心待人惟恐一日為善攫者所先故謀雖工而攫遲者則以為負己謀雖謬而攫速者則以為恩己故謀者常死而攫者常貴然而謀之不工則攫而不可得是則謀之工者身之禍而人之福也彼懷其智能而為亂臣賊子謀者亦何利哉
  王威景威
  三國時曹公兵至襄陽蒯越等勸劉琮降王威說琮曰曹操得將軍既降劉備已走必懈弛無備輕行單進若給威竒兵數千徼之于險操可獲也琮不納如宋初慕容釗兵至襄陽孫光憲勸高繼沖降大將景威說繼沖請兵三千人于荆門道中險阻處設伏候其夜發伏攻之孫光憲止之景威㧖吭而死此二事正相類要之二將之謀豈有補于成敗之數哉特其志足嘉爾
  陶士行
  陶士行平生報國忠順勤勞晚節脫屣八州本末明白固與王茂宏角巾之空言謝安石新城之耄䇿相去逺矣況其下者乎徒以躬行事實惡疾浮虚遂為俗子誣以不根之言史氏無識亦從而錄之今其說曰侃嘗夢入天門九重至第八重折翼而墜及督八州據上流潛有窺窬之志每思折翼之祥自抑而止夫謂之夢則非他人之所預也謂之志則非他人之所知也謂之潛則未嘗形于言也人何以知其為有謂之思則未嘗動于迹也人何以得其每思之數謂之自抑而止則未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人何以知其為抑未嘗作也人何以知其為止予悲夫士行之有豐功實行忠節高情而遇庸史官負謗至今故為一辨之
  唐太宗家法
  太宗殺兄及弟自以為學周公也及殺其子十人則不學周公而學蕭鸞矣至納元吉之妻與廬江之妾及以廬江家口賜其臣充賞則又全學高洋房杜諸人烏得無罪
  唐太宗葬法
  唐高祖之喪務從隆厚虞世南上疏恐累死者今雖不蔵金玉後世但見丘壟如此其大安知其中無可欲者願依白虎通為三仞之墳仍刻石陵旁書蔵宗廟為子孫永久之法太宗初不報也及葬皇后于昭陵乃為文刻石稱用遺言因山薄葬不蔵金玉庶幾奸盜息心存沒無累使百世子孫奉以為法太宗曾不動心于其父而其為妻慮者乃如此其至非不孝而何
  房杜
  人皆以房杜比蕭曹雖太宗每以此許之然房杜開國之初未嘗有功與蕭曹冦鄧不同及後來在秦府謀殺隱巢乃是二人之䇿故太宗感之最深異時作相卻有薦進人才修整法度之功若議論之間則多是無理














  項氏家說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說卷十
  宋 項安世 撰
  說政篇
  商周
  太甲之書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師保之訓弗克于厥初尚賴匡救之徳圖惟厥終成王之詩曰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㢤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徳行予其懲而毖後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予又集于蓼二君慮患求敎哀痛誠切如此此其所以撫商周之初定成湯武之大業也商六百年周八百年盖由于此正如漢興之得文帝也若皆如惠帝則已矣唐則太宗自撫定之晉武帝隋文帝周世宗後皆無人故不敢望漢唐然太甲成王本皆中主乃盡心于學如此阿衡周公之功豈不大哉
  秦漢
  秦罷封建置郡縣二世而亡漢興去古未逺鑒秦之失雜用郡縣之制後世有作者猶可放也至景帝懲七國之亂中年乃詔諸侯王不得治國後二年又省徹侯之國自是之後諸侯王遂為虛爵後世因之封建之意于是盡亡矣而天下皆復為秦矣夫損其權析其地使足與郡縣相制足矣乃一舉而盡廢之用異姓為腹心視同宗如仇敵使骨肉無寸尺之地國家無蚍蜉之援此固陳勝王莽之所得侮也要知始皇景帝資皆彊戾深刻强國掃地蕩盡而後快于心凡若此者其始常自快而其終常為盜賊姦雄之所快其與三代之衰展轉相扶率數百年而後失之者相去逺矣
  嚴安上書諫武帝征伐其中有曰今外郡之地或㡬千里列城數十形束壤制帶脅諸侯非宗室之利也方是時尚未分封子弟而識者已有郡縣偏重宗藩削弱之憂矣蓋自景帝懲末流之弊而不推其本令諸侯王不得治民客寄民上無復維城之勢王氏之禍已兆于此武帝方志在張皇威武以自廣大故雖以中山王悲痛之辭嚴安明切之奏有不暇顧而王父偃一言即勇行之自是而後漢室睽孤雖開邉拓境適足為異姓之資爾惜乎武帝有慕古之心而不知攷也
  封建府兵
  宜黄李郛子經言周之封建唐之府兵皆當以漢法攷之乃通盖王畿之外不盡為諸侯國時時有特封者則未封之前未必有掌其地者計王朝命吏布在四方如漢之太守縣令者固不少也但周官不明言之爾府兵止西北諸郡為多東方諸郡絶無而僅有則民兵之在郡國如漢之車騎材官者必未甞廢也如江西宣潤劍南之兵尚可攷見子經此說可謂善言古者必有以通于今矣
  用說二章
  用世者量人而立政揆俗而施化事不可求必行志不可求必伸事求必行則難為下志求必伸則難為上遇有為之世則志之可伸者多然亦無盡伸之理事之可行者多然亦無盡行之理諸葛孔明曰法孝直在必能止主上此行是孔明亦無盡伸之理也王景略許鄧羌以司隸又為之赦張蚝是景略亦無盡行之事也必求進于二子者則有不為而已伯夷伊吕是也為之而求必焉雖孔子不能觀墮成之事可知己
  繼世而圖治者前人立國既有法度以付後人後人世守之其心已安其俗已成世之賢者能者老成者往往相與是之矣必欲違衆庶之心變久成之俗得罪于賢能老成而為吾治治未成而國已亂矣管仲子産孔明景畧劉穆之之徒皆承大亂之後因衆心之思治開荒立法之人與平時相繼者不類不可以為例也王介甫正坐學此不惟才不及諸人時亦不可也孔子之敎仲弓乃是繼世為政之法先有司以明舊典赦小過以寬人情舉賢才以隆俗化賢才衆多俗化漸美法度中小小出入足可商𣙜且為國家培養賢才以俟將来之効不必急鮮明可喜之譽于吾世也漢文宣郤得繼世之體故賈生欲立制度太子欲更漢制二主皆不從止就漢法中修起皆足為治其所以異者文帝郤以風俗為急有培養人材之意于法度之中亦時有出入以伸臣下之氣故武宣之世用其人才不盡宣帝一味挫折人才獨守死法更不與後世子孫為長久之計故身死而國衰宣帝之治雖無紛更之失而其中有鮮明可喜之意與紛更者同弊于急功也
  說學篇
  讀王囘深甫文集四章
  三黜賦序曰今之州掾縣佐似士師而不似抱關擊柝也安世曰此言可以為從事者之箴
  答曽子固書曰人生一世誰能獨佚但當明其不可息之說而勉我之倦則所遇無險易而安矣又答王補之書曰承諭尚留谷陽米鹽屑屑固妨詩書之樂然閒在里巷又豈能獨脫于米鹽即吾輩所學要之物来可應而心官無累則㡬于道徳之歸矣安世曰此言可以為厭事者之箴
  答空季書曰人生秉命而游于百年厯觀古今所逢無治亂所託無出處禍福之来無不有命或者乃欲以區區之力勝之故有邀福而福愈去避禍而禍愈来盖自然之禍福常伏于萬物之間逆理而得之故于人謀為可憾也何則義盡于己而命定于天故也安世曰此言可以為任智者之箴
  謹微賦序曰顧恃于不可見之徳而不謹于可見之行吾恐子志未白而效者已成俗矣嫌戒說曰夫嫌疑者豈有其實然我以為嫌疑之謂也我以為嫌疑則人必有嫌疑者矣然而世多忽焉而不戒者何也恃其情不至于是也情不至于是而迹至于是有人焉伺間躡蹤而議之則奚說而可解歟其亦受之而已矣安世曰此言可以為任情者之箴
  自警雜說十五章
  為政者必使人有餘力財力心氣皆然
  處事者必驗之心自心不安則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則己不得安
  讀書觀物必盡用以治己則不枉用力
  兢兢堯也業業舜也孜孜禹也慄慄湯也翼翼文王也此五戒而能勉者也一經之義總挈于此五句此百聖相𫝊之心法
  不泄邇不忘逺武王也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周公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孔子也既竭吾才欲罷不能顔子也死而後已曽子也不可須臾離子思也有終身之憂孟子也三聖四賢垂範如此學者舍是將安師乎
  天之所命我之所性平正廣大潔靜流利本無不該亦無不通人常于無事時昏昧之道之所以不明有事時差失之道之所以不行閑邪懼其昏也脩辭懼其差也辭最先發開口即差凡此皆以敬為主義固在其中矣然義衆多差舛非一不可以兀坐而徒得也必須博學精思逺觀近察使于事物之理周徧浹洽理無疑情則所存者愈不昬徳自然可久事無鑿智則所行者愈不差業自然可大此集義之極功也而敬未嘗不為之主就敬言之閑邪屬敬脩辭屬義就義言之可久屬敬可大屬義性命之理有一則有二體用未嘗相離也范文正公與提㸃書曰青春何苦多病豈不以攝生為意門户才起立宗族未受賜有文學稱亦未為國家用豈肯循常人之情輕其身汨其志㢤
  又與直講三哥書曰京師交遊慎于髙議不同當言之地且温習文字清心潔行以自樹立平生之稱當見大節不必竊論直取小名招大悔矣
  朱内翰易𫝊觀上九曰聰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譏議人也辯博閎逺而危其身者發人之過也
  胡武平與人言必思而後對故其莅宦臨事慎重不妄發發亦不可囘止而其趣要歸于仁厚
  杜祁公聽獄訟雖明敏而攷覈愈精
  李及知杭州市白集一部乃為終身之恨見蔡君謨書張乖崖鎮蜀當遨遊時士女環左右終三年未嘗囘顧歐陽世則所居官舍未嘗窺園圃果爛墮地家人無敢取者見大居士集
  杜祁公為人潔亷自克勤靜纎謹而有法至攷其大節偉如也
  司馬文正公書曰光視地然後敢行頓足然後敢立
  諫爭
  天子必有諫官今世牧守遂無諫者天子不得自行一事而牧守皆擅喜怒無敢間者錄事參軍自漢至唐専掌彈劾此職可復修也沈煥叔晦說
  吾儕改過樂善之意不素明白異時年長官髙則人皆敬而逺之置之度外誰復與吾切磋者今略計一嵗中逆耳之言至于吾耳者有㡬可不懼㢤父有爭子何以謂之爭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此爭子之法也禮曰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寧熟諫事之至此者亦鮮矣楊簡敬仲說
  知行
  朱先生謂孫應時季和曰明善誠身正當表裏相助不可彼此相待行之不力而歸咎于知之不明知之不明而歸咎于行之不力則因循擔閣無有進歩之期矣
  心迹說
  世固有諧俗之人更練物情諳曉世故其處事接物精密委曲若皆中節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者其處事與用心二也君子之心一而已矣事與心二則事雖合節心實為人為人者小謹可飾而大節不可强也心與事一則隠顯小大惟所遇之是以聖門貴聞道而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過說
  蜀人校書郎王叔簡謂項子曰人之過有可見者有不可見者可見者真也其為惡也小不可見者偽也其為惡也大時王方欲趨裝赴闕項子應之曰是不可以口舌爭也校書歸朝宜上奏曰强盜白晝殺人而奪之財真也而法處以死竊盜夜動而晝伏偽也而無死者焉臣以為宜察使竊盜處死而强盜䝉貸不亦可乎時在成都茶馬司共飲坐客粲然
  命說
  李泌曰主相造命不當言命予以為不知命不可以為宰相韓魏公惟知命故敢任國家顧託之事寇莱公惟知命故敢任澶淵親征之舉裴垍惟知命故能勸諫官言事房杜惟知命故能持衆美効之君若不知命則畏死生決不敢任天下之事不知命則畏異己者決不敢来天下之言不知命則畏軋己者決不敢引用天下之士殊不知宰相職代天工位應台斗此豈一事一言所能揺撼傾奪之物㢤使李林甫不妬賢嫉能亦須十九年作宰相秦太師死四十年矣竟未有坐廟堂而為太師者然後知向者遮邏中傷之為謬也一飲一啄猶不可徼俸而得豈有巍巍堂堂天子大臣而左窺右防日恐一夫從旁徼倖而取之者耶故曰不知命不可以為宰相
  天人說
  或問子言天人之一何以騐之曰天能生君子而不能使君子之亡人國也天能生小人而不能使小人興人國也天能為暄風遲日而不能使暄風遲日之殺萬物也天能為淒風苦雨而不能使淒風苦雨之生萬物也茍皆天也其不使暄風之殺之淒風之生之何也曰理不可也夫生殺興亡之必以理則人之道也孰謂循理者非事天乎故出有命在天之言者聖人斷之以絶天之罪其驗明矣












  項氏家說卷十
<子部,儒家類,項氏家說>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説附錄卷一
  宋 項安世 撰
  孝經説
  古文以至徳章後次以感應章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章次閨門章次諫爭章次事君章次喪親章按感應接至徳章後閨門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章後事君接諫爭章後文義皆貫則古文近是今從之
  章次之義五孝備矣然後三才孝治聖治分别在上者之孝事親五行分别在下者之孝要道至徳感應復推演在上者之孝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閨門諫爭事君復推演在下者之孝而以喪親終焉
  開宗明義章
  仁義禮智禮樂之實皆起于事親從兄故為徳之本因親以教愛因嚴以教敬是以其教不肅而成故為教之所由生在己為徳率人為教
  自事親言之始于愛其體終于行道顯名自粗而至精也自行道言之始于家中于國終于名立于後世自近而至遠也始于事親但言温凊定省之屬中于事君猶是指忠言之終于立身身則無所不備矣五常百行無非孝也此孝之大成也
  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學者多疑之此盖以嵗月論也事君之日起于膝下故稱始焉事君者自強而仕至老而𫝊故稱中焉至于身則死而後亡為斷也
  天子章
  天子之孝當保四海愛親者敬親者即下文愛敬盡于事親也不敢惡于人不敢慢于人即下文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也刑與形通著之義也孟子齊宣王易牛之意與此同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
  諸侯章
  諸侯之孝在能保其國國者祖先之世守也驕溢則亡之矣諸侯生而有國専地與民易于犯上觀漢諸侯王𫝊可見故専以驕溢戒之
  富貴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能保身然後神有所依民有所仰不然身不可保保土與民安得而有之此甚言驕溢之禍可畏也故以戰戰兢兢明之保者保而有之和者合而附之
  卿大夫章士章庶人章
  非法不言非道不行中庸曰動而世為天下道言而世為天下法循道而行在人則為徳故曰非先王之徳行不敢行又曰非道不行
  大臣民之表也衣服不貳出言有章行歸于周三者皆民所望也小臣事人者也故專論事父事母事君事長之道庶人則飬而已
  天子之不敢慢不敢惡諸侯之戰戰兢兢卿大夫之夙夜匪懈士之夙興夜寐庶人之謹身節用雖行事不同其操心一也孝治章論治天下治國治家亦皆以不敢為言
  三才章
  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孝者順徳之民日月星辰順乎天百穀草木順乎地人順乎父母經者常度義者物宜猶曰天文地理云爾天之明地之利言循經與義之效也天文不順則失其明地理不順則失其利也
  天地之經而民是則之則之為言順其常而行之也非謂法天地之經以為斯民之孝也孝自是民之常性非有所象而為之也
  嚴肅之義固同就二者分之肅為輕于嚴也肅主于情嚴主于事肅有竦飭之義故于教言之嚴有恐迫之義故于政言之辭嚴而氣厲教之肅也令急而法重政之嚴也
  先之以博愛保惠之也陳之以徳義訓誥之也先之以敬讓身率之也此先字與上文先字不同上文是先務之先此是率先之先導之以禮樂則立為教條矣示之以好惡則刑政行焉此先王治天下之序也先之以博愛而民莫遺其親生養之道足則情義厚也
  聖治章
  天生萬物以人為貴人有百行以孝為先事父事母皆孝也而比之母則父為尊故莫大于嚴父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嚴父也而其生也以天下養其死也尊以配天則惟天子然後得極其大焉故莫大于配天也
  聖賢之言有為經生所汨亂者如孝經周公嚴父之説所繋最大不可不辯也夫所謂嚴父者不獨謂生己者也自父以上曰王父曰曽祖王父曰髙祖王父皆父也祖者始也王者大也言始初最大之父也雖上而百世之祖亦猶曰百世之大父云爾凡父之所從生與父之所同生皆父道也若止取生己者為嚴父之祭則成王止應以武王配天不應以后稷配天文王配帝也後儒不明其説遂至配天之際每世一變以為凡為人子者皆當自嚴其生己之父使侑天者無常主作主者無常位黷天慢祖莫大乎是是則經生讀經不攷下文之罪也又所謂周公者特言是禮定于周公之手以為姬之受姓自后稷始猶天之始萬物也故推以配天周之王天下自文王始猶上帝之宰百神也故推以配上帝是二主者皆周家之大父也配主一定三十七王八百餘年遵而用之無敢易也豈有三十七主皆得配天之理周公蓋以當國大臣為其國家定郊廟之禮者爾烏有已為大臣而得自嚴其生己之父以配上帝者哉此説之至不通者而由孝經以來千五百年莫有明其説者遂至以聖人之言為黷天慢祖之據經生以辭害意之罪一至于此可勝歎哉
  則周公其人也周公盖成武王之意而已然武王末受命而周公行之故孔子言孝必以周公與武王竝天子之所以嚴其父者于是為不可加矣親萌于膝下之時嚴滋于日長之際二者聖人因之愛敬之教所由興也故親生之膝下愛之本也以養父母日嚴敬之本也父子之道天性也此愛之所以不可割也君臣之義也此敬之所以不可簡也父母生之續莫大焉人子之髪膚即父母之傳體天下之相續者未有親于此者也夫如是安得不愛君親臨之厚莫重焉國積尊而極于君家積尊而極于親天下之相臨者未有重于此者也夫如是安得不敬以上三節皆反覆推明愛敬之理以見教之本于順人而人之不可以逆此也以順則逆民無則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徳雖得之君子不貴也此為愛敬他人者言也將以為順而實則凶自以為得而其失甚大𠕂三言之甚明其不可也先親而後人言之順也自親而及人行之順也言順則可宣于口故可道行順則合于人心故可樂自是推之無所往而不順焉積之為徳義㪚之為行事望其容止之狀察其進退之儀皆順道也皆吉徳也一動容一舉足無有逆于道者非天下之至孝其孰能與于此可尊言其意象可法言其事跡可觀可度之别亦然徳義作事容止進退四者即言行之目也故獨于言行用兩思字惟其所發不茍故其所著見者無不善也古文思皆作斯亦不可茍之意也畏而愛之其心也則而象之其跡也徳教道之也政令齊之也博愛敬譲徳義皆徳教也禮樂好惡皆政令也畏而愛之畏之在初愛之在久君子之為皆然畏生於嚴愛生于親皆出于孝也則而象之則猶擬度也象猶倣傚也擬度其人而倣傚其事故能成其徳教而行其政令身不行道則雖教之而不成令之而不行也宋景文公曰郊曰天配以祖遠而敬之也明堂曰帝配以父近而親之也此説得之
  事親章
  居上不驕君道也為下不亂臣道也在醜夷不爭兄弟朋友之道也前五者止施于父母之身此三者通于天下國家矣此三者不除雖能備前五者不足以為孝也聖人之教人皆欲其廣而充之故每進愈深孔孟之言大率如此
  五者備謂之能事親未足以盡孝子之名也必除後三者而後足以為孝觀辭意便可見也
  聖人教人常自小而至大然此但教人之法耳若聖人行之則雖小節而大在其中且如居則致其敬能致其敬則豈復有驕爭悖亂之事如飬則致其樂能致其樂則豈復有危亡兵刑之憂若在聖人行之則止用一字而天下之善備矣至于教人則不能且教之以敬其父母而不敢慢娱其父母而使之樂然後引而伸之使之推事親之敬以至于統臣妾統百姓統萬國無往而不致其敬推養親之樂以至于保四海保社稷保宗廟無往而不致其樂此一章之内所以有五者三者之序也
  五者備矣皆人子之善行也三者不除皆人子之惡行也
  五刑章
  罪莫大于不孝陳法以禁之也此大亂之道也明理以諭之也非聖人非孝之非語意與非先王之法言非堯舜之道同先儒作非毁之未通
  廣要道章廣至徳章
  言孝悌禮樂皆歸于禮者自其徳言之謂之孝悌自其事言之謂之禮樂循而行之之謂禮行而樂之之謂樂觀孟子事親從兄章可見
  孝主于愛而要道至徳二章皆主敬為言者敬則愛心存不敬則愛心亡敬者行孝之綱領也顔淵問仁仁主于愛而其目皆曰禮即是此意使天下之臣子弟皆樂其道謂之要道使天下之君父兄皆被其徳謂之至徳要道言其操術之約至徳言其流化之妙要言其發端至言其極效也
  感應章
  天遠故言明地近故言察易言觀天文察地理孟子言明庶物察人倫用字與此皆同
  聖人之事天命徳討罪勑典秩禮皆有以合其心者敬之而已故知事父則知事天聖人之事地山川丘陵草木鳥獸皆有以成其順者愛之而已故知事母則知事地明察彰著四字當用司馬文正公説故事天明故事地察故上下治凡三條而結以天地兩條不言上下條者猶有尊有先宗廟修身凡四條而結以宗廟一條不言餘條也盖能其所難則易者在其中矣法服法言徳行三條結以言行不及法服者亦此意也必有尊也必有先也明皇以為諸父諸兄是也此兩條明上文長幼順之義不忘親也恐辱先也此所以申上文事父事母之義鬼神著矣此亦中上文神明彰矣之義凡此皆上言其大意此言其事目也自此以下復總結其意而極言之其曰孝悌之至則總父母長幼言之也其曰通于神明則總天地宗廟言之也其曰光于四海則併舉上下治而言之也
  孝悌雖是二事其寔秖是一理書曰惟孝友于兄弟未有愛其親而不愛其親之子者也故經文或併列長幼而止結父母或專言父母而忽及長幼凡以明其理之一也明察順治之下止結以明察二字尊先敬謹之下止結以致敬一條皆並列長幼而止結父母也資父愛敬之下忽以孝對敬君子之教以孝也下忽以臣與悌參言之皆專言父母而忽及長幼也
  諫爭章
  慈愛㳟敬疏云愛出于内慈為愛體敬生于心㳟為敬貌文義頗精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爭友之説也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爭子之法也爭臣之義有親疏小大之異
  事君章
  反復事君一章憂思懇惻之意惓惓如此此所謂以孝移忠者歟惟孔孟之心為能盡之此其所以居亂世事闇君而不害也
  喪親章
  孝經文體其發端結趨剏問置答皆與小戴禮禮運燕居閒居哀公問儒行等篇相類孔子家語乃專用此格成書雖其中多聖賢格言然其出也必在孔門七十子之後鄒魯諸儒記誦師説言孝言禮各以其類薈萃成篇恐人之不尊也故每篇皆假設夫子與人問答以貫穿之必使衆説羣義同出于一口之中一人之問其有辭義太遠者則别為問端必使上承前説下起後義如文士作文之法而後已如諫爭章所謂若夫慈愛㳟敬安親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則聞命矣敢問子從父之令可謂孝乎此其上承下接牽合粘綴最為明白者至于終篇復結之曰生民之本盡矣死生之義備矣孝子之事親終矣則又若問答之初先以默定為破題原題講腹結尾之成模而後言之者此一格必近下諸儒所撰不若緇衣等記等篇彚載聖言各出子曰既不失當時之實而又不妨次第其法使淺深先後以序相承也論語與家語之異盖亦如此非謂家語皆非聖人之言也但其論載無法反以雜亂聖言為可惜耳大槩戰國諸生所著之書其體皆然如素問之書本自精奥而必假之黄帝岐伯之問答六韜言兵具亦為詳實而以為一一盡出于武王之問大公之對則陋矣
  鄭氏孝經以先王為大禹公羊氏春秋以王者為文王漢儒之泥往往類此
  明皇序親譽二字盖用其上不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劉炫明安國之本謂古文孝經二十二章也陸澄譏康成之注謂今文孝經十八章也劉炫隋人陸澄晉人分注錯經即杜預左氏𫝊序所謂分經之年與傳之年相附也古者經各為一書不相錯雜寫之琬琰謂石臺孝經也












  項氏家説附録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項氏家説附錄卷二
  宋 項安世 撰
  中庸臆説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隠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天命之謂性自然之中也率性之謂道自然之和也脩道之謂教君子學以致其中和也自此以下皆教之事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此言太虛沖漠未發者之不可失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所以存之也莫見乎隠莫顯乎微此言幾微眹兆將發者之不可妄也是故君子慎其獨也所以審之也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則所存者得矣發而中節謂之和則所審者當矣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天命之性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率性之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脩道之極功也天地位中之至也萬物育和之至也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此下言君子小人之所由分使脩道者知所避就道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時中猶時敏時習也戒懼慎獨之謂也既君子矣又時中焉此聖所以愈聖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無忌憚者戒懼慎獨之反也既小人矣又無忌憚焉此愚所以愈愚使君子而不時中則小人矣使小人而有忌憚則君子矣君子小人之分無他敬與慢之間耳不曰中和者自道言之也致中和者所以脩中庸之道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言人之不能知不能行也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其不能行非不能行由于不能知也
  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其不能知非不能知由于不能行也
  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此復自知言之人誰不行惟其不知則不能以實行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此復自行言之人誰不知惟其不行則不能以真知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隠惡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為舜乎
  猶曰古之人有能之者大舜是也大智非強明自用之智也下文所言者是也好問而好察邇言隠惡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其好善也如此知不足以言之也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不主一説惟善之從其從善也如此行不足以言之也此舜之所以為大知也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子曰囘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猶曰古之人有能之者顔子是也囘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知之明也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行之篤也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禄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子路問强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抑而强與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猶曰古之人有能之者子路是也舜不可得得如顔子足矣顔子不可得得如子路足矣君子居之猶曰此君子之徒也而强者居之而汝也猶曰此汝之徒也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
  同則流和則不流矣偏則倚中則不倚矣猶有不流不倚云者為勉强者言之也斯二者言道之中也和者無過不及之中中立者不偏之中欲其强于知之也先言和後言中自末而至本亦勉强者之事也
  國有道不變塞焉强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强哉矯不流不倚盡矣猶有二不變云者亦為勉强者言之也斯二者言道之庸也死生通塞變之大者能不為死生通塞之所變則可謂庸矣欲其强于行之也舜聖人也故言其與人者顔子學者也故言其守身者子路困而學者也故言其矯揉氣質者孟子人告以有過章其次序亦類此
  子曰素隠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
  君子之道費而隠
  費猶博也隠猶約也道雖甚博隠則甚約此章專先言道之費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
  言道之所該形氣不足以盡之故聖人之聖有不能兼于愚夫愚婦之事天地之大有不能免于小民之憾皆形氣之限也
  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
  語道之大處則麗于形氣者雖天地猶為小也
  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語道之小處則麗于形氣者雖毫末猶為大也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
  凡形氣之所至無非道者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此言君子之道非言君子也近起于愚夫愚婦遠極于天地之間道無不該夫婦天地以喻大小之極非論其精粗淺深此章專言其費下章言其隠
  上既分智仁勇之三等此章復極言知行之難欲人之盡其心也然又恐人畏其難故下章以所知所行之近反復言之
  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此言人之脩道其實甚約
  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聣而視之猶以為遠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脩道者以人之道治人之形使改其不合乎人者而合乎人則止豈有費哉
  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
  此以人治人之目也我所施于人者我願之乎否也以我所願治我所施則不敢以施于人矣我所求于人者我能之乎未也以我所求治我所未能則必求有以能于我矣
  庸徳之行庸言之謹
  此求于我之事也
  有所不足不敢不勉
  己之行必顧己之言不敢以不及也
  有餘不敢盡
  己之言必顧己之行不敢以過也
  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
  申言之欲其加厚于此也上文四求猶以人與己相顧至此直以己之言行自相顧也人以相顧恕也已自相顧忠也慥慥忠之至也先言恕後言忠欲其因人而反己亦猶強哉矯章先言和後言中也觀此章則所知所行皆近在吾身而道固未嘗費也下章倣此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上章論治已不在外求此章論處事亦不在外求也天下之事不能盡如人意則當循分而行不可于分外妄求處事如此豈不泰然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皆講上二句也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
  即正己而不求人也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髙必自卑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此章言接人不可以外求也治國平天下接人之費者也而其本近在于齊家此所謂隠也妻子兄弟之間無間言則父母悦父母悦則天下安矣然齊家之本則又有其隠者焉自道不遠人至此三章皆自費而趨隠而此一章所趨愈隠故下章極言至隠之義
  子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此章言至隠之所在也鬼神之為物語小至于不見不聞語大至于物無不體人無不畏其費如此而其所以然者豈有他哉實有是理而已學者誠能體鬼神之徳自盡其心實之于不聞不見之中而博之于事事物物之際則道之費者為我居矣原其用力之地豈非天下之至約乎此君子所以慥慥爾也自此以上皆即道言之欲人之知之也自此以下皆即人言之欲人之行之也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徳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夀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徳者必受命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脩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事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前四章已極言用力之隠故此三章皆言道之功用以明其費獨以舜文武周公言之者皆處人道之變可以見聖人之功用舜居側微父母欲殺之本無得位得祿得夀得名之理文王事商而武王以兵取之武王與子而周公以臣代之皆處危疑之地而舜卒受命天不能窮也武王卒不失顯名人不能訾也周公闡幽明之情極古今之變為武王立八百年之紀綱制度使在天之靈慰喜而無憾萬世之下祖述而無以踰也此皆功用之至難而極盛者也然而用力之初則甚隠矣故皆以孝言之孝者人心之所發也天下之實者莫加焉于武王周公之事獨言喪祭者亦此意也大猶言大本不可復加達猶言達道人所通行也知至于舜謂之大知行至于舜謂之大孝舜為人道之極萬世仰之不可加也周為王制之備萬世由之不可易也此盖古之盡倫盡制者故舉之以為訓也又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何也此以明舜與武王周公所居之地皆不若文王之易于以見獨舉武王周公之意也
  宜民以在下者言之宜人則尊卑遠近無不包也然其本在我繼志述事亦内外之言也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䇿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此言禮義皆出于仁以明脩道之必以仁也仁者人也即指此身言之義者宜也即指道理言之此全身體無有不仁則其發用處自無往而不為義也義即天下達道也古人言道多以禮義言之表記言仁者人也道者義也正與此章義同天下之人物雖皆此身之所當體然未有親于父母者故曰親親為大天下之事理雖當以義制之而未有先于尊道而尚賢者故曰尊賢為大既有大小則便有降殺等差而禮節興庶政出矣故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凡此皆以明能脩道之義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思脩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此言脩道以仁之方也脩身事親仁之事也知人知天仁之禮也欲為其事不可不知其理也生曰人死曰鬼人之所以為人者以其生也仁者人也仁者天地之心聖賢之徳也有人之形即有仁之理此形此理皆受之父母者也知此則知人之貴而親之為大矣故曰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然而此形此理父母孰從而得之等而上之至于百世之前不知其所始也等而下之至于百世之下不知其所終也是孰為之哉此即天地生物之心流行而不已者也此仁之大本也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此中庸之言道所以必自天命之性言之也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道總言之也仁人心也隠心而發為仁仁之所行為義仁義之節文為禮知仁義禮之所從來為智皆本于仁故曰脩道以仁求仁必以智故事親必本于知人知天知人者知人道之不得不然也費也知天者知人道之不能不然也隠也尊賢為大則足以取人矣禮所生也則足以為政矣政而本于仁費而隠也仁而推于義與禮隠而費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脩身知所以脩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思脩身思事親思知人三思皆求之也知斯三者知所以脩身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天下國家四知皆得之也求之者自費而隠得之者自隠而費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脩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懐諸侯也脩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懐諸侯則天下畏之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脩身也去䜛遠色賤貨而貴徳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歛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禀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懐諸侯也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道立則為之基址也不惑然後講之明矣不惑者我不惑也不眩者人不眩也齊明盛服内外交脩也讒也色也貨也三者害徳之具也三者不去有徳者不可得而貴也聽公伯寮受女樂用田賦則夫子之道廢矣賢也親也大臣也士也民也工也皆言勸者皆同舟共濟之人必有以興起其歡心而後可也孝經孝治章言治天下治國治家皆欲得人之歡心即此意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言易屈故曰跲事為之難故曰困行歉于心故曰疚道不通故曰窮跲躓也猶今言跌倒也言可立則不跲事有成則不困行無疵則不疚道可行則不窮不言誠而曰豫者教人素學之也知之素明行之素熟而後出之則不窮矣自事豫以上言政自事豫以下言學政主費學主隠也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君臣之道得必始于朋友之信朋友之道得必始于父子之悦父子之道得必始于反身之誠誠身之道得必始于心之明不言夫婦兄弟者妻子好合兄弟和樂則父母其順矣皆齊家之事也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强
  學所未能問所未知思其所以然辨其所不然行其所當然
  學之于古問之于今思之欲其契于心也辨之欲其合于道也行之則為我有矣
  學而又問則取于人者詳思而又辨則求于心者精如是而後可以行矣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此章總費而隠之義而極言之使學者循智仁勇之三等而用其知行之力以㑹于至一之地自首章而下大意皆總于此章文武之政費矣而在于脩道以仁仁卒本于知天天下之達道五費矣而行之者三三卒歸于一天下國家有九經費矣而必本于凡事之素定素定之目費矣而必本于誠身明善此皆發明費而隠之義也然所以用力于隠者則不外于知之行之而知行之等差則性與教而已知者生知安行天之道也此之謂性仁者學知利行勇者困而知行皆人之道也此之謂教教則有脩為之功擇善所以知之也固執所以行之也學問思辨擇善之目也篤行固執之目也皆仁者之事也五弗措百之千之雖愚必明雖柔必强皆勇者之事也然及其己至于強與明則一而己一者何也曰誠誠者中和之實理也實知之謂之明實行之謂之誠已至于實則無二矣故曰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自此以下迭言天道人道而皆歸于一然其言變化之神積累之盛外之發越内之精微讀其文者可畏可慕則亦費已故末章復自其用力之隠者言之起于戒懼慎獨以至于不可形容之地自人之道至于天之道自脩道之教至于天命之性而一篇之義終焉
  此章三段第一段言文武之政歸于知人知天此總論大意言政之必本于學也第二段言達道五歸于知仁勇則其綱序始詳盖達道五即政之綱也智仁勇即學之序也第三段言九經歸于學問思辨行則其條目極其詳矣九經即政之條目也學問思辨行即學之條目也而聖人修道之教備矣自此以下子思之言不過贊歎聖賢之事而敷暢之耳按家語自哀公問政至雖柔必強為一章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此四句是子思之言結此一章之意以起下文至誠有誠之説也自首章至此亦是大三段第一段自天命之性至唯聖者能之亦是總説大意言天道性命之理在于人之知行也第二叚自君子之道費而隠至其如示諸掌乎亦是漸趨于詳言君子之道甚費無所不周人之求道甚約不外于忠恕也第三段自哀公問政至雖柔必強亦是極詳盖自性命而言道自道而言政自知行而言忠恕自忠恕而言學問思辨行其詳畧可暏矣或云自舜至囘自囘至子路問強三段也自舜之大孝至武王周公自武王周公至哀公問政亦三叚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此二章上一段言性者之道可以配天下一段言教者之事可以成物至者自至致者求至之也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此二章上一段言性者處處明白與天無間天之道也下段言教者處處篤實與人無間人之道也誠者實心道者實理後言至誠至聖也上章言至誠之道則以其性本具是道也下章分誠與道對言則盡其心以行其道也此其所以為教者之事
  仁者服膺而不違顔子之事也知者用其中于民舜之事也成己所以成物言自顔子而至舜也故曰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所以釋仁智之成名也
  子貢曰學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與此不同者子貢就知行言之以知屬智以行屬仁是故顔子之仁其擇善屬智其服膺屬仁舜之智其問察屬智其執用屬仁仁之中有仁智智之中亦有仁智也夫子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意亦類此仁者安仁乃是舜之智智者利仁乃是顔子之仁也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徴徴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髙明博厚所以載物也髙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髙明配天悠久無疆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繋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寳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盖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徳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黙足以容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此二章上一章言性者之道徳無窮下一章言教者之事業無窮久以時言悠遠以地言博厚以業言髙明以徳言歴時之久及物之遠故其業愈廣而徳愈崇業廣徳崇則愈能悠久始于悠久終于悠久此所謂至誠無物也無息者理也不息者人也無疆者如天地之無盡處無己時也不貳者博厚髙明悠久也不測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也章者于外變者漸入于内成則治道成矣博厚則形而下者無不體故謂之載髙明則形而上者無不達故謂之覆悠久者終始之道故謂之成純亦不已此一句解純字之義言純即是不已天之不已文王之純其實一也大哉聖人之道止至道不凝焉此自言道之費如費而隠一章專言君子之道也故君子尊徳性而道問學止其此之謂與乃言脩道之事如道不遠人而下數章致廣大盡精微極髙明道中庸皆尊徳性也温故知新敦厚崇禮皆道問學也問學之功已足以尊其徳性矣而又道問學焉即始終悠久之意也致廣大而盡精微博厚配地也極髙明而道中庸髙明配天也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悠久無疆也性之者但言博厚髙明悠久教之者兼防其偏温故知新知之事也敦厚崇禮行之事也徳性理也問學事也廣大理也精微事也髙明理也中庸事也知新理也崇禮事也理必體乎事事必根乎理如是而後中庸之徳如是而後至誠之道不然則怪且妄矣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雖有其位茍無其徳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徳茍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子曰吾説夏禮祀不足徴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上焉者雖善無徴無徴不信不信民弗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徴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于天下者也
  此二章引夫子之行事以實教者之事所謂惟天下至誠為能化者其目如此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竝育而不相害道竝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寛裕温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茍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
  此三章引夫子之道徳以明性者之事所謂唯天下至誠可以與天地參者其目如此前皆先言性後言教此五章先言教後言性者其極必至于此而後為至也
  詩云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徳矣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于鈇鉞詩云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㳟而天下平詩云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詩曰徳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此一章自其用功于隠至發見于費者而總言之其末復歸于隠正與本篇自天命之謂性至茍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相對蓋以一章具一篇之義也内省于志謹其將然也不動不言謹其未然也不賞不怒誠之形著明動也篤恭而天下平動則變變則化也其所以至此者非矯飾之功皆積隠之效也非以聲色感人非有物象可喻如天之化育直以至誠不貳故其生物不測非有聲音氣臭之可尋也言形與臭者無形之至也
  淡而不厭無味而其味自長也簡而文無文而文自著也温而理不肅而成不嚴而治也此言道也故自隠而費言遠者指人也言風者人己之所以相感也言微者在己者也此言脩道者也故自費而隠淡而不厭不求觀美而深觀黙養情味自長此即潛雖伏矣内省不疚一章也簡而文未嘗煩擾而處事接人經緯自密此即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一章也温而理未嘗振厲而人順事治本末自舉此即不賞不怒與篤恭而天下平二章也
  知遠之近言平天下之本也知風之自言言動之機也知微之顯言潛雖伏矣之事也即以上章之意反覆言之耳
  淡而不厭即不見而章簡而文即不動而變温而理即無為而成
  項氏家説附録卷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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