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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 笺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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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帝与吴季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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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重无恙:途路虽局,官守有限,愿言之怀,良不可任。足下所治僻左,书问致简,益用增劳。每念昔日南皮之游,诚不可忘。既妙思《六经》,逍遥百氏,弹棋间设,终以六博,高谈娱心,哀筝顺耳。驰骋北场,旅食南馆,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白日既匿,继以朗月。同乘并载,以游后园,舆轮徐动,参从无声,清风夜起,悲笳微吟。乐往哀来,凄然伤怀。余顾而言:

斯乐难常。足下之徒,咸以为然。今果分别,各在一方。元瑜长逝,化为异物。每一念至,何时可言。

方今蕤宾纪时,景风扇物,天气和暖,众果具繁。时驾而游,北遵河曲,从者鸣笳以启路,文学托乘于后车。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今遣骑到邺,故使枉道相过。行矣自爱。

魏文帝与钟大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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丕白:良玉比德君子,珪璋见美诗人。晋之垂棘,鲁之玙璠,宋之结绿,楚之和璞,价越万金,贵重都城,有称畴昔,流声将来。是以垂棘出晋,虞、虢双禽;和壁入秦,相如抗节。窃见玉书,称美玉白如截肪,黑譬纯漆,赤拟鸡冠,黄侔蒸栗。侧闻斯语,未睹厥状。虽德非君子,义无诗人,高山景行,私所慕仰。然四宝邈焉已远,秦、汉未闻有良比也。求之旷年,不遇厥真,私愿不果,饥渴未副。

近日南阳宗会叔称君侯昔有美玦,闻之惊喜,笑与抃会。当自白书,恐传言未审。是以令舍弟子建,因荀仲茂,时从容喻鄙旨。乃不忽遗,厚见周称,邺骑既到,宝玦初至,捧匣跪发,五内震骇,绳穷匣开,烂然满目。猥以蒙鄙之姿,得睹希世之宝,不烦一介之使,不损连城之价,既有秦昭章台之观,而无蔺生诡夺之诳。嘉贶益腆,敢不钦承。谨奉赋一篇,以赞扬丽质。丕白。

魏文帝与吴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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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三日丕白:岁月易得,别来行复四年。三年不见,《东山》犹叹其远,况乃过之,思何可支。虽书疏往返,未足解其劳结。

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谓百年已分,可长共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顷撰其遗文,都为一集,观其姓名,已为鬼录,追思昔游,犹在心目,而此诸子,化为粪壤,可复道哉。

观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而伟长独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者矣。著《中论》二十余篇,成一家之言,辞义典雅,足传于后,此子为不朽矣。德琏常斐然有述作之意,其才学足以著书;美志不遂,良可痛惜。间者历览诸子之文,对之抆泪,既病逝者,行自念也。孔璋章表殊健,微为繁富;公斡有逸气,但未遒耳。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仲宣续自善于辞赋,借其体弱,不足起其文;至于所善,古今无以远过。昔伯牙绝弦于钟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难遇,伤门人之莫逮。诸子但为未及古人,自一时之隽也。今之存者,已不逮矣。后生可畏,来者难诬,恐吾与足下不及见也。

年行已长大,所怀万端,时有所虑,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时,复类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头耳。光武言:年三十余,在兵中十岁,所更非一。吾德不及之,年与之齐矣。以犬羊之质,服虎豹之文,无众星之明,假日月之光,动见瞻观,何时易乎?恐永不复得为昔日游也。少壮真当努力,年一过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炳烛夜游,良有以也。顷何以自娱?颇复有所述造否?东望于邑,裁书叙心。丕白。

吴季重答魏太子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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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八日庚寅,臣质言:奉读手命,追亡虑存,恩哀之隆,形于文墨。日月冉冉,岁不与我。

昔侍左右,厕坐众贤,出有微行之游,人有管弦之欢,置酒乐饮,赋诗称寿,自谓可终始相保,并骋材力,效节明主。何意数年之间,死丧略尽。臣独何德以堪久长?

陈、徐、刘、应,才学所著,诚如来命;惜其不遂,可为痛切。凡此数子,于雍容侍从,实其人也。若乃边境有虞,群下鼎沸,军书辐至,羽檄交驰,于彼诸贤,非其任也。往者孝武之世,文章为盛。若东方朔、枚皋之徒,不能持论,即阮、陈之俦也。其唯严助、寿王,与闻政事。然皆不慎其身,善谋于国,卒以败亡,臣窃耻之。至于司马长卿,称疾避事,以著书为务,则徐生庶几焉。而今各逝,已为异物矣。后来君子,实可畏也。

伏惟所天,优游典籍之场,休息篇章之圃,发言抗论,穷理尽微,摛藻下笔,鸾龙之文奋矣。

虽年齐萧王,才实百之。此众议所以归高,远近所以同声也。然年岁若坠,今质已四十二矣,白发生鬓,所虑日深,实不复若平日之时也。但欲保身敕行,不蹈有过之地,以为知己之累耳。游宴之欢,难可再遇,盛年一过,实不可追。臣幸得下愚之才,值风云之会,时迈齿耋,犹欲触胸奋首,展其割裂之用也。不胜慺慺。以来命备悉,故略陈至情。质死罪死罪。

曹子建与吴季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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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白季重足下:前日虽因常调,得为密坐,虽宴饮弥日,其于别远会稀,犹不尽其劳积也。若夫觞酌凌波于前,萧笳发音于后,足下鹰扬其体,凤观虎视,谓萧、曹不足俦,卫、霍不足作也。

左顾右盼,谓若无人,岂非吾子壮志哉?过屠门而大嚼,虽不得肉,贵且快意。当斯之时,愿举泰山以为肉,倾东海以为酒,伐云梦之竹以为笛,斩泗滨之梓以为筝,食若填巨壑,饮若灌漏卮,其乐固难量,岂非大丈夫之乐哉。然日不我与,曜灵急节,面有逸景之速,别有参差之阔。思欲抑六龙之首,顿羲和之辔,折若木之华,闭蒙汜之谷,天路高邈,良无由缘,怀恋反侧,如何如何!

得所来讯,文采委曲,晔若春荣,浏若清风。申咏反覆,旷若复面。其诸贤所著文章,想还所治,复申咏之也。可令憙事小吏,讽而诵之。夫文章之难,非独今也,古之君子,亦犹病诸。家有千里骥而不珍焉;人怀盈尺,和氏而无贵矣。夫君子而不知音乐,古之达论,谓之通而蔽。墨翟不好伎,何为过朝歌而回车乎?足下好伎,而正值墨氏回车之县,想足下助我张目也。

又闻足下在彼,自有佳政。夫求而不得者有之矣,未有不求而得者也。且改辙而行,非良、乐之御;易民而治,非楚、郑之政。愿足下勉之而已矣。适对嘉宾,口授不悉。往来数相闻。曹植白。

吴季重答东阿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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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白:信到,奉所惠贶,发函伸纸,是何文采之巨丽,而慰喻之绸缪乎!夫登东岳者,然后知众山之逦辶也也;奉至尊者,然后知百里之卑微也。自旋之初,伏念五六日,至于旬时。精散思越,惘若有失。非敢羡宠光之休,慕猗顿之富。诚以身贱犬马,德轻鸿毛,至乃历玄阙,排金门,升玉堂,伏虚槛于前殿,临曲池而行觞。既威仪亏替,言辞漏渫,虽恃平原养士之懿,愧无毛遂擢颖之才;深蒙薛公折节之礼,而无冯谖三窟之效;屡获信陵虚左之德,又无候生可述之美。凡此数者,乃质之所以愤积于胸臆,怀眷而悁邑者也。

若追前宴,谓之未究,欲倾海为酒,举山为肉,代竹云梦,斩梓泗滨,然后极雅意,尽欢情,信公子之壮观,非鄙人之所庶几也。若质之志,实在所天,思投印释黻,朝夕侍坐,钻仲父之遗训,览老氏之要言,对清酤而不酌,抑嘉肴而不享,使西施出帷,嫫母侍侧,斯盛德之所蹈,明哲之所保也。若乃近者之观,实荡鄙心,秦筝发徽,二八迭奏,埙萧激于华屋,灵鼓动于座右,耳嘈嘈于无闻,情踊跃于鞍马。谓可北慑肃慎,使贡其楛矢;南震百越,使献其白雉,又况权、备,夫何足视乎。

还治讽采所著,观省英玮,实赋颂之宗,作者之师也。众贤所述,亦各有志。昔赵武过郑,七子赋诗,《春秋》列载,以为美谈。质小人也,无以承命。又所答贶,辞丑义陋,申之再三,赧然汗下。此邦之人,闲习辞赋,三事大夫,莫不讽诵,何但小吏之有乎?

重惠苦言,训以政事,恻隐之恩,形乎文墨。墨子回车,而质四年虽无德与民,式歌且舞。儒墨不同,固以久矣,然一旅之众,不足以扬名;步武之间,不足以骋迹。若不改辙易御,将何以效其力哉?今处此而求大功,犹绊良骥之足,而责千里之任;槛猿猴之势,而望其巧捷之能者也。不胜见恤,谨附遣白答,不敢繁辞。吴质白。

曹子建与杨德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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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白:数日不见,思子为劳,想同之也。仆少小好为文章,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然今世作者,可略而言也:昔仲宣独步于汉南,孔璋鹰扬于河朔,伟长擅名于青土,公斡振藻于海隅,德琏发迹于北魏,足下高视于上京。当此之时,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顿八纮以掩之,今悉集兹国矣。然此数子,犹复不能飞轩绝迹,一举千里。以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而多自谓能与司马长卿同风,譬画虎未成,反为狗也。前有书嘲之,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夫钟期不失听,于今称之。吾亦不能妄叹者,畏后世之嗤余也。

世人之著述,不能无病。仆尝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昔丁敬礼常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自以才不过若人,辞不为也。敬礼谓仆:「卿何所疑难?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昔尼父之文辞,与人通流;至于《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过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见也。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于淑媛;有龙泉之利,乃可以议于断割。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河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呰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辨,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叹息乎。人各有好尚:兰茞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茎之发,众人所共乐,而墨翟有非之之论,岂可同哉。

今往仆少小所著辞赋一通,相与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犹称壮夫不为也。吾虽德薄,位为蕃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则将采庶官之实录,辩时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成一家之言。虽未能藏之于名山,将以传之于同好。非要之皓首,岂今日之论乎。其言不惭,恃惠子之知我也。明早相迎,书不尽怀。植白。

杨德祖答临淄侯笺修死罪死罪:不待数日,若弥年载。岂由爱顾之隆,使系仰之情深耶?损辱嘉命,蔚矣其文,诵读反覆,虽讽《雅》《颂》,不复过此。若仲宣之擅汉表,陈氏之跨冀域,徐、刘之显青、豫,应生之发魏国,斯皆然矣。至于修者,听采风声,仰德不暇,自周章于省览,何遑高视哉。

伏惟君侯,少长贵盛,体发、旦之资,有圣善之教,远近观者,徒谓能宣昭懿德,光赞大业而已。不复谓能兼览传记,留思文章。今乃含王超陈,度越数子矣。观者骇视而拭目,听者倾首而竦耳,非夫体通性达,受之自然,其孰能至于此乎。又尝亲见执事握牍持笔,有所造作,若成诵在心,借书于手,曾不斯须少留思虑。仲尼日月,无得逾焉,修之仰望,殆如此矣。是以对鹖而辞,作《暑赋》,弥日而不献,见西施之容,归憎其貌者也。

伏想执事不知其然,猥受顾锡,教使刊定。《春秋》之成,莫能损益。《吕氏》《淮南》,宇值千金。然而弟子箝口,市人拱手者,圣贤卓荦,因所以殊绝凡庸也。今之赋颂,古诗之流,不更孔公,《风》《雅》无别耳。修家子云,老不晓事,强著一书,悔其少作。若此仲山、周旦之畴,为皆有愆耶?君侯忘圣贤之显迹,述鄙宗之过言,窃以为未之思也。

若乃不忘经国之大美,流千载之英声,铭功景钟,书名竹帛,斯自雅量,素所蓄也,岂与文章相妨害哉?辄受所惠,窃备蒙瞍诵咏而已,敢望惠施,以忝庄氏。季绪璅璅,何足以云。反答造次,不能宣备。修死罪死罪。

吴季重在元城与魏太子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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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质言:前蒙延纳,侍宴终日,曜灵匿景,继以华灯。虽虞卿适赵,平原入秦,受赠千金,浮觞旬日,无以过也。小器易盈,先取沉顿,醒寤之后,不识所言。即以五日到官。

初至承前,未知深浅。然观地形,察土宜,西带恒山,连冈平代,北邻柏人,乃高帝之所忌也。重以泜水,渐渍疆宇,喟然叹息。思淮阴之奇谲,亮成安之失策。南望邯郸,想廉、蔺之风。

东接钜鹿,存李齐之流。都人士女,服习礼教,皆怀慷慨之节。包左车之计,而质暗弱,无以莅之。若乃迈德种恩,树之风声,使农夫逸豫于疆畔,女工吟咏于机抒,固非质之所能也。至于奉遵科教,班扬明令,下无威福之吏,邑无豪侠之杰,赋事行刑,资于故实,抑亦懔懔有庶几之心。

往者严助释承明之欢,受会稽之位;寿王去侍从之娱,统东郡之任,其后皆克复旧职,追寻前轨。今独不然,不亦异乎。张敞在外,自谓无奇,陈咸愤积,思入京城,彼岂虚谈夸论,诳曜世俗哉?斯实薄郡守之荣,显左右之勤也。古今一揆,先后不贸,焉知来者之不如今?聊以当觐,不敢多云。质死罪死罪。

陈孔璋答东阿王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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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死罪死罪。昨加恩辱命,并示《龟赋》,披览粲然。君侯体高世之才,秉青萍干将之器,拂钟无声,应机立断,此乃天然异禀,非钻仰者所庶几也。音义既远,清辞妙句,焱绝焕炳,譬犹飞兔流星,超山越海,龙骥所不敢追,况于驽马,可得齐足?夫听《白雪》之音,观《绿水》之节,然后《东野》《巴人》,蚩鄙益著。载欢载笑,欲罢不能。谨韫椟玩耽,以为吟颂。琳死罪死罪。

陈孔璋为曹洪与魏文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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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五日,洪白:前初破贼,情侈意奢,说事颇过其实。得九月二十日书,读之喜笑,把玩无厌。亦欲令陈琳作报,琳顷多事,不能得为。念欲远以为欢,故自竭老夫之思,辞多不可—一,粗举大纲,以当谈笑。

汉中地形,实有险固,四岳三涂,皆不及也。彼有精甲数万,临高守要,一夫挥戟,万人不得进。而我军过之,若骇鲸之决细网,奔兕之触鲁缟,未足以喻其易。虽云王者之师,有征无战,不义而强,古今常有。故唐虞之世,蛮夷猾夏;周宣之盛,亦仇大邦。《诗》《书》叹载,言其难也。斯皆凭阻恃远,故使其然。是以察兹地势,谓为中村处之,殆难仓卒。来命陈其妖惑之罪,叙王师旷荡之德,岂不信然。是夏、殷所以丧,苗、扈所以毙,我之所以克,彼之所以败也。不然,商、周何以不敌哉。昔鬼方聋昧,崇虎谗凶,殷辛暴虐,三者皆下科也。然高宗有三年之征,文王有退修之军,孟津有再驾之役,然后殪戎胜殷,有此武功。未有星流景集,飙奋霆击,长驱山河,朝至暮捷若今者也。

由此观之,彼固不逮下愚,则中才之守,不然明矣。在中才则谓不然。而来示乃以为彼之恶稔,虽有孙、田、墨、嫠,犹无所救,窃又疑焉。何者,古之用兵,敌国虽乱,尚有贤人,则不伐也。是故三仁未去,武王还师;宫奇在虞,晋不加戎;季梁犹在,强楚挫谋。暨至众贤奔绌,三国为墟。明其无道有人,犹可救也。且夫墨子之守,萦带为垣,高不可登,折箸为械,坚不可入。若乃距阳平,据石门,摅八阵之列,骋奔牛之权,焉肯土崩鱼烂哉。设令守无巧拙,皆可攀附,则公输已陵宋城,乐毅已拔即墨矣,墨翟之术何称?田单之志何贵?老夫不敏,未之前闻。

盖闻过高唐者,效王豹之讴,游睢涣者,学藻缋之彩。间自入益部,仰司马、扬、王遗风,有子胜斐然之志。故颇奋文辞,异于他日。怪乃轻其家丘,谓为倩人,是何言欤?夫騄骥垂耳于坰牧,鸿雀戢翼于污池,亵之者固以为园囿之凡鸟,外厩之下乘也。及其整兰筋,挥劲翮,陵厉清浮,雇盼千里,岂可谓其借翰于晨风,假足于六驳哉。恐犹未信丘言,必大噱也。洪白。

繁休伯与魏文帝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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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八日壬寅,领主簿钦,死罪死罪。近屡奉笺,不足自宣。顷诸鼓吹,广求异妓,时都尉薛访车子,年始十四,能喉啭引声,与笳同音。白上呈见,果如其言。即日故共观试,乃知天壤之所生,诚有自然之妙物也。潜气内转,哀音外激,大不抗越,细不幽散,声悲旧笳,曲美常均。及与黄门鼓吹温胡,迭唱送和,喉所发音,无不响应,曲折沉浮,寻变入节。自初呈试,中间二旬,胡欲傲其所不知,尚之以一曲,巧竭意匮,既已不能;而此孺子遗声抑扬,不可胜穷,优游转化,余弄未尽。暨其清激悲吟,杂以怨慕,咏北狄之遐征,奏胡马之长思,凄入肝脾,哀感顽艳。是时日在西隅,凉风拂衽,背山临溪,流泉东逝。同坐仰叹,观者俯听,莫不泫泣殒涕,悲怀慷慨。自左马真、史妠、謇姐名倡,能识以来,耳目所见,佥曰诡异未之闻也。

窃惟圣体兼爱好奇,是以因笺先白委曲,伏想御闻必含餘欢,冀事速讫,旋侍光尘,寓目阶庭,与听斯调。宴喜之乐,盖亦无量。钦死罪死罪。

应德琏报庞惠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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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萧艾之歌,发于中宿;《子衿》之思,起于嗣音。况实三载,能不有怀。虽萱草树背,皋苏在侧,悒愤不逞,只以增毒。朝隐之官,宾不往来,乔木之下,旷无休息,抱劳而已。足下剖符南面,振威千里,行人子羽,朝夕相继,曾不枉咫尺之路,问蓬室之旧。过意赐书,辞不半纸,慰藉轻于缯缟,讥望重于丘山。是《角弓》之诗,所以为刺也。值鹭羽于《宛丘》,骋骏足于《株林》,发明月之辉光,照姣人之窈窕,斯亦所以眩耳目之观听,亡声命于知友者也。

应休琏与满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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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白:昨者不遗,猥见照临,虽昔侯生纳顾于夷门,毛公受眷于逆旅,无以过也。外嘉郎君谦下之德,内幸顽才见诚知己,欢欣踊跃,情有无量。是以奔骋御仆,宣命周求,阳书喻于詹何,杨倩说于范武。故使鲜鱼出于潜渊,芳旨发自幽巷,繁俎绮错,羽爵飞腾,牙旷高徽,义渠哀激。当此之时,仲孺不辞同产之服,孟公不顾尚书之期,徒恨宴乐始酣,白日倾夕,骊驹就驾,意不宣展,追惟耿介,迄于明发。

适欲遣书,会承来命,知诸君子复有漳渠之会。夫漳渠,西有伯阳之馆,北有旷野之望,高树翳朝云,文禽蔽绿水,沙场夷敞,清风肃穆,是京台之乐也,得无流而不反乎?适有事务,须自经营,不获侍坐,良增邑邑。因白,不悉。璩白。

应休琏与广川长岑文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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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白:顷者炎旱,日更增甚,沙砾销铄,草木焦卷。处凉台而有郁蒸之烦,浴寒水而有灼烂之惨,宇宙虽广,无阴以憩,《云汉》之诗,何以过此。土龙矫首于元寺,泥人鹤立于阙里,修之历旬,静无征效,明劝教之术,非致雨之备也。

知恤下民,躬自暴露,拜起灵坛,勤亦至矣。昔夏禹之解阳旴,殷汤之祷桑林,言未发而水旋流,辞未卒而泽滂沛。今者云重积而复散,雨垂落而复收,得无贤圣殊品,优劣异姿,割发宜及肤,翦爪宜侵肌乎?周征殷而年丰,卫伐邢而致雨,善否之应,甚于影响,未可以为不然也。想雅思所未及,谨书起予。应璩白。

应休琏与侍郎曹长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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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白:足下去后,甚相思想。叔田有无人之歌,闉阇有匪存之思,风人之作,岂虚也哉。

王肃以宿德显授,何曾以后进见拔,皆鹰扬虎视,有万里之望。薄援助者,不能追参于高妙,复敛翼于故枝,块然独处,有离群之志。汲黯乐在郎署,何武耻为宰相,千载揆之,知其有由也。

德非陈平,门无结驷之迹;学非扬雄,堂无好事之客;才劣仲舒,无下帷之思;家贫孟公,无置酒之乐。悲风起于闺闼,红尘蔽于几榻。幸有袁生,时步玉趾,樵苏不爨,清谈而已,有似周党之过闵子。

夫皮朽者毛落,川涸者鱼逝,春生者繁华,秋荣者零悴,自然之数,岂有恨哉?聊为大弟陈其苦怀耳。想还在近,故不益言。璩白。

应休琏与从弟君苗君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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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报:间者北游,喜欢无量。登芒济河,旷若发曚,风伯扫途,雨师洒道,按辔清路,周望山野,亦既至止。酌彼春酒,接武茅茨,凉过大夏,扶寸肴修,味逾方丈。逍遥陂塘之上,吟咏菀柳之下,结春芳以崇佩,折若华以翳日,弋下高云之鸟,饵出深渊之鱼,蒲且赞善,便嬛称妙,何其乐哉。虽仲尼忘味于虞韶,楚人流遁于京台,无以过也。班嗣之书,信不虚矣。

来还京都,块然独处,营宅滨洛,困于嚣尘,思乐汶上,发于寤寐。昔伊尹辍耕,郅惲投竿,思致君于有虞,济蒸人于涂炭,而吾方欲秉耒耜于山阳,沉钩缗于丹水,知其不如古人远矣。然山父不贪天下之乐,曾参不慕晋楚之富,亦其志也。

前者邑人念弟无已,欲令州郡崇礼,师官授邑,诚美意也。历观前后,来入军府,至有皓首犹未遇也,徒有饥寒骏奔之劳,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且宦无金、张之援,游无子孟之资,而图富贵之荣,望殊异之宠,是陇西之游,越人之射耳。幸赖先君之灵,免负担之勤,追踪丈人,畜鸡种黍,潜精《坟》籍,立身扬名,斯为可矣。无或游言,以增邑邑。郊牧之田,宜以为意,广开土宇,吾将老焉。刘杜二生,想数往来。朱明之期,已复至矣。相见在近,故不复为书。慎夏自爱。

璩白。

陆士仁答从兄安成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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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告清言溢目,眷逮周委。炎光已盛,愿此胜宜。仰承发止,已次新林,引迈务殷,无妨怡赏。三湘奥区,九嶷形胜,浮洲动浪,闻眠鸥之旧说;安流洞浦,忆采石之遗风。昔景伯出蕃,高风振古;叔英之部,清约见称。兄政誉平宣,威和兼济。加以夏石奇云,秋江迥月,翰飞纸落,理丰辞腻,赏末兴余,时希逮忆。暌离方远,川途修旷,炎凉放改,愿加珍勖。绿字可传,白云终间,心伤泪洒,投笔无宣。

陆士龙答车茂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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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白:前书未报,重得来况。知贤甥石季甫,当屈鄮令。尊堂忧灼,贤姊涕泣,上下愁劳,举家惨戚,何可尔耶?辄为足下具说鄮县土地之快,非徒浮言华艳而已,皆有实征也。

县去郡治,不出三日。直东而出,水陆并通。西有大湖,广纵千顷。北有名山。南有林泽。东临巨海,往往无涯,泛船长驱,一举千里。北接青、徐。东洞交广,海物惟错,不可称名。遏长川以为陂,燔茂草以为田,火耕水种,不烦人力,决泄任意,高下在心。举鈒成云,下鈒成雨,既浸既润,随时代序也。官无逋滞之谷,民无饥乏之虑,衣食常充,仓库盈实。荣辱既明,礼节甚备。

为君甚简,为民亦易。季冬之月,收获既毕,严霜陨而蒹葭萎,林鸟祭而罻罗设,因民所欲,顺时游猎,结置绕堽,密网弥山,放鹰走犬,弓弩乱发,鸟不得飞,兽不得逸。真光赫之观,盘戏之至乐也。若乃断遏海浦,隔截曲限,随潮进退,采蚌捕鱼,鳣鲔语尾,鱼居齿比目,不可纪名。鲙鰡鳆,炙{制鱼}鯸,烝石首,臛{次鱼}{如鱼},真东海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蚌蛤之属,目所希见,耳所不闻,品类数百,难可尽言也。

昔秦始皇至尊至贵,前临终南,退燕阿房,离宫别馆,随意所居,沉纶泾渭,饮马昆明。四方奇丽,天下珍玩,无所不有,犹以不如吴会也。东乡观沧海,遂御六军,南巡狩,登稽岳,刻文石。身在鄮县,三十余日。夫以帝王之尊,不惮尔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兴化。桑弧蓬矢,丈夫之志,经营四方,古人所叹,何足忧乎?且彼吏民,恭谨笃慎,敬爱官长,鞭朴不施,声教风靡。汉吴以来,临此县者,无不迁变。

尊大人贤姊上下,当为喜庆,歌舞相送,勿为虑也。足下急启喻宽慰,具说此意。吾不虚言也。停及不—一。陆云白。

鲍明远登大雷岸与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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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自发寒雨,全行日少,加秋潦浩汗,山溪猥至,渡溯无边,险径游历,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贫辛,波路壮阔,始以今日食时,仅及大雷。涂登千里,日逾十晨,严霜惨节,悲风断肌,去亲为客,如何如何!

向因涉顿,凭观川陆,邀神清渚,流睇方曛。东顾五洲之隔,西眺九派之分;窥地门之绝景,望天际之孤云。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南则积山万状,争气负高,含霞饮景,参差代雄,凌跨长陇,前后相属,带天有匝,横地无穷。东则砥原远隰,亡端靡际。寒蓬夕卷,古树云平。旋风四起,思鸟群归。静听无闻,极视不见。北则陂池潜演,湖脉通连。芒蒿攸积,菰芦所繁。栖波之鸟,水化之虫,智吞愚,强捕小,号噪惊聒,纷牣乎其中。西则回江永指,长波天合。滔滔何穷,漫漫安竭!创古迄今,舳舻相接。思尽波涛,悲满潭壑。烟归八表,终为野尘。而是注集,长写不测,修灵浩荡,知其何故哉!

西南望庐山,又特惊异。基压江潮,峰与辰汉连接。上常积云霞,雕锦缛。若华夕曜,岩泽气通,传明散彩,赫似绛天。左右青霭,表里紫霄。从岭而上,气尽金光,半山以下,纯为黛色。信可以神居帝郊,镇控湘、汉者也。

若潀洞所积,溪壑所射,鼓怒之所豗击,涌澓之所宕涤,则上穷荻浦,下至犭希洲,南薄燕 ,北极雷淀,削长埤短,可数百里。其中腾波触天,高浪灌日,吞吐百川,写泄万壑。轻烟不流,华鼎振沓。弱草朱靡,洪涟陇蹙。散涣长骛,电透箭疾。穹溢崩聚,坻飞岭覆。回沫冠山,奔涛空谷。砧石为之摧碎,倚岸为之落。仰视大火,俯听波声,愁魄胁息,心惊慓矣!

至于繁化殊育,诡质怪章,则有江鹅、海鸭、鱼鲛、水虎之类,豚首、象鼻、芒须、针尾之族,石蟹、土蚌、燕箕、雀蛤之俦,折甲、曲牙、逆鳞、返舌之属。掩沙涨,被草渚,浴雨排风,吹涝弄翮。夕景欲沉,晓雾将合,孤鹤寒啸,游鸿远吟,樵苏十叹,舟子再泣,诚足悲忧,不可说也。

风吹雷飙,夜戒前路。下弦内外,望逮所届。寒暑难适,汝专自慎。夙夜戒护,勿我为念。恐欲知之,聊书所睹。临涂草蹙,辞意不周。

萧子良与荆州隐士刘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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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烛登年,金商在律,炎凉始贸,动观惟安。勤味道腴,幸遵雅尚,岂不乐哉!仆诚幸甚。百姓一心,众生不疾,比屋可封,将又何求。但良书独拥,善谈无析,愿言之子,实痗我心。所以不远千里,尺书道意。

自淳清既辨,浇漓代袭,隐显之术参差,默语之途纷互,或饰智以惊愚,或激情以悟俗,或秽己以暗通,或谬歌以明道。屠羊驵马,未足磷其坚;佯狂如愚,岂能缁其白。官楚蕃魏,人外之气逾邈;入汉游梁,区中之韵弥少。及榷其轻重,品其得失,则渊怀洞赏,宁或符之。仆夙养问襟,长慕出概,迹尘珪组,心逸江湖,未面自亲,闻风如旧。而回驾之念徒轸,式闾之礼无阶。固已伫轴深衷,倾筐遐路者矣。君矫然独远,确乎难伐,素志与白云同悠,高情与青松共爽。宣习质文,缁林枯而重茂;昭辨空有,连河壅而复滔。所谓忘言之人,可论天人之际,岂能凤举鹤翻,有心仪萃。高逾爱海,比策禅衢,沾濠射之冥游,屈祗鹫之法侣,阐三乘于穷子,发二谛于困蒙,有是因也,何其畅欤。

今皇风具穆,至道弘被,四海不溢,五岳无尘,胶序肇修,经法敷广,人贱玑璜,家习礼让,樵苏必时,郊林全都,罿网有节,鳞羽偕翔。至于层山绝涧,环带畿畎,膏田沃野,亘望无缠。信可以招往隐沦,栖集胜寄。故文举筑室冶城之阿,次宗植木西山之麓,葛洪考槃于海岫,释远肥遁于钟幽。每践其遗踪,辄深九原之叹。若高步可迁,复何怀乎四子。昔宣尼之见伯雪,师利之往维摩,岂不知相忘之道哉?谅有以也。未叙之间,为道自爱。一二令凌居之口具。

江文通与交友论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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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者海滨窟穴,弋钓为伍。自度非奇力异才,不足见开于诸侯。每承梁伯鸾卧于会稽之野,高伯达坐于华阴之山,心常慕之而未能及也。尝感子路之言,不拜官而仕,无青组紫绂龟纽虎符之志。但欲史历巫卜,为世俗贱事耳。而彯然十载,竟不免衣食之败。何则?性有所短,不可韦弦者有五:一则体本疲缓,卧不肯起;二则人间应修,酷懒作书;三则宾客相对,口不能言;四则性甚畏动,事绝不行;五则愚婞妄发,辄被口语。有五短而无一长,岂可处人间耶。知短而不可易者,所谓轮椎分定也。犹如鸡骛之有毛,不能得鸾凤之光采矣。

况今年已三十,白发杂生,长夜辗转,乱忧非一。以溘至之命,如星殒天,促光半路,不攀长意,徒自欺取。筋驽髓冷,殊多灾恙,心顽质坚,偏好冥默。既信神农服食之言,久固天竺道士之说。守清净,炼神丹,心甚爱之;行善业,度一世,意甚美之。今但愿拾薇藿,诵《诗》《书》,乐天理性,敛骨折步,不践过失之地耳。犹以妻孥未夺,桃李须阴,望在五亩之宅,半顷之田,鸟赴檐上,水匝阶下,则请从此隐,长谢故人。若乃登峨嵋,度流沙,飨金石,读仙经,尝闻其验,非今日之所言也。谁谓难知?青鸟明之。贵布笔墨,然亦焉足道哉。

梁昭明太子答湘东王求文集诗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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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疏知须《诗苑英华》及诸文制。发函伸纸,阅览无辍。虽事涉乌有,义异拟伦,而清新卓尔,殊为佳作。夫文典则累野,丽则伤浮。能丽而不浮,典而不野,文质彬彬,有君子之致,吾尝欲为之,但恨未遒耳。观汝诸文,殊与意会。至于此书,弥见其美,远兼邃古,傍概《典》《坟》,学以聚益,居焉可赏。

吾少好斯文,迄兹无倦。谭经之暇,断务之余,陟龙楼而静拱,掩鹤关而高卧,与其饱食终日,宁游思于文林。或日因阳春,具物韶丽,树花发,莺鸣和,春泉生,暄风至,陶嘉月而熙游,藉芳草而眺瞩。或朱炎受谢,白藏纪时,玉露夕流,金风时扇,悟秋士之心,登高而远托。或夏条可结,眷干邑而属词,冬雪千里,睹纷霏而兴咏。密亲离则手为心使,昆弟宴则墨以欢露。又爱贤之情,与时而笃,冀同市骏,庶匪畏龙。不追子晋,而事似洛滨之游;多愧于桓,而兴同漳川之赏。漾舟玄圃,必集应阮之俦;徐轮博望,亦招龙渊之侣。校核仁义,源本山川,旨酒盈罍,嘉肴益俎。曜灵既隐,继之以朗月;高春既夕,申之以清夜。并命连篇,在兹弥博。又往年因暇,搜采英华,上下数十年间,未易详悉,犹有遗恨。而其书已传,虽未为精核,亦粗足讽览。集乃不工,而并作多丽,汝既须之,皆遣送也。某启。

梁昭明太子与何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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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公道胜,汉盈屈节;春卿明经,孝庄北面。况乃义兼乎此而顾揆不肖哉。但经途千里,眇焉莫因,何尝不梦姑胥而郁陶,想具区而抒轴,心往形留,于兹有年矣。方今未明在谢,清风戒寒,想摄养得宜,与时休适。耽精义,味玄理,息嚣尘,玩泉石,激扬硕学,诱接后进,志与秋天竞高,理与春泉争溢,乐可言乎!乐可言乎!岂与口厌刍豢,耳聆丝竹者之娱,同年语哉!

方今泰阶端平,天下无事,修日养夕,差得从容。每钻阅《六经》,泛滥百氏,研寻物理,顾略清言,既以自慰,且以自警。而才性有限,思力匪长,热疾偾其神,风眩弊其体,多惭过目,释卷便忘。是以蒙求之怀,于兹弥轸。

梁简文帝答徐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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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涛有言:东宫养德而已。但今与古殊,时有监抚之务。竟不能黜邪进善,少助国章,献可替否,仰裨圣政,以此惭惶,无忘夕惕。驰驱五岭,在戎十年,险阻艰难,备更之矣。观夫全躯具臣,刀笔小吏,未尝识山川之形势,介胄之勤劳,细民之疾苦,风俗之嗜好;高阁之间可来,高门之地徒重,玉馔罗前,黄金在握,浞訾栗斯,容与自熹。亦复言羲、轩已来,一人而已。使人见此,良足长叹。

梁简文帝与萧临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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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雨送秋,轻寒迎节,江枫晓落,林叶初黄。登舟已积,殊足劳止。解维金阙,定在何日?八区内侍,厌直御史之庐;九棘外府,且息官曹之务。应分竹南川,剖符千里。但黑水初旋,未申十千之饮;桂宫既启,复乖双阙之宴。文雅纵横,即事分阻。清夜西园,眇然未克。想征舻而结叹,望桂席而沾衿。若使宏农书疏,脱还邺下;河南口占,傥归乡里;必迟青泥之封,且覯朱明之诗。

白云在天,苍波无极,瞻之歧路,眷慨良深。爱护波潮,敬勖光彩。

梁简文帝叙南康简王薨上东宫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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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当逸足长衢,克固蕃屏。而峰摧壁毁,一朝云及。纲兄弟各从王役,东守西抚,常愿陪承甲馆,同奉画堂,预得西苑赋文,北场旅食。岂谓不幸,独隔昭世!异林有悲,飞鸣斯切。伏惟殿下爱睦恩深,常棣天笃。北海云亡,骑传余藁;东平告尽,驿问留书。呜呼!此恨复在兹日。

刘孝仪从弟丧上东宫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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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从弟遵,百行无点,千里立志。同气三荆之友,假寝十起之慈,皆体之于自然,行之如俯拾。自碣宫陪宴,钓台从幸,攀附鳞翼,三十余载。茫昧与善,一旦长辞,剑匿光芒,璧碎符采。

躬摇神笔,亲动妙思,虽每想南皮,书忆阮瑀;行经北馆,歌悼子侯,不足辈此深仁,齐兹旧爱。

陶弘景答谢中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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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之美,古来共谈,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晖,青林翠竹,四时俱备。晓务将歇,猿鸟乱鸣;夕日欲颓,沉鳞竞跃。实是欲界之仙都。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

任彦昇为庾杲之与刘居士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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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荆南,迄将二纪。杲之牵滞形有,推迁物役。丈人没志外身,超然独善。虽心路咫尺,而事阻山河。悠悠白云,依然有道,金凉伫运,想恒纳宜,冲明在襟,履候无爽,体道为用,蹈理则和。杲之牵缀疲朽,愧心已多,访德则山林窅然,观道则风云自远。岁暮之期,指涂衡岳,神虚气懋,无待怡和,江湖相望,安事行李。

司徒竟陵王,茂于神者,言象所绝;接乎士者,遐迩所宗。钟石非礼乐之本,缨褐岂朝野之谓。想暗投之怀,不以形体为阻。一日通籍梁邸,亲奉话言,梦想清尘,为岁已积。以丈人非羔雁所荣,故息蒲币之典,胜寄冥通,谅有风期之迟。君王卜居郊郭,索带川阜,显不绚功,晦不标迹,从容乎人野之间,以穷二者之致。且弘护为心,广孚真俗,思闻系表,共剖众心,妙域筵山河,虚馆带川涘,实望贲然,少酬侧迟。昔东平乐善,旌君夫于东阁;今王爱素,致吾子于西山。

岂不盛欤!

百龄飘骤,凝滞自物,千载一朝,为仁由己。且凌雪戒涂,非灭迹之郊;鸿钟在御,岂销声之道。已标异人之迹,故有同物之劳。夫山水无情,应之以会;爱闲在我,触目萧条。衡岳何亲?钟岭何薄?想弘思有在,不俟繁言。

沈休文报博士刘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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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爱嗜,不在人中,林壑之欢,多与时夺。日暮涂殚,此心往矣,犹复少存间远,澄怀清旷。结宇东郊,匪云止息,政复颇寄夙心,时得休偃。仲长游居之地,休涟所述之美,望慕空深,何可仿佛。君爱素情多,惠以二赞,辞采妍富,事义毕举,句韵之间,光影相照,便觉此地自然十倍。故知丽辞之益,其事弘多。辄当置之阁上,坐卧嗟览。别卷诸篇,并为名制。又山寺既为警策,诸贤从时复高奇,解颐愈疾,义兼乎此。迟比叙会,更共申析。

沈休文陈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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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徐勉吾弱年孤苦,傍无期属。往者将坠于地,契阔屯邅,困于朝夕。崎岖薄宦,事非为己,望得小禄,傍此东归。岁逾十稔,方忝襄阳县。公私情计,非所了具。以身资物,不得不任人事。永明末,出守东阳,意在止足。而建武肇运,人世胶加,一去不返,行之未易。及昏猜之始,王政多门,因此谋退,庶几可果。托卿布怀于徐令,想记未忘。圣道聿兴,谬逢嘉运,往志宿心,复成乖爽。

今岁开元,礼年云至,悬车之请,事由恩夺。诚不能弘宣风政,光阐朝猷;尚欲讨寻文簿,时议同异。而开年以来,病增虑切。当由生灵有限,劳役过差。总此凋竭,归之暮年,牵策行止,努力祗事。外观傍览,尚似全人;而形骸力用,不相综摄。常须过自束持,方可僶俛。解衣一卧,支体不复相关。上热下冷,月增日笃,取暖则烦,加寒必利。后差不及前差,后剧必甚前剧。百日数旬,革带常应移孔。以手握臂,率计月小半分。以此推算,岂能支久?若此不休,日复一日,将贻圣主不追之恨。冒欲表闻,乞归老之秩。若天假其年,还得平健,才力所堪,惟恩是策。

刘孝绰答湘东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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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自辞皇邑,爰至荆台,未劳刺举,且摛高丽。近虽预观尺锦,而不睹全玉。昔临淄词赋,悉与杨修。未殚宝笥,顾惭先哲。渚宫旧俗,朝衣多故。李固之荐二邦,徐珍之妻七邑,威怀之道,兼而有之。当欲使金石流功,耻用翰墨垂迹。虽乖知二,偶达圣心。爰是退居素里,却扫穷闰,比杨伦之不出,譬张挚之杜门。昔赵卿穷愁,肆言得失;汉臣郁志,广叙盛衰,彼此一时,拟非其匹。窃以文豹何辜,以文为罪,由此而谈,又何容易?故韬翰吮墨,多历寒暑,既阙子幼南山之歌,又微敬通渭水之赋,无以自同献笑,少酬褒诱。且才乖体物,不拟作于玄根;事殊宿诺,宁恰惧于朱亥。顾已反躬,载怀累息。但瞻言汉广,邈若天涯,区区一心,分宵九逝。殿下降情白屋,存问相寻,食椹怀音,矧伊人矣。

谢几卿答湘东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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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自奉违南浦,卷迹东郊,望日临风,瞻言伫立。仰寻惠渥,陪奉游宴,漾桂棹于清池,席落英于曾岨,兰香兼御,羽觞竞集。侧听餘论,沐浴玄流。涛波之辩,悬河不足譬;春藻之辞,丽文无以匹。莫不相顾动容,服心胜口,不觉春日为遥,更谓修夜为促。

嘉会难常,抟云易远,言念如昨,忽焉素秋。恩光不遗,善谑远降,因事罢归,岂云栖史阙匪商官(史阙),理就一廛,田家作苦,实符清诲。本乏金羁之饰,无假玉璧为资,徒以老使形疏,疾令心阻,沉滞床簟,弥历七旬,梦幻俄顷,忧伤在念。竟知无益,思自祛遣。寻理涤意,即以任命为膏酥;揽镜照形,翻以支离代萱树。故得仰慕徽猷,永言前哲。鬼谷深栖,接舆高举,遁名屠肆,发迹关市,其人缅邈,余流可想。若令亡者有知,宁不萦悲玄壤,恨隔芳尘。如其逝者可作,必当昭被光景,欢同游豫,使夫一介老圃,得篷虚心末席。去日已疏,来侍未孱,连剑飞凫,拟非其类,怀私茂德,窃用涕零。

吴叔庠与施从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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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鄣县东三十五里,有青山,绝壁干天,孤峰入汉,绿嶂百重,青崖万转。归飞之鸟,千翼竞来;企水之猿,百臂相接。秋露为霜,春萝被径,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信足荡累颐物,悟衷散赏。

吴叔庠与顾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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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去月谢病,还觅薛萝。梅溪之西,有石门山者:森壁争霞,孤峰限日,幽岫含云,深溪蓄翠。蝉吟鹤唳,水响猿啼,英英相杂,绵绵成韵。既素重幽居,遂葺宇其上。幸富菊华,偏饶竹实。山谷所资,于斯已办。仁智所乐,岂徒语哉。

吴叔庠与朱元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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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夹嶂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逸,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庾子山答赵王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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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承张幕全韩,连营上地。渑池置阵,解邓禹之围;函谷开关,削王元之印。蜂旗朝上,刁斗夜鸣,弥雄壮士之心,足起横行之志。况复才人出娉,还得贤夫,塞外有夫人之城,军中有女子之气,都尉青旗,即时春色,将军大树,已复花开。云气浮垒,流星泛枕。细舞长歌,横萧直笛。当乎此时,青云之上。信不学无术,本分泥沉,忽逢天造,搜扬仄陋,今者遂总宪司,预闻刊鼎。献岁刑书,既应悬法;上春木铎,方须徇人。但年发已秋,性灵久竭,嘉石肺石,无以测量,舌端笔端,惟知繁拥。乖展一月,遂涉两年,倾首东瞻,山河千里。风尘未尽,霜露沾衣,仰愿珍宜,以为身宝。

庾子山答移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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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张楷硕儒,尚移宏农之市;宜官妙篆,犹致酒垆之客。况复德总郇、周,声高梁、楚。希风慕义之士,举袂成帷;卧辙反车之流,摩肩相接。遂使王充阅市之处,远出荒郊;石苞贩铁之所,翻临崖岸。圣德谦虚,未忘喧漱。欲令吹萧舞鹤,还反旧廛阝;卖卜屠羊,请辞新阓。而交贸之党好留,豳岐之众难遣。

周弘让与徐陵荐方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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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荷朝恩,得安丘壑,身名两泰,夫复奚言。但愿沐浴尧风,遨游舜日,安服饱食,以送余齿。然性灵未能灰弭,其间复须友生。言晤后来,英俊并出,方为时生。林谷之中,鲜逢退逸。惟赵郡方圆,栖迟天目,年过强仕,不慕时荣。文史足用,学艺优敏。中岁暂游宛洛,蒙弟识异其人。方储之胤,衣冠未绝。雅奉闲逸,得性丘林。与吾朋游,积有年岁。今复同在岩壑,毕志风云,琴按清商,诗题空谷。比幽贞道缺,《考槃》绝咏,《贲》五《履》二,两爻无闻。方今公旦作辅,亿兆攸赖,激贪惩竞,傥自圆起。弟以搜扬佐世,水镜求贤,脱能登此仄陋,纶言是属,翘弓远贲;则山谷咸劝,足令廉风复振,懦夫能立,岂不弘哉!圆若蒙此旌招,未必不凿坏而遁于廊庙之用。脱不能贲然来思,而于退让之道,于斯为贵。恐弟未究东川人士,聊复起予。今言吾家上宰之贵,无以微裨万一。此举脱复入听,少得不负夙心。周弘让白。

徐孝穆答周处士弘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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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去年三月二十七日告,仰披华翰,甚慰翘结。承归来天目,得肆闲居,差有弄玉之俱仙,非无孟光之同隐。优游俯仰,极素女之经文;升降盈虚,尽轩皇之图艺。虽复考盘在阿,不为独宿,讵劳金液,唯饮玉泉。比夫煮石纷纭,终年不烂;烧丹辛苦,至老方成,及其得道冥真,何劳逸之相悬也。又承有方生,亦在天目,理当仰禀明师,总斯秘要。岂如张陵弟子,自坠高岩;孙泰门人,竞投沧海,何其乐乎?圣朝虚心版筑,尚想丘园。若彼能赴嘉招,便当谨申高命。但其人往岁,亦望至京师,观此风神,确乎难拔。故以忘怀爵禄,讵持牺牲之谈;高视公卿,独骋蜡蛵之训。所恐有道三辟,公车十征,若斯者,终当不屈。此既然矣,请复详言:

昔楚国两龚,同时纡组;汉阴二老,相携抱瓮。兄之幽贞,若其凿坏负石,方同形影;结缓弹冠,无容越楚。况乎粪土夔龙,膻臊名器,己所不欲,非应及人。忽承来音,良以多惑。何则?颍阳巢父,不曾令荐许由;商洛园公,未闻求征绮季,斯所未喻高怀而踌躇于矛楯也。唯迟山阿近信,更惠芳音。如或诚言,谨便闻奏。夙劳比剧,不复多呈。

徐孝穆与李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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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甚清名,常怀虚眷。山川缅邈,河渭象于经星;顾望风流,长安远于朝日。青葽戒节,白露为霜,君子惟宜,福履多豫,雍容廊庙,献纳便蕃,留使催书,驻马成檄。车骑将军,宾客盈座;

丞相长史,瞻对有劳。脱惠笺缯,慰其翘想。吾栖迟茂陵之下,卧病漳水之滨,迫以崦峻,难为砭药。

平生壮意,窃爱篇章;忽觌高文,载怀劳伫。此后殷仪同至止,王人授馆,用阻班荆,常在公筵,敬析名作。获殷公所借《陪驾终南人重阳阁诗》及《荆州大乘寺宜阳石像碑》四首,铿锵并奏,能惊赵鞅之魂;辉焕相华,时瞬安丰之眼。山泽晻霭,松竹参差,若见三嵕之峰,依然四皓之庙。甘泉卤簿,尽在清文;扶风辇路,悉陈华简。昔魏武虚帐,韩王故台,自古文人,皆为词赋。

未有登兹旧阁,叹此幽宫,标句清新,发言哀断。岂止悲闻帝瑟,泣望羊碑,一咏歌梁之言,便掩盈怀之泪。至如披文相质,意致纵横,才壮风云,义深渊海。

方今二乘斯悟,同免化城;六道知归,皆逾火宅。宜阳之作,特会幽衿。所睹黄绢之词,弥怀《白雪》之颂。但恨耆阇远岳,檀特高峰,开士罗浮,康公悬溜,不获铭兹雅颂,耀彼幽岩。循环省览,用忘饥渴。握之不置,恒如赵壁;玩之不足,同于玉枕。京师长者,好事才人,争造蓬门,请观高制。轩车满路,如看太学之碑;街巷相填,无异华阴之市。但丰城两剑,尚不俱来;韩子双环,必希皆见。莫以好龙无别,木雁可嗤,载望琼瑶,因乏行李。金风已劲,玉质宜调。书不尽言,但闻爻系。徐陵顿首。

李那答徐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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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霜应管,能响丰山之钟;玄云触石,又动流泉之奏。矧伊物候,且或冥符;况乃衿期,相忘道术。楚齐风马,吴会浮云,行李无因,音尘不嗣。殷御正衔命来归,嘉言累札。江南橘茂,蓟北桑枯,阴惨阳舒,行止多福。足下稽山竹箭,浙水明珠,海内风流,江南独步。扶风计吏,议折祥禽;平陵孝廉,辨酬文豹。况复丽藻星铺,雕文锦缛,风云景物,义尽缘情;经纶宪章,辞殚表奏。久以京师纸贵,天下家藏,调移齐右之音,韵改河西之俗。岂直扬云藻翰,独留千金;嗣宗文雅,唯传好事。

仆世传经术,才谢刘歆;家有赐书,学匪班嗣。弱年有意,频爱雕虫;岁月三余,无忘肄业。

户牖之间,时安笔砚。嚬眉难巧,学步非工,恒经牧孺之讥,屡被陈思之诮。羞逢仲子,类居山之鼓琴;屡见予将,同本初之车服。不谓殷侯,虚谈成价,遂同布鼓,轻向雷门。燕石空雕,终惭比德;楚军虽拂,实愧栖桐。岂若邯郸举袖,唯闻变曲;协律飞尘,必应不顾。是以日南宝贝,遥望归秦;合浦文犀,更希还汉。芳春行献,莺其鸣矣。悬豫章之床,置长安之驿。厚筑墙垣,思逢郑侨之聘;工歌《周颂》,伫奏延陵之乐。书缯有复,道意无伸。李那顿首。

王子渊与周处士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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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宗穷途,杨朱歧路,征蓬长逝,流水不归。舒惨殊方,炎凉异节,木皮春厚,桂树冬荣。想摄卫惟宜,动静多豫。贤兄入关,敬承款曲,犹依杜陵之水,尚保池阳之田。铲迹幽蹊,销声穹谷,何其愉乐?幸甚幸甚!弟昔因多疾,亟览九仙之方;晚涉世途,常怀五岳之举。同夫关吏,物色异人;譬彼客卿,服膺高士。上经说道,屡听玄牝之谈;中药养神,每禀丹砂之说。顷年事遒尽,容发衰谢,芸其黄矣,零落无时。还念生涯,繁忧总集。视阴愒日,犹赵孟之徂年;负杖行吟,同刘琨之积惨。河阳北临,空思巩县;霸陵南望,还见长安。所冀书生之魂,来依旧壤;射声之鬼,无恨他乡。白云在天,长离别矣。会见之期,邈无日矣。援笔揽纸,龙钟横集。

周弘让答王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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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矣悲哉此之为别也:云飞泥沉,金铄兰灭,玉音不嗣,瑶华莫因。家兄至自镐,致来书于穹谷。故人之迹,有如对面。开题申纸,流脸沾膝。江南燠热,橘柚冬青;渭北沍寒,杨榆晚叶。土风气候,各集所安。餐卫适时,寝兴多福,甚善甚善。与弟分袂西陕,言反东区,虽保周陵,还依蒋径。三姜离析,二仲不归,麋鹿为曹,更多悲绪。丹经在握,贫病莫谐;芝术可求,恒为采掇。

昔吾壮日,及弟富年,俱值邕熙,并欢衡泌。《南风》雅操,清商妙曲,弦琴促坐,无乏名晨;玉沥金华,冀获难老。不虞一旦翻覆波澜,吾已愒阴,弟非茂齿。禽尚之契,各在天涯。永念生平,难为胸臆。且次房游魂不反,远产骸柩无托。但愿爱玉骸,珍金箱,保期颐,享黄发。犹冀苍鹰赪鲤,时传尺素;清风朗月,俱寄相思。子渊子渊,长为别矣!握管操觚,声泪俱咽。

史世休答东宫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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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戾止,奉所赐况,恩纪绸缪,形于文墨。不悟飞雪增冰之地,忽载三阳;毳幕韦韝之乡,俄闻九奏。精骇思越,莫知启处。祥少不学军旅,长遇升平,幸以先人绪余,备职宿卫。惧驽蹇无致远之用,朽薄非折冲之材。岂欲追踪古人,语其优劣。曩者王师薄伐,天人受脤,绝漠扬旌,威震海外。当此之时,猛将如云,谋夫如雨。至若祥者,列于卒伍,预闻指踪之规,得免逗遛之责,循涯揣分,实为幸甚。爰以情喻雷陈,事方刘葛,信圣人之屈己,非庸人之拟议。何则?川泽之大,污潦攸归;松柏之高,茑萝斯托。微心眷眷,孟侯所知也。

仰惟体元良之德,焕重离之晖,三善克修,万邦以正。斯固道高周诵,契叶商皓。岂在管蠡所能窥测。伏承监国多暇,养德怡神,咀嚼《六经》,逍遥百氏,追西园之爱客,眷南皮之出游。畴昔之恩,无忘造次。祥自忝式遏,载罹寒暑,身在边隅,情驰魏阙。每至清风夕起,朗月孤照,想鸣葭之启路,恩托乘于后车。塞表京华,山川悠远。瞻望浮云,伏增潸结。

祖鸿勋与阳休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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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涉纤俗阳生大弟:吾比以家贫亲老,时还故郡。在本县之西界,有雕山焉。其处闲远,水石清丽,高岩四匝,良田数顷。家先有野舍于斯,而遭乱荒废,今复经始。即石成基,凭林起栋。萝生映宇,泉流绕阶。月松风草,缘庭绮合;日华云实,傍沼星罗。檐下流烟,共霄气而舒卷;园中桃李,杂椿柏而葱蒨。时一寨裳涉涧,负杖登峰,心悠悠以孤上,身飘飘而将逝,杳然不复自知在天地间矣。若此者久之,乃还所住。孤坐危石,抚琴对水;独咏山阿,举酒望月。听风声以兴思,闻鹤唳以动怀。企庄生之逍遥,慕尚子之清旷。首戴萌蒲,身衣缊袯,出艺粱稻,归奉慈亲。缓步当车,无事为贵,斯已适矣,岂必抚麈哉!

而吾生既系名声之缰锁,就良工之剞劂,振佩紫台之上,鼓袖丹墀之下,采金匮之漏简,访玉山之遗文,敝精神于《丘》《坟》,尽心力于河汉,摛藻期之鞶绣,发议必在芬香,兹自美耳,吾无取焉。尝试论之:夫昆峰积玉,光泽者前毁;瑶山丛桂,芳茂者先折。是以东都有挂冕之臣,南国有捐情之士。斯岂恶粱锦,好蔬布哉?盖欲保其七尺,终其百年耳。今弟官位既达,声华已远。

象由齿毙,膏用明煎。既览老子谷神之谈,应体留侯止足之逸。若能翻然清尚,解佩捐簪,则吾于兹山庄,可办一得。把臂入林,挂巾垂枝,携酒登巘,舒席平山,道素志,论旧款,访丹法,语元书,斯亦乐矣,何必富贵乎。

去矣阳子,途乖趣别。缅寻此旨,杳然天汉。已矣哉!书不尽意。

刘孝标追答刘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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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侯既重有斯难,值予有天伦之威,竟未之致也。寻而此君长逝,化为异物,绪言余论,蕴而莫传。或有自其家得而示余者,余悲其音徽未沫,而其人已亡;青简尚新,而宿草将列,泫然不知涕之无从也。虽隙驷不留,尺波电谢,而秋菊春兰,英华靡绝。故存其梗概,更酬其旨。若使墨翟之言无爽,宣室之谈有征,冀东平之树,望咸阳而西靡;盖山之泉,闻弦歌而赴节。但悬剑空垅,有恨如何!

何仲言为衡山候与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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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邀游洛汭,会遇阳台,神女仿佛,有如今别。虽帐前微笑,涉想犹存;而幄里余香,从风且歇。掩屏为疾,引领成劳。镜想分鸾,琴悲《别鹤》。心如膏火,独夜自煎;思等流波,终朝不息。始知萋萋萱草,忘忧之言不实;团团轻扇,合欢之用为虚。路迩入遐,音尘寂绝。一日三秋,不足为喻。弗陈往翰,宁写款怀!迟枉琼瑶,慰其杼柚。

庾子山为上黄侯世子与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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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仙人导引,尚刻三秋;神女将梳,犹期九日。未有龙飞剑匣,鹤别琴台,莫不衔怨而心悲,闻猿而下泪。人非新市,何处寻家?别异邯郸,那应知路?想镜中看影,当不含啼;栏外将花,居然俱笑。分杯帐里,却扇床前,故是不思,何时能忆!当学海神,逐潮风而来往;勿如织女,待填河而相见。

伏知道为王宽与妇义安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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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鱼岭逢车,芝田息驾,虽见妖媱,终成挥忽。遂使家胜阳台,为欢非梦;人惭萧史,相偶成仙。轻扇初开,欣看笑靥;长眉始画,愁对离妆。犹闻徙佩,顾长廊之未尽;尚分行幰,冀迥陌之难回。广摄金屏,莫令愁拥;恒开锦幔,速望人归。镜台新去,应余落粉,熏炉未徙,定有余烟。

泪滴芳衾,锦花长湿;愁随玉轸,琴鹤恒惊。已觉锦水丹鳞,素书稀远;玉山青鸟,仙使难通。彩笔试操,香笺遂满;行云可托,梦想还劳。九重千日,柜想倡家;单枕一宵,便如荡子。当令照影双来,一鸾羞镜;勿使窥窗独坐,嫦娥笑人。

王元长谢竟陵王示扇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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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六翮风流,五明气重,若比圆绡,有兼玩实。轻逾雪羽,洁并霜文。子淑赏其如规,班姬俪之明月。岂直魏王九华,汉臣百绮。况复动制圣衷,垂言炯戒。载摹听视,式范枢机。

王元长谢武陵王赐弓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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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摛藻蕙楼,畅艺兰苑,启积玉于风筵,叠连珠于月的,兔园掩秀,邺水惭奇。融揖让未工,滥陪升饮之赏;操弧反正,缨奉招贤之锡。文韬镂景,逸干稍云,玩溢百龄,佩流千载。

谢玄晖谢随王赐紫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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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出灵关之阴,旨珍玉津之氵筮。岂徒真定归美,大谷惭滋。将恐帝台妙棠,安期灵枣,不得孤擅玉盘,独甘仙席。虽秦君传器,汉后推飡,望古可俦,于今何答。

谢玄晖谢随王赐左传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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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晰杀青,近发中汗,恩劝挟册,慈勖下帷。朓未睹山笥,早懵河籍,业谢专门,说非章句。

庶得既困而学,括羽莹其蒙心;家藏赐书,籝金遗其贻厥。披览神胜,吟讽知厚。

昭明太子谢敕赍水犀如意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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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统启:应敕左右伯佛掌奉宣敕旨,垂赍水犀如意一柄,式是道义所须,白玉照彩,方斯非贵;珊瑚挺质,匹此未珍。雕剞既成,先被庸薄。如蒙汉帝之簪,似获赵尧之印。谨仰承威神,陈诸讲席。方使欢喜罗汉,怀弃钵之嗟;王式硕儒,忻骊驹之辨。熊饰宝刀,子桓恧其大赉;旄牛轻拂,张敞惭其旧仪。殊恩特降,伏深荷跃。不任下情,谨启事谢闻。谨启。

梁昭明太子谢敕赉制大涅槃经讲疏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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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统启:后阁应敕木佛子奉宣敕旨,垂责制旨《大涅槃经讲疏》一部十帙,合目百一卷。寒乡睹日,未足称奇;采药逢仙,曾何譬喜。臣伏以六爻所明,至邃穷于几象;四书所总,施命止于域中。岂有牢笼因果,辨斯宝城之教;网罗真俗,开兹月满之文。方当道洽大千,化均百亿,云弥识种,雨遍身田。岂复论唐帝龟书,周王策府?何待刊寝孟津,屏黜《丘》《索》,甘露妙典,先降殊恩。揣己循愚,不胜庆荷。不任顶戴之至!谨奉启。

梁昭明太子十二月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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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北斗周天,送玄冥之故节;东风拂地,启青阳之芳辰。梅花舒两岁之装,枯叶泛三光之酒。飘飖余雪,入萧管而成歌;皎洁清冰,对蟾光而写镜。敬想足下神游书帐,性纵琴堂,谈丛发流水之源,笔阵引崩云之势。昔时文会,长思风月之交;今日言离,永叹参商之隔。但某执鞭贱品,耕凿庸流,沉形南亩之间,滞迹东皋之上。长怀盛德,聊吐愚衷。谨凭黄耳之传,伫望白云之信。(正月太簇)

伏以节应佳辰,时登今月,和风拂迥,淑气浮空。走野马于桃源,飞少女于李径。花明丽月,光浮蚣氏之机;鸟弄芳园,韵响王乔之管。敬想足下优游泉石,放旷烟霞。寻五柳之先生,琴尊雅兴;谒孤松之君子,鸾凤腾翔。诚万世之良规,实百年之令范。但某席户幽人,蓬门下客,三冬勤学,慕方朔之雄才;万卷常披,习郑玄之逸气。既而风尘顿隔,仁智并乖。非无衰侣之忧,诚有离群之恨。谨伸数字,用写寸诚。(夹钟二月)

伏以景逼徂春,时临变节,啼莺出谷,争传求友之音;翔蕊飞林,竞散佳人之靥。鱼游碧沼。

疑呈远道之书;燕语雕梁,恍对幽闺之语。鹤带云而成盖,遥宠大夫之松;虹跨涧以成桥,远现美人之影。对兹节物,宁不依然!敬想足下声驰海内,名播云间,持郭璞之毫鸾,词场月白;吞罗含之彩凤,辩囿日新。某山北逸人,墙东隐士,龙门退水,望冠冕以何年;鹢路颓风,志簪缨于几载。既违语默,且阻江湖,聊寄八行之书,代申千里之契。(姑洗三月)

节届朱明,晷钟丹陆,依依耸盖,俱临帝女之桑;郁郁丹城,并挂陶潜之柳。梅风拂户牖之内,麦气拥宫阙之前。敬思足下声闻九皋,诗成七步,涌蚌胎于学海,卓尔超群;蕴鹊抵于文山,俨然孤秀。但某穷涂异县,歧路他乡,非无阮籍之悲,诚有杨朱之泣。每遇秋风振响,鹑惊子夏之衣;夜月流辉,鹊绕将军之树。既乖连璧之契,终隔断金之情,中心藏之,卑诚至矣。今因去雁,聊寄刍荛。如遇回鳞,希垂玉翰。(中吕四月)

麦陇移秋,桑律渐暮,莲花泛水,艳如越女之腮;蘋叶漂风,影乱秦台之镜。炎风以之扇户,暑气于是盈楼。冻雨洗梅树之中,火云烧桂林之上。敬想足下追凉竹径,托荫松间,弹伯牙之素琴,酌嵇康之绿酒。纵横流水,酪酊颓山。实君子之佳游,乃王孙之雅事。某沉疴漳浦,卧病泉山,顿怀刘斡之劳,镇抱相如之酷。是知枯荣莫测,生死难量,验风烛之不停,如水泡之易灭。聊伸弊札,以代劳人,仁睹芳词,希垂愈病。(蕤宾五月)

三伏渐终,九夏将谢,萤飞腐草,光浮帐里之书;蝉噪繁柯,影人机中之鬓。濯枝迁而潦溢,芳槿茂而发荣。山土焦而流金,海水沸而漂烁。敬想足下藏形月府,遁迹冰床,披庄子之七篇,逍遥物外;玩老氏之雨卷,恍惚怀中。但某白社狂人,青缃末学,不从州县之职,聊立松篁之间。时假德以为邻,或借书而取友。三千年之独鹤,暂逐鸡群;九万里之孤鹏,权潜燕侣。既非得意,正可忘言。诸不具伸,应俟来会。(林钟六月)

素商惊辰,白藏届节,金风晓振,偏伤征客之心;玉露夜凝,直泫仙人之掌。桂吐花于小山之上,梨翻叶于大谷之中。故知节物变衰,草木摇落。敬想足下时称独步,世号无双,万顷澄波,黄叔度之器量;千寻耸干,嵇中散之楷模。但某一介庸才,三隅顽学,怀经问道,不遇披云;负笈寻师,罕逢见日。俯仰兴叹,形影自怜,不知龙前,不知龙后。鸴鹏虽异,风月是同。幸矣择交,希垂影拂。(夷则七月)

一叹分飞,三秋限隔,遐思盛德,将何以伸?白云断而音信稀;春山瞑而江湖远。敬想足下羽仪胜眷,领袖嘉宾,倾玉醅于风前,弄琼驹于月下。但某登山失路,涉海迷津,闻猿啸而寸寸断肠,听雁声而双双下泪。当以黄花笑冷,白羽悲秋,既传苏子之书,更泛陶公之酌。聊因三鸟,略叙二难。面会取书,不能尽述。或叨凤念,不黜鱼缄。(南吕八月)

宿昔亲朋,平生益友,不谓穷通有分,云雨将乖。既深伐木之声,更问采葵之咏。属以重阳变叙,节景穷秋,霜抱树而拥柯,风拂林而下叶。金堤翠柳,带星采而均调;紫塞苍鸿,追风光而结阵。敬想足下秀标东箭,价重南金,才过吞鸟之声,德迈怀蛟之智。但某衡门贱士,瓮牖微生,既无白马之谈,且乏碧鸡之辩。叹分飞之有处,嗟会面之无期。聊伸布服之言,用述并粮之志。(无射九月)

节届玄灵,钟应阴律,愁云拂岫,带枯叶以飘空;朔气浮川,映危楼而叠迥。胡风起截耳之冻,赵日兴曝背之思。敬想足下山岳钟神,星辰挺秀,潜明晦迹,隐于朝市之间;纵法化人,不混乡闾之下。某陋巷孤游,穿墙自活,终朝息爨,若孔子之为贫;竟日停炊,如范生之在职。牛衣当被,畏见王章;犊鼻亲操,恐逢犬子。虽此惭贱,而不羞贫。绮服有时,此言何述。(应钟十月)

日往月来,灰移火变,暂乖语默,顿隔秦吴。既传苏、李之书,更有范、张之志。冷风盛而结鼻,寒气切而凝唇。虹入汉而藏形,鹤临桥而送语。彤云垂四面之叶,玉雪开六出之花。敬想足下世号冰壶,时称武库。命长袂而留客,施大被以招贤。酌醇酒而拒切骨之寒,温兽炭而祛透心之冷。某携戈日久,荷戟年深,挥白刃而万定死生,引虹旗而千决成败。退龙剑而却步,月下开营;

进鲸鼓而横行,云前起阵。徒劳斩斫,岂用功勋?诸不具陈,谨伸微意。(黄钟十一月)

分手未遥,翘心且积。引领企踵,朝夕不忘;眷友思仁,行坐未舍。既属严风极冷,苦雾添寒,冰坚汉地之池,雪积袁安之宅。敬想足下栖神鹤驾,眷想龙门,披玩之间,愿无捐德。某种瓜贱士,卖饼贫生,入爨灶以扬声,不逢蔡子;驾盐车而显迹,罕遇孙阳。徒怀叩角之心,终想暴腮之患。既为久要,聊吐短章。纸短墨穷,何能恳露。(大吕十二月)

梁简文帝答南平嗣王饷舞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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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龙之木,文罽饰坛;淮南之台,紫罗为荐,未若五离九折,出桃枝之翠笋;绮烂霞舒,制云母之修竹。南湘点泪,喻此未奇,东宫赤花,拟之非妙。

梁简文帝答萧子云上飞白书屏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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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所送飞白书缣屏风十牒。冠六书而独美,超二篆而擅奇。乍写星区,特图鸟翅,非观触石,已觉云飞。岂待金珰,便睹蝉翼。间诸衣帛,前哲未巧。悬彼帐中,昔贤掩色。

梁简文帝答新安公主饷胡子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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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异俗,极有可观,山高水远,宛在其貌。不使去来执辔,媲彼青衣;正当出人烧香,还依丹毂。岂直王济女奴,独有罗袴;方使乐府行胡,羞论歌舞。垂赍新奇,伏增荷抃。

梁简文帝谢赉扇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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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纲启:传诏饶僧明奉宣敕旨,垂赉细绫大文画柳蝉山扇二柄。文筠析缕,香发海檀。肃肃清风,即令象簟非贵;依依散采,便觉夏室含霜。饮露青蜩,应三伏之修景;群飞黄雀,送六月之南风。蔽日垂阴,薰泽惭采;浮凉涤暑,蘋末愧吹。圣人造物之巧,俯萃庸薄;王府好玩之恩,于兹下被。顶戴曲私,伏增欣跃。谨奉启事谢闻。谨启。

梁简文帝谢东宫赐裘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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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启:蒙赉豹裘一领。降斯止谤,垂兹信物,服华雉毳,名高燕羽。纲才惭齐相,受白狐之饰;德谢汉藩,均黑貂之赐。地卷朔风,庭流花雪,故以裾生惠气,袖起阳春。荷泽知惭,瞻恩兴恋。不任下情,谨启事谢闻。谨启。

梁简文帝东宫上掘得慈觉寺钟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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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白亭旧室,绝显祯祥之气;阙里故堂,暂闻钟石之响。犹复存诸良史,污彼篆素。岂如杏梁遗饰,回成绀殿;椒墀昔处,仍构宝阶。启彝钟于殊里,记灵文于福地。虽魏庙出玺,鲁祠现璧,固以推兹孝感,恧此祯契。将郭舍鄙其开金,羊田陋其产玉。岂直季武庭树,愧韩起之誉;蜀相宅基,惭孝安之碣。伏惟览启增思,抚瑞深悲,恸切示奁,哀喻封箧。

梁元帝谢敕赐第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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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汉锡五伦,实云清吏;魏宠卫臻,用旌庸直。未如灵光轮奂,睢阳爽垲。北连城阙,有似甄侯之舍;东望市廛阝,荣深豫章之圃。昔狼望未平,冠军辞宅;马池犹隔,雍丘让邸。臣惭霍曹远志,但识君命无违。再思庸陋,九殒非答。

梁元帝上东宫古迹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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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宜八分之巧,元常三体之妙,史籀李斯之篆,梁鹊曹喜之书,莫不总萃桂宫,盈满甲馆。窃以鸾惊之势,既闻之于索靖;鹰跱之巧,又显之于蔡邕。是以游雾重云,传敬礼之法;鸟颉鱼顽,表杨泉之赋。颇好六文,多惭三礼。尚方大篆,既其牢落;柱下方书,何曾仿佛。空慕河间之聚书,竞微东平之献表。齐攸尺牍,顾已缺然;北海楷隶,终成难拟。

梁元帝谢东宫赐白牙缕管笔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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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坊漆管,曲降深恩,北宫象牙,猬蒙沾逮。雕镌精巧,似辽东之仙物;图写奇丽,笑蜀郡之儒生。故知嵇赋非工,王铭未善。昔伯喈致赠,才属友人,葛龚所酬,止闻通识,岂若远降鸿慈,曲覃庸陋,方党琉璃无当,随珠过侈。但有羡卜商,无因则削;徒怀曹植,恒愿执鞭。

梁元帝谢晋安王赐马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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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武愧仲都,遂蒙大骊之锡;儒谢春卿,空颁名马之赉。故以取方驎友,自匹龙媒。不待景公,婉如齐昼;无劳马援,翻等汉铜。岂有灭没黑龙,连翩白马,钱文见重,津名取贵。相彼骐骥,犹深恋主;矧伊伏枥,弥结怀恩。

梁元帝为妾弘夜姝谢东宫赉合心花钗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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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得投壶,先应含笑,不因鸾凤,自能歌舞。夜姝昔住阳台,虽逢四照,曾游沣浦,惯识九衢。未有仍代爵钗,还胜翠羽,饰以南金,装兹丽玉。修靡夫人,本分章华之里;中山孺子,独荷春宫之恩。有志当熊,无期投阁。

刘孝仪谢鄱阳王赐钵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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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穷货贡,制极范金,用贵宝樽,文包龙鼎。雕镂海籍,图载《山经》,阅众神于器中,弄神奸于掌里。足令任后所欲,远惭汉世;少君有觌,遥荒齐寝。

刘孝仪谢晋安王赐宜城酒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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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不聊,在阴即惨,惟斯二理,总萃一时。少府斗猴,莫能致笑;大夫落雉,不足解颜。忽值瓶泻椒芳,壶开玉液,汉樽莫过,殷杯未逢。方平醉而遁仙,羲和耽而废职。仰凭殊途,便申私饮。未瞩罍耻,已观巾责岸。倾耳求音,不闻霆击;澄神密视,岂觌山高。愈疾销忧,于斯已验。遗荣忽贱,即事不欺。酩酊之中,犹知铭刻。

刘孝仪谢东宫赐城傍橘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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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置守民,晋为厚秩;坐人缣素,汉譬封君。固以俯匹穰橙,俯连楚柚。宁以魏瓜,借清泉而得冷;岂如蜀食,待饴蜜而成甜。重以倒影阳池,垂华金堞,信可珍若榴于式于,贵蒲萄于别馆。

刘孝仪谢东宫赐净馔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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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献牛牧,饭出龙宫,千品甘露之食,百花珍药之果,饼兼髓乳,浆苞蔗奈,雕盘流其滋旨,宝器委其色香。足使三世长者,羞彼识味;一角仙人,耻其咒术。微物多幸,叨奉曲恩,性命可捐,殊私难答。

刘孝感谢赉锦被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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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艳蒲桃,采逾联璧,鄂君惭绣,楚侍羞珠。虽复帝赐鹤绫,客赠鸳绮,高悬丽藻,远谢鲜明。汉老悦其怪文,魏马惊其香气。

张伯绪谢东宫赉园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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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山泉,颇乐闲旷。虽复伏膺尧门,情存魏阙;至于一丘一壑,自谓出处无辨。常愿卜居幽僻,屏避喧尘,傍山临流,面郊负郭,依林结宇,憩桃李之夏阴;对镜开轩,采橘柚之秋实。而王畿陆海,亩号一金,径渭土膏,豪杰所竞。徙居好畤,必待使越之装;别馆河阳,亦资牧荆之富。

此园左带平湖,修陂千顷;右临长薄,清潭百仞。前逼逸陌,朝夕爽垲之容;后望钟阜,表里烟霞之气。每剩春迎夏,华卉竞发;背秋向冬,云物澄霁。窥瞰户牖,不异登临;升降阶墀,已穷历览。舟楫所届,累日不能究其源;鱼鸟之丰,山泽不能喻其美。

任孝恭谢赉钱治宅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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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枢断续,薄雨已倾,席户穿阑,微风自卷。不悟恩隆问舍,降自天造,事深更宅,乃被庸微。跪条可授,毁垣再筑。遂得窗临上路,户望东家;人悦爽垲,里惊轮奂。门学于公,逆容驷马;巷均王璿,豫拟幡旗。

庾慎之谢东宫赐宅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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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吾居异道南,才非巷北,流寓建春之外,寄息灵台之下。岂望地无湫溢,里号乘轩;巷转幡旗,门容幰盖。况乃交垂五柳,若元亮之居;夹植双槐,似安仁之县。却瞻钟阜,前枕洛桥,池通西舍之流,窗映东邻之枣。来归高里,翻成待封之门;夜坐书台,非复通灯之壁。才下应王,礼加温阮,官成名立,无事非恩。

庾慎之谢东宫赉米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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滍水鸣蝉,香闻七里;琼山含颖,租归十县。某人惭振藻,徒降云间之松;职滥更繁,空散家承之俸。成珠委地,事重逢仙;游玉为粮,珍逾人楚。虽复激水沧流,不待监河之说;春风扫地,方诮文学之篇。

庾慎之谢东宫赉古迹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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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仙岩遗传,入握成尘;孔壁藏文,随开已蠢。石书乍暗,厨画犹飞。岂有迹经四代,年逾十纪,芝英云气之巧,未损松钅公;鹊反鸾惊之势,不侵蒲竹。必使酒肆人来,池流色变,将损北海之牍,还代西河之简。

庾慎之谢赉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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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阳东苑,子围三尺;新丰箭谷,枝悬六斤。未有生因汾水,产自桐丘,影连邓橘,林交苑柿,远荐中厨,爰颁下室。事同灵枣,有愿还年;恐似仙桃,无因留核。

庾慎之谢武陵王赉白绮绫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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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云缉鹤,邺市稀逢;写雾传花,丛台罕遇。虽复马均骋思,比巧犹惭;虞卿受金,方思未重。此扁舟独反,燕路有心;载宝言归,衔珠无日。

庾慎之谢历日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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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渠所奏,弦望既符;邓平之言,锱铣皆合。登台视朔,睹云物之必书;拂管移灰,识权衡之有度。初开卷始,暂谓春留;末览篇终,便伤冬及。徘徊厚渥,比日为年。

庾慎之答陶隐居赉术煎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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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绿叶抽条,生于首峰之侧;紫花标色,出自郑嵓之下。百邪外御,六府内充,山精见书,叶神在箓。木荣火谢,尽采撷之难;启旦移申,穷淋漉之剂。故能竞爽云珠,争奇冰玉。自非身疲掌砚,役倦仙桃;岂可立致还年,坐生羽翼。临洮丹井,方党可捐;郦县菊泉,无劳复汲。庶得邀游海岸,追涓子之尘;驰鹜霍山,共陈生为侣。谣俗轻施,尚曰难酬;出世鸿恩,宁知上报。

庾子山谢膝王集序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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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悬映,如传阙里之书;青鸟遥飞,似送层城之璧。若夫甘泉宫里,玉树一丛;玄武阙前,明珠六寸。不得譬此光芒,方斯照烛。有节有度,即是能平八风;愈唱愈高,殆欲去天三尺。殿下雄才盖代,逸气横云,济北颜渊,关西孔子。譬其毫翰,则风雨争飞;论其文采,则鱼龙百变。蒲桃绕馆,新开碣石之宫;修竹夹池,始作睢阳之苑。琉璃泛酒,鹦鹉承杯。凤穴歌声,鸾林舞曲。

况复行云逐雨,回雪随风。湖阳之尉,既成为喜之音;舂陵之候,便是销忧之地。

某本乏材用,无多述作。加以建邺阳九,劣兔儒硎;江陵百六,几从士陇。至如残编落简,并入尘埃;赤轴青箱,多从灰烬。比年疴恙弥留,光阴视息;桑榆已逼,蒲柳方衰。不无秋气之悲,实有穷途之恨。是以精采瞀乱,颇同宋玉;言辞蹇吃,更甚扬雄。一吟一咏,其可知矣。好事者不求,知音者不用。非有班超之志,遂已弃笔;未见陆机之文,久同烧砚。至于凋零之后,残缺所余,又以杂用补袍,随时覆酱。圣慈怜愍,遂垂存录。始知榆扬过差,君子失辞;比拟纵横,小人迷惑。荆玉抵鹊,正恐轻用重宝;龙渊削玉,岂不徒劳神虑?匠石回顾,朽村变于雕梁;孙阳一言,奔蹄成于骏马。故知假人延誉,重于连城;借人羽毛,荣于尺玉。溟池九万里,无逾此泽之深;华山五千仞,终愧斯恩之重。即日金门细管,未动春灰;石壁轻雷,尚藏冬蛰。伏愿圣躬,与时纳豫。南阳宝雉,幸足观瞻;郦县菊泉,差能延寿。伏迟至邺可期,从梁有日。同杞子之盟会,必欲瞻仰风尘;共薛侯而来朝,谨当逢迎冠盖。鱼肠尺素,凤足数行,书此谢辞,终知不尽。

庾子山谢赵王赉马并伞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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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奉教垂赉紫骝马并银钉乘具紫绸伞一张。上天降雨,特垂深泽;若木流光,偏蒙私照。

回兹翠盖,事重刘基之恩;降此青骊,荣深李忠之赐。北部丹帷,便须高卷;西河竹马,即已郊迎。在命之轻,鸿毛浮于弱水;知恩之重,鳌背负于灵山。况复惊鸿别水,但见裴徊;黄鹤去关,惟知反顾。栖恋之心,事同于此。

庾子山谢明帝赐丝布等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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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某启:奉敕垂赐杂色丝布绵绢三十段、银钱二百文。某比年以来,殊有阙乏。白社之内,拂草看冰;灵台之中,吹尘视甑。怼妻狠妾,既嗟且憎;瘠子羸孙,虚恭实怨。王人忽降,大赉先临。天帝赐年,无逾此乐;仙童赠药,未均斯喜。张袖而舞,元鹤欲来;抚节而歌,行云几断。所谓舟楫无岸,海若为之反风;荠麦将枯,山灵为之出雨。况复全抽素茧,雪板宜倾,并落青凫,银山或动。是知青牛道士,更延将尽之年;白鹿真人,能生已枯之骨。虽复拔山超海,负德未胜;垂露悬针,书恩不尽。蓬莱谢恩之雀,白玉四环;汉水报德之蛇,明珠一寸。某之观此,宁无愧心!

直以物受其生于天,不谢。

庾子山谢赵王赉息丝布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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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某息苟娘,昨蒙思引曲赐丝布等五段。南冠获宥,既预礼筵;稚子胜衣,还蒙拜谒。关尹津梁之织,邺地双丝;扶风彩文之机,仙园独茧。青衿宜袭,书生无废学之诗;春服既成,童子得雩沂之舞。况复栖乌挟子,同知桂树之恩;泽雉将雏,共喜行春之令。根株一润,枝叶俱荣。谨启。

庾子山谢赵王赉丝布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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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奉教垂赉杂色丝布三十段。去冬凝闭,今春严劲。霰似琼田,凌如盐浦。张超之壁,未足鄣风;袁安之门,无人开雪。覆鸟毛而不暖,燃兽炭而逾寒。远降圣慈,曲垂矜赈。谕其蚕月,殆罄桑车;津实秉杼,几空织室。遂令新市数钱,忽疑贩彩;平陵月夜,惊闻捣衣。妾遇新缣,自然心伏;妻闻裂帛,方当含笑。庄周车辙,实有涸鱼;信陵鞭前,元非穷鸟。仰蒙经济,伏荷深慈。

庚子山谢赵王示新诗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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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体六文,足惊毫翰;四始六义,实动性灵。落落词高,飘飘意远,文异水而涌泉,笔非秋而垂露。藏之山嵓,可使云雾郁起;济之江浦,必当蛟龙绕船。首夏清和,圣躬怡裕。琉璃彤管,鹊顾鸾回;婉转绿沉,猿惊雁落。下风倾首,以日为年。犍为舍人,实有诚愿;碧鸡主簿,无由遂心。寂寞荆扉,疏芜兰径,骏驾来梁,未期卜日,遣骑到邺,希垂枉道。

庾子山谢赵王赉白罗袍袴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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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据上表,空论雉头;王恭人雪,虚称鹤氅。未有悬机巧综,变蹑奇文。风不去而恒飞,花虽寒而不落。披千金之暂暖,弃百结之长寒。永无黄葛之嗟,方见青绫之重。对天山之积雪,尚得开襟;冒广乐之长风,犹当挥汗。白龟报主,终自无期;黄雀谢恩,竟知何日?

庾子山谢膝王赉马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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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奉教垂赉乌骝马一匹。柳谷未开,翻逢紫燕;临源犹远,忽见桃花。流电争光,浮云连影。张敞画眉之暇,直走章台;王济饮酒之欢,长驱金埒。

庾子山谢赵王赉犀带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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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奉教垂赉犀装带、钱十贯。魏君宝带,特赐刘帧;赵王国租,偏资裴楷。贯藏文马,如烧安息之银;带插通犀,似猎云南之兽。北郭骚之长贫,是所甘惬;南宫敬之载宝,殊非念望。花开四照,惟见其荣;鳌戴三山,深知其重。昔沈羲将尽,逢司命而还生;士燮行埋,值仙人而更活。今日慈矜,斯之谓矣!马前驱而导路,或以识恩;鸡未晓而开关,容能报主。谨启。

庾子山谢赵王赉米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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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奉教垂赉米十石。丹乌衔穟,既集西周;黄雀随车,还飞东市。渍而为种,不无霜雪之情;取以论兵,即有山川之势。某陋巷箪瓢,林风沐雨。剥榆皮于秋塞,掘蛰燕于寒山。仰费国租,遂开尘甑。非丹灶而流珠,异荆台而炊玉。东方朔之捧米,既息长饥;西门豹之垦田,方惭此赉。

庾子山谢赵王赉干鱼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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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启:蒙赉干鱼十番。澧水朝浮,光疑朱鳖;文鳐夜触,翼似青鸾。况复洞庭鲜鲋,温湖美鲫;波澜成雨,鳞甲防寒。某本吴人,常想江湖之味;乃其饥也,唯资黎藿之余。慈赉握恩,膏腴流灶。不劳狮子之亭,即胜雷池之长。翻惊河伯,独不爱人;足笑任公,终年垂钓。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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駢體文鈔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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