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節要/卷三十四
恭讓王一
编辑諱瑤,神宗七代孫。初,封定昌府院君。己巳十一月,我太祖與沈德符鄭夢周等定策,立之,在位四年。壬申七月,遜于原州,降封杆城郡恭讓君,後追封王。
己巳元年大明洪武二十二年。
编辑春正月。藝文春秋館典校寺上書曰:「藝文掌詞命,春秋掌記事,典校掌祀典而修祝文,此三者皆重事也。是以先王置官禁中,仍號禁內,而今館寺在外,非先王設官之意也。願自今以史翰二人典校一人入直于內,以復舊制。」昌從之。
○二月。昌許葬李仁任。尹紹宗又與同舍許應閔開等復疏,論仁任罪,日暮,不得上。會,紹宗疽發背,請告,應等寢其書,不上。仁任族黨疾紹宗,至欲殺之。及紹宗遷成均大司成,乃得葬之。
○遣同知密直司事尹師德如京師,奏誅崔瑩。
○慶尙道元帥朴葳以兵船一百艘擊對馬島,燒倭船三百艘廬舍殆盡。元帥金宗衍崔七夕朴子安等繼至,搜被虜民百餘以還。昌賜葳衣服鞍馬銀錠,奬諭之。人以爲,葳但燒廬舍舟楫,實無俘獲。
○諫官上疏論府兵曰:「竊惟,我太祖設府兵,令軍簿司典馬攝之政,身彩武藝備完者,得與其選。是以將得其人,卒伍精强,近年以來,入仕多門,兵政一壞,或拘於都目,或出於請謁,不問老幼才否而授之。於是,襁褓幼子工商奴隷無尺寸之功,坐耗天祿,一有緩急,將何以用之。甚非先王設兵之意也。願令精選勇略兼備者,充之,常習武藝,考覈其能否而黜陟之。大護軍上護軍王之爪牙,兵之師表,毋令老耄與童稚爲之。諸色工匠其有勞者,賞以錢穀,不許職事。除先王所設官額外,增置員數,一皆削之。」
○三月。司憲府劾,閔中理自晉州奔父喪,載魚肉以行,及爲版圖判書,不待起復,視事受祿之罪。流之。
○禮曹請受朝用樂。昌從之。
○姜淮伯還自京師。禮部奉聖旨,咨曰:「高麗限山負海,風殊俗異。雖與中國相通,離合不常。今,臣子逐其父立其子,請欲來朝,蓋爲彝倫大壞,君道全無,不臣之逆大彰。諭使者歸,童子不必來朝。立亦在彼,廢亦在彼,中國不與相干。」
○史官崔蠲等上書曰:「史官之任,君上之言行政事,百官之是非得失,皆得直書,以示後世而垂勸戒。故自古有國家者,莫不以史職爲重。是以本朝設藝文春秋館,選有文行者八人,同任史翰之職,又置兼官,以領之,所以重其任也。近年以來,史翰岐而爲二,兼官亦不供職,但以供奉以下四人當之,不能備記實,非國家置史之本意也。願自今以史翰八人同其職任,各脩史草二本,秩滿當遷,一納于館,一藏于家,以備後考,兼官,充修撰以下,各據見聞,錄爲史草,悉送史館。又本館直牒京外大小衙門,凡所施爲之事,一一報館,以憑記錄,永爲恒式。」昌從之。
○夏四月。禮儀司請每月用六衙日朝參。
○李穡還自京師。帝素聞穡名,禮待甚厚,乃曰:「汝仕元朝,爲翰林,應解漢語。」穡以漢語遽對曰:「請親朝。」帝未曉,禮部官傳奏之。帝笑曰:「汝之漢語正似納哈出。」穡至渤海,與二客船同行,及半洋山,颶風大作,二客船皆沒,太宗所乘船,亦幾不救。人皆驚懼顚仆,太宗神色自若。竟得全而歸。穡還語人曰:「今,此皇帝心無所主之主也。我意帝必問此事,則帝不之問。帝之所問,皆非我意也。」時論譏之曰:「大聖人度量,俗儒可得而議乎。」
○都評議使司啓:「自立春至立秋,停死刑。在京,五覆啓,在外,三覆啓,方許斷罪。事干軍機及叛逆,不在此限。」
○都評議使司議田制。時,田制大毀,兼幷之家攘奪土田,籠山絡野,毒痡日深,民胥怨咨。我太祖與大司憲趙浚欲革私田,李穡以爲不可輕改舊法,持其議,不從,而李琳禹玄寶邊安烈皆不欲革,以穡爲儒宗,藉其口以惑衆聽。革復之論未決,藝文館提學鄭道傳大司成尹紹宗同浚議,厚德府尹權近判內府寺事柳伯濡同穡議,贊成事鄭夢周依違兩間。乃令各司議革復利害。議者,五十三人,欲革者,十八九,其不欲者,皆巨室子弟也。
○禮儀判書閔霽請更定群臣儀從蓋扇有差,從之,竟不行。
○以旱宥。
○置十學敎授。
○六月。遣門下評理尹承順簽書密直司事權近如京師,請親朝。
○以沈德符判三司事,安宗源爲門下贊成事,鄭夢周爲藝文館大提學,丁令孫李舒源爲密直副使。
○慶尙道都節制使朴葳捕倭船一艘,斬三十二級。
○遣安宗源如京師,賀聖節,密直使皇甫琳,賀千秋節。
○京畿節制使朴子安與倭戰,斬三十級。
○秋七月。倭船二十艘來泊海州。遣節制使柳曼殊我恭靖王,禦之,賜弓矢。
○大司成尹紹宗上書曰:「易曰:『蒙以養正,聖功也。』天命之性本善無惡,人與堯舜初無小異。古之聖王固稟胎敎,及在襁褓,有保,以保其身體而適起居之宜,有畏愼之心,有傅,以傅之德義而節嗜好之過,防聞見之非,特選端士,與之出入起居,所見必正事,所聞必正言,外物之誘無自入,天性之眞得其養,方寸之間受敎之地,澄靜無蔽,故皆可以爲堯舜矣。臣竊見,殿下受讀論語,今,十有三月矣,每日,所新知者,多不過三四字而已。尙或難讀,以殿下明睿之才得於天稟,其於受學,非不能也。但由殿下暫御書筵,須臾入內,狃於近習,心繫外物而不在於書故也。至於近日,怠學之端,形於外,師傅未退,音訓未通,輒讀輒起,俄稱御膳失時,輒入於內,聖學何由而進,聖德何由而明乎。上王初立,聰明向學,而姦臣爲盜國之計,卽罷講筵,誤我上王,幾覆宗社。殿下傳位之初,大臣以前朝爲戒,首開經幄,以勸聖學,以堯舜之聖望殿下矣。如或怠學,則柰宗廟何,柰生靈何。今孟秋吉,傷穀風作,害國家生民之大命,上天之譴,莫大焉。洪範曰:『曰聖,時風若,曰蒙,恒風若。』殿下怠學之端見而咎徵之風應之,天之以蒙儆戒殿下之意,豈不明甚哉。古之時,八歲而入小學,十歲而出,就外傅居焉。昔者,魯襄公年才六歲而出從天下諸侯之會同,何嘗御膳必於深宮之中乎。昔,程子爲講官而上書曰:『人主一日之內親寺人宮妾之時少,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自然氣質變化,德器成就。』願殿下每旦問安慈闈之後,出御便殿,命進御膳,命諸諫官館閣學士常侍左右,從容宴語,開說道理,至於日昃,至於夜分。天命之去留,人心之向背,稼穡之艱難,征戍之勞苦,治亂之原,興亡之跡,古今禮樂,人物賢否,日陳於前,則上聽積久,自然通達,習與性成,堯舜同德。比之常在深宮之中,薰染婦寺之邪,化聖爲蒙,其益豈不甚大哉。便嬖近習之褻慢,實害聖德之莨莠也,賢士大夫薰陶之益,乃養聖德之雨露也。凡宮人內臣,亦願用程子經筵之奏,竝選年四十五十以上厚重之人,以備左右,其年少者,不使進於左右,以絶其導上邪私之源。大內服御器用,以紂之玉杯象箸爲戒,以禹之惡衣服爲法。今領書筵知書筵古之太師太傅也,侍讀古之小師小傅也。願自今正殿受讀之際,知書筵進,則必爲之起,避席受經,退則亦爲之起,侍讀進退,亦爲之避席改容,以致尊師重傅之意。此所謂:『湯之於伊尹必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王,桓公之於管仲必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霸者也。』養成聖德,莫急於此。願殿下上念太祖五百年之垂統,下念三韓億兆生之向望,不罪微臣懇懇之言,察納修省,以開千萬世之大平。」
○倭寇咸陽。晉州節制使金賞往救之,敗績而死。
○門下侍中李穡乞解職,擧李琳自代。以穡判門下府事,琳爲侍中,洪永通領三司事。穡嘗與永通李茂方等設白蓮會於南神寺。識者譏其佞佛。
○八月。大司憲趙浚等上疏曰:「竊惟,私田利於私門,而無益於國,公田利於公室而甚便於民。利於私門,則兼幷以之而作,用度由是而不足,利於公室,則倉稟實而國用足,爭訟息而生民安矣。有國家者,當以經界爲仁政之始,豈可開兼幷之門,使民陷於塗炭乎。夫田本以養人,適足以害人,私田之弊至此極矣。幸賴天佑國家,祛曠世之積弊,革復利害,分明可見,而世臣巨室猶踵弊風,以爲本朝成法,不可一朝遽革,苟革之,則士君子生理日蹙,必趨工商,胥動浮言,以惑衆聽,欲復私田,以保富貴,其爲一家之計,則得矣,其如社稷生民何。如或復之,是擧三韓百萬之衆而納之膏火之中也。今,欲圖治,而反貽患於生靈,無乃不可乎。竊謂,當以京畿之地爲士大夫衛王室者之田,以資其生,以厚其業,餘皆革去,以充供上祭祀之用,以足祿俸軍需之費,杜兼幷之門,絶爭訟之路,以定無疆之令典。」
○琉球國中山王察度遣使來聘,歸我被倭虜掠人口。
○諫官李竴等以私田不可復上書爭之,左司議文益漸附穡琳玄寶,移病不署名,翼日,徑赴書筵。趙浚劾曰:「益漸本以遺逸,躬耕晉鄙,以賢良拜諫大夫,置之左右,以資淸問。誠宜進盡忠言,敷陳治道,以補聖治,而依違苟容,無諫爭之節,傴僂束手,唯唯諾諾。頃者,同舍郞吳思忠李舒各自上疏,極言時事,益漸持祿患失,無一語及之。又同舍郞聯名上疏,極論田制,益漸依阿權勢,稱疾不與,自以爲得計。上累殿下知人之明,下負士林期待之望,是宜削其官爵,放歸山野,以爲有言責而不言者之戒也。」卽罷益漸。
○昌以生日宥二罪以下。
○楊廣道都觀察使成石璘請州郡置義倉,從之。
○以鄭地爲楊廣全羅慶尙道都節制體察使,兼總招討營田繕城事。
○遣典客令金允厚副令金仁用,報聘于琉球國。
○司宰副令文允慶烝其父妾,又盜官物,法司劾奏。絞允慶及妾。
○自四月至是月,恒雨,水涌山崩。
○九月。昌將親朝,李穡曰:「遼野寒甚,宜早行。」旣而,昌母李氏憫其年幼,言於都堂,寢其行。
○永興君環嘗以事流武陵島,不知存沒者十九年。妻辛氏聞環飄風至日本國,請於朝,使家奴隨使物色求之者數四。至是,其奴以所謂環者偕來,爲人甚癡,形容不類,語言多忘,不知祖父名姓及所居田里。辛氏弟前判事克恭及其姻親前判開城府事朴天祥前密直副使朴可興知密直李崇仁河崙曰:「此實非環也。」辛氏自京山府來見,喜甚曰:「人之知,豈若妻之知耶。」遂訟于憲府。憲府聚宗室及天祥等,對辨。環二子及兄僧旵髓宗室諸君皆曰:「眞永興也。」於是,劾天祥等坐誣,崇仁逃,獄卒反接崇仁子次若,索之,鞭背流血。道遇我太祖,獄卒匿次若于路傍家,次若大聲號曰:「願令公活我。」太祖驚而召問之,謂獄卒曰:「豈可責子,以索父耶。」卽命釋之,且使從者一人歸次若于家,乃與侍中李琳白昌曰:「卽位之初,宜布寬仁,乞宥天祥等。且崇仁侍講書筵,啓沃有日,乞令供職。」於是,流天祥等四人于遠地,崇仁乃出赴書筵,憲府又劾之。時,尹紹宗嫉崇仁才高,又忌李穡譽崇仁而不譽己,讒毀多方。
○昌命李穡李琳及我太祖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各賜銀五十兩彩段十匹馬一匹,皆下敎奬諭,從鄭夢周請也。
○遣密直副使柳爰廷祭侍中慶復興墓,曰:「我先祖恭愍王擢卿憲司,任卿紀綱,引入御寢,咨訪達旦,凡百姓苦樂,士大夫忠姦,亶聰灼知,興利除害,進賢退不肖,遂能內誅奇轍,外殲紅賊。德興之亂,卿與崔瑩奮忠擊走,以存我社稷。及逆旽以左道惑我先祖領僉議事,三韓卿大夫昏夜走謁,惟恐不及,其門湯沸,旽亦歆卿淸忠,欲屈卿而致之門,倚以爲重,屢通殷勤之意,而卿不一進其門,旽乃譖卿。於是,有明夷之行,三韓之人知與不知莫不泣下。旽旣伏誅,我先祖悔甚,卽日召卿,復卿左相。及我上王嗣位,賊臣李仁任乘間專恣,鬻官貨獄,尙賴卿之在朝,五六載之間,社稷粗安。而仁任憚卿,不能縱其溪壑之欲,朝夕側目,但以我王母明德妃信卿之深,未敢發也,及明德昇遐,而仁任嗾群兇而逐卿。於是,仁任窮兇極惡,冤塞覆載。嗚呼,卿位極人臣,而無一畝於京甸,無斗粟於家甁,簞食水飮,弊裘瘦馬。求之千萬載之上,如卿者,幾何人哉。卿之忠淸義烈足以範三韓而聳萬世。予嘉乃忠,特遣使往奠,歆玆異數,永祐我王家。」
○以張夏成石璘爲門下評理,趙云仡金士衡崔有慶同知密直事,權鑄爲密直提學,閔霽爲開城尹。
○賜金汝知等三十三人及第。
○尹承順權近還自京師。禮部奉聖旨,移咨都評議使司曰:「高麗國中多事,爲陪臣者,忠逆混淆,所爲,皆非良謀。君位自王氏被弑絶嗣後,雖假王氏,以異姓爲之,亦非三韓世守之良謀。古,有弑君之賊,由君惡貫盈,凡弑君者,雖在亂臣賊子,亦有發政施仁以回天意以安有衆。今,高麗陪臣等陰謀疊詐,至今未寧。設使以逆得之,以逆守之,可乎。若以逆爲常,則逆臣繼踵而事之,皆首逆者,敎之,又何怨哉。禮部移文前去,童子不必赴京。果有賢智陪臣在位,定君臣之分於上,造妥民之計於國,雖數十歲不朝,亦何患哉,連歲來朝,又何厭哉。」近中路私自開見,旣還,先示李琳私第,然後,乃付都堂。
○冬十月。倭寇楊廣道都屯串。都體察使王安德與戰大敗。
○遣贊成事裴克廉密直副使朴經如京師,賀正。
○諫官吳思忠等劾藝文館提學李崇仁曰:「崇仁性稟姦貪,言行邪佞,才無經國,慮不及遠,但以文墨末藝出身盜名,久居樞要。往者,仁任用事,此人黨附,堅味盜國,又爲腹心,頗張威福,恣行不法。父母之喪未滿三年,不得掌試,國家之制也。而崇仁爲散騎常侍,當母憂,求爲監試試員,而不可以朝服試之,故以常侍高官降求上護軍,以掌其試。且母死纔踰百日,啖肉自若,以毀人紀,是不孝也。比來,上國以群兇貪饕絶我國矣,而群兇伏誅,聖上中興,侍中李穡入朝,而崇仁從行,不改本心,身親買賣,有同商賈,使中國之人唾我三韓士大夫之面目。雖詩成七步,口誦堯舜之言,曾犬豕之不若,眞所謂小人儒也。豈可以爲侍讀而置諸左右乎。至于近日,肆其姦謀,誣陷宗親,欲敗父子兄弟夫婦之大倫,而情見辭窮,違命隱匿。殿下以侍讀之故,特赦勿問,又降宣麻,優禮待之,而崇仁不知天地包容之恩,遲留旬月,不卽進謝,其無上毀禮之意甚矣。其爲不敬,孰大於此。願令憲司案罪痛理,遠竄四裔,以懲不孝不敬與夫辱國之罪,以正人倫,以勵士節。」昌下其疏于憲府,究問其罪,崇仁又逃,索獲之,流京山府。憲府又劾,朴惇之嘗烝妻母,今,又從穡入朝,親自買賣,流于遠州。惇之與崇仁素善,故及。
○簽書密直司事權近上書,論救崇仁曰:「夫謂崇仁爲不孝者,以母歿三年之內爲試員也。然當是時,其父元具旣老且病,命在朝夕,恤恤然欲及其生,得見其子掌試之榮也。國家重崇仁之才,憫元具之志,俾掌監試。若崇仁苟辭,則是知有死母,而不知有生父也,欲免其身後之謗,而不恤其父當時之志也。故雖內不自安,黽勉就職,是雖有過,孔子所謂觀過知仁者也。是誠孝子之不幸,不可謂之不孝也。今之仕者,或有父母俱歿三年之內冒干口傳赴試登第者,或有踐華要坐府司刑人殺人不以爲愧者,不審,此人父母俱歿,爲誰榮乎。爲自己也。爲父忍母,猶爲不孝,爲自己忘父母,得爲眞孝乎。況我國人能行三年喪者,萬或有一,國家又設起復之法,以奪其情。若罪崇仁,必求能行三年喪者,用之,則是棄萬得一,臣恐殿下不能得人而用之也。不察崇仁愛父之情,累以不孝之名,豈不甚可惜乎。夫謂崇仁爲不忠者,以其推辨永興眞僞之事,旣稟上命,宜卽自詣,遷延不進,以至隱避也。然崇仁大臣,永興眞僞之辨言語之小失也。以國家舊法處之,不過送一公緘問之而已。又況前日,憲司上書,以爲大臣犯法不使就吏戮辱,殿下然之,定爲判格。故崇仁恃國家之舊法,信殿下之判旨,不卽就辨。及至憲司發怒推致,然後知舊法之不足恃,判旨之不足信,勢窮事迫,至於隱避。是雖怯弱,亦由處之失道,使之驚懼,非是崇仁心懷不忠敢拒上命也。其涉永興眞僞之事,蓋其天性慈祥,篤愛朋友,適與可興輩比隣相從,得聞其言,非是崇仁誕妄倡爲此言也。及復爵位,不卽進謝者,誠畏憲司,亦非不敬上命也。若夫奉使中國身親買賣之事,其致謗,有由焉。指揮姓陳者,其妻卽崇仁妻之宗族也。因往其家,經過市巷,又欲遊觀,行于道上,有與崇仁不協者,因爲此言,以誣毀之。聽者,不察以爲實然。若果買賣以辱國家,則臣之奉使,適在崇仁使還之後,當得聞之,臣在中國,未嘗一聞崇仁買賣辱命之事。不審,議者,其足未嘗躡中國之境,其耳何得聞此事乎。謗者,果能賢於崇仁者乎。徒信謗者之言,而不信崇仁之行,又何偏也。惟我國家臣事大明以來,表箋詞命多出崇仁之手。恭愍得諡,上王襲爵,皆崇仁文章之力也。得免歲貢金銀馬布,亦崇仁之力也。皇帝屢稱文章之美,謂我國有人物者,亦是崇仁之功也。崇仁文章簡潔高古,間世挺生,中國罕有,國家詞命,不可不使此人掌之也。議者,不此之察,反信小人陰毀之言,敢以大惡加之,豈不甚可惜乎。親親尊賢二者,爲天下國家之大經也。殿下親重宗室,欲雪其恥,特命所司以明永興眞僞之由,親親之道,可謂得矣。崇仁久爲侍讀之官,殿下所受敎之臣也,纔有疑謗,不爲辨理,卽命放黜,尊賢之道,有未至焉。臣竊爲殿下惜之也。亦宜爲之特命所司,推明,其謗自出之由,謗者,果能不買中國一毫之物者乎,崇仁行貨,必不能神轉而鬼輸,用車幾兩,䭾馬幾匹,其車果皆崇仁之貨乎,其馬果倍他人之例乎。一一推明,謗者,眞無一毫之買,車皆崇仁之貨,馬倍他人之例,然後明正崇仁之罪,則崇仁自服而萬世稱殿下之公矣。若謗者,亦有販買之物,其車非盡崇仁之貨,其馬非倍他人之例,則謗者,眞誣陷君子之小人也,宜正謗者誣陷之罪,以雪賢臣受屈之辱,則尊賢之道亦得,而萬世皆稱殿下之明矣。議者,又以爲崇仁讀書通理,素有重名,難同其他無知之人,所犯雖小,宜置極刑,又何不思之甚也。不識義理無輔國家者,有所犯,則以爲不足數,恒容而保之,能通文章有益邦國者,小有疑,則以爲不可赦,必推而陷之,則是後進之士,皆欲爲苟免無恥之人,誰肯苦心極力,窮經通理,得虛名,而取實禍乎。其毀人心,術墮士風,而誤後學也,甚矣。自古,有議賢議能議功之法,賢者能者,或有所失,議其賢能,從以末減,所以使人人皆勉於爲賢能也。今之議者,反重賢能之罪,是沮後人爲善之志也。假使崇仁誠爲有罪,若議文章之功,特加赦宥,後進之士皆勉於爲學矣。況今崇仁之罪如臣所陳,皆有可議者乎。伏望,殿下下臣此書于都評議使門下府司憲府,推詰謗者,明其曲直,以雪其恥,以褒其賢,以尊師儒,以勸後學。」不報。大司憲趙浚時起復,故以『父母俱歿三年內,踐華要,坐府司』等語,爲己發也,深銜之。崇仁信有才,然行己則所失亦多,近之論救,亦不可謂至公之言。
○判門下府事李穡乞退,不允。穡又上箋曰:「臣於去歲,賀正京師,副使崇仁今被彈劾流竄,臣不敢自安。乞辭職事。」不允,下敎,賜酒慰諭。
○諫官吳思忠等上疏論權近黨附崇仁之罪。流牛峯縣,又徙寧海府。
○李穡歸長湍別業。昌遣知申事李行,賜酒慰諭,令視事,穡不起。
○十一月甲戌。地震。
○前大護軍金佇前副令鄭得厚潛往黃驪,謁見禑。佇崔瑩之甥,隨瑩日久,頗用事。得厚亦瑩族也。禑泣曰:「不堪鬱鬱居此斂手就死。但得一力士,害李侍中,吾志可濟也。吾素善禮儀判書郭忠輔,汝往見圖之。」仍遺一劍于忠輔曰:「事成,妻以妃妹,富貴共之。今八關日,可擧事。」佇以告忠輔。忠輔陽諾,奔告我太祖。佇及得厚夜詣太祖邸,爲門客所執,得厚自刎死。丁丑。囚佇巡軍,與臺諫雜治,辭連前判書趙方興,幷下獄。佇曰:「邊安烈李琳禹玄寶禹仁烈王安德禹洪壽共謀,迎驪興王,爲內應。」戊寅。遷禑于江陵府。我太祖與判三司事沈德符贊成事池湧奇鄭夢周政堂文學偰長壽評理成石璘知門下府事趙浚判慈惠府事朴葳密直副使鄭道傳會興國寺,大陳兵衛,議曰:「禑昌本非王氏,不可以奉宗祀。又有天子之命,當廢假立眞。定昌君瑤神王七代孫,其族屬最近,當立。」浚曰:「定昌君生長富貴,但知治財,不知治國,不可立。」石璘曰:「立君,當擇賢,不必論其族屬親疏。」於是,書宗室數人名,遣德符石璘浚詣啓明殿,告太祖,探籌,果得定昌君名。
○己卯。我太祖與德符等八人詣恭愍王定妃宮,衛以兵仗,宗親百司皆從之。奉妃敎,放昌于江華,迎定昌府院君,立之。敎曰:「自我太祖以至恭愍王,子孫相承,以奉宗廟社稷,不幸恭愍薨逝無嗣。當時,宗戚群臣議立宗室之賢者,迺緣權臣李仁任久執國柄,多行不義,市恩於人,窺免己罪,以逆賊辛旽之子禑冒名恭愍王後,殺所生母,以滅其口,嫁以姪女,以固其寵,神人積忿,十有五年。禑乃多殺無辜,取怨國人,擧兵猾夏,得罪天子。此正王氏復祀之秋,而大將曹敏修,以仁任之親爲上相,繼仁任之邪謀,立禑子昌,以惡繼惡,權柄所歸,勢難卒去。頃者,尹承順等回自京師,帝責以異姓爲王。於是,詢諸國論宗戚大小臣僚,僉曰:『定昌府院君瑤乃太祖正派神王七代孫,族屬最近,宜爲恭愍王後。』命瑤卽王位,以奉宗廟社稷。其禑及昌,廢爲庶人。嗚呼,子弘廢而代王復漢家之祀,以基四百年大平之業,以今視古,其理一也。」是日,瑤卽位于壽昌宮,降禑昌,爲庶人。流李琳及子貴生柳琰崔濂盧龜山李懃于遠地。遣定陽君瑀帥師,鎭長湍,以備非常。
○庚辰。王御正殿,受朝聽政。尊母王氏,爲福寧宮主妃,盧氏爲順妃,封子定城君奭,爲世子。宥境內。
○李穡自長湍詣闕賀。王召入內,下床而待,乃曰:「平生閑遊,不意今日得此也,願卿輔之。」復以穡判門下府事,邊安烈領三司事,沈德符爲門下侍中,我太祖守門下侍中,鄭道傳爲三司右使。罷執義宋文中,文中嘗牧羅州,有不廉之名,臺諫不署告身,遂罷。
○甲申。親享大廟,告卽位。有司請撤禑母神主。李穡曰:「此事未保其終,姑徐之。」
○金佇暴死獄中,斬尸于市。時,佇辭多連巡軍官,故人皆疑之。於是,流門下評理鄭地李居仁前判厚德府事柳惠孫李乙珍前密直李惟仁柳蕃趙瑚安柱等二十七人,以與佇謀也。又斬趙方興。
○王卽位之夕,王壻姜淮季父蓍入內,謂王曰:「諸將相立殿下者,只欲圖免己禍,非爲王氏也。殿下愼勿親信,思所以自保。」王壻禹成範侍側,聞之,告其母尹氏,其從兄紹宗傳聞,以告九功臣。功臣等進言於王曰:「殿下甫卽位,讒言遽入。臣等惶懼無已。殿下若信讒言,卽罪臣等,若以臣等黜退僞姓復立王氏爲有功,請罪讒人,使上下無間焉。」王顧左右默然。
○遣順安君昉同知密直司事趙胖如京師,告卽位。
○十二月。左司議吳思忠門下舍人趙璞等上疏曰:「判門下府事李穡事我玄陵,位至輔相。及玄陵薨無嗣,群臣議立宗室之賢者,權臣李仁任自欲擅權,貪立僞主,而穡助議立禑。及戊辰,諸將回軍,議立王氏之際,大將曹敏修以仁任姻親欲立子昌,以繼其邪謀,問計於穡,穡亦嘗以昌爲心,遂定議立之。其子種學宣言於外戚曰:『群臣議立宗室,卒立世子,吾父之力也。』及天子有命曰:『雖假王氏,以異姓爲之,非三韓世守之良謀。』忠臣義士擬復王氏,以遵天子之命,而賊臣邊安烈欲立奇功以要富貴,與穡及禑舅李琳及金佇鄭得厚等謀,迎辛禑,以沮復立王氏之議。且穡世仕王氏,受恭愍罔極之恩,附仁任,則立辛禑而絶王氏,諸將議立王氏,則附敏修,黜禑而立昌,忠臣義士議復王氏,則附安烈,黜昌而迎禑,再絶王氏之祀,其在禑昌,亦爲反側之臣。然此不足論也。世爲王氏之臣,諂附賊臣,使王氏之宗祀永絶,其爲罪惡,天地宗社之所不容也。」又曰:「穡爲仁任所重,保其富貴。而仁任與其黨堅味興邦恣行貪慾,鬻官賣獄,賄賂公行,奪占田民,怨積罪盈,卒致敗亡,而穡不言其非。爲禑師傅,屢受賞賜,乳臭子弟,咸擢高科,布列要職,見禑肆其暴虐,殺戮無辜,而穡不正其過,見禑妄興師旅,將犯上國之境,以基東方無窮之禍,而穡又不言之。國家以私田瘠公家而害民生,興詞訟而毀風俗,議欲革之,以正田法,而穡爲上相,固執不可。李琳貪墨孱劣,國人所知,而穡又欲納交外戚,以圖保全,薦琳自代。又以儒宗佞佛,毀人心術,敗亂風俗。反復多詐,托以李崇仁被劾,歸于長湍,觀望事變,及殿下卽位,公然而來,受判門下之職,立於百官之上,了無怍色,曲學阿世,飾詐釣名,卒至反復以抵大罪。請下攸司,論穡父子及敏修之罪,以戒後世爲人臣而不忠者。仁任之罪,亦殿下之所親見也,委諸憲司,斬棺瀦宅,以聲其罪。」又曰:「三司右使金續命倡爲未辨其母之說,見黜而死。公山府院君李子松諫禑興師,遂爲大戮。請殿下命攸司,致祭其墓,錄其子孫,以慰忠魂。」命罷穡父子,廢敏修,爲庶人。
○司憲府上疏,論權近私柝咨文之罪曰:「此咨本國宗社存亡所關,宜直付都堂,會宰相開柝。近乃累日私藏,私自開柝,隱密謀議,漏泄天機。陰謀難測,不忠莫甚。請追身究問,依律決罪,以戒後人。」王命勿問,流遠地。
○臺諫交章上疏曰:「今,殿下上承天子之命,下應臣民之望,拔亂反正,紹我祖聖旣絶之大統,廢辛禑父子爲庶人,此則正名分定民志,以開萬世大平之時也。昔,衛君待孔子爲政,孔子欲先正名曰:『名不正,則民無所措手足矣。』漢呂后取宮妾子弘,爲惠帝嗣,大尉周勃以弘非惠帝子而誅之,迎立代王,以定民志,以開四百年之大平。唐則天后廢其子中宗,欲立異姓武三思爲太子,丞相張柬之誅則天之黨張易之昌宗等,復立中宗,留三思,以待中宗自誅之,薛季昶等謂柬之曰:『去草不去根,後必復生。三凶雖誅,三思尙存,公輩終無葬地矣。若不早圖,噬臍無及。』柬之等不從曰:『大事已定,彼一三思猶机上肉耳。』後,三思果殺柬之等而中宗亦遇弑矣。君子論之曰:『則天旣得罪於唐之宗廟,中宗亦不得私於其母。柬之等旣立中宗,以則天賜死,而中宗以大義不與其議,則可以解祖宗之怒而天地之常經立矣。』亦孔子正名之義也。今,一二大臣推戴殿下,以繼恭愍王後,以正辛禑非恭愍王之子布告中外,三韓億兆之民相謂曰:『吾生復見太祖之孫矣。』往者,洪倫之亂之源及禑母般若之言之死,亦殿下之所明知也,聖天子之所已聞也。今,穡心亦知其非,於仁任擁立辛氏之際,曾無一言,敏修立昌之時,首倡定策,今年,又欲復立辛禑,其罪,前疏未盡之矣。今,殿下旣紹正統,李種學獨倡言於人曰:『玄陵旣以禑封江寧君而立府矣,而又天子爵命禑矣。李太祖舊諱何人,敢違玄陵之命,廢我驪興王乎。』今,殿下不正禑父子之罪,以告大廟,以定民志,又不正穡父子附禑父子之罪,以絶群小之陰謀,則殿下亦不可一日安天位也。或曰:『禑父子,天子所知,不可不待明降而正其罪。』是大不然。天子旣責三韓陪臣以異姓爲君矣,又安有二命乎。且或上國欲存辛禑,則未審,殿下亦可存而不定民志乎。春秋之法,亂臣賊子,人得而誅之,先發後聞,可也,又何待於明降乎。仁任推戴辛氏之罪,乃太祖列聖在天之靈所共誅者也,乃何不從臣等之請。此而不誅,則是開萬世亂賊之門也。宜令有司斬棺瀦宅,籍沒家產。穡種學父子,止於罷職,則萬世姦賊,何所懲乎。宜下攸司明正其罪。李崇仁河崙前爲仁任腹心,後,徇穡姦計,以督辛昌朝見,而欲立辛禑,以永絶列聖之血食,罪不容誅者也。亦令攸司論罪。又種學以立昌爲父之功,言於宦官李芬,李芬言於李琳之女,黨附李琳,欲遂姦計,願下芬于攸司,推鞫情狀,以正其罪。權近私柝聖旨,先示李琳,又示李穡,其心不在王氏,明矣。旣而,托以崇仁事,上書被劾,其間,亦未可知。止流遠方,不正其罪,則何以懲後世不忠之臣乎。前漢陽尹文達漢以琳姻戚居中用事,恣行不義,琳之族屬,已皆流竄,而獨在輦下,請收職牒,斥去外方。又黜僞朝宦者,以備不虞之患,且遵文廟之制,止留十數人,以充宮內掃除。又依忠烈王故事,不許拜六品。」於是,瀦仁任宅,流穡父子崇仁崙芬達漢,徙敏修于三陟,宦官供職如舊。
○壬寅。撤禑母懿陵。
○遣司憲糾正田時于昌寧,鞫曹敏修。時欲以敏修立昌之謀出於李穡取辭。敏修不服曰:「立昌之罪,予固獨當。穡實無與焉。」累日逼之,乃服。
○司宰副令尹會宗上疏,請誅禑昌,王歷問諸宰相,皆默然。我太祖獨曰:「此事不易。旣以安置江陵聞于朝廷,不可中變。且臣等在,禑雖欲爲亂,何憂哉。」王曰:「禑多殺無辜,宜其自及。」命知申事李行,降敎書,遣政堂文學徐鈞衡于江陵,誅禑,藝文館大提學柳玽于江華,誅昌。禑妻崔氏大哭曰:「妾之至此,吾父之過也。」十餘日不食,日夜哭泣,夜,必抱尸而宿,得粒輒精舂供奠,時人憐之。
○左司議吳思忠門下舍人趙璞等上疏曰:「宦寺本以宮內掃除爲職,無與外事。至秦,毀古制,以趙高爲中車府令,而二世死於其手。西漢,以弘恭爲中書令,殺戮忠良,而王莽簒,曹節等用事,而東漢亡。唐,以仇士良爲中尉,廢置人主。宋,以童貫爲將帥,陷二帝于女眞,前元,院使用事,遂失天下,古今之明鑑也。在我祖宗之制,宦官給事不過數十人,亦未嘗食祿。至于玄陵,刑餘熏腐,布列朝班,卒致萬生之變,亦殿下之所親見也。殿下卽位,復立內侍府,階三品,是殿下以中興之主復蹈亡國之轍也。願自今宮中宦官給事者,只給衣食,罷內侍府。」不聽。
○敎曰:「恭惟,我太祖開國以來,子孫相承,克奉宗祀,至恭愍王不幸無子薨逝,賊臣李仁任欲專政權,貪立幼孼,詐以辛禑稱王氏,立以爲主。禑乃頑凶狂悖,將欲陵犯遼陽。侍中李太祖舊諱等以社稷大計諭衆回軍,議立王氏,主將曹敏修以仁任之黨,復擅權柄,繼其姦謀,乃沮衆議,立禑子昌,王氏絶祀,神人共憤者,十有六年矣。侍中李太祖舊諱奮忠倡義,乃與沈德符鄭夢周池湧奇偰長壽成石璘朴葳趙浚鄭道傳等決策,上奉天子明命,謀及宗親耆老文武臣僚,啓奉恭愍王定妃之命,廢禑昌父子,以予於王氏最親,俾承祖宗之統。雖予寡德未堪負荷,李太祖舊諱等正名興復,再造王室,其功實不在太祖開國功臣之下。帶礪難忘,壁上圖形,父母妻封爵,子孫蔭職,宥及十世。」
○大司憲趙浚等上疏曰:「敬之一字帝王所以作聖之基,公之一字帝王所以致治之本。請殿下上畏皇天之鑑臨,下畏億兆之瞻仰,賞一人,則恐不合於上帝福善之心,罰一人,則恐不合於上帝禍淫之鑑,衆悅而後,命賞,衆棄而後,加刑。勤咨訪以廣聰明,好學問以崇德業,接群下以禮,奉母后以孝。去邪勿疑,出令必行。處九重,則念民之不庇於風雨,御八珍,則念民之不足於糟糠,服輕暖,則念蠶婦之赤立而法大禹之惡衣,臨宴享,則念農夫之饑死而體隋文之一肉。崇儉戒邪,節用愛民。君子小人之分,人主所當知也。正色立朝,極言不諱,巍然特立,無小回互者,君子也。殿下親之信之,則堯舜之治,可坐而致,太祖之業,可繼而興矣。姻婭必欲進,恩怨必欲報,聞百姓之疾苦,見人主之過失,嘿不敢言曰:『口是禍門也。』唯行諂佞以盜富貴者,小人也。殿下悅而容之,則桀紂之亡,可立而待,太祖之烈,不旋踵而敗矣。願殿下擇鴻儒之通經史正心術者,更日入直,討論經史,商確治道以成緝煕光明之學。且令史官更迭侍側,左言右事,無不悉書以詔萬世,又爲世子,特開書筵,以當世大儒爲師傅,經明行修之士爲僚佐,朝夕與居,講明經籍以明端本澄源之學。府兵領於八衛,八衛統於軍簿,四十二都府之兵十有二萬,而隊有正,伍有尉,以至上將,以相統屬,所以嚴禁衛禦外侮也。自事元以來,昇平日久,文恬武嬉,禁衛無人。乃於近侍忠勇,皆設護軍以下等官以代禁衛之任而祿之,於是,祖宗八衛之制皆爲虛設,徒費天祿。而其亐達赤速古赤別保等各愛馬寒暑夙夜,勤勞甚矣,而不得食斗升之祿,而食四十二都府五員十將尉正之祿者,非幼弱子弟,卽工商賤隷。或食其祿,而曠其職,或勤於王事,而不得食,豈祖宗忠信重祿之意哉。願殿下倂近侍於左右衛,倂司門於監門衛,倂司楯於備巡衛,倂忠勇於神虎衛,其餘各愛馬以類倂於諸衛,使之輪日入直,考其勤怠,各以其衛內護軍以下至於尉正之職隨品錄用,使食其祿而勤其職,則人樂仕而國祿省,禁衛嚴而武備張矣。司幕古之尙舍而今之司設也。司饔古之尙食而今之司膳也。今則司設食其祿,而廢其職,司幕勤其事,而不食祿,司饔以下之職亦然。願以司幕司饔等愛馬倂於六局以復先王之舊以革近代之弊,則名實相稱,而職事立矣。非有功,不侯,我朝之法也。金富軾削除僭亂,平定西都,進封樂浪侯。金方慶伐叛耽羅,問罪東倭,得封上洛公。願自今宰相非安社定遠功臣,毋得封君。宦官,自國初至慶陵朝,不得參官。近來,以宮中傳命之任得與論道經邦之列,非所以尊朝廷也。願自今宦官除授,遵慶陵之制,不許拜朝官。軍器繕工,務劇員少,請,以上大將軍郞別將爲兼判事注簿等官,則祿不費,而事功擧矣。其務煩寺監倣此兼攝,庶便於公。學校風化之源,國家理亂政治得失莫不由斯。近,因兵興,學校廢弛,鞠爲茂草。鄕愿之托儒名避軍役者,至五六月間,集童子,讀唐宋人絶句,至五十日乃罷,謂之夏課,爲守令者,視之泛然,曾不介意。如此,欲得經明行修之士以補國家之治,其可得乎。願自今以勤敏博學者爲敎授官,分遣五道各一人,周行郡縣,其馬匹供億,竝委鄕校主之,又以州郡閑居業儒者爲本官敎導,而令子弟常讀四書五經,不許讀詞章,而敎授官循環周行,嚴立課程,身自論難,考其通否,登名書籍,誘掖奬勸以成實材,其人才衆多有成效者,擢以不次,若不能敎誨而無成效者,亦將論罰。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以其絶祀也。故古者,父母終,旣葬於野,虞而安神,廟而祀之,此事亡如事存之道也。吾東方家廟之法久而廢弛。今也,國都至于郡縣凡有家者,必立神祠,謂之衛護,是家廟之遺法也。嗚呼,委父母之屍於地下,不爲家廟而祀之,不知父母之靈,何所依乎,甚非人子之心也,但習以爲常,未嘗致思耳。願自今一用朱子家禮,大夫以上祭三世,六品以上祭二世,七品以下至於庶人止祭其父母,擇淨室一間,各爲一龕以藏其神主,以西爲上,朔望必奠,出入必告,食新必薦,忌日必祭,當忌日,不許騎馬出行,對接賓客,如居喪禮,其上墳之禮,許從風俗,每年三令節寒食爲定以成追遠之風,違者,以不孝論。傳曰:『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是以古者,上自公卿下至胥徒,莫不重祿,凡仕於朝者,未嘗涉意於營私,專心乎公務。自豪强兼幷以來,租稅日減,祿秩歲縮,先王制祿之數徒爲文具。宜令有司參酌古制,豐其祿秩,則士有恒心而廉恥可興矣。京畿八縣徭役甚煩然,非正官之所統觀察之所理。又無守令之宣化,故科斂不均,賦役無藝,民不聊生,無所控告。願自今依各道例,縣置五六品員,使開城府考績以明黜陟。近年以來,將兵之任,不問其才,但位宰相,則率命遣之,節制失宜,賊勢益張以致侵掠,郡縣蕭然。古人謂:『君不擇將,以其國與敵。將不知兵,以其主與敵。』擇將制倭,誠今日之急務也。願令都評議使臺諫各擧威德夙著者,命爲將帥以申軍政。且軍政多門,則號令不肅。今,一道三節制,非古制也。願自今東西北面外每一道,只遣一節制,餘皆罷去。兵者民之司命,國之大政,所以衛王室而消禍亂也。本朝五軍四十二都府蓋漢之南北軍唐之府衛兵也。遼金氏接壤兩界,立晉帝,而子之虎視天下,求好於我,而我太祖絶之,虜遼宋三帝,威振四海,而莫敢旁窺式。至于今者,以祖宗之軍政得其律令也。近世,兵制大毀,用兵三十餘年,軍政無統,以無術之將戰不敎之民,望風奔潰,千里暴骨。蕞爾倭奴爲國之病,可不爲痛心哉。願自今前銜四品以上,屬之三軍,軍置將佐,五品以下屬之府衛而統于軍簿,使上下相維,體統相聯,軍政出于一,衆心統于一。然後,申明軍令,訓鍊士卒,則百萬之衆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何守不固,何攻不取哉。近世,姦臣亂政,材非將帥者,布列重房,百戰勤勞者,方除添設,賞罰無章,軍士解體,所至無功。願自今其有摧堅陷敵之功,斬將搴旗之勇,百戰勤勞之效者,大則上護軍,次則護軍中郞將以至別將散員,皆受眞差以奬破賊之功,則人皆親上死長矣。且近日,擧義拔亂之時,從事于軍者,亦加官賞以勸後人。國家選觀察使,擇任守令,撫綏五道,獨東西北面尙循舊習,未霑王化。願自今依諸道例,置觀察使,巡行郡縣,黜陟軍民之官。近來,驛戶凋廢,凡鋪馬傳遞知路指路之役州郡代受,其苦以至流亡。欲使州縣復業,當先恤驛戶。國家雖置程驛別監,安集諸驛,而一人不能獨理,每驛置私屬以爲耳目。然非都堂所遣,人人得以侵侮,不能安集。願自今每驛置五六品丞一人,其保擧如守令例,且給半印而遣,其有能致驛戶殷富馹騎蕃盛者,觀察使報都堂以補守令之闕,且授京官以示褒賞,邊遠驛丞,令觀察使擧補。常平義倉之法救荒之長策。耿壽昌義倉之奏,長孫平社倉之議,其法蓋出於周官委人之職,有國家者,所當先務也。去歲,盛夏興師,加以倭寇,耕種愆期,收穫失候。今年,又被水災,東南州郡蕭然赤立,救荒之策,不可不慮也。國家旣革私田,所至皆有蓄積。願自今郡縣皆置常平倉,其豐凶斂散之法一依近日都評議使所奏。竊聞楊廣道已置常平倉。宜令各道依此施行,守令有不如法者,罰之。食爲民天,穀由牛出。是以本國有禁殺都監,所以重農事厚民生也。韃靼水尺,以屠牛代耕食,西北面尤甚,州郡各站皆宰牛饋客,而莫之禁。宜令禁殺都監及州郡守令申行禁令,其有捕獲告官者,以本人家產充賞,犯者,以殺人論。州郡,因朔膳使客供支等事,雖當盛農,驅集農民,馳騁荊棘,旬月戈獵,農失其時,民不足食,職此之由。若夫雞豚之畜,則取之牢中,不擾於民。願自今京畿築雞豚場二所,一令典廏署主之以奉宗廟祭祀之用,一令司宰寺主之以供御庖賓客之須,至於州郡各驛,皆令畜之,撙節愛養,不殺胎卵,則不出數年,而供上祭祀賓客之奉充,吾民養生之用足,而無戈獵廢農之患矣。司饔每年遣人於各道,監造內用瓷器,一年爲次,憑公營私,侵漁萬端,而一道䭾載,至八九十牛。所過騷然,及至京都,進獻者,百分之一,餘皆私之,弊莫甚焉。又有羽筋箭竹等差遣,擾民非一。願自今各司愛馬差遣外方者,一切禁之,凡係此等事,皆令呈于都堂,都堂下觀察使,觀察使分布所在州縣,據案直納,則庶便於民。軍士與倭奴戰而所得馬匹器仗與凡民殺賊所得之物,所在軍民官傳牒境內,鞫如盜賊,悉輸京都以希重賞,罔上毒民,莫甚於此。故軍士解體,賊勢益張,甚非計也。願自今諸道將帥破賊者,獻馘而已,軍民所得倭物,勿使推鞫,著爲令典,則人樂其利而勇於戰矣。犯者,以不廉論。宰相人君之貳也,所與共天位代天工者也,其尊莫有倫比。不幸有罪,廢之可也,退之可也,賜之死亦可也。乃令下吏,縲紲枷鎖,梟首露體,棄而不葬,甚矣。漢文帝時,賈誼上疏,謂刑不上大夫,帝深納之,自是,大臣有罪,皆賜死,無加戮辱,以禮遇下,故當時士大夫恥言人之過失,以成漢家四百年之禮俗。願自今兩府大臣雖有死罪,其大逆不道外,法文帝故事,無加顯戮,以成國家重大臣之盛典。書曰:『罰不及嗣。』傳曰:『罪人不孥。』故舜殛鯀,而相禹,武王誅紂,而封武庚,卽天地生物之心也。至於近世,殺人如飮食,滅人之族,猶恐其有後,不仁甚矣。願自今凡有罪者,法三代盛王之制,妻子無隨坐以示盛朝不忍之政。『庶獄庶愼,文王罔敢知于玆。』此成周之致理。陳平不知錢穀之數,君子謂:『知宰相體。』以其不侵官也。本朝之制,都堂摠百揆頒號令,憲司察百官糾風俗,典法都官辨曲直決獄訟,其職也。近者,僥倖貪利之徒欺罔大內,冒弄都堂,訟牒雲委,行移之間,因循苟且,不勝其煩,非設官分職之本意也。願自今令訟者各訟攸司,其直達大內都堂者一切禁之,以尊大內,以嚴都堂。凡公私滋息,一本一利耳,比來,貨殖之徒惟利是視,一本之利或至于十倍,貸假之徒鬻妻賣子,終不能償,故國家已有禁令。今,供辦都監寶米滋息無窮,至使貸者喪家失業,非國家恤民之意也。願自今一本一利,毋得剩取。三司及六部官以時親到所屬各司,將其所報,句校文書,會計點考,毋致陵夷。如有不奉法者,使憲司糾理,大罪降等別敍,除名不敍,隨罪論之,小罪下牒巡軍,笞杖還職。凡京外大小官吏,除目旣下累日,不卽上官赴任以致公事稽緩,其文書錢穀皆爲姦吏所容匿,此則弊之大者而又非臣子誠心事君之道也。願自今除臺省政曹外,其京官大小員吏,自下批之後,京官限三日,外官限十日,進闕謝恩,卽行上官赴任。稱權知行事,新舊相對,將文書錢穀,明立契券,手相交付以憑考課,謝後卽眞。有不如法者,痛繩以法。比年以來,紀綱陵夷,爲鄕吏者,或稱軍功,冒受官職,或憑雜科,謀避本役,或托權勢,濫陞官秩者,不可勝記,州郡一空,八道凋弊。願自今雖三丁一子三四代免鄕而無的實文契者,軍功免鄕而無特立奇功受功牌者,雜科非成均典校典法典醫出身者,自添設奉翊眞差三品以下,勒令從本以實州郡。自今以後,鄕吏不許明經雜科出身免鄕,以爲恒式。」
○憲府上疏,論田制,略曰:「上天悔禍,群兇已滅,辛氏已除,當一革私田,以開斯民富壽之域,此其機也。而世臣巨室不念社稷之大計,猶踵弊風,相與流言,煽動人心,欲復私田。而殿下中興,卽位旬日,軫念生民之塗炭,深懲積歲之巨害,遠述成周圭田菜地之法,近遵文廟開廣京圻之制,京圻,則給居京侍衛者之田,以優士族,卽文王仕者世祿之美意也,諸道,則止給軍田,以恤軍士,卽祖宗選軍給田之良法也。乃使中外之經界截然,不得相亂,杜兼幷之門,塞爭訟之路,誠聖制也。然受田於京畿,而數未滿者,欲於外方給之,是殿下復開兼幷之門。臣等甚爲殿下中興之盛,惜之也。不先正田制,而欲致中興之理,非臣等所敢知也。今,六道觀察使所報,墾田之數不滿五十萬結矣,而供上不可不豐也,故以十萬而屬右倉,以三萬而屬四庫,祿俸不可不厚也,故以十萬而屬左倉,朝士不可不優也,故以京圻十萬而折給之,其餘止十七萬而已。凡六道之軍士津院驛寺之田鄕吏使客衙祿廩給之用,尙且不足,而軍須之出,則無地矣。而今又欲給私田於外方,未審,供上祿俸之費津院驛寺諸位之田何從而出乎。方鎭之兵海道之軍,何以供億乎,萬一有三四年水旱之災,何以賑之,千萬軍饋餉之費,何以供之。殿下上繼太祖之洪業,下啓中興無疆之基。不於此時儲國用,以足祭祀賓客之用,豐祿俸,以厚百官,足兵食,以養三軍,而乃反嫌巨室之流言,不念生民之大害,復私田於外方,以開姦猾兼幷之門,飢三軍而長六道之邊寇,薄俸祿而隳百官之廉恥,缺國用而乏祭祀賓客之供,豈經國濟民之政乎。願殿下凡居京者,只給畿內田,不許外方給之,定爲成憲,與民更始,以足國用,以厚民生,以優朝士,以贍軍食。」
○以弟瑀領三司宗簿寺事,趙浚爲門下評理判尙瑞寺事,成石璘兼司憲府大司憲。
○改官制。
○癸亥。王詣孝思觀,以誅禑昌告于太祖曰:「朝鮮之季,國分錙銖,至七十八,弱吐强呑,倂爲三雄,戰爭不息。聖祖龍興,天戈所指,群盜削平,金傅作賓,甄萱來庭,神劍授首,一統以成。子孫相傳四百五十有七年,及恭愍王無子而上賓,賊臣李仁任圖擅國政,乃以辛旽婢妾般若所生禑立,以爲君,嫁以族弟李琳之女,生男曰昌,父子相繼,國祚中絶。近者,昌請親朝,禮部移咨,責異姓爲王。咨至,李琳以上相秘之不發。侍中李太祖舊諱奮忠倡義,興復王氏,德符夢周湧奇長壽石璘葳浚道傳八將相贊定其策,與宗親百僚詣恭愍王定妃之宮,咸奉妃敎,宣天子命,廢禑父子,以臣太祖之後神王七代之孫,俾承正統。於是,率百官,告反正于祖廟。存禑昌,待天子命,諫臣思忠等請誅禑昌曰:『春秋之法,亂臣賊子,人得而誅,先發後聞,不必士師。』繼而司宰副令尹會宗上言:『二兇祖宗罪人,王氏臣子,不共戴天之讎。不可一日而置王氏之地上。』臣感其言,下其書於都堂,咸請如諫臣等議,遂誅禑昌。旣正其罪,齋明擇辰,敢告于聖祖眞前。初,禑旣立,宰相續命言:『其非眞。』仁任放之。旽妾般若自言:『禑乃吾所產。』仁任殺之。金庾崔源言於帝以謂:『禑非王氏。』咸被屠戮。國人畏禍,父不敢語其子,夫不敢言於婦。歲月旣久,知者漸寡,又其姻親根據中外,不可拔絶。今玆興復,實由我祖陰騭之功也。鳴呼,異姓已除,宗社已續,不愆不忘,率聖祖成憲,乃臣所盡心者也。仰惟,聖祖推誠功臣,終始保全,布在國史,龜鑑萬世,一有不遵,臣非孝孫。惟願,在天之靈鑑臣之誠,助臣之志,俾無失墜,克承鴻業,以開萬世。」又告賞功臣文曰:「湯擧伊尹,纘禹舊服。大甲克終,伊訓是賴。陟相大戊,格于上帝。太公鷹揚,天下宗周,而與周公夾輔王室,錫封于齊,藏在盟府,其孫桓公一匡尊周。湯祀六百,周過其歷,國祚長久,後世莫及,實由不忘伊呂弼亮之功,獲其子孫象賢之忠。漢資三傑,而張良爲帝者師,不使論道,聽其辟穀,何刀筆吏乃爲相國,亦繫于獄,信族布反,矢中帝身。國無其人,再傳中絶,劉幾爲秦,其視商周開國之功阿衡尙父俾輔後嗣以致至理,一何遠哉。聖祖報功,裴洪申卜庾崔六公,圖形對御,與享大廟,春秋不忒。三十一傳,至恭愍王,無子暴薨,國祚中絶,恭愍之葬,虹重圍日,禑初蒸夕,鴞鳴大室,天地震動。明年三月,毅陵忌晨,大風以雨,震電且雹。及禑襲爵,大風起祧廟而北指,大室鷲頭折,廟門仆,祧廟寢園松樹拔殆半,鼠食大室主褥。明年,御廩災,去歲六月,昌之立馬踶傳國寶匣,碎鑰折寶,躍出走地。祖宗怒異姓,不歆其祀,動威以絶之,雖面命耳提,何以加此。仁任旣立禑,殺所生母般若,以滅其口,司平門頹。葬枯骨曰:『此恭愍王宮人,實爲禑母也。』而柩幄災,易之,又災。逐宰相續命,殺金庾崔源,人皆喪氣,言涉辛氏,愕然失色,以族相戒。禑昌姻親心腹爪牙,根據中外,除去之難,如拔山岳。侍中李太祖舊諱盡忠奮義,首倡興復,德符等八將相從而贊之,遂除二兇,我祖宗三十一代配天之祀,得以復續。昔者,文非四人,無以造周,武有九人,乃集大勳。今玆興復,誠由聖祖陰佑,亦惟太祖舊諱等忠誠貫乎日月,公正著於三韓。大順而天佑於上,大信而人服於下。故能使仁任禑昌卵翼之人飜然效順,市不易肆,人無變色,不崇朝,而歸王氏。玆詣祖眞,告功行賞,錫邑太祖舊諱封君世襲,德符以下,封忠義君,皆許承襲,俾世其祿,圖形勒功,帶礪爲誓,藏之宗廟。願聖祖佑後嗣王與九人後,同心同德,敬天畏民,上奉宗廟,下保生靈,共享天祿,以克永世。九人子孫,雖犯大逆,擬議末減,更求其嗣,襲爵奉祀,世世無絶,以酬九人之功。後嗣王不念中興之艱,使九人後或失爵邑,聖祖殛之,無俾享國。九人之後忘其祖父之忠,懷姦驕奢,凶于家,害于國,聖祖殛之,以其爵邑更給他孫,使九人血食永世。非臣私九人,實嘉九人出萬死計,委身社稷,興復王氏,使我祖祀與天無極。其宗親文武耆老臣僚,於中興反正之際,棄僞向眞,扞我于艱,臣甚嘉之。願聖祖永祐其後昆,俾屛我王室。」賜九功臣錄券。以我太祖爲奮忠定難匡復燮理佐命功臣和寧郡開國忠義伯,食邑一千戶,食實封三百戶,田二百結,奴婢二十口,沈德符靑城郡忠義伯,田一百五十結,奴婢十五口,鄭夢周偰長壽等七人竝忠義君,各田一百結,奴婢十口。
庚午二年大明洪武二十三年。
编辑春正月。郞舍尹紹宗李詹等上疏曰:「邊安烈欲迎立辛禑永絶王氏之祀,實金佇之所明言,國人之所共知。請下憲司,明正典刑,籍沒家產。」王乃以事在赦前,但罷其職。疏又上,只令削職,流于漢陽。
○郞舍上疏曰:「南陽府院君洪永通丹陽府院君禹玄寶判三司事王安德贊成事禹仁烈判慈惠府事鄭煕啓等實與安烈逆謀,王氏臣子不共戴天之讎。願幷安烈下憲司,置之極刑。」不報。
○郞舍復上言:「永通黨附仁任,與堅味興邦同惡相濟,群兇就戮,而永通獨以禑姻戚,得保首領。玄寶位至上相,患失乾沒,姦邪傾諂,毀我禮俗。安德托名將帥,每致敗北,藍浦之役,全軍覆沒,大損國威,在軍法所當誅。仁烈出身刀筆,夤緣權勢,致位政府,功德斯民,蓋所未聞。煕啓連姻興邦,恣爲不義,又因禑妻崔天儉之女,幸免戊辰之亂。此五人罪惡貫盈,在所必誅。況與安烈之謀,欲戴辛禑,是皆天地所不容,非殿下所得私也。願殿下斷以大義,下攸司鞫治。」疏上,不允,諫官伏閣待命,日中不退。王乃召沈德符我太祖,議之,乃下旨曰:「安烈,已削職流之,永通玄寶煕啓等於金佇辭證竝不相干,安德當回軍之際,協謀定策,仁烈與偰長壽入朝,奏禑狂悖之狀,其於佇謀,必不與焉。只罷其職。」潛遣密直副使柳龍生,語永通等曰:「我在,卿等毋恐。」是日,狐出壽昌宮西門,走入孝思觀西岡。郞舍復上疏曰:「狐陰類而穴居者也,小人托付權勢之象也。故傳論小人之難去曰:『穴墉之狐,不可灌也。』墉以比權勢,狐以比小人。今,臣等伏閣,請去小人,而妖狐乃見,是小人未盡去之象也,天之譴告明矣。古人曰:『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願殿下上畏皇天之戒,次念祖宗之業,正安烈等六人之罪,以謝祖宗,則天譴可弭矣。」不聽。
○禮曹上議,請立積慶園曰:「今,西原君以下四代封崇立園置祠官事,宜謹依前代典故議之。漢末,王莽僭位,光武中興,匡復漢室,孝元皇帝世在第八,光武皇帝世在第九,故以元帝爲考廟,別立四親廟於洛陽,祀父南頓君以上至舂陵節侯。宋英宗以仁宗從兄濮王之子,入繼大統,詔議崇奉濮王典禮,司馬光等議:『爲人後者,爲之子。宜尊以高官大爵稱皇伯而不名。』呂氏引程子之論曰:『爲人後者,謂其所後者,爲父母,謂其所生者,爲伯叔父母。』此天地之大經,生人之大倫,不可得而變易也。然所生之義至尊至大,雖當專意於正統,豈得盡絶於私恩。要當揆量事體,別立殊稱。殿下受命中興,同符光武,而入承大統,以奉祖宗之祀,西原以下,當依漢宋,尊以高官大爵,立園置祠官,別子奉祀,而子孫襲爵,在禮當然。請尊定原府院君爲三韓國大公,淳化侯爲馬韓國公,妃爲馬韓國妃,益陽侯爲辰韓國公,妃爲辰韓國妃,西原侯爲卞韓國公,妃爲卞韓國妃,立園,曰積慶,置祠官,曰積慶署,祭享,以朔望四孟月爲制。」從之。
○憲府請勿許封爵婦人及僧徒。從之。
○憲府上疏,請收僞朝添設職牒。不聽。
○置經筵官。以沈德符及我太祖領經筵事,鄭夢周鄭道傳知經筵事。王欲覽貞觀政要,命夢周講其序,講讀官尹紹宗進曰:「殿下中興,當以二帝三王爲法。唐太宗,不足取也。請讀大學衍義,以闡帝王之理。」王然之。時,有獲大虎以獻者,道傳曰:「諸道曲獻,却之便。否則請付有司,以備國用。如大虎,道路羿擧,至數十人,煩弊尤甚。且其肉,不登俎豆,將安用之。」王以爲然,貢獻,悉付有司。
○以我太祖領八道軍馬,置軍營,分番更宿,廩以軍資。
○立母福寧宮主府,號曰崇寧。
○憲府請令臺諫面啓時政得失。從之。
○以年凶,減田租六分之一。
○大司憲成石璘左常侍尹紹宗等請誅邊安烈。時,有强盜劫人於東大門外。紹宗等啓曰:「唐憲宗朝,吳元濟以蔡州叛,丞相武元衡中丞裴度請討之,李師道以藩鎭聲勢相倚,故遣賊殺元衡,傷度首而去。群臣議赦元濟,以安藩鎭,憲宗不聽,以度爲丞相,卒平元濟,以安天下。今,賊近在京城,又在漢陽,劫盜之發,實由此輩,不可不慮也。」退而上疏曰:「前,以安烈大逆五上疏,請治罪,殿下寬宥,只令安置漢陽,國人觖望。辛禑之遷江陵,歎曰:『以安烈故就死耳。』且安烈得罪祖宗,非殿下所得私也。願令憲司明正其罪,以懲亂賊。」王下其疏于憲府曰:「就貶所,更勿鞫問,誅之。」憲府卽牒漢陽府尹金伯興,誅安烈。都評議使司啓曰:「大臣,豈可不問其故,便置極刑。」王命左司議吳思忠執義南在,往鞫之,思忠等行至碧蹄驛,安烈已誅矣。安烈臨刑,歎曰:「謀迎辛禑,豈獨我歟。」欲有所言,伯興不問。
○以門下評理尹虎柳曼殊簽書密直禹洪壽同知密直兪光祐商議門下府事崔允沚密直副使柳龍生判慈惠府事鄭煕啓及我恭靖王密直副使金仁贊知申事李行密直使姜淮伯知密直尹師德爲功臣,以有功於廢立之時也。行固辭。尹紹宗等啓:「賞罰國之大柄,不可濫也。在太祖時,金樂金哲尙不得與六功臣之列。今,殿下以和寧伯以下九人告廟行賞,虎等之功,人所未聞,請削之。」不聽。
○給田都監始頒田籍。
○以判典農寺事王康爲慶尙道水軍都體察使兼防禦鹽鐵使。
○王御經筵,謂侍講官曰:「予年齒已暮,雖讀聖經,恐無益也。」密直朴宜中曰:「昔,晉平公謂師曠曰:『吾年七十七,欲學,恐年耄矣。』師曠曰:『何不秉燭乎。』平公曰:『安有爲人臣而戲其君者乎。』師曠曰:『盲者,安敢戲其君乎。吾聞之,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之光,老而好學,如秉燭之光。秉燭之明,孰與昧行。』平公然之。今,殿下春秋尙富,學未晩也。」王嘉納。
○有人投匿名書於趙浚第曰:「高永壽與禹仁烈謀作亂。」浚迹其人,獲之,乃永壽之兄永孫所爲也。下永壽永孫于巡軍獄,鞫之,永孫爭財有隙。坐誣伏誅。
○郞舍尹紹宗等上書曰:「自古,亂臣賊子未有無黨而敢爲惡者。臣等竊聞,逆臣安烈臨刑,自言曰:『臣死固當,同謀者衆,獨臣死耶。』金伯興不問而誅之。安烈腹心李乙珍必與其謀,不可不鞫,伯興黨逆掩覆之罪,不可不懲。曹敏修黨賊臣李仁任,縱其貪暴,大敗風俗,又以主將沮立王氏之議而立昌,欲使宗廟永不血食。權近私柝聖旨,黨附辛氏,先告李琳。皆天地所不容,祖宗所不赦。請下攸司,明正典刑。」王下旨曰:「敏修仗義回軍,有功,不宜重論,宜徙遠地。權近杖百,亦徙遠地。罷伯興。」
○遣提控朴爲生糾正申孝昌,鞫乙珍于淸州,辭連少尹元庠定州牧使李庚道及鄭地李琳李貴生。臺諫巡軍鞫伯興,又鞫庠與安烈乙珍同謀之狀。庠曰:「但怨革私田,欲迎立辛禑,以沮其事耳。」庠安烈妻族也。又遣司議吳思忠掌令權湛,鞫庚道于安州,執義南在獻納咸傅霖,鞫琳于全州,地及貴生于雞林。伯興尋死獄中。王疑獄官嚴刑致死,謂鄭夢周曰:「凡鞫囚,當徐察其情。今,巡軍不依法律,遽加慘毒,無辜或死,予甚愍焉。況宰相雖有重罪,賜死,可也。」遂釋庠。
○置宮城宿衛府。王謂鄭道傳曰:「欲罷僞朝添設職,其術何由。」對曰:「古之用人之法有四,曰文學,曰武科,曰吏科,曰門蔭。以此四科擧之,當則用之,否則舍之,其誰有怨。」又問:「秩高者,處之何如。」對曰:「昔,宋置大丹館福源宮,或授提調,或授提擧。今亦效此,別置宮成宿衛,而位密直奉翊者,爲提調,三四品,提擧。然則政得其宜,體統嚴矣。」又問:「居外者,處之何如。」對曰:「居京城者,處之如此,則在外者,爭來赴衛王室矣。然後,以秩高下或爲提調,或爲提擧。」從之。
○憲府上疏,請治李穡與曹敏修議立辛昌又欲迎還辛禑之罪。
○二月。諫官又上疏,請置李穡曹敏修等極刑。乃削穡職,幷敏修皆徙邊地。諫官又上疏曰:「玄陵無嗣晏駕,李仁任欲立辛禑,大臣無敢有異議者,故判三司事李壽山獨請立宗親。辛禑旣立,辛旽婢妾般若自言君母,仁任等詐以禑爲玄陵所幸已死宮人所生,求其名氏,而未定。右使金續命以爲:『天下未辨其父者,容或有之,豈有未辨其母者乎。』仁任欲殺之,賴明德太后之救,僅得流竄。壽山等身雖已歿,忠義感人。乞追加褒諡,弔祭其墓,錄其子孫,以慰忠魂。」從之。
○遣司議吳思忠執義李皐糾正田時,鞫李穡于長湍,命之曰:「毋令穡驚動。若不服,當更稟旨。」穡不服曰:「倡立辛昌,非穡所知。請與曹敏修對辨。」思忠遣時以啓,王命加栲訊。時還宣旨,使獄卒執杖立左右,竟日通夜逼之,且示敏修昌寧獄詞。穡曰:「回軍議立之際,敏修問穡:『宗親與子昌孰當。』時,敏修以主將領兵回還,且與昌之外祖李琳聯族同心,穡不敢違,以禑立已久,當立子昌爲對,無首勸擅立之語。去年,朝京師,到禮部,尙書李原明曰:『汝家逐父立子,天下安有是理。王與崔瑩,皆被拘囚,是何義耶。』予曰:『崔瑩敎王謀犯遼陽。將軍曹敏修與李太祖舊諱以爲不可,到義州,不敢發,瑩數促之,不獲已回兵,繫瑩於獄。於是,王怒,欲害諸將,故太后廢王,置于江華,去開京二十餘里,舊都勝地,怡養情性,無如此地。且宰相侍衛,儀仗器物朝夕膳奉,皆如平日,何放之有。』及還,謂李侍中曰:『原明之言,耳可得聞,口不可道。驪興地遠,迎置近地,可免放君之名,如何。』但此語而已。固無迎立之議。」思忠等取辭,乃還。穡嘗語人曰:「昔,晉元帝入繼大統,致堂胡氏論曰:『元帝姓牛,而冒續晉宗,東晉君臣何以安之而不革也。必以胡鞨交侵,江左微弱,若不憑依舊業,安能係屬人心。舍而創初,難易絶矣。此亦乘勢就事,不得已而爲之者也。』今,穡於立辛氏,不敢有異議者,亦此意也。」
○王欲迎曹溪僧粲英爲師。大司憲成石璘左常侍尹紹宗等伏閤諫之,又聯章上疏曰:「三代帝王以論道經邦燮理陰陽者爲師。故湯師伊尹,伐夏救民,以開六百祀之商,武王師太公,鷹揚誅紂,以開八百年之周。姚秦以胡僧鳩摩羅什爲師,不旋踵而亡,前元以蕃僧婆羅跋蹄爲師,及其季世,以天子之尊,奴事指空,冀其福壽,卒致應昌之敗。佛之爲敎,無父無君,而姚秦前元以五胡北狄之俗不法帝王之治,以毀綱常,得罪於天以速亂亡。今,殿下中興,方將作法垂範,爲聖子神孫億萬世之所遵,今,乃復襲胡狄之失,乃以胡敎爲師。有國家者,立政立事,循其名,當責其實。所謂師者,師其道也。釋氏以臣子而背君父,逃入山林,寂滅爲樂,若師其法,必髡三韓之民,必絶九廟之祀,然後稱其名耳。願殿下勿以無君父者爲師,尊堯舜孔孟之道,以開三韓大平之業。」王勉從之。英至崇仁門,不得入而還。
○王世子開書筵。
○罷臺諫面啓之法。尹紹宗等上疏曰:「堯舜咨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嘉言,罔攸伏,尙慮一言之或鬱於下而不達於上。乃命其臣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又曰:『汝亦昌言。』三代聖王率由是道,咨于蒭蕘,工執藝事以諫,有誹謗之木,有進善之旌,匹夫匹婦之言,皆達于上,上下交而爲泰。及周之衰,謗者,使監以止之,遂失文武之天下。秦以忠諫者爲妖而禁之,至有指鹿爲馬,而莫有言者,故得天下,二世而亡。自漢迄元,言路開,則治且安,言路閉,則亂且亡。自異姓竊國以來,臺諫緘口,至於戊辰攻遼之擧,而無一人言之者。殿下卽位以來,五日一視朝,令臺諫面啓時政得失,三韓蹈舞,想望大平,而今者,乃令臺諫勿復面啓,豈不大爲中興之累哉。一言喪邦,此之謂也。願殿下更命臺諫依前面啓,其餘諸司,亦令各以其職進言,以廣聰明,以臻至理。」
○置京中五部及東西北面府州儒學敎授官。
○削僞朝加贈先王先妃諡。
○臺諫再論李穡曹敏修罪,不報。
○尹紹宗等上疏曰:「臺諫人主之耳目,不可頃刻而離左右也。日者,以辛禑父子事關大體,殿下命臺諫往驗其狀,此所以重宗社,一時之權宜也。因此,遂使臺諫分遣於外,以虧殿下耳目之任,甚非中興之美法也。願自今毋令臺諫出外,以委繩愆責難之任。」從之。
○敎曰:「自古,爲國之道,文敎武備,不可偏廢。近年以來,法制陵夷,人材不作,盜賊興行,予用惕然。夫臨雍拜老,農隙講武,古之制也。予欲謁文廟以勸儒學,視戰艦以觀軍容。有司啓聞施行。」
○三月。司憲府上疏曰:「向在僞朝,貪汚之徒以土田人民要納權勢,使惡聲聞於上國,不可不懲。請削其職,不許給田,以戒後來。」不報。
○王將幸長湍,觀戰艦。臺諫上疏:「以爲君擧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今,欲閱戰艦,留意武備,此誠安不忘危之長慮也。然國人不知修武備之意,皆以爲游田。況今東作方興,大駕所至,道路之修,供億之費,可勝言哉。若以緩急言之,拜郊朝陵,耕籍謁聖,在所當先。願殿下姑停此擧,以解國人之疑,以斷防農之弊。」王遣人,問侍中沈德符曰:「今日之擧,將何如。」對曰:「人君行止,非臺諫所能斷也。」王決意將行。臺諫猶不退。成石璘直入內曰:「臺諫之言,不可拒。」王勉從之。後,又欲幸長湍。諫官李舒諫止之。
○憲府上疏,極言禹仁烈王安德禹洪壽等與於邊安烈之謀,請鞫之。留中不下。
○以洪永通領三司事,禹玄寶判三司事,王安德爲江原君,禹仁烈爲雞林尹,尹紹宗吳思忠,皆遷他官,以其彈劾不已也。召仁烈,促令之官,仁烈曰:「臺諫交章,論劾臣罪。請貶臣一方,以保餘生。」王曰:「若自求貶黜,是實其罪也。」
○幸禮成江,觀戰艦,遂謁昌顯陽玄四陵。
○召獻納咸傅霖曰:「予命臺諫刑曹毋論王安德禹仁烈禹洪壽等。汝知否。」傅霖對曰:「臣知之矣。」王曰:「汝已知之,何爲論執不已。予雖否德,旣已爲君。汝等不從我命,可乎。」對曰:「賞罰不當,則臺諫論駁,固其職也。」王曰:「汝等不從我命,當罪之。」對曰:「自古,人君不罪言者。」王曰:「玄陵之世,諫官得罪者,多矣。」對曰:「玄陵,何足法乎。卽位之初,有仁心仁聞,稍稱賢君,厥後,頗自爲聖,蔑視群下,雖有言者,不以爲意,猜忌日甚,大臣臺諫皆受其禍,言路蔽塞,馴致甲寅之變。今,殿下膺臣民之推戴,紹復大業,三韓欣然,以爲復見太祖之世,若止以玄陵爲法,則豈臣民之望乎。」王曰:「洪壽今爲功臣,安德與於回軍,仁烈入朝,奏禑不道。豈欲迎立哉。」對曰:「戊辰回軍,權在李侍中,安德在麾下,安敢有異議。仁烈之入朝,迫於國命,亦烏得而已哉。洪壽之爲功臣,臺諫已言其濫矣。大抵反側小人,權利所在,則從之。請上斷以大義。」王不悅。
○臺諫交章上疏曰:「伏睹宣諭聖旨:『高麗國中爲陪臣者,忠逆混淆,雖假王氏,以異姓爲之,亦非三韓世守之良謀。』玆蓋皇帝陛下以剛明果斷之資信賞必罰,能一天下。而知我外國之事,如見肺肝,其天下之人稱明見萬里者,信矣,其懷諸侯繼絶世之意,亦至矣。今,侍中李太祖舊諱素蘊忠義,腐心於僞朝,而不敢發,及辛禑狂妄日甚,遂有攻遼之擧,崔瑩主之,李太祖舊諱力沮之,不得已行至鴨江,擧義回軍,退禑黜瑩而議立宗親。及見宣諭之語,慨然有反正之志,出萬死計,倡大義,定大策,奉殿下而復正統,宗廟得以血食。臣等以謂此天子所謂忠也。仁任欲專政固寵,立禑爲君。其後,敏修李穡共立子昌,邊安烈李琳李貴生鄭地禹仁烈王安德禹洪壽元庠等又謀害李太祖舊諱,而欲絶我王氏。幸賴祖宗之靈,謀不得遂。向,使安烈之計得行,則豈惟李太祖舊諱不得免。宗親亦無遺類,而殿下之大事去矣。臣等以謂此天子所謂逆也。雖安烈伏誅,其餘黨,未正鈇鑕,故臣等請罪,殿下不惟不允,反加褒奬,書再上,而又不下,忠逆混淆而大爲中興之累也。乞將琳貴生地仁烈安德洪壽庠乙珍庚道等,明正其罪,則忠逆分辨,朝廷淸明,亂臣賊子知所戒矣。」不報。
○放禮曹判書尹紹宗于錦州。初,紹宗謂上護軍宋文中曰:「今,李侍中不能進君子退小人。若一朝墮於小人之計,悔何及哉。」沈德符等聞之,告于王,王怒,欲罪紹宗。我太祖請曰:「廷臣直言者,唯紹宗耳。不可罪之。」左副代言李士渭亦曰:「紹宗屢上疏,殿下皆不聽。今遽,罪之,則外議必謂:『殿下惡直臣也。』」王曰:「予旣除紹宗高官。人惡得而言哉。李侍中功在社稷,紹宗等敢辱之,其可不罪歟。」遂放之。紹宗嘗與妻族崔乙義爭奴婢,久未決,托禑嬖臣潘福海,得之。今,被趙浚等薦,爲郞舍,喜論事,王每言紹宗托潘之故,深疾之。
○我太祖以疾辭。
○夏四月。王遣中官于我太祖第,問疾,强起之,賜敎書于九功臣,褒美之,給廏馬一匹白金五十兩帛絹各五端。加賜我太祖及沈德符金帶一腰,仍慰宴于內殿。
○丁酉。金星貫月。王謂三司右使鄭道傳曰:「金星貫月,將有何災。」道傳曰:「咎在上國,不關我朝。」
○臺諫交章上疏,復論曹敏修李穡權近,又請李琳李貴生李乙珍鄭地禹仁烈李庚道王安德禹洪壽元庠之罪。命我太祖及沈德符曰:「臺諫所論敏修權近,旣已罪之。卿等宜諭臺諫更不論執。」遂徙穡于咸昌,地于橫川,琳于鐵原,貴生于固城,流仁烈于淸風,杖乙珍庚道。謂安德洪壽有功,庠但聞安烈言,皆原之。
○加上先王先妃尊諡。
○錄回軍功臣,敎曰:「辛禑恣行不道,乃與崔瑩欲犯遼陽,將使國家得罪天朝,社稷存亡,間不容髮。守侍中李太祖舊諱與曹敏修首倡大義,諭諸將,定策回軍,以安社稷。其同心協力者,沈德符等四十五人,皆賜功臣。故領三司事邊安烈,雖已身死,功不可忘。禮曹判書尹紹宗判典校寺事南在等以社稷大計援古贊計,亦可嘉也。褒賞之典,有司擧行。」
○尊定妃安氏,爲王大妃。尊母王氏,爲三韓國大妃。
○憲府劾經筵檢討官申元弼矯世子旨。王爲罷其職,旣而悔之,欲罪言者。知申事李行密白世子,諫止之,王不聽。右使鄭道傳曰:「元弼乃殿下潛邸之舊。若宥其罪,言者,必謂殿下喜怒出於私心,非初政之美事也。」王怒稍解。
○遣密直副使柳爰廷如京師,陳慰魯王喪。
○臺諫交章上疏,復論安烈之黨。流乙珍庚道于遠地,安德于豐州,洪壽于仁州,元庠于光州。
○閏月。罷知申事李行右代言趙仁沃。初,臺諫論李穡等罪,王欲與宰相議之,行啓曰:「臺諫之論,安知非功臣意耶。」手書疏尾曰:「依申以穡爲座主。」令仁沃代署名。臺諫劾行專事蒙蔽,幷劾仁沃侵官。王不得已皆罷之。我太祖及功臣七人上書以爲:「臺諫論列,非臣等所知。人以此歸咎臣等,禑昌之黨疾臣等,造言興謗,臣等請避位弭謗,以保性命。」遂皆杜門。大司憲成石璘聞之,亦上書辭職,臺諫諭執愈堅。王素未信李穡謀亂,且禹洪壽駙馬成範之父,故怒臺諫彈劾不已,不進膳。臺諫伏閤請命,王傳旨曰:「琳穡等,皆已流竄,勿更論請。」命九功臣視事,乃流行于淸州。
○臺諫以不得其言竝辭,左遷爲守令。刑曹判書韓尙質等上疏以謂:「今,臺省以言得罪,請皆留之,供職如故。」不聽。
○以鄭道傳爲政堂文學,金士衡爲密直使兼大司憲,我太宗爲右副代言。
○召還王安德。
○都堂請,設武科,俱通諸家兵書且精武藝者,爲一等,粗習武藝通兵書者,爲二等,或通兵書或精一藝者,爲三等,取三十三人。從之。
○五月。王昉趙胖等還自京師,啓曰:「禮部召臣等曰:『爾國人有坡平君尹彝中郞將李初者,來訴于帝言:「高麗李侍中立王瑤爲主。瑤非宗室,乃其姻親也。瑤與李侍中謀動兵馬,將犯上國,宰相李穡等以爲不可,卽將李穡曹敏修李琳邊安烈權仲和張夏李崇仁權近李種學李貴生等殺害,將禹玄寶禹仁烈鄭地金宗衍尹有麟洪仁桂陳乙瑞慶補李仁敏等遠流。其在貶宰相等,潛遣我等,來告天子,仍請親王動天下兵來討。」乃出彝初所記穡敏修等姓名,以示之,胖與彝等對辨曰:『本國事大以誠,安有是乎。』因問彝曰:『爾位至封君,頗知我乎。』彝愕然失色,禮部官曰:『天子聖明亦知其誣矣。爾速還國,語王及宰相,將彝書內人等詰問,來報。』」於是,臺諫相繼上疏,請鞫彝初之黨,留中不下。戊戌夜,金宗衍逃,大索境內。國家初聞胖言,欲行推鞫,而遲疑未決,池湧奇與宗衍善,密語宗衍曰:「公之名在彝初書中。公其危哉。」宗衍懼,乃逃。由是,大獄遽起,遂下玄寶仲和補夏仁桂有麟于巡軍獄。獄官先鞫有麟峻急。辭連崔公哲崔七夕曹彥趙瓊公義韓成金忠等,幷下獄,逮繫穡琳仁烈仁敏地崇仁近種學貴生等于淸州獄。未幾,有麟公哲仁桂死獄中,梟首于市。有麟從弟思康素無行,嘗爲僧犯贓,亡入上國,改名彝。有麟家臣丁夫介從胖,赴京師,知而不言,及還,先往有麟家,言其狀。事覺,囚夫介。乙巳。遣門下評理尹虎密直副使朴經右司議李擴刑曹佐郞申孝昌司憲糾正田時等,同楊廣道都觀察使柳玽鞫李穡等于淸州。方鞫諸囚,忽雷雨大作,前川暴漲,毀城南門,直衝北門,城中水深丈餘,漂沒官舍民居殆盡,獄官蒼黃攀樹木以免。故老謂:「自有州以來,未有水災如此其甚者。」
○獲宗衍于鳳州山中,囚于巡軍。宗衍復從廁竇逃。大索城中三日,不獲,以防禁不嚴,斬當直令史,囚鎭撫李士穎。
○以王康爲密直副使三道都體察使,韓尙質爲藝文館提學。
○蝗。
○六月。淮陽府民權金夜被虎搏。家有丁壯七八人,懼不敢出,其妻抱夫腰,據門限,高聲叫號,盡力救之。虎乃舍之。明日,權死,都堂旌表褒賞。
○以淸州大水,遣吏曹判書趙溫于淸州,放諸囚安置。又以久雨,放京城罪囚百五十人。
○賜李慥等三十三人及第。
○遣政堂文學鄭道傳如京師,賀聖節,藝文館提學韓尙質,賀千秋,且奏曰:「彝初誣妄,臣不敢先辨虛實。乞遣王官究問。仍許臣赴京面奏。」
○禮成江水赤沸三日。王有憂色,申元弼曰:「安知其不爲祥也。」人譏其諂。
○庚辰。太白晝見經天。
○遣同知密直司事安叔老,聘于燕王。
○倭寇楊廣道,至陰竹陰城安城竹州槐州。遣我恭靖王及知密直司事尹師德,捕之,遇賊于寧州道高山下,斬賊百餘級,取所虜男女以歸。
○諫官上疏曰:「殿下卽位之初,卽以無逸自期,命代言成石瑢書無逸篇以進,一國臣民罔不欣欣。邇者,日加巳午乃出,或宴至夜分,臣等缺望。願自今早朝聽政,勿爲夜宴。」王納之。
○都堂啓:「門下錄事注書三司都事密直堂後內院令丞膳官令丞皆用私財,以供官費,名爲役官,有違設官之義。請自今其飮食紙札,皆令官給。」從之。
○王如積慶園,追上四親爵諡,使母弟瑀主祀。
○憲府上疏曰:「左司議金震陽嘗語同僚曰:『彝初之事,三歲小童亦知其誣。』輕論大逆,以沮正論,請削職遠配。」遂罷之。其他諫官,亦皆左遷。
○秋七月。大赦。贊成事鄭夢周以臺諫論執彝初之黨甚,力啓王:「宜因封崇四代,大霈鴻恩。」從之。
○柳爰廷還自京師言:「帝知彝初誣妄,流于溧水縣。」
○都堂啓曰:「非有功不封,古之制也。近,不論功德之有無官資之崇卑封君者,太多。乞自今非立大功封君及贊成事以上封君者,不許給祿。」從之。
○書雲觀上疏曰:「道詵密記有地理衰旺之說。宜幸漢陽,以休松都地德。」王謂朴宜中曰:「卿以遷都爲何如。」對曰:「古昔,人君以讖緯術數保其國家,臣未之聞也。且動衆,則擾民之弊,供億之費,可勝言哉。書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人主罔與成厥功。』願殿下察焉。」王曰:「吾非不知其弊。陰陽之說亦豈妄哉。」乃遣評理裴克廉,往修宮闕。左獻納李室上疏曰:「殿下信讖緯之說,欲遷漢陽,旣爲不可。況今秋成未穫,而人馬蹂踐,必召民怨。」王詰之曰:「秘錄云:『苟不遷,廢君臣。』爾何獨執不可耶。」
○王欲重修演福寺,撤傍近民家三十餘戶。
○憲府刑曹上疏,請治彝初黨。翌日,臺諫復請,皆不報。
○八月。頒士大夫家祭儀。
○憲府刑曹復請治彝初之黨,下都堂擬議。鄭夢周云:「彝初之黨,罪固不白,又經赦宥,不可復論。」王猶從衆議,乃流禹玄寶權仲和慶補張夏等于遠地。
○刑曹摠郞尹會宗上疏曰:「國祚之長,在乎人君積德累仁培養邦本而已。夫豈恃都城地勢之旺氣哉。昔,盤庚之去耿,以有河決之患,大王之去豳,以有狄人之侵,平王之東遷,以有犬戎之亂。今,無此數事,將遷漢陽,物議驚駭。殿下特以江水赤沸太白晝見,乃信讖緯之言,欲移蹕以避之,又惑浮屠法猊之說,修演福寺,盡毀四傍人戶,失所者多。臣爲殿下不取。願殿下罷移都,黜法猊,恐懼修省,以答天心,無徒惑於邪說。」
○以禹成範爲丹陽君,姜淮季爲晉原君。
○遣密直李豆蘭張思吉,擊倭于西海道。
○謁文廟。
○親享積慶園。
○倭寇全羅道。節制使李茂擊却之,斬二十七級。
○琉球國中山王察度遣使,來聘,歸我被虜民三十七。
○大司憲金士衡等請停遷都。不納。
○九月庚寅朔。日食旣,太白晝見經天。
○貶司憲糾正李敢等九人,皆監縣務。時,王賞賜宮中婦寺無節,倉無宿儲,敢分臺豐儲倉,乃言曰:「善治家者,必先節用,況爲國君,濫賜私人,以致倉庫虛竭,可乎。」宦官訴之,王怒,命囚敢家奴。同僚朴起等八人皆謝病不出,故有是貶。
○遣內侍,設齋于演福洛山王輪等寺。史臣陳子誠曰:「王自卽位以來,諂事神佛,殆無虛月。大臣臺諫每以論列,王心已惑,不可解矣。嗚呼,太白晝見,江水赤沸,日月薄食,雷電失時,天之譴告至矣,人之虞疑甚矣。誠宜側身修德,改紀其政,釋此不爲,而徒欲借佛神之力,以保其國,以安其位,豈不惑之甚哉。」
焚公私田籍于市街,火數日不滅。王嘆息流涕曰:「祖宗私田之法,至于寡人之身而遽革。惜哉。」
○丙午。遷都于漢陽,命判三司事安宗源留守松京。庚戌。駕至漢陽,楊廣道觀察使柳玽結彩棚陳百戲以迎。王先遣人罷之,乃入。諫官以玽厚斂於民務求媚悅劾,罷之。
○遣密直副使姜隱如京師,獻種馬五十匹,門下評理金南得密直提學李至,賀正。
○都堂啓:「義州泥城江界爲國藩屛,宜加撫恤,請蠲徭役。」從之。
○冬十月。吏曹啓:「內侍茶房出入禁闥,其任匪輕,以無定額,規避軍役者,爭相充補,纔及數月,便歸鄕里,不供徭役,動至數百。乞擇子弟儀狀端正者百人,充之,分爲二番。」從之。
○分遣各道廉問計定使。
○十一月。我太祖上書辭職。王爲之涕泣,不允。我太祖亦揮淚以謝。
○宥禹玄寶李穡權仲和慶補等,任便居住。
○初,西京千戶尹龜澤與千戶楊百之飮酒,酒酣,語之曰:「爾得無作宰相意乎。」百之曰:「孰無此心。但爲之難耳。」龜澤曰:「金宗衍與判事趙裕同謀,欲害李侍中,爾若率精兵與吾等同心,宰相可得也。沈侍中亦知此謀矣。」百之佯應之。龜澤恐謀泄,先至京,密告我太祖曰:「宗衍逃至西京,約與我擧兵,謀害侍中。宗衍已潛入本京,與侍中沈德符判三司池湧奇前判慈惠府事鄭煕啓門下評理朴葳同知密直尹師德漢陽府尹李彬羅州道節制使李茂全州道節制使陳乙瑞江陵道節制使李沃及陳原瑞李仲和等謀作亂。趙裕又謂予曰:『沈侍中令其鎭撫曹彥金兆府郭璇魏种張翼與裕等勒麾下兵,將攻李侍中。』」我太祖以其言密告德符。德符下裕獄,遣千戶鄭乙邦于本京,收宗衍妻及奴與其族朴天祥朴可興,囚巡軍鞫之。奴曰:「主宗衍變喪服,入可興家,謂奴曰:『俟尹龜澤領兵而至,則事得濟矣。』」可興遂服。我太祖啓曰:「臣與德符同心奉國,本無猜貳。請勿問趙裕,令我二臣終始保全。」王將釋之。德符聞之,大驚啓曰:「裕辭連於臣。今,若不問,臣何以辨明。」自詣巡軍獄。王再命召之,德符乃詣闕謝。王命釋裕。
○以我太祖領三司事,鄭夢周守門下侍中,池湧奇判三司事,裴克廉偰長壽趙浚爲門下贊成事。
○憲府上疏曰:「本朝故事,立后妃府,設官屬,曰左右司尹丞注簿舍人而已。恭愍王封崇明德太后,立府曰崇敬,官僚曰判事尹少尹判官,所以極其尊崇也。今,崇寧府依古制,設左右司尹等官,而懿德慈惠兩府則尙仍崇敬府之例,有違古制。請竝依崇寧府例。且宗親,不任以事,古之制也。近來,多帶成衆愛馬倉庫宮司提調,乞皆停罷,以尊王親,其元尹正尹年滿十五歲除授,其未滿者,雖制下,毋得受祿。」從之。
○憲府上疏,請將趙裕尹龜澤對辨。命評理朴葳同臺諫鞫治。葳欲先栲訊龜澤,執義柳廷顯曰:「先鞫告者,何義也。」葳變色默然,乃問裕,裕伏其情。憲府劾沈德符,遂囚其鎭撫曹彥等五人于獄,絞裕,籍家產,杖流彥等。於是,臺諫連日伏閤,論宗衍之黨,流湧奇于三陟,葳于豐州,煕啓于安邊,師德于淮陽,彬于安峽,又劾流德符于兔山,原瑞于興德。
○憲府言:「今,中外軍事,旣,以領三司李太祖舊諱都摠之,請悉收諸元帥印章。」從之。
○安叔老還自燕。燕王答書曰:「爾以禮物來,安敢易納。古人云:『臣子無外交之理。』卻之,必難人意,故物留使還。謹以狀聞于父皇,以通三韓之意,必命乃報。」
○政堂文學鄭道傳等還自京師。帝言:「尹彝李初謀亂汝國事,朕旣不信,已曾斷罪。汝國復何虞疑。」
○復以我太祖爲門下侍中。太祖上箋辭,不允。
○十二月。遣任純禮,獲宗衍于谷州山中以來,翌日,死于獄中。純禮在中路,不給食,一晝夜,馳三百里,致令疲困飢凍而死,人皆疑之。支解宗衍,以徇諸道,斬李方春等,流朴可興于遠地。宗衍之再逃也,至方春家曰:「李侍中性本慈仁,但爲鄭夢周偰長壽趙浚鄭道傳等所誘,令我至此。我欲入京,依朴可興,以告定陽君瑀,與池湧奇尹龜澤等同謀害李侍中及鄭夢周,則吾可以免矣。」至是,逮捕鞫問。方春等皆引服,伏誅。
○令百官各擧賢良二人。
○曹敏修卒于昌寧。
○刑曹判書安瑗上言曰:「向者,術士以災異請遷都避禍。今,遷都已久,猛虎傷人,變怪不息,術士之言旣無驗矣。乞速還都,以應天意,以慰人望。」王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