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部十 太平御覽
卷五百九十五.文部十一
文部十二 

李充《翰林論》曰:研核名理而論難生焉。論貴于允理,不求支離。若嵇康之論,成文美矣。

《文心雕龍》曰:論者,倫理無爽,則聖意不墜。昔仲尼微言,門人追記,故仰其經目,稱爲《論語》;蓋群論立名,始于茲矣。論者,彌綸群言而研精一理也。是以莊周齊物,以論爲名;不韋《春秋》,六論昭別。至如石渠論藝,白虎講聚,述聖通經,論家之政體也。及班彪《王命》,嚴左《三將》,敷述昭情,善入史體。魏之初霸,術兼名法,傳嘏、王粲,校練名理。迄至正始,務欲守文,而何晏之徒,始盛玄論。于是聃、周當路,與尼父爭塗矣。詳觀蘭石之《才性》,仲宣之《去伐》,叔夜之《辨聲》,太初之《本玄》,輔嗣之《兩例》,平叔之《二論》,幷師心獨見,鋒穎精密,蓋論之英也。至乃李康《運命》,同《論衡》而過之;陸機辨亡,效《過秦》而不及:然亦其美矣!原夫論之爲體,所以辨正然否,窮于有數,追于無形,鑽堅求通,鈎深取極,乃百慮之筌蹄,萬事之權衡也。故其義貴圓通,詞忌枝碎也。必使心與理合,彌縫莫見其隙;詞共心密,敵人不知所乘:斯其要也。是以論譬析薪,貴能破理,斤利者,越理而橫斷,詞辨者,反義而取通:覽文雖巧,而檢迹知妄。惟君子能通天下之志,安可以曲論哉?

漢書》曰:班彪遭王莽亂,避地隴右。時隗囂據隴右。囂問彪曰:「往者周亡,戰國幷爭,天下分裂。意者縱橫之事,復起于今乎?將承運迭興,在一人也?願先生論之。」彪旣感囂言,又湣狂狡之不息,乃著《王命論》以救其時難。

《後漢書》曰:王符耿介,不同于俗,困而憤恚,著書以譏當時。不欲彰名,號曰《潜夫論》。

又曰:仲長統字公理。每論古今世俗行事,恒發憤嘆息。因著論,名曰《昌言》。

《晋書·裴傳》曰:深患時俗放蕩,不尊儒術。何晏、阮籍素有重名于世,口談浮虛,不遵禮法,尸祿耽寵,仕不事事;至王衍之徒,聲譽大盛,位高勢重,不以物務自嬰,遂相放效,風教陵遲。乃著《崇有之論》,以釋其蔽。

又《范喬傳》:光祿大夫李銓,嘗論揚雄才學優于劉向。喬以爲立一代之書,正群籍之篇,使雄當之,故非所長。遂著《揚劉優劣論》。

又曰:董養字仲道,陳留浚儀人也。泰始初,到洛下,不干榮祿。及楊後廢,養因游太學,升堂嘆曰:「建斯堂也,將何爲乎?每見國家赦書,謀反大逆皆赦,至于殺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爲王法所不容也。奈何公卿處議,文飾禮典,以至此乎!天人之理旣滅,大亂作矣。」因著《無化論》以非之。

又曰:魯褒字元道。元康之後,綱紀大壞。褒傷時貪鄙,乃隱姓名,著《錢神論》。其略曰:「市井便易,不患耗折;親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則貧弱,得之則富昌;無翼而飛,無足而走,解嚴毅之顔,開難發之口。錢多者處前,錢少者居後。京邑衣冠,疲勞講肆,厭聞清談,對之睡寐。見我家兄,莫不驚視。」又成公綏亦著《錢神論》。

《梁書》曰:范縝字子真,南陽舞陰人也。齊竟陵王子良盛招賓客,縝預焉。子良精信釋教,而縝不信因果,著《神滅論》以明之。子良集僧難之而不能屈。王筠難縝曰:「嗚呼!范子,曾不知其先祖神靈所在。」縝答曰:「嗚呼!王子,知其先祖神靈所在,而不能殺身以從之。」

又曰:劉峻見任昉諸子西華等兄弟流離不能自振,平生舊交,莫有收恤。西華冬月葛帔練衣,路逢峻。峻泫然矜之,乃廣朱公叔《絕交論》。到溉見其書抵之于地,終身爲恨。

《後周書》曰:時人論文體者,有古今之異。虬又以爲時有今古,非文有今古,乃爲《文質論》。

《隋書》曰:開皇之末,國家殷盛,朝野皆以遼東爲意。劉炫以爲遼東不可伐,作《撫夷論》以諷焉。當時莫有悟者。及大業之年,三征不克,炫言方驗。

《典論》曰:余觀賈誼《過秦論》,發周秦之得失,通古今之滯義,洽以三代之風,潤以聖人之化,斯可謂作者矣。

《抱朴子》曰:洪造《穹天論》云︰天形穹隆,如笠冒地,若謂天北方遠者,視北方星宜細于三方矣。

《語林》曰:宋岱爲青州刺史,著《無鬼論》,甚精,莫能屈。後有書生詣岱,談論次及《無鬼論》,書生乃拂衣而去,曰:「君絕我輩血食二十餘年,以君有青牛髯奴,所以未得相困。今奴已死,可得相制矣。」言終而去。明日岱亡。

又《幽明錄》曰:阮瞻亦著《無鬼論》。俄而鬼見而瞻死。

《說文》曰:議,語也。

又曰:論,難也。

《周易·節卦》曰:君子以制度數,議德行。

《文心雕龍》曰:周爰諮謀,是謂爲議。議之言宜,審事宜也。《易》之《節卦》:「君子以制度數,議德行。」《周書》曰:「議事以制,政乃弗迷。」議貴節制,經典之體也。昔管仲稱軒轅有明台之議,則其來遠矣。洪水之難,堯諮四岳;百揆之舉,舜疇五臣;三代所興,詢及芻蕘;春秋釋宋,魯桓預議。及趙靈胡服,而季父爭論;商鞅變法,而甘龍交辯:雖憲章無算,而同異足觀。迄至有漢,始立駁議。駁者,雜也。議不純,故曰駁也。自兩漢之明,楷式昭備,藹藹多士,發言盈庭。若賈誼之遍代諸生,可謂捷于議矣。至如主父之駁挾弓,安國之辨匈奴,賈捐陳于朱崖,劉歆辨于祖宗,雖質文不同,得事要矣。若乃張敏之斷輕侮,郭躬之議擅誅,程曉之駁校事,司馬芸之議貨錢,何曾蠲出女之科,秦秀定賈充之謚,事實允當,可謂達議體矣。漢世善駁,則應劭爲首;晋代能議,則傅咸爲宗。然仲援博古,銓貫以叙;長虞識治,而屬辭枝繁。及陸機斷議,亦有鋒穎,而腴辭不剪,頗累文骨,亦有其美,風俗存焉。夫動先擬議,明用稽疑,所以敬慎群務,施張治術。故其大體所資,必樞紐經典,顧事實于前代,觀變通于當今,理不謬插其枝,字不妄舒其藻。郊祀必洞于禮,戎事宜練于兵,田穀先曉于農,斷訟務精于律,然後標以顯義,約以正辭。文以辨潔爲能,不以繁縟爲巧;事以明核爲美,不以環隱爲奇;此綱領之大要也。若不達政體,而舞筆弄文,支離構辭,穿鑿會巧,空騁其華,固爲事實所擯;設得其理,亦爲浮詞所埋矣。昔秦女嫁晋,從文衣之媵,晋之貴媵而賤女;楚鬻珠于鄭,爲熏桂之櫝,鄭人買櫝而還珠。若文浮於理,末勝于其本,則秦女楚珠,復存于茲矣。

李充《翰林論》曰:在朝辨政而議奏出,宜以遠大爲本。陸機議晋,斷亦各其美矣。

《三國典略》曰:王粲才旣高辨,鍾繇、王朗等雖名爲魏卿相,于朝廷奏議,皆閣筆不敢措手。

又曰:齊主命立三恪,朝士議之。太子少傅魏收爲議,衆皆同之。吏部侍郎崔瞻以父與收有隙,乃別立議。收讀瞻議畢,笑而不答。瞻曰:「瞻議若是,須贊所長;瞻議若非,須誥所短。何容讀國士議文,直如此冷笑。」收但慚而竟無言。

又曰:齊魏收嘗在議曹,與諸博士引據《漢書》論宗廟事,博士笑之。收便忿取《韋玄成傳》,抵之而起。博士夜共披尋,遲明乃來謝曰:「不謂玄成如此學也。」

《南史》曰:馬,梁天監初,詔通儒定五禮,有司舉修嘉禮,除尚書祠部郎。時創定禮樂,所建議多見施行。兼中書通事舍人,每吉凶禮,當時名儒明山賓、賀㻛等疑不能斷者,皆取决也。

《唐書》曰:天寶中,崔昌上封,推五行之運,以國家合承周漢,其周隋不合爲二王後,請廢。詔下尚書省集公卿議。昌獨見之明,群議不屈。會集賢院學士衛包抗表陳議論,之夜四星聚于尾宿,天意昭然,上心遂定。求殷、周、漢後爲三恪,廢韓介阝等公,以昌爲左贊善大夫。

又曰:張平叔判度支。平叔欲以徵利中上意,以希大任,請加監榷貴售州郡。時宰不能奪,因下其議。韋處厚奏議,發十難以詰之,上然後深知害人,乃止。平叔繇是始疏。

《獨斷》曰:有疑事,公卿百官會議。若台閣有正處而獨執異意者,曰駁議,曰某官某甲議以爲如是。下言臣愚戇議異。其非駁議,不得言議異。

《金樓子》曰:余後爲江州,副君賜報曰:「京師有語云︰論議當如湘東王,仕宦當如王克。」克時始爲僕射領選也。

《說文》曰:牋,表識書也。

《文心雕龍》曰:牋者,表也,識表其情也。崔奏記于公府,則崇讓之德音矣;黃香奉箋于江夏,亦肅恭之遺式矣。公箋記,文麗而規益;子桓不論,故世所共遺。若略名取實,則有美于爲詩矣。劉廙謝恩,喻切以至;陸機自叙,情周而巧,箋之善者也。原箋記之爲式,旣上窺乎表,亦下睨乎書,使敬而不懾,簡而無傲,清靡以惠其才,彪蔚以文其響,蓋箋、記之分也。

《晋書》曰:劉卞字叔龍,東平須昌人也。本兵家子,質直少言,爲縣小吏。功曹夜醉,如厠,使卞執燭,不從。功曹銜之,以它事補亭子。有祖秀才者,于亭中作與刺史箋,久不成。卞教之數言,卓犖有大致。秀才謂縣令曰:「卞公府掾之精者,卿雲何以爲亭子?」令即召爲門下吏。

《異苑》曰:河內荀儒,字君林。乘冰省舅氏,陷河而死。兄倫爲文求尸,積日不得。設祭水側,又投箋與河伯。經一宿,岸側冰開,尸手執箋浮出。倫又箋謝之。

《博物志》曰:鄭玄注《毛詩》曰「箋」,不解此意。或云毛公嘗爲北海,玄是此郡人,故以爲敬。

《世說》曰:郗司空在北府,桓宣武惡其居兵權,于事素暗。遣箋詣桓,方欲共獎王室,修復園陵。世子嘉賓出行道上,聞信至,急遣取箋,視之,竟寸寸毀裂。便回車,解衣帳中臥,更作箋,自陳老病不復堪人間,欲乞閑地自養。宣武大喜,即發詔轉爲督五部,守會稽。

《說文》曰:啓,傳信也。

服虔《通俗文》曰:官信曰啓。

《漢記》曰:董卓呼三台尚書以下自詣卓啓事,然後得行。

《文心雕龍》曰:啓者,開也。高宗云「啓乃心,沃朕心」,蓋其義也。孝景諱啓,後兩漢無稱。至魏國箋記,始雲啓聞,奏事之末,或云謹啓。自晋來盛啓,用兼表奏:陳政言事,旣奏之異條;讓爵謝恩,亦表之別。必辯要輕清,文而不侈,亦啓之大略也。

《晋書》曰:山濤爲吏部。濤所秦甄拔人物,各爲題目,時稱「山公啓事」。

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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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龍》曰:大舜云「書用識哉」,所以記時事也。蓋聖賢言辭,總爲之書。書之爲體,主言者也。揚雄曰:「言,心聲也;書,心畫也。聲畫形,君子小人見矣。」故書者,舒也。舒布其言,染之簡牘,取象乎,貴在明决而已。三代政暇,文翰頗疏。春秋聘繁,書令彌盛。繞朝贈士會以策,子家吊趙宣以書,巫臣之責子反,子産之諫范宣,詳觀四書,辭若對面。又子服敬叔進吊書于滕君,故知行人挈辭多被翰墨。及七國獻書,詭麗輻凑;漢來筆札,辭音紛紜。觀史遷之報任安,東方之謁公孫,楊惲之酬會宗,子之答劉歆,志氣盤桓,各含珠采,幷杼軸乎尺素,抑揚乎寸心。逮後漢書記,則崔瑗尤善。魏之元瑜,號稱翩翩;文舉屬音,半簡必錄;休璉好事,留意翰辭:抑其次也。嵇康絕交,實志高而文偉矣;趙壹贈離,乃少年之激昂也。至如陳遵占辭,百封各意;禰衡代書,親疏得宜:斯皆尺牘之文也。詳諸書體,本在盡言,所以散郁陶,咏風采,固宜滌蕩以任氣,優游以懌懷;文明從容,亦心聲之獻酬也。若夫尊貴差序,則肅以節文,自戰國已前,君臣同書,秦漢立儀,始有表奏。王公國內,亦稱奏書。張敞奏書于膠後,其辭義美矣。迄至後漢,稍有名品:公府奏記,而郡將奏箋也。

漢書》曰:蘇武與常惠使匈奴,被留。昭帝即位,數使至匈奴。常惠請其守者與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過。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使者大喜,如惠語以讓單于。單于視左右而驚,謝漢使曰:「武等實在。」于是遣還漢。

又曰:陳遵容貌奇偉,略涉傳記,贍于文辭,善書。與人尺牘,皆以爲榮。爲河南太守,旣至官,遣吏西上,召善書吏十人于前,治私書謝京師故人。遵憑機口占,目省官事數百封,親疏各有意。

又曰:穀永字子,便于筆札,故時人云︰「穀子之筆札,婁君卿之唇舌。」

《後漢書》曰:鄧奉反于南陽。趙熹素與奉善,數遺書切責之。而讒者因言熹與奉合謀。帝以爲疑。及奉敗,帝得熹書,乃驚曰:「趙熹真長者也。」即征熹引見,賜鞍馬,待詔公車。

又曰:竇章字伯向。好學有文章。與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薦。融集與竇書曰:「孟陵奴來賜書,見手迹歡喜,何量見于面也!書雖兩紙,紙八行,行七字。」

《吳錄》曰:王宏爲翼州刺史,不發私書,不交豪族,號曰「王獨坐」。

《蜀志》曰:先主辟馬良,遂爲掾。後遣使吳。良請亮曰:「今銜國命,協穆二家。幸爲良介于孫將軍。」亮曰:「君試自爲文。」良即爲草曰:「寡君遣掾馬良通聘繼好,以紹昆吾、豕韋之勛。其人吉士,荊楚之令,鮮于造次之華,而有克終之美。願降心存納,以慰將命。」權大待之。

又曰:王平字子均。生長戎旅,手不能書,所識不過十字,而占授作書皆有意。使人讀史漢諸傳,聽之略知其義,往往論說不失其指。

《晋書》曰:何曾爲三公,人以小紙爲書者,敕記室勿報。

又曰:何綏字伯蔚,曾之孫也。位至侍中尚書。因以繼世名賢,奢侈過度,性旣輕物,翰札甚簡。城陽王尼見綏書疏,謂人曰:「伯蔚居世,而務豪乃爾,豈其免乎!」劉與潘滔譖之于東海王越,越遂誅綏。

又曰:《荀勖傳》曰:勖與裴秀、羊祜共管機密。時將發使聘吳,幷遣當時文士作書與孫皓,帝用勖所作。皓旣報命和親,帝謂勖曰:「君前作書,使吳思順,勝十萬之衆也。」

又曰:簡文輔政,引高松爲撫軍司馬。桓溫擅率衆北伐,簡文忌之。松曰:「宜致書喻以禍福,自當回旆。」便于坐爲書,草曰:「寇仇宜平,時會宜接,此實爲國遠圖,經略之大莫能加。斯非足下而誰?」

又曰:王恭將舉兵討譙,王尚之以謀告殷仲堪、桓玄。玄等從之,推恭爲盟主,克期同赴京師。時內外疑阻,津邏嚴急。仲堪之信因庾楷達之,以斜絹爲書,內箭中,合鏑漆之。楷送于恭,恭發書,絹文角戾,不復可識。謂楷爲詐。

《晋陽春秋》曰:劉弘爲荊州刺史,每有興發,手書郡國,叮嚀款密,故莫不感悅,顛倒恭赴。咸曰:「得公一紙書,賢于十部從事也。」

沈約《宋書》曰:劉穆之、朱齡石幷便尺牘。嘗于高祖坐與齡石共答書,自旦至日中,穆之得百函,齡石得八十函,而穆之應對無廢。

又曰:徐湛之善于尺牘,音詞流暢。

《南齊書》曰:周字彥倫,善尺牘。沈攸之送絕交書,太祖口授,令裁答。

《齊春秋》曰:吳都張融字思光,臨終及葬,征士何點使汝南風周英爲書與融。謝氵龠見,嘆曰:「此書雖漂宕不倫,亦有破的。」

《後周書》曰:梁台性果敢,有志操,不過識百字,口占書,詞意可觀。

又曰:柳慶,時父僧習爲潁川郡。地接都畿,民多豪右。將選官,皆依倚貴勢,競來請托。選用未定。僧習謂子曰:「權貴請托,吾幷不用,其使欲還,皆須有答。汝等各以意爲吾作書也。」慶乃具書,草云︰「下官受委大邦,選吏之日,有能者進,不肖者退,此乃朝廷恒典。」僧習讀書,嘆曰:「此兒有意氣,丈夫理當如是。」即依慶所草以報。

《後唐書》曰:李襲吉掌太祖書記。襲吉博學多通,尤諳悉國朝近事。爲文精意練實,動拘典故,無所放縱,羽檄軍書,辭理尤健。自太祖上源之難,與朱溫不葉。乾寧末,劉仁恭負恩,其間論列是非,交相騁答者數百篇,警策之句,播在人口,文士稱之。天復中,太祖與朱溫修好,遣張特致書,初叙相失之由,毒手尊拳之句,溫怡然大笑,謂幕史敬翔曰:「李公鬥絕一隅,削弱如此,襲吉一函,抵二十萬兵勢,所謂彼有人可當也。如吾之智算,得襲吉之筆才,虎傅翼矣。」翔赧然而退。

《魯連子》曰:燕伐齊,取七十餘城,惟莒與即墨不下。齊田單以即墨破燕軍,殺將軍騎劫,復齊城,惟聊城不下。燕將守城數月,魯仲連乃爲書,著之于矢,以射城中,遺燕將書。燕將得書,泣三日,乃自殺。

《韓子》曰:鄭人有遺燕相國書者,夜,火不明,因謂持燭者曰:「舉燭。」誤于書中云「舉燭」,非書意也。燕相國受書而悅之,曰:「舉燭高明者,舉賢而任之。」因以之治也。

皇甫謚《高士傳》曰:光武征嚴光,至。司徒侯霸使西之曹屬侯子道奉書,光不起,于床上箕踞發書,讀訖,問子道曰:「君房素痴,今爲三公,寧小差否?」子道曰:「位居台鼎,足不痴也。」光曰:「遣卿來,何言?」子道曰:「公聞先生至,區區欲即詣,迫于典司,是以不獲。願因日暮自屈語言。」光曰:「卿言不痴,是非痴語?天子征我,三辭乃來。人主尚不見,當見人臣乎?」子道求報,光曰:「我手不得書。」乃口授之曰:「君房足下,位至鼎司,甚善。懷仁輔義天下悅,阿諛順旨要領絕。」無它言。使者嫌少,可更足。光曰:「買菜乎?求益耶!」

《魯國先賢志》曰:孔翊爲洛陽令,置器水于前庭,得私書皆投其中,一無所發。彈治貴戚,無所回避。

《典略》曰:太祖嘗使阮瑀作書與韓遂于馬上,其具草,書成,呈之,太祖攬筆欲有所定,而竟不能增損。

《語林》曰:殷洪喬作豫章郡,臨去,郡人因寄百餘函書至石頭,悉擲水中,因視祝之,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作達書郵。」

魏文帝《與吳質書》曰: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也。

《魏文帝集》曰:上平定漢中,族父都尉還書與余,盛稱彼土地形勢,觀其詞,知陳琳所爲。

李充《起居誡》曰:床頭書疏,亦不足視。或是他私密事,不欲令人見。見之縱不能宣,誰與明之?若有泄露,則傷之者至矣。

稽康《與山濤書》曰:素不便書,不喜作書,而人間事,堆案盈幾,不相酬答則犯教傷義,欲自勉强,則不能久堪。

延篤《答張奐書》曰:離別三年,夢想言念。何日有違,伯英來惠之。書盈四紙,讀之及覆,喜不可言。

張奐《與陰氏書》曰:篤念旣密,文章粲爛,奉讀周旋,紙弊墨渝,不離于手。

《金樓子》曰:劉眭能屬文,作《春秋旨義終始論》及賦、頌數十。又善史書,當世以爲楷則。及寢病,帝驛馬令作草書尺牘十首。

古詩曰: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置之懷袖中,三歲字不滅。

又曰: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長跪讀素書,書中意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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