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0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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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帅下
编辑《吕氏春秋》曰:管子言于桓公曰:“垦田大邑,辟土生粟,尽地之利,臣不若宁邀,〈邀乃戚也。〉请置以为大田。登降辞让,进退闲习,臣不若隰朋,请置以为大行。蚤入晏出,犯颜进谏以忠,不避死亡,不重贵富,臣不若东郭牙,请置以为大谏。平原广城,车不结辙,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之士视死如归,臣不若王子城父,请置以为大司马。决狱折中,不杀不辜,不诬无罪,臣不若弦章,〈章宾胥无。〉请置以为大理。君若欲理国强兵,则五子者足矣;君若欲霸王,则夷吾在此。”桓公曰:“善”。令五子皆任其事,以受于管子。十年,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子,人臣也,用不能长之,而尽以五子之能,又况于人主乎?
《淮南子》曰:中将上不知天道,下不知地利,专用人与势,虽未能万全,胜钤必多矣。下将之用兵也,博闻而自乱,多知而自疑,居则恐惧,发则犹豫,是以动为人擒矣。今使两人接刃,巧拙不异,而勇士必胜者何也?其行之诫也。
又曰:鼓不与于五音,而为五音主;水不与于五味,而为五味调;将军不与五官之事,而为五官督。故能调五音者,不与五音也;能调五味者,不与五味者也。是故将军之心,滔滔如春,旷旷如夏,湫漻如秋,典凝如冬。〈典常凝正也,常正于冬也。〉因刑而与之化,随时而与之移。夫景不为曲物直,响不为清音浊。观彼之所以来,各以其胜应之。是故扶义而动,推理而行,掩节断割,〈掩,覆也。覆其节制断割之也。〉因资而成功。使彼知吾所出而不知吾所入,知吾所举而不知吾所集。始如狐狸,彼故轻来;合如兕虎,敌故奔走也。
又曰:将者,必有三隧、四义、五行、十守。所谓三隧者:上知天道,下习地形,中察人情。〈凡此三事者,人所从偃隧。〉所谓四义者:便国不负兵,为主不顾身,见难不畏死,决疑不辟罪。所谓五行者:柔而不可卷也,刚而不可折也,仁而不可犯也,信而不可欺也,勇而不可陵也。所谓十守者:神清而不可浊也,谋远而不可篡也,操固而不可迁也,明知而不可蔽也,不贪于货,不淫于色,不嚂于辨,不推于明,不可喜也,不可怒也。是谓至平,窈窈冥冥,孰知其情!发必中证,言必合数;动必顺时,解必中腠。〈腠理。〉通动静之机,明开塞之节。审举错之利害,若合符节。疾如彍弩,势如发矢,一龙一蛇,动无常体。莫见其所中,莫知其所穷;攻则不可守,守则不可攻也。
《抱朴子》曰:良将,去如收电,可见不可追;留如丘山,可瞻不可动。
又曰:大将,民之司命,社稷存亡,于是乎在。
《六韬》曰:武王问太公曰:“王者帅师,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为之奈何?”公曰:“凡举兵帅师,以将为命。在其通达,不在一术也。
又曰:武王问太公曰:“论将之道奈何?”太公曰:“将有五才、十过。五才者,勇、智、仁、信、必也。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于人,信则不欺人,必则无二心。所谓十过者;将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喜利者,有仁而不忍于人者,有智而心怯者,有信而喜信人者,有廉而不爱人者,有智而心缓者,有刚毅而自用者,有懦而喜用人者。是故兵者,国之大器,存亡之所由也。”
又曰:太公曰:“夜卧早起,虽剧不悔,妻子之将也;笃实希言,赋物平均,十人之将也;数行刑戮,不避亲戚,百人之将也;讼辩好胜,欲正一众,千人之将也;知人饥饱,念人剧易,万人之将也;战战栗栗,日慎一日,十万人之将也;见贤进之,行法不枉,百万人之将也。知天文,悉地理,四海如妻子,此天师之主也。”
又曰:为将,冬日不衣裘,夏日不操扇,天雨不张盖。
又曰:武王曰:“吾欲令三军,亲其将如父母,攻城则争先登,野战则争先赴,闻金声则怒,闻鼓声则喜,为之奈何?”太公曰:“出隘塞,犯泥涂,将必先下步。士卒皆定次,将乃就舍;军不举火,将亦不食。”
《三略》曰: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军幕未办,时不言倦。冬不服裘,夏不操扇,是谓礼也。
诸葛亮《兵要》曰:人之忠也,犹鱼之有渊。鱼失水则死,人失忠则凶。故良将守之,志立而扬名。
又曰:不爱尺璧而爱寸阴者,时难遭而易失也。故良将之趋时也,衣不解带,履不遗蹑。
又曰:贵之而不骄,委之而不专,扶之而不隐,免之而不惧。故良将之动也,如璧之不污。
又曰:良将之为政也,使人择之不自举,使法量功不自度。故能者不可蔽,不能者不可饬,妄誉者不能进也。
桓范《世要论》曰:夫事之安危,实在于将。故曰:“将不知兵,以其主与敌;主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然择将者,不务求其策,而反先索其勇;不取之于威严,而用之于软缓。此所谓弃本而要其末也。
又曰:昔霸王之战,策贵庙胜,故曰上兵伐谋而战胜也。吴起临阵,推剑不持;项羽初学剑,后贵兵略。此勇难独用,况无勇乎。
又曰:太公誓师后至斩,故云执桴鼓、立军门,有不可犯之色也。严故能行其法,威故能著其恩也。
又曰:今之择将宜参准往古。古数诡于常时之法,得其状而责任之,所谓坐车上而御骐骥,不劳而致千里者也。
又曰:古之论将者,言长于计策而课以料敌,言善于治军则考以事政,勇于奋击则责以战斗。若无此三者,则不委之以境外之任,付之以安危之事。
蒋子《万机论》曰:知兵之将,国之行主,民之司命,古者重之,后世无逮焉。吕望虽知,孙武虽晓,乐毅虽贤,白起虽武;夫齐之朽骨,吴之縻骸,燕之消胳,秦之腐肉,岂可𫗦其糟粕,复得生而使之哉!固当出我民之最,择其智勇之长者,用其术略也。
又曰:虽有百万之师,临时吞敌在将也。
《吴子》曰:凡人之论将,恒观之于勇,勇之于将乃万分之一耳。故《六韬》曰:“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将不勇则三军不为动。”
《孙子》曰:将者,勇、智、仁、信、严也。
又曰:三军之众,百万之师,张设轻重在于一人,谓之气机。道峡路险,名山大塞,十人所守,千人不过,是谓地机。善行间谍,分散其众,使君臣相怨,是谓事机。车坚舟利,士马闲习,是谓力机。此所谓四机者也。
又曰:夫将可乐而不可忧,谋可深而不可疑。将忧则内疑,〈将有忧色,则内外相疑不相信也。〉谋疑则敌国奋。〈多疑则计乱,乱则令敌国奋也。〉以此征伐,则可致乱。故将能清净,〈应财曰:清不扰白静。〉能平,能整,能受谏,能听讼,能纳人。〈受贤于群英之中,若吴纳范蠢、齐纳宁戚之类也。〉能采善言,能知国俗,能图山川,能裁厄难,〈险、难、厄,皆悉明也。〉能制军权。危者安之,惧者欢之,叛者还之,〈将有不合去者,慰喻还之,若肃何追韩信。〉冤者原之,诉者察之,卑者贵之,〈士卒若卑贱者贵之,昔吴起不与士卒同衣食者是也。〉强者抑之,敌者残之,〈卑中有贱而敌贵者,乱上下之礼残,杀之。〉贪者丰之,〈悬赏所以丰其心,所以使贪。〉欲者使之,〈临敌将战,有欲立功名,有欲利敌人者,皆许而使之,所谓使勇使贪。〉畏者隐之,〈士卒有所畏惧者,隐蔽于后,勿使为军锋。军败由锋怯。〉谋者近之,谗者覆之〈有谗斗之覆,信之。〉毁者复之,〈官职有毁废者,则修而复之。〉反者废之,横者挫之,服者活之,〈首服罪者活之。〉降者说之,〈说,舍。〉获城者割之,〈赏功臣也。〉获地者裂之,〈赐功劳者。〉获国者守之,〈得其国必封贤以守之。昔吴伐越得而不守,所以终败也。〉获厄塞之,获难屯之,获财散之,敌动伺之,敌强下之,〈敌阵强则下之与战。若齐师伐鲁鼓之,曹刿不动,三鼓破齐也。〉敌凌假之,〈敌之威势凌我而来,宜持以待之,勿与战。楚凌汉,求决一决,汉祖知弱不许之是也。〉敌暴安之,〈敌人为暴虐之行,则安之、劝之,所以怒我众也。昔燕伐齐田单不下,燕师掘齐人冢墓,田单安劝之是也。〉敌勃义之,〈敌为勃乱之事,则我修义以待之。彼勃我义,故克。〉敌睦携之,顺举挫之,〈举顺以挫逆也。〉因势破之,放言过之。〈放过恶言以诬诈敌人,以怒已众也。〉此为将之道也。
又曰:故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善恶同则功臣倦,〈赏罚不明,善恶无异,则有功之臣皆懈倦也。〉将专己则下归咎,〈专己自任,不与下谋,众皆归罪于将而责之。〉将自臧则下少功,〈臧,善也。将自伐动忘下自用者,故曰少功也。〉将受谗则下有离心,将贪财则奸不禁,〈上贪则下盗也。〉将内顾则士卒淫。〈内顾,思妻妾也。〉将有一则众不服,有二则军无试,〈试,法也。〉有三则军乖背,有四则祸及国。
又曰:《军志》曰:“将谋欲密,士众欲一,〈将众如一体也。〉攻敌欲疾。”将谋密则奸心闭,士众一则群心结,〈结如一也。〉攻敌疾则诈不及。设军有此三者,则计不夺。将谋泄则军无势,以外窥内则祸不制,〈窥,见也。谋泄则外见已情虚实,其祸不可制也。〉财入营则众奸会。〈凡为军使外人以财货入营内,则奸谋奄集其中也。〉将有此三者,军必败也。”
又曰:将无虑则谋士去,〈将无防虑,不能从谋,故去之。〉将无勇则吏士恐,〈将怯则下无所恃,故恐也。〉将迁怒则军士惧。虑也,谋也,将之所重;勇也,怒也,将之所用意。故曰: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人可烦也。此五者,将兵之过,用兵之灾也。
又曰:凡战之要,先占其将,而察其才,因形用权则不劳而功兴也。其将愚而信人,可谋而诈;贪而忽名,可货而赂。轻变可劳而困。上富而骄、下贫而磔,可离而间,将怠士懈可潜而袭。智而心缓者可迫也,勇而轻死者可暴也,急而心速者可诱也,贪而喜利者可袭也,仁而不忍于人者可劳也,智而心缓者可惊也,信而喜信于人者可诳也,廉洁而不爱人者可侮也,刚毅而自用者可事也,懦心喜用于人者可使人欺也。此皆用兵之要,为将之略也。
何晏《韩白论》曰:此两将者,殆蚩尤之敌,盖开辟所希有也。何者为胜也?或曰:白起功多,前史以为出奇无穷。欲窥沧海,白起为胜。若夫韩信,断幡以覆军,拔旗以流血,其以取胜,非复人力也,亦可谓奇之又奇者哉。白起之破赵军,诈奔而断其粮道。取胜之比,皆此类也。所谓可奇于不奇之间矣,安得比其奇之又奇者哉!
班叔皮《王命论》曰:是时,陵为汉将,而母获于楚。
任彦升《奏弹曹景宗》曰:赏茂通侯,荣高列将。
潘安仁《西征赋》曰:萧、曹、魏、丙之相,辛、李、卫、霍之将,御使则苏属国,震远则张博望。〈属国,苏武。博望,张骞。〉
范晔《二十八将传论》曰:中兴二十八将,前世以为上应二十八宿,未之详也。然咸能感会风云,奋其知勇。议者多非光武,不以功臣任职,至使英资茂绩委而勿用。然原夫良图远算,固将有以为尔。若乃王道既晦,降及霸德,犹能受授惟庸。勋贤兼序,如管、隰之迭升桓世,先赵之同列文朝,可谓兼通矣。降自秦汉,世资战力,至于翼扶王运,皆武人崛起,亦有鬻缯盗狗轻猾之徒。或崇以连城之赏,或任以阿衡之地,故势疑则隙生,力侔则乱起萧樊。且犹缧绁,信越终见菹戮,不其然乎!自兹以降,讫于孝武,宰辅五世,莫非公侯。遂使搢绅道塞,贤能蔽壅。故光武鉴前事之违,存矫枉之志。虽寇、邓之高勋,耿、贾之鸿烈,分土不过大县数四,所加特进朝请而已。观其治平临政,课职责咎,将所谓导之以法,齐之以刑者乎?永宁年中,显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图画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其外又有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合三十二人。故依其大第,系之篇末,以志功次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