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十二 太平御览
卷二百八十二.兵部十三
兵部十四 

机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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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正者当敌,奇兵从旁击其不备。故善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故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闻。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以喻奇正无穷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故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击至于毁折者,节也。发起讨击敌之。是以善战者其势险,险犹疾也其节短。短,近。势如广弩,节如发机。在疾不运,发则中也。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旌旗乱也,示敌者若乱,以金鼓齐之。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车骑转形圆者,出入有道,齐整。

《左传》曰:齐侯登巫山以望晋师,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旆而疏阵之。使乘车者左实右伪,以旆先,舆曳而从之以扬尘。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齐师夜遁。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邢伯,楚中行伯之。

又曰:吴从楚师,及清发,将击之。夫概谓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又败之。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从之。

又曰:郑人侵卫牧,以报东门之役。卫人以燕师伐郑。郑将祭足、原繁、泄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子元潜军军其后。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又曰:宋襄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未尽渡泓水也。司马子鱼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阵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二毛,头白有二色者也。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不因阻击以求胜。寡人虽亡国之余,宋,商纣之后也。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敌之人隘而不成列,天赞我也。,强也。言楚在险隘,不得陈列,天所以佐宋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虽因阻隘之,犹恐不胜也。且今之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今之者,谓与吾竞者也。胡,元老之称也,音苟。明耻教战,求杀敌也,”明设刑戮,以耻不果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言尚能害已也。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言苟不欲伤杀敌人,则本可不须斗也。三军以利用也,为利兴也。金鼓以声气也,鼓以佐士众之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儳,岩未整阵也,儳,音谗。《通典》曰:宋公违之而败也。

又曰:越伐吴,吴子御于笠泽,夹水而阵,越为左右勾卒,勾卒伍伍相,著别为左右屯也。勾音钩。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进。吴师分以御之。越以三军潜涉,当吴中军而鼓之,吴师大乱,遂败之。左右勾卒为声势以分吴,而三军精卒幷力击其中军,故得胜。《吴越春秋》:越伐吴,起军于江南,乃分兵为左右军将,有私卒六千人为中军,日昏,乃令左军含枚,溯江五里;右军含枚,沿江五里。夜半鸣鼓,吴师闻之,大骇曰:“越人来攻我乎?”因分其军为二阵拒越。越王乃以其以中军衔枚潜涉,不鼓不噪,以袭攻之,吴师大败。此与左氏传事同小异,故附于此。

又曰:吴子阖庐问于伍员曰:“初,而言伐楚,馀知其可也,而恐其使馀往也。又恶人之有馀之功也。今馀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任患。音的。若为三师以隶焉,隶,犹劳也。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罢弊于道。亟隶以罢之,亟,数也,音器。肄音羊至切。多方以误之,既罢音疲。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终于吴师入郢。郢,楚都也。

又曰:吴伐越,越子勾践御之,阵于李。,将遂切。勾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擒焉,不动。使敢死之士往,辄为吴师所擒,欲使吴师乱取之,而吴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以剑注劲。行,户郎切。而辞曰:“二君有理,理,军旅也。旗鼓,犯军令也。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将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吴师。

又曰:楚子围宋,晋侯将救之,大夫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从之而解。

又曰:晋楚战于城濮,楚将子玉从晋师。晋师阵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斗宜申将左,斗勃将右。晋裨将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陈、蔡属楚右师。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旆,大旆也。又建一旆而退,使若大将稍却也。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曳柴起尘,诈为众走。楚师驰之。原轸、却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公族,公所师之军。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谷。馆,舍也。食楚军谷三日也。

又曰:楚将斗廉帅师及巴师围音忧。邓养甥𨈭甥,音男。帅师救。三逐巴师,不克。斗廉衡阵其师于巴师之中,以战,而北。衡,横也。分巴师为二部,斗廉横阵于其间,以与邓师战而伪北。北,走。邓人逐知,背巴师而夹攻之。楚师伪走,邓师逐之,背巴师。巴师攻之,楚师自前与战也。邓师大败,人宵溃。宵,夜。

又曰:晋师伐秦,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

又曰:楚师伐吴,鍼音针。尹固与王同舟,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烧火燧系象尾,使赴吴师惊之。鍼,职深切。

又曰:时邾人城翼,翼,邾邑也。还,将自离姑。离姑,邾邑也。从离姑则道经鲁之武城也。大夫公孙鉏曰:“鲁将御我。”欲自武城还,循山而南。至武城而还,依山南行不欲过武城。鉏,助鱼切。大夫徐鉏、丘弱、茅地二子邾大夫。曰:“道下遇雨,而将不出,是不归也。”谓此道下山湿。遂自离姑。遂过武城。武城人塞其前,以兵塞其前道。断其后之木而弗殊。邾师过之,乃推而蹶之。遂取邾师。推,士追切。蹶其月切。

又曰:晋将阳处父侵蔡,父,音甫。楚将子上救之,与晋师夹氵氐而军。氵氐,直利切。处父患之,使谓子上曰:“吾闻之,文不犯顺,武不违敌。子若欲战,则吾退舍,子济而阵,欲避楚,使渡成阵而后战。迟速惟命,不然纾我。纾,缓。老师费财,亦无益也。”乃驾以待。子上欲涉,大孙伯曰:“不可。晋人无信,半涉而薄我,悔败何及,不如纾之。”乃退舍。楚退欲使晋渡。阳子宣言曰:“楚师遁矣。”遂归楚师亦归。太子商臣谮子上曰:“受晋赂而避之,楚之耻也,罪莫大焉。”王杀子上。

《战国策》曰:秦伐赵,赵以赵奢之子代廉颇为将,拒秦将王于长平。音恨勿切。秦王闻之,乃阴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而王为裨将军,令军中有敢泄武安君者斩。马服子至,则出兵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秦壁坚,距不得入,而秦奇兵贰万五千人绝赵军,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而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绝,王自之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绝赵救及粮食。至九月,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其时马服子出锐卒自相搏战,秦军射杀之。军大败,卒二十馀万人降,皆坑之。

又曰:燕军大破齐国。齐将田单守即墨,知士卒可用,乃身操板锸,与士卒分功,妻妾编行伍之间,尽散饭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人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遗燕将书曰:“即墨即降,愿无掠虏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田单出军击,大败之。

又曰:燕师伐齐已下七十馀城,围即墨,未下。齐将田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为缝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中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者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而齐七十馀城皆复为齐。

又曰:燕将骑劫攻齐即墨,齐将田单拒守,乃宣言曰:“吾惟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降者尽劓,皆怒坚守,惟恐见得。田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戮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遥见,皆涕泣,共欲出战,怒皆十倍。因大败燕。

又曰:魏赵相攻,齐将田忌引兵救赵。孙膑曰:“夫解离乱纷纠者不控扌卷,丘员切。救斗者不捕扌戟,音戟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魏、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入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收弊于魏也。”田忌从之,直走大梁,魏师遂退。

又曰:齐孙膑谓齐王曰:“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务先伏其心。今秦之所恃为心者,燕赵也。当收燕赵之权。今说燕赵之君,勿虚言空乱,必将以实利以回其心,所谓攻其心者也。”

史记》曰:秦伐韩,军于阏与。赵王召赵奢而问:“可救不?”对曰:“道远险狭,譬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命救之。秦军武安西,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震。赵奢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秦间来入,奢善食而遣之。间还报曰:“去国三十里而不行。”秦将大喜。秦间去,赵奢卷甲而趋之。军士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兵以待之。先据北山上者胜。”奢许诺,即以万人趋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奢纵兵,大破秦军,解阏与之围。

又曰:李广军败,为匈奴生得,佯死,腾上胡儿善马,抱儿南驰,以故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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