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卷十四 夷坚志
夷坚丁志 · 卷十五
丁志卷十六 

夷坚丁志卷第十五(十六事)


谭李二医(此下宋本阙二十七行。)


梦龟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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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士人徐蟠,因坠马伤折手足,痛甚,命医者治之。其方用一活龟,既得之矣,夜梦龟言曰:“吾惟整痛,不能整骨,有奇方奉告,幸勿相害也。”蟠扣之,云:“取生地黄一斤,生姜四两,捣研细,入糟一斤,同炒匀,乘热以布裹罨伤处,冷即易之。先能止痛,后整骨,大有神效。”蟠用其法,果验。


田三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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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淄州人田瑴女,嫁攸县刘郎中之子。刘下世数年,田氏病,遣仆至衡山招表侄张敏中,欲托以后事,未克往而田不起。初,田有兄娶衡山廖氏女。女死,又取其妹。兄亦亡,独后嫂在,乃与敏中同往吊,寓于张故居没(严校:“没字恐讹。”)山阁,时隆兴甲申冬也。是夕,廖嫂暴心痛,医疗小愈,过夜半,欻起坐,语言不伦。张往省候,则其姊凭焉,咄咄责妹曰:“何处无昏姻,必欲与我共一婿?死又不设位祀我,使我岁时无所依。非相率同归不可!”张谏晓之曰:“此自田叔所为,非今婶过。既一家姊妹,宁忍如此?”少顷,勿拱手曰:“叔翁万福。”又曰:“庆孙,汝可上床坐。”叔翁者,田三之季父瑴,庆孙者,其稚子也,皆亡矣。盖群鬼满室,左右尽悚。俄开目变貌,作田氏音声,顾张曰:“知县其为姑来,姑生前有欲言者,今当具以告。”邀使稍前,历道始死时,夫兄侵牟及婢妾窃攘事,主名物色,的的不差。且嘱立所养次子为刘氏后,复切切屏语,似不欲他人预闻。良久,洒泪曰:“我无大罪恶,不堕地狱道中,但受生有程,未能便超脱耳。”呜咽而去。方附著时,廖氏眼颊笑涡,及十指纤长,全如田姑在生容貌。如是继日来,讫于廖归。明年春,将祔于刘茔,张与廖送葬,宿其冢次。方寒雨凄零,松风答响,皆起怖悸意。廖复为所凭,张谯之曰:“必山鬼野怪假托,若真田三姑,何为容色不与去冬等?”随声而变,宛然不少异,申言曩事,丁宁委曲然后已。迨廖氏还家,又来倩有祷于张,旁人曰:“张知县居不远,盍径往白之。”曰:“宅龙遮我,虽欲入,不见容,我不免为是。”后一年,廖卒,始绝。鬼附生人多矣,独能使形状如之,为可怪也。


汪澄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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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阳人汪澄,家颇富,独好以渔弋罣罦为乐。年财三十,以乾道九年五月死。其妻,里中余氏女也,稍取其敖戏之具与人,或毁弃之。明年,七月旦初夜,妻在床未睡,觉四体悚淅,惊惴呼告其乳媪,媪亦然。俄顷,作澄语骂其妻曰:“贱人来!吾死能几时,汝已萌改适他人意。二子皆十许岁,家赀殊不薄,岂不能守以终丧?吾甚爱鹦鹂、雕笼及双角弓,何得便与三十五舅?”三十五舅者,妻之兄仲滔也,所居正比邻,密觇壁间。澄厉声曰:“何不入视我而顾窃听?”滔惧,即舍去。又使招其仲兄,辞以疾。则叹息曰:“生时不相睦,固知其不肯来。吾父可得见否?”父老且病,扶杖哭而入。澄拱手而揖,为恭敬听命之状。父曰:“儿既不幸早世,得不堕恶趣,宽吾悲心。无为见怪于家,怖妻子也。”澄亦泣曰:“大人有言,澄当去。”媪遂厥然而默。如两食顷,复附语呼其子曰:“我将出,而土地见阻,汝宜办小祭,善为我辞。”子遽杀鸡取酒,诣祠祷解,媪乃苏。(□氏□客□□说。)


聂进食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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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人聂进,家世奉道,不茹犬雁鳖蒜之属,唯进独喜食。父常戒之,辄曰:“将止矣。”他日又如初。年二十二岁时,病伤寒,困顿,见青衣人来唤,遂随以行。逾山涉水,乃抵大城门。门吏问:“此何人?”青衣曰:“聂进也。”吏曰:“来矣,可速行。”已而到一宫阙门下,复有吏,衣裾甚伟,亦抗声问曰:“何人?”青衣复曰:“聂进也。”吏亦曰:“来矣,官人相候久,可速入。”进殊惊悸。引立庑下,或呼令升阶。进密举首,见三人皆王者服,据案坐,谕进曰:“汝嗜食厌物,虽父兄戒饬不敬听,是何理耶?此等物亦有何好?”进伏地告曰:“兹蒙严旨,自此决当断食。”王曰:“果能尔,当放还。”进曰:“苟复念此,罪死不赦。”王命吏送归。冥行不知所之,及家,望孥累聚泣。吏推之,身投榻上,血污从鼻出,约两斗许,移时渐甦。进后由北方归正得官,淳熙元年,年四十九矣,为秉义郎,添监抚州酒税,自言其事。


新广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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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武军北大干山广祐王庙,考图记,乃唐末欧阳使君之神。距县二十里,对路立屋数楹,以馆祠客。有王道人者居其旁,躬洒扫事,颇谨朴戆直。乾道四年秋,梦车骑满野,羽仪舆盖如迎方伯连率而又过之,皆自庙中出。趋问何所往,一吏曰:“远接新广祐王。”曰:“敢问王何人?今居何地?”曰:“在浦城县,故临江丞陈公也。”觉而记其语。明日,径走其处询访之,果有陈丞,以进士登第,平生廉正,为乡里所称,死方五日。道人验梦可信,喜而归,稍以告人,今犹处祠侧。


詹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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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州南门黄桓(叶本作“柏”。)路居民詹六、詹七,以接鬻缣帛为生,其季曰小哥,尝赌博负钱,畏兄棰责,径窜逸他处,久而不反。母思之益切,而梦寐占卜皆不祥,直以为死矣。会中元盂兰盆斋前一夕,詹氏罗纸钱以待享。(叶本多一“祀”字。)薄暮,若有幽叹于外者,母曰:“小哥真亡矣,今来告我。”(叶本多一“乃”字。)取一纫钱(上四字叶本作“一陌纸钱”。)祝曰:“果为吾儿,能掣此钱出,则信可(叶本作“可信”。)验,当求冥助于汝。”少焉,阴风肃肃,类人探而出之。母兄失声哭,亟呼僧诵经拔度,无复望其归。后数月,忽从外来,伯兄曰:“鬼也!”取刀将逐之。仲遽抱止曰:“未可。”稍前谛视,问其死生,弟曰:“本惧杖而窜,故诣宜黄受佣,未尝死也。”乃知前事为鬼所诈云。


晁端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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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端揆居京师,悦里中少妇,流眄寄情,未能谐偶。妇忽乘夜来,挽衣求共被。晁大喜。未明索去,留之不可,曰:“如是,得无畏家人知乎?”既去,蓐褥间馀血涴迹,亦莫知所以然。越三日,过其间,闻哭声,扣邻人,曰:“少妇因产而死,今三日矣。”晁掩涕而归。


水上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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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和间,京西路提点刑狱周君(原注:失其名。)以威风峭直(叶本多一“声”字。)震郡县。尝乘舟按部还,遥见水上若妇人,长尺馀,衣袂蹁跹,迎舟而下。泊相近,容色凄惨,类有所愬。及相去只尺,迷不知所在,疑为偶然也。次日所见复如之,其色益悲。周谓必冤魄伸吐,遂停棹,即近县追一倡,须语言稍警惠(叶本作“慧”。)者。众莫测何为。既至,衣冠焚香,祝之曰:“汝果抱冤,当凭此倡以言,吾为汝直。”须臾,倡凛凛改容,哀且泣,音声如他州人,云:“妾某州某县某氏,为某人谋财见杀,事不闻于官,无由自白,敢以遗恨告。”周随录其语,密檄下彼郡捕得凶民,一问(叶本作“鞫”。)具伏,遂置诸法。周表卿尚书为宜黄丞时,为疏山长老了如说,而忘其名,或云即茂振枢密(麟之)父也。


张珪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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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吴之俗,指伤寒疾为疫疠,病者气才绝,即殓而寄诸四郊,不敢时刻留。临川民张珪死,置柩于城西广泽庵。庵僧了焘夜闻扑索有声,起而伺,则张柩中也。既不敢发视之,隔城数里,无由得言,但拱手而已。良久声息,迟明奔告,其家亦不问。至秋,将火葬,剖柩见尸,乃侧卧掩面,衣服尽碎裂,盖曩夕复苏而不获伸也。吁,可伤哉!番阳亦有小民,以六月拜岳帝祠,触热闷绝,亟棺厝于普通塔,其事正同。


张客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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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馀干乡民张客,因行贩入邑,寓旅舍,梦妇人鲜衣华饰求荐寝。迨梦觉,宛然在旁,到明始辞去。次夕方阖户,灯犹未灭,又立于前,复共卧,自述所从来曰:“我邻家子(叶本作“女”。)也,无多言。”经旬日,张意颇忽忽。主人疑焉,告曰:“此地昔有缢死者,(“者”字,叶本作“妇人”。)得非为所惑否?”张秘不肯言。须其来,具以问之,略无羞讳色,曰:“是也。”张与之狎,弗畏惧,委曲扣其实,曰:“我故倡女,与客杨生素厚。杨取我赀货二百千,约以礼昏我,而三年不如盟。我悒悒成瘵疾,求生不能,家人渐见厌,不胜愤,投缳而死。家持所居售人,今为邸店,此室实吾故栖,尚眷恋不忍舍。杨客与尔同乡人,亦识之否?”张曰:“识之。闻移饶州市门,娶妻开邸,生事绝如意。”妇人嗟喟良久,曰:“我当以始终托子,忆埋(叶本作“有”。)白金五十两于(叶本作“埋”。)床下,人莫之知,可取以助费。”(叶本作“君”。)张发地得金,如言不诬。妇人自是正昼亦出,他日,低语曰:“久留此无益,幸能挈我归乎?”张曰:“诺。”令书一牌,曰“廿二娘位”,缄于箧,遇所至,启缄微呼,便出相见。张悉从之,结束告去。邸人谓张鬼气已深,必殒于道路,张殊不以为疑。日日经行,无不共处,既到家,徐于壁间开(叶本作“设”。)位牌,妻谓其所事神,方瞻仰次,妇人遂出。妻诘夫曰:“彼何人斯?勿盗(叶本多一“掠”字。)良家子累我。”张尽以实对。妻贪所得,亦不问。同室凡五日,又求往州中督债,张许之。达城南,正度江,妇人出曰:“甚愧谢尔,奈相从不久何?”张泣下,莫晓所云。入城门,亦如常,及就店,(明钞本无“店”字。)呼之再三不可见。乃亟访杨客居,则荒扰殊甚。邻人曰:“杨元无疾,适七窍流血而死。”张骇怖遽归,竟无复遇。临川吴彦周旧就馆于张乡里,能谈其异,但未暇质究也。


吴二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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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川水东小民吴二,事五通神甚灵,凡财货之出入亏赢必先阴告。忽来(“来”字,叶本作“一夕”。)见梦曰:“汝明日午时当为雷击死。”吴乞救护,神曰:“此受命于天,不可免也。”吴虽下俚人,(叶本无“人”字。)而养母至孝,凌晨具馔以进,白云:“将他适,请暂诣姊家。”母不许。俄黑云起日中,天地冥暗,雷声填然。吴益虑惊母,趣使闭户,自出坐野田以待其罚。顷之,云气廓开,吴幸免祸,亟归拊其母,犹疑神言不必实,未敢以告。是夜复梦曰:“汝至孝感天,已宥宿恶,宜加敬事也。”母子至今如初。


杜默谒项王(此下至卷末,宋本作一叶,严本于中缝注“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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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州士人杜默,累岁不成名,性英傥不羁,因过乌江,入谒项王庙,时正被酒霑醉,才炷香拜讫,径升偶坐,据神颈拊其首而恸,大声语曰:“大王,有相亏者!英雄如大王,而不能得天下;文章如杜默,而进取不得官,好亏我。”语毕又恸,泪如雨。庙祝畏其必获罪,强扶掖下,掖之出,犹回首长叹,不能自释。祝秉烛入,检视神像,亦垂泪尚(严校:“向”字疑误。)未已。(接此条见三志辛卷第八。)


龟鹤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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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仲礼因作屋就隙地取土,遂成洼池。得黑石小块,才广二寸许,汲水涤之,上有白龟白鹤,形模宛然。鹤之尾、龟之背,则纯黑,初谓前人染成者,稍刮磨之,实然,于是盛以磁器,置之书案,犹未觉其异。他日,夕阳透窗,正照鼎上,二物皆浮起于水中。取出谛视,元在故处,复置诸水,则亦如先所见,始加珍秘。时绍熙甲子岁也。至于乙亥,恰一纪,忽焉失之。(严校:此案亦元妄人补,非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