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士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十七
| 宋学士文集 卷第二十七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观槿斋藏明正德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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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士文集卷第二十七 翰𫟍续集卷之七
送无逸勤公出使还乡省亲序
皇帝廓清四海遂登大宝遣使者播告诸蛮夷俾知元运巳
革而中夏归于正统其称臣者高句骊最先交趾次之流求
琐里又次之于时日本良怀亦令僧祖来奉表而至
上嘉其远诚 诏以天宁禅僧祖阐瓦官教僧克勤为使
护其还国克勤字无逸通儒释书湛堂法师诸孙也
上召见端门与阐同受法衣军持
杖诸物之赐筮日启行
先是日本王统州六十有六良怀以其近属𥨸㩀其九都于
太宰府至是
其王所逐大㒷兵争及无逸等至良怀巳出
奔新设守土臣疑祖来乞师中国欲拘辱之无逸力争得免
然终疑勿释守臣白其事于王王居洛阳欲延阐住持天龙
寺无逸独先还无逸奉
天子威德谕以祸福必期与阐俱
王闻其志不可夺命舆马来迎经渉北海时近六月大山高
插霄汉积雪如烂银行一月始至馆于洛阳西山向阳精舎
执国政者犹申天龙之请无逸曰我使臣尔非奉 帝
命不敢从王如欲阐敷宣大法冝同往请于 朝否则
有死而巳君臣闻之皆大惭服议遣揔州太守圆宣及净业
喜春二僧从南海下太宰府备方物来贡所虏中囯及高句
骊民无虑百五十人无逸化以善道悉令具大舶遣归无逸
等自太宰府登舟五昼夜即逹昌囯州巳而赴南京仍见
上端门无逸备陈其故阐亦附奏曰岛夷不知礼义微勤臣
不能再瞻 龙颜矣 上恱召对者非一或赐食
禁中自时厥后各赉白金百两文绮二皆有副上忽顾侍
臣曰勤一沙门尔乃能不辱君命如此学孔子者未能或之
先也亲赐手诏谕其父华毅使其加冠巾出仕无逸亦念去
囯三年将还郷行省觐之礼中朝大夫士幸无 遭逢盛际
竞赋诗饯之而以首简授予序予闻大雄氏设教门虽广其
推仁及物要与二帝三王不大异是故昔之名僧或筹䇿藩
阃或辅弼庙堂事业称于当时勲名埀于后世其载于史册
者盖班班可考逹人大观𥘉无形迹之拘儒释之异也方今
尧舜在上治具毕张无逸出将使命言论慷慨已足落倭奴
之胆
使施之有政大纲小纪粲然有序他日将与皋䕫稷
卨比肩是亦法如来行证菩萨道而巳大雄氏或亲生斯时
亦未必不韪无逸之𠩄为也无逸之东还也 云汉昭囬
之章照临东越东越人士无不举手加额以为天光下烛为
祯为祥而无逸尊公祗奉 玺书当诲之以父子君臣之
懿予尚何言㢤姑摭其出使之绩序以为赠春向和无逸将
戴笠而来予则具壸觞俟于龙江之上矣
元故婺州路儒学教授季公墓铭
濂待罪国史兼职青坊日趋大本堂与晋府典仪刘彬数相
㳺衍 处人也其先公讳演实濂之故人彬以契家子之故
间来言曰外舅季教授之死已十三年墓石且无文其子远
居于浙河东埀姓名无由自通敢持福建行省员外郎王锜
状介彬以请惟当今名公卿大夫无不得先生文以发幽潜
者愿𢌿矜之按状公讳仁夀字山甫其先处州龙泉人后徙
居州城中宋殿中侍御史棠以骨鲠著闻公之十四世祖也
曽祖泰享祖文明父德巽母某氏公之父以学行知名越郡
凡两辟不就公㓜渐家学长益自奋厉文辞如水涌而山出
重纪至元𥘉用荐者起教谕
溪公为徴逋租新礼殿建教
谕厅事部使者畅公某行县他校官𫉬罪者相望唯深噐公
命往黄岩铸𥙊噐之未完者慈溪先正宝章阁学士黄公震
著书满家公以状上府祠之学官设课试法以待后进鼓舞
激励唯恐有
怠竟有二士𫉬江浙文觧人多之秩满迁处
之松阳其训迪学者一如慈溪郡守徐君思让请公定郷饮
酒 公为斟酌古今笔为仪注徐恱锐意欲行之会徐卒乃
罢陞饶之𩀱溪书院山长以亲年高辞时丁元季州郡多绎
骚藩方大臣多有辟公起者公力辞龙泉汤京好义之士也
捐󠄂田为义荘以惠其族复开义塾以教郷子弟以公为一郡
之望延为师公悉心开道孳孳如不及会近臣李国凤经略
江南承制得专除拜悯公位不满德特转教授婺州公叹曰
仕所以行志也志不行
肥遁终身乎遂放情肆志于云
林烟壑间翛然如在物外遂自号为春谷处士云𥘉公承家
学治易暨春秋通其奥义及上饶郑先生原善来为郡录事
公𫉬
之㳺受书诗二家先生名进士故公之所造益精由
是四方之者众号为四经师后多有知名者其为文词不
事剽𥨸而自成一家豳国忠宣公余𮤑过栝索而𮗚之其称
道不置公为学至勤群书无不历览览辄手节钞之为春谷
读书记二百卷其所著者易书诗春秋皆有衍义共干卷
四 质疑干卷䇿枢通览干卷诗林钩玄干卷弓冶
录三十卷文集干卷兵燹之馀皆鲜有存者不幸夀六十
有一以至正壬寅八月某甲子卒其年九月辛酉葬于龙泉
县安仁里麻丘湾先配吴氏生子二宗起宗宪皆善
其学
宗宪一名𮗚将仕佐郎汉中府褒城县主簿女二长适彬今
迁承事郎工部主事即速铭者次适汤䜣室潘氏广东道
肃政廉访司照磨弼孙女也生男一宗义女一适汤柱孙男
三同绍褒予惟人处霄壌间有异
之徒以其自立也𠩄
以自立者非假功名以自见乎或命与时违龃龉而不能进
则托辞章以写其𠩄志庶㡬古者立言之义二者之外则无
𠩄容力矣以公之德之才于功名乎何有浮沉庠序中迨沾
一命亦且岿然老矣期表著者唯在乎有言六丁雷电又
而取去之其果何为邪如公者盖可悲也虽然治囯有道政
与教尔而教为
重公虽不及为政而位为人师横经讲道
霑 后学为多其视怀银黄埀三组而无益于人者贤不肖
果何如也尚爽悲铭曰阴阳杂糅兮莫测端倪人生值之兮
万有不齐有美君子兮厥德孔嘉禄位之卑兮
以振其华
摛文自耀兮出史入
神灵异兮雷霆震惊忽斥豪英兮
囿于醇熙敷绎六艺兮蔚为人师日坐皋比兮唯先民是程
诲言沦浃兮学维烝烝师道既立兮善人斯多刬刮染污兮
丕冒至和视彼㴞㴞兮三组银黄徒旷厥官兮是谓自𢦤道
隐世浇兮怀古而悼今哲人不可作兮䀌然而伤心麻丘之
湾兮水环而岫张太史勒铭兮用播遗芳
题
山广荐佛会记后
右山广荐佛会记予向为仪曹诸君所请而作一则铺张
帝德之广一则宣𧰼教之懿意虽有馀而文不足以发之
丛林之间往往盛传徒増愧赧而已苇舟上人留意宗门乐
善如不及近来南京亦缮书一通持归吴中求予题识左方
呜呼 法之流通灵山付属恒在囯王大臣读予记者当知
王化与真乘同为悠久犹如天地日月万古而常新猗欤休
哉
䟦七佛偈后
右七佛世尊慈悯群迷弘开顿门各
妙偈一首黄庭坚称
为禅源者也偈盖中天竺沙门支彊梁楼所译前魏陈留王
时始至洛阳遂传中国其辞虽七不翅华严偈十万之多三
世诸佛传心要指尽在是矣𥘉因吴僧道袼诵出不具翻译
人名义学者往往指为谤议沈酣名相之深冝无怪者四明
祖杲禅师尝阅齐祐律师所著出三蔵记其萨婆多部纪载
甚明谓此乃禅门之宗勒石大天界寺流布四方呜呼禅师
其能体佛之行者哉
蒲庵禅师画像赞
蒲庵禅师豫章豊城人名来复字见心以日南至生故取易卦
语识之有志行清净行欲绝尘独立遂归释氏与同
恭肃
翁誓屏诸縁直明涅槃妙𭥍久之窥见全体无碍然未以为
至走𩀱径谒法喜大师楚公自陈厥故当机𨦟交触如鹘落
兔走不间一发法喜深然之留司内记越三载复约标士瞻
修西方净𡈽于吴天平山刻期破障比禅观力浙省左丞
相逹公九成慕师精进起住苏之虎丘辞不赴会兵起避地
会稽山中慈溪与会稽邻壌中有定水院直东海之滨幽闻
辽夐可以䌸禅复延师出主之师为起其废禅门典礼依次
举行瓶翩翩来萃乞食养之共激苐一义谛寻以干戈
载涂不能见母作室寺东涧取陈尊宿故事名为蒲庵示思
亲也自时厥后鄞人士请师居天宁寺时寺为戍军营子女
杂其䙝
甚师言于帅阃移其屯斥群奴汛扫建治其
弊坏一还旧 师望日以重大夫士交䟽劝主杭之灵隐适
有 诏徴高行僧师两至南京赐食内廷慰劳优渥洎建大
会锺山师奉 𠡠升座法辞意剀切闻者咸有警云师
敏朗渊毅非惟克
内学形于诗文气魄䧺而辞调古有识
之儒多自以为不及其推师者李谕德好文则曰任道德为
住持假文辞为㳺𭟼陈状元祖仁则曰禅源妙悟教部精探
内充外肆僧中指南至于楚国欧阳文公玄潞国张公翥见
诸觚翰间者奨予为至言多不载师之徒锽尝画师像求
予赞予知师颇详故仿近代儒宗之例历举其行而系之以
辞者将以厉夫人人也辞曰
大法如如流于旃丹不有君子荷之实难慧照正宗世济其
美一十九传至于法喜㩀莲花座大振玄风师承一喝三日
耳聋聋极而聦至闻蚁战祗为圆虗物无不见既入悟关可
学功妄㓕方真慧极则通乃即天平栖神浄域禅观混融
不二不一方岳致聘耳不闻优钵昙花𨚫见海滨有典必
行无坠弗举钟鱼互荅笠鞋川委移州 归者纷纭转
为浄载清芬有峯飞来千载不起师复主斯法筵重启声
华远逹于 帝宸有诏起之法如云馔禁中恩遇
优渥四众倾仰秋空
鹗形请辞章太阴四垂雷舂飚
神昼驰人争传宝如袭芳𮎼师𥬇受之吾㳺𭟼尔内外两克
如师㡬人暗室非灯𣅿群昏学徒歆艶丹青肖像我作
词毋住于相
空同外史传
空同外史者翛然物外人也故以空同自号或者疑之曰空
同山名在禹迹内有三曰临汝曰临洮曰安定虽其名相符
而其实则异外史为人善飬生昔轩辕氏问广成子养生之
道于汝之空同外史之所志岂谓是耶外史𥬇曰子求空同
山于目者邪吾则以其心尔吾目虽不见山而吾心未尝无
山一凝之间平岩䆳林森森而列吾前颙颙而俟予后矣彼
以目而求山者有山而始有山未尝能无山而有山盖有山
则为山所碍无山则何往而非山邪吾心之所存 翅千空
同之多奚止禹迹之内有三而巳或者愈疑之曰外史言若
此盖近道巳盍语予以抱一不二之道乎外史曰天地之真
其体贵虗一气孔神阖辟以机毋抗而崇勿按而痹若水之
流昼夜一如若云之行时而卷舒混然黄宁乃契道符我尚
无我矧空同者欤予之粗言巳
天地之机矣子幸毋溷我
或者再有问外史暝目不答人遂指外史为幽人逸士外史
弗是也时戴㯶叶冠服大布宽衣日与仙翁释子㳺当得意
时抵掌啸咏间出古萹章示人类皆超轶尘𡏖不餐烟火
食者家无儋石之储不顾也外史尝华相山人危云林学
云林殁恤其甚至近又出入秦淮河上发刘河间秘术注
药起人疾求者辄与绝不问氏名益莫测其为何如人余侍
讲禁林外史亦时时相过乐予者欲叩其玄旨外史辄谢
曰子自知之子自 之岂乐山林而不返者邪抑托此自秘
而不欲人其机邪皆不可知也外史姓王名
其字为宗
元居安次今迁吴祖父皆为显仕云
史官曰荘周有云其𦒿欲深者其天机浅外史者其深于
天机者欤予悲世人往往为欲𠩄因何异桎梏其脱然无累
者㡬何人欤所以喜与外史谈飘飘然有云卧八极之意不
独见诸空文而巳读外史传者其亦知予欲守规中者欤
葬书新注序
堪舆家之术古有之乎周礼墓大夫之軄其法制甚详也而
无所谓堪舆家祸福之然则果起于何时乎盖秦汉之间
也汉艺文志有宫宅地形书二十卷既有其书斯有其术矣
术果人人能之乎官有其书而不行之民间及至晋时方始
盛传而葬书遂号为郭景纯所作予尝读之真
简严意非
景纯不至此实宜为相地之宗也后世葬巫竞起而芜之
至于二十篇之多西山蔡季通氏深𮗜其妄増删去十二而
存其八草庐吴伯 氏又病蔡氏未尽蕴奥择至精至纯者
为内篇精粗纯驳相半者为外篇粗驳当去而姑存者为杂
篇诚可谓无遗憾矣新喻刘则章亲受之吴氏为之注释颇有
所发明金华郑君彦渊其尊吴氏不下于则章昼夜研精单
思正其句投观其会通探其旨趣粲然若烛照而龟卜其视
则章盖过之矣彦渊既锲
以传复介学子刘刚请余序予
谓葬书尚矣别有葬八卷萧𠮷所撰者又二卷号为地脉
经者又二卷大抵与郭氏不异唯八卦五行托于黄帝所
作或者遂谓为地理之源岂黄帝之时巳有其术欤信如此
诸之中或云辩方正位或云卜涧东𤁄西或云相其阴
阳𮗚其流泉固有之矣不过趋人事之利何故无祸福之
欤是未可知也在唐之时杨翁筠松与仆都
俱以能阴阳
隶司天黄巢之乱翁𥨸秘书中禁术与仆自长安来奔至
赣州宁都怀德郷遂定居焉后以其术传里人 三传三传
以通春秋故名廖传其子禹禹传其婿赠武功𭅺谢世南世
南复传其子武功大夫海惠州巡检使永遂秘而不授世
之言地形者其盛无逾此数人然其遗书或存今世多行之
往往其皆与郭氏合而无悖去之者岂相地者实宜宗之
欤縦青囊有传其妙亦不越扵是欤呜呼世不信地理之术
则已设信之舎此将何求之欤冝彦渊留意于兹而不暇
自释也然是书虽经蔡氏刊定至吴氏方为精密其注之者
虽有则章发挥于前又至于彦渊而后大备注书之士后出
者益胜其言诚可信欤予春秋且高文采益衰落四方求者
毎踵武相接类峻𨚫而不顾而独为彦渊序此者非以其大
有益于世欤彦渊名谧北山先生忠𢚓公之九世孙自号玄
默居士
通儒书而能文其于内丹之诀有所得云
元故秘书著作郎芳洲先生萧府君阡表
先生讳雷龙字作霖姓萧氏萧为 右著姓丝出唐宰相复
复长子俭家长沙六传至居生遭马氏乱与三兄弟始来庐
𨹧娶𠮷水文昌郷虎溪刘氏复迁焉其季子琛生胜胜四传
至大理评事文叔以赀雄于郷娶宋宗室女赵氏祐𨹧赐以
一官大理生应通应通生逹逹生登仕郎馀庆馀庆生滋滋
生大德先生之父也先生童丱时辄
学弗厌夜漏下二十
刻其毋王夫人往傎之见危坐曲房方张烛𮗚书未寝也比
长而业成宋社已屋无所试竒气兀硉遇事辄𡚒发凌厉不
可挫折及元平江南束书游燕都诸公贵人见其魁梧颕异
执礼雍容不迫固已竒之及𮗚其辩析古今陈义甚高操觚
为词章顷刻千言有长江万里之𫝑无不耸敬近臣闻之有
言于世祖者即遣使者召见奏对称旨翼日复条崇学校进
贤才薄赋敛均徭役禁驱奴革和买六事以闻有旨赐白金
盂下其事中书议行之仍𠡠就邸舎以俟后命大臣有弗便
已者沮之 报先生翩然西㳺关陜时国子𥙊酒萧真敏公
𣂏负一时才望于人物极慎推与先生谒之于京兆即倒屣
出迎留连不少置且曰如君气岸文采自当为南士之冠由
是四方名士大夫逢其至皆为之倾动先生与之登高吊古
悲歌慷慨呼大白望天而饮浩然有尚友千载豪杰之意宗
藩安西王闻而竒之欲辟为府属辞不就杖䇿南还至大𥘉
有荐为卫喂院大使者不拜或曰君命也复至燕都至则改
秘书著作郎矣未㡬马忽蹶于门意以为不祥即日投牒
谢去赵魏公孟𫖯苦留不得廼序而送之其后同列皆坐废
人服其先识久之亲友有劝其㳺出者先生叹曰吾周㳺南
北数千万里裘马傔豪宗戚里迎劳如东西家视功名探
囊中物尔柰何事会之来辄龃龉如是其命也夫其命也夫
遂绝意于仕进𥘉先生家多赀至宋季而贫乃折节治货区
不数年间竟倍加于昔然积而能散人有缓急不问识不识
苟请焉千 可立捐󠄂天雨雪族里有弗炊者载薪粲巡戸周
之远迩賔客闻其豪迈善施填咽弗之绝皆足取欲而去先
生事亲能尽孝调御𠂀旨必躬为之俟亲尝而后去朝夕问
衣燠寒而进退之诸弟有凉落不振者三皆分财析产以为
飬致有𩀱竹并根之祥族子性敏厄于贫弗克进学招与诸
孙为师友后为名儒积世藏书颇多郷之先逹忠简胡公
文莭杨公文忠周公之属凡十馀人其所著书共数百卷恐
其废弃不传构竹林精舎发
蔵共庋之所居溪山秀蔚高
阁崇榭连冈跨陌丛错如画先生古冠服徜徉其中𮗚者
谓为有道仙翁晚年构堂西偏扁为芳洲魏囯李文忠公孟
尝为之记因自号为芳洲云先生生于宋宝祐戊午十一月
某日殁于元㤗定丁卯十月某日享寿七十有文集干卷蔵
于家娶宋氏子男子二长来复由伴读成均授顺州儒学正
次来有用荐者授某州路儒学录皆先卒孙男四人孟𫞐孟
武孟福 洵郷先生刘公岳申高苐弟子通群以善古
文辞名世入我 皇朝应诏而起擢为虞部主事阶
事郎孟𫞐等以某月日葬先生于州之芦村之原葬后四十
年洵痛念先生殁时六岁今五十馀矣深惧群行泯泯无以
𭧂白于天下后世毎一思之泪落不自禁乃请同郡奉议大
夫兵部职方郎中刘崧状乞予为之铭予惟成周封建之时
统尊于天王化宣于五等之国上下相维欲以兼安元士抱
致用之噐咸思有以行其道之鲁不遇则之齐之齐又弗遇
则之秦之晋之楚必期有𠩄合焉自古制废而为郡县萃天
下群才悉掌于铨曹縦有迈往之资俯首抑志出于其间虽
𫉬乎上而下或沮之亦不能以自逹槁项黄馘殁于蒿藜之
下比比有之如先生者盖诚可悲也虽然是有命焉不足为
先生憾予𥨸观贵胄名闳其𫝑𦦨薫灼炙手可𬋖身死肉未
寒已无有道其名者今先生物故将逾四纪其哲孙方摭行
焯能图传 不朽由是观之士君子自立不系于穷逹尚矣
苟不有系于穷逹则闻先生之风者蹶然兴起然期蹈夫
道是进亦荣退亦荣无所入而不自得也是宜表见于世而
系之以铭铭曰
天挺俊英抜𩔗超伦一吐一吞有气𬘡缊发为文辞万马四
驰尘𦆯纷道绝走飞束书㳺燕见者改颜风雷翻翻忽生
舌间流声远闻逹于帝聦召至法宫𤁋血摅忠臣虽布衣颇
知政㡬再拜稽首
于龙墀帝曰俞㢤尔诚尔输爰敕中书
亟行弗徐蠢彼狂惽恶帝有闻白日虽白障之浮云公即翩
然廼西其辕廼渉大河廼入秦关竒气莫磨陟彼巍峩白眼
望天呼酒放歌陈迹漫漫风高木寒昔人何在嘅其増叹谁
其起之东观委蛇公谓止期我数之竒我家之豊令胡沦𮎰
折莭事之其赀日穰有积必施〈叶〉孰颠孰𬯀我或遘之视金
如泥有芳者洲中孕杜蘅寄情适物欲搴其荣敛蔵豪华敷
为天葩饮水著书乐无津涯观化既融以就窆封以纪 终
以镇幽宫
故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李公𫞐厝志
公讳思齐字世贤姓李氏世为汝宁人当元之季汝颕兵起
公招集义旅数平郡县由是进保关陜历官自中顺大夫知
汝宁府至银青光禄大夫太尉中书平章政事兼知枢密院
事全境安民卫元社稷其功为多当是时元政愈乱公度不
可为会洪武二年我大将军魏囯公统兵定中原公驻军临
洮遂帅士马数万来归召赴京师授资善大夫江西行省左
丞三年从大将军征定西复汉中除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
事六年公复从大将军征大同至代县得疾而还
宠劳备至遣医官络绎治疗且 幸其弟视之寻赐新苐
一区官其子世昌怀远将军同知金吾右卫指挥使司事甥
郑玉武略将军羽林卫镇抚以慰其心岂期公荏苒沈痾竟
弗能瘳以七年九月四日卒于正寝夀五十 卒之日侧室
临汝陈氏年始三十三义不独生亦自而死事闻皆
亲制文遣使者𥙊之且赠陈氏淑人谥以贞烈恩礼至渥是
月二十日与公合殡京城上元县之向村以俟它日归葬先
茔之次礼也公曽祖茂赠中奉大夫中书参知政事妣王氏
赠夫人祖章资善大夫中书右丞妣姜氏赠夫人父成赠荣
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妣卢氏赠夫人公娶王氏封夫人子
二人一即世昌一安夀女二人定童华童皆在室惟公守土
保民以归
有德克享禄位施及子孙至于令终眷赉厚可谓生荣死
衰者矣谨为䟽其秩里世行友𫞐厝岁月用纳诸圹云
宋学士文集卷第二十七 翰𫟍续集卷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