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斋先生文集/续集卷七
杂著
编辑读书琐语
编辑圣人之治天下。三纲五常。九畴八政。养生送死。其事繁。其用博。此老佛之欲剖斗折衡者也。然而舍此。则逆天理而人纪乱矣。圣人之教。尊德性矣。必道问学。致广大矣。必尽精微。诚正修。必先格物致知。其事远。其术缓。此江西之欲专事德性者也。然而非此。则违圣旨而学术差矣。
天下之理。不知。未有能行者也。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而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彼以良知为足以尽道者。以愚夫之知。而责以圣人之行也。何可得也。
老佛不怕不合圣人。可怕不合天理。陆氏不怕不合朱子。可怕不合圣人。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虽曰敦厚其化。实是万殊之本。苟非出无竆也。何以云根本盛大。
知反求诸己。又须宽著意思。作镇长悠久想。不得不措。听其日至之时。不然而计较近功。切切悼叹。则田地窄狭。气象浅露。无缘担得许大事业。
旧尝疑明明德。以明德传考之。未见其为指心之本明之体言者。程子表章大学。而亦未有是言。因意此与书之明德惟馨。诗之予怀明德。同是以德之光明纯粹者言。盖不敢以语人而心有所未释。近方思之。单言明德。则行道有得而光明纯粹之名。诗书之言明德是也。此言明明德。多一明字。为人做底。则所谓明德。必以一个光明物事。不待人为而有得于天者言也。其非此心本明之体乎。传文简奥。而第二节明命。即在人为明德者也。疑之固枉。而解之未为失否。
张子曰。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欲更下一语云。合性与心。有明德之名。盖心专言则统性在这里。偏言则知觉者心也。其所具之理则性也。
章句。虚灵不昧。说明德。具众理应万事。说明德之功用。不可和具众理应万事为明德。或问。方寸之间。说明德地头。虚灵洞澈。万理咸备。说明德。不可和方寸之间为明德。
大学间架极精密。于不可分处分得来。尽有条理。如好恶四有五辟。皆心也。而作三个条目。井井不紊。诚意。以心之发言也。正心。以心之存主处言也。修身。以心之施措处言也。不相侵夺。不相假借。而意自具足。岂有于格致传。却滚说能得一句话。
生晩矣。闻见喧豗。意思烦恼。幸有黄卷中人。可与赏心。有意寻讨。足令外虑消歇。啖蔗得味。渐入佳境。稳占煕皥世界。剩袭杏坛春风。溯洄洛闽波流。都兪唯诺。进退承受。退与诸子上下千载。相然诺。相肯可。输襟豁胸。到此融会。觉易为力。
以叔季之人。而入煕皥之世。登圣贤之门。是何等赏心乐事。
乌喙之毒人也。粪秽之污人也。人未有欲尝之者。知之真故也。使知不善之不可为。如乌喙粪秽之不可尝。则自无一分不恶之挽于中者。此其知之至。即诚之道也。
圣人之所以为圣。贤人之所以为贤。皆在于知。故称舜曰大知。称颜子曰生知之亚。伯夷伊尹柳下惠。由其蔽于始。是以缺于终。孔子由其知之至。是以行之尽。知之于人大矣。
自欺。章句曰。心之所发。有未实也。语类云。自欠了分数。义理自无可疑。但欺字面貌。终难覰破。或意作欺蔽之欺。似不妨。盖九分好善。而一分不好。九分恶恶。而一分不恶。则九分好恶。被这一分所蔽。不是他人使然。是自为所蔽欺也。又作欺暗之欺亦通。以一分未实。是此心暗处。如今人以染色渍灰暗黑者曰欺。更思自欺。即不诚也。欺与诚政相反。不诚则欺矣。不必枉费求个面貌。
小人闲居下。诚于中形于外一段。朱子尝以恶之诚于中言之。寻常疑文势固然。而恶之以诚言。终是未稳。今看十目所视一节。是言上节不可掩之意。而章句曰。善恶之不可掩如此。于此见诚之不可掩。亦通善恶言之。盖谓无论善与恶。皆诚于中。则形于外云耳。
欲动情胜。欲与情非病。到动处胜处。乃成有所之病。欲非人欲也。即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之欲。
水静则照。波浪汩之。心静则明。偏重则失之。或问曰。鉴空衡平。惟空平故明。
释氏想有成无。道家想无成有。皆是精神所到。积习成来。况吾儒家自有真正本体。保而存之。力久工深。岂有不成。
留心听理之久。觉逆诈亿不信之意胜。所以害吾清明正大之体大矣。益知不到他地位。不可以治人。孔子责子路以贼夫人之子。尽有以夫。
霎时好意象。随即汩没。如风迅扫没痕迹去。处那时见得快活境界。如万化推迁。依然大明普照。虽知有此理。却到他藩篱不得。直是浩叹。
三引诗。上两节。缴身修则家可教之意。下一节。缴家齐而后国治之意。其仪不忒。即齐家之谓也。家者。国之则也。故父子兄弟足法。当作家齐之效。然后其义乃尽。
圣人因人心之所同。而为制治之方。孝弟慈是也。故曰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使其不同。则亦无以絜矩为矣。
人每以平天下章。先言财用为疑。然后之为治者。孰不由聚财而失人者乎。可谓说得紧切。
读论语。但觉和气袭人。读孟子。如乘风破浪。孟子直是䧺辩。论语一语是一语。一句是一句。
论语教人。多在下学处。孟子多就本源处开晓人。可见忧道之意转切。
温柔谨悫。似近于中和。易入于巧言令色。
夫子告子张曰。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皆就子张之失而告之。子张务外。少质直而义堂堂。少详慎而下人。皆所以救其失也。若论笃实自得之至者。不止于此。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上下语势。不相对副。窃疑此亦为僭礼乐者发也。上节责祭者。下节责不能救者。如冉求之不能救季氏泰山之祭。是知而不为无勇也。
欲识刚者。须是于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处认取。便见多少快活。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此见古者教人优而柔之。使自得之。浸渍渐滋于不知不觉之顷也。盖拘束则阻焉而畏惮生之矣。纵弛则肆焉而懈慢入之矣。于是乎歌咏以畅之。嗟叹以讽之。感发其善心。惩创其逸志者。诗之用也。周旋中规。折旋中矩。温恭朝夕。不敢违越者。礼之功也。荡涤其邪秽。消融其查滓。和顺于道德者。乐之为也。成德者。中正纯粹之谓也。是其鼓舞而作兴之者。多在鞭绳程督之外。而亦不出于奖励诱掖之中。此所以熏陶融液。而油然自趋于善也。
圣人。不能使人一于规矩而不少弛也。因人情而制节之。如酒之为祸大矣。亦不能一切禁抑之。于是乎制乡饮之礼。一献之礼。宾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皆此道也。
今之为教难矣。道以礼法。则拘束而不见意味之可乐。又不能常。则乐是繁音。衣是服妖。王是玩物。艺是博奕。酒是群饮。一𣌑而十寒。易放而难收。成材之难。不独学校之不修而已。
麻冕。集注谓缁布冠也。此恐非撮䯻之缁布冠也。缁布冠到周时已废矣。何麻与丝之足论乎。玄冕正是孔子爵位之所当得。又其文在拜下礼也之上。或指朝廷之所服耶。但冕之与冠。古人未尝混称之。而集注如此。可疑。
必有事焉。俛焉日有孶孶。不知年数之不足者也。勿正。优而柔之。使自得之者也。勿忘勿助长。此处工夫极细。在不容一毫著意安排者也。所以与鸢飞鱼跃一般。朱子说真正大英雄。从战兢临履上做出来者。盖谓此也。
不入其门。不见宗庙之美。不哜其胾。不知大脔之味。不闻此义。不知孟子之为何样工夫地位。
性有本然气质之异。情有理发气发之殊。而孟子剔取理一边。则其于性情。岂无得一边遗一边之疑欤。曰。不然也。理气元不相离。相须以为用。自有帅徒之分。而惟是理弱而气强。故客或乘主。而卒反凌帅者有之矣。乐记,礼运患是然也。欲人之知所择焉。然帅徒之分。未为明的。子思表揭天命之性。而以喜怒哀乐发而中节者。谓之和。则盖取理气相成者。而指示大本达道。已洞然矣。孟子又就其中。单提是理之粹然不杂者。以示其为性情之主。而是气之为卒徒而听命。无不在其中。其言虽主于理一边。而其义实通于中庸。是其全体大用。有以该尽天下之事。夫岂滞于一边。而不能有以通贯乎性情之全哉。
人有是形。则具是理。只缘更带一私字来。寄寓在形骸上。从生到死。随处作乖。如城狐社鼠。须教他竆其巢穴。
人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诚知是形之不偶然。而循他天则。则彼私意消沮遁藏之不暇矣。
序文。以中庸为忧道之作。而中庸一篇。无辟异端之语。然老佛政坐过高而不常。中庸二字。政见辟老佛之功。
子思忧道之意。在过与不及。最所忧者在过处。不及者不及而已。过则至于乱真。又诳惑人。著个庸字。便见其忧在过高而不常。
人心道心。与四端七情相似。以四端为道心。以七情为人心。无不可。然心能主宰。故道心为主。则人心听命。而性不知检其心。故四与七不相统摄。此其异也。
或问曰。所谓性者。无一理之不具。故所谓道者。不待外求而无所不备。所谓性者。无一物之不得。故所谓道者。不假人为而无所不周。上节言人之性道。以结上文天命之性以下之言。下节言物之性道。以开下文草木鸟兽以下之语。文义甚明。而小注以全体大用释之。恐失本旨。
率性之率。非人率之。朱子已言之。道之非因人方有。夫人亦知之矣。犹眩于率字。而又以章句各循一句。为人物之循而行之。则其于非人率之之训。何如也。此盖言性之在人在物。皆有分派条理。循此条理。则是当行之路云耳。
饶氏谓见与显。皆是道。恐非细失。此节主意。在遏人欲。则所谓莫见莫显者。恐私欲得以流长也。以此谓皆是道可乎。
潜室陈氏谓发时有中节不中节之分。未发但有浑然之理在中。亦未尽。对发时有中节不中节。则未发亦有虚明昏昧之分耳。
朱子曰。论语仁者安仁。知者利仁。与中庸知仁勇自别。而但说仁在知中。仁在知外。不详言其所以然。窃以意推之。论语。言成德之事。故安仁为至。中庸。言入道之方。故体行为仁。然其体行也。无人欲之私以间之。故亦得名为仁。但与安仁。有自然不自然之异。
中庸。论道之书。而说道处小。说修为处长。盖虽切于为人开示源头。而即教以体道尽性之方。不厌反复。须知至公血诚。不在悬空说。而在当下做取。则庶几不枉用工夫。
费隐章首节小注。或说形而下者为费条。朱子答辞有似以或说为然。而今看形而上者。实行乎其间。而无物不具。无处不有。故曰费。则其不以费为形而下甚明。就其中形而上者。非视听所及云云。记者。欲更致丁宁。而叠书形而上者四字。以致费中似更有形而上者。而非朱子立言本意。细看上文可知。
十三章章下。以某未能一。为圣人所不能。是自谦之辞。而亦见道之难尽也。故因其自言。以申上章及其至也之意。
修道以仁之仁。恐以仁之用言。孔子之言仁。无指体言者。且修者。修为之谓也。修道以仁者。似言修其道。在尽乎仁也。章句不见是体是用。小注朱训。引亲亲为大。而曰如此说。则是偏言。西山直以为一心之全德。未可晓。
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无个声臭。人体是心以有身。而无有一毫己私之间隔。则痒痾疾痛。如刀割针箚之切于吾身。莫非天地生物之心。是为天地立心。
圣人之德。积小成多。以至博厚高明。虽上智大圣。不假修为。亦合众善而为大德。非惟圣人。天以昭昭之多。而系日月而覆万物。地以撮土之多。而振河海而载万物。所以至于如此者。以至诚无息故也。以见小物不遗。动息有养。涵泳从容。忽不自知其入于圣人之域矣。此其为人深切之旨也。不会此意。思子思之言。徒成一场赞叹而已。子思固不为之矣。
圣贤垂训。志立乎言语之外。而辞行乎句读之间。须体得言外之意。方不滞于文字。又不可舍文字。而求言外之意。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似合众条贯。而会之于一。生物不测。又与天地山川一节。言语紧接。疑此节本在博也厚也一节之下。而错出在上。
章句。训凝字。谓聚也成也。极好。圣贤气象仪容。便是道之形体。乃是道于此乎聚而成个形象也。
四大支。首一支。一篇之体要。第二支。一篇之腹脏。第三支。一篇之枢纽。第四支。一篇之关锁。
观此立言造意。是果何等至公血诚。覰得此意。真可感叹。恨窥得不早。乃至耄荒已甚。
岛中随录
编辑心经一章附注。鲁斋王氏曰。原字。自外推入。知其本有。故曰微。生字感物而动。知其本无。故曰危。与朱子微而难见。危动难安者。异矣。且微岂本有之故。危岂本无之故哉。又曰。正字私字。皆见乎外图。亦以正字私字。画于上。其意谓发而见乎外也。似错解中庸序文。而序言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者。形气人人之所独也。故曰私。性命。天理之大公也。故曰正。是正与私。皆指形气性命。而王氏乃以所发之心当之。又曰。发而见乎外。故人心。不可谓之人欲。是言人心。乃发于形气。而非流于食色故云耶。大抵多错说。而语又隐晦。故不知其所以为说之意。
既不之东。又不之西。既不之彼。又不之此。有似重言复说。以致丁宁之意。今看似是分动静说。东西言地头也。只是中。言静时存在。无地头去处。则中而已。彼此言事物也。只是内。言动时主一事。更不贰参其心。则内而已。虽主于事。而一于所应者。以心之主乎内也。近思录集解。分动静者。似为得之。
静则心专于一。动则心主于事。是主一有动静之异乎。曰。动而主一事。则心亦一矣。故朱子曰。主事者。乃所以为主一也。是动静皆要求心之一也。非有异。
朱门人有问。静时持敬好。临事纷扰。此事却不然。临事则心主于事。有可据依。无事则却是虚。著手为难。然周子说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此其存之之方。
此心是飘忽不定之物事。如何能操而存之。曰。习之而已矣。释氏想有成无。修养家想无成有。况此心虽曰顷刻飘忽。寂感动静。亦自其本体也。存之之久。自可驯致。天之赋此心。不使之有入无出。而必出入无时者。使其可以随变随应也。释氏乃恶其出入无时。要使如枯木死灰。所以不可。但当无妄出耳。
程子说将敬来做件事著。谓将敬底工夫。作生平一件大事。不可认为小可没紧要之事。与朱子不可别做一事。有似不同。而所谓做件事著者。亦非别做一事之谓也。
静而主一。即中者天下之大本。动而主一。即和者天下之达道。亦未精。静而主一。所以立大本也。动而主一。所以行达道也。未可遽谓是大本达道。
十章附注。张子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也。礼。以笃厚恳恻为本。所谓仁做出来也。大而君臣父子。小而进退周旋。莫不以笃厚恳恻。然后始得。是所谓无一物之非仁也。
张子曰。礼者。滋养人德性。又使人有常业。守得定。又曰。学礼。则便除去世俗一副当习熟缠绕。此乃张子吃紧为人之意。而后来关中学者。有役文之弊。大抵与学者言。如扶醉汉。扶著东边去者。倒著西边来。故从古圣贤之门。善学者绝难得。
自是而反。自是而流。自是而克念。自是而罔念。其机在我。如手反复。如臂屈伸。而反之之难。如舟上滩。流之之易。如叶逐流。克念如升高。罔念如下坂。只为知得不审。守得不固。呜呼。可不惧哉。
二卷五章。以道制欲则乐。乐非有喜好之事也。易直子谅是也。无入而不自得。孔颜之乐。亦是如此。若以欲忘道者。喜得所欲者也。所欲如何长得。又虽得之。更有所求。又患失之。所以长戚戚也。安得以乐。
三卷一章注。程子曰。操之之道。敬以直内也。言心不可把捉得住。惟敬乃可操得心也。盖心非若有形之物。可以把持也。故曰越把捉越不定。敬是专一不放之谓。动静皆专一。则心得所存。习之既久。则危动者安静。而不驰骛矣。若切切然徒向无形影处。欲操而存之。则非惟捕风系影之不可得。且将慌惚迷茫。反成失心之人矣。
圣贤欲使人。不逐物走作。说出操存持敬等说话。自是平常事。人便将来。作奇特想。把弄翻转。致得不切己不平易。
张天祺,司马子微。皆强欲制缚此心。司马公念中亦欲其无浮念耳。然心是活物。不出于彼则入于此。故要不思量。则不思量之念乱之。欲坐忘。则坐忘之意又驰矣。且如以中为念。则又为中所乱。无块然自在之理。须是有所事。可以维持此心。敬之谓也。然这敬又如何下手。主一而已。主一者。每遇一事。主此一事之谓也。主此一事。则心一于此而无适矣。乃是操得其方者也。
主一。乃事之一。而非心之一乎。曰。事之一。即所以为心之一也。事虽在外。而一于所事者。非心而何。朱子曰。是主事者。乃所以为主一也。意可知矣。
梦寐是照管所不到。操存之久。亦不颠倒。习之收效如此。可知日用之间。不免错谬者。是不曾学。
乃是心累事。承主心不定之文。当解作心自为事所累。
四卷三章附注。叶氏谓孟子周子所指之欲有浅深。是谓孟子所谓欲人之所不能无者也。周子所谓欲。人之所不可有者也。而郤云由孟子之寡欲。则可以尽周子之无欲。是乃先寡不能无之欲。而后方无不可有之欲也。是但见寡与无。当有先后。而不知工夫为倒说也。此刊补所以言。以工夫次第言。当曰由无欲以至于寡欲。如此。则先去不可有之欲。而后方尽不能无之欲。其序为然矣。然无者。寡之尽。寡者。无之未尽也。其言又不当先无而后寡。一反于周子之言也。
大抵周子视孟子寡欲之训。未必以不能无之欲也。故因其言而曰。不但寡而止。必至于无。是其寡与无。皆以欲之不可无者言也。至朱子以不可有之欲。必不但曰寡而已。以不能无之欲释之。则于是乎两书所言之欲。有精粗之不同矣。而叶氏乃以后出之说。认以为周子本意。待对以分欲之浅深。所以生得病败也。
六章附注。既发之情。心之用。审察于此。未免以心观心之病。夫心有体用之异。体则一。而用则散为万事。以体之一。而又求观其体之一。则是为以心观心也。以用之殊。而察其所发之殊。则是乃以用察用。盖发而为用。则可得以见。故曰人心道心。曰惟精惟一。若嫌于此。则正心诚意。皆无所施其工矣。
末章附注。朱子曰。若于道理上看未精。便须于德性上用功。若德性上有不足。便须于讲学上著力。是所谓交致其功也。盖两事相为一事。一事废则一事病矣。此子思必以道问学。接著尊德性。以教天下后世也。
篇末临川吴氏说。虽其意有所偏主。而亦不害为救口耳之弊。但其末端。常见吾德性之昭昭。如天之运转。日月之往来。此何语也。心比性。犹属形下。而佛氏观心尚未可。况德性而可见乎。孔子言忠信笃敬。参前倚衡。指见于行事者言。大学言顾𬤊天之明命。指理之在事物者言。岂反而顾之吾德性。而悬想仰瞻之谓哉。若然则是此个德性。别是一个物事。烁烁光明。不在吾人分上。不为日用当行之道。而所谓尊之者。想象揣摸。如一种事魔之妖术而已。陆氏喜说昭昭灵觉。火珠净月等语。吴氏乃祖述。而欲涂学者之耳目。援朱而附陆。难矣。
退溪先生于门人。请加勘整者幷不听。但著后论一篇。以谕人于后世。乃是大贤谦逊之盛德。亦以朱门法程。已自日星于昏衢。不患于为其所乱故也。使其可为害也。则先生亦必有不得以已者矣。
近思录一卷。天地之所以生成。圣人之所以位育。以至一事一言之相酬酢。皆以感通而已。若无这一事。将漠然不相关。天地闭而人道息矣。故曰知道者。默而观之。
各无不足之理。理谓天赋之理也。多少不尽分。分谓在我职分也。尽其职分。然后方尽所赋之理。集解似不分晓。
集解解忠信。谓发乎真心之谓忠。尽乎实理之谓信。恐是认忠信不著。忠本是尽之意。言竭其中心也。故程子朱子。皆以尽己自尽等语。释忠字。若发乎真心。可以解良心自然之发耳。信又实字足以解之。加一尽字亦不当。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程子引之。不过如诗本文之意。言上天之事。无可见闻。未必是指言太极也。其体则谓之易。乃指阖辟变化之体。气而已。以上天之事。无可见闻。故从粗处说起。渐次以及于理也。今以无声无臭。为太极也。则是乃见朱子说无极太极处引此。而便以程子此训。为太极也。以其体则谓之易。为太极之体。则又以节斋无体之易。有至极之理者。而谓是太极也。恐皆未为得程子本意。
对越在天。固可通下文。而段段提此四字。恐太拘。至谓天人之气一。所以对越。则尤似局束。其言浩然之气。以其为进修之一大头项。岂以理一气一。不可阙一。对越故耶。至于说神。如在其上以下。方统说对越之意耳。
集解。使知人之欲。无异己之欲。施于人者。亦犹施于己。似是解立人达人之意。而窃恐未见得夫子言仁之意。仅能说恕字来耳。叶氏岂未知此上下文之为仁恕之别耶。夫仁者之于人。如大明普照。开眼便见。不待其量度人己。然后知其无异于己。亦不待犹于己。然后施之也。叶说是能近取譬者也。谓之恕则可。而谓之仁则未也。若夫子之意。则谓仁者无人己之间。故己欲立。便能立人。己欲达。便能达人。初无些子间隔论量也。
生之谓性。首节集解。气聚成形。理因具焉。详此可以解本然之性。非所以释生之谓性。又曰。性与气不相离也。故曰性即气。气即性。此则又失本旨。将来作本然之性。亦不得。
此章。盖合天下言性者之各有不同。而折之于性善之旨也。故首举告子生之谓性。而谓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固因其语而未遽斥之也。而即曰人生气禀。理有善恶云云。此辨告子之说也。次引荀子性恶。而谓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亦因其语而未遽斥之也。而即曰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云云。此辨荀子之说也。其意若曰尔所言者。亦未可谓之非性也。而是因气禀而有然也。盖告子,荀子。皆是认气为性。故其辨之之语。或相似也。至凡人说性。始专以性善言。而流而至海以下。则扬子,韩子,苏氏,胡氏之失。又皆决于此矣。于是乎。以不可不加澄治之功。见气质之性。君子有不性也。末端。又自天命说下。而以为我无加损焉。盖以天命之本然。而决是性之必然也。
满腔子是恻隐之心。集解谓无往而非恻隐之心。此语未是。退溪先生曰。谓腔子外。只是这个则可。谓恻隐之心在外则不可。以心非在外之物也。如此乃是至论。
观天地生物气象。当于春日和煦。淑气氤氲处观。集解造化发育之云。语似疏阔。且周子窗前草不除。当在万物生意最可观之下。
观生物气象与生意可观两条。尽有次第。又以满腔子一条。次其下。可见上两条意思。都具在吾身上。似是朱子采辑之意。
出则不是。朱子以出。为已发之和。而集解作心之出。盖以朱训为未惬也。然此是论中之理。而遽以心之出解之。是部伍有未精也。叶氏曰。未察其至敬而无失。则乃可以心言。然所谓无失。亦言不失浑然之体。未可以此心之存。解无失字。
公则一。集解谓万物一体。亦未稳。恐当云公则万人一心。私则万殊可知。武王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是其验也。
冲漠无眹。集解谓无极而太极固是也。然凡言理处。皆云是太极。恐滞于言矣。
涂辙。集解谓路脉。亦未稳。涂辙是辙迹之度。教入涂辙。谓入于轨范也。
二卷。志伊尹之所志。学颜渊之所学。人知颜子之学为不违仁。而伊尹之志为仁之事。则未必知。须看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是孔子立人达人之志。盖有这个仁。所以真切于吾身。有如此者。
好学论。学以至乎圣人之道。饶氏以为至于圣人之方法。窃病之。夫学。以求道为心。犹恐其舍本而趋末。若先求其方法。其役心于区区末节必矣。况于颜子。以学为方法言之。诚浅之为说颜子矣。饶胡此等见解。难免口耳之诮矣。
其本也真而静。未便作未发说。故其下更以其未发也。对下文动于中为动静。集解。以寂然不动。说静字。未然。未若曰澹然渊静之为得也。
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此不言四端而言七情。是所谓混沦说也。盖不分理发气发。都包在情字故也。
集解。言喜怒爱之近于乐恶欲。而不言哀近于何情。无关于发明性情之机缄。恐涉蔓而不切。
涵养之功。与知行并进。此语未是。知行涵养。何可对待言乎。盖涵养者。谓涵淹义理之中。以养德性也。所知所行。岂外于此。而可与之并进耶。
定性之性。朱子谓是个心字意。然亦以定心。即所以定其性也。好学论曰。正其心。养其性。此云定性。以此与。
集解。以自私用智。为类于释老。而凡人之偏私不公。与为机变之巧者。皆不在所释中。恐不足以尽程子之意。
性主乎中。而所具无不备。所应无不该。一故神。何有乎物我。触之而觉。何间乎内外。彼以形骸而已者。限隔区分。乃有牵己而从之。又有欲绝外诱者。中有私主。而昧于理故也。圣人以物之当喜怒。纯乎理者也。学者。忘怒而观理。去蔽而适于理者也。
温公言尽心行己之要。自不妄语始。可谓修辞立其诚矣。但少知至至之之事。所以只成得笃实君子而止。
人多将言语容易说出。所以诚不立。实修辞处。诚自立矣。
孔子说仁者其言也讱。亦是立其诚。在修辞处。
仲尼颜子所乐。庶乎可以得之。得非知之谓也。盖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则便可自有其乐。
相观而善。工夫多。多谓胜也。见善则迁。实有诸己。非如讲习之为益而已。
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这里过。须有道理。只在用心坚定。若希求打过。如何熟。反而求之。悚然可惧。
礼乐进反处。便见裁其所过。而勉其不足。非惟教人。圣人处得此理。本自如此。
父子君臣〈止〉不有私心下。恐须容人接续过。盖于父子君臣。安得天分。不有私心。则推之凡事。莫不有天分。所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程门话头高。多如此处。集解。以禅受放伐为言。只解作父子君臣说。恐未必然。
二之则不是。以不备不明之故而言两边都说。始得。又恐人谓本然气质两性对立故也。所以虑之者。周矣。
不学便衰。见学则不衰。程子言于盛年无损。与此互相发。表记。庄敬日强。安肆日偸。即此意也。
为气所胜。非不胜己之谓。为习所夺。非不移习之谓。集解说得低一级。
心小则密于察理。不若言心小则密于修饬。
视听思虑动作皆天。言皆有天理。要须辨别其真妄。意在精察而审其取舍。集解。遽以行处为言。太少曲折。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子夏本语。固非以此而便谓之仁也。程子谓要思得之。朱子谓未及乎为仁也。而集解。乃谓不待更求。而仁之全体可识。至其所以为说者。则曰。即此一念。便是恻隐之心。流行发见之地。其见得仁。亦太疏矣。
既曰公。只是仁之理。又曰。不可将公唤做人。盖天地生物之心在人。以其无私。则曰公。以其恻怛。则曰仁。公虽是仁之道。非仁之所以得名之实也。故曰不可唤做仁。有是爱而不公。则无以仁。有是公而非爱。则不能仁。所以言公而以仁体之。故为仁。恕则仁之施。此恕字。非求仁之方。虽是一字。用各不同。
何思何虑。朱子曰。万变纷扰。而应之各有定理。不假思虑。此即伊川所谓是则是有此理者。而上蔡工夫未到此地位。故曰发得太早在也。所以救其躐等之失也。又言恰好著工夫。俾就平实之地。记者。赞伊川善于教人。故中间著直是会煅炼得人一句。使人难看耳。集解。至诚之道云云。凿之使深。而至坐忘绝念云云。则又失之远矣。心无纷扰。亦似因何思何虑。而为著工之地。尤为未然。
讲治之思。莫非术内。虽勤而何厌。集解。谓此言讲治之贵精。亦太疏矣。此盖言博观而讲治。亦自是学术之内。虽勤而亦不害。但患未精。故急于可欲。可欲者。谓最其精要者。方是贵精耳。何得以虽勤何厌为贵精耶。
为天地立心。集解。使万物各正性命。未若言各遂其生。
三卷。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言格致后可以取舍得其当。盖欲通乎道。须先致知。非以辨是非。为格致事也。
欲知得与不得〈止〉强揣度。此言。义理有得后。心气可验其所得之实与未实耳。盖人心至灵。安于实得。而不安于实未得如此。以大者言之。学问已造。身心舒泰。其未造者。不知其乐。亦此理也。非以用功处说。集解。以用功从容与强通言之。恐非本意。
忠信可勉。致知甚难。问者。意在惮于致知。盖格致之为竆理。当时听者多未信。故不言致知之方。而言知了方行之意。甚悉。
若谓乾乾是不已云云。集解。学经者。当周遍精密。未善。盖说经。只管白直理会当下文义。不可节上生节。周罗许多义理。虽说得去。如藤萝蔓延。都不衬切故也。今曰周遍。郤似教他渐渐推去矣。
今人不会读书云云。读书看得古人说话。如针箚身。须著如此做。不如此做。自不得。久久成习。意味愈浃洽隽永。透入心髓。方能读后自别。恨不曾真个如此读。
紧要处。不可不同。集解谓纲领。按纲领。当不尽紧要处。如义理肯綮。工夫路径。易差误处皆是。
读语孟而不知道。集解极圣贤之渊源。为斯道之统会。语孟固可如此说。然恐未为至。语孟多是日用平常事。圣贤作用心法。都在其中。乃所谓道也。其中往往有说及精微处。亦只是散记。善读者。于是而见得道理可也。谓其书为统会。则未也。大凡说书。最怕依俙地说得行。而于本意。未为亲切。此等是也。
四卷。惟是止于事。集解止者事物当然之则。止于事。固谓止于当然之则。然以人之止。便以为事之则。未然。
惟谨独。便是守之之法。集解隐微之中。常存敬畏。出门使民之际。乃能及此。程子之意。谓不能慎独。出门使民之敬。便成虚伪。惟谨独。是守得不失。今言乃能及此。殊为未安。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此言心德全也。集解以生理条直。说此仁字。未稳。
敬以直内者。心专乎一而无敬之名。所以为直也。以敬直内者。把敬来以直之。乃是寄寓一个影象。故不直也。集解有所偏倚。敬所当为。皆未稳。
主一则既不之东云云。集解分动静。似未为失。但以动而主一。为知止有定。未稳。不若言心主一事。
若言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集解有意求之则不得谓之未发。意谓才思。即是已发。然此章之意。恐不止此。盖言存养则可以其非有形象可寻觅耳。
中庸或问。以程子说静时。既有知觉。郤是动也。而引复以为说。为不可晓。又曰。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而无所知觉。在易为纯坤。不为无阳之象。其义更为精密。而后之看者。每以程子以复为静为非。实合于以坤卦当之者。而郤以程子说。为未可晓疑之。然能所之别。始发于朱子程子。则以所知觉者言之。故以为怎生言静。朱子则以能知觉者当之。故以为何妨其为静。此其所以异也。夫其所谓知觉。既以能知觉者当之。则不过是炯然不乱。而非知个甚。觉个甚。则夫才思即是已发之比。与复之一阳已动之比。岂不是不可者耶。释疑言引复卦。以明其以复为静者之失。未为不可云者。亦看不透此义。盖言以复为静之失。固未为不可。而以知觉。为知个甚觉个甚。为未可耳。
大埜翁以苏季明自有知觉处之处字。谓所知觉之谓。而处者。恐是言心之知觉。自有在处。以方寸中而言。未必指事物而言耳。
舍此皆是妄动。集解无故而梦。皆是妄动。按舍此者。指有兆眹入梦。非此则有所系。与无故而梦。皆在妄动之科。今但言无故而梦。未然。
以心使心。集解以体用而言之。深所未喩。其上文曰。心操之则在我。而曰云云。则是以操者为体。在者为用也。而操是有意。检摄非体也。在又以用言。非程子之意。所谓以心使心。不过曰自作主宰耳。初非有意说体用也。集解。似眩于释氏以心观心。如此含糊说过。而不知心之自作主宰。不嫌于以心使心。与反观心体者。自不同耳。
以心使心。与以敬直内。何以异。曰。以心使心者。言此心自作主宰而不自由也。以敬直内者。以此敬直此心也。心可使专一。而不可幷用。故自作主宰则一而已。既要直内。又要敬则二矣。是磨镜而点药在镜上也。此其所以异也。
吝故无浩然之气。集解以私意小智训吝。恐未是。何如气歉之为衬。
皋陶之与道统之传。看其论九德。可见。且使民协于中。非已有之。不能。古人无徒言者。
以怒甲不迁乙为易。与刘公初以不妄语。为甚易。皆是不曾致力之语。今人多言前辈已讲明义理。不必更加讨究。有不如此两语者乎。
湛一气之本。集解湛而不动。未然。湛。澹泊。非静之谓也。属厌。犹饫足。亦未尽。属厌。属于厌也。如云适可也。
须一事事。恐当训逐一事其事。如为子弟为朋友之类。
六卷。不修其职而先文。集解谓欲人观美。未然。谓急于未而缓其本。集注未可易也。
七卷。容有为之兆。若孔子之不去。示其可行之兆耳。若几微之见。岂人之所得为者乎。集解未然。
以命处义。集解命者。竆达夭寿。出于气质。有似今人以相貌禄命而言。孟子曰。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又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是所谓命者。亦天而已矣。岂气质之谓哉。假如气质如此。是亦天命也。君子所以处之。决于命而不以气质。乃所谓处义也。
是求无益于得。集解谓得非可求而遂。亦未是。所谓无益于得。犹曰万锺于我何加焉耳。
实见得如探汤。则自然别。集解充其所见云云。程子之意。谓实见得。不肯须臾安。集解乃谓充其所见。于是。有待于充后不移。见得说得。皆未真切。
十卷。得丘民则得天下。集解得乎一丘之民。则可以得天下。孟子本文。只是言民为重之意。
慎交结。明契券。集解交结朋游亲戚。契券文书要约。朋游可慎。而亲戚不可择也。文书有券。而要约非有券也。亲戚要约。皆衍。
十三卷。疑于仁。疑于义。似字误。集解太涉穿凿。
道外无物。物外无道。以有物必有则也。集解物由道而形。道以物而具。语意俱滞矣。且夫道不可离者。以其具于性分之内。而日用之间。无适而非道矣。岂以不能违物之故。而寻得此道来耶。若然。是道非在我。而我为道外之物矣。
杂录
编辑先将利害得丧。十分放得下。便是参到五七分不动心境界。
微有一毫不自安之意。便是不受天命。有一毫牵强之意。便是不循天理。
凡物有则便有无时。今人自家性命。不得不随化归尽。于外物奉身者。要得永久不弊。惑哉。〈金惟天曰。物有物之性命。凡人用物。须尽得物之性命。此言郤甚稳。〉
有一善。便有夸矜之意。是不见得自家合下事业甚大。如农夫合耕得百畒菑畬。今种得数茎禾糓。便向人自詑。岂不可笑。
才有一分为人之意。便是十分小人。呜呼。可不惧哉。
小恶。终累大德。
言言当理。事事合义。才有一毫为人之意。这都是伪。才有一毫计功之意。这都是诈。圣门之学。只看这一心。
须是见得做到尧舜事业。方是尽得自己分事。做不到尧舜事业。便是欠郤自己事。
平生为善。不足以掩一日之恶。一日为恶。便可以累平生之德。
常思前辈。以何等力量。担夯圣门事业。而不能窥阃域者何限。况在吾辈。中夜以思。直是惶恐。
欲学圣人。而不于事亲从兄上。立定脚跟。直是孟浪不济事。
遇事惟理是视。更不计成败利钝。方是小歇处。
立志欲锐。下工欲钝。
君子以日用彝伦为乐者也。故其乐常浩然而不竆。小人以荣利为悦者也。故其悦无几而憾促随之。
末俗哓哓。人有偏心。不独世路为可怕。只有数三人聚首相关。便无可著手处。既不身任其责。惟有杜门管摄自家身心。为本分事。
东汉诸公。非不高矣。直欲以口舌驰骋。挽回世道。夫子所谓其默足以容。正为不欲其如此。惜乎。其于此理。有未闻也。
为人丧己。贪利忘身。
人不固竆。不可以处荣利。
无时不然。何处可辍工夫。无物不有。何地可废工夫。颜子之乐。在荣辱死生之外。贫不足以扰之。
为学如推车上山。用力推去。则分寸跻攀。少间怠缓。即便退转。故不进则退。虽欲安于小成。不可得矣。
书与裴乃休
编辑圣人取狷者。只为守得坚定。不为事物所胜。非狷狭固滞之谓。
只怕一分不合道理。何有偏执。偏执便与道理。不相入。
须是大著心。只看道理如何。不胶著已见。心自大。
人之与我。形骸虽异。道理只是一般。人得我失。我便从人。人失我得。我便容人。若不能容人。在我道理。便狭隘。
书与李圣镇寿华
编辑程子曰。事之无害于义者。从俗可也。害于义则不可从也。苟一以平和。无所矫拂为心。则是乡原乱德之类耳。无缘做得真正君子人。
读书须先逐字逐句。令分明历落。然后方得其言。又须通看一章首末。究其旨趣如何。方通其义。未有不得于言不通其义而得力者。
读得通透。然后方得意味深切。意味深切。然后悦之深。悦之深。然后体之而乐。体之而乐。则可底于行矣。如此始是读书人。依文诵说。苟以句读文义而已者。不过记问之末耳。终身无所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