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杞园集
卷之三十
作者:鱼有凤
1833年
卷三十一

读书散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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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与助。盖皆出于正之病。集义之功未至。而先待养气之效。其效未得。则一则怠于用功。以为集义无益。而并所事忘之。一则急于见效。以为集义不能以养气。而就气上助长。忘者犹是无益。而助者则其害益甚矣。以下论四书

义未积气未充。正以前事也。忘所事助其长。正以后事也。勿正则无忘助之病。功深而效来。自有不期然而然者。故得失之机。在正与勿正。

觳觫章。反复论辨。浩大不可涯涘。而保民而王四字。为一篇纲领。初言保民之本。中言不能保民之故。终言保民之法。于初也。知其固有而推扩之而已。于中也。见其有害而绝去之而已。于终也。明其所以而力行之而已。夫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不行先王之政故也。有仁心仁闻而不能行先王之政者。所大欲问其间而蔽锢之也。去其欲则以此心行此政。沛然德教。溢乎四海。是故去其欲。为用力之要。

乐者。乐之实也。不蔽于私。而自然乐与人同者。好乐者之常情也。孟子闻齐王之好乐。因乐之实而噵与众之善心。劝之以与民同乐。其意盖专在乎民而不在乎乐也。曰疾首蹙頞。又曰欣欣然有喜色。则其切于救民也。可知矣。曰。今之乐。犹古之乐。又曰。鼓乐于此。田猎于此。则不关于论乐也可见矣。

乐正子臧仓。皆鲁之臣也。乐正子之见信于鲁侯。未必不如臧仓也。乐正子之荐孟子于鲁侯而劝之见。未必不诚且切于臧仓之毁孟子请勿见。而乐正子之使之也。则几于行而不果。臧仓之尼之也。难于止而遂已。于此可见。鲁侯孟子之不相遇。分明是天命也。

观情性之流行。则性即情。情即性。观性情之界限。则性自性。情自情。

义则必积千万而气方生。不义则虽行一事而气已馁。气之难养而易失也如此。

义果外耶。则集义于外。而气何以生于中耶。义果外耶。则行不义于外。而心何以不歉于内耶。义果外耶。则孟子何以因人之言之病。而知其心之有失耶。

黝舍守气。曾子主理。告子不问理不求气。孟子主理以养气。

舜舍己故乐取于人。己有一毫不舍。则虽或取之。强也。曷足乐哉。

伯夷。清之极。顽懦者。不清之极。故夷之风。只能有功于此而使之廉立焉。柳下惠。和之极。薄鄙者。不和之极。故惠之风。只能有功于此而使之宽敦焉。易地则皆有敝而无益矣。盖其行既偏。故其效亦偏。岂若圣贤之使过不及者。皆足以取则而会其极于中哉。

伯夷之不事不友不立不与言。清之好处。而至于冠不正而去之。善辞命而不受。则已过而入于隘矣。惠之不羞不卑不隐贤不怨不悯。和之好处。而至于袒裼里裎。焉能凂。援而止之而止。则已过而入于不恭矣。

五常之德。人与禽兽草木均有之矣。草木。其气塞。故无端緖之发见。禽兽。其气偏。故或有一端焉。人其气正且通。故四端随感而应。众人其气浊。故虽有四端。而不能推焉。圣贤其气清。故知皆扩充。体用全矣。

孟子之言。非必浅近。而比诸孔子。则深浑似不及焉。非必轻易。而比诸曾子。则沉厚似不及焉。非必踈略。而比诸子思。则精密似不及焉。

恻隐贯四端。则于四端。皆可见恻隐之心。而于辞让尤著。此所以礼为仁之著也。

不得为而为。所谓逾也。得之而有财则为。无财则否。即所谓贫富不同也。乐正子答平公之言。可谓合于其师之意矣。

天地之间。事物之多。若大若小。可喜可愕。皆不能动吾心。则此可见吾之气充塞于天地。若一毫有所动。则便是气有一毫欠也。其可谓之塞乎。

孟子答沈同之问。可见圣贤语默之节也。然则其他横纵出入数千百言者。非亦多。止乎所当止而已。

人之问有诸。孟子必明言有之。至陈贾问周公之事。曰然。盖使管叔监殷。本非周公之所为也。若曰有之。则失其实矣。直曰无之。则绝彼言矣。故姑曰然。使人尽其言而就其中发明道理也。

未有处也处。犹居也。已有所居之事。则馈之者有名。有名则可受也。已无所居之事。则馈之者无名。无名则不可受也。处物为义之处。则处置事物之谓也。如可受则受。不可受则不受。皆处物也。两处字。其意似不同。而小注。有合而言之者。而朱子曰是。未可知也。

程子曰。伊尹终是任底意思在。有举是语。而问于朱子者曰。谓其有担当作为底意思。只这些意思。便非夫子气象否。朱子曰。然。而旋有难看之语。仍又自设疑难。是朱子亦不明白说破也。愚尝思之。此或者之问。非得伊川之本意也。盖伊尹之任。与夷之清。惠之和不同。便自难看。或有耕于莘野而忘天下底时节。或有应汤之聘而任天下底时节。其一处一出。或任或否。与孔子无异。而孟子乃专谓之任。而不许之以时中。此人之不能无疑者。而程子之言。乃所以辨此惑也。其意盖曰彼虽有不任之时。究其意之所在。则终是偏于任也云尔。大抵不能无适无莫。惟义之比。而常以任天下之意。专主乎其中也。岂若孔子各当其可。无所固必也哉。以多寡而言。则任之意多。以轻重而言。则任之意重。故程子之说如此。谓其异于孔子者。盖谓其有偏全也。初非以著意不著意之间言之耳。或者所谓这些意思。非夫子气象者。恐不得此意也。若果如或者之说。则非惟程子之说不能辨著人之所疑而为问东答西之归。伊尹之任。不亦得为圣之任。而又将于孟子之说。亦有所不可通者。故愚尝为之说曰。以伊尹之德。方之孔子之德。则伊尹偏于任者也。孔子不偏于任。亦不偏于不任。浑然全备者也。此伊尹所以只可谓之任。而不得为孔子之时中。若以伊尹之任。方之孔子之任。则孔子之任。固做到极处。自然安行者也。伊尹之任。亦做到极处。自然安行者也。此伊尹所以亦为圣之任。而与孔子无异也。但伊尹之任则过。孔子之任则中。过者甚而有迹。中者天然自在。故伊尹非著意而常若著意。孔子非无意而常若无意。

自人之所以异。至君子之泽凡四章。历叙群圣之统。盖人物幷生于天地之间。初无大相异者。独以形气之遍正。性命之全不全。而人与禽兽分矣。人性皆善。尧舜之于涂人。一也。特而存之去之。而君子与庶民别矣。此人之所以贵于物而不可以自弃。众人之所以同于圣贤而可学而至者也。若舜禹汤文武周孔之圣。即存之之至。而君子之极致耳。故孟子提其大要。揭之于始。而继之以群圣人之事。以见其忧勤惕厉未尝须臾息。而且以明夫凡为人者必取法于斯。然后天理可存。而免于禽兽之归矣。

禹稷居平世章。由己溺之也。由己饥之也两个之字。即使之然之意也。其意若曰见天下之溺者。如己使之溺也。见天下之饥者。如己使之饥也。注所谓以为己责者。正此意也。谚解。只作己之溺己之饥释之。孟子之意。若果如此。则其立文之法。必不当以两之字。着溺饥之下也。盖禹稷既任拯民粒民之职。故天下或有溺且饥者。则其心之不安。无以异于亲使之饥溺也。正如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纳诸沟中之意也。若作思民之饥溺。若己之饥溺。则不但禹稷有此心。虽颜子。亦有之矣。

朱均之不肖。舜禹之久相。启之贤。益相之不久。是谁使之然哉。非人之所为。而自然如此。所谓莫之为而为者也。然朱均之不肖。非朱均之所致。而偶然而不肖。舜禹之久相。非舜禹之所致。而偶然而久。启与益亦然。此所谓莫之致而至者也。然天下之归乎舜禹。以舜禹之年多泽久也。天下之归乎启。以启之贤也。则是亦可谓莫之致也耶。曰。舜禹之久。启之贤。初非为得天下而为之也。则天下之归之。非久与贤之所致也明矣。况其久与贤。又非舜禹启之所致耶。

孔子于卫主痈疽章。孔子曰有命。此语若有二义。一则以为人之得不得。皆有命焉。我若有可得之命。则虽不主弥子。可以得之。若有不得之命。则虽主弥子。亦不得矣。然则主于弥子。果何益于吾之得哉。一则以为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有所为而致者。非命也。若主乎弥子而得卫卿。则是乃有所为而致者。岂命之谓哉。故孔子以为吾之得不得。有莫之致而至者。此君子之所当顺受者也。何可苟且作为。以求其必得哉。

君子之于得也。虽有可得之命。有义存焉。不谓之命而必取之。其于不得也。虽有可求之义。有命存焉。不谓之义而必求之。

人之修身行道。无一毫未尽之事。以俟夫贫富贵贱死生祸福之所自至也。或有值其富与贵。生与福者。或有值其贫与贱。死与祸者。是则所谓命也。宜若可以随所值而安之也。然福之类。有当取者。有不当取者。当取者。得中之得也。不当取者。得中之失也。于祸之类。有当避者。有不当避者。不当避者。失中之失者也。当避者。失中之得者也。

礼之所当进则进焉。是可得之命在其中也。义之所当退则退焉。是不得之命在其中也。今有人焉。方为上之所眷注。而富贵爵禄可以一举手而致之也。则是可谓有可得之命也。然有可退之义。无可进之礼。则其为命。亦终于不得而已矣。此所谓义命之合一者也。

大学明明德章句下小注。云峯胡氏曰。本体之明是说性。此言恐不然。本体之明。指虚灵不昧之本体。即心也。性岂可以明言乎哉。或曰。性固不可以明。然言指天理之自然不容已处谓之明。则亦似无妨。

正心章。传有所之有。章句一有之有。其义似不同。传之有。即期待系恋之意也。章句之有。乃发动形见之意也。或曰。传文之有。亦作发动形见之意看。未详孰是。

明德新民。以止至善为标准。则三纲中此一句。最紧重也。故下文只就此句上。言其止之之工夫而退一步。先言知也。既知所止。则其效自然至于能得矣。

为大人之学者。必欲明德新民矣。明德新民者。必欲止于至善矣。欲止于至善者。必知其所在也。既知则其效能静而安矣。虑而得矣。

三纲领之言功效处。言止至善。而明德新民在其中矣。八条目之言功效处。言明德新民。而止至善在其中矣。

厌然者。不自慊之意也。

传曰毋自欺也。诚意也。章句曰无自欺也。意诚也。

经有本末终始先后厚薄等言。而本末最重。故传文特释之。

天无言天无为。天何以命。命何以新。民之心。即天之心也。民归则知天之命矣。民变则知命之新矣。故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我知其当恶。而人以为不当恶。我知其当好。而人以为不当好。是人欺我也。我知其当恶而意实不恶。我知其当好而意实不好。是我欺我也。非自欺而何哉。

未诚意之人。君子小人。迹或不同。而中未尝异也。

为善去恶。固善矣。岂若十分好善。十分恶恶哉。为之去之者。事也。好之恶之者。意也。诚其意难。尽其事易。诚其意则实。尽其事而已矣则虚。诚其意者。必尽其事。尽其事者。未必诚其意。故朱子曰人固有终身为善。而不免于自欺者。是以君子必诚其意。

定静安虑得五者。行乎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之间。

于天下之事。知其理之可好者。致知也。中心好之。诚实无伪者。诚意也。好而中其节者。正心也。由是而行之者。修身也。皆一时事也。

上好仁下好义。则事必有终。而财无悖出。是故以义为利也。长国家务财用。则民必争夺而菑害并至。是故不以利为利也。

传之三章。释止至善。而上两节。言知所止。下两节。言得所止。则经之所谓事有终始者。已在其中。而人皆可以知其先后矣。若夫明德新民。则各自为传。别为两事。孰知欲新民者。必先明德。不明德。不可以新民之理。而不乱其先后哉。是故传者。特取听讼无讼以朙之。此所以释本末而不释终始欤。

康诰曰作新民。自新者。民也。所以使之自新者。君也。其机岂在他哉。

观于淇澳烈文二章。可以知明德新民为本末而不相离也。

明明德者。明其本明者而已。岂加毫末于其间哉。

颜子择乎中庸。得一善者。博文工夫也。拳拳服膺而勿失者。约礼工夫也。

好乐之心。如何推。盖独乐。不如与人。与少乐。不如与众乐。人之常情也。由此推之。则独安宁不如与众安宁。独饱煖。不如与众饱煖。亢此心以行仁政。使百姓皆得饱煖而安宁。则所谓与民同乐者也。

同乐而奏世俗之乐。则末虽不正。而本则正。犹补于治。不同乐而奏先王之乐。则本不正矣。末虽正。何益哉。既同乐矣。又奏先王之乐。则本末一出于正。而尽善尽美矣。

以小事大者。顺而易。以大事小者。逆而难。故惟自然合理者能之。

朱子以事未来。先有期待。方应时。意有偏重。事已过。留在心下。皆为有这个物事。又曰。只是要人不可先有此心。何也。盖应时偏重。应过留在心下。此两病。皆根于期待心。故三者虽皆有之意。而本章所谓有专以先有期待者言之耳。盖先有期待心。故应时偏重。应后留在。此留在者。以前事言之。则为留在。以未来事言之。则为期待。故他事来时。又应错了。错了又留在日用之间。此三者首尾相因。交相为害。则心何以得正。

志动气者什九。故不得于心。勿求于气。犹或可也。气动志者什一。故持其志。无暴其气。然后至矣。

圣人之与众人同者。皆有不忍人之心也。圣人之与众人异者。独行不忍人之政也。苟能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皆可以为尧舜之事矣。然其不能者。何哉。气质拘之。物欲蔽之。故君子之学。莫若袪物欲而化气质也。

意是好善恶恶者也。故今人欲为恶。则有恶而不敢之意。欲不为善。则有眷而不舍之意。此意之本也。于是欲决然为善。则反有拒之之念。欲决然去恶。则反有挽之之念。此意之牵于欲而不实处。所谓自欺者也。是故小人虽闲居为不善。而见君子则有著善掩不善之态。

告子仁内义外之说。不过以私为内。以公为外也。盖见爱人之心。及于亲而不及于踈。属乎私己。故谓之内。长人之心。及乎亲而亦及乎踈。属乎公共。故谓之外。不知爱之之心。虽若有所不及。而非有不及也。有厚薄。故如不及也。长之之心。虽若无所不及。而其浅深暂久之分。则未尝不存乎其中也。原其所以然者。盖以知觉运动为性。故血气所动。情爱之心。反求诸己。而见其出于所谓性也。以为此即吾之所固有。是内也。义理所发。敬长之心。则反求诸己。而不见其出于所谓性也。以为此非吾之所固有。而但为被长者而发。是外也。

人性善。故人之才。亦不过为善而已。犹水性下。故水之才。亦不过就下而已。此孟子所说才字也。人之强明而为贤者。易于为善。而可以参天地赞化育。昏弱而为愚者。难于为善。而不能事父母保妻子。犹水之清㓗而迅决者。流之远而无所不至。滓浊而无力者。流不远而已委靡不达。此程子所说才字也。人虽难于为善。而其初则未尝不为善。水虽委靡不达。而其初则未尝不就下。以此言之。则才无不善。以其或难于为善。或委靡不达者言之则曰。才有善有不善。

圣人之才。无不善。贤人之才。善多而不善少。下愚之才。善少而不善多。有善少者。无无善者也。此孟子所谓才善也。

修天爵以要人爵。故得人爵则弃天爵也。

胶柱而鼓瑟者。所谓可与立。未可与权者。犹不失为笃信固守之士。枉尺而直寻者。苟且不正。终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

玉溪卢氏注大学也。节节提掇明明德。新安陈氏注孟子也。章章提掇遏人欲存天理。云峰胡氏注四书也。必取四书言语之相似者。互相参证。明其异同。吾以为释经不必如此拘滞也。夫大学。经曰在明明德。又曰。明明德于天下。则自格物至平天下。不过一明明德也。其理不待多言而已较然矣。若遏人欲存天理。虽曰七篇大指。而实千圣相传之心法也。舜禹授受危微精一。即此意也。六经四书。濂洛緖言。亦皆此意也。不但孟子而已。况四书之言。则有述前人之所已言者。有发前人之所未发者。时异事殊。则言不得不异也。志同道合。则理未尝不同也。善读之则就其同而知其有异。就其异而知其有同。融会贯通而一以贯之矣。何必如三儒氏之劳拙也。

孟子劝齐王使之扩仁心而行仁政。齐王苟能行之。足以正己而救民矣。然则名实未加于上下。岂孟子之过哉。名实之加未加。既不在我。而有可去之事。则安可坐待而不去乎。鲁缪公之时。国势已极衰微。虽有贤者。固不可救其侵削之祸。如病至于膏肓。则虽明医。亦不能有为矣。况名为尊用。而实未尝信任乎。孟子此章答辞。皆未说及正意。而只以䧺辩活法。摧拆淳于麄厉凌轹之气。

教射者。使之志于彀而已。学射者。从而志于彀而已。若其巧而能中。力而能穿。则师不可以传。弟子不可以受。惟在自用其心焉耳。

众人之恶恶也。私意也。伯夷之恶恶也。公心也。伯夷之所恶。不在其人而在乎恶也。虽恶而痛绝之。而实惜其人之不为善。闷其人之不改恶。所以爱之之心。未尝不流行于其间也。众人反是。何以见其然也。前日之为恶者。今日而改之。则伯夷必许其新善而忘其旧恶。无一毫系恋之心。众人则曲诮苛责。使不容其回心向道之美矣。故传曰。惟仁人能恶人。能爱人。

大凡人情。进则易而退则难。故君子必难于进而易于退。然欲进之难。莫若节以礼。欲退之易。莫若断以义。

小固不可敌大。寡固不可敌众。弱固不可敌强。三句亦有次第。盖力之强弱。系乎人之众寡。人之众寡。系乎地之大小故也。

论语请子车章注。行礼视有无。颜路事也。用财视可否。孔子事也。而胡氏合以论之。何也。苏说今虽不可考。窃意其说。必曰孔子之不许其请。欲颜路之视有无行礼云云。故胡氏以为在我。亦有不可与之义。故不许之耳。岂独为视有无之故哉。

棺与椁。亦有轻重缓急之分。若颜氏贫不能具棺。而请之子车。则未知何以处之。大夫之不可徒行。命车之不可与人。则彼此无异。似亦不可许。然以孔子子视颜渊。而无棺以敛。且我无他财可赙。而彼又不得已来请。则终不许焉。于人情。亦岂得为然哉。圣人于此。必有所处而未能晓得。

告之以此。正所以告之以彼也。故曰此乃所以深告之也。小注曰。告之以所当先知先能者。是即所以深告之。恐未的当。

不得其死。谓不当死而死也。新安陈氏以为死非正命之谓。则若世俗所谓凶终者然。愚窃以为非是。盖得死与不得死。在乎处死之当否。而不在乎陨命之凶令。是以杀身成仁者。虽戕乎斧锧。而未必不为得其死也。求生害义者。虽毕乎床箦。而不足为得其死也。此孟子所谓非正命。正谓其自作非义。陷于桎梏。如立岩墙而死者。若修身取义。当死而死。则是乃所以立命。岂非正之谓哉。子路强刚好勇。或不能深察义理而易于舍生。故夫子云然。欲其变化气质。涵揉于义理。以至于守死善道而无自失焉。岂特虑其躯命之不考终哉。若使夫子之意。果出于此。则子路宜何所用力。而可以免其戒耶。是说之行世。必有偸生苟活。而自以为得其死者矣。不亦误乎。

柴愚章小注。庆源辅氏曰。粗俗则略乎外。略乎外则文餙不修。夫粗俗者。言论见识苟简卑近之谓也。如何必读书正名为迂之类。是也。岂略乎外而文餙不修之云哉。

季然所谓从之者。谓凡季氏所为。无论大小善恶而皆从之也。由求于小小不善。则未必保其不从。如求也聚敛之类是也。至于弑逆大故。决不从焉。故夫子云然。尹氏以为欲使从其无君之心。固与朱子说小异。而小注厚斋说。则至以季然之问二字。盖将欲君鲁而以为大臣也。恐其言之过。

新安陈氏说可疑。由,求于义理精微。固有所未达。故仕于出公。为季氏谋伐颛臾。皆未足以尽其义矣。至于弑父与君。则虽稍有人心者。皆知其不可从。况二子之贤乎。夫出公之为乱逆。非可与权。则未易知。故子路不以为非而仕焉。若使孔悝不见胁于蒯聩。而真欲伐出公。则由岂从之哉。如季氏之伐颛臾。岂不大害于公室。而求也为之谋。则不明固甚矣。然若使季氏直欲篡弑鲁君。则求虽不肖。亦岂忍助之哉。是以平日之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固非二子之所可能。而至于弑逆大故。则可保其必不从矣。若如是说。则是由,求之于弑逆。或未必不从。而夫子特为阴拆季氏之故。姑为不穪之语以许之也。然则圣人之论人。未尝真实穪停。而专出于任意抑扬。二子之游圣人之门而升其堂。讲问许多义理者。终不陷大恶也。

上知下愚。注曰。人之气质相近之中。又有美恶一定。而非习之所能移者。然则上知下愚。亦在相近中欤。窃尝思之。所谓气质之性云者。以本然之性。堕在气质而言也。以本然而言。则善而已矣。何相近之有哉。以气质而言。则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相千万。又安得相近哉。但以本然之同也。故气质虽不齐。而其性大约不甚相远也。以气质之异也。故虽相近。而终不能相一也。以其异者而言之。不独上知下愚如天壤之不侔。虽中人之才。亦相远者多矣。兼其同者而言之。则下愚之于上知。亦类耳。如见孺子之入井。则上知固十分恻隐。而下愚亦自有一点动处。不如禽兽之全然不灵。此非相近处乎。虽然。欲令习于善。以充其理。则一点之外。全不扩将去。是所谓不移也。既不可移。则恶日益蔽锢。而一点之明。亦不能存。终至顽如石冥如物。而始与人大相远耳。

不本乎本性而言气质之美恶。则愚智贤不肖。未尝不相远也。不杂乎气质而言本性之纯善。则愚智贤不肖。未尝不一般也。故所谓相近者。以本性兼气质而言也。其不能尽同者。气质之有差也。其不能甚远者。本性之为主也。是故专以气质言。则不但上智下愚之绝远。而中人之中。甚远者亦多矣。兼以本性言。则不但中人有相近。而虽上智与下愚。亦未尝不相近也。但中人之气质。则美者必习于善而后益善。而若习于恶。则亦可以恶矣。其恶者。必习于恶而后益恶。而若习于善。则亦可以善矣。于是乎相去如天渊。相反如阴阳。无一毫之相近矣。若上智与下愚。则不待习于善而自至于善。不待习于恶而自至于恶。上非恶习之所可得而恶矣。下非善习之所能得而善矣。

忠质文三者。总而言之。则夏之忠。商之质。皆不及者。而至于周之文。然后为得中矣。又分言之。则禹,皋陶之时。忠得其中。汤与伊尹之时。质得其中。文武周公之时。文得其中。而及其久也。过而不能无弊矣。又就其事而细论之。则商之辂。质而得中。而冠服之属。则已不能无过于质也。周之冕。文而得中。而金玉之辂。则已不能无过于文也。然则其过于质。过于文者。久则必有其弊。而得中之制。虽行之万世。而可以无弊。此孔子所以斟酌而取之欤。然商辂既得中而无弊。则周公何不因之。而特为金玉之辂。不念其过侈而易败耶。若周公见得商辂。犹有所未备而更加文餙。则是亦出于不得已。孔子之舍此从彼。又何意耶。

或曰。德者。行道而有得于心者也。是乃积累成就之名。非行一事而合于道之谓也。泰伯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穪焉。其志诚㓗矣。其行诚高矣。然岂可以此一事。遽谓之至德哉。曰。谓泰伯之德。至此极尽。无以复加云尔。非以泰伯之德为因此而得之也。夫泰伯修身洁行。体道成德。固已久矣。至此则盖处君臣父子之变。而处之又极其当。无一毫之未尽。此其德之所以为至极也。使其平日无行道有得之功。则其何能视天下如脱屣。而超然无复形迹之累。有以得夫天理人心之正哉。若处乎此而果不能尽其道。则其庸行常德。虽美焉。又何至德之云乎哉。

情固是性之发。意固是心之发。然意非有别地头。只因其情而明焉之者。即是也。盖情之发也。有恶者。善意则所以去其恶而为其善者耳。欲去其恶而或不能无挽之之意。欲为其善而或不能无拒之之意。则于是乎加诚之之功焉。然则诚其意者。正所以实夫明之之功也。岂于明其所发之外。别有所谓诚意者哉。今曰情无有不善。故即当加夫明之之功。意有善有不善。故不可不加诚之之功。则是若诚意在明德之外而自为别段工夫也。岂可乎哉。且既曰明之。则所以运用扩充而明焉之者。非意乎。扩充之而或有不诚。则又岂可不诚之乎。至于意之有善恶。则只以欲为善与不欲为善而名焉。今若使情与意各自为用。则所谓善不善者。果何从言之耶。朱子曰。情如舟车。意如使舟车。若如云峰说。则是行舟车与使舟车。判为二事也。其可乎哉。

论语骄吝注曰。盈于虚者。所以歉于实。歉于实者。所以盈于虚。曰。虚者。夸矜之类也。实者。施惠之类也。气盈于虚处者。必歉于实处。

夷之章。孟子之直之。只是夷子不从墨氏薄葬之教。而厚于其亲之意也。夷之之答则不然。引若保赤子之语。而以爱无差等施由亲始释之。似是泛言其道。而授儒入墨。推墨附儒而已。未见其解已厚葬其亲之意也。集注。虽以爱无差等施由亲始为释。已所以厚葬其亲。即所谓由亲始也。又必厚葬他人。方可谓爱无差也。若是则恶在乎墨之薄葬也。

朝无幸位。幸位有可疑。若作侥幸得官之人。则贤而在位者。与幸而在位者。其禄俸之养。有何加损哉。意古之官制。与今不同。必其品位有差。而额数不定。故人君有所私昵。则必多数陞擢。置诸其位。以为尊宠厚养之计。此所谓幸位而致糜禄之害者也。

公冶长之不为非义。南容之谨于言行。皆足以道行于妻子。而又有以保其家矣。圣人嫁女之意。正在此两端也。谢氏以为非私其子。以为可托杨氏。以为不累其室家。则可妻也。是皆不能无偏也。如使圣人择婿。只取其保家。则夫仅免刑戮。不累其室家者。岂必待二子之贤而后可哉。若曰不思其保家而惟其贤。则其所谓缧绁之非罪。刑戮之可免者。又何为而发此。朱子所以或斥其过于人情。或病其失之苟且者欤。

子贡之问。初非有自贤其材比方彼我之意也。只欲知己德之如何耳。夫子之答之也。未尝有一毫轻重大小抑扬进退之意。亦只就子贡分上。直穪其可用之实而已。但自今而将穪二子者较之。则自然有轻重之差等也。范杨诸说所以不能无病者。坐不能如此直截看得也。故集注曰。见孔子之许子贱。故以其为问。则子贡问之之意。可见矣。又曰。孔子答之以此。则夫子答之之意。亦可见矣。然则以下所以较之以前后两言。而知子贡之未至于不器而为器之贵者也。

圣人之使之仕。只取其材之可仕而已。夫人之于道。虽有些少之未信。未必尽见于其材。则夫子固不得因其材而知其信不信也。只当论其材而已。亦不必疑其信不信也。

谢氏曰。非有意于久交。或问以为辞意俱病。何哉。上既曰久而敬之。必德盛有常者能之。则此句当曰非有意于久敬。而德盛有常。自不狎侮可也。今曰久交云云。此所以为辞之病也。若使此章之旨。为善与人交。久而不踈云。则解者以为非有意于交之久而能敬。故自久可也。今本义久而能敬。而乃反以久交为言。于其义果何所当乎。此所以为意之病也欤。

父在从父之道。则子之行。即父之道也。父殁而其行始得自专。则改其前日之行。乃所以改其父之道也。然则以三年无改父之道为无改其行。其说固然。而其理亦可通也。然圣人既分明说父之道。则正以其父之自己居家处事言之。今乃谓大非立言本旨。而必强解父之道。为子之行。抑独何也。其意盖以此章。专为观人志行而发。则不应言及其父之事而云然也。殊不思此非论其父之道。正所以论其子之行也。盖其改与不改。即其子之所行耳。观其志与行。固所以为观人也。观其三年之内。改父道与无改父道。独非观人之道乎。何必看作子之行然后可也。且所谓父之道。所包甚广。不当以攘羊一事。明其非自己事也。大抵此章之旨。微密明白。而先儒之发明尽矣。且当深味默体而有得于用心之本。制事之权。可也。何必别生意见而曲为牵合也。

冉有退朝章注。大夫虽不治事云者。即致仕之谓也。下文虽不见用云者。亦不治事之意欤。然不治事。谓自致其事也。不见用。谓朝廷不用我也。其义似不同。作不见从看如何。盖谓吾之所议。虽不必见从。然政则不可不与闻耳。

贤贤易色章。或问曰。范氏论好贤好色之优劣。失之。按精义。范说未尝论好贤好色之扰劣。但言好贤贤贤有诚不诚之分。则或问此语。恐有差误。而色字或是衍文也。

范氏曰云云。侯氏曰云云。尹氏曰云云。三说未见其有异。而朱子但以侯说为正而释之曰云云。然集注所谓民富则君不至独贫。民贫则君不能独富云者。则却与范尹说相合。盖或问以侯说为正者。似嫌尹氏所谓无所取而为富者。为出于利害之意也。然范氏所谓子富则父富。子贫则父贫。尹氏所谓民足则君亦足。集注所谓不至独贫不能独富云者。正以其民富则相资为用。故君亦足矣。民贫则无所取需而君不足也。所谓资之取之者。不必厚征横敛之谓。虽万民惟正之供。亦必斯民之足而后可以用之。不然而民贫财竭。则君虽欲多取自足。亦何可得。而毕竟君亦至于穷乏矣。是亦何嫌于尹说哉。岂或问则虽出于明卞严核。而是初说之过虑也。集注则却从平实地说出。而乃与范尹说合耶。

性者合下完具之谓复。既失复得之意。自然而全。故不待勉强而安焉。反而至之。故着力把持而后存焉。本无分属诚几之意。注所谓性复以诚言。安执以几言者。未可晓。以下论近思录注

程子言天专言之则道也。而仍取古语以证之。则当引圣贤以道言天者为言。而乃曰天且不违是也。夫天且不违者。言圣人所为。上天不能违云尔。若作道字意看。则圣人所为自是道。而以为道不能违。可乎。故朱子云某亦未敢以为然。而以或人所举知性知天者为是矣。守梦曰。引用此句。则是天与道为二。故朱子不以为然。其意不可知。

元于四德。仁于五常条。举而偏言之。则元主发生。仁主慈爱。各是一个道理。而专言则四者包在其中故云然。而注曰。元者四德之一。仁者五常之一。以居一之意。释一事之义。恐欠精切。

以卦体观之。则剥尽为坤。六爻皆阴。疑乎阳气之已绝矣。然以卦配月。则坤当十月。就十月中。察其气之消息。则阳才剥于上而复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

仁者。天下之正理而粹然无私欲之杂。故曰天下之公也。公则无不善。故又曰善之本也。人能克己而为仁。则其于天地万物。真有以见其为一体而无不爱矣。盖仁之理。只是个公。故人能軆公。则其效如是矣。注曰。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故曰天下之公。恐非公字之本意。而其所以言仁者。亦不亲切矣。

程子之意。盖谓天下之理。终而复始。故恒而不穷。如日月往而复来。故常明。万化屈而复伸。故常成。不然则不能恒矣。今曰其往来屈伸。亘万古而常然。则似以往来有常度。屈伸有常体。亘万古而不差者为恒。恐与本旨差异。

干者天也。君子一言一默一动一静。皆合天理。则是所谓对越在天。而为终日乾乾也。

分者。天理当然之则。则若作极则于分字之义。似尤衬合。

易所谓继之者善。本以天命流行言。而程子所引。则盖就人心发见处说。语类说。明白可考。注说恐失之。

中者。天下之大本。即天理正当之本体。人之所存所行。一或有违。此则便陷于不中矣。故君子之学。必以敬为主。使静无偏倚。发必中节。而无毫发之差焉。

公者。天理之所同然。私者。一己之所独有。故人心皆出于公。则无远近无彼此。而合同为一。如所谓推而放诸四海而准也。各任其私。则千差万别而不可齐。如所谓人异论师异道也。非谓公则万物为一軆。私则物我有间隔之意也

气之所以有屈则有伸。有往则有来。便是理之生生不息处。今曰以理而言。以气而言。两下作说。恐未稳。

仁字之难训。盖仁之为道。浑沦微妙。自是难名状。岂以其包三者故难训说哉。

仁之训人。盖如中庸注所谓人之一身。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恻怛慈爱之意是也。且程子所谓以人体之者。盖谓公者仁之理。而公不足尽仁。故必须公而以人体之。然后为仁也。今不言公字。而只言以人体之。则未知体个甚么。窃意叶氏平日好以万物为一体论仁。今详其语意。似亦曰天地生人。均气固理。人常认得他人为一体。则恻怛慈爱之意。自然无所间断。而仁之理可识云尔。若果如此。则是全无反躬軆验切己存养之味。而必陷于朱子所谓认物为己之病。且所谓人字莽荡无交涉。又何足为仁之训哉。

或以之为善。或以之为恶。下得以之字。甚不紧。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莫非天理做出来。故事事物物。各具一个仁。此则礼之本軆也。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言不仁之人。虽欲行礼而无其实。故许多仪节。皆伪虚文。此则言人之行礼者也。盖礼是仁底物事。故人必仁而后可以行得礼。而以礼为虚文。释无一物非仁之义。则其于彼此宾主之分。恐有所不察。苟非仁为之体。则自做出礼不成。又岂有虚文之可言乎。

朱子以横渠二气良能之语为精者。盖与程子所论造化之迹并论也。今独取此句录注中。似无曲折。

一者。一理也。朱子所谓阴阳屈伸往来上下。以至于行乎什百千万之中。无非这一个物事是也。今训以纯一。恐未切。

人之所以学者。求至于圣人。而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过全其性而已。然人之不能全其性者。以其情之炽而性𮢶也。故学之道。无他。约其情以养其性而已。然苟不先明其理。则亦将何所养哉。故必先明诸心。而力行以求至。中庸所谓自明而诚也。此就约情养性上。更言其求之之次第也。信道笃以下。即所谓诚之也。统以言之。则固一诚字。而细分之则由其知之明。故信之笃。信之笃故行之果。行之果故守之固。守之固故居之安。居之安则几于化矣。仁义忠信以下。言守之固也。动容周旋以下。言居之安也。大意不过如是。而今以明诸心为智。力行求至为仁。则固然矣。必以信道笃以下为勇。而勇之中。又分三者。则似太涉支离穿𮢶矣。

学者当识得仁体而实有诸己而已。识得仁体者。见之明也。实有诸己者。养之熟也。义理栽培。正是养之之工夫也。注曰。内反诸己。察之精养之厚。有以见仁之全体。实为己有。则吾心所存。无非天理。而后博求义理。以封植之云云。夫察之精养之厚。以至于吾心所存无非天理。则是几于颜子之不违仁矣。又何待博求义理而封植之耶。

答陈同甫第十二书不能自为时。同甫之论。以为时有可行可止。皆非我之所能为。虽圣贤。亦不能自为时也云云。其意盖欲托时之不得已。而有徇世立功之心。故先生答辞。始之以非区区所敢闻。终之以变吾守以徇之哉。而其中语意。盖曰不遇则独善其身。亦可何必进为而徇世云云也。以下论朱书

答周益公论范碑书不害为守正。窃谓夷简所为。既非正人。则君子所当痛绝。而文正与之解仇。共事而不以为嫌。此所谓可与权者也。忠宣所见。既不及此。故深耻而讳言之。至于刊去碑文中。是虽不识其父之大度深意。论以君子待小人之常法。则却不害为守正。故如是云云。

答许顺之第六书自敬斋记至皆为剩语。想顺之所论。疑敬字之要约而不博。故先生以为识得此理表里无疑。则百千万亿不为多。无声无臭不为少。若如所疑。则是纲常无顿处。经史为剩语云云。但上言所论。极切当。下言若如所疑。窃意顺之作记。说得周遍。与朱子意合。而自疑之曰。如此说则无乃过于溥博而失敬字要约之本意云云。故上以极切当许之而云云。下则曰若如所疑而正之云云。以大全考之。则敬斋记。恐是石子重所作。

答蔡季通第八书况能及此。窃意此者。指三画未成之时。已具此数而言。即太阳居一含九之类是也。盖此七八九六之类。具于三画未成之时。见于一二三四之次。而后揍着于归奇过揲之数。今之论者。专以过揲为断。而尚不明归奇。况能及其原本乎云耳。

同书六七八九之祖。窃谓六七八九之数。自一二三四而得。太阳居一则其数九。少阴居二则其数八。少阳居三则其数七。太阳居四则其数六。故曰四象之次。六七八九之父也。然一二三四之次。非人之所安排。自四象画时。其位已定。盖阳先阴后。自然之序也。一阳之上。各加一阳一阴而为太阳少阴。则便有居一居二之理。一阴之上。各加一阳一阴而为少阳太阴。则便有居三居四之理。故又曰四象之画。六七八九之祖也。盖一二三四之所由定也。此所以为祖与父之等也。今按箚疑解四象之画曰。太阳九。由一之分于十而生。少阴八。由二之分于十而生云云。是只说得四象之次。而不见其为画也。解四象之次曰。自一数十。以至于六。则所馀者四。六是太阴之数。而四为太阴之次也。至于七。则所馀者三。七是少阳之数。而三为少阳之次云云。则与上所云六由四而生。七由三而生者。无以异。且其先数六而及四之次。先数七而及三之次者。亦甚倒置。非夫居一含九自然之妙。而却与下文尽六得四之例相同。恐皆未安。记疑说。虽约。却与朱子本意合。似不可易也。

答滕德粹第七书得失已分明。窃意此谓异端之得失也。盖明道之时。释老之说。犹未经圣贤明白道破。故不能无疑于其说之相似。今则诸先生所论。流传于世。而诸家得失已分明。则又何必更观其书耶云尔。记疑。以为异端吾学之得失。箚疑以为诸先生议论之得失。恐皆未然。

答刘季章第六书自不免去被而取此。盖孟子说。本言仁义。未尝不利。则人固知仁义之为美。而欲学之矣。然仁义未必皆利。则人情或舍仁义而取利。亦理势之所必不免也。故蕫子却说不谋其利不计其功。以截断其趍利之路。此所以言剖判之有力也。箚疑。以彼为利。此为仁义夫不免云者。忧之之辞。以善恶邪正之势言之。则人当弃恶趍善。背邪向正。而却不免于弃善而趍恶。背正而向邪故云尔。若去利而取仁义。天理之当然。岂以不免言之哉。记疑说。恐无可疑矣。

答徐居厚书。却不知得止工夫到此。窃谓甚次第。犹言何等也。言不知它合下是何等大本领。有此大本领。然后方有工夫到此云尔。箚疑曰。先有次第本领。然后方有工夫到此。若以次第为工夫等级者然。恐非本意也。

续集答蔡季通第七十六条此事似已多时。窃谓此事。恐指当灵者不灵而言。盖自三代以后。圣道不行。人不得尽其为人之道。而天地不位。万物不育。以至今千有馀年。故云如此已多时也。战国时。去古未远。而只有孟子一人。能理会得人底道理。馀人则如醉如梦。此可见其如此多时也。

别集答程允夫第三书解纷之意固是如此。窃意此必允夫与其友相失。而仍又释憾。有委曲周旋之事。故先生以为解纷之意。固是如此。然推其所以致此之由。则皆平日持己不严。择交不审。责善不至。而末流至于如此。此当深悔速改。而来辞未有此意。惟以䂓䂓解纷为能事。故更愿反复鄙言。而无以前说自恕也。

第六书下功夫。窃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孟子虽本为养气而发。程门借以为持敬法。然则此所谓下工夫。谓存心工夫也。其曰本体。指天理本体也。以下文引鸢飞鱼跃。与此意同者。观之。益可见矣。

答林井伯第八书伏腊之计。窃意伏腊之计。谓过寒暑之调度。语类。有粗可伏腊之语。亦此意也。盖言闲中家计。不至艰乏关念云尔。

答林择之第六书发明义理。窃谓此书。虽未详谁氏所著。而以下文所引吕氏家传事观之。则以为吕氏书。似有依据。若是深卿先世所著。则深卿安有不会见之理。窃意深卿讲论之际。必引发明义理为说。而择之举似。先生问是何等书。故答以此亦有之。向来何故不曾见也。盖其书。虽曰发明义理。实杂佛老而为言。当时为禅学者多相传而诵习。故曰渠家似此文字云云。所谓渠家。非必指吕家李家。泛指学禅家而言。如汪公之珍秘。亦在其中矣。且此文字虽好处尚多。而言语浅近无力。亦易于陷溺人心。故又曰。只向这死水里渰杀。更无超脱处矣。又叹人之莫肯用力于六经语孟等书。而反以此等为奇特也。然荥阳公家传所说如此。则可见吕家学问大本已差。而此书亦不足理会。故欲令深卿知此意也。窃恐此段首尾语意。当如此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