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贤奏议/卷十二

卷十一 东贤奏议
卷十二
作者:李喜朝
1719年
卷十三

文纯公 李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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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圣学十图箚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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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中枢府事臣李滉谨再拜上言:臣窃伏以道无形象,天无言语。自《河洛图书》之出,圣人因作卦爻,而道始见于天下矣。然而道之浩浩,何处下手?古训千万,何所从入?圣学有大端,心法有至要。揭之以为图,指之以为说,以示人入道之门、积德之基,斯亦后贤之所不得已而作也。而况人主一心,万机所由,百责所萃,众欲互攻,群邪迭钻。一有怠忽而放纵继之,则如山之崩,如海之荡,谁得而御之?

古之圣帝明王有忧于此。是以兢兢业业,小心畏慎,日复一日,犹以为未也,立师傅之官,列谏诤之职,前有疑,后有丞,左有辅,右有弼。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训诵之谏,居寝有暬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导,宴居有工师之诵。以至盘盂、几杖、刀剑、户牖,凡目之所寓,身之所处,无不有铭有戒。其所以维持此心、防范此身者,若是其至矣。故德日新而业日广,无纤过而有鸿号矣。

后世人主受天命而履天位,其责任之至重至大为如何?而所以自治之具,一无如此之严也。则其憪然自圣,傲然自肆于王公之上、亿兆之戴,终归于坏乱殄灭,亦何足怪哉?故于斯之时,为人臣而欲引君当道者,固无所不用其心焉。若张九龄之进《金鉴录》,宋璟之陈《无逸图》,李德裕之献《丹扆六箴》,真德秀之上《豳风七月图》之类,其爱君忧国拳拳之深衷,陈善纳诲恳恳之至意,人君可不深念而敬服也哉?

臣以至愚极陋,辜恩累朝,病废田里,期与草木同腐。不意虚名误达,召置讲筵之重,震越惶恐,辞避无路。既不免为此叨冒,则是劝导圣学,辅养宸德,以期致于之隆,虽欲辞之以不敢,何可得也?顾臣学术荒疏,辞辩拙讷,加以贱疾连仍,入侍稀罕,冬寒以来,乃至全废。臣罪当万死,忧栗罔措。

臣窃伏惟念当初上章论学之言,既不足以感发天意;及后登对屡进之说,又不能以沃赞睿猷,微臣悃愊,不知所出。惟有昔之贤人君子,明圣学而得心法,有图有说,以示人入道之门、积德之基者,见行于世,昭如日星。玆敢欲乞以是进陈于左右,以代古昔帝王工诵、器铭之遗意。庶几借重于既往,而有益于将来。

于是谨就其中拣取其尤著者,得七焉。其《心统性情》则因图而附以臣作二小图。其三者,图虽臣作,而其文其旨,条目规画,一述于前贤,而非臣创造。合之为《圣学十图》,每图下辄亦僭附谬说,谨以缮写投进焉。第缘臣㥘寒缠疾之中,自力为此,眼昏手颤,书未端楷,排行均字,并无准式。如蒙勿却,乞以此本下诸经筵官,详加订论,改补差舛。更令善写者精写正本,付之该司,作为御屏一坐,展之清燕之所。或别作小样一件,妆贴为帖,常置几案上,冀得于俯仰顾眄之顷,皆有所观省警戒焉,则区区愿忠之志,幸莫大焉。而其义意有所未尽者,臣请得而申言之。

窃尝闻之,孟子之言曰:“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箕子之为武王陈《洪范》也,又曰:“思曰睿,睿作圣。”夫心具于方寸,而至虚至灵;理著于图书,而至显至实。以至虚至灵之心,求至显至实之理,宜无有不得者,则思而得之,睿而作圣,岂不足以有征于今日乎?然而心之虚灵,若无以主宰,则事当前而不思;理之显实,若无以照管,则目常接而不见。此又因图致思之不可忽焉者然也。

抑又闻之,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也者,习其事而真践履之谓也。盖圣门之学,不求诸心,则昏而无得,故必思以通其微;不习其事,则危而不安,故必学以践其实。思与学交相发而互相益也。伏愿圣明深烛此理,先须立志,以为“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奋然用力于二者之功。

而持敬者,又所以兼思学、贯动静、合内外、一显微之道也。其为之之法,必也存此心于斋庄静一之中,穷此理于学问思辨之际。不睹不闻之前,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隐微幽独之处,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就一图而思,则当专一于此图,而如不知有他图;就一事而习,则当专一于此事,而如不知有他事。朝焉夕焉而有常,今日明日而相续,或䌷绎玩味于夜气清明之时,或体验栽培于日用酬酢之际。其初犹未免或有掣肘矛盾之患,亦时有极辛苦不快活之病。此乃古人所谓将大进之几,亦为好消息之端,切毋因此而自沮,尤当自信而益励。至于积真之多、用力之久,自然心与理相涵,而不觉其融会贯通;习与事相熟,而渐见其坦泰安履。始者各专其一,今乃克协于一,此实孟子所论“深造自得”之境、“生则乌可已”之验。又从而俛焉孶孶,既竭吾才,则颜子之心不违仁而为邦之业在其中,曾子之忠恕一贯而传道之责在其身。畏敬不离乎日用,而中和位育之功可致;德行不外乎彝伦,而天人合一之妙斯得矣。

是其为图为说,仅取叙陈于十幅纸上。思之习之,只做工程于平日燕处,而凝道作圣之要,端本出治之源,悉具于是。惟在天鉴留神加意,反复终始,勿以轻微而忽之,厌烦而置之,则宗社幸甚,臣民幸甚。臣不胜野人芹曝之诚,冒渎宸严,辄以为献。惶惧屏息。取进止。

臣按:李滉时在朝,以为古昔圣帝明王之所以维持此心、防范此身者甚至,而后世则不然。乃取《太极图》以下十图,进于宣庙,以代工诵、器铭之遗意,请作御屏,或别为帖,冀于俯仰顾眄之顷,皆有所观省警戒。则宣庙教以此图甚切于为学,即命作屏帖以入。

臣尝窃闻殿下亦曾遵依其事,作屏以入,甚美举也。今若又命该司造进于东宫,或展之清燕,或置之几案,念念在玆,无时或怠,则圣敬日跻之效,必有不可尽言者矣。伏乞圣照。

第一太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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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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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朱子曰:“《图说》首言阴阳变化之原,其后即以人所禀受明之。自‘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纯粹至善之性也,是所谓太极也。‘形生神发’,则阳动阴静之为也。‘五性感动’,则‘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之性也。‘善恶分’,则‘成男成女’之象也。‘万事出’,则万物化生之象也。至‘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则又有得乎太极之全体,而与天地混合无间矣。故下文又言天地、日月、四时、鬼神四者无不合也。”又曰:“圣人不假修为而自然也。未至此而修之,君子之所以吉也;不知此而悖之,小人之所以凶也。修之悖之,亦在乎敬肆之间而已矣。敬则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静虚动直,而圣可学矣。”

○右濂溪周子自作图幷说。平岩叶氏谓:“此图即《系辞》‘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之义而推明之。但《易》以卦爻言,图以造化言。”朱子谓“此是道理大头脑处”,又以为“百世道术渊源”。今玆首揭此图,亦犹《近思录》以此说为首之意。盖学圣人者,求端自此,而用力于《小》《大学》之类,及其收功之日,而溯极一源,则所谓“穷理尽性而至于命”,所谓“穷神知化,德之盛”者也。

第二西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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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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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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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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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称父,坤称母,予玆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惟肖者也。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封人之锡类。不弛劳而底豫,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受而归全者,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女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朱子曰:“《西铭》,程子以为明理一而分殊。盖以干为父,坤为母,有生之类,无物不然,所谓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脉之属,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则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一统而万殊,则虽天下一家,中国一人,而不流于兼爱之蔽。万殊而一贯,则虽亲疏异情,贵贱异等,而不梏于为我之私。此《西铭》之大旨也。观其推亲亲之厚以大无我之公,因事亲之诚以明事天之道,盖无适而非所谓‘分立而推理一’也。”又曰:“铭前一段如棋盘,后一段如人下棋。”○龟山杨氏曰:“《西铭》,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犹孟子言‘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无差等耳。”○双峯饶氏曰:“《西铭》前一节明人为天地之子,后一节言人事天地当如子之事父母也。”

○右铭,横渠张子所作。初名《订顽》,程子改之为《西铭》,林隐程氏作此图。盖圣学在于求仁,须深体此意,方见得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真实如此处。为仁之功,始亲切有味,免于莽荡无交涉之患,又无认物为己之病,而心德全矣。故程子曰:“《西铭》意极完备,乃仁之体也。”又曰:“充得尽时,圣人也。”

第三小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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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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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利贞,天道之常;仁义礼智,人性之纲。凡此厥初,无有不善,蔼然四端,随感而见。爱亲敬兄,忠君弟长,是曰秉彝,有顺无疆。惟圣性者,浩浩其天,不加毫末,万善足焉。众人蚩蚩,物欲交蔽,乃颓其纲,安此暴弃。惟圣斯恻,建学立师,以培其根,以达其支。《小学》之方,洒扫应对,入孝出恭,动罔或悖。行有馀力,诵诗读书,咏歌舞蹈,思罔或逾。穷理修身,斯学之大,明命赫然,罔有内外。德崇业广,乃复其初,昔非不足,今岂有馀?世远人亡,经残教弛,蒙养弗端,长益浮靡。乡无善俗,世乏良材,利欲纷拏,异言喧豗。幸玆秉彝,极天罔坠,爰辑旧闻,庶觉来裔。嗟嗟小子!敬受此书。匪我言耄,惟圣之谟。

或问:“子方将语人以《大学》之道,而又欲其考乎《小学》之书,何也?”朱子曰:“学之大小,固有不同,然其为道则一而已。是以方其幼也,不习之于《小学》,则无以收其放心,养其德性,而为《大学》之基本。及其长也,不进之于《大学》,则无以察夫义理,措诸事业,而收《小学》之成功。今使幼学之士必先有以自尽乎洒扫应对进退之间、礼乐射御书数之习,俟其既长,而后进乎明德、新民,以止于至善,是乃次第之当然,又何为不可哉?”

曰:“若其年之既长而不及乎此者,则如之何?”曰:“是其岁月之已逝,固不可追。其功夫之次第、条目,岂遂不可得而复补耶?吾闻‘敬’之一字,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者也。为《小学》者不由乎此,固无以涵养本源,而谨夫洒扫应对进退之节与夫六艺之教;为《大学》者不由乎此,亦无以开发聪明,进德修业,而致夫明德、新民之功也。不幸过时而后学者,诚能用力于此,以进乎大,而不害兼补乎其小,则其所以进者,将不患其无本而不能以自达矣。”

○右《小学》古无图。臣谨依本书目录为此图,以对《大学之图》,又引朱子《大学或问》通论《大》、《小》之说,以见二者用功之梗槪。盖《小学》、《大学》相待而成,所以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故《或问》得以通论,而于此两图,可以兼收相备云。

第四大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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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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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或曰:“敬若何以用力耶?”朱子曰:“程子尝以主一无适言之,尝以整齐严肃言之。门人谢氏之说,则有所谓‘常惺惺法’者焉;尹氏之说,则有‘其心收敛,不容一物’者焉。云云。敬者,一心之主宰,而万事之本根也。知其所以用力之方,则知《小学》之不能无赖于此以为始;知《小学》之赖此以始,则夫《大学》之不能无赖于此以为终者,可以一以贯之而无疑矣。盖此心既立,由是格物致知,以尽事物之理,则所谓‘尊德性而道问学’;由是诚意正心,以修其身,则所谓‘先立其大者,而小者不能夺’;由是齐家治国,以及乎天下,则所谓‘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是皆未始一日而离乎敬也。然则‘敬’之一字,岂非圣学始终之要也哉?”

○右孔氏遗书之首章,国初臣权近作此图。章下所引《或问》通论《大》《小学》之义,说见《小学图》下。然非但二说当通看,并与上下八图皆当通此二图而看。盖上二图是求端扩充、体天尽道极致之处,为《小学》、《大学》之标准、本原;下六图是明善诚身、崇德广业用力之处,为《小学》、《大学》之田地、事功。而敬者又彻上彻下,著功收效,皆当从事而勿失者也。故朱子之说如彼,而今玆十图皆以敬为主焉。《太极图说》言静不言敬,朱子注中言敬以补之。

第五白鹿洞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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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规后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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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今之为学者,既反是矣。然圣贤所以教人之法,具存于经。有志之士,固当熟读深思而问辨之。苟知理之当然,而责其身以必然,则夫规矩、禁防之具,岂待他人设之而后有所持循哉?近世于学有规,其待学者为已浅矣,而其为法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复施于此堂,而特取凡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大端,条列如右,而揭之楣间。诸君相与讲明遵守,而责之于身焉,则夫思虑云为之际,其所以戒谨恐惧者,必有严于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于禁防之外,则彼所谓规者,必将取之,固不得而略也。诸君其念之哉!

○右规,朱子所作以揭示白鹿洞书院学者。洞在南康军匡庐山之南,有唐李渤隐于此,养白鹿以自随,因名其洞。南唐建书院,号为国庠,学徒常数百人。宋太宗颁书籍,官洞主以宠劝之。中间芜废,朱子南康军,请于朝重建,聚徒设规,倡明道学。书院之教,遂盛于天下。臣今谨依规文本目,作此图以便观省。盖之教在五品,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故规之穷理力行,皆本于五伦。且帝王之学,其规矩、禁防之具,虽与凡学者有不能尽同者,然本之彝伦,而穷理力行,以求得夫心法切要处,未尝不同也。故幷献是图,以备朝夕暬御之箴。

以上五图本于天道,而功在明人伦、懋德业。

第六心统性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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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统性情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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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隐程氏曰:“所谓心统性情者,言人禀五行之秀以生,于其秀而五性具焉,于其动而七情出焉,凡所以统会其性情者则心也。故其心寂然不动为性,心之体也;感而遂通为情,心之用也。张子曰‘心统性情’,斯言当矣。心统性,故仁义礼智为性,而又有言仁义之心者;心统情,故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为情,而又有言恻隐之心、羞恶ㆍ辞让ㆍ是非之心者。心不统性,则无以致其未发之中,而性易凿;心不统情,则无以致其中节之和,而情易荡。学者知此,必先正其心,以养其性而约其情,则学之为道得矣。”臣谨按程子《好学论》,“约其情”在正心养性之前。此反居后者,此以心统性情言故也。然究其理而言之,当以论为顺。○图有未稳处,稍有更定。

○右三图:上一图,林隐程氏作,自有其说矣。其中、下二图,臣妄窃推原圣贤立言垂教之意而作。其中图者,就气禀中指出本然之性不杂乎气禀而为言。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性善之性、程子所谓即理之性、张子所谓天地之性是也。其言性既如此,故其发而为情,亦皆指其善者而言。如子思所谓中节之情、孟子所谓四端之情、程子所谓“何得以不善名之”之情、朱子所谓“从性中流出,元无不善”之情是也。其下图者,以理与气合而言之。孔子所谓相近之性、程子所谓“性即气,气即性”之性、张子所谓气质之性、朱子所谓“虽在气中,气自气,性自性,不相夹杂”之性是也。其言性既如此,故其发而为情,亦以理气之相须或相害处言。如四端之情,理发而气随之,自纯善无恶,必理发未遂而揜于气,然后流为不善;七者之情,气发而理乘之,亦无有不善,若气发不中而灭其理,则放而为恶也。夫如是,故程夫子之言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然则孟子子思所以只指理言者,非不备也,以其幷气而言,则无以见性之本善故尔。此中图之意也。

要之,兼理气、统性情者,心也,而性发为情之际,乃一心之几微,万化之枢要,善恶之所由分也。学者诚能一于持敬,不昧理欲,而尤致谨于此,未发而存养之功深,已发而省察之习熟,真积力久而不已焉,则所谓精一执中之圣学、存体应用之心法,皆可不待外求而得之于此矣。

第七仁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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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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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之所得以为心。未发之前,四德具焉,而惟仁则包乎四者。是以涵育浑全,无所不统,所谓生之性、爱之理,仁之体也。已发之际,四端著焉,而惟恻隐则贯乎四端。是以周流贯彻,无所不通,所谓性之情、爱之发,仁之用也。专言则未发是体,已发是用;偏言则仁是体,恻隐是用。公者,所以体仁,犹言克己复礼为仁也。盖公则仁,仁则爱,孝悌其用也,而恕其施也,知觉乃知之事。”

又曰:“天地之心,其德有四,曰元亨利贞,而元无不统。其运行焉,则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气无所不通。故人之为心,其德亦有四,曰仁义礼智,而仁无不包。其发用焉,则为爱恭宜别之情,而恻隐之心无所不贯。盖仁之为道,乃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情之未发而此体已具,情之既发而其用不穷。诚能体而存之,则众善之源、百行之本,莫不在是。此门之教所以必使学者汲汲于求仁也。其言有曰‘克己复礼为仁’,言能克去己私,复乎天理,则此心之体无不在,而此心之用无不行也。又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则亦所以存此心也。又曰‘事亲孝,事兄悌,及物恕’,则亦所以行此心也。此心何心也?在天地则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则温然爱人利物之心,包四德而贯四端者也。或曰:‘若子之言,程子所谓“爱,情;仁,性。不可以爱名仁”者,非欤?’曰:‘不然。程子之所谓,以爱之发而名仁者也;吾之所论,以爱之理而名仁者也。盖所谓情性者,虽其分域之不同,然其脉络之通,各有攸属者,则曷尝离绝而不相管哉?吾方病夫学者诵程子之言而不求其意,遂至于判然离爱而言仁,故特论此以发明其遗意。子以为异乎程子之说,不亦误哉?’曰:‘程氏之徒,有以“万物与我为一”为仁之体者,亦有以“心有知觉”释仁之名者,皆非欤?’曰:‘谓物我为一者,可以见仁之无不爱,而非仁之所以为体之真也;谓心有知觉者,可以见仁之包乎智矣,而非仁之所以得名之实也。观孔子子贡博施济众之问与程子所谓“觉不可以训仁”,则可见矣。子安得以此而论仁哉?’”

○右《仁说》,朱子所述,幷自作图,发明仁道,无复馀蕴。《大学ㆍ传》曰:“为人君止于仁。”今欲求古昔帝王传心体仁之妙,盍于此尽意焉?

第八心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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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学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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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隐程氏复心曰:“赤子心是人欲未汩之良心,人心即觉于欲者;大人心是义理具足之本心,道心即觉于义理者。此非有两样心,实以生于形气,则皆不能无人心;原于性命,则所以为道心。自精一择执以下,无非所以遏人欲而存天理之工夫也。慎独以下是遏人欲处工夫,必至于不动心,则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以见其道明德立矣。戒惧以下是存天理处工夫,必至于从心,则心即体欲即用,体即道用即义,声为律而身为度,可以见不思而得,不勉而中矣。要之,用工之要俱不离乎一敬。盖心者,一身之主宰,而敬又一心之主宰也。学者熟究于主一无适之说,整齐严肃之说,与夫其心收敛常惺惺之说,则其为工夫也尽,而优入于圣域,亦不难矣。”

○右林隐程氏掇取圣贤论心学名言为是图。分类对置,多而不厌,以见圣学心法亦非一端,皆不可不用功力云尔。其从上排下,只以浅深生熟之大槪言之,有如此者,非谓其工程节次如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之有先后也。或疑既云以大槪叙之,“求放心”是用工初头事,不当在于“心在”之后。臣窃以为求放心,浅言之则固为第一下手著脚处,就其深而极言之,瞬息之顷,一念少差亦是放。颜子犹不能无违于三月之后,只不能无违,斯涉于放。惟是颜子“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不复萌作”,亦为求放心之类也。故图之叙如此。程氏子见新安人。隐居不仕,行义甚备,白首穷经,深有所得,著《四书章图》三卷。元仁宗朝,以荐召至,将用之,子见不愿,即以为乡郡博士,致仕而归。其为人如此,岂无所见而妄作耶?

第九敬斋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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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斋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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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择地而蹈,折旋蚁封。出门如宾,承事如祭,战战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甁,防意如城,洞洞属属,罔敢或轻。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而存,靡他其适。弗贰以二,弗参以三,惟心惟一,万变是监。从事于斯,是曰持敬,动静弗违,表里交正。须臾有间,私欲万端,不火而热,不冰而寒。毫厘有差,天壤易处,三纲既沦,九法亦斁。於乎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灵台。

朱子曰:“周旋中规,其回转处欲其圆如中规也;折旋中矩,其横转处欲其方如中矩也。蚁封,蚁垤也。古语云‘乘马折旋于蚁封之间’,言蚁封之间,巷路屈曲狭小,而能乘马折旋于其间,不失其驰骤之节,所以为难也。守口如甁,不妄出也。防意如城,闲邪之入也。”又云:“敬须主一,初来有个事,又添一个,便是来贰他成两个;元有一个,又添两个,便是参他成三个。须臾之间,以时言;毫厘之差,以事言。”○临川吴氏曰:“箴凡十章,章四句:一言静无违,二言动无违,三言表之正,四言里之正,五言心之正而达于事,六言事之主一而本于心,七总前六章,八言心不能无适之病,九言事不能主一之病,十总结一篇。”○西山真氏曰:“敬之为义,至是无复馀蕴。有志于圣学者,宜熟复之。”

○右箴题下,朱子自叙曰:“读张敬夫《主一箴》,掇其遗意,作《敬斋箴》,书斋壁以自警云。”又曰:“此是敬之目,说有许多地头去处。”臣窃谓地头之说,于做工好有据依,而金华王鲁斋排列地头作此图,明白整齐,皆有下落又如此。常宜体玩警省于日用之际、心目之间而有得焉,则敬为圣学之始终,岂不信哉?

第十夙兴夜寐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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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兴夜寐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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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而寤,思虑渐驰,盍于其间,澹以整之?或省旧愆,或䌷新得,次第条理,了然默识。本既立矣,昧爽乃兴,盥栉衣冠,端坐敛形。提掇此心,皦如出日,严肃整齐,虚明静一。乃启方册,对越圣贤,夫子在坐,后先。圣师所言,亲切敬听;弟子问辨,反复参证。事至斯应,则验于为,明命赫然,常目在之。事应既已,我则如故,方寸湛然,凝神息虑。动静循环,惟心是监,静存动察,勿贰勿参。读书之馀,间以游泳,发舒精神,休养情性。日暮人倦,昏气易乘,斋庄整齐,振拔精明。夜久斯寝,齐手敛足,不作思惟,心神归宿。养以夜气,贞则复元,念玆在玆,日夕乾乾。

○右箴,南塘陈茂卿所作以自警者。金华王鲁斋尝主教台州上蔡书院,专以是箴为教,使学者人人诵习服行。臣今谨仿鲁斋《敬斋箴图》作此图,以与彼图相对。盖《敬斋箴》有许多用工地头,故随其地头而排列为图;此箴有许多用工时分,故随其时分而排列为图。

夫道之流行于日用之间,无所适而不在,故无一席无理之地,何地而可辍工夫?无顷刻之或停,故无一息无理之时,何时而不用工夫?故子思子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又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此一静一动,随处随时,存养省察,交致其功之法也。果能如是,则不遗地头而无毫厘之差,不失时分而无须臾之间。二者幷进,作圣之要,其在斯乎!

以上五图原于心性,而要在勉日用、崇敬畏。

追崇德兴君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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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十二月日传教,以领议政臣李浚庆所启德兴君追崇事,考诸礼文,广议以启者。臣窃谓入承大统,义之至重,在所必伸;崇奉私亲,恩有所厌,当从而屈。盖天无二日,物无二本,家无二尊,国不二统。是以先王制为礼法,使为人后者为之子,服所后父母斩衰三年,而于本生则反以不杖期当之。此非偏厚于义而故薄于恩也。身既出而后于人,受重之义,极隆于所后,则所生之恩,虽曰本重,至此不得不为之降杀。若不知降杀,而与之幷隆,是二本也,二尊也。违天则而乱人纪,失尊祖敬宗之道。故圣人处此,必审权而裁恩,展义而全伦也如此。而况帝王继序,受宗庙社稷之重,为亿兆臣民之统,其义之厌恩,又有大于恒人之为后者,安可以私恩之故而有所干紊于其间哉?

以来,以旁支继统若孝宣光武晋元之类,虽或粗知此义,而旷失尚多,不足为法。其他若哀帝安帝桓帝灵帝,率皆昏悖妄作,付先统于慢弃,纳本生于陵僭,大伦大法坏乱久矣。

宋英宗,以皇兄濮安懿王之子,入后仁宗。当其议崇奉濮王典礼也,执政有欲称皇考者,又有欲称亲者。其时正人君子如司马光范镇吕诲范纯仁吕大防吕公著等皆据经守正,痛辟邪说。其大意谓“仁宗皇帝于宗室众多之中,简推圣明,授以大业。濮安懿王于陛下,虽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继体承祧,光有天下,子子孙孙,万世相传,皆先帝德也。臣等窃以为濮王宜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尊以高官大国,称皇伯而不名,三夫人幷封太夫人,于礼为顺。至如汉世之称皇考、称帝、称皇,立寝庙,序昭穆,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非圣明之所宜法”。

一时真儒程颐之论曰:“仁宗皇帝以陛下为嗣,承祖宗大统,则仁庙,陛下之皇考;陛下,仁庙之适子。濮王,陛下所生之父,于属为伯;陛下,濮王出继之子,于属为侄。此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易者也。然所生之义,至尊至大,虽当专意于正统,岂得尽绝于私恩哉?至诚一心,尽父子之道,大义也;不忘本生,尽其恩义,至情也。先王制礼,既明大义,以正统緖;复存至情,以尽人心。云云。”因极论称亲之非与封爵之不可加曰:“当以濮王之子袭爵奉祀,尊称濮王濮国大王。如此则敻然殊号,绝异等伦,天理人心,诚为允合,可以为万世法。”

于是英宗乃能畏义从善,惟礼是服。虽有皇太后手诏许令称亲,亦不敢当,只令以茔为园,即园立庙,俾王子孙主祀事。事犹未讫,至神宗朝,毕举而行,加封王子濮国公为王,使世祠无替。上之既足以专尊大统,下之又可以不废私恩。朱熹所叹以为“天理自然,不由人安排”者谓此也。

其后孝宗以疏属秀王之子,入继高宗,又谨遵斯烈,罔有变坠。三代以下,家法之正,莫如宋氏。而此一钜典,尤为不易之则,可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诚后王之所当法也。

恭惟主上殿下以王室至亲,承先王简命,入膺宝图。殿下之于明宗,亦犹英宗之于仁宗孝宗之于高宗也;于德兴则犹濮王也,犹秀王也。凡所以绍事尊统,降报本生,自有宋朝不易之典,今当一一按据遵用。大纲既得其正,则其间小小曲折,有古今国俗之异宜者,亦当斟酌损益,要在适于义尽情理而已。今将应行事件,具列于后,其目有六。

一,属称宜曰“太伯父”。谨按英宗孝宗皆称本生为皇伯父。然“皇”字加于祖考,则《礼记》通上下而言。故历代上下通用之,如今宗庙所称是也。若加于旁亲,则《礼》所不言,而如皇兄、皇叔之类,皆为皇帝之“皇”字,我国用之,似为未安。缘此而只称伯父,则又类于泛称诸父,尤未安。故今欲请代以“太”字。

一,追号宜为德兴大君,夫人为大府夫人。谨按英宗孝宗皆尊本生为某国大王、某国夫人。今当遵依,而去“国”字、“王”字。臣妄意又有一说,不敢不白。按濮国大王所以为殊号,专在“大”之一字。今则只称大君,与常称大君相混,未见其为殊异之号。臣谓宜仿时为世民特置天策府上将军之例,称为德兴府上大君,则与程颐所谓“敻然殊号,绝异等伦”者合,尤为得体。

一,立后宜以嫡长子世袭。谨按宋朝濮王秀王子孙中,择其高年行尊者,封为嗣濮嗣秀王,死则又择而递封之。今递封之制,势有不便。唯当以嫡长子世袭君封,至五世亲尽之后,亦当量宜授职,永奉祠事。

一,作庙宜在本第。谨按二王,皆就寝园立庙。所以然者,庙在京师,恐于太庙有所嫌也。今若为此,就墓所立庙,则多有不便。惟当于本第立家庙,其规模、事体,本皆悬绝于太庙,有何所嫌乎?至于墓所,则量置守直人若干名守护,俗节随宜供祭。

一,庙主宜为始祖,百世不迁。二王,不问嗣王亲尽与否,世世奉祠。今当遵此,实古者大宗始祖百世不迁之意也。

一,祭用田禄,勿以官供。二王之祭,史不言某所供具。然观其庙在寝园,只祭其主,而主祭子孙往来行事,此必有司供具明矣。然古者既有降其私亲不得祭之文,又今庙在本第,子孙世祀,数世之后,子孙神主亦不得不以昭穆参入矣。然则一庙之内,一祭之设,岂可祖以官供而孙以私具乎?故当为置土田、臧获,以之供粢盛,备役使,世谨其传,不得辄有分割。四仲时祭,有司供牲豕一头,馀悉家具,上以应不祭私亲之义,下以避在京并庙之嫌,可以永传无弊,允为便当。然其设置事意,一出于朝家,则于主上不忘本生之至情,亦可以无所憾矣。

臣伏见程颐疏末,有曰:“奸邪之人,希恩固宠,自为身谋,害义伤孝,以陷陛下。今既公论如此,不无徊徨,百计搜求,务为巧饰,欺罔圣聪。支吾言者,正言未省,而巧辩已至,使陛下之心无由而悟。伏乞裁自宸衷,无使奸人与议。其措心用意,排拒人言,隐迹藏形,阴赞陛下者,乃奸人也。幸陛下察而辨之,勿用其说。”

当是时也,赖英宗仁孝明哲之至,其闻忠言正论,涣然不疑,断而从之。奸人无所投其隙,使大伦大典皎然如日月行天,为后世帝王法程至明,宜罔有他道矣。奈之何嘉靖皇帝入继之初,以杨廷和等议,尊孝宗为皇考,其于武宗传统一义,专似阔略,已为不厌人心。不意后来奸臣席书张璁等倡邪说以惑圣聪,竟致反复,至以孝宗为皇伯考,其本生兴献为皇考。凡厥所为,莫非违离祖统,乖缪本义,得罪于万世之伦典。

窃观等措心用意,一出于程颐之所论,其邪心恶口,乱道小谈,皆不足以为今日渎论也。独惜乎!嘉靖皇帝灭大义崇私恩,陷于奸邪之徒为所卖弄,以致孝宗武宗兴献父子君臣之间颠倒陵僭,无一得当,而自陷于不孝不义之地。然则奸徒之罪,可胜诛哉?前世之失,可不戒哉?

臣按:宣庙即位之初,以追崇德兴君事,讲定节目,李滉草定献议文字如此。盖其所论,于重大统、全私恩之道,两皆得宜。 而然于勿官供一段,后来所见有变,谓当官供矣。伏乞圣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