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第358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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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八卷目录

 医部汇考三百三十八

  伤寒门四

  张机伤寒论少阳经全篇 合病 并病 坏病 痰病 太阴经全篇 少阴

  经前篇 少阴经后篇

艺术典第三百五十八卷

医部汇考三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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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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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张机伤寒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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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阳经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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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仲景少阳经之原文,叔和大半编入太阳经中,昌殊不得其解,岂以太阳行身之背,少阳行身之侧,其营卫显然易辨,非如阳明与三阴之属腑脏者,营卫难窥,故将少阳之文,汇入太阳耶?此等处,窃不敢仍叔和之旧。盖六经各有专司,乃引少阳之文,与三阳合病并病,过经不解,及坏病诸条,悉入《太阳篇》中,适足以乱太阳之正也。在太阳一经之病,已倍他经,辨之倍难,而无端蔓引混收,此后人所为多岐亡羊乎?兹将治少阳之法,悉归本篇,其合病、并病、坏病、痰病,另隶于“三阳经后,庶太阳之脉清,而少阳之脉亦清耳。”

“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 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 下痞鞕,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欬 者,小柴胡汤主之。”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 是,不必悉具。若胸中烦而不呕,去半夏、人参,加䒷蒌 实;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参、䒷蒌根;若腹中痛者,去黄 芩加芍药;若胁下痞鞕,去大枣加牡蛎;若心下悸,小 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若不渴,外有微热者,去人 参,加桂枝,温覆取微似汗愈;若欬者,去人参、大枣、生 姜,加五味子、干姜。

躯壳之表,阳也;躯壳之里,阴也。少阳主半表半里之间,其邪入而并于阴则寒,出而并于阳则热,往来寒热,无常期也。风寒之外邪,挟身中有形之痰饮,结聚于少阳之本位,所以胸胁苦满也。胸胁既满,胃中之水谷亦不消,所以默默不欲食,即昏昏之意,非静默也。心烦者,邪在胸胁,逼处心间也。或呕不呕,或渴不渴。诸多见证。各随人之气体。不尽同也。然总以小柴胡之和法为主治。而各随见证以加减之耳。

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

口苦咽干者,热聚于胆也。目眩者,木盛生风而旋运也。

伤寒脉弦细。头痛发热者。属少阳。少阳不可发汗。发 汗则讝语。此属胃。胃和则愈。胃不和则烦而悸。

“少阳伤寒禁发汗,少阳中风禁吐下。”二义互举,其旨益严。盖伤寒之头痛发热,宜于发汗者,尚不可汗,则伤风之不可汗,更不待言矣。伤风之胸满而烦,痰饮上逆,似可吐、下者,尚不可吐、下,则伤寒之不可吐、下,更不待言矣。盖脉弦细者,邪欲入里,其在胃之津液,必为热耗,重复发汗而驱其津液外出,安得不讝语乎。胃和者。邪散而津回也。不和者。津枯而饮结。所以烦而悸也。

少阳中风。两耳无所闻。目赤。胸中满而烦者。不可吐 下。吐下则悸而惊。

风热上壅,则耳无闻,目赤无形,风热与有质痰饮抟结,则胸满而烦,此但从和解中行分竭法可也。若误汗下,则胸中正气大伤,而邪得以逼乱,神明所丧不滋多乎。

伤寒三日,三阳为尽,三阴当受邪。其人反能食,不呕, 此为“三阴不受邪也。”

“能食不呕。”与“胃和则愈”之义互发。

伤寒三日,少阳脉小者,欲已也。

脉不弦大邪微,欲解之先征也。

少阳病,欲解时,从寅至辰上。

受病之经,正气虚衰,每藉力于“时令之王。”此“趋三避五”所繇来乎。

《伤寒》六七日,无大热,其人躁烦者,此为阳去入阴故 也。

阳去入阴。则邪势得以留连。转致危困者多矣。有治伤寒之责者。线索在手。于邪在阳经之日。亟从外夺。不亦善乎。

伤寒四五日,身热恶风,颈项强,胁下满,手足温而渴 者。小柴胡汤主之。

身热恶风,太阳证也;头项强,太阳兼阳明证也;胁下满,少阳证也。本当从“三阳合并病”之例而用表法,但其手足温而加渴,外邪辐辏于少阳而向

里之机已著。倘更用辛甘发散之法。是重增其热而大耗其津也。故从小柴胡之和法。则阳邪自罢。而阴津不伤。一举而两得矣。此用小柴胡汤。当从加减法。不呕而渴者。去半夏加䒷蒌根为是。

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者,先用小建中 汤;不差者,与柴胡汤主之。

阳脉涩,阴脉弦,浑似在里之阴寒,所以法当腹中急痛,故以小建中之缓而和其急,腹痛止而脉不弦涩矣。若不差,则弦为少阳之本脉,而涩乃汗出不彻,腹痛乃邪欲传太阴也,则用小柴胡以和阴阳,为的当无疑矣。

《伤寒》五六日,已发汗而复下之,胸胁满微结,小便不 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 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

少阳证尚兼太阳,所以误下而胸间微结也。《太阳中篇》结胸条内,头微汗出,用大陷胸汤,以其热结在里,故从下夺之法也。此头汗出而胸微结,用柴胡桂枝干姜汤,以里证未具,故从和解之法也。小柴胡方中,减半夏、人参,而加桂枝以行太阳,加干姜以散满,䒷蒌根以滋干,牡蛎以耎结,一一皆从本例也。

服柴胡汤已,渴者,属阳明也,以法治之。

风寒之邪,从阳明而传少阳,起先不渴,里证未具,及服小柴胡汤已重加口渴,则邪还阳明,而当调胃以存津液矣。然不曰攻下,而曰以法治之,意味无穷。盖少阳之寒热往来,间有渴证,倘少阳未罢,而恣言攻下,不自犯少阳之禁乎?故见少阳重转阳明之证,但云以法治之。其法维何?即“发汗、利小便已,胃中燥烦,实大便难”之说也。若未利其小便。则有猪苓、五苓之法。若津干热炽。又有人参白虎之法。仲景圆机活泼,未易言矣。

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 汤。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

《伤寒》五六日,呕而发热者,柴胡汤证具,而以他药下 之,柴胡证仍在者,复与柴胡汤。此虽已下之,不为逆, 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若心下满而鞕痛者, 此为结胸也,大陷胸汤主之。但满而不痛者,此为痞, 柴胡汤不中与之,宜半夏泻心汤。

二条互发,前略后详。悮下虽证未变,然正气先虚,故服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始得发热汗出,而邪从表解也。若悮下而成结胸与痞,则邪尚在太阳,而柴胡非所宜矣。“结胸及痞,《太阳经》各有颛条,

本发汗而复下之,此为逆也,若先发汗,治不为逆;本 先下之而反汗之,此为逆也,若先下之,治不为逆。”

“少阳”虽有汗下二禁,然而当汗当下,正自不同。本当发汗,而反下之,则为逆,若先汗后下,则不为逆;本当下之,而反发汗则为逆,若先下后汗,则不为逆,全在辨其表里,差多差少之间矣。

《伤寒》五六日,头汗出,微恶寒,手足冷,心下满,口不欲 食,大便鞕,脉细者,此为阳微结,必有表,复有里也。脉 沉,亦在里也。汗出,为阳微。假令纯阴结,不得复有外 证,悉入在里,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脉虽沉紧,不得 为少阴病。所以然者,阴不得有汗。今头汗出,故知非 少阴也,可与小柴胡汤;设不了了者,得屎而解。

阳微结者,阳邪微结未尽散也。注作阳气衰微,故邪气结聚大差。果尔,则头汗出,为亡阳之证,非半表半里之证矣。果尔,则阴结又是阴气衰微矣。玩本文“假令纯阴结”等语,谓阳邪若不微结,纯是阴邪内结,则不得复有外证,其义甚明。得屎而解,即取大柴胡为和法之意也。

凡病若发汗。若吐若下。若亡津液。阴阳自和者。必自 愈。

汗、吐下三法,难于恰当。若悮用之,则病未去而胃中之津液已先亡。凡见此者,诊视其脉与证,阴阳自和,则津液复生,必自愈也。

妇人中风,发热恶寒,经水适来,得之七八日,热除而 脉迟身凉,胸胁下满,如结胸状,讝语者,此为热入血 室也,当刺期门,随其实而泻之。

妇人中风,七八日续得寒热,发作有时,经水适断者, 此为热入血室,其血必结,故使如疟状,发作有时,小 柴胡汤主之。

妇人伤寒发热,经水适来,昼日明了,暮则讝语,如见 鬼状者,此为热入血室,无犯胃气及上二焦,必自愈。 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抟,结于胁下, 正邪分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默默不欲饮食,脏腑 相连,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呕也,小柴胡汤主之。

四条皆互文见意也。一云“‘‘经水适来’。一云经水适断’。一云七八日热除而脉迟身凉。一云七八日续得寒热,发作有时。一云胸胁下满。一云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抟,结于胁下。一云如结胸状。”一云邪高痛下。一云讝语。一云昼日明了,暮则讝语如见

鬼状;一云如疟状;一云往来寒热,休作有时;一云刺期门;一云用小柴胡汤;一云毋犯胃气及上二焦,皆互文以明大义,而自为注脚也。学者试因此而䌷绎全书,思过半矣。又“如结胸状” 四字,仲景尚恐形容不尽,重以“脏腑相连,邪高痛下” 之语,畅发病情。盖血室者冲脉也,下居腹内,厥阴肝之所主也。而少阳之胆,与肝相连,腑邪在上,脏邪在下,胃口逼处二邪之界,所以默默不欲饮食,而但喜呕耳。期门者,肝之募也,随其实而泻之,泻肝之实也,又刺期门之注脚也。小柴胡汤,治少阳之正法也。毋犯胃气及上二焦,则舍期门小柴胡,更无他法矣,必自愈见腑邪可用小柴胡汤,而脏邪必俟经水再行,其邪热乃随血去。又非药之所能胜耳。

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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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合病者,两经之证各见一半,如日月之合朔,如王者之合圭璧,界限中分,不偏多偏少之谓也。”

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反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 主之。

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葛根汤主之。

二条,以有汗无汗定伤风、伤寒之别。盖太阳初交,阳明未至,两经各半,故仲景原文不用“合病”二字,然虽不名合病,其实乃合病之初证也。几几者,颈不舒也。颈属阳明,既于太阳风伤卫证中,才见阳明一证,即于桂枝汤内加葛根一药;太阳寒伤营证中,才见阳明一证,即于麻黄汤内加葛根一药。此大匠天然不易之彀率也。然第二条不用麻黄全方加葛根,反用桂枝全方加麻黄、葛根者,则并其巧而传之矣。见寒邪既欲传于阳明,则胸间之喘必自止,自可不用杏仁。况颈项背俱是阳位,易于得汗之处,设以麻黄本汤加葛根大发其汗,将毋项背强几几者,变为经脉振摇动惕乎?此仲景之所谓“精义入神”也。

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 之。

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

二条又以下利不下利,辨别合病主风、主寒之不同也。风者阳也,阳性上行,故合阳明胃中之水饮而上逆。寒者阴也,阴性下行,故合阳明胃中之水谷而下奔。然上逆则必加半夏入葛根汤,以涤饮止呕。若下利则但用葛根汤,以解两经之邪,不治利而利自止耳。葛根汤,即第一条桂枝汤加葛根,不用麻黄者是也。

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麻黄汤主之。

两经合病,当合用两经之药,何当偏用麻黄汤耶?此见仲景《析义》之精。盖太阳邪在胸,阳明邪在胃,两邪相合,必上攻其肺,所以喘而胸满。麻黄、杏仁,治肺气喘逆之颛药,用之恰当,正所谓“内举不避亲”也,何偏之有?

太阳与少阳合病,自下利者,与黄芩汤;若呕者,黄芩 加半夏生姜汤。

太阳阳明合病,下利表证为多;阳明少阳合病,下利里证为多。太阳少阳合病,下利半表半里之证为多,故用黄芩、甘草、芍药、大枣为和法也。

阳明少阳合病,必下利,其脉不负者顺也,负者失也。 互相克贼,名为负也。脉滑而数者,有宿食也,当下之, 宜大承气汤。

“土木之邪交动,则水谷不停而急奔,故下利可必也。”阳明脉大,少阳脉弦,两无相负,乃为顺候。然两经合病,阳明气衰,则弦脉独见,少阳胜而阳明负矣。下之固是通因通用之法,而土受克贼之邪,势必藉大力之药,急从下夺,乃为解围之善著。然亦必其脉滑而且数,有宿食者,始为当下无疑也。设脉不滑数而迟软,方虑土败垂亡,尚敢下之乎?

“三阳合病,脉浮大”,上关上,但欲眠睡,目合则汗。 三阳合病,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而面垢,讝语 遗尿,发汗则讝语,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 汗者,白虎汤主之。

“三阳合病,五合之表里俱伤,故其脉浮大”,其证欲眠而目合,则汗中州之扰乱可知矣。此时发汗则偏于阳,而阳明之津液倍竭,故讝语益甚,将成无阳之证也;下之则偏于阴,而真阳以无偶而益孤,故手足逆冷,而额上生汗,将成亡阳之证也。既不宜于汗下,惟有白虎一汤主解热而不碍表里,在所急用,然非自汗出,则表犹未解,尚未可用。此证夏月最多,当与《痉湿暍篇》参看。按三阳经之受外邪,太阳头疼腰脊痛;阳明目痛,鼻干不眠;少阳寒热往来,口苦呕渴,各有专司。合病者,即兼司二阳。三阳之证也。仲景但以“合”之一字括其义,而归重在下利与呕喘胸满之内证。盖以邪既相合,其人腹内必有相合之征验故也。后人于此等处。漫

不加察,是以不知合病为何病耳。再按《少阳篇》第九条云:“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支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外证未去者,柴胡桂枝汤主之。” 一条,其证全是太阳与少阳合并之病,但内无下利,其呕复微,即不谓之合病。心下支结,又与心下痞鞕时如结胸者不同,即不谓之并病。乃知合并之病,重在内有合并之征验。非昌之臆说矣。后人谓三阳合病。宜从中治。此等议论。似得仲景表邪未散用小柴胡汤。里热已极用白虎汤之旨。然未可向痴人说梦也。设泥此。则仲景所用麻黄汤大承气汤之妙法。万不敢从矣。

并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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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并病者,两经之证连串为一,如贯索然,即兼并之义也。并则不论多寡,一经见三五证,一经见一二证,即可言并病也。然太阳证多,阳明少阳证少,如秦之并六国者,乃病之常。若阳明少阳证多,太阳证少,则太阳必将自罢,又不得拟之为六国并秦矣。

二阳并病。太阳初得病时,发其汗,汗先出不彻,因转 属阳明,续自微汗出,不恶寒。若太阳病证不罢者,不 可下,下之为逆,如此可小发汗。设面色缘缘正赤者, 阳气怫郁在表,当解之、熏之。若发汗不彻,不足言,阳 气怫郁不得越,当汗不汗,其人躁烦,不知痛处,乍在 腹中,乍在四肢,按之不可得,其人短气但坐,以汗出 不彻故也。更发汗则愈。何以知汗出不彻。以脉涩故 知也。

二阳并病,太阳证罢,但发潮热,手足漐漐汗出,大便 难而讝语者,下之则愈,宜大承气汤。

按“二阳并病”二条,皆是太阳与阳明并也。上条证初入阳明,而太阳仍未罢,宜小汗;此条证已入阳明,而太阳亦随罢,宜大下。但上条之文,从前未有注释,兹特明之。太阳初得寒伤营之病,以麻黄汤发其汗,汗出而邪去,病不传矣。因汗出不彻,故传阳明,续自微汗出,不恶寒,阳明热炽,似乎当用下法,以太阳之邪未彻,故下之为逆,谓其必成结胸等证也。如此者,可小发汗,然后下之。设面色缘缘正赤者,寒邪深重,阳气怫郁在表,必始先未用麻黄汤,或已用麻黄汤而未得汗,所以重当解之熏之,又非小发汗所能胜矣。若是发汗不彻,不足言阳气怫郁不得越也。毕竟当汗不汗,其人躁烦,不知痛处,乍在腹中,乍在四肢,按之不可得,方是阳气不得越耳。短气者,因汗而气伤也;脉涩者,因汗而血伤也。汗虽未彻,其已得汗可知,其不怫郁又可知,所以宜更他药以小发其汗。“更”字读平声,与《太阳中篇》伤寒发汗解,半日许复烦,脉浮数者,可更发汗互发,然则彼更桂枝汤,此更桂枝加葛根汤,并可推矣。

太阳与少阳并病,头项强痛,或眩冒,时如结胸,心下 痞鞕者,当剌大椎、第一间、肺俞、肝俞。慎不可发汗,发 汗则讝语。脉弦,五六日讝语不止,当刺期门。

少阳之脉,络胁胁间,并入太阳之邪,则与结胸证似是而实非也。肝与胆合,刺肝俞所以泻胆也。膀胱不与肺合,然肺主气,刺肺俞以通其气,斯膀胱之气化行,而邪自不能留矣。发汗则讝语,与合病木盛克土之意同。《注》谓木盛则生心火,节外生枝,反失正意。脉弦,亦即合病内少阳胜而阳明负之互词。此所以刺期门。随木邪之实而泻之也。

太阳少阳并病。心下鞕。颈项强而眩者。当剌大椎肺 俞肝俞。慎勿下之。

重申“不可下”之禁,与上条“不可汗”互发。

太阳少阳并病。而反下之。成结胸。心下鞕。下利不止。 水浆不下。其人心烦。

悮下之变,乃至结胸下利,上下交征,而阳明之居中者,水浆不入,心烦待毙,伤寒顾可易言哉?并病即不悮,用汗下已,如结胸心下痞鞕矣,况加悮下乎?此比太阳一经,悮下之结胸,殆有甚焉,其人心烦,似不了之语,然仲景《太阳经》谓结胸证悉具,烦躁者亦死,意者此谓其人心烦者死乎?

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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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坏病者,已汗、已吐、已下、已温鍼病犹不解,治法多端,无一定可拟,故名之为坏病也。坏病与过经不解大异,过经不解者,连三阴经俱已传过,故其治但在表里,差多差少,宜先宜后之间。若坏病则病在三阳,未入于阴,故其治但在阳经,其证有结胸、下利、眩冒、振惕、惊悸、讝妄、呕哕、躁烦之不同,其脉有弦、促” 、细数、紧滑、沉微、涩、弱、结、代之不同,故必辨其脉证犯何逆,然后得以法而治其逆也。

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鍼,仍不解者,此 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 之。

相传伤寒过经日久。二三十日不痊者。谓之“坏

考证

病,遂与过经不解之病无辨,此古今大悮也。仲景止说病三日,即五六日亦未说到。且此条止说太阳病,连少阳亦未说到,故谓桂枝偏表之法不可用。观下条太阳转入少阳之坏证,有“柴胡证罢” 四字,可见此为桂枝证罢,故不可复用也。设桂枝证仍在,即不得谓之坏病,与《少阳篇》中柴胡证仍在者,此虽已下之不为逆,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之,文又互相绾照也。岂有桂枝、柴胡之证尚未罢,而得指为坏病之理哉?故必细察其脉为何脉,证为何证,从前所悮,今犯何逆,然后随其证而治之,始为当耳。

本太阳病不解,转入少阳者,胁下鞕满,干呕不能食, 往来寒热,尚未吐下,脉沉紧者,与小柴胡汤。若已吐 下、发汗、温鍼,讝语,柴胡证罢,此为坏病。知犯何逆,以 法治之。

两条文意互发,其旨甚明,叔和分汇,致滋疑惑,兹合而观之,乃知上条云“桂枝汤不中与,则其所犯,要不离于太阳一经之悮、吐、悮、下、悮、发汗、悮、烧鍼之诸逆也”;此条云“柴胡汤不中与,则其所犯,要不离于少阳一经之悮吐、悮下、悮、发汗、悮、烧鍼之诸逆也。”

痰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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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慨《伤寒》失传,后人乃以食积、虚烦、痰饮、脚气、牵合为类伤寒四证。此等名目一出,凡习伤寒之家,苟简粗疏,已自不识要妙,况复加冬温、温病、寒疫、热病、湿温、风温、霍乱、痉、内痈、畜血,为类伤寒十四证,头上安头,愈求愈失。” 兹欲直溯渊源,不得不尽辟岐泒。盖仲景于春、夏、秋三时之病,既以冬月之伤寒统之,则十四证亦皆伤寒中之所有也。若诿之局外,漫不加察,至临证模糊,其何以应无穷之变哉?昌于春夏病中,逐段拈出,兹于三阳经后,特立痰病一门,凡痰饮素积之人,有挟外感而动者,有不繇外感而自动者,仲景分别甚明。挟外感之邪,抟结胸胁,《三阳篇》中已致详矣。此但举不繇外感之痰病,昭揭其旨。俾学者辨证以施治焉耳。

病如桂枝证,头不痛,项不强,寸脉微浮,胸中痞鞕,气 上冲咽喉不得息者,此为胸有寒也,当吐之,宜瓜蒂 散。诸亡血虚家,不可与。

寒者,痰也。痰饮内动,身必有汗,加以发热恶寒,全似中风,但头不痛,项不强,此非外入之风,乃内蕴之痰,窒塞胸间,宜用瓜蒂散,以涌出其痰也。

病人有寒,复发汗,胃中冷,必吐蛔。

“寒亦痰也。”此即上条之互文。上条辨非桂枝之证,此条辨不可发汗。盖痰从内动,无外感与俱,误发其汗,必至迷塞经络,留连不返,故示戒也。设兼外感,如《三阳证》中诸条,则无形之感,挟有形之痰,结于一处,非汗则外邪必不解,即强吐之,其痰饮亦必不出,所以小青龙一法,卓擅奇功耳。此言有痰无感,悮发其汗,重亡津液,即大损阳气,其人胃冷而吐蛔,有必至也。

病人手足厥冷。脉乍紧者。邪结在胸中。心中满而烦。 饥不能食者。病在胸中。当须吐之。宜瓜蒂散。

“手足厥冷,与厥阴之热深厥深相似,其脉乍紧,则有时不紧,殊不似矣。”可见痰结在胸,故满烦而不能食,亦宜瓜蒂为吐法也。合三条总见痰证可吐不可汗,合食积、虚烦、脚气四证论之,勿指为类伤寒,但指为不可发汗,则其理甚精。盖食积胸中,阳气不布,更发汗则阳气外越,一团阴气用事,愈成危候。虚烦则胃中津液已竭,更发汗则津液尽亡矣。脚气即地气之湿,邪从足先受者,正湿家不可发汗之义耳,奈何舍正路而趋曲径耶。

《太阴经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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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仲景《伤寒论》,六经中惟太阴经文止九条,方止二道,后人致惜其非全书,昌细绎其所以约略之意,言中风,即不言伤寒,言桂枝,即不言麻黄,言当温者,则曰“宜四逆辈” ,全是引伸触类之妙,可见治法总不出三阳外,但清其风寒之原,以定发汗解肌;更于腹之或满或痛间,辨其虚实,以定当下当温而已,了无馀义矣。

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 若下之。必胸下结鞕。

腹满自利,太阴之本证也。吐而食不下,则邪迫于上;利甚而腹痛,则邪迫于下。上下交乱,胃中空虚,此但可行温散,设不知而悮下之,其在下之邪可去,而在上之邪陷矣。故胸下结鞕,与“结胸”之变颇同。胃中津液上结胸中,阳气不布,卒难开也。

太阴中风,四肢烦疼,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

四肢烦疼者,脾主四肢,亦风淫末疾之验也。阳脉微,阴脉涩,则风邪已去,而显不足之象。但脉见不足,正恐元气已漓,暗伏危机,故必微涩之中,更

察其脉之长而不短。知元气未漓。其病为自愈也。注不审来意。谓涩为血凝气滞。大谬。岂有血凝气滞。反为欲愈之理耶。

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

太阴脉尺寸俱沉细,今脉浮则邪还于表可知矣,故仍用桂枝解肌之法也。夫《太阳经》中,以浮缓为中风,浮紧为伤寒,故此不重赘,但揭一“浮”字,其义即全该风邪用桂枝汤,其脉之浮缓,不待言矣。然则寒邪之脉浮紧,其当用麻黄汤,更不待言矣。况《少阳篇》中云: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早已挈明用麻黄汤之义。故于太阴证中。但以桂枝互之。乃称全现全彰也。不然同一浮脉。何所见而少阳当用麻黄。太阴当用桂枝也哉。

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 四逆辈。

谓自利不渴,湿胜也,故用四逆辈,以燠土燥湿,此老生腐谈,非切要也。仲景大意,以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自利而渴者属少阴。《分经》辨证,所关甚钜。盖太阴属湿土,热邪入而蒸动其湿,则显有馀,故不渴而多发黄;少阴属肾水,热邪入而消耗其水,则显不足,故口渴而多烦燥。

《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太阴当发身 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至七八日,虽暴烦,下利 日十馀行,必自止,以脾家实,秽腐当去故也。

太阴脉本缓,故浮缓虽类太阳中风,然手足自温,则不似太阳之发热,更不似少阴、厥阴之四逆与厥,所以系在太阴,允为恰当也。太阴脉见浮缓,其湿热交盛,势必蒸身为黄。若小便自利者,湿热从水道暗泄,不能发黄也。前《阳明篇》中,不能发黄以上语句皆同,但彼以胃实而便鞕,其证复转阳明;此以脾实而下秽腐,其证正属太阴耳。至七八日,暴烦下利日十馀行,其证又与少阴无别,而利尽秽腐当自止,则不似少阴之烦躁有加,下利漫无止期也。况少阴之烦而下利,手足反温,脉紧反去者,仍为欲愈之候,若不辨晰,而悮以四逆之法治之,几何不反增危困耶?虽阳明与太阴腑脏相连,其便鞕与下利,自有阳分阴分之别。注家归重于脾。谓脾为胃行津液则如此。不为胃行津液则如彼。似是而非。全失仲景“三阴互发”之旨。

“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 枝加芍药汤主之。

太阳病之悮下,其变皆在胸胁以上。此之悮下,而腹满时痛,无胸胁等证,则其邪已入阴位,所以属在太阴也。仍用桂枝解肌之法,以升举阳邪,但倍芍药以收太阴之逆气。本方不增一药,斯为神耳。

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

大实大满。宜从急下。然阳分之邪。初陷太阴。未可峻攻。但于桂枝汤中少加大黄。七表三里。以分杀其邪可也。

太阴为病,脉弱,其人续自便利,设当行大黄、芍药者, 宜减之,以其人胃气弱,易动故也。

此段叮咛与《阳明篇》中互发。阳明曰:“不转失气”,曰“先鞕后溏”,曰“未定成鞕”,皆是恐伤太阴脾气。此太阴证而脉弱便利,减用大黄芍药,又是恐伤阳明胃气也。

太阴病欲解时,从亥至丑上。

《少阴经前篇凡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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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传经热邪,先伤经中之阴,甚者邪未除而阴已竭。独是传入少阴,其急下之证,反十之三;急温之证,反十之七。而宜温之中,复有次第不同,毫厘千里。粗工不解,必于曾犯房劳之证,始敢用温,及遇一切当温之证,反不能用。讵知未病先劳其肾水者,不可因是遂认为当温也。必其人肾中之真阳素亏,复因” 汗吐、下扰之外出而不能内返,势必藉温药以回其阳,方可得生,所以伤寒门中,亡阳之证最多,即在太阳已有种种危候。至传少阴,其辨证之际,仲景多少迟徊顾惜,不得从正治之法,清热夺邪,以存阴为先务也。今以《从权温经》之法,疏为前篇,正治存阴之法,疏为后篇,俾学者免临岐之惑云。

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莘汤主 之。

“脉沉为在里”,证见少阴,不当复有外热。若发热者,乃是少阴之表邪,即当行散表之法者也。但三阴之表法,与三阳迥异,三阴必以温经之药为表,而少阴尤为紧关,故麻黄与附子合用,俾外邪出而真阳不出,才是少阴表法之正也。

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恶寒者,当灸之,附 子汤主之

得之一二日,即上条“始得之”之互文。口中和者,不渴不燥,全无里热,其背恶寒,则阳微阴盛之机,已露一班,故灸之以火,助阳而消阴,主之以附子汤,温经而散寒也。

“少阴病,得之二三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二 三日无里证,故微发汗也。

不吐利,烦躁呕渴,为无里证。既无里证,病尚在表可知,故以甘草易细莘而微发汗,又温散之缓法也。

少阴病,欲吐不吐,心烦,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 属少阴也,虚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阴病形 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虚有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 也。

欲吐不吐心烦,肾气上逆之征也。自利而渴,加以口燥舌干,引水自救,似乎传经热病之形悉具。然肾热则水道黄赤,若小便色白,又非肾热证,乃下焦虚寒不能制水,仍当从事温法,不可误认为热,而轻用寒下也。

病人脉阴阳俱紧,反汗出者,亡阳也,此属少阴,法当 咽痛,而复吐利。

“阴阳俱紧”,伤寒之脉也。伤寒无汗,反汗出者,无阳以固护其外,所以邪不出而汗先出也。少阴之邪不出,则咽痛吐利,一一显少阴之本证,即当用少阴温经散邪之法,不言可知矣。

少阴病,脉微,不可发汗,亡阳故也。阳已虚,尺脉弱涩 者,复不可下之。

亡阳不可发汗,与上条互法,“亡”与“无”同,无阳则其邪为阴邪,阴邪本宜下,然其人阳已虚,尺脉弱涩者,复不可下,其当亟行温法,又可见矣。

少阴病,下利,若利自止,恶寒而踡卧,手足温者,可治。

恶寒踡卧。证本虚寒。利止手足温。则阳气未亏。其阴寒亦易散。故可用温法也。

少阴病,恶寒而踡。时自烦。欲去衣被者,可治。

自烦。欲去衣被。真阳扰乱不宁。然尚未至出亡在外。故可用温法也。

少阴病脉紧,至七八日,自下利,脉暴微,手足反温,脉 紧反去者,为欲解也,虽烦下利必自愈。

三条互见。此则邪解阳回。可勿药自愈之证,即“紧去”、“入安”之互词也。

少阴病,身体痛,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附子汤主之。

身体痛,手足寒,骨节痛,脉沉。皆寒邪入少阴之本证。即当用附子汤行温经散寒之定法也。

“少阴病吐利,手足厥冷,烦躁欲死者。吴茱萸汤主之。”

吐利厥冷。而至于烦躁欲死。肾中之阴气上逆。将成危候。故用吴茱萸以下其逆气。而用人参姜枣以厚土。则阴气不复上干。此之温经兼用温中矣。

少阴病。下利。白通汤主之。

下利无阳证者,纯阴之象,恐阴盛而隔绝其阳,故用白通汤以通其阳而消其阴也。

少阴病。下利脉微者。与白通汤。利不止厥逆无脉。干 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服汤脉暴出者死。微 续者生。

与白通汤,反至厥逆无脉,干呕而烦,此非药之不胜病也,以无乡导之力,宜其不入耳。故复加人尿、猪胆汁之阴,以引阳药深入。然脉暴出者死,微续者生,亦危矣哉!故上条才见下利,蚤用白通,图功于未著,真良法也。

“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 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欬,或小便 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

阴寒内持,湿胜而水不行,因而内渗外薄,甚至水谷不分,或欬或利,泛溢无所不之,非赖真武坐镇北方之水,宁有底哉?《太阳篇》中,厥逆筋惕肉𥆧而亡阳者,用真武之法,已表明之矣。兹少阴之水湿上逆,仍用真武一法以镇摄之。可见太阳膀胱与少阴肾,一脏一腑,同居北方寒水之位,腑邪为阳邪,藉用麻桂为青龙。脏邪为阴邪藉用附子为真武。得此二汤以涤痰导水。消阴摄阳。其神功妙济。真有不可思议者矣。

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 反不恶寒,其人面赤色,或腹痛,或干呕,或咽痛,或利 止,脉不出者,通脉四逆汤主之。其脉即出者愈。

下利里寒,种种危殆。其外反热,其面反赤,其身反不恶寒,而手足厥逆,脉微欲绝,明系群阴隔阳于外,不能内返也。故仿白通之法,加葱入四逆汤中,以入阴迎阳而复其脉也。前条云:“脉暴出者死”,此条云:“脉即出者愈”,其辨最细。盖暴出则脉已离根,即出则阳已返舍,繇其外反发热,反不恶寒,真阳尚在躯壳,然必通其脉而脉即出。始为休征。设脉出艰迟。其阳随热势外散。又主死矣

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宜四逆汤。

外邪入少阴。宜与肾气两相搏击。乃脉见沉而不鼓。即《内经》所谓肾脉独沉之义。其人阳气衰微可知。故当急温之以助其阳也。

少阴病,饮食入口即吐,心下温温欲吐,复不能吐,始 得之,手足寒,脉弦迟者,此胸中实,不可下也,当吐之。 若膈上有寒饮,干呕者,不可吐也,急温之,宜四逆汤。

饮食入口即吐,犹曰胃中不能纳谷也。若不饮食之时,复欲吐而不能吐,明系阴邪上逆矣。此等处必加细察。若始得之,便手足寒而脉弦迟,即非传经热邪,其为阴邪上逆无疑,当从事乎温经之法也。若胸中实者,是为阳邪在胸而不在腹,即不可用下,而当吐以提之也。然必果系阳邪,方可用吐。设膈上有寒饮干呕,即是阴邪用事,吐必转增其逆,计惟有急温一法,可助阳而胜阴矣。

少阴病,下利,脉微涩,呕而汗出,必数更衣,反少者,当 温其上,灸之。

下利,而脉见阳微阴涩,为真阴真阳两伤之候矣。呕者,阴邪上逆也;汗出者,阳虚不能外固,阴弱不能内守也;数更衣反少者,阳虚则气下坠,阴弱则勤努责也。是证阳虚本当用温,然阴弱复不宜于温,一药之中,既欲救阳,又欲护阴,漫难区别。故于顶之上百会穴中灸之,以温其上而升其阳,庶阳不致下陷以逼迫其阴。然后阴得安静不扰。而下利自止耳。此证设用药以温其下。必逼迫转加下利不止。而阴立亡。故不用温药。但用灸法有如此之回护也。前条用吴茱萸汤兼温其中。此条用灸法独温其上。妙义天开。令人舞蹈。

少阴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脉不至者, 灸少阴七壮。

既吐且利,手足逆冷者,其常也。若反发热,则阳气似非衰惫,然正恐真阳越出躯壳之外,故反发热耳。设脉不至,则当急温无疑。但温药必至伤阴,故于少阴本穴用灸法,以引其阳内返,斯脉至而吐利亦将自止矣。前条背恶寒之证,灸后用附子汤者,阴寒内凝,定非一灸所能胜。此条手足反热,止是阴内阳外,故但灸《本经》。以招之内入。不必更用温药也。丝丝入扣。

少阴病,恶寒,身踡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

阴盛无阳。即用四逆等法。回阳气于无何有之乡。其不能回者多矣。故曰“不治。”

少阴病。吐利烦躁。四逆者死。

上吐下利,因至烦躁,则阴阳扰乱而竭绝可虞。更加四肢逆冷,是中州之土先败,上下交征,中气立断,故主死也。使蚤用温中之法,宁至此乎?

少阴病,下利止而头眩,时时自冒者死。

下利既止,其人似可得生,乃头眩时时自冒者,复为死候。盖人身阴阳相为依附者也。阴亡于下,则诸阳之上聚于头者,纷然而动,所以头眩时时自冒,阳脱于上而主死也。可见阳回利止则生,阴尽利止则死矣。

少阴病。四逆恶寒而身踡。脉不至。不烦而躁者死。

《四逆》恶寒,身踡,更加,脉不至,阳已去矣。阳去故不烦,然尚可施种种回阳之法。若其人复加躁扰,则阴亦垂绝,即欲回阳,而基址已坏,不能回也。

少阴病六七日,息高者死。

诸阳主气,息高则真气上迸于胸中,本实先拨而不能复归于气海,故主死也。“六七日”三字,辨证最细,见六七日经传少阴而息高与二三日太阳作喘之表证迥殊也。

少阴病,脉微沉细,但欲卧,汗出不烦,自欲吐,至五六 日自利,复烦躁,不得卧寐者,死。

“脉微沉细,但欲卧”,少阴之本证也。汗出不烦,则阳证悉罢,而当顾虑其阴矣,乃于中兼带“欲吐”一证。欲吐明系阴邪上逆,正当急温之时,失此不图,至五六日自利有加,复烦躁不得卧寐,非外邪至此转增,正少阴肾中之真阳扰乱,顷刻奔散,即温之亦无及,故主死也。

《少阴经后篇凡少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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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

阳脉滑大,阴脉微细,外邪传入少阴,其脉必微细,而与三阳之滑大迥殊。卫气行阳则寤,行阴则寐。邪入少阴,则气行于阴,不行于阳,故但欲寐也。此少阴之总脉总证也。

“少阴病,脉细沉数。病为在里。”不可发汗。

沉细之中。加之以数。正热邪入里之征。热邪入里。即不可发汗。发汗则动其经气。而有夺血亡阳之变。故示戒也。

少阴病,欬而下利,讝语者,被火气劫故也。“小便必难”, 以强责少阴汗也。

少阴之脉,从足入腹,上循喉咙,萦绕舌根,故“多

咽痛之证,其支别出肺,故间有欬证。今以火气强劫其汗,则热邪挟火力上攻必为欬,以肺金恶火故也;下攻必为利,以火势逼迫而走空窍故也;“内攻必讝语” ,以火势燔焫而乱神识故也。“小便必难” 者,见三证皆妨小便。盖肺为火热所伤,则膀胱气化不行,大肠奔迫无度,则水谷并趋一路,心胞燔灼不已,则小肠枯涸必至耳。少阴可强责其汗乎。

少阴中风,阳微阴浮者,为欲愈。

风邪传入少阴,仍见阳浮阴弱之脉,则其势方炽,必阳脉反微,阴脉反浮,乃为欲愈。盖阳微则外邪不复内入,阴浮则内邪尽从外出,故欲愈也。少阴伤寒之愈脉,自可类推。

少阴病,欲解时,从子至寅上。

各经皆解于所王之时。而少阴独解于阳生之时。阳进则阴退。阳长则阴消。正所谓阴得阳则解也。即是推之。而少阴所重在真阳。不可识乎。

少阴病八九日。一身手足尽热者。以热在膀胱。必便 血也。

少阴病,难于得热,热则阴病见阳,故《前篇》谓“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然病至八、九日,阴邪内解之时,反一身手足尽热,则少阴必无此候,当是脏邪传腑,肾移热于膀胱之证也。以膀胱主表,一身及手足,正躯壳之表,故尔尽热也。膀胱之血,为少阴之热所逼,其出必趋二阴之窍,以阴主降故也。

“少阴病,但厥无汗,而强发之,必动其血,未知从何道 出,或从口鼻,或从目出,是名下厥上竭”,为难治。

强发少阴汗,而动其血,势必逆行而上出阳窍,以诸发汗药皆阳药故也。或口鼻,或耳目,较前证血从阴窍出者,则倍危矣。“下厥”者,少阴居下,不得汗而热深也。“上竭”者,少阴之血,尽从上而越竭也。少阴本少血,且从上逆,故为难治。然则上条不言难治者,岂非以膀胱多血,且从便出为顺乎?

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 汤主之。

心烦不得卧,而无躁证,则与真阳发动迥别。盖真阳发动,必先阴气四布,为呕、为下利,为四逆,乃致烦而且躁,魄汗不止耳。今但心烦不卧,而无呕利四逆等证,是其烦为阳烦,乃真阴为邪热煎熬,如日中纤云,顷刻消散,安能霾蔽青天也哉!故以解热生阴为主治,始克有济,少缓则无及矣。

少阴病二三日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 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

“腹痛,小便不利”,少阴热邪也。而下利不止,便脓血,则下焦滑脱矣。滑脱即不可用寒药,故取干姜、石脂之辛涩以散邪固脱,而加糯米之甘以益中虚。盖治下必先中,中气不下坠,则滑脱无源而自止也。注家见用干姜,谓是寒邪伤胃欠清。盖热邪挟少阴之气,填塞胃中,故用干姜之辛以散之。若混指热邪为寒邪,宁不贻误后人耶。

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少阴病。便脓血 者。可刺。

证兼下利便脓血,则用桃花汤,若不下利而但便脓血,则可刺经穴以散其热,即上文之互意也。

少阴病,下利咽痛,胸满心烦者,猪肤汤主之。

下利咽痛,胸满心烦,少阴热邪充斥,上下中间,无所不到,寒下之药,不可用矣。又立猪肤汤一法,以润少阴之燥,但用外皮,去其内层之肥白为是。此药大不可忽。阳微者,用附子温经,阴竭者,用猪肤润燥。温经润燥中同具散邪之义,比而观之,思过半矣。

少阴病二三日,咽痛者,可与甘草汤。不差者,与桔梗 汤。

邪热客于少阴,故咽痛。用甘草汤者,和缓其势也;用桔梗汤者,开提其邪也。此在二三日,他证未具,故可用之。若五六日,则少阴之下利呕逆诸证。请帮助识别此字。起此法又未可用矣。

“少阴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汤主之。少阴病。咽中伤。生 疮。不能语言。声不出者。苦酒汤主之。”

热邪挟痰攻咽,当用半夏涤饮,桂枝散邪。若剧者,咽伤生疮,音声不出,桂枝之热既不可用,而阴邪上结,复与寒下不宜,故用半夏、鸡子以涤饮润咽,更有藉于苦酒之消肿敛疮,以胜阴热也。

少阴病,四逆,其人或欬、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 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

传经热邪至于手足四逆,最当辨悉。若见欬利种种之证,其为热证无疑矣。然虽四逆而不至于厥,其热未深,故主此方为和解。亦如少阳经之用小柴胡汤,为一定之法也。

少阴病,下利六七日,欬而呕渴,心烦不得眠者,猪苓 汤主之

下利六七日,本热去寒起之时,其人尚兼欬渴心烦不眠等证,则是热邪抟结水饮,以故羁留不去,用猪苓汤以利水润燥,不治利而利自止也。

少阴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干者,急下之,宜大承气 汤。

得病才二三日。即口燥咽干。则肾水之不足上供可知。延至五六日始下,必枯槁难回矣。故宜急下以救肾水也。

少阴病,自利清水,色纯青,心下必痛,口干燥者,急下 之,宜大承气汤。

热邪传入少阴,逼迫津水,注为自利,质清而无查滓相杂,色青而无黄赤相间,可见阳邪暴虐之极,反与阴邪无异。但阳邪传自上焦,其人心下必痛,口必干燥。设系阴邪,必心下满而不痛,口中和而不燥,必无此枯槁之象,故宜急下以救其阴也。

少阴病六七日,腹胀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

六七日腹胀不大便。则胃土过实,肾水不足以上供。有立尽之势。又非少阴负趺阳反为顺候之比。此时下之已迟。安得不急。

少阴负趺阳者,为顺也。

少阴水也,趺阳土也。诸病恶土克水,而伤寒少阴见证,惟恐土不能制水,其水反得以泛溢,水一泛溢,则呕吐不利,无所不至,究令中州土败,而真阳外越,神丹莫救矣。故予其权于土,则平成可几;予其权于水,则昏垫立至。此脉法中消息病情之奥旨也。按:少阴水脏也,水居北方,原自坎止,惟挟外邪而动,则波翻浪涌,横流逆射,无所不到,为呕、为欬、为下利、为四肢沉重。仲景不顾外邪,惟以真武一法,坐镇北方之水,水不横溢,则诸证自止,而人之命根赖以攸固。命根者何?即父母构精时,一点真阳,伏藏于肾水之中者是也。水中火发,所以其证虽阴,其人反烦躁多汗而似阳。仲景每用干姜、附子、白通之法,以收摄其阳,初不虑夫外感。盖阳出则腠理大开,外感先出,所以一回阳而了无馀义也。若用寒凉以助水,则真阳不返,而命根斯断矣。其有肾水衰薄,邪入不能横溢,转而内挟真阳,蕴崇为患,外显心烦舌燥,咽痛不眠等证,即不敢擅用汗下诸法,以重伤其阴,但用黄连阿胶汤、苦酒汤、猪苓汤、猪肤汤、四逆散之类,以分解其热,而润泽其枯。于中虽有急下三证,反无当下一证,所以前方俱用重剂润下,一日三服,始胜其任。设热邪不能尽解,传入厥阴,则热深者其厥亦深,而咽痛者转为喉痹,呕欬者转吐痈脓,下利者转便脓血,甚者发热厥逆,躁不得卧,仍是肾气先绝而死也。必识此意,然后知仲景温经散邪之法,与清热润燥之法,微细曲折,与九转还丹不异。后人窥见一斑者,遇阴邪便亟温,遇阳邪便亟下,其卤莽灭裂,尚不可胜言,况于聋瞆之辈乎?兹分前后二篇,畅发其义,有知我者,谅不以为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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