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682卷

明伦汇编 官常典 第六百八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六百八十二卷
明伦汇编 官常典 第六百八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六百八十二卷目录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一

  宋三

  彭汝砺      郑侠

  吕大忠      刘述

  吕陶       吕希纯

  曾肇       陈轩

  路昌衡      苟简

  苟耸       韩宗武

  崔𬸘       胡寅

  张悫       张根

  周葵       程振

官常典第六百八十二卷

谏诤部名臣列传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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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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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汝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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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汝砺,字器资,饶州鄱阳人。治平二年,举 进士第一,历保信军推官、武安军掌书记,彰州军事 推官。王安石见其诗义,补国子直讲,改大理寺丞,擢 太子中允,既而恶之。御史中丞邓绾将举为御史,召 之不往,既上章,复以失举自列。神宗怒,逐绾,用汝砺 为监察御史里行。”首陈十事:一、正己,二、任人,三、守令, 四理财,五养民,六振救,七兴事,八变法,九青苗,十盐 事。指擿利害,多人所难言者。又论吕嘉问市易聚敛 非法,当罢。俞充谄中人王中正,至使妻拜之,不当,检 正中书五房事。神宗为罢充,诘其语所从,汝砺曰:“如 此,非所以广聪明也。”卒不奉诏。及中正与李宪主西 师,汝砺言不当以兵付中人,因及汉、唐祸乱之事,神 宗不怿语折之。汝砺拱立不动,伺间复言,神宗为改 容,在廷者皆叹服。宗室以女卖婚民间,有司奏罢之。 汝砺言:“此虽疏属,皆天家子孙,不可使闾阎之贱得 以货取,愿更著婚法。”元丰初,以馆阁校勘为江西转 运判官。陛辞,复言:“今不患无将顺之臣,患无谏诤之 臣,不患无敢为之臣,患无敢言之臣。”神宗嘉其忠荩, 代还,提点京西刑狱。元祐二年,超为起居舍人。时相 问新旧之政,对曰:“政无彼此,一于是而已。今所更大 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怨,未见其可。”逾年, 进中书舍人,赐金紫。词命雅正,有古人风。其论诗体 四韵事尤力,大臣有持平者,颇相左右,一时进取者 疾之,欲尽去其类,未有以发。会知汉阳事吴处厚得 蔡确《安州诗》上之,傅会解释,以为怨谤。谏官交章请 治之,又造为危言以激怒宣仁后,欲寘之法。汝砺谓 此罗织之渐也,数以白执政,不能救,遂上疏论列,不 听。方居家待罪,得确谪命,除目草词曰:“我不出,谁任 其责者?”即入省封还除目,辨论愈切。谏官指汝砺为 朋党,宣仁后曰:“汝砺岂党确者,亦为朝廷论事尔。”及 确贬新州,又须汝砺草词,遂落职知徐州。初,汝砺在 台时,论吕嘉问事与确异,趣徙外十年,确为有力。后 治嘉问他狱,以不阿执政,坐夺二官。至是,又为确得 罪,人以此益贤之。加集贤殿修撰,入权兵、刑二部侍 郎。有狱当贷,执政以特旨杀之,汝砺持不下。执政怒, 罚其属。汝砺言:“制书有不便,许奏论,汝砺属又何罪?” 遂自劾请去。章四上,诏免属罚,徙汝砺礼部,真拜吏 部侍郎。哲宗躬听断,修熙宁、元丰政事,人皆争献所 闻,汝砺独无建白。或问之,答曰:“在前日则无敢言,于 今则人人能言之矣。”进权吏部尚书。言者谓尝附会 刘摰。以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未行,章数上,又降 待制知江州。将行,哲宗问所欲言,对曰:“陛下今所复 者,其政不能无是非,其人不能无贤否。政惟其是则 无不善,人惟其贤则无不得矣。”至郡数月而病去。其 《遗表》略云:“土地已有馀,愿抚以仁;财用非不饶,愿节 以礼。佞人初若可悦,而其患在后;忠言初若可”恶,而 其利甚博。至于恤河北流移,察江南水旱,凡数百言。 朝廷方以枢密都丞旨命之而已卒,乃以告赐其家, 年五十四。汝砺读书为文,志于大者,言动取舍,必合 于义,与人交必尽诚敬。兄无子,为立后,官之。少时师 事桐庐倪天隐,既死,并其母妻葬之,且衣食其女。同 年生宋涣死,经理其后,不啻如子。所著《易义》《诗义》《诗 文》凡五十卷。弟汝霖、汝方。

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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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侠字介夫,福州福清人。治平中,随父官 江宁,闭户苦学。王安石知其名,邀与相见,称奖之。进 士高第,调光州司法参军。安石居政府,凡所施行,民 间不以为便。光有疑狱,侠谳议传奏,安石悉如其请。

侠感为知己,思欲尽忠,秩满径入都。时初行试法之
考证
令,选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进,侠以未尝”

习法辞,三往见之,问以所闻,对曰:“青苗、免役、保甲、市 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 答。侠退,不复见,但数以书言法之为民害者。久之,监 安上门,安石虽不悦,犹使其子雱来,语以试法。方置 修经局,又欲辟为检讨,更命其客黎东美谕意。侠曰: “读书无几,不足以辱检讨,所以来求执经相君门下 耳。而相君发言持论,无非以官爵为先,所以待士者 亦浅矣。果欲援侠而成就之,取其所献利民便物之 事,行其一二,使进而无愧,不亦善乎?”是时《免役法》出, 民商或以为苦,虽负水、舍发、担粥、提茶之属,非纳钱 者不得贩鬻税务,索市利钱,其末或重于本,商人至 以死争,如是者不一。侠因《东美》列其事。未几,诏“小夫 裨贩者免征商之重者,十损其七”,他皆无所行。是时, 自熙宁六年七月不雨,至于七年之三月,人无生意, “东北流民,每风沙霾曀,扶携塞道,羸瘠愁苦,身无完 衣。并城民买麻籸、麦麸,合米为糜,或茹木实草根,至 身被锁械,而负瓦楬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绝。”侠知安 石不可谏,悉绘所见为图,奏疏诣阁门,不纳,乃假称 密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其略云:“去年大蝗,秋冬亢 早,麦苗焦枯,五种不入,群情惧死。方春斩伐竭泽而 渔草木鱼鳖,亦莫生遂,灾患之来,莫之或御。愿陛下 开仓廪,赈贫乏,取有司掊克不道之政,一切罢之。冀 下召和气,上应天心,延万姓垂死之命。今台谏充位, 左右辅弼又皆贪猥近利,使夫抱道怀识之士,皆不 欲与之言。陛下以爵禄名器驾驭天下忠贤,而使人 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窃闻南征北伐者,皆以 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来献,料无一人以天下 之民质妻鬻子,斩桑坏舍、流离逃散、遑遑不给之状 上闻者。”臣谨以逐日所见“绘一图,但经眼目,已可涕 泣,而况有甚于此者乎?如陛下行臣之言,十日不雨, 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之罪。”疏奏,神宗反复 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是夕,寝不能寐。翌日,命开封 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卫具熙 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苗、免役权息追 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讙叫相贺。又下 《责躬诏》求言。越三日,大雨,远近沾洽。辅臣入贺,帝示 以侠所进图状,且责之,皆再拜谢。安石上章求去,外 间始知所行之由,群奸切齿,遂以侠付御史,治其擅 发马递罪。吕惠卿、邓绾言于帝曰:“陛下数年以来,忘 寐与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赐。一旦用狂夫之言, 罢废殆尽,岂不惜哉!”相与环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 切如故。安石去,惠卿执政,侠又上疏论之,仍取唐魏 征、姚崇、宋璟、李林甫、《卢杞传》为两轴,题曰《正直君子 邪曲小人事业图》迹。在位之臣暗合林甫辈而反于 崇、璟者,各以其类,复为书献之,并言禁中有被甲、登 殿等事。惠卿奏为谤讪,编管汀州。御史台吏杨忠信 谒之曰:“御史缄默不言,而君上书不已,是言责在监 门而台中无人也。”取怀中《名臣谏疏》二帙授侠曰:“以 此为正人助。”惠卿暴其事,且嗾御史张琥并劾冯京 为党与。侠行至太康,还对狱,狱成,惠卿议致之死。帝 曰:“侠所言,非为身也,忠诚亦可嘉,岂宜深罪?但徙英 州。”既至,得僧屋将压者居之。英人无贫富贵贱,皆加 敬,争遣子弟从学,为筑室以迁。哲宗立,始得归。苏轼 孙觉表言之,以为泉州教授。元符三年,再窜于英。徽 宗立,赦之,仍还故官。又为蔡京所夺,自是不复出。布 衣粝食,屏处田野,然一言一话,未尝忘君。宣和元年 卒,年七十九。里人揭其闾为“郑公坊”,州县皆祀之于 学。绍熙初,诏赠朝奉郎,官其孙嘉正为山阴尉。

吕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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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大忠,字进伯,登第,为华阴尉、晋城令。韩 绛宣抚陕西,以大忠提举永兴路义勇,改秘书丞,检 详枢密院吏兵房文字,令条义勇利害,大忠言:“养兵 猥众,国用日屈。汉之屯田,唐之府兵,善法也。弓箭手 近于屯田,义勇近于府兵,择用一焉,兵屯可省矣。”为 签书定国军判官。熙宁中,王安石议遣使诸道立缘 边封沟。大忠与范育被命,俱辞行,大忠陈五不可,以 为“怀抚外国,恩信不洽,必致生患”,罢不遣。令与刘忱 使契丹,议伐北地。会遭父丧,起复知代州。契丹使萧 素、梁颖至代,设次据主席,大忠与之争,乃移次于长 城北。换西上阁门使、知石州。大忠数与素、颖会,凡议 屡以理折之,素、颖稍屈。已而复使萧禧来求代北地。 神宗召执政与大忠、忱议,将从其请。大忠曰:“彼遣一 使来,即与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弼来求关南,则何 如?”神宗曰:“卿是何言也?”对曰:“陛下既以臣言为不然, 恐不可启其渐。”忱曰:“大忠之言,社稷大计,愿陛下熟 思之。”执政知不可夺,议卒不决。罢忱还三司,大忠亦 终丧制,其后竟以分水岭为界焉。元丰中,为河北转 运判官,言:“古者理财,视天下犹一家,朝廷者家外,计 者兄弟,居虽异而财无不同。今有司惟知出纳之名, 有馀不足未尝以实告上,故有馀则取之,不足莫之与,甚大患也。”乃上生财养民十二事。徙提点淮西刑 狱。时河决,飞蝗为灾,大忠入对,极论之,诏归故官。元 祐初,历工部郎中、陕西转运副使、知陕州,以直龙图 阁知秦州,进宝文阁待制。夏人自犯麟府、环庆后,遂 绝岁赐,欲遣使谢罪,神宗将许之。大忠言:“夏人彊则 纵,困则服。今阳为恭顺,实惧讨伐,宜且命边臣诘其 所以来之辞。若惟请是从,彼将有以窥我矣。”初,郡籴 民粟,豪家因之制操纵之柄。大忠选僚采自旦入仓, 虽斗升亦受,不使有所壅阏。民喜,争运粟于仓,负钱 而去,得百馀万斛。马涓以进士举首入幕府,自称状 元。大忠谓曰:“状元云者,及第未除官之称也,既为判 官则不可。今科举之习既无用,修身为己之学不可 不勉。”又教以临政治民之要,涓自以为得师焉。谢良 佐教授州学,大忠每过之,听讲《论语》,必正襟敛容曰: “圣人言行在焉,吾不敢不肃。”尝献言:“夏人戍守之外, 战士不过十万,吾三路之众足以当之矣。彼屡犯王 略,一不与校,臣窃羞之。”绍圣三年,加宝文阁直学士、 知渭州,付以秦、渭之事。奏言:“关、陕民力未裕,士气沮 丧,非假之岁月,未易枝梧。”因请以职事对,大抵欲以 计徐取横山,自汝遮残井迤逦进筑,不求近功。既而 锺傅城安西,王文郁亦用事,章惇、曾布主之,大忠议 不合,又乞以所进职为大防量移惇、布陈其所言与 元祐时异。徙知同州,旋降待制,致仕,卒。诏复学士官, 佐其葬。

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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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述字孝叔,湖州人。举进士,为御史台主 簿,知温、耀、真三州,提点江西刑狱,累官都官员外郎, 六年不奏考功课,知审官院胡宿言其沉静有守,特 迁兵部员外郎,改荆湖南北、京西路转运使。再以覃 恩迁刑部郎中。神宗立,召为侍御史知杂事,又十一 年不奏课。帝知其久次,授吏部郎中。尝言去奢当自” 后宫始,章辟光宜诛,高居简宜黜,张方平不当参大 政,王拱辰不当除宣徽使,皆不报。滕甫为中丞,述将 论之。甫闻,先请对。甫退,述乃言甫为言官,无所发明, 且擿其隐慝。帝曰:“甫遇事辄争,裨益甚多,但外人不 知耳。甫谈卿美不辍口,卿无言也。”王安石参知政事, 帝下诏专令中丞举御史,不限官高累赵抃争之弗 得。述言:“旧制,举御史官须中行员外郎至太常博士, 资任须实历通判,又必翰林众学士与本台丞杂互 举。盖众议佥举,则各务尽心,不容有偏蔽私爱之患。 今专委中丞,则爱憎在于一己,若一一得人,犹不至 生事。万一非其人,将受权臣属托,自立党援,不附己 者得以中伤,媒孽诬陷,其蔽不一。夫变更法度,其事 不轻,而止是参知政事二人同书札子。且宰相富弼 暂谒告,曾公亮已入朝,台官今不阙人,何至急疾如 此?愿收还前旨,俟弼出,与公亮同议,然后行之。”弗听。 述兼判刑部,安石争谋杀刑名,述不以为是。及敕下, 述封还中书,奏执不已,安石白帝,诏开封府推官王 克臣劾述罪,于是述率御史刘琦、钱𫖮共上疏曰:“安 石执政以来,未逾数月,中外人情,嚣然胥动。盖以专 肆胸臆,轻易宪度,无忌惮之心故也。陛下任贤求治, 常若饥渴,故置安石政府,必欲致时如唐、虞,而反操 管、商权诈之术,规以取媚。遂与陈升之合谋,侵三司 利柄,取为己功,开局设官,用八人者分行天下,惊骇 物听,动摇人心。去年因许遵文过饰非,妄议自首按 问之法,安石任一偏之见,改立新议,以害天下大公。” 章辟光献岐邸迁外之说,疏间骨肉,罪不容诛。吕诲 等连章论奏,乞加窜逐。陛下虽许其请,安石独进瞽 言,荧惑圣听。陛下以为爱己,隐忍不行。先朝所立制 度,自宜世世子孙,守而勿“失,乃欲事事更张,废而不 用。安石自应举历官,尊尚尧、舜之道,以倡率学者,故 士人之心靡不归向,谓之为贤。陛下亦闻而知之,遂 正位公府。遭时得君如此之专,乃首建财利之议,务 为容悦,言行乖戾,一至于此,刚狠自任,则又甚焉。奸 诈专权之人,岂宜处之庙堂,以乱国纪!愿早罢逐,以 慰安天下元元之心。曾公亮位居丞弼,不能竭忠许 国,反有畏避之意,阴自结援以固宠,久妨贤路,亦宜 斥免。赵抃则括囊拱手,但务依违,大臣事君,岂当如 是!”疏上,安石奏先贬琦、𫖮监处、衢州盐务,公亮疑太 重。安石曰:“蒋之奇亦降监,当从之。”司马光乃上疏曰: “臣闻孔子曰:‘守道不如守官’。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 其言则去’。此古今通义,人臣之大节也。彼谋杀已伤 自首刑名,天下皆知其非。朝廷既违众议而行之,又 以守官之臣而罪之,臣恐失天下之心也。夫食鹰鹯 者,求其鸷也,鸷而烹之,将安用哉!今琦、𫖮所坐,不过 疏直,乃以迕犯大臣,猥加谴谪,恐臣下自此以言为 讳。乞还其本资,以靖群听。”不报。开封狱具,述三问不 承。安石欲置之狱,光又与范纯仁争之,乃议贬为通 判。帝不许,以知江州。逾岁,提举崇禧观。卒,年七十二。 绍兴初,赠秘阁修撰。

===吕陶===按《宋史》本传:“陶字元钧,成都人。蒋堂守蜀,延多士入 学,亲程其文。尝得陶论,集诸生诵之,曰:‘此贾谊之文 也’。陶时年十三,一坐皆惊,由是礼诸宾筵。一日,同游 僧舍,共读寺碑,酒阑,堂索笔书碑十纸,行断句阙,以 示陶曰:‘老夫不能尽忆,子为我足之’。陶书以献,不缪 一字。中进士第,调铜梁令。民庞氏姊妹三人冒隐幼” 弟田,弟壮愬官不得直,贫至庸奴于人。及是又愬,陶 一问,三人服罪,弟泣拜,愿以田半作佛事以报。陶晓 之曰:“三姊皆汝同气,方汝幼时,适为汝主之尔。不然, 尽为他人所欺。与其捐半供佛,曷若遗姊,复为兄弟, 顾不美乎?”弟又拜听命。知太原、寿阳县,府帅唐介辟 签书判,每暇日,促膝晤语,告以立朝事君大节,曰:“君 廊庙人也。”以介荐应熙宁制科。时王安石从政,用新 法,陶对策,枚数其过,大略谓:“贤良之旨,贵犯不贵隐, 臣愚敢忘斯义。陛下初即位,愿不惑理财之说,不间 老成之谋,不兴疆场之事。陛下措意立法,自谓庶几 尧、舜。顾陛下之心如此,天下之论如彼,独不反而思 之乎?”及奏第,神宗顾安石取卷读,读未半,神色丧阻。 神宗觉之,使冯京竟读,谓其言有理。司马光、范镇见 陶,皆曰:“自安石用事,吾辈言不复效,不意君及此。平 生闻望,在兹一举矣。”安石既怒,孔文仲科亦随罢。陶 虽入等,才通判蜀州。张商英为御史,请废永康军,下 旁郡议,陶以为不可。及知彭州,威、茂夷入寇,陶召大 姓潜具守备,城门启闭如平时,因以《永康》前议上于 朝,军遂不废。王中正为将,蜀道畏,事之甚谨,而其所 施悉谬盭陶奏召还之。李杞、蒲宗闵来榷茶,西州骚 动。陶言:“川蜀产茶,视东南十不及一,诸路既皆通商, 两川独蒙禁榷。茶园本是税地,均出赋租,自来敷卖, 以供衣食,盖与解盐、晋矾不同。今立法太严,取息太 重,遂使良民枉陷刑辟,非陛下仁民爱物之意也。”宗 闵怒,劾其沮败新法,责监怀安商税。或往吊之,陶曰: “吾欲假外郡之虚名,救蜀民百万之实祸。幸而言行, 所济多矣,敢有荣辱进退之念哉?”起知广安军,召为 司门郎中。元祐初,擢殿中侍御史。首献《邪正之辨》,曰: “君子小人之分辨,则王道可成;杂处于朝则政体不 纯。今蔡确、韩缜、张璪、章惇,在先朝则与小人表里,为 贼民害物之政,使人主德泽不能下流;在今日,则观 望反复,为异时子孙之计。安焘、李清臣又依阿其间, 以伺势之所在而归之。昔者负先帝,今日负陛下。愿 亟加斥逐,以清朝廷。”于是数人相继罢去。时议行差 役,陶言:“郡县风俗异制,民之贫富不均,当此更法之 际,若不预设防禁,则民间虽无纳钱之劳,反有偏颇 之害。莫若以新旧二法,裁量厥中。”会陶谒告归,诏于 本道定议,陶考究精密,民以为便。还朝,遂正两路转 运使李琮、蒲宗闵之罪。又奏十事,皆利害切于蜀者。 苏轼策馆职,为朱光庭所论,轼亦乞补郡,争辨不已。 陶言:“台谏当徇至公,不可假借事权,以报私隙。议者 皆谓轼尝戏薄程颐,光庭乃其门人,故为报怨。夫欲 加轼罪,何所不可,必指其策问以为讥谤,恐朋党之 敝,自此起矣。”由是两置之。陶与同列论张舜民事不 合,傅尧俞、王岩叟攻之,太皇太后不纳。迁陶左谏议, 继出为梓州、淮西、成都路转运副使。入拜右司郎中、 起居舍人。大臣上殿,有乞屏左右及史官者,陶曰:“屏 左右已不可,况史官乎?大臣奏事而史官不得闻,是 所言私也。”诏定为令。迁中书舍人。奉使契丹归,乞修 边备。哲宗喜曰:“臣僚言边事,惟及陕西,不及河北,殊 不知河北有警,则十倍陕西矣。卿言甚善。”进给事中。 哲宗始亲政,陶言:“太皇保祐九年,陛下所深知,尊而 报之,惟恐不尽。然臣犹以无可疑为疑,不必言而言。 万一有奸邪不正之谋,上惑渊听,谓某人宜复用,某 事宜复行,此乃治乱安危之机,不可不察也。”俄以集 贤院学士知陈州,徙河阳、潞州,例夺职,再贬库部员 外郎、分司。徽宗立,复集贤殿修撰、知梓州,致仕。卒,年 七十七。

吕希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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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吕公著传》:公著子希纯,字子进,登第为太常 博士。元祐祀明堂,将用皇祐故事,并飨天地百神,皆 以祖宗配。希纯言:“皇祐之礼,事不经见。嘉祐既已釐 正,至元丰中,但以英宗配上帝,悉罢从祀群神,得严 父之义,请循其式。”从之。历宗正、太常、秘书丞。哲宗议 纳后,希纯请考三代昏礼,参祖宗之制,博访令族,参 “求德配,凡世俗所谓勘婚之书,浅陋不经,且一切屏 绝,以防附会。”迁著作郎,以父讳不拜,擢起居舍人、权 太常少卿。宣仁太后崩,希纯虑奸人乘间进说,摇主 听,即上疏曰:“自元祐初年,太皇听断,所用之人皆宿 有时望,所行之事皆人所愿行。唯是过恶得罪之徒, 日伺变故,捭阖规利,今必以更改神宗法度为说。臣 以为先帝之功烈,万世莫掩,间有数事,为小人所误, 势虽颇有损益,在于圣德,固无所亏。且英宗、神宗何 尝不改真宗、仁宗之政,亦岂尽用太祖、太宗之法乎? 小人既误先帝,复欲误陛下,不可不察。”未几,拜中书舍人、同修国史,内侍梁从政、刘惟简除内省押班。希 纯以亲政之始,首录二人,无以示天下,持不行。由是 阉寺侧目,或于庭中指以相示曰:“此缴还二押班词 头者也。”章惇既相,出为宝文阁待制、知亳州。谏官张 商英憾希纯,攻之力,又以外亲嫌,连徙睦州、归州。自 京东而之浙西,自浙西而上三峡,名为易地,实困之 也。公著追贬,希纯亦以屯田员外郎分司南京,居金 州,又责舒州团练副使安置。建中靖国元年,还为待 制、知瀛州。徽宗闻其名,数称之。曾布忌希纯,因其请 觐,未及见,亟以边,遽趣遣之,俄改颍州,入崇宁党籍, 卒,年六十。

曾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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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肇字子开,举进士,调黄岩簿。用荐为郑 州教授,擢崇文校书、馆阁校勘,兼国子监直讲,同知 太常礼院。太常,自秦以来礼文残缺,先儒各以臆说, 无所稽据。肇在职,多所厘正。亲祠皇地祗于北郊,盖 自肇发之,异论莫能夺其议。兄布以论市易事被责, 亦夺肇主簿。滞于馆下,又多希旨窥伺者,众皆危之”, 肇恬然无愠。曾公亮薨,肇状其行,神宗览而嘉之。迁 国史编修官,进吏部郎中,迁右司,为《神宗实录》检讨。 元祐初,擢起居舍人。未几,为中书舍人。论叶康直知 秦州不当,执政讶不先白,御史因攻之。肇求去,范纯 仁语于朝曰:“若善人不见容,吾辈不可居此矣。”力为 之言,乃得释。门下侍郎韩维奏范百禄事,太皇太后 以为谗毁,出守邓。肇言:“维为朝廷辩邪正是非,不可 以疑似逐。”不草制。谏议大夫王觌以论胡宗愈,出守 润,肇言:“陛下寄腹心于大臣,寄耳目于台谏,二者相 须,阙一不可。今觌论执政即去之,是爱腹心而涂耳 目也。”帝悟,加觌直龙图阁。太皇受册,诏遵章献故事 御文德殿。肇言:“天圣”初,两制定议受册崇政,仁宗特 改焉,此盖一时之制。今帝述仁宗故事,以极崇奉孝 敬之诚,可谓至矣。臣窃谓太皇当于此时,特下诏扬 帝孝敬之诚,而固执谦德,屈从天圣两制之议,止于 崇政,则帝孝愈显,太皇之德愈尊矣。坤成节上寿,议 令百官班崇政。肇又言:“天圣三年,近臣班殿廷,百官 止请内东门拜表,至九年始御会庆。今太皇盛德,不 肯自同章献,宜如三年之制。”并从之。四年春旱,有司 犹请春宴。肇同彭汝砺上疏曰:“天菑方作,正君臣侧 身畏惧之时,乃相与饮食燕乐,恐无以消复天变。”翼 日,有旨罢宴。蔡确贬新州,肇先与汝砺相约极论,会 除给事中,汝砺独封还制书。言者谓肇卖友,略不自 辨。以宝文阁待制知颍州,徙邓、齐、陈州、应天府。七年, 入为吏部侍郎。肇在礼院时,启亲祠北郊之议,是岁 当郊,肇坚抗前说。既而合祭天地,乃自劾。改刑部。请 不已,出知徐州,徙江宁府。帝亲政,更用旧臣,数称肇 议礼。趣入对,肇言:“人主虽有自然之圣质,必赖左右 前后得人,以为立政之本。宜于此时选忠信端良之 士,寘诸近班,以参谋议,备顾问。与夫深处法宫,亲近 𣊓御,其损益相去万万矣。”贵近恶其语,出知瀛州,与 兄布易地。时方治《实录》讥讪,罪,降为滁州。稍复集贤 殿修撰,历泰州、海州。徽宗即位,复召为中书舍人。日 食四月朔,当降诏求言,肇具述帝旨。诏下,投匦者如 织。章惇恶之,欲因事去肇,帝不听。元祐臣僚被谴者, 咸以赦恩甄叙。肇请并录死者,作训词,哀厚恻怛,读 者为之感怆。迁翰林学士兼侍读。谏官陈瓘、给事中 龚原以言得罪,无敢救,肇极力论解。时论者谓元祐、 绍圣均为有失。兄布传帝命,使肇作诏谕天下。肇见 帝言:“陛下思事皇极,以消弭朋党,须先分别君子小 人,赏善罚恶,不可偏与。开说备至。”已而诏从中出。布 之拜相,肇适当制。国朝学士弟草兄制,唯韩维与肇 为衣冠荣。建中靖国元年,太史奏日又当食四月。肇 请对,言:“比岁日食正阳,咎异章著。陛下简俭清净之 化,或衰于前,声色玩服之好,或萌于心,忠邪贤不肖, 或有未辨,赏庆刑威,或有未当。左右阿谀,壅蔽矫举, 民冤失职,郁不得伸。此宜反复循省,痛自克责,以塞 天变。”言发涕下,帝悚然顺纳。兄布在相位,引故事,避 禁职,拜龙图阁学士、提举中太一宫。未几,出知陈州, 历太原应天府、扬定二府。崇宁初,落职,谪知和州,徙 岳州,继贬濮州团练副使,安置汀州。四年,归润而卒, 年六十一。自熙宁以来四十年,大臣更用事,邪正相 轧,党论屡起。肇身更其间,数不合。兄布与韩忠彦并 相,日夕倾危之。肇既居外,移书告之曰:“兄方得君,当 引用善人,翼正道,以杜惇、卞复起之萌。而数月以来, 所谓端人吉士,继迹去朝,所进以为辅佐、侍从、台谏, 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势异今日,必首引之以 为固位计,思之可为恸哭。比来主意已移,小人道长, 进则必论元祐人于帝前,退则尽排元祐者于要路。 异时惇、卞纵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虑。”布 不能从。未几,京得政,布与肇俱不免。肇天资仁厚,而 容貌端严,自少力学,博览经传,为文温润有法,更十

一州,类多善政。绍兴初,谥曰文昭。子统,至左谏议大
考证
夫。

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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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轩字元舆,建州建阳人。进士第二,授平 江军节度推官。元祐中,为礼部郎中、徐王翊善,再迁 中书舍人。上疏言:祖宗旧制,诸道帅守使者辞见之 日,并召对便殿,非特可以周知利害,亦可观阅人才。 今视朝数刻而退,惟执政大臣得在帝所,或经旬阅 月,台谏官乃得觐,馀皆无因而前,殆非所谓广览兼 听之道。愿诏有司使如故事。”又言:“所在巡检,招惰游 恶少以隶工军,习暴横为田野患,请使以厢卒代。”皆 从之。高丽入贡,轩馆客,其使求布历代史策、《府元龟》 抄、郑、卫曲谱,皆为上闻。礼部尚书苏轼劾其失体。以 龙图阁待制知庐州,徙杭州、江宁、颖昌府。徽宗立,为 兵部侍郎兼侍读,论监司、守臣数易之弊,如江、淮发 运使十五年间,至更三十二人,愿稍久其任。又言:“比 更定役法,欲以宽民力,而有司生事急切,苟营赢羡。 散青苗以抑兼并,拯难困,不当以散多予赏。”入侍经 闱,每劝帝以治贵清净,愿法文、景之恭俭,帝颇听行 之。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不行,改杭州、福州。卒, 年八十四。

路昌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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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昌衡,字持正,开封祥符人。起进士,至太 常博士。参鞫陈世儒狱,逮治苛峻,至士大夫及命妇 皆不免。迁右司员外郎,历江淮发运、陕西转运副使, 知广州,徙荆南,又徙潭州,加直龙图阁、知庆州。绍圣 中,召为卫尉、大理卿,迁工部侍郎,俄以宝文阁待制 知开封府。李清臣有狂妇人之诉,昌衡致之重辟,出” 知瀛州,徙永兴军,进直学士、知成都。徽宗立,应诏上 书曰:“频年以来,西方用兵,致兴大役,利源害政,佞臣 蔽主,四者皆阴之过盛。自陕以西,民力伤残,人不聊 生。灾异之变,生于天地之不和,起于人心之怨望。故 妖星出见,大河横决,秋雨霖淫,诸路饥馑,殍死道路, 妻子弃捐,破析赀储,以应星火之令。勤劳憔悴,多不 生还。人心如此,而欲其无怨,难矣。”俄坐《清臣狱》事,责 司农少卿,分司,居郢州。明年,起为滁州、定州。复直学 士、知开封府。乞严告捕虚妄之法,以靖讦诉。徙南京 留守,又坐前上书事落职,入党籍,卒。宣和五年,赠龙 图阁学士。

苟简 苟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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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四川总志》:“简耸,资阳人。兄弟名振于元丰间。宣和 中同声对策,排奸佞。简为蔡京所杀,耸以三舍生授 营州文学。”

韩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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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韩缜传》:“缜子宗武,第进士。韩忠彦镇瀛州,辟 为河间令。值河溢,增堤护城,吏率兵五百,伐材近郊, 虽墓木亦不免。父老遮道泣,宗武入府白罢之。徽宗 即位,为秘书丞,因日食,上疏言:‘近世事有微渐而不 可不察者五:大臣不畏公论,小臣趋利附下,一也;人 主怠于政事,威柄下移,怨讟归上,二也;左右无辅拂 之士,守边无御侮之臣,三也。开境土以速边患,耗赋 财以弊民力,四也。岁谷不登,仓庾空竭,民人流亡,盗 贼数起,五也。根治朋党,追复私怨,正士黜废,耆老歼 亡,旋起大狱,害及善类,文章号令,衰于前世。大河决 溢,饥馑荐臻,执政大臣,人怀异意,排去旧怨,以立新 党,徒为纷纷,无忧国忘家之虑。诚愿躬揽权纲,收还 威柄,敷言奏功,考察名实,不以侍御之好、钟鼓之娱 为乐。仁祖恻怛至诚,以收天下之心;神宗厉精不息, 以举天下之事,皆所宜法’。”不报。哲宗将祔庙,中旨索 省中书画甚急,宗武言:“先帝祔庙,陛下哀慕方深,而 丹青之玩,取索不已,播之于外,惧损圣德。陛下践阼, 如日初升,当讲劘典训,开广圣学,好玩《易》志,正古人 所戒也。”疏入,皇太后见之,怒曰:“是皆内侍数辈所为 尔。”欲尽加罚,帝委曲申救,乃已。明日,太后对宰相奖 叹,令俟谏官员阙即用之。寻除都官员外郎,改开封 府推官。丐外,为淮南转运判官。前使者贷上供钱,禁 庭遣使来索。宗武奏其状,词极鲠切,坐贬秩罢归。久 之,蔡京欲以知颍州,帝语秘书事,京不敢复言,遂致 仕。官累大中大夫,年八十二卒。

崔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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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𬸘字德符,雍丘人。父毗,徙居颍州,遂为 阳翟人。登进士第,调凤州司户参军、筠州推官。徽宗 初立,以日食求言。𬸘上书曰:‘臣闻谏争之道,不激切 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则近讪谤。夫为人臣而有讪 谤之名,此谗邪之论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 下所以卷舌吞声而以言为戒也。臣尝读史,见汉刘’” 陶、曹鸾、唐李少良之事,未尝不掩卷兴嗟,矫然有山 林不反之意。比闻国家以日食之异,询求直言,伏读 诏书,至所谓“言之失中,朕不加罪。”盖陛下披至情,廓 圣度以来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闻,不敢一吐,是 臣子负陛下也。方今政令烦苛,民不堪扰,风俗险薄, 法不能胜,未暇一二陈之,而特以判“左右之忠邪为本。臣至自草莱,不识朝廷之士,特怪左右之人有指 元祐之臣为奸党者,必邪人也。”使汉之党锢,唐之牛、 李之祸,将复见于今日,甚可骇也!夫毁誉者,朝廷之 公议,故责授朱崖军司户司马光,左右以为奸,而天 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为忠,而天下皆曰奸, 此何理也?臣请略言奸人之迹:夫乘时抵巇,以盗富 贵,探微揣端,以固权宠,谓之“奸”可也;包苴满门,私谒 踵路,阴交不逞,密结禁廷,谓之“奸”可也;以奇伎淫巧 荡上心,以倡优女色败君德,独操赏刑,自报恩怨,谓 之奸可也;蔽遮主听,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讥,直 谏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壅蔽之罪,谓之“奸” 可也。凡此数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夫有其实者名 随之,无其实而有其名,谁肯信之?《传》曰:“谓狐为狸。”非 特不知狐,又不知狸。是故以佞为忠,必以忠为佞,于 是乎有缪赏滥罚,赏缪罚滥,佞幸徜徉如此,而国不 乱,未之有也。光忠信直谅,闻于华夷,虽古名臣,未能 远过,而谓之奸,是欺天下也。至如惇,狙诈凶险,天下 士大夫呼曰“惇贼”,贵极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 指为贼,岂非以其孤负主恩,玩窃国柄,忠臣痛愤,义 士不服,故贱而名之,指其实而号之以贼邪?京师语 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孙。”谓惇与御史中丞安惇也。小 人譬之蝮蝎,其凶忍害人,根乎天性,随遇必发,天下 无事,不过贼陷忠良,破善“类,至缓急危疑之际,必有 反复卖国,跋扈不臣之心。比年以来,谏官不论得失, 御史不劾奸邪,门下不驳诏令,共持喑默,以为得计。 昔李林甫窃相位十有九年,海内怨痛,而人主不知。 顷邹浩以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观之,同列无一语者, 又从而挤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乱安危所系,而一切 若此。陛下“虽有尧舜之聪明,将谁使言之,谁使行之? 夫日者阳也,食之者阴也。四月正阳之月,阳极盛,阴 极衰之时,而阴干阳,故其变为大。惟陛下畏天威,听 明命,大运乾刚,大明邪正,毋违经义,毋郁民心,则天 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币,素服彻乐,而无懿德善政之 实,非所以应天也。”帝览而善之,以为相州教授。后蔡 京复籍上书,人以𬸘为邪等,免所居官。久之,调绩溪 令,移病归。始居郏城,治地数亩,为婆娑园,屏处十馀 年,人无贵贱长少,悉尊师之。宣和六年,起通判宁化 军。召为殿中侍御史。既至而钦宗即位,授右正言。上 疏曰:“六月一日诏书,诏谏臣直论得失,以求实是,有 以见陛下求治之切也。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 京出,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用;一故吏逐,则一故 吏来。更持政柄,无一人立异,无一人害己者,此京之 本谋也。安得实是之言闻于陛下哉!”谏议大夫冯澥 近上章曰:“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澥尚敢为此奸言 乎?”王安石除异己之人,著《三经》之说以取士,天下靡 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乱,此无异论之效也。京又以学 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一有异论,累及学 官。若苏轼、黄庭坚之文,范镇、沈括之杂说,悉以严刑 重赏,禁其收藏,其苛锢多士,亦已密矣。而澥犹以为 太学之盛,欺罔不巳甚乎?原京与澥罪,乃天地否泰 所系,国家治乱由之以分,不可忽也。仁宗、英宗选敦 朴敢言之士以遗子孙,安石目为流俗,一切逐去,司 马光复起而用之。元祐之治,天下安于泰山。及章惇、 蔡京倡为“绍述”之论,以欺人主:“绍述一道德,而天下 一于谄佞;绍述同风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绍述理财 而公私竭;绍述造士而人材衰;绍述开边而塞尘犯 阙矣。”元符应诏上书者数千人,京遣“腹心考定之,同 己为正,异己为邪,澥与京同者也,故列于正。京之术 破坏天下,于兹极矣,尚忍使其馀蠹再破坏邪!京奸 邪之计,大类王莽,而朋党之众,则又过之,愿斩之以 谢天下。”累章极论,时议归重。忽得挛疾,不能行,三求 去,帝惜之,不许。吕好问、徐秉哲为言,乃以龙图阁直 学士主管嵩山崇福宫,命下而卒。𬸘平生为文至多, 辄为人取去,箧无留者。尢长于诗,清峭雄深有法度。 无子,婿卫昂集其遗文为三十卷,传于世。

胡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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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寅字明仲,安国弟之子也。寅将生,弟妇 以多男,欲不举。安国妻梦大鱼跃盆水中,急往取而 子之。少桀黠难制,父闭之空阁,其上有杂木,寅尽刻 为人形。安国曰:‘当有以移其心’。别置书数千卷于其 上。年馀,寅悉成诵,不遗一卷。游辟雍中,宣和进士甲 科。靖康初,以御史中丞何栗荐,召除秘书省校书郎”, 杨时为祭酒,寅从之受学。迁司门员外郎。金人陷京 师,议立异姓,寅与张浚、赵鼎逃太学中,不书议状。张 邦昌伪立寅,弃官归。言者劾其离次,降一官。建炎三 年,高宗幸金陵,枢密使张浚荐为驾部郎官,寻擢起 居郎。金人南侵,诏议移跸之所,寅上书曰:“昨陛下以 亲王、介弟出师河北,二圣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 迎请,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斩戮直臣,以杜言路。”南 巡淮海,偷安岁月,敌入关陕,漫不捍御,盗贼横溃,莫 敢谁何,元元无辜,百万涂地。方且制造文物,讲行郊报,自谓中兴。金人乘虚,直𢭏行在,匹马南渡,淮甸流 血。迨及返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一向畏缩远 避,此皆失人心之大者也。自古中兴之主所以能克 复旧物者,莫不本于愤耻恨怒,不能报怨,终不苟已。 未有乘衰微阙绝之后,固陋以为荣,苟且以为安,而 能久长无祸者也。黄潜善与汪伯彦方以乳妪护赤 子之术待陛下,曰:“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存惟圣体, 不可不自重爱。曾不思宗庙则草莽湮之,陵阙则畚 锸惊”之;堂堂中华,戎马生之。潜善、伯彦所以误陛下、 陷陵庙、蹙土宇、丧生灵者,可胜罪乎!本初嗣服,既不 为迎二圣之策,因循远狩,又不为守中国之谋,以致 于今德义不孚,号令不行,刑罚不威,爵赏不劝。若不 更辙以救垂亡,则陛下永负孝悌之愆,常有父兄之 责。人心一去,天命难恃,虽欲羁栖山海,恐非为自全 之计。愿下诏曰:“继绍大统,出于臣庶之谄而不悟其 非;巡狩东南,出于侥幸之心而不虞其祸。金人逆天 乱伦,朕义不共天,志思雪耻。父兄旅泊,陵寝荒残,罪 乃在予,无所逃责。以此号召四海,耸动人心,决意讲 武,戎衣临阵,按行淮、襄,收其豪英,誓以战伐天下,忠 义武勇,必云合响应。陛下凡所欲为,孰不如志?其与 退保吴越,岂可同年而语哉!”自古中国彊盛如汉武 帝、唐太宗,其得志四裔,必并吞扫灭,极其兵力而后 已。中国礼义所自出也,恃彊凌弱且如此。今乃以仁 慈之道、君子长者之事,望于凶顽之粘罕,岂有是理 哉!今日图复中兴之策,莫大于罢绝和议,以使命之 币为养兵之资。不然,则僻处东南,万事不竞。纳赂则 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二圣?反复计之,所谓乞 和,决无可成之理。夫大乱之后,风俗靡然,欲丕变之, 在于务实效,去虚文。治兵择将,誓戡大憝者,孝弟之 实也;遣使乞和,冀幸万一者,虚文也;屈己求贤,信用 群策者,求贤之实也;外示礼貌,不用其言者,虚文也; “不惟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即日行之”者,纳谏之 实也。“和颜泛受,内恶切直”者,虚文也;擢智勇忠直之 人,待御以恩威,结约以诚信者,任将之实也;亲厚庸 奴,等威不立者,虚文也;“汰疲弱,择壮勇,足其衣食,申 明阶级,以变其骄悍之习”者,治军之实也。教习儿戏, 纪律荡然者,虚文也。“遴选守刺,久于其官,痛刈奸赃, 广行宽恤者,爱民之实也;军须戎具,征求取办,蠲租 赦令,苟以欺之者,虚文也。若夫保宗庙陵寝,土地人 民,以此六实者行乎其间,则为中兴之实政也。陵庙 荒圮,土宇日蹙,衣冠黔首,为血为肉”,以此六虚者行 乎其间,则为今日虚文。陛下戴黄屋,建幄殿,质明辇 出房,雉扇金炉,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 引百官入奉起居,以此度日。彼粘罕者,昼夜厉兵,跨 河越岱,电扫中土,遂有“吞吸江湖,蹂践衡、霍”之意。吾 方拥虚器,茫然未知所之。君子小人,势不两立。仁宗 皇帝在位,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著则斥; 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 “人之辅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 去而不还;崇信小人,一任则不改。故其败当时之政, 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仁宗皇帝所养之君子,既 日远而销亡矣,安石所致之小人,方蕃息而未艾也。 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以致二圣屈辱,羿、莽擅朝, 伏节死难者,不过一二人。”此浮华轻薄之害,明主之 所畏而深戒者也。古之称中兴者,曰“拨乱世,反之正。” 今之乱亦云甚矣,其反正而兴之在陛下,其遂陵迟 不振亦在陛下。昔宗泽一老从官耳,犹能推诚感动 群贼,北连怀、卫,同迎二圣,克期密应者无虑数十万 人。何况陛下身为子弟,欲北向而有为,将见举四海 为陛下用,期以十年,“必能扫除妖沴,远迓父兄,称宋 中兴,其与惕息遁藏、蹈危负耻如今日,岂不天地相 绝哉!”疏入,宰相吕颐浩恶其切直,除直龙图阁、主管 江州太平观。二年五月,诏内外官各言省费、裕国、彊 兵、息民之策。寅以十事应诏,曰修政事、备边陲、治军 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谀佞、去 奸慝。疏上,不报。寻命知永州。绍兴四年十二月,复召 为起居郎,迁中书舍人,赐三品服。时议遣使入云中, 寅上疏言:“女直惊动陵寝,残毁宗庙,劫质二圣,乃吾 国之大仇也。顷者误国之臣,遣使求和,以苟岁月,九 年于兹,其效如何?幸陛下灼见邪言,渐图恢复,忠臣 义士闻风兴起,各思见效。今无故陷庸臣”之辙,忘复 仇之义,陈自辱之辞,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若谓不少 贬屈如二圣何,则自丁未以至甲寅,所为卑辞厚礼, 以问安迎请为名而遣使者,不知几人矣。知二圣之 所在者谁欤?闻二圣之声音者谁欤?得女直之要领 而息兵者谁欤?臣但见丙午而后,通和之使归未息 肩,而黄河、长淮、大江相继失险矣。夫女直知中国所 重在二圣,所惧在劫质,所畏在用兵,而中国坐受此 饵,既久而不悟也,天下谓自是必改图矣,何为复出 此谬计邪?当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怨。欲报此怨,必 殄此仇。用复仇之议,而不用讲和之政,使天下皆知女直为不共戴天之仇,人人有致死之心,然后二圣 之怨可平。“陛下人子之职举矣。苟为不然,彼或愿与 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圣意直以世 仇无可通之义。”寝罢使命。高宗嘉纳云:胡寅论使事, 词旨剀切,深得献纳论思之体。召至都堂谕旨,仍降 诏奖谕。既而右仆射张浚自江上还,奏遣使为兵家 机权,竟反前旨。寅复奏疏言:“今日大计,只合明复仇 之义,用贤修德,息兵训民,以图北向。傥或未可,则坚 守待时。若夫二三其德,无一定之论,必不能有所立。” 寅既与浚异,遂乞便郡就养。始,寅上言:“近年书命,多 出词臣好恶之私,使人主命德讨罪之词,未免玩人 丧德之失。乞命词臣,以饰情相悦、含怒相訾为戒。”故 寅所撰词多诰诫。于是妒忌者众。朝廷辨宣仁圣烈 之诬,行遣章惇、蔡卞皆宰臣面授其旨,令寅撰进。除 徽猷阁待制、知邵州,辞。改集英殿修撰,复以待制改 知严州,又改知永州。徽宗皇帝、宁德皇后讣至,朝廷 用故事以日易月。寅上疏言:“《礼》仇不复,则服不除。愿 降诏旨,服丧三年,衣墨临戎,以化天下。”寻除礼部侍 郎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丁父忧,免丧。时秦桧当国,除 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俄乞致仕,遂归衡 州。桧既忌寅,虽告老犹愤之。坐与李光书讥讪朝政, 落职。右正言章复劾寅“不持本生母服不孝,谏通邻 好不忠”,责授果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桧死,诏自便, 寻复其官。绍兴二十一年,卒,年五十九。寅志节豪迈, 初擢第,中书侍郎,张邦昌欲以女妻之,不许。始安国 颇重秦桧之大节,及桧擅国,寅遂与之绝。新州谪命 下,即日就道。在谪所著《读史管见》数十万言,及《论语 详说》皆行于世。其为文根著义理,有《棐然集》三十卷。

张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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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悫字诚伯,河间乐寿人。登元祐六年进 士第,累迁龙图阁学士、计度都转运使。高宗为兵马 大元帅,募诸道兵勤王,悫飞挽踵道,建议即元帅府 印给盐钞,以便商旅。不阅旬,得缗钱五十万以佐军。 高宗器重之,命以便宜权大名尹,兼北京留守、马步 军都总管。悫初闻二帝北行,率副总管颜岐等三上” 笺劝进。最后,悫上书,极论中原不可一日无君,高宗 为之感悟。建炎改元,为户部尚书,除同知枢密院事, 措置户部财用,兼御营副使。建言:“三河之民,怨敌深 入骨髓,恨不歼殄其类,以报国家之仇。请依唐人泽 潞步兵雄边子弟遗意,募民联以什伍,而寓兵于农, 使合力抗敌,谓之巡社。”为法精详。前“此论民兵者莫 及也。”诏集为书行之。迁尚书左丞,官至中书侍郎。悫 善理财,论钱谷利害,犹指诸掌。在朝谔谔,有大臣节, 然论议可否,不形辞色,未尝失同列之欢。卒,谥忠穆。 上每念之,谓:“悫谋国尽忠,遇事敢谏,古之遗直也。”

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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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根字知常,饶州德兴人。少入太学,甫冠, 第进士,调临江司理参军,遂昌令。当改京秩,以四亲 在堂,冀以父母之恩,封大父母,而貤妻封及母。遂致 仕,得通直郎,如其志。时年三十一。乡人之贤者,彭汝 砺序其事,自以为不及,屏处十年。曾布、曾肇、邹浩及 本道使者上其行义,徽宗召诣阙,为帝言:‘人主一日 万几,所恃者是心耳。一累于物,则聪明智虑且耗,贤 不肖混淆,纲纪不振矣。愿陛下清心省欲,以窒祸乱 之原’。”遂请罢钱塘制造局。帝改容嘉美,以为亲贤宅 教授。未几,通判杭州,提举江西常平。内侍、走马承受 举劾一路以钱半给军衣,非是,自转运使、郡守以下 皆罢。根言:“东南军法与西北殊,此事行之百五十年 矣,帅守监司分朝廷忧顾,使有罪,犹当审处,岂宜以 小奄尺纸,空十郡吏哉?”诏皆令复还。又言:“本道去岁 蠲租四十万,而户部责偿如初。祖宗立发运上供额, 而给本钱数百万缗,使广籴以待用。比希恩者乃献 为羡馀,故岁计不足,至为无名之敛。”诏贷所蠲租,而 以籴本钱还之。六路。洪州失官,锡系治兵吏千计,根 曰:“此有司失于稽察之过也。今罗取无罪之人,责以 不可得之物,何以召和气?”乃罢其狱。大观中,入对,言: “陛下幸涤烦苛,破朋党,而士大夫以议论不一,观望 苟且,莫肯自尽。陛下毁石刻,除党籍,与天下更始,而 有司以大臣仇怨,废锢自如,为治之害,莫大于此。愿 思所以励敕之。”即命为转运副使,改淮南转运使,加 直龙图阁。上书请:“常平止听纳息,以塞兼并;下户均 出役钱,以绝奸伪;市易惟取净利,以役商贾。虽名若 非正,然与和贾不仇其直,什买而使之倍输额外,无 名无数之敛有间矣。”又请:分与官为三科,一县令,二 学官,三县丞、曹。州郡亦分三等,明言其人“某材,堪充 某州、某官、某县令,吏部据以注拟,则令选稍清,视平 配硬差远矣。”诏吏部、户部相度以闻。根又以水灾多, 乞蠲租赋、散活口米、常平青苗米,振贷流民。诏褒谕 之。徙两浙,辞不行。乃具疏付驿递奏,大略谓:“今州郡 无兼月之储,太仓无终岁之积,军须匮乏,边备缺然。 东南水旱,盗贼间作,西北二国窥伺日久,安得不豫为之计?”因条列茶、盐、常平等利病之数,遂言:“为今之 计,当节其大者,而莫大于土木之功。今群臣赐一第, 或费百万,臣所部二十州,一岁上供财三十万缗耳, 曾不足给一第之用,以宠元勋盛德,犹虑不称,况出 于闾阎干泽者哉?虽赵普、韩琦佐命定策所未有,愿 日削而月损之,如金帛好赐之类,亦不可不节也。又 其次如锡带,其直虽数百缗,亦必敛于数百家而后 足。今乃下被仆隶,使混淆公卿间,贤不肖无辨,如以 其左右趋走,不欲墨绶,当别为制度,以示等威可也。” 书奏,权幸侧目,谋所以中伤之者,言交上,帝察根,诚 不之罪也。寻以花石纲拘占漕舟,官买一竹,至费五 十缗,而多入诸臣之家,因力陈其弊,益忤权幸,乃擿 根所书奏牍,注切草略,为傲慢不恭,责监信州酒。既 又言根非诋常平之法,以摇绍述之政,再贬濠州团 练副使,安置郴州。寻以讨淮贼功得自便。以朝散大 夫终于家,年六十。根性至孝,父病蛊,戒盐,根为食淡。 母嗜河豚及蟹,母终,根不复食。母方病,每至鸡鸣则 少苏,后不忍闻鸡声。子焘。

周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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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葵字立义,常州宜兴人。少力学,自乡校 移籍京师,两学传诵其文。宣和六年,擢进士甲科,调 徽州推官。高宗移跸临安,诸军交驰境上,葵与判官 摄郡事,应变敏速,千里帖然。教授临安府,未上,吏部 侍郎陈与义密荐之,召试馆职。将试,复引对。高宗曰: ‘从班多说卿端正’。除监察御史,徙殿中侍御史。在职” 仅两月,言事至三十章,且历条所行不当事凡二十 条,指宰相不任责。高宗变色曰:“赵鼎、张浚肯任事,须 假之权,奈何遽以小事形迹之?”葵曰:“陛下即位,已相 十许人,其初皆极意委之,卒以公议不容而去,大臣 亦无固志。假如陛下有过,尚望大臣尽忠,岂大臣有 过,而言者一指,乃便为形迹,使彼过而不改,罪戾日 深,非所以保全之也。”高宗改容曰:“此论甚奇。”张浚议 北伐,葵三章力言:“此存亡之机,非独安危所系。”或言 葵沮大计,罢为司农少卿,以直秘阁知信州。未上,鼎 罢,陈与义执政,改湖南提刑,以亲老易江东,皆不就。 和议已定,被召,论:“为国有道,战则胜,守则固,和则久。 不然三者在人不在我矣。”除太常少卿。时秦桧独相, 意葵前论事去必憾赵鼎。再除殿中侍御史,葵语人 曰:“元镇已贬,葵固不言,虽门下客亦不及之也。”内降 差除四人,奏言:“愿陛下以仁祖为法,大臣以杜衍为 法。”桧始不乐。又论国用、军政、士民三弊,高宗曰:“国用 当藏之民,百姓足则国用非所患。”又言:荐举改官之 弊,宜“听减举员。”诏吏部措置。桧所厚权户部尚书梁 汝嘉将特赐出身,除两府,汝嘉闻葵欲劾之,谓中书 舍人林待聘曰:“副端将论君矣。”待聘乘桧未趋朝,亟 告之,桧即奏为起居郎。葵方待引,桧下殿谕阁门曰: “周葵已得旨除起居郎。”参政李光拟除吕广问馆职, 桧不许。时有诏,从官荐士,葵以广问应,初不相知也。 光既绌,葵以附光落职,主管玉隆观,复置秘阁,起知 湖州,移平江府。时金使络绎于道,葵不为礼。转运李 椿年希桧旨劾之,落职,主管崇道观。屏居乡闾,忧患 频仍,人不能堪,葵独安之。桧死,复直秘阁、知绍兴府。 过阙,权礼部侍郎,寻兼国子祭酒。奏:“科举所以取士。 比年主司迎合大臣意,取《经传》语可谀者为问目,学 者竞逐时好。望诏国学并择秋试考官,精选通今博 古之士,置之前列,其穿凿乖谬者黜之。”兼权给事中。 侍御史汤鹏举言:“葵以魏良臣荐躐处侍从,吕广问 葵之死党,乞并罢之。”太学生黄作、詹渊率诸生都堂 投牒留葵。翌日,博士何俌等言于朝,乞惩戒。诏作、渊 皆送五百“里外州编管。”葵出知信州,随罢。起知信州, 引疾,改提举兴国宫,加直龙图阁、知太平州。水坏圩 堤,悉缮完,凡百二十里,傍郡圩皆没,惟当涂岁熟,市 河久湮,雨旸交病。葵下令城中,家出一夫,官给之食, 并力浚导,公私便之。进集英殿修撰、敷文阁待制、知 婺州。孝宗即位,除兵部侍郎兼侍讲,改同知贡举,兼 权户部侍郎。孝宗数手诏问钱谷出入,葵奏:“陛下劳 心庶政,日有咨询,若出人意表,今皆微文细故,此必 有小人乘间欲售其私,不可不察。”盖指龙大渊、曾觌 也。孝宗色为动。金主亮为其下所毙。张浚自督府来 朝,密言:敌失泗州,其惧罪者皆欲来归,愿遣军渡淮 赴之,此恢复之机也。葵请对,谓不可轻举,累数百言。 及遣李显忠、邵宏渊取灵壁、虹二县,败绩。孝宗思其 言,拜参知政事。葵始终守自治之说,兼权知枢密院 事。台谏交章言议和太速,葵与陈康伯、汤思退乞令 侍从、台谏集议。众益汹汹。诸公待罪乞罢,不许。葵独 留身固请。孝宗曰:“卿何请之力也?”曰:“自预政以来,每 与宰相论事,有以为然而从者,有不得已强从者,有 绝不肯从者,十常四五洎至榻前。陛下又或不然。大 率十事之中不从者七八,安得不愧于心?此臣所以 欲去也。”尝乞召用侍从、台谏,孝宗曰:“安得如卿直谅 者?”遂荐李浩、龚茂良,孝宗皆以为佳士,次第用之。太常奏郊牛毙,葵言:“《春秋》鼷鼠食牛角,免郊。况边虞未 靖,请展郊以符天意。”诏从之。虞允文、陈康伯相,葵即 求退,除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起知泉州,告老,加 大学士致仕。闲居累年,不以世故萦心。淳熙元年正 月,薨,年七十有七。上闻震悼,赠正奉大夫。后以子升 朝,累赠太传。葵孝于事亲,当任子,先孤侄,其薨也,幼 子与孙尚未命。平生学问不泥传注,作《圣传》。诗二十 篇、文集三十卷、奏议五卷。晚号惟心居士。四年,有司 请谥,赐谥曰“惠简。”

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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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史》本传:“振字伯起,饶州乐平人。少有轶材,入太 学,一时名辈多从之游。徽宗幸学,以诸生右职除官, 为辟雍录,升博士,迁太常博士,提举京东西路学事。 请立庙于邹,祀孟轲,以公孙丑、万章、乐正克等配食。 从之。提举京西常平,入为膳部员外郎、监察御史,辟 雍国子司业、左司员外郎,兼太子舍人。始至,即言:‘古 者大祭祀,登馂受爵,必以上嗣。既礼经所载,且元丰 彝典具存,昨天子展事明堂,而殿下不预,非所以尊 宗庙,重社稷也’。”太子矍然曰:“宫僚初无及此者。”由是 特加奖异。方腊起,振谓王黼宜乘此时建革天下弊 事,以上当天意,下顺人心。黼不怿,曰:“上且疑黼挟寇, 奈何?”振知黼忌其言,趋而出。然太子荐之甚力,遂擢 给事中。黼白振资浅,且雅长书命,请以为中书舍人。 侍郎冯熙载出知亳州,黼怨熙载,欲振诋以丑语,振 不肯。黼使言者劾为党,罢提举冲佑观。居三年,后还 故官。靖康元年,进吏部侍郎。为钦宗言:“柄臣不和,论 议多駮,诏令轻改,失于事几。金人交兵半岁,而至今 不解者,以和战之说未一故也。裁抑滥赏,如白黑易 分,而数月之间,三变其议,以私心不除,各蔽其党故 也。今日一人言之,以为是而行;明日一人言之,以为 非而止。或圣断喻度而不暇畴咨,或大臣偏见而遂 形播告,所以动未必善,处未必宜,乃辄为之反汗,其 势不得不尔也。”时金兵至河北,振请纠诸道兵掎角 击之,曰:“彼猖獗如此,陛下尚欲守和议,而不使之少 有惩艾乎?”上嗟味其言而牵于外廷,不能用。拜开封 尹。故时,大辟有情可矜,多奏取原贷。崇宁以来,议者 谓辇毂先弹压,率便文杀之,振请复旧制。诏捕亡命 卒,得数千人,振请以隶步军而除其罪,步军司欲论 其法,振曰:“方多事之际,而一日杀数千人,必大骇观 听。”乃尽释之。改刑部侍郎。金骑在郊,邀车驾出城,振 为何栗言,宜思所以折之之策,栗不从。未几,及于难, 年五十七。金人去,从子庭访得其首,归葬之。初,王黼 使其客沉积中图燕,振戒以后祸,积中惧而言不可, 既而振乃用是死,闻者痛之。初,宣和崇道家之说,振 侍坐东宫,从容言:“孔子以《鸱鸮》之诗为知道,其词不 过曰‘迨天之未阴雨,绸缪牖户’而已。老子亦云:‘为之 于未有,治之于未乱’。今不固根本于无事之时,而事 目前区区,非二圣人意。”他日,太子为徽宗道之。徽宗 寤,颇欲去健羡,疏左右近习,而宦寺杨戬辈方大兴 宫室,惧不得肆,因谗家令杨冯,以为将辅太子幸非 常。徽宗震怒,执冯诛之,而太子之言亦废。振尹京时, 两宫方困于惎间,振极意弥缝,治龙德、梁忻狱,冤其 罪,不使有纤介可指。高宗即位,进秩七等,仍官其子 及亲属三人,又赠端明殿学士。端平初,曾孙东请谥, 赐谥“刚愍。”同时死者,礼部侍郎陈知质,失其传。给事 中安扶,附见父安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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