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大全 (四库全书本)/卷23

卷二十二 礼记大全 卷二十三 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大全卷二十三
  明 胡广等 撰
  祭统第二十五
  郑氏曰统犹本也
  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
  五经吉凶军宾嘉之五礼也心怵即前篇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谓心有感动也○方氏曰尽其心者祭之本尽其物者祭之末有本然后末从之故祭非物自外至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者心有所感于内故以礼奉之于外而已盖以其自中出非外至者也奉之以礼者见乎物尽之以义者存乎心徇其物而忘其心者众人也发于心而形于物者君子也故曰唯贤者能尽祭之义庆源辅氏曰祭吾之诚敬耳故曰自中出生于心也凡在外之物所以将之而已故曰非物自外至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礼外徇于物而内忘其心者有之矣故曰唯贤者能尽祭之义礼义固由贤者出也故下文言贤者之祭致其诚敬明荐之而已不求其为者此所谓能尽此祭之义也
  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上则顺于鬼神外则顺于君长内则以孝于亲如此之谓备唯贤者能备能备然后能祭是故贤者之祭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礼安之以乐参之以时明荐之而已矣不求其为去声此孝子之心也
  方氏曰诚信忠敬四者祭之本所谓物者奉乎此而已所谓礼者道乎此而已所谓乐者安乎此而已所谓时者参乎此而已○应氏曰不求其为无求福之心也所谓祭祀不祈也庆源辅氏曰必受其福以理必之也世所谓福则不可必也郑谓孝子受大顺之显名非是名犹名言之名犹言备者百顺之谓而已内尽于己外顺于道则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心安体胖是贤者之所谓福也不言外顺于物物有不可顺者也能备然后能祭则祭之必受福可知也经之所谓福具于未祭之前世之所谓福应于己祭之后前言心怵而奉之以礼者福寓于物也此云奉之以物道之以礼者物必将之以礼也不求其如此然后能尽祭之义一有所求义不尽矣奉之以物以物将其诚敬也道之以礼以礼行其诚敬也安之以乐以乐安其诚敬也参之以时以时参其诚敬也奉之以物则不为虚拘行之以礼则辅以威仪安之以乐则不为勉强参之以时则发必中节如此然后能尽其心
  祭者所以追养去声继孝也孝者畜敕六反也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
  应氏曰追其不及之养而继其未尽之孝也畜固为畜养之义而亦有止而畜聚之意焉○刘氏曰追养其亲于既远继续其孝而不忘畜者藏也中心藏之而不忘是顺乎率性之道而不逆天叙之伦焉诗曰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此畜之意也严陵方氏曰追养继孝养为事亲之事孝为事亲之道追言追其往继言继其绝孝子之事其亲也上则顺于天道下则不逆于人伦是之谓畜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则孝之顺于天道可知孟子曰内则父子人之大伦也则孝之不逆于人伦可知
  是故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去声没则丧丧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去声
  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养以顺为主丧以哀为主祭以敬为主时者以时思之礼时为大也严陵方氏曰以养志为上以养口体为下此养之顺也发于声音而见于衣服此丧之哀也所以交于神明者祭之敬也所以节其疏数者祭之时也孔子曰养则致其乐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又曰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其言正与此合是三者皆孝子之所常行故曰道行而有可见之迹故曰孝子之行也观者上下见之之谓观其顺则不顺者亦可见矣观其哀则不哀者亦可见矣以至敬与时皆然也○石林叶氏曰养则致其乐而此观其顺者顺为乐之形也丧则致其哀而此观其哀者哀为丧之本也祭则致其严而此观其敬者敬为严之体也盖孝子之行不过此三者而其诚信忠顺皆在内者故曰孝子之心也
  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昏礼是也故国君取去声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官备则具备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小物备矣三牲之爼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物也外则尽物内则尽志此祭之心也
  按内则可食之物有蜩范者蝉与蜂也又如蚳醢是蚁子所为此言昆虫之异亦此类乎严陵方氏曰既内自尽于己也又外求助于人求助之道莫大乎夫妇之际以夫妇而行祭祀之道则足以尽阴阳之义以夫妇而共祭祀之事则足以备外内之官故国君取夫人之辞以事宗庙社稷为言也必曰玉女者言其有贞洁之徳也所以事宗庙社稷亦在乎有贞㓗之徳而已观卷耳之诗后妃则辅佐君子求贤审官鸡鸣之诗则夫人夙夜警戒有相成之道然妇之助夫固不特在乎祭祀之时也此之所言亦以祭祀为本故曰此求助之本也夫妇亲之若君制祭夫人荐盎君割牲夫人荐酒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此外内之官也官所以执事事所以具物故曰官备则具备菹以醢类也故周官属醢人然以植物为之则曰菹以动物为之则曰醢水草之菹即七菹所谓茆菹芹菹之类陆产之醢即七醢所谓兔醢雁醢之类然七菹又有葵菹之类不必皆水草七醢又有虫醢鱼醢之类不必皆陆产爼者三牲则八簋者五榖也言八簋则爼为三爼矣言实则菹亦非虚矣爼所荐者天产故其数用三之奇簋所盛者地产故其数用八之耦于昆虫草木言阴阳之物者盖昆虫以阴蛰以阳出草木以阴枯以阳荣救也然草木亦阴物也陆产亦阳物也三牲以阳物也八簋以阴物也止谓昆虫草木为阴阳之物者以用至于昆虫之异草木之实而阴阳之物于是为备故也以阴阳之物于是为备故曰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物也徒尽物于外而不能尽志于内亦不足以尽祭之心矣故曰外则尽物内则尽志祭之心也
  是故天子亲耕于南郊以共齐盛王后蚕于北郊以共纯服诸侯耕于东郊亦以共齐盛夫人蚕于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蚕也身致其诚信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敬尽然后可以事神明此祭之道也
  祭服皆上玄下𫄸天子言缁服诸侯言冕服缁服亦冕服也缁以色言冕服则显其为祭服耳非莫耕非莫蚕言非无可耕之人非无可蚕之人也严陵方氏曰东南阳地而耕为阳事故于之以耕北者阴地而蚕为阴事故于之以蚕而南又盛阳之地故天子耕于南郊冕用朱纮者亦以此东者少阳之地故诸侯耕于东郊冕用青纮者亦以此此又隆杀之别也夫有天下者四海之内皆臣妾耳有一国者百里之内皆臣妾耳则天子诸侯非莫与之耕王后夫人非莫与之蚕然且亲耕亲蚕焉则以身致其诚信而已以神明之所飨者在诚不在物故也
  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则不齐不齐则于物无防也耆欲无止也及其将齐也防其邪物讫其耆欲耳不听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苟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徳也故散上声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谓齐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
  于物无防物犹事也不苟虑不苟动皆所谓防也严陵方氏曰夫齐所以致一致一则不齐者齐矣大事即祀事也恭敬则人事也指人言之故曰恭敬耳防以防其外之来也止以止其内之出也物自外入故曰防嗜欲由中故曰止前言止而后言讫者止之而后讫故也后言邪物则前所言物者亦邪物而已齐固不止于耳不听乐然乐者人之所乐也则所以散其志尤在于乐故也故又引记以为言焉此与学记引蛾子时术之所言同不为物所贰故其徳精不为物所蔽故其徳明致者致其至而已故先言致其精明之徳而后言精明之至也精之至矣故于祭之心则为精意精志明之至矣故于祭之道则为明禋明享焉散齐即祭义所谓散齐于外是也致齐即祭义所谓致齐于内是也此以时之先后为序彼以事之内外为序也解亦见彼以齐于内故又谓之宿以其宿于内也礼器所谓三口宿者以此以齐于外故又谓之戒言戒于外也礼器所谓七日戒者以此若心不苟虑与讫其嗜欲之类则所以齐其内也若手足不苟动与防其邪物之类则所以齐其外也夫散者集之则一归乎定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其至焉则未始不齐故致齐三日以齐之定言定于外齐言齐其内
  是故先去声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齐七日致齐三日君致齐于外夫人致齐于内然后会于大庙君纯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君执圭瓒祼尸大宗执璋瓒亚祼及迎牲君执纼赤轸反卿大夫从去声士执刍宗妇执盎从夫人荐涗诗畏反水君执鸾刀羞哜才乂反夫人荐豆此之谓夫妇亲之
  宿读为肃犹戒也○郑氏曰大庙始祖庙也圭瓒璋瓒祼器也以圭璋为柄酌郁鬯曰祼大宗亚祼容夫人有故摄焉纼所以牵牲刍稿也杀牲用以荐藉○疏曰宗妇执盎从者谓同宗之妇执盎齐以从夫人也夫人荐涗水者涗即盎齐盎齐由自浊用清酒以涗泲之也涗水是明水宗妇执盎齐从夫人而来奠盎齐于位夫人乃就盎齐之尊酌此涗齐而荐之因盎齐有明水连言水耳君执鸾刀羞哜者哜肝肺也哜有二时一是朝践之时取肝以膋贯之入室燎于炉炭而出荐之主前二是馈熟之时君以鸾刀割制所羞哜肺横切之不使绝亦奠于爼上尸并哜之故云羞哜一云羞进也夫人荐豆者君羞哜时夫人荐此馈食之豆也又曰郊特牲云祭齐加明水天子诸侯祭礼先有祼尸之事严陵方氏曰散齐七日致齐三日则及祭凡十日矣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而诏之齐也大宰言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遂戒则于是日而遂散齐也听外治者君也故致齐于外听内职者夫人也故致齐于内与祭义所谓内外者异矣彼谓一身之内外齐于内外所以辨其位会于大庙所以聨其事君纯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与明堂所言同义于夫人言副袆则君纯冕者衮冕也周官大宗伯凡大祭祀王后不与则摄而荐豆笾彻则大宗固有摄夫人亚祼之理矣大宗即宗伯也君执纼则亲牵之故也宗妇宗子之妇也齐有五而宗妇止执盎者据君牵牲之时也祭义言夫人奠盎正与此合然彼言夫人奠盎此言宗妇执盎者宗妇执之夫人奠之故也荐涗水则郊特牲所谓明水涗齐贵新是也酌齐则必用涗矣祭义不言者略也哜者尸所哜之肺也哜则尝之也以尸之所哜故君执鸾刀而羞之也尸必哜之君必羞之者以周人所贵故也夫人荐豆则与祭义所言同义以上题言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故此结言此之谓夫妇亲之也○马氏曰言士执刍则后于君言宗妇执盎则先于夫人者盖刍所以用于迎牲之后而执盎必居于荐之前也
  及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君为东上冕而总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与天下乐之诸侯之祭也与竟内乐之冕而总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此与竟内乐之之义也
  东上近主位也此明祭时天子诸侯亲在舞位长乐陈氏曰天子诸侯之于尸非特备礼物以荐之抑又就舞位以乐之盖庙中在天子则天下之象也在诸侯则竟内之象也故天子冕而总干以乐皇尸非徒乐之所以与天下乐之也诸侯冕而总干亦与竟内乐之古者人君之于庙飨藉则亲耕牲则亲杀酒则亲献尸则亲迎然则乐则亲舞不为过矣○严陵方氏曰舞位则缀兆也君于东上则以君为祭主故也干戚武舞所执也羽籥文舞所执也止言干主武宿夜言之明堂位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正谓是矣上言执干戚而不言冕下言总干而不言戚互相备也言总干固知其为不特执干矣祭义乐记所言同与天下乐之与竟内乐之言与天下竟内共乐皇尸也扬子曰宁神莫大于得四表之欢心是矣称皇尸与诗楚茨所称同义然诗于凫鹥又称公尸何也凫鹥兼神示祖考而言之也故曰公尸公言众之所共也楚茨指宗庙之祖考言之而已诸侯之尸亦称皇者尊神而已
  夫祭有三重焉献之属莫重于祼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于外而以増君子之志也故与志进退志轻则亦轻志重则亦重轻其志而求外之重也虽圣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尽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礼以奉三重而荐诸皇尸此圣人之道也
  祼以降神于礼为重歌者在上贵人声也武宿夜武舞之曲名也其义未闻假于外者祼则假于郁鬯歌则假于声音舞则假于干戚也诚敬者物之未将者也诚敬之志存于内而假外物以将之故其轻重随志进退若内志轻而求外物之重虽圣人不可得也圣人固无内轻而求外重之事此特以明役志为本耳严陵方氏曰三者盖周庙之所重故始言三重而终言周道也祼所以求阴而贵气臭周人则先求诸阴而尚臭也故重祼经言升歌清庙清庙者文王之诗故重升歌大武者武王之舞也故重武宿夜象成而为乐故谓之大武献有九而祼其一也故以属言之于献言属则声与舞可知矣君子之祭也内则尽志外则尽物然其轻重亦在志而已必自尽者所以明重也三重之本在志礼则达之于外以承其志于内故曰道之以礼以奉三重内既尽志外又尽礼则圣人所以事皇尸之道如斯而已故曰此圣人之道也
  夫祭有馂馂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终者如始馂其是已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馂鬼神之馀也惠术也可以观政矣
  方氏曰牲既杀则荐血腥于鬼神及熟之于爼而尸始食之是尸馂鬼神之馀也○刘氏曰祭毕而馂馀是祭之终事也必谨夫馂之礼者慎终如始也故引古人曰善终者如其始之善今馂馀之礼其是此意矣所以古之君子有言尸之饮食亦是馂鬼神之馀也此即施惠之法也观乎馂之礼则可以观为政之道矣
  是故尸谡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大夫六人馂臣馂君之馀也大夫起士八人馂贱馂贵之馀也士起各执其具以出陈于堂下百官进读为馂彻之下馂上之馀也凡馂之道每变以众所以别贵贱之等而兴施去声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见其修于庙中也庙中者竟内之象也
  谡起也天子之祭八簋诸侯六簋此言四簋者留二簋为阳厌之祭故以四簋馂也簋以盛黍稷举黍则稷可知矣自君卿至百官每变而人益众所以别贵贱象施惠也施惠之礼修举于庙中则施惠之政必遍及于境内此可以观政之谓也严陵方氏曰尸犹受惠于鬼神人固当受惠于其君馂每变以众故始则君与三卿共四人变而加以两故大夫六人又变而加以两故士八人又变则又加以百官盖以示其惠之愈广然非实数也百官谓中下之士以及于百执事者也祭法以官师为中下之士则此以百官称之亦宜矣尔雅曰谡兴起也由君而下皆言起独于尸言谡者盖不疾而速者神也尸神象也故特以谡言之特牲馈食少牢馈食士虞礼有司篇皆言尸谡者以此夫施恵之道不止于馂特由馂见之而已故曰象见乃谓之象也四簋之黍未为多也特取其修于庙中故尔庙中之患未为大也特取其象于竟内故尔诸侯庙中为竟内之象则天子庙中为天下之象可知
  祭者泽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顾上先下后耳非上积重平声而下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由馂见之矣故曰可以观政矣夫祭之为物大矣其兴物备矣顺以备者也其教之本与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则教之以尊其君长内则教之以孝于其亲是故明君在上则诸臣服从崇事宗庙社稷则子孙顺孝尽其道端其义而教生焉
  为物以事言也兴物以具言也兴举牲羞之具凡以顺于礼而致其备焉耳圣人立教其本在此严陵方氏曰祭之为泽幽足以及乎神明足以及乎人非泽之大者乎泽者徳之所惠也上有大泽则惠及下则主人言之也由其先后有序上下有等顾上先下后耳非上重积之而不施使下有冻馁之民也由馂而见惠故曰可以观政矣为物大者祭之体也兴物备者祭之用也非体之为大不足以致用之备非用之为备不足以成体之大然则备者岂徒备其用而已哉亦在乎无所不顺然后为备尔故曰顺以备其教之本与以上言顺故此言外教以尊其君长内教以孝其亲教以尊其君长由其君之明而已故曰则诸臣服从教以孝其亲在乎崇重宗庙社稷而已故曰则子孙顺孝且祭所以严上固足以教之尊其君长祭所以追养固足以教之孝其亲尽其道者尽祭之道而无所遗也端其义者端祭之义而有所立也有道有义教之所由生也
  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于上则不以使下所恶于下则不以事上非诸人行诸己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顺之至也祭其是与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即大学絜矩之道如此而后能尽其道端其义也申言教之本以结上文之意严陵方氏曰必身行之者以身教者从故也教必以事君言之者欲明乎事上使下之道故也盖事上使下臣之事而已恶者好之对安者危之对好恶以情言安危以势言上之使下以势为主下之事上以情为主事上使下之道如此则所谓身行之也苟非诸人而行诸己岂所谓身行之哉故曰非教之道也君子之教必由其本教之本在乎祭祭之本在乎顺故其言如此然上言事上使下以为教者事上使下亦在乎顺故也
  夫祭有十伦焉见事鬼神之道焉见君臣之义焉见父子之伦焉见贵贱之等焉见亲疏之杀色介反焉见爵赏之施焉见夫妇之别焉见政事之均焉见长幼之序焉见上下之际焉此之谓十伦
  郑氏曰伦犹义也
  铺筵设同几为去声依神也诏祝于室而出于祊伯更反此交神明之道也
  筵席也几所冯以为安者人生则形体异故夫妇之伦在于有别死则精气无间共设一几故祝辞云以某妃配也依神使神冯依乎此也诏告也祝祝也谓祝以事告尸于室中也出于祊者谓明日绎祭出在庙门外之旁也郊特牲云索祭祝于祊是也祊说见前篇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故曰此交神明之道也严陵方氏曰鬼神则变化有所通故曰道君臣则严谨有所守故曰义父子则思孝有所顺故曰伦贵贱则名位有所差故曰等亲疏则远近有所间故曰杀爵赏则恩惠有所及故曰施夫妇则内外有所辨故曰别政事则多寡有所一故曰均长幼则先后有所次故曰序上下则情意有所接故曰际夫祭以鬼神为主故于首言鬼神之道至于惠之之道则祭之末也故以上下之际终焉○石林叶氏曰鬼神无形而依于有形故铺筵则陈祭同几则配祭鬼神无方而求之有方故诏祝则在庙中为祊则在门外几筵祝祊祭祀之终始皆所以交神明而飨之也故言交神明之道而事不足以言之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庙门外则疑于臣在庙中则全于君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门则全于臣全于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义也
  尸本是臣为尸而象神则尊之如君父矣然在庙外未入则犹疑是臣也及既入庙则全其象君父之尊矣君祭固主于尊君父而尽臣子之道然未入庙则犹疑是君也及既入庙则全为臣子而事尸无嫌矣若君出门迎尸则疑以君而迎臣故不出者所以别此嫌而明君臣之义也长乐陈氏曰尸卑于庙门之外而尊于庙门之内君尊于庙门之外而卑于庙门之内尸之为体贵其尊之而不卑君之事尸贵其卑之而不尊是以君出迎牲而不迎尸所以别尊卑之义故曰明君臣之义也○严陵方氏曰尸者神之象君者人之主庙门之外以人道为尚庙门之内以神道为尚凡迎之礼必出门焉君迎牲而不迎尸者非重牲而轻尸也为其有君臣之疑所以别其嫌也既曰嫌又曰疑疑固未至于嫌而嫌亦疑之所积也
  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伦也行犹列也父北面而事子行之尸者欲子知事父之道当如是也○方氏曰十伦皆伦也止于父子言伦者有父子之伦然后有宗庙之祭则祭之伦本于父子而已故止以父子为伦焉长乐陈氏曰尸于王父则孙于祭者则子以孙为王父之尸则是以子为祭者之父子忘其子之卑而事于父父忘其父之尊而事子凡此所以明祭者事父之道而已○石林叶氏曰尸所以象神取于异姓则嫌于不亲取于己子则疑于无别故为尸者子行也虽以父事之不疑于父不疑则人伦明矣
  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及群有司皆以齿明尊卑之等也
  自献卿以下至群有司凡同爵则长者必先饮故云皆以齿○疏曰此据备九献之礼者至主人酳尸故尸饮五也凡祭二献祼用郁鬯尸祭奠而不饮朝践二献馈食二献及食毕主人酳尸此皆尸饮之故云尸饮五于此时以献卿献卿之后主妇酳尸酳尸毕宾长献尸是尸饮七也乃以瑶爵献大夫是正九献礼毕但初二祼不饮故云饮七自此以后长宾长兄弟更为加爵尸又饮二是并前尸饮九主人乃以散爵献士及群有司也此谓上公九献故以酳尸之一献为尸饮五也若侯伯七献朝践馈食时各一献食讫酳尸但饮三也子男五献食讫酳尸尸饮一严陵方氏曰于尸言饮则主人酳之故也卿以下言献则饮之可知君必献臣者以宾礼隆助祭之人故也尸饮之后献则间之者隆杀之别也间之以五以七以九者饮阳事故用数之奇焉凡觞皆谓之爵此言玉爵瑶爵正谓一升之爵尔言散爵即五升之散也礼器曰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则不特献者然也虽受献者亦然群有司则前言进彻之百官后言煇胞翟阍者皆是也皆以齿者同爵则尚齿也前言贵贱之等此变言尊卑者其献也以卿大夫士为之等故以贵贱言之于卿大夫士之等又各以齿故以尊卑言之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是故有事于太庙则群昭群穆咸在而不失其伦此之谓亲疏之杀也
  疏曰祭太庙则群昭群穆咸在若馀庙之祭唯有当庙尸主及所出之子孙不得群昭群穆咸在也严陵方氏曰昭穆固所以别父子而父子之行又各有远近长幼亲疏远近以代言长幼以齿言亲疏以情言然而代之远近齿之长幼皆以情为主尔故下总谓之亲疏之杀也夫有隆然后有杀别亲疏则亲者隆而疏者杀矣并言杀者言自隆降之以至于杀也王制三昭三穆神之昭穆也此群昭群穆人之昭穆也首言祭有昭穆则兼神人而言之然昭穆以神为主故人于庙中乃称之
  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禄有功必赐爵禄于太庙示不敢专也故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郷去声所命北面史由君右执䇿命之再拜稽首受书以归而舎奠于其庙此爵赏之施也
  疏曰酳尸之前皆承奉鬼神未暇䇿命此一献则上文尸饮五君献卿之时也若天子命群臣则不因常祭之日特假于庙释奠告以受君之命也长乐陈氏曰施爵赏者必于大庙示其不敢专所以明父祖之尊也受爵禄者舎奠于庙示其有归美所以明父子之贤也明乎父祖之尊则天下知所敬明乎父子之贤则天下知所逊故曰爵赏之施○严陵方氏曰爵者锡之以名禄者锡之以利有德者必有名有功者必有利爵有德禄有功亦从其类也史则掌书也䇿则书其所命之事也上言执䇿下言受书互相备也夫命有所禀则非君命也祖命而已故史命之也由君右焉非重史也重命而已○金华应氏曰一献始命者以祭为先也不俟献终而命者以赏为重也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夫人荐豆执校执醴授之执镫尸酢夫人执柄夫人授尸执足夫妇相授受不相袭处酢必易爵明夫妇之别也
  卷冕副袆见前校豆中央直者执醴执醴齐之人也此人兼掌授豆镫豆之下跗也爵形如雀柄则尾也袭处谓因其处长乐陈氏曰礼器言夫人在房而东酌罍尊则在房者西房也而此言副袆立于东房何耶盖妇人贵于从夫又贵于辨位从夫则立之东所以待其将有事辨位则即于西所以动而行事也至于夫妇相受授不相袭处则异其所立酢必易爵则易其所执故曰明夫妇之别
  凡为爼者以骨为主骨有贵贱殷人贵髀周人贵肩凡前贵于后爼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贵者不重平声贱者不虚示均也惠均则政行政行则事成事成则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爼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为政者如此故曰见政事之均焉
  疏曰殷质贵髀之厚贱肩之薄周文贵肩之显贱髀之隐前贵于后据周言之○方氏曰爼者对豆之器爼以骨为主则豆以肉为主可知骨阳也肉阴也爼之数以奇而从阳豆之数以偶而从阴为是故也长乐陈氏曰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则有所别而足以为义贵者不重贱者不虚则有所均而可以为仁行于上者政也通于下者事也政必有事而事不必有政故事成本于政行
  凡赐爵昭为一穆为一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凡群有司皆以齿此之谓长幼有序
  爵行酒之器也○疏曰此旅酬时赐助祭者酒众兄弟子孙等在昭列者则为一色在穆列者自为一色各自相旅长者在前少者在后是昭与昭齿穆与穆齿也○方氏曰宗庙之中授事则以爵至于赐爵则以齿何也盖授事主义而行于旅酬之前赐爵主恩而行于旅酬之后以其主恩故皆以齿也司士所谓祭祀赐爵呼昭穆而进之是矣夫齿所以序长幼故曰此之谓长幼有序
  夫祭有畀煇阍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徳之君为能行此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畀之为言与也能以其馀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贱者也胞者肉吏之贱者也翟者乐吏之贱者也阍者守门之贱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门此四守者吏之至贱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贱而以其馀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则竟内之民无冻馁者矣此之谓上下之际不使刑人守门恐是周以前如此周则墨者使守门也际接也言尊者与贱者恩意相接也严陵方氏曰夫祭之有爼固已见惠均矣然未足以尽惠下之道以至尊之尸而畀至贱之吏然后见惠下也此政事之均与上下之际所以为异欤惠下之道有明足以见之而无仁以与之则惠或失于不行有仁足以与之而无明以见之则惠或失于无辨德者得也唯有徳之君乃能两得故曰为能行此
  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
  周礼春祠夏禴秋尝冬烝郑氏谓此夏殷之礼
  礿禘阳义也尝烝阴义也禘者阳之盛也尝者阴之盛也故曰莫重于禘尝
  方氏曰阳道常饶阴道常乏饶故及于夏始为盛焉乏故及于秋己为盛矣此禘所以为阳之盛尝所以为阴之盛欤以其阴阳之盛故曰莫重于禘尝石林叶氏曰礿禘之祭其用物薄主于灌献则顺乎阳阳于春夏为用也尝烝之祭其用物多主于馈食则顺乎阴阴于秋冬为用也然言其盛则止及于禘尝而不及礿烝者盖阳达于春物方蠢动阴终于冬物已退藏故古之君子其言郊社则以禘尝对之亦举其盛者尔
  古者于禘也发爵赐服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发秋政顺阴义也故记曰尝之日发公室示赏也草艾则墨未发秋政则民弗敢草也
  方氏曰爵命之者也服胜于阴者也故为顺阳义禄食之者也田邑制于地者也故为顺阴义尝之日发公室因物之成而用之以行赏也故曰示赏草刈则墨者因其枯槁之时刈之以给爨刈草谓之草犹采桑谓之桑欤墨五刑之轻者左氏言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而此言尝之日发公室何也盖赏虽以春夏为主而亦未始不用刑月令孟夏断薄刑决小罪是也刑虽以秋冬为主亦未始不行赏此所言是也○应氏曰不曰艾草而曰草艾者草自可艾也石林叶氏曰爵以诏徳服以显庸仁之属也国政则有田邑致刑则为秋政义之属也仁用于夏禘未尝不行刑要之以仁为主义用于秋尝未尝不示赏要之以义为主仁义备矣止曰禘尝之义者指其立道而言之也
  故曰禘尝之义大矣治国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义君人不全不能其事为臣不全夫义者所以济志也诸德之发也是故其德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义章其义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则竟内之子孙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亲莅之有故则使人可也虽使人也君不失其义者君明其义故也其德薄者其志轻疑于其义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为民父母矣中庸言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如视诸掌此因上文阳义阴义而申言之济志成其所欲为也发徳显其所当为也○方氏曰大宗伯若王不与祭祀则摄位先儒谓王有故代之行其祭事正谓是矣代之虽在乎人使之则出乎君代之虽行其事使之则本乎义石林叶氏曰君主祭者也故明禘尝之义臣助祭者也故能禘尝之事能其事则尽物而已明其义于内不可不尽志尽志者唯有徳之君可也故志厚义章此德之发而终至于竟内无不敬故曰治国之本也祭之义爱敬而已如知爱敬于亲则虽不身莅之盖犹祭也不知祭之义则内不得于其亲其使人祭也何以为敬乎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自名下文谓自成其名是也○方氏曰称则称之以言扬则扬其所为明则使之显而不晦著则使之见而不隐
  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勲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毗志反焉顺也明示后世教也论说撰录也王功曰勲事功曰劳酌斟酌其轻重大小也祭器鼎彝之属自成其名者自成其显扬先祖之孝也比次也谓己名次于先祖之下也顺无所违于礼也示后世而使子孙效其所为则是教也严陵方氏曰器之重者莫如鼎言之重者莫如铭此鼎所以有铭而铭必于鼎也楚子问鼎而王孙满以谓在德不在鼎则古之为此也亦因其有所寓而已若汤之盘周之量晋公之锺以至王之大常庙之金人几杖杯鉴皆为铭焉其所以自名之意则一也列于天下言陈列于天下而有序也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而不溢也祭器即鼎也自名于祭器故曰自成其名
  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去声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上谓先祖下谓己身也见之见其先祖之善也非明不能与之使君上与己铭也非仁莫致利之利己之得次名于下也非知莫及石林叶氏曰美其所称者以其不遗祖考之善也美其所为者以其不诬祖考之实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故言明足以见之知而不传不仁也故言仁足以与之知之而能𫝊又诬其实则亦不知也故言知足以利之知既利之而欲伐其善则必丧其善故虽铭而其辞敬者亦所谓贤而勿伐也
  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并去声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去声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
  孔悝卫大夫周六月夏四月也公卫庄公蒯聩也假至也至庙禘祭也因祭而赐之铭盖德悝之立己故褒显其先世也异姓大夫而年幼故称叔舅庄叔悝七世祖孔达也成公为晋所伐而奔楚故云随难于汉阳后虽反国又以杀弟叔武晋人执之归于京师寘诸深室故云即宫于宗周也射厌也○石梁王氏曰悝乃蒯聩姊之子蒯聩悝之舅而悝则甥今反谓之舅其放周礼同姓之臣称伯叔父异姓之臣称伯叔舅欤
  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
  献公成公之曽孙名衎启开右助也鲁襄十四年䘙孙文子甯惠子逐䘙侯䘙侯奔齐言庄叔馀功流于后世能右助献公使之亦得反国也成叔庄叔之孙烝鉏也其时成叔事献公故公命其纂继尔祖旧所服行之事也○疏曰按左传无孔达之事献公反国亦非成叔之功
  乃考文叔兴旧耆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上声铭若纂乃考服
  应氏曰嗜欲者心志之所存言其先世之忠皆以爱君忧国为嗜欲文叔孔圉慕尚而能兴起之也作率奋起而倡率之也庆卿也古卿庆同音字亦同用故庆云亦言卿云
  悝拜稽首曰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此䘙孔悝之鼎铭也
  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至彝鼎十三字止作一句读言对答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举用吾君殷勤之大命施勒于烝祭之彝尊及鼎也严陵方氏曰施于烝彝鼎者施其铭于烝揆之二器也祭器必以彝鼎则与震之守宗庙言不丧匕鬯同义盖匕所以载鼎实彝所以实秬鬯故也彝之祼足以感神于幽鼎之亨足以养人于明其徳于是为至矣铭于彝取夫德有常而不变铭于鼎取夫徳日新而不穷必于烝祭之器与司勲凡有功者祭于大烝同义彝亦有铭止曰鼎铭者举重以该之也
  古之君子论撰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勲在鼎彝是国有贤臣也故足为国家之重严陵方氏曰无美而称之则不足以取信于人故曰是诬也有善而弗知则其明不足以见之也知而弗传则其仁不足以与之也为人之子孙不明不信而且诬焉则辱莫甚矣
  昔者周公旦有勲劳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国也
  诗维清奏象舞严氏云文王之舞谓之象文舞也大武武舞也管象以管播其声也馀见前严陵方氏曰郊社所以祭天地故曰外尝禘所以祭祖宗故曰内禘为五年之祭故谓之大尝为四时之祭亦谓之大者以天子所赐礼乐比诸侯尤隆也四时之祭特以尝言者物成可尝礼为尤盛也故閟宫之诗言秋而载尝者以是月令言尝牺牲祭法言享尝乃止祭义言尝无乐燕居中庸言郊社禘尝皆此意也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所以应八卦故每佾又用八人合而为六十四焉则重卦之象也自诸侯而下则取隆杀以两而已言舞大夏如此则大武可知康周公者康犹褒之也命之者成王尔而上兼言康王者岂非成王之志而康王又能继之曲礼曰外事用刚日然不谓郊内亊用柔日然不谓社而此以郊社为外祭何也以天地为大故郊对社不可以内外言其事以神人为别故尝禘对郊社或可以内外言其祭焉
  经解第二十六严陵方氏曰经者纬之对经有一定之体故为常纬则错综往来故为变圣人之言道之常也诸子百家之言道之变也故圣人之言特谓之经焉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毗志反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
  方氏曰六经之教善矣然务温柔敦厚而溺其志则失于自用矣故诗之失愚务疏通知远而趋于事则失于无实矣故书之失诬务广博易良而徇其情则失于好大矣故乐之失奢务絜静精微而蔽于道则失于毁则矣故易之失贼务恭俭庄敬而亡其体则失于过当矣故礼之失烦务属辞比事而作其法则失于犯上矣故春秋之失乱夫六经之教先王所以载道也其教岂有失哉由其所得有浅深之异耳○应氏曰淳厚者未必深察情伪故失之愚通达者未必笃确诚实故失之诬宽厚者未必严立绳检故失之奢沈潜思索多自耗蠧且或害道故失之贼品节未明徳性未定无以饰貌正行故失之烦弄笔褒贬易紊是非且或召乱故失之乱惟得之深则养之固有以见天地之纯全古人之大体而安有所谓失哉○石梁王氏曰孔子时春秋之笔削者未出又曰加我数年卒以学易性与天道不可得闻岂遽以此教人哉所以教者多言诗书礼乐且有愚诬奢贼烦乱之失岂诗书乐易礼春秋使之然哉此决非孔子之言马氏曰先王一道徳以同天下之俗而国不异教者省方观民而不易其宜故也是故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教可知者知其所以为教之不同也○石林叶氏曰教者上所以勉下经者所以助成其教也诗之规刺嘉美要使人归于善而已仁之事也故其教则温柔敦厚书之纪述治乱要使人考古验今而已智之事也故其教则疏通知远乐能和同天人之际其教也动荡血脉流通精神故广博易良易能顺性命之理其教也吉凶与民同患而退藏于密故絜静精微礼节民心其教也使人饰貌以正其行故恭俭庄敬春秋言约而意隐其教也使人美不过实贬不损美故属辞比事盖诗书以政教之本而为序乐与易以道德之妙而为序礼与春秋以治人修身而为序六者之失盖不深穷其理故也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
  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其在朝廷则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则听雅□之音行步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
  鸾和皆铃也鸾在衡和在轼前诗曹风鸤鸠篇○石梁王氏曰此段最粹长乐陈氏曰与天地参言其体敌也德配天地言其道同也兼利万物言其化溥也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言其政术也又乐书曰天子在朝廷之上由仁圣礼义之序在闺门之内听雅颂之音行步于堂有环佩之声升车于道有鸾和之音确乎郑卫不能入也○马氏曰朝廷者论道有为之所在故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者燕息无为之所在故听雅颂之音心中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故行步有环佩之声以节之升车有鸾和之音以和之外貌斯须不庄不敬则易慢之心入之矣故居处则有礼进退则有度自与天地参推而详之至于居处有礼进退有度其所以治己之道尽矣然而君为之则臣行之上好之则下从之是故百官之贵贱各得其宜万事之先后各得其序传曰言思可道行思可乐德义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其意同
  发号出令而民说谓之和上下相亲谓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谓之信除去上声天地之害谓之义义与信和与仁霸王去声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无其器则不成
  冯氏曰论义信和仁之道而以王霸并言之岂孔子之言马氏曰号令之出适当人心而可否有以相济和之至也亲亲者仁之始上下相亲者仁之终上下之势尊卑异冝而有以相亲者以其上有恩以恤下下有力以卫上欢然有恩以相爱故谓之仁有馀则赂之不足则求之相滋以湿相濡以沫而以为信皆信之末也至于民不求其所欲安其居乐其俗至于老死而不相往来则信之极也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者有以兴其利也有以兴其利而其害不可以不去则又卒之以除去天地之害谓之义孟子曰驱虎豹犀象而远之而天下大悦周官鸟兽之害人者莫不有职凡以此而已○临川吴氏曰和仁信义皆谓施于有政如器之可操执苟徒有治民之意而无此器则是虽有不忍人之心而无不忍人之政也不成谓不完成也然四者之器又须有礼故虽有政必有礼以齐之故下文遂推说礼之功用霸者诸侯之长王者天子之称此篇第一节言诸侯之教第二节言天子之德故于此总言之而曰霸王之器
  礼之于正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圜也故衡诚县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
  方氏曰轻者礼之小重者礼之大若大者不可损小者不可益是矣曲者礼之烦直者礼之简若易则易于则于是矣方者礼之常圜者礼之变若以礼为体者礼之常也以义起礼者礼之变也礼之用如是故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也马氏曰衡也绳墨也规矩也所以喻乎礼轻重也曲直也方圜也所以喻人情为国必以礼则民有格心而事无失当犹衡之于轻重绳墨之于曲直规矩之于方圜皆无失其当也大匠生规矩而不能舍规矩以正方圜君子者礼义之所自出而不能舍礼义以正国故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也
  是故隆礼由礼谓之有方之士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敬让之道也故以奉宗庙则敬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以处郷里则长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之谓也
  篇首孔子曰记者述孔子之言也是故以下疑是记者之言故引孝经孔子之言以结之也○方氏曰隆言隆之而高由言由乎其中隆礼所以极高明由礼所以道中庸极高明所以立本道中庸所以趋时立本趋时虽若不同要之不离于道而已故谓之有方之士也道无方也体之于礼则为有方此以礼为主故谓之方焉士志于道故于有方曰士民无常心故于无方曰民临川吴氏曰隆者其崇重之心由者其践行之迹方犹法也有方之士谓持守理法之善人以其善故加以美称而谓之士无方之民谓逾越理法之恶人以其恶故侪于编泯而谓之民盖礼者敬让之道也人皆隆礼由礼则凡奉宗庙者皆敬先入朝廷者皆敬贵处室家者皆让父兄处郷里者皆让长老敬让之道达于宗庙朝廷室家郷里故上为下之所敬让而居上者不危不危则安矣民知君之当敬让而为民者不乱不乱则治矣其安其治皆由有礼而然故曰莫善于礼记者推言礼之功用而引孔子之言以结之也
  故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郷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昏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上声之者必有乱患
  婿于妇家曰昏妇于婿家曰姻○方氏曰君臣之乱生于无义故以朝觐之礼禁之诸侯之乱生于不和故以聘问之礼禁之臣子之乱生于无恩故以丧祭之礼禁之以至郷饮之施于长幼昏姻之施于男女其义亦若是而已马氏曰春曰朝秋曰觐天子与诸侯嫌于无分诸侯朝觐以述职然后君臣之义明大曰聘小曰问诸侯相厉以礼上有以字于下下有以承于上则不相侵陵而相尊敬也臣子之于君亲无所不尽其恩尤见于丧祭之礼为其死者人之所恶而为丧以终之足以见其不倍远者人之所略而为祭礼以鬼飨之足以见其不忘故曰所以明臣子之思也郷饮所以尚齿故席则有上下豆则有多寡皆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昏姻所以重礼故执贽而后见敬慎重正而后相亲皆所以明别也○延平周氏曰礼可以义起而古之人未尝无损益至于大伦大要则不可以为无所用而去之也盖去之则乱患之所由生
  故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郷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斗之狱繁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去声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去声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牦缪以千里此之谓也
  此又自昏姻覆说至聘问朝觐以明上文之义所引易曰纬书之言也若如也○郑氏曰苦谓不至不答之属石林叶氏曰朝觐聘问在上者之事而民不与焉故言禁乱则始于朝觐者以安上者为序昏姻虽在上者制之而民得与焉故言废礼则始于昏姻者以治民者为序盖天下治而后君臣得以正位其乱也常在于衽席此其所以成终而所以成始也朝觐聘问上下之礼虽不同而尊谨之道一也故言倍畔侵陵而皆曰败昏姻郷饮内外之礼虽不同而亲睦之道一也故言淫僻争斗则曰罪曰狱盖民违于礼有罪而加以刑有讼而至于狱则可得而治在上者违于礼则有僭逼而已故倍畔忘君者也侵陵图君者也○严陵方氏曰室家者人之所愿也因其所愿而为之昏礼则足以别男女饮食者人之所欲也因其所欲而为之郷礼则足以序长幼以至丧祭聘觐亦若是而已此教化所以为微也以其微故能止邪于未形以其止邪于未形故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先王隆之其以是欤


  礼记大全卷二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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