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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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一 编辑

《禹贡》:“海岱惟青州。”《周礼•职方》:“正东曰青州。”土居少阳,其色为青。春秋时齐地。其在天文,虚、危则齐分野,亦兼鲁、卫之疆。今泰山以南,兖州府至沂州之境,《禹贡》徐州地也,春秋时属鲁,天文奎、娄分野。济、河以北,东昌府及兖州府之西境,济南府之北境,《禹贡》兖州地也,春秋时属卫,于战国兼得魏、宋、齐、赵之郊。卫分野见河南封域。秦并天下,置齐郡、东郡、薛郡、琅邪及辽东等郡。汉置十三州,此亦为青州及兖州地,详见《州域形势》,下仿此。后汉因之。魏、晋亦置青、兖二州。永嘉以后陷于石勒及慕容皝,后又入于苻坚,坚败归于晋,晋置幽州于广固,以辟闾浑为刺史。寻复为慕容德所据。义熙六年刘裕克南燕,复置青州及兖州。刘宋时兼置冀州,治历城。其后入于后魏。魏亡属高齐,寻为后周所并,其分析不可得而详也。隋亦置十三部,而不详所统。唐贞观初分天下为十道,河、济以南属河南道,以北属河北道。宋初隶京东路及河北路,后又增置京东西路。曹、郓诸州属京东西路。金人分山东东路及山东西路。东路理益都,西路理东平。元亦置益都、济南等路,直隶中书省。谓之“腹里。”明初置山东等处承宣布政使司,领府六、属州十五、县八十九,总为里六千四百有奇。夏秋二税约二百八十五万九百五十三石有奇。而卫所参列其间。今仍为山东布政使司。

济南府,属州四,县二十六。
历城县,附郭。章丘县,邹平县,淄川县,长山县,新城县,齐河县,齐东县,济阳县,禹城县,临邑县,长清县,肥城县,青城县,陵县。
泰安州,属县二。
新泰县,莱芜县。
德州,属县二。
德平县,平原县
武定州,属县四。
阳信县,海丰县,乐陵县,商河县。
滨州,属县三。
利津县,沾化县,蒲台县。
兖州府,属州四,县二十三。
嵫阳县,附郭。曲阜县,宁阳县,邹县,泗水县,滕县,峄县,金乡县,鱼台县,单县,城武县。
济宁州,属县三。
嘉祥县,钜野县,郓城县。
东平州,属县五。
汶上县,东阿县,平阴县,阳谷县,寿张县。
曹州,属县二。
曹县,定陶县。
沂州,属县二。
郯城县,费县。
东昌府,属州二,县十六。
聊城县,附郭。堂邑县,博平县,茌平县,莘县,清平县,冠县。
临清州,属县二。
丘县,馆陶县。
高唐州,属县三。
恩县,夏津县,武城县。
濮州,属县三。
范县,观城县,朝城县。
青州府,属州一,县十三。
益都县,附郭。临淄县,博兴县,高苑县,乐安县,寿光县,昌乐县,临朐县,安丘县,诸城县,蒙阴县。
莒州,属县二。
沂水县,日照县。
莱州府,属州二,县五。
掖县,附郭。
平度州,属县二。
潍县,昌邑县。
胶州,属县二。
高密县,即墨县。
登州府,属州一,县七。
蓬莱县,附郭。黄县,福山县,栖霞县,招远县,莱阳县。
宁海州,属县一。
文登县。
辽东都指挥使司,属卫二十五,州二。
定辽中卫,附郭。又有定辽左、右、前、后四卫,及东宁卫、自在州,俱在郭内。
海州卫,
盖州卫,
复州卫,
金州卫,
广宁卫,又有中、左、右三卫,俱在郭内。
义州卫,又广宁后屯卫,在郭内。
广宁中屯卫,又广宁左屯卫亦在郭内。
广宁右屯卫,
广宁前屯卫,
宁远卫,
沈阳中卫,
铁岭卫,
三万卫。又辽海卫及安乐州俱在郭内,羁縻属夷附见。

东据海,

海自登、莱以南,接南直安东所界,环绕而北,接辽东、朝鲜之境,又西至济南府滨州东北,而北接直隶盐山县界,凡千馀里。

南距淮,

自沂、兖以南,古所称淮北地也。

西接梁、宋,

今河南开封、归德府境,即古梁、宋地。

北走燕、赵。

山东去京畿密迩。水陆往来皆取途于此,远至浙、闽,近自江、淮,皆以山东为走集之冲也。

其名山则有泰山,

泰山,在济南府泰安州北五里。亦曰东岳,亦曰岱宗。《舜典》:“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诗》:泰山岩岩,鲁邦所瞻。《周职方》:兖州,其山镇曰岱山。《孟子》曰:“孔子登太山而小天下。”《管子》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战国策》:“苏秦说齐宣王:‘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史记》:“昔黄帝东至于海,登岱宗。”又《齐世家》:“齐自泰山属之琅邪,北被于海,膏壤二千里。”《货殖传》:“泰山其阳则鲁,其阴则齐。”山之东北阯旧有明堂,为成周时朝会诸侯之处。秦、汉以下,言封禅者必于泰山。秦始皇二十八年,至泰山下议封禅。遂除车道,上自泰山阳至颠,立石颂德,从阴道下,禅于梁父。汉元封初,封泰山,下阴道,禅泰山下阯东北肃然山,乃议以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明年复祠泰山。五年,南巡狩,还至泰山增封。又太初元年行幸泰山,禅高里。二年,修封泰山,禅石闾。天汉三年,行幸泰山修封。太始四年,幸泰山修封,禅石闾。征和四年,复幸泰山修封,亦禅石闾。从来封禅之数,未有如汉武者也。后汉建武中元元年,东巡封泰山,禅祭地于梁阴。梁父山之阴也。章帝元和二年,幸泰山,柴告岱宗。安帝延光三年,东巡幸泰山。桓帝延熹四年,岱山颓裂,自是天下渐多故矣。《通义》曰:“王者受命易姓,报功告成,必于岱宗。”《白虎通》曰:“王者受命必封禅。”封,增高也;禅,广厚也。天以高为尊,地以厚为德,故增泰山之高以报天,禅梁父之址以报地。史称无怀、伏羲、神农、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皆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会稽,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秦始皇封泰山禅梁甫,汉武封泰山禅梁甫、肃然及高里、石闾,修封者凡五是也。《汉官仪》:“泰山盘道屈曲而上,凡五十馀盘,经小天门、大天门,仰视如从穴中视天窗矣。自下至古封禅处凡四十里。”《泰山记》“山有秦观望见长安,吴观望见会稽,周观望见齐。黄河去泰山二百馀里,于祠所瞻黄河如带,若在山趾”,盖侈言之也。又周观亦曰日观,相传鸡鸣时可见日出。吴观亦曰越观,又名月观,以与日观相对也。与秦观为泰山三峰云。隋开皇十五年,东巡顿齐州,为坛于泰山,柴燎祀天,礼如南郊。大业九年,齐郡丞张须陀击群贼王簿于泰山下,大破之。唐乾封元年,登泰山封玉牒,禅于社首。又开元十三年,封泰山,祀昊天上帝于山上,群臣祀五帝百神于山下之坛,又祭皇地祇于社首。宋大中祥符元年,封泰山,亦禅于社首。《宋史》:时王钦若判兖州,上言泰山醴泉出,锡山苍龙现。又木工董祚于泰山醴泉北见黄帛曳林木上。既而帝至泰山,登山道,经险峻,降辇步进,卤簿仪卫列于山下,享昊天上帝于圜台,陈天书于左,以太祖、太宗配,命群臣享五方帝及诸神于山下,封祀坛。明旦禅祭皇地祇于社首山,如封祀仪。改乾封县为奉符县。《唐六典》:“河南道名山曰泰山,山周百六十里,高四十馀里。”郭璞云:“从泰山下至山头,百四十八里三百步。”一云泰山周回二千里。又《山海经》云:“泰山上多玉。”尸子谓山中有神房阿阁,以及诸家夸诞之说,今皆不取。群峰之得名者:望秦、独秀、鸡笼、老鸦、狮子、莲花、悬石,而丈人峰在山顶,特出群峰之表。又有百丈、马棚、鹁鸽、舍身诸崖,石经、石壁、酆都、桃花、佛寺、鬼儿、椒子、马蹄、溪里诸峪,回马、雁飞、黄岘、思乡、青峰、西横诸岭,迎阳、吕公、白云、遥观、蝙蝠、鬼仙、水帘诸洞,玉女、王母、白鹤、白龙诸池。又有明月嶂、登仙台及东、西、南三天门,东、西、中三溪,为山之最胜。其馀峰峦谿峒,层见叠出,不可胜数也。自岳顶而东南二十里曰雕窠山,西南十里曰亭禅山,即社首山,亦曰高里。南五十馀里曰石闾山,又南五里曰亭亭山,东六十里曰梁父山,又东曰云云山,志云:岳顶东南十里有东神霄山,下有东溪神庙。西南十里有西神霄山,下有西溪神庙。又西十里曰石后山、三尖山。其在岳阴者,又有孤山、襁山、鹤山,相去各十里。虽随地异名,实皆泰山之支峰别阜也。永乐十四年祠祭郎中周讷请封泰山,不许。魏氏曰:“自成皋以东,历梁、宋、曹、郓诸州,几千馀里,大抵经途沃野,无大山重阻,而泰山忽焉特起,博厚崇隆,拱卫南北。自此群山翼带,直抵海滨,为天下之奧区,神皋形胜,直与关中并峙。五岳为群山之尊,而泰山又为五岳之长,不信然欤?”《灾异志》:“汉元凤三年泰山大石起立,说者以为宣帝特起民间之象。”明朝成化二十一年泰山屡震,说者谓应在武宗也。

琅邪,

琅邪山,在青州府诸城县东南百四十里。其山三面皆浸于海,惟西南通陆。《山海经》:“琅邪台,在勃海间,琅邪之东。”是也。《管子》:“齐桓公将东游,南至琅邪。”《孟子》:“齐景公问晏子:‘欲放于琅邪。’”《竹书》:“越王勾践二十九年徙都琅邪。”《越绝书》:“勾践既灭吴,欲霸中国,徙都琅邪,立观台于山上,周七里,以望东海。”今山在海滨,盖筑以望远耳。《国策》苏秦:“说齐宣王:‘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史记》:“始皇二十八年,南登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乃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复十二岁。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德。又三十七年从会稽还,过吴,并海上,北至琅邪之罘。”汉初田肯曰:“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武帝元封五年,东巡,北至琅邪并海。太始三年,幸琅邪。《封禅书》:“八祀,曰四时主,祠琅邪。”《子虚赋》:“齐东阶钜海,南有琅邪。”是也。郭璞曰:“琅邪临海有山,嶕峣特起,状如高台,即琅邪台也。”战国时齐筑长城以拒楚,自琅邪台入海,即其地矣。

沂山。

沂山,在青州府临朐县南百十五里。《周•职方》:“青州,其山镇曰沂山。”一名东泰山。《史记•封禅书》:“公玉带言:‘黄帝封东泰山,禅丸山。天子既令设祠具,至东泰山,山卑小,不称其费,乃令礼官祠之,而不封禅。’”魏文帝亦尝致祀焉。隋开皇十四年诏以沂山为东镇,后代因之,载在《祀典》。志云:山西宗岱岳,东俯琅邪,背负凤凰岭,东接穆陵关。其巅为百丈崖,壁立万仞,形如斧削,有飞泉下洒曰瀑布泉。弥水出其西麓,又沂水亦出其西,沭水出其东也。《水经注》:“汶水出朱虚县之泰山,山上有长城,西接岱山,东连琅邪,千有馀里,盖田氏遗址也。”

其大川则有济水,

济水旧自河南流入境,其上源曰沇水。《禹贡》:“导沇水,东流为济。”又曰:浮于济、漯,达于河。”《职方》:“兖州,川曰河、济。”春秋时,济水经曹、卫、齐、鲁之界。庄三十年,公及齐侯遇于鲁济。杜氏曰:“济水历齐、鲁间,在齐界为齐济,在鲁界为鲁济也。”又僖三十一年,取济西田,分曹地也。襄十一年,晋率诸侯伐齐,会于鲁济。定九年,齐与卫地,自济以西。济之见于《春秋》者,不一处矣。《战国策》:“苏秦说齐宣王:‘齐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所谓清河,即济水也。又燕王谓苏代曰:“齐有清济、浊河,可以为固,长城钜防,足以为塞。”《史记》:“齐湣王四十年,乐毅并护赵、楚、韩、魏、燕之兵以伐齐,战于济西,齐师大败,遂入临淄。”《汉志》:济水过郡九,河东、河内、陈留、梁国、济阴、泰山、济南、齐郡、千乘也。行千八百四十里。”《淮南子》:“济水通和,宜麦。”《水经》:“济水出河东垣县王屋山,其下流东北入海。”旧志:济水自河南巩县南入河,并流过成皋县阳溢为荥,东过阳武、封丘县北,又东过冤句、定陶南,又东北流,与菏水合,东至乘氏西分为二:其一东北入钜野泽,过寿张西合汶水;其一合菏水东南流入泗,故泗水亦有南清河之称。今详见曹州。郦道元曰:“王莽之世,川渎枯竭,济水但入于河,不复绝流而南,其馀流自东平以东北者皆谓之清水。”晋太和四年,桓温自兖州伐燕,至金乡,凿钜野三百里,导汶水会于清水,温引舟师自清入河。郗超曰:“清水入河,难以通运,若寇不战,运道又绝,因敌为资,复无所得,此危道也。”温不听,败还。刘氏曰:“时清水入河,亦即在碻磝、东阿间,非《禹贡》浮汶达济之道也。”义熙十三年刘裕伐秦,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沂河西上。宋元嘉七年,到彦之取河南,与魏人战,不克,乃沿河置守,还保东平,复引兵自清入济,南至历城。此悮以钜野北出者为清水,汶水合流者为济水也。郭缘生《述征记》亦云:“清河首受洪水,北流入济。洪水亦钜野泽之分流,一名桓公渎。”详见钜野县。八年檀道济自清水救滑台,至济上转战至历城。二十三年,魏人寇青、兖、冀三州,至清东而还。时青治东阳,兖治须昌,冀治历城,皆在清水东也。《唐六典》:“河南大川曰济水。”杜佑曰:“济水绝流已久,今自东平以东北入海者,实菏泽、汶水之合流耳。”宋乐史曰:“东平、济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谓之清河。”王应麟曰:“济水通得清水之名,以水道清深也。”《宋史》:“李师中知济、兖二州,济河堙塞久,师中访古道,自兖城西南启凿之,功未半而去。”今大清河自汶上县北出,其上源会东南诸山泉沟泽之水,与会通河合流。至东平州西安山闸,旧时济流经此始与汶合。今并注于南旺湖,合流而北出。又西北与运河分流,经东阿县西复折而东北,径东阿县北,又东径平阴县北,又东北径长清县西南,齐河县东,又北径历城县北,而东北会于泺水,即小清河。又北经临邑县东,又东北径济阳县南,又北径齐东县北,又东北径武定州南,又东径青城县北及滨州之南,又东北径蒲台县北,至高苑县北县属青州府,又北径利津县东而东北入于海。繇安山闸而下,皆谓之大清河。近志:元人始于宁阳县北筑堽城坝,遏汶水入洸,以通运河。永乐中又于东平州东筑戴村坝,尽遏汶水入会通河。今之大清河,乃自平阴县南之柳沟诸泉,繇东平州北门外过,西折而东北,夏秋运河泛涨,则张秋迤南东岸,张秋即安平镇,见东阿县。有减水闸分流来合而东北出,此即今盐运所经。盐船自泺口故关由大清河而上,泊于鱼山,又南则由河渠至于东平,西则由小盐河至于张秋,故大清河有盐河之名。即济水之故道,说者谓大清河古济而今汶者也。旧志:济水劲疾,故穴地伏流。郭缘生《述征记》:“济水入河,性与河别,渗漉入地,伏行而溢为荥。今之历下,发地皆是流水,济所过也。东阿之井,正济所溢,清而且重,善下,故阿胶能治淤浊逆上之疴。”唐高宗尝问许敬宗:“济水甚细,何以列于四渎?”对曰:“渎之言独也,不因馀水,独能赴海者也。”夫济流虽与古异,然今东平、历下诸泉,皆入大清河,则仍为济水溢流,不得全谓之汶水矣。于慎行曰:“大清第得汶之首尾,实以东平诸泉由济故渎入海。”又小清河,一名泺水,源出济南府城西南趵突泉。《水经注》:“泺水出历城故城西南,泉源上涌若轮是也。合马跑、金线诸泉并城北流,屈而东至城北水门,大明湖水出注之,东北经华不注山合华泉,又东北入大清河。”伪齐刘豫始导之东行,至韩家店西,分一支为小清河,径章丘县及邹平县北,又东径长山县东北及新城县北,会孝妇河,又东径高苑县及博兴县南,又东径乐安县北,至马车渎入海,屈曲行几五百里。自历下以东之水,昔入济者,并入小清河。近年河渐淤,其水复由东北入大清河矣。盖泺水亦即济水之伏流旁出者,与大清河虽分二流,而脉络正同也。今见《川渎异同》。元《五行志》“至正二年济南山水暴涨,冲东西二关,流入小清河。又黑水、天麻、石固等寨及卧龙山水通流入大清河,漂没上下民居千馀家”云。

汶水,

汶水,出济南府泰安州莱芜县东北七十二里原山之南,《水经》所谓北汶也;又有汶水,出县东南寨子村;俱流经州东南徂徕山阳。又一源出岳北仙台岭,会诸山谷之水,经州东四十里,曰堑汶,西南流经徂徕之阴,又南流三十里曰大汶口,而与莱芜之汶水合流。又有小汶水,在新泰县东北三十里,出泰山之龙池,西南流百馀里,亦合于汶水。自州西南流,经宁阳县北堽城坝分二流:其正流西经平阴县南过东平州界,又西南流至汶上县东北合白马河、鹅河诸水,凡八十里入南旺湖,南北分流为分水闸,即今会通河也;支流为洸河,自宁阳县西南流,达兖州府城西,合沂、泗二水,凡百馀里,至济宁州南天井闸东,而合于分水南流之汶,亦即运道所经也。《运河记》:“汶水自泰安州经宁阳、汶上县界,又西至东平州注济水,此故道也。元宪宗七年济倅毕辅国,始于汶阴堽城之左作斗门一,遏汶南流,至任城合泗水,以饷宿、蕲戍边之众,谓之引汶入泗,而汶始南通于泗。至元间以江、淮水运不通,自任城开渠,达于须城安山:为一闸于奉符,即堽城闸,时宁阳县废,其地属奉符县也。以导汶入洸;为一闸于兖州,今府城东金口闸是也。以导泗、沂会洸合而至会源闸南北分流。二十六年,又用寿张尹韩仲晖等言,复自安山西开河,繇寿张西北属卫、漳,谓之引汶绝济,而汶始北通于漳。”明朝永乐九年,时以北京为行在,济宁州同知潘叔正言:“故会通河四百五十馀里,其淤者三之一,可濬之以通漕。”乃命廷臣宋礼等往治。筑坝于东平州之戴村,横亘五里,遏汶水西南流,令尽出于南旺。见汶上县。至分水龙王庙,分为二支,四分南流以接徐、沛,六分北流以接临清,盖运河之原委全藉汶河也。《禹贡》“浮于汶达于济”,《诗》“汶水汤汤”,《史记•河渠书》“泰山下引汶水穿渠,溉田万馀顷”,汶水之为大川,繇来旧矣。

会通河,

会通河,在兖州府济宁州城南,元至元中所开也。《志》云:蒙古初于堽城见上。作斗门以遏汶流,益泗漕,而漕渠始开。既而浚济州泗河至新开河,繇大清、利津诸河入海。未几以海口沙壅,复从东阿陆挽二百里至临清入御河。时又开胶莱新河见平度州。以通海道,劳费少成效。至元中伯颜始创海运,与济州河并行。寻用韩仲晖等言,自安民山见东平州,即安山闸。开河北抵临清,引汶绝济,直属漳、卫,名会通河。元臣宋文瓒言:“世祖开会通河千有馀里,岁运漕粟至京者五百万石。然河渠易于浅涩,舟不能负重,其后渐减至数十万石。”于是海运不能废。明初饷北平、辽东,亦仍用海运。永乐九年濬故道自济宁北至临清,凡三百八十五里;南至南直沛县,凡三百里。而南旺湖地势特高,于是相地置闸,以时启闭。自分水北至临清地,降九十尺,为闸十有七,而达漳、卫。南至沽头,见沛县地。降百有十六尺,为闸二十有一,而达河、淮。岁漕四百馀万石,皆取道焉,诚咽喉重地矣。《漕河考》:“会通河凡七百十里入卫河,又四百里始出境达京师。山东为府者三,为州者四,为县者六。由鱼台至临清,得洸、汶、泗、沂四水,其泉百七十馀,会于四水,而分流于漕渠,为闸百三十,为浅二百有二十,皆有司分掌之,而统于司空御史台。”议者曰:运河以汶水为源,然汶水之西全出人力,而南旺土脉特高,水非由地,势难久安,尽括泉源,千里焦烁,频年修浚,劳费不訾,民力穷而国计亦病矣。今详见川渎漕河。

海。

海在山东东北境者皆谓之勃海。亦曰渤澥。苏秦曰:“齐北有勃海。”田肯曰:“西有浊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又谓之少海。《韩非子》:“齐景公游于少海。”少海犹云小海也。《书疏》:“青州之境,越海而有辽东。”又云:“青州东北据海。”盖跨有此小海也。北自平州碣石,南至登州沙门岛,皆为勃海之口,阔五百里,西入直沽几千里。《广志》:“山东自兖州东昌而外,其当大海一面之险者,济南东北境也;海丰、滨州、利津、霑化、蒲台皆滨渤海。当两面之险者,青州府北及府东南境也;博兴、寿光,滨渤海,日照则滨大海。当三面之险者,登、莱二府之东南北皆以海为境也。东面则宁海、文登,南则胶州、即墨,皆滨大海。北则登州、莱州以及昌邑、潍县,皆滨渤海。至越海而有辽东,则又与山东共险者也。”辽东金州卫,则南面西面皆滨渤海;复州、盖州、海州三卫,则西面滨渤海;而广宁、义州中屯、右屯、前屯诸卫,皆南面滨于渤海云。春秋时,吴人尝遣舟师自海入齐。秦并天下,欲攻匈奴,使天下飞刍挽粟,起于黄、腄、琅邪负海之郡,黄、腄,见登州府黄县。转输北河。汉灭朝鲜,杨仆等自齐浮勃海而进。三国时孙权遣将周贺使辽东通公孙渊,还至成山,魏人邀击杀之。及渊灭,吴复遣羊衜击魏辽东,俘人民而去。详见南直大海。隋开皇十七年伐高丽,使周罗㬋分道自东莱泛海趣平壤。大业七年伐高丽,亦使来护儿自东莱入海趣平壤。唐贞观十八年征高丽,使张亮自莱州泛海趣辽东。二十一年,复遣牛进达等自莱州渡海击高丽。又显庆五年苏定方伐百济,自成山济海。开元二十年渤海大武艺遣将帅海贼寇登州,杀刺史韦俊。盖山东海道与高丽、渤海相接也。宋建隆二年女真泛海,自登州来贡马。重和元年遣马政从此道使女真,与约攻辽,遂成宋室之乱。金明昌三年尚书省奏辽东北京路金北京即今废大宁都司城。米粟素饶,宜航海以达山东。因按视近海诸处,置仓贮粟,以通漕运。元至元中伯颜建议,海运皆取道登、莱。大约自南直海州以至登州六百里而近。惟登、莱三面岛屿环抱,几及千里。若从利津至直沽,亦六百里而近耳。明洪武及永乐初,转输辽、蓟,亦取道于此。详川渎海道。既而海运废,登、莱至旅顺之道亦禁绝,然南北两岸,渔贩往来,动以千艘,官吏不能尽诘也。嘉靖间督臣王忬尝请因其势而导之,明开海禁,使山东之粟方舟而下,则辽东可无荒歉之患。诏从其请,时以为便。未几复罢。夫海道之险不可不备,而海道之利不可不繇,与时推移,是在救时之君子哉。又《海防考》:“山东海防,惟在登、莱二郡,而成山以东白蓬头诸处,危礁乱矶,伏沙险湍,不可胜纪,故守御较易。然自宋以前,日本入贡,皆自新罗趣山东。而元人海运故辙,亦出成山以东,风帆络绎,渤海之险未尝不视为坦途,今岂可视为泄泄,无思患预防之策乎!”

其重险则有穆陵,

穆陵关,在青州府临朐县东南百有五里大岘山上,山高七十丈,周回二十里,道径危恶,一名破车岘。其左右有长城、书案二岭,峻狭仅容一轨,故为齐南天险。《左传》:“管仲曰:‘赐我先君履,南至于穆陵。’”晋义熙五年刘裕伐南燕,慕容超召群臣议,公孙五楼曰:“吴兵轻果,利在速战,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锐气,然后简精骑,循海而南,绝其粮道。兖州兵缘山东下,腹背击之,此上策也。”慕容镇曰:“今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入岘,自弃险固。”超不从,裕过大岘,燕兵不出,裕举手指天,喜形于色曰:“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志,敌入我掌中矣。”宋景平元年魏叔孙建攻青州刺史竺夔于东阳,檀道济自彭城赴援,魏刁雍谓建曰:“大岘以南,处处狭隘,车不得方轨,请据险邀之,破之必矣。”建不听,道济至临朐,建遂烧营遁。又元嘉二十三年魏人寇兖、青、冀诸州,何承天请徙三州新旧降附民三万馀家于大岘南,以实内地。唐元和十二年,李道古以淄青拒命,引兵出穆陵关。宋绍定中李全据淮安,略金临朐,扼穆陵关。今亦置戍守于此。

山东界两都之间,北走景、沧,南达徐、邳,东出辽海,西驰梁、宋,为辐辏之道。春秋以及战国,大抵皆齐地也。管仲对楚曰:“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季札以为“泱泱大风”,苏秦以为“四塞之国”也。又黄歇说秦曰:“齐南以泗为境,东负海,西倚河。”又楚人谓顷襄王:王射噣鸟于东海,还盖、长城以为防盖见沂水县,长城见平阴县。朝射东莒,夕发贝丘,见博兴县。或曰谓清河之贝丘也。夜加即墨,顾据午道,则长城之东收而泰山之北举矣。”韩非说秦曰:“往者,齐南破荆,中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使韩、魏,地广而兵强,战克攻取,诏令天下,济清河浊,足以为限,长城巨防,足以为塞,齐,五战之国也。”汉初郦食其曰:“齐负海岱,阻河、济,南近楚,虽数十万师未可岁月破也。”田肯曰:“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之外,齐得十二焉,此东西秦也。”盖三齐形胜,拟于关中矣。彭氏曰:“自古及今,天下有事未尝不起于山东,繇秦、汉以迄宋、元,可更仆数也。若其攻取大略彪炳史册者,莫如乐毅。毅并护赵、楚、韩、魏之兵,为燕昭王伐齐,败齐兵于济西,分魏师以略宋地,部赵师以收河间,身帅燕师长驱逐北,遂入临淄。又遣左军渡胶东、东莱;前军循泰山,东至海,略琅邪;右军循河、济,屯阿、鄄以连魏师;后军并北海而抚千乘;以中军据临淄而镇齐都。六月之间,下齐七十馀城是也。次则莫如元季之察罕。元至正中,山东为群盗田丰等所据,察罕奋自草泽,既克河南,乃分兵镇关、陕、荆、襄、河、洛、江、淮,而以重兵屯太行。既而自陕抵洛,发并州兵,出井陉,见直隶重险。辽、沁军出邯郸,北直广平府属县。泽、潞军出磁州,见河南。怀、卫军出白马,见北直滑县。与汴、洛水军俱下,身将铁骑渡孟津,见河南府。逾覃怀,见河南怀庆府。鼓行而东,复冠州、东昌。师至盐河,见东阿县马颊河。遣精骑𢭏东平克之,又克济宁。时大兵犹未合,群贼皆聚济南,而出兵齐河、禹城拒战。于是分遣奇兵,取间道出贼后,南略泰安逼益都,北徇济阳、章丘,中循滨海郡邑,乃自帅大军渡清河,破贼于临济,见历城县,或作“分济”。进逼济南,齐河、禹城来降。南道诸将亦败益都兵于好石桥,见益都。海滨郡邑皆来降,济南亦下,乃围益都。会察罕为降贼田丰等所杀,其子扩廓代总其兵,攻益都拔之,山东悉定。明洪武初命徐达北讨,既下沂州,遣使谕之曰:“闻将军已下沂州,若向益都,当遣精锐扼黄河要冲,断其援兵,可以必克;若益都未下,宜即进取济南、济宁,二城既下,益都以东,势力穷蹙,如囊中物矣。”噫,真庙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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