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北盟會編/卷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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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紹興二年正月盡四月
紹興二年正月,車駕駐蹕紹興府。
車駕幸臨安府。
- 是時,百司官府皆草創,往往草舍,以杭州州治爲大內,臨安府遷於奉國寺基。
十二日甲辰,曹成受湖南二廣宣撫司招安。
- 曹成執湖南安撫使向子諲,據道州,朝廷有詔撫諭:「成如願赴行在,即仰放散江淮等路兵民外,有堪出戰人,將帶赴行在,聽張招討節制」,羣眾不願聽張招討節制,洶洶欲亂。湖南二廣宣撫司都統制兼參議官馬擴,昔爲節制應援軍馬使,駐軍大名,時曽遣人往諭成,成即納欵聽命。至是,馬遣使臣張布齎劄子,欲招成,成受招安,乃放出子諲,又乞差人知道州,參謀范直方曰:「曹成既受招安,可促之使赴行在。」馬曰:「彼既不願逺出,萬一促之,是促使散而爲亂也。不若招之,藉以為用。」宣撫使吳敏惑直方之議,馬與直方入議狀,馬議曰:「曹成自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襲攻安仁縣,劫掠財糧,執安撫向龍圖入道州,某䝉宣撫相公令,當面口念語言,冩成招撫曹成一行人馬劄子,差使臣張布齎去投下,卻於今年正月十二日,曹成差使臣劉睿、機宜馮志與張布同來,稱放出向龍圖,乞差人知道州,又再准備將領魏富齎到申狀,開具所准樞宻院劄子,及詔書內事件並事目,內說願得相公指差一去處,某觀敵人之情,既懼逺赴行在,且畏屬張招討,羣情洶洶,思欲閧散,雖曹成有不得而制之者,大眾一潰,爲患難量。某已將所差到馮志等,說諭禍福,示以相公恩威信義,使之解甲聽命,馮志等莫不欣喜順從,願候使司分擘使喚。某所請聽彼歸降,願約一眾上下,悉與安排,無令失所,某提軍馬,親至道州,入曹成軍中撫定,分撥㨂選強壯,添𨽻五軍,聨絡隊伍,進兵長沙,制服馬友,上副朝廷委任相公之意,下安三路驚擾失業之民。止是二月中可以就緒,若失此機㑹,不惟湖湘重困,大繫朝廷之憂,師老財殫,無以善後,上負朝廷之責,下起兵民之怨,雖欲保身不可得也。某職在都統,當此敵人開闔之時,亟欲以弭禍難,伏乞相公詳酌二者之議,究其是非,斷決歸一,或罷某都統制,放歸田野,或止絶參謀橫議,無爲含糊以誤國事。」敏曰:「奈何參謀是故人。」某退曰:「聽用故人之言,不採正論,可與共事乎?」翼日以詩獻敏,有曰:「未敢此時非趙括,已愁他日類田豐」,遂辭職拂袖歸臥仙溪,敏遣騎追之不復,還,或聞馬去,又數日,敏以資學宮祠之命到,成即復散亂,湖廣被其害,直方得郡而去。
- 《遺史》曰:是時王次翁在廣右,有二詩曰:「徙薪曲突論無憑,太尉山中混耦耕,頭額爛焦曽未録,參謀先已享專城」;「近來出處事何如,先輩風流埽地無,忽有子充驚末俗,一言未契便長驅」。
楊惟忠誘楊勍而殺之。
- 楊勍初曽䧟虔州作過,後隨朱勝非在吉州聚兵,其心常欲復反。屯於吉州,朝廷命楊惟忠圖之,惟忠與勍敘同姓之歡,邀勍㑹飲,伏兵誅之,遂併其軍,亦有奔潰而寇河南者。
張俊加檢校少保、定國軍節度使。
沈與求爲御史中丞。
- 制曰〈【舊校云:此製程俱撰,見《北山集》】〉:「御史中丞執法,上以廣人主之聰明,次以肅朝廷之綱紀,非通達國體,特立不囘,未有能任厥官而厭輿論者也。具官沈與求,學識精敏,性質端方,𥳑自朕心,周歴三院,比從郡寄,再陟臺端,不吐剛而茹柔,每閉邪而陳善,謀猷所及,啓沃滋多,進長霜臺,益觀逺業,當使羣工庶尹,知風憲之尊,君子小人,適消長之分,時爾之賴,往其懋哉!」
- 《遺史》曰:與求自侍御史除御史中丞,時軍儲窘乏,與求極陳屯田利害,爲古今集議上下二篇上之,又禁衞單寡,兵權不在朝廷,與求上言:「仰惟陛下移蹕東南,將圖恢復之舉,先務之急,宜莫如兵,漢有南北軍,唐有府兵彍騎之法,既壊,猶有內外諸鎭之兵,上下維持,使無偏重之勢,其意逺矣。今圖大舉而兵權不在朝廷,雖有樞密院及三省兵部尚書,兵部但舉行文書而已,願詔大臣講求利害而舉行之,使人情不駭,而兵政益修,助成經理中興之志。」
二十三日乙卯,岳諒臣知滁州。
- 先是,權知滁州梅俊廸爲王才所殺,鎭撫使劉綱乃以張格非權知滁州也。格非,字正夫,濮州人,先權清流縣丞。俊廸權知州也,格非權通判。格非權知滁州日,嘗呼虞候陳用,一聲不應,即命斬之,人皆股慄。格非在滁州,郭仲威餘黨犯境,格非以腹心數十舟依山險以避之,往來於城中而已,其在城中也,即以厚賞募人發掘窖埋遺物,其所得甚多。清流縣吏許原以女獻格非,格非寵愛之,乃用原爲腹心,使原往行在料理,得正任告身並鑄州縣官司印記,原取太平路歸,遇賊被殺,勅與印記不知所在,由是州境稍寧息。江東安撫大使葉夢得乃奏乞差岳諒臣知滁州,以代格非,格非受代,厚載而行,至烏衣,諒臣已給枷,在烏衣市榜曰:「枷張格非」,格非懼,棄舟而去,於是所齎之物復歸官庫。諒臣聞鄉村尚有食人者,命捕之,一日捕到六人,諒臣曰:「如何得食人?」曰無糧可食,諒臣曰:「汝知罪若何?」曰:「自知必死,乞快死而已。」諒臣曰:「吾貸爾死,爾爲我捕捉周智、張九。」二人最嗜食人者也,六人曰願執之以獻,諒臣問其期,曰期以旬日,諒臣許之,六人者旬日內果執周智、張九至,諒臣詰之無異辭,即日凌遲處斬於市中,自是食人者遂止。諒臣清介自守,惟一友僧隨行,郡事之餘,多瞑目獨坐,滁人久猶思之。
二十五日丁巳,宣州火。
- 韓世清屯於宣州,其部兵多欲作過者。先是,賣蒸餅者皆呌云:「一箇二十五,裏外一般!」蓋言一箇賣二十五錢,裏外皆是白麫也。數日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人多驚惶,或傳韓觀察軍中人慾自西廟巷放火為號,內外皆火,劫掠民財者,至日,西廟巷果先火,倐忽城裏城外皆火,世清往來彈壓,遂不至劫掠,實正月二十五日也。州人始悟,「一箇二十五,裏外一般」,謂是世清部曲之暗號,知州李彥卿密遣監稅趙令告之於朝,遂有李光、王𤫉之行。
二月,吏部尚書李光爲淮西招撫使,王𤫉副之。
- 李光、王𤫉除淮西招撫使副,謀取韓世清也。
翟琮襲金人於絳州垣曲縣,敗之。
- 金人侵陜右,翟興令其子琮乘隙潛渡黃河,襲金人於絳州垣曲縣,敗之。
知商州軍州事董先叛附於僞齊。
- 董先,字覺民,洛陽人,初從翟興軍與金人戰,勇敢爲多。先是,翟興以節制軍馬屯於商州也,㑹先有耿氏之廹,來依於興,興釋其禍,先感之,以兄事興,俄翟興俾先知商州,先中心慚慊,密有害興意,因樽酒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伏兵甲,執興於座上,以制司之命械興,令蘇堅衞送至制司,欲於中途殺興,行方兩舍,宿山林庵舍中,興夜夢,若神人告之使去,既覺,則羣卒熟寢,興乃荷械而去,逮曉至洛南農家,人識之,咨嗟熟視,遂破其械,以糗糧送興,使逺去。興之二子一女、二妾羣婢與表弟崔三舍人皆被害,興既脫,復得麾下舊兵千餘人,徃來商虢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先既與興爲仇,而劉豫勢亦漸盛,且侵於商,先遂以商州叛附於劉豫。
三月一日壬辰朔,李光、王𤫉執韓世清於宣州,送行在所。
- 李光以淮西置制使往淮西措置羣盜,王𤫉爲副,二月晦日,到宣州東門外下寨,有韓世清下壕寨官,白世清不可出城,世清問其故,壕寨曰:「李尚書往淮西而下寨甚嚴,非過軍也,必有謀耳!」世清曰:「我何罪?」是日,以朔旦,出城見光,就留之,乃曰:「得㫖揀軍,欲往淮西,可批報諸軍,令素隊出城,以備㸃揀。」世清欲上馬,馬已牽去,世清不得已,遂批報諸軍,令素隊出城,於是執世清以歸。
沈與求上言,乞卻諸軍將進物。
- 是時,大將入覲,有進繒帛方物者,用分賜六宮,御史中丞沈與求上言,以謂:「此事雖㣲,自政和、宣和以來,進獻稍侈,今艱虞之時,不宜有此,乞斥還之。」上嘉納,仍降札奬諭與求。於是,兩浙轉運使徐康國,自溫州奏發宣和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所製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金銷金屏障什物,上命止之,而康國已津發至行在所,與求奏曰:「吾君勤儉,徳侔大禹,漢文帝以下不足道也。異時駐蹕廣陵,有進器用華靡者,亟命焚之通衢,今康國不識事君之禮,尚習故態,欲以㣲物累盛徳,乞用廣陵故事,斥而焚之,仍顯斥康國,明示好惡,且爲小人希㫖之戒。」從之。
七日戊戌,霍明殺桑仲於郢州。
- 桑仲以屢敗於金州,乃移文郢州,令霍明攻金州曰:「金州草寇遮道,盡當勦除。」,明不從,毎報之曰:「不知金州草寇遮道主名爲誰?」仲隂怒之,且有殺明之意。明以措置郢州頗有條理,市井買賣漸有向生意,近城多種二麥,亦有戀郢之心,仲以六十騎徑趨郢州,先以二十騎疾馳入城,四十騎尚未到,仲毎下馬必梳頭,爲明所殺,拘二十人入獄,令供仲反狀,以報朝廷。初,有譖隨州官吏侵欺官物入己者,仲乃令於洪山維摩院置獄取勘,周節推以下官十餘員,盡被追攝枷拷,不勝其苦,伍㸃檢者,實主其事,後仲遣伍㸃檢往朝廷,得空頭官告二百,道由徳安府雲夢縣歸,而周節推方爲知縣,時仲已被殺,周節推銜被勘拷掠之𡨚,遣人殺伍㸃檢於路,而官告莫知所在。仲在襄陽也,以趙去疾爲通判,仲死,李橫爲鎭撫使,去疾猶爲通判,後勸歸朝,去疾被召見,上問桑仲如何人,去疾曰:「忠義人也。」上問其故,去疾曰:「臣嘗見桑仲爲臣說,必欲取東京獻朝廷,只待乞兩箇文官與二子。」上惻然感動,命特與仲兩子文官。
楊沂中爲神武中軍統制。
- 楊沂中,字正夫,代州人,子弟所試弓馬合格出身,知麟州死事宗閔之孫,麟州建寕縣死事震之子也。
王寇屠宿州。
王彥及董先戰虢州界。
- 自此王彥及董先屢戰矣。
二十二日癸丑,僞齊以兵犯翟興中軍,興力戰死之。
- 先是,僞齊劉豫嘗遣僞廸功郎蔣頤持書傳賊語,以王封誘翟興,興叱之曰:「我大宋臣也,豈肯受賊之僞命!」不啓緘而焚賊書,戮頤於市。豫計不行,復誘興麾下禆將楊偉、金潤,隂約內應,以謀害興。是日,賊兵徑犯中軍寨,興親迎賊,與戰,遂䧟重圍中,賊奮擊之,興力戰不勝,墜馬遇害,年六十。
四月,桑仲爲神武左副軍統制。
- 先是,桑仲遣人告朝廷,願宣力,取京師,乞朝廷出兵於淮南爲聲援,朝廷信之,議以大臣爲都督,遂大舉兵,即以仲爲神武左副軍統制,是時,仲已為郢州霍明所殺矣。
劉豫䧟夀春府。
劉豫僞左丞相張孝純罷,以僞右丞相劉麟獨秉政。
李橫以兵圍郢州。
- 霍明殺桑仲於郢州也,襄陽走報鄧州李橫,橫初未信,三報方信,橫遂令其眾盡縞素,李道在隨州,亦縞素,皆率其眾,㑹襄陽之兵,盡着白衣,戴白巾,圍郢州,聲言爲桑仲報仇。
誅韓世清。
- 世清屯於蘄州,嘗欲立趙令俊爲皇帝,不克,及宣州火,被執至行在,坐前罪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