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行紀論
作者:李德裕 
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710

言發於中,情見乎辭。則言辭者,誌氣之來也。故察其言而知其內,玩其辭而見其意矣。餘嚐聞太牢氏(原註:涼國李公常呼牛僧孺曰太牢。涼公名不便,故爾不書)好奇怪其身,險易其行,以其姓應國家受命之讖曰:「首尾三鱗六十年,兩角犢子恣狂顛,龍蛇相鬥血成川。」乃見著《元怪錄》,多造隱語,人不可解,其或能曉一二者,必附會焉。縱司馬取魏之漸,用田常有齊之由,故自卑秩至於宰相,而朋黨若山,不可動搖,欲有意擺撼者,皆遭誣坐,莫不側目結舌。事具史官劉軻《日曆》。餘得太牢《周秦行紀》(原註:《周秦行紀》附於下),反覆睹其太牢以身與帝王後妃冥遇,欲證其身非人臣相也,將有意於狂顛。及至戲德宗為沈婆兒,以代宗皇後為沈婆,令人骨戰,可謂無禮於其君甚矣,懷異誌於圖讖明矣。餘少服臧文仲之言曰:「見無禮於其君者,如鷹鸇之逐鳥雀也。」故貯(一作貶)太牢已久。前知政事,欲正刑書,力未勝而罷。餘讀國史,見開元中禦史汝南生(一作周)子諒彈秦牛仙,以其姓符圖讖,雖似是而未合「三鱗六十」之數耳。自裴晉國與餘涼國(名不便)、彭原程、趙郡紳諸從兄,嫉太牢如仇,頗類餘誌,非懷私忿,蓋惡其應讖也。太牢作鎮襄州日,判複州刺史樂坤賀武宗監國狀曰: 「閑事不足為賀。」則恃性敢如此耶?會餘複知政事,將欲發覺,未有由,值會平昭義,得與劉從諫交結書,因竄逐之。嗟乎!為人臣陰懷逆節,不獨人得誅之,鬼得誅之矣。凡與太牢膠固,未嚐不是流薄無賴輩,以相表裏,意太牢有非望,而就佐命焉,斯亦信符命之致。或以中外罪餘於太牢愛憎,故明此論,庶乎知餘誌。籲!所恨未暇族之,而餘又罷,豈非王者不死乎?遺禍胎於國,亦餘大罪也。倘同餘誌繼而為政,宜為君除患。曆既有數,意非偶然,若不在當代,其必在於子孫,須以太牢少長鹹寘於法,則刑罰中而社稷安,無患於二百四十年後。嘻!餘致君之道,分隔於明時,嫉惡之心,敢辜於早歲,因援筆而攄宿憤,亦書《行紀》之跡於後。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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