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親部十五 太平御覽
卷一百五十.皇親部十六 諸王上
皇親部十七 

《漢書·百官表》曰:諸侯王,高帝初置,金璽組綬。

史記》曰:高帝得定陶戚姬,愛幸,生趙王如意,幾代太子者數矣,賴大臣爭之,及留侯策太子,得無廢。高帝崩,惠帝立。呂後使人持鴆飲之,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飲喑藥,使居厠中,名曰人彘。居數日,乃召惠帝視人彘。帝視,而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歲餘不能起。使人請太后曰:「此非人所爲。臣爲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

又曰:燕王劉澤,漢書》曰:澤,高帝從祖昆弟。高帝十一年,封爲營陵侯。高後時,齊人田生以畫幹營陵侯澤。澤大悅之,用金二百斤金爲壽。田生已得金,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呂太后所幸大謁者張卿。居數月,請張卿,酒酣,乃屏人說張卿曰:「太后欲立呂産爲王,恐大臣不聽。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諷大臣以聞太后,太后必喜。諸呂已王,萬戶侯亦卿有。」卿大然之,乃諷大臣立呂産爲王。田生因說張卿曰:「呂産王也,諸大臣未服。今營陵侯澤,諸劉長,爲大將軍,尚觖望。今卿言太后,裂十縣王之,彼得王喜,於諸呂益固矣。」張卿入言,太后乃以澤爲琅琊王。

又曰:齊哀王襄,悼惠王子,高祖孫也。太尉周勃誅諸呂,大臣欲立齊王,琅琊王澤曰:「齊王母家駟鈞惡戾,虎而冠者。張晏曰:言鈞惡戾,如虎而著冠者。方以呂氏,幾亂天下,又立齊王,是復爲呂氏也。」

漢書》曰:吳王濞,高帝兄仲之子也。高祖立濞於沛,爲吳王。已拜受印,高祖召濞相之,曰:「若狀有反相。」因撫其背曰:「後五十年東南有亂,豈若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無反。」濞頓首曰:「不敢。」

又曰:楚元王交,高帝少弟也。高帝即帝位,交與盧綰常侍上,出入臥內,傳語言諸內事隱謀。文帝尊寵元王,子爵比皇子。

又曰:齊悼惠王肥,其母高祖微時外婦也。高祖六年,立,食七十餘城。孝惠二年,入朝,帝與齊王燕飲後前,置齊王上坐,如家人禮。太后怒,遣人酌兩卮鴆酒置前,令齊王爲壽。齊王起,帝亦起,欲俱爲壽。太后恐,自起反卮。齊王怪之,因不敢飲,陽醉而去。

又曰:濟北王興居,初以東牟侯與大臣共立文帝於代邸,曰:「誅呂氏,臣無功,請與太僕滕公入清宮。」遂將少帝出,迎皇帝入宮。始誅呂氏時,朱虛侯功尤大,大臣許盡以趙地王朱虛侯章,盡以梁地王東牟侯興居。及孝文帝立,聞朱虛、東牟初欲立齊王,故黜其功。

又曰:淮南王安,爲人好書,鼓琴,不喜弋獵狗馬騁馳,亦欲以行陰德撫循百姓,流譽。招致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作爲《內書》二十篇,《外書》甚衆,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黃白之術,亦二十萬言。時武帝方好藝文,以安屬爲諸父,百博善爲文辭,甚尊重之。每爲報書及賜,張晏曰:賜,賜書。常召司馬相如等視草乃遣。初,安入朝,獻所作《內篇》,新出,上愛秘之。使爲《離騷》賦,旦受詔,食時上。

又曰:孝文皇后生景帝、梁孝王。孝王,太后少子,愛之,賞賜不可勝道。於是孝王築東苑,方三百餘里,廣睢陽城七十里,大治宮室,爲復道,自宮連屬於平臺三十餘里。如淳曰:在梁東北離宮所在也。得賜天子旌旗,從千乘萬騎,出稱蹕,入言警,擬天子。招延四方豪傑,自山東游士莫不至。

又曰:梁懷王揖,文帝子也。文帝愛之,異於他子。五年壹朝,因墮馬死。

又曰:孝景栗姬生河間獻王德。孝景二年,立。修學好古,從民間得善書,必爲好寫與之,留其豐,加金帛賜以招之。繇是四方道術之人不遠千里,或有先祖舊書,多奉以奏獻王者,故得書多,與漢朝等。修禮樂,被服儒術,造次必於儒者。武帝時,獻王來朝,獻雅樂,及詔策問三十餘事。其對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

又曰:江都易王非,景帝子。吳、楚反時,非年十五,有材氣,上書願擊吳。景帝賜非將軍印。吳已破,二歲,爲江都王,治吳故國,以軍功賜天子旌旗。元光五年,匈奴大入漢爲賊,非上書願擊匈奴,上不許。

又曰:孝景程姬生魯恭王餘。二年,立爲淮陽王。吳楚反破後,徙王魯。好治宮室苑囿狗馬,好音樂,口吃難言。王初治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宮室,聞鍾磬琴瑟之聲,遂不敢復壞,於其壁中得古文經傳。

又曰:孝景賈夫人生中山靖王勝。建元三年,來朝,天子置酒,勝聞樂聲而泣。帝問其故,勝對曰:「臣聞悲者不可爲累欷,思者不可爲嘆息。故高漸離擊築易水上,荊軻爲之泣而不食;雍門子壹微吟,孟嘗君爲之於邑。今臣之心結日久,每聞窈眇之聲,不知涕泣之橫集也。夫衆煦漂山,聚蚊成雷,朋黨執虎,十夫橈椎。臣身遠與寡,莫爲之先,衆口鑠金,積毀銷骨,聚輕折軸,羽翮飛肉。今臣雍閼不得聞,竊自悲也。臣聞社鼷不愌,屋鼠不熏,何則?所託者然也。臣雖薄也,得蒙肺腑;位雖卑也,得爲東藩,屬又稱兄。今群臣非有葭莩之親,張晏曰:葭,蘆葉。莩,裏白皮也。鴻毛之重,群居黨議,朋友相爲,使夫宗室擯卻,骨肉冰釋。斯伯奇所以流離,比干所以橫分也。」勝又樂酒好內,有子百二十餘人。常與趙王彭祖相非曰:「兄爲王,專代吏治事,王者當日聽音樂,禦聲色。」趙王亦曰:「中山王但奢淫,不佐天子拊循百姓,何以稱爲藩臣!」

又曰:景帝唐姬生長沙定王發。唐姬,故程姬侍者。景帝召程姬,有所避,不願進,而飾侍者唐兒使夜進。上醉,不知,幸之,遂有身。及生子,因名曰發。以母微,無寵,故王居卑濕貧國。應劭曰:景帝後二年,諸王來朝,有詔稱爵歌舞定王,但張袖小舉手,左右嗟其拙。上怪而問之,對曰:「臣國小地狹,不足迴旋」。帝以武陵、桂陽屬焉。

又曰:孝武李姬生燕刺盧達切王旦。爲人辯略,博學經書。及衛太子敗,齊懷王又薨,旦自以次第當立,上書求入宿衛。上怒,下其使獄。遂立少子爲太子。帝崩,太子立,是爲孝昭帝,賜諸侯王璽書。旦得書,不肯哭。霍光秉政,褒賜燕王錢三千萬,益封萬三千戶。因怒曰:「我當爲帝,何賜也!」多賫金寶走馬,賂遺蓋主。上官桀及御史大夫桑弘羊等皆與交通,數記疏光過失與因,令上書告之。桀欲從中下其章。旦聞之,喜,上疏。是時昭帝年十四,覺其有詐,桀等皆伏誅。旦聞之,憂懣,置酒萬載宮,會賓客臣妾坐飲。王自歌曰:「歸空城兮,狗不吠,鶏不鳴,橫術何廣廣兮,蘇林曰:廣音曠,瓚以「術」爲道路。固知國中之無人!」華容夫人起舞曰:「發紛紛兮置渠,骨籍籍兮亡居。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徘徊兩渠間兮,君子獨安居。」坐者皆泣。

又曰:孝武李姬生廣陵厲王胥。倡樂逸游,故終不得爲漢嗣。始,昭帝時,胥見上年少無子,有覬欲心。迎女巫李女須,使下神祝詛。女須泣曰:「孝武帝下我。」左右皆伏。言:「吾必令胥爲天子。」胥多賜女須以錢。會昭帝崩,胥曰:「女須良巫也。」殺牛塞禱。及昌邑王徵,復使巫祝詛之。後王廢,胥浸信女須等。宣帝即位,胥曰:「太子孫何以反得立?」復令女須祝詛如前。又胥女爲楚王延壽後弟婦,相饋遣,通私書。後延壽謀反誅,辭連及胥。又聞漢立太子,謂姬南等曰:「我終不得立矣。」居數月,祝詛事發覺,有司按驗,天子遣廷尉大鴻臚即訊胥。胥既見使者還,置酒顯陽殿,召太子霸及子女董訾、胡生等夜飲,使所幸八子郭昭君、家人子趙左君等鼓瑟歌舞。王自歌曰:「欲人生兮無終,長不樂兮安窮!奉天期兮不得須臾,千里馬兮駐待路。下黃泉兮幽深,人生要死兮何爲苦心!何用爲樂心所喜,出入無爲樂極。蒿裏召兮郭門閱,死不得取代庸,身自逝。」左右悉更涕泣奏酒,至鶏鳴時罷。胥謂太子霸曰:「上遇我厚,今負之甚。我死,骨骸當暴。幸而得葬,薄之,無厚也。」即以綬自絞死。

又曰:淮陽憲王欽,宣帝子。好經書法律,聰達有才,帝甚愛之。數嗟嘆憲王,曰:「真我子也。」

又曰:初,楚元王敬禮申公等,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常爲穆生設醴也。

又曰:王尊爲東平相。東平王以至親驕奢不奉法度,傅相連坐。及尊視事,奉璽書至庭中,王未及出受詔,尊持璽書歸舍,食已乃還。致詔後,謁見王,太傅在前說《相鼠》之詩。尊曰:「毋持布鼓過雷門。」王怒,起入後宮。復延請登堂,尊謂王曰:「尊來爲相,人皆吊尊也,以尊不容朝廷,故見使相王耳。天下皆言王勇,王顧但負貴,安能勇?如尊乃勇耳。」王變色視尊,意欲格殺之,即好謂尊:「欲願觀相君佩刀。」尊舉掖,顧謂旁侍郎:「前引佩刀視王,王欲誣相拔刀向王耶?」王又雅聞尊高名,大爲尊屈,酌酒具食,相對極歡。

《東觀漢記》曰:東平獻王蒼,少有孝友之質,寬仁弘雅。明帝即位,詔以爲驃騎將軍,位在三公上。四年,蒼上疏願朝,上以王觸寒涉道,使中謁者賜乘輿、豹裘。蒼到洛陽,使鴻臚持節郊迎,引入不在贊拜之位。升殿乃拜,上親答拜。諸王歸國,上特留蒼。八月,飲酎畢,大鴻臚奏遣蒼。蒼發,上親臨送,流涕,賞賜以億萬數。

又曰:明帝詔書示諸國曰:「詔問東平王蒼處家何等最樂?」王對云:「爲善最樂。」帝曰:「其言甚大,稱是腰腹。」蒼美鬢髯,腰帶圍八尺二寸。

又曰:北海靖王興,每朝廷有異政,京師雨澤,秋稼好醜,輒乘驛馬問焉。其見親重如此。

又曰:廣陵思王荊,性刻急隱害,善文法,有才能。中元二年,世祖崩,不悲哀,而作飛書與東海王強說之,令舉兵爲逆亂。強得荊書,即臣其行書者,封上之。以親親隱其事,遣荊止河南宮。

又曰:明德後詔書流布,咸稱至德。王主諸家,莫敢犯禁。廣平鉅鹿樂成王在邸,入問起居。帝望,見車騎鞍勒,皆純墨,無金銀采飾,馬不逾六尺。於是以白太后,即賜錢各五百萬。於是施親戚,被服自如。

范曄《後漢書》曰:沛獻王輔,矜嚴有法度,好經書,善說京氏《易》、《孝經》,世號之曰:《沛王通論》。在國謹節,終始如一,稱爲賢王。顯宗敬重,數賞賜焉。

又曰:琅琊孝王京,建武十七年,進爵爲王。京性恭孝,好經學,顯宗尤愛幸,賞賜恩寵殊異,莫以爲比。光烈皇后崩,帝悉以太后遺金財寶賜京。都莒,好治宮室,窮極伎巧,皆飾以金銀。上詩賦頌德,帝嘉美,下之史官。

又曰:樂成靖王黨,永平十五年,封樂城王。黨聰慧,善史書,如正文學字。與肅宗同年,尤相親愛。

又曰:清河王慶爲太子,竇後諷有司奏廢慶。慶時雖幼,而知避嫌畏禍,言不敢及宗氏。帝更憐之,敕皇后令衣服與太子齊等。慶小心恭孝,自以廢黜,尤畏事慎法。每朝謁陵廟,常夜分嚴裝,衣冠待明,約敕官屬,不得與諸王車馳。常以貴人葬禮有闕,每竊感恨,至四節臘,輒祭於私寢。竇氏誅後,始使乳母於城北遙祠。及竇太后崩,慶求上冢致哀,帝許之,詔太官四時給祭。慶垂涕曰:「生雖不獲供養,終得奉祭祀,私願足矣。」

又曰:李燮,字德公,靈帝時拜安平相。先是,時安平王續爲張角賊所略,國家贖王,還,欲復其國。燮奏曰:「續在國無守,蕃政不稱,損辱聖朝,不宜復國。」續竟歸蕃,燮以謗毀宗室,輸作佐校。未滿歲,王果坐不道被誅,乃貴燮爲議。

又曰:董卓置弘農王於閣上,使郎中令李儒進鴆,曰:「服此藥,可以辟惡。」王曰:「我無疾,是欲殺我!」乃與妻唐姬、宮人飲宴別。王悲歌曰:「天道易兮我何如!棄萬乘兮退居蕃。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兮適幽玄!」因令唐姬起舞,姬抗袖而歌曰:「皇天崩兮后土頽,身爲帝王兮命夭摧。死生異路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因泣下嗚咽,王曰:「卿王者妃,勢不復爲吏民妻。自愛,從此長辭!」遂飲鴆死,時年十八。

《漢名臣奏》曰:杜業奏曰:「河間獻王經術通明,積德累行,天下雄駿,衆儒皆歸之。」孝武帝時,獻王朝,武帝色難之,謂獻王曰:「湯以七十,文王百里,王其免之。」知其主意,即縱酒聽樂,因以終也。

《漢雜事》曰:中元二年,光武崩。王莽之亂,國無制度。皇太子與諸王同席坐,尊卑無別,是時上下莫之是正,太尉趙喜乃正色,橫劍殿階,扶下諸王,以明尊卑。

《魏略》曰:任城王彰,字子文,武帝子也。太子嗣立,既葬,遣彰之國。始彰自以先王見任有功,冀因此見授用,而聞當隨例,意甚不悅,不待遣而去。時以鄢陵瘠薄,使治中牟。及帝受禪,因封爲中牟王。是後大駕幸許昌,北州諸使上下,畏其剛嚴,每過中牟,不敢不速。

又曰:趙王朝,一名良。良本陳妾子,良生而陳氏死,太祖令王夫人養之。良年五歲而太祖疾,因遺令語太子言:「此兒三歲亡母,五歲失父,以累汝。」太子由是親待,隆於諸弟。良年小,常呼文帝言阿翁,帝言良曰:「我,汝兄耳。」湣甚如是,每爲涕淚。

 皇親部十五 ↑返回頂部 皇親部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