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三百五十七卷 |
第三百五十七卷《目錄》。
《閨艷部》·紀事二
《閨媛典》第三百五十七卷。
閨艷部紀事二
編輯《十國春秋》:「盧文進初為劉守光騎將,已而降後唐,莊 宗拜蔚州刺史,以屬其弟存矩。存矩時統山後八軍, 知文進有女,少而艷,求為側室。文進不得已與之,而 內常切齒,欲甘心焉,因與亂軍襲殺存矩。」
《南唐近事》:「嚴續相公歌姬唐鎬給事通犀帶,皆一代 尤物也。唐有慕姬之色,嚴有欲帶之心。因雨夜相第, 有呼盧之會,唐適預焉。嚴命出妓解帶,較勝於一擲, 舉坐屏氣,觀其得失。六骰數巡,唐彩大勝。唐乃酌酒, 命美人歌一曲,以別相君。宴罷,拉而偕去,相君悵然 遣之。」
《清異錄》:劉鋹昏縱角出,得波斯女,年破瓜黑腯,而慧 艷善淫,曲盡其妙。鋹嬖之,賜號「媚豬。」
《十國春秋》:南漢後主時,有宮人素馨,以殊色進,性喜 插白花,遂名其花曰「素馨花。」
《墨客揮犀》:柳如京開知蔡州,有監兵錢供奉者,亦忠 懿之近屬也。乃父方奉朝請在京師。開來謁,造其書 閣,見壁有繪婦人像甚美,詰以誰氏,監正對曰:「某之 女弟也。既笄矣。」柳喜曰:「開喪偶踰期,願娶為繼室。」錢 曰:「俟白家君,敢議姻事。」柳曰:「以開之材學,不辱於錢 氏之門。」遂強委禽焉。不旬日,遂成禮。錢不敢拒,走介 白其父,遂乞上殿面訴柳開劫取臣女。仁宗問曰:「識 柳開否?」曰:「不識。」謂曰:「奇士也,卿家可謂得嘉婿矣,吾 為卿媒,可乎?」錢父不敢再言,但拜謝而退。
《墨客揮犀》:湖南之俗好事妖神,殺人以祭之。凡得儒 生為上,祀僧為次,餘人為下。有儒生行郴連道中,日 將暮,遇畊者,問秀才欲何往,生告之故。畊者曰:「前有 猛獸為暴,不宜夜行。此下有民居,可以託宿。」生信之, 趨而前。始入一荒逕,詰屈行者甚少。忽見高門大第, 主人出,見客甚喜,延入一室,供帳赫然,肴饌豐美。既 夕,有婦人出,向生所闚,其色甚妍麗。生戲一言挑之, 欣然而就。生由是流連數日,婦人亦比夜而至,情意 款昵。乃私謂生曰:「是家將謀殺子以祭鬼。我亦良家 子,為其所劫至此。所以遣妾侍君者,欲以綴君留耳。」 生聞大駭,乃夜穴壁與婦人同出。比明,行四十里,投 近縣。縣遣吏卒捕之,盡得姦狀。前後被殺者數十人。 前所見指《途畊》者,亦其黨也,盡抵極法。生用賞得官, 遂與婦人偕老焉。
《陰德傳》:「彭城劉元溥女將出適,求女奴資行,用錢八 十萬得四人。一人名蘭蓀者,有殊色,而風骨姿態,不 類賤隸。元溥詰其情,果衣冠子,已再易主。元溥焚券, 以家財五十萬先其女而嫁之。」
《投轄錄》:「章子厚惇初來京師赴省試,年少美丰姿。當 日晚,獨步御街,見雕輿數乘,從衛入都。最後一輿有 一婦人,美而艷,揭簾以目挑章,章因信步隨之,不覺。 至夕,婦人以手招與同輿載至一甲第,甚雄壯。婦人 者蔽章雜眾人以入一院,甚深邃,若無人居者。少選 前婦人始至,備酒饌甚珍,章因問其所,婦人笑不答。」 自是婦人引儕輩,迭相往來甚眾,俱亦姝麗。詢之,皆 不顧而言他每去則以拒鎖扃之。如是累日夕,章為 之體敝,意甚徬徨。一姬年差長,忽發問曰:「此豈郎所 遊之地,何為至此耶?我主翁行跡多不循道理,寵婢 多而無嗣,每鉤致少年與群婢合,久則斃之,此地數 人矣。」章惶駭曰:「果爾,為之奈何?」姬曰:「觀子之容,蓋非 碌碌者,似必能脫。主人翊日入朝甚早,今日解我之 衣以衣子,我且不復鎖門。俟至五鼓,吾來呼子,急隨 我登廳事,我當以廝役之服被子,隨前趨以出,可以 無患矣。爾後慎勿以語人,亦勿復遊此街,不然,吾與 若皆禍不旋踵。」詰旦,果來叩戶,章用其術,遂免於難。 及既貴,始以語族中所厚善者,雲「後得其主之姓,但 不曉於人耳。」少年不可不知誡也。
《墨莊漫錄》:東坡在杭州,一日遊西湖,坐孤山竹閣前 臨湖亭上,時二客皆有服預焉。久之,湖心有一綵舟, 漸近亭前,靚妝數人,中有一人尢麗方鼓箏,年三十 餘,風韻嫺雅,綽有態度,二客競目送之,曲未終,翩然 而逝。公戲作長短句云:「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 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 意,慕娉婷。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 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王直方立之父名棫,家多侍兒,而小鬟素兒尤妍麗。 王嘗以《蠟梅花》送,晁無咎以詩五絕謝之,有云:「芳菲意淺姿容淺,憶得素兒如此梅。」
《桐江詩話》:暢姓惟汝南有之,其族尢奉道,男女為黃 冠者十之八九。時有女冠暢道姑,姿色妍麗,神仙中 人也。少游挑之不得,乃作詩云:「曈人剪水腰如束,一 幅烏紗裹寒玉。超然自有姑射姿,回看粉黛皆塵俗。 霧閤雲窗人莫窺,門前車馬任東西。禮罷曉壇春日 淨,落紅滿地乳鴉啼。」
《春渚紀聞》:徐黃州之子叔廣,十四秀才。東坡先生與 其舅張仲謨書,所謂十三十四者,皆俊性者是也。嘗 出先生醉墨一軸,字畫欹傾,龍蛇飛動,乃是張無盡 過黃州。而黃州有四侍人,適張夫人攜其一住婿家, 為浴兒之會。無盡乃戲語云:「厥有美妾,良有令妻。」公 即續之為小賦云:「道得徵艸鄭趙,姓稱孫姜閆齊,浴」 兒於玉潤之家,一夔足矣;侍坐於冰清之仄,三英粲 兮。既暮而張夫人復還其一,乃閆姬也,最為徐所寵。 公復書絕句云:「玉筍纖纖揭繡簾,一心偷看綠羅尖。 使君三尺毬頭帽,須信從來只有簷。」
《清尊錄》:「崇寧中,有王生者,貴家之子也。隨計至都下。 嘗薄暮被酒至延秋坊,過一小宅,有女子甚美,獨立 於門,徘徊徙倚,若有所待者。生方注目,忽有騶騎呵 衛而至,下馬於此宅,女子亦避去,匆匆遂行,初不暇 問其何姓氏也。抵夜歸,復過其門,則寂然無人聲。循 牆而東數十步,有隙地丈餘,蓋其宅後也。忽自內擲」 一瓦出,拾視之,乃有字云:「夜於此相候。」生以牆上剝 粉,戲書瓦背云:「三更後宜出也。」復擲入焉。因稍退十 餘步伺之。少頃,一男子至,周視地上,無所見,微歎而 去。既而三更鼓,月高霧合,生亦倦睡欲歸矣。忽牆門 軋然而開,一女子先出,一老媼負笥從後。生遽就之, 乃適所見立門首者。熟視生,愕然曰:「非也。」回顧媼,媼 亦曰:「非也。」將復入,生挽而刦之曰:「汝為女子,而夜與 人期至此。我執汝詣官,醜聲一出,辱汝門戶。我邂逅 遇汝,亦有前緣,不若從我去。」女泣而從之。生攜歸逆 旅,匿小樓中。女自言曹氏,父早死,獨有己一女,母鍾 愛之,為擇所歸。女素悅姑之子某,欲嫁之,使乳媼達 意於母。母意以某無官勿從,遂私約相奔牆下,微歎 而去者當是也。既南宮不利,遷延數月,無歸意。父使 人詢之,頗知有女子偕處,大怒,促生歸。扃之別室,女 所齎甚厚,大半為生費,所餘與媼坐食垂盡。女使人 訪其母,則以亡女故,抑鬱而死久矣。女不得已,與媼 謀下汴,訪生所在。時生侍父官閩中,女至廣陵,資盡 不能進,遂隸樂籍,易姓為蘇媛。生遊四方,亦不知女 安否。數年,自浙中召赴闕,過廣陵,女以倡侍燕,識生, 生亦訝其似女,屢目之。酒半,女捧觴勸,不覺兩淚墮 酒中。生悽然曰:「汝何以至此?」女以本末告,淚隨語零。 生亦媿歎流涕,不終席,辭疾而起,密召女納為側室。 其後生子仕至尚書郎,歷數郡。生表弟臨《淮李從為 余言》。
徐觀《蓮塘二姬傳》:「政和七月之望,士人楊彥采、陸升 之載酒出蓮塘,舟回日夕,夜泊橫橋下,月色明霽,酒 各半醒,聞鄰船有琵琶聲,意其歌姬舟也。躡而窺之, 見燈下有一姬自弄絃索。二人徑往見之,詢其由,答 曰:『妾大都樂籍供奉女也,從人來遊江南,值彼往雲 間收布,妾獨處此候之,尚未回也。二人命取舟中餕』」 餘肴核,就燈下同酌。姬舉止閒雅,姿色娟麗。二人情 動於中,稍挑謔之。姬亦不以為嫌。求其歌以侑觴,則 曰:「妾近夕冒風,喉咽失音,不能奉命。」二人強之,乃曰: 「近日遊訪西子陳跡,得古歌數首,敢奉清塵,不訝為 荷。」凡一歌,侑飲一觴。歌曰:「半夜娃宮作戰場,血腥猶 雜宴時香。西施不及燒殘燭,猶為君王泣數行。」彥采 曰:「歌韻悠柔,含悲聳愴,固雲美矣。第西施乃亡人國, 妖艷之流,不足道也。願更他曲,以滌塵抱,何幸如之?」 姬更歌曰:「家國興亡良有以,吳人何苦怨西施。西施 若是亡吳國,越國亡來又是誰?」彥采曰:「此言固是,然 皆古人陳言,素所厭聞。大都才人三山五嶽,精靈間 氣所聚會,有何新聲」,傾耳一聽,又歌曰:「家是紅羅亭 上仙,讁來塵世已多年。君心已逐東流水,錯把無緣 當有緣。」歌畢,掀篷躍入水中。彥采大驚,汗背而覺,一 夢境也。尋升之共話,醉眠腳後,不能寤也。翌日事傳 吳下。
《揮麈餘話》:徐幹臣伸,三衢人,政和初,以知音律為太 常典樂,出知常州。嘗自製《轉調二郎神》之詞云:「悶來 彈鵲,又攪碎、一簾花影。謾試著春衫,還思纖手,薰徹 金虯燼冷。動是愁端如何向,但怪得、新來多病。嗟舊 日沈腰,如今潘鬢,怎堪臨鏡。重省。別時淚滴,羅襟猶 凝。為我厭厭,日高慵起,長託春酲未醒。鴈足不來,馬」 蹄難駐,門掩一亭芳景。空佇立,盡日欄干倚遍,晝長 人靜。既成,會開封尹李孝壽來牧吳門,李以嚴治京 兆,號曰李閆羅。道出郡下,幹臣大合樂,燕勞之,喻群 倡令謳此詞,必待其問乃止。娼如戒,歌至三四,李果 詢之,幹臣蹙額云:「某頃有一侍婢,色藝冠絕,前歲以 亡室不容逐去。今聞在蘇州一兵官處,屢遣信欲復來,而今之主公靳之,感慨賦此。詞中所敘,多其書中 語。適有天幸公擁麾於彼,不審能為我地否?」李云:「此 甚不難,可無慮也。」既次無錫,賓贊者請受謁次第,李 云:「郡官當至楓橋。」橋距城十里而遠。翌日,艤舟其所, 官吏上下望風股慄。李一閱刺字,忽大怒云:「都監在 法不許出城,迺亦至此,使郡中萬一有火盜之虞,豈 不殆哉?」斥都監下階,荷杖送獄。又數日,取其供牘判 奏字,其家震懼求援,宛轉哀鳴致懇。李笑道:「且還徐 典樂之妾了來理會。」兵官者解其指,即日承命,然後 舍之。
《金史歡都傳》:「歡都祖石魯與昭祖交相得。初,烏札薩 部有美女,名罷敵悔青嶺東混同江,蜀束水人掠而 去,生二女,長曰達回,幼曰滓賽。昭祖與石魯謀取之, 遂偕至嶺右,炷火於箭端而射,蜀束水人怪之,皆走 險。久之,無所復見,卻還所居。昭祖及石魯以眾至,虜 二女子以歸。」
《崔立傳》:「李琦者,山西人,入京娶夾谷元之妻,妻年二 十餘,有姿色。立初拘隨駕官之家屬,妻輿病而往,得 免。琦娶之後,人有言其美者,立欲強之。琦每見立欲 奪人妻,必差其夫遠出。一日,差琦出京,琦以妻自隨。 如是者再三,立遂欲殺琦。」
《詩詞餘話》:詹天遊名正,字可大,風流才思,不減昔人。 故宋駙馬楊鎮有十姬,皆絕色,名粉兒者猶勝。一日 招天遊宴,盡出諸姬佐觴。天遊屬意於粉兒,口占一 詞云:「淡淡青山兩點春。嬌羞一點口兒櫻。一梭兒玉。」 一緺雲:「白藕香中見西子,玉梅花下遇文君。不曾真 個也消魂。」楊遂以粉兒贈之曰:「天游真個消魂也。」後 為翰林學士,熊納文嘗以軟香遺之,因作《慶清朝慢》 以謝,其詞云:「紅雨爭妍,芳塵生潤,將春都揉成泥,分 明惠風微露,搏搦花枝款款汗酥薰透。嬌羞無奈濕 雲痴,偏廝稱、霓裳霞佩,玉骨冰肌。柳不似,蘭不似,風 流處,那更著意聞時。驀地生綃扇內,涼浮動好風微, 醉得渾無氣力,海棠一色睡臙脂,滋」味,滯人花氣爭 知。
《元史燕鐵木兒傳》:燕鐵木兒後房充斥,不能盡識。一 日宴趙世延家,男女列坐,名鴛鴦會,見座隅一婦色 甚麗,問曰:「此為誰?」意欲俱與歸,左右曰:「此太師家人 也。」
《壟起雜事》:張士信守湖州,飾二美姬以進。士誠起香 桐、「芳蕙」二館以居之,又選三吳良家女八十餘人充 內使。時宮闕未備,就於府後起重樓邃閣數十間,以 為閨闈之所,名之曰「春錦園。」
《吳江縣志》:「陳某者,洪武時為序班,一子騃甚。妻梁氏 有國色,知書善吟。時周莊顧學文者,沈萬三贅婿也, 知而慕之,因以稅長拏舟往來,常泊其河下,梁亦窺 視焉。學文乃賂惡少年誘其夫飲博,而使媼持異飾 挑之,遂成私約。序班兄知之,使童子竊其私書封寄 序班,思有以中之。及藍玉事發,序班從旁誣奏學文」 與藍通謀,詔捕獲之,詞連父妻姻黨及其讎七十二 家,轉相援引,連及千人。
《常熟縣志》:「直塘錢外郎,險人也。里婦趙重陽美而艷, 錢誘其夫行商,因與趙通。一日夫歸,錢即治裝遣之 矣。會潮涸暫還,錢方擁趙暢飲,夫憚其強,忍恥赴舟, 錢殺之而詐以被盜聞官。夫族發其謀,邑令楊子器 逮訊不承,姑繫於獄。自是亢旱累月,桑民懌先生謁 令曰:『君知所以不雨乎?趙重陽獄未決耳』。子器悟,立」 按使服其辜。頃之大雨,錢夤緣移之郡獄,重賄獄中 盜伴,認刦商事。錢乃援盜詞巧辨。曹郡守鳳召詰,子 器具言其宄。錢又奏之於朝,下南京法司提問,竟賂 要津得脫。錢與趙出部門,揚揚得意也。晴霽中雷霆 忽作,二人皆震死。
《涇林雜記》:「唐伯虎名寅,字子畏。才高氣雄,藐視一世, 而落拓不羈,弗修邊幅。每遇花酒會心處,輒忘形骸, 其詩畫特為時珍重。錫山華虹山學士所尤推服,彼 此神交有年,尚未覿面。唐往茅山進香,道出無錫,計 還棹時當往詣華傾倒。晚泊河下,登岸閒行,偶見乘 輿車來,女從如雲,有丫鬟貌尤艷麗,唐不覺心動,潛」 尾其後。至一高門,眾擁而入。唐凝盼悵然,因訪居民, 知是華學士府。唐歸,神思迷惑,輾轉不寐。中夜忽生 一計,若夢魘狀,被髮狂呼。眾驚起問故,唐曰:「適夢中 見一天神,朱髮獠牙,手持金杵,進香不虔,聖帝見譴, 令我擊汝,持杵欲下,予叩頭哀乞再三云:『姑且恕爾, 可隻身持香,沿途禮拜,至山謝罪,或』」可倖免,不則禍 立降矣。予驚醒戰悚,今當遵神教獨往還,願汝輩可 操舟速回,毋溷乃公為也。即微服持袍傘,奮然登岸, 疾行而去。有追隨者,大怒,逐回。潛至《華典》中,見主櫃 者卑詞氣曰:「小子吳縣人,頗善書,欲投府上寫帖,幸 為引進。」取筆書數行於一紙授之。主者持進,白華呼 之入見,儀表俊偉,字畫端楷,頗有喜色。問平日習何 業?曰:「幼讀儒書,頗善作文,屢試不得進學,流落至此, 願備書記之末。」公曰:「若爾,可作吾大官伴讀,賜名華安。送至書館,安得進身?」潛訪前所見丫鬟,雲名桂華, 乃公所素寵愛者,計無所出。居久之,偶見郎君文義 有未妥處,私加改竄,或為代作師喜。其徒日進,持文 誇華,華曰:「此非孺子所及,必倩人耳。」呼子詰之,弗敢 隱,因出題試,安援筆立就,舉文呈華,手有枝指。華閱 之,詞意兼美,益喜甚,留為親隨,俾掌文房。凡往來書 札,悉令裁復,咸當公意。未幾,主典者告殂,華命安暫 攝,出納惟慎,毫忽無私。公欲令即代,而嫌其未婚,難 以重託,呼媒為擇婦。安聞,潛乞於公素所知厚者曰: 「安蒙主公提拔,復謀為置室,恩同天地。第不欲重費 經營,或以侍兒見配可耳。」所知因為轉達華曰:「婢媵 頗眾,可令自擇。」安遂微露欲得桂華。公初有難色,而 重違其意,擇日成婚。另飾一室,供帳華侈。合巹之夕, 相得甚歡。居數日,兩情益深。唐遂吐露情實云:「吾唐 解元也,慕爾姿容,屈身就役,此得諧所願,皆天緣也。 豈宜久羈?可潛遁歸蘇,彼不吾測,當圖偕老耳。」女欣 然願從,遂買小舟,乘夜遄發。天晚,家人見安房門封 鎖,啟視室中,衣飾細軟,俱各登記,毫無所取。華沉思 莫測其故,令人遍訪,杳無形跡。年餘,華偶至閶門,見 書坊中坐一人,形極類安。從者以告。華令物色之,唐 尚在坊,持文繙閱,手亦有枝指,僕尤駭異。詢為何人, 旁云:「此唐伯虎也。」歸以告,華遂持刺往謁,唐出迎,坐 定,華審視再三,果克肖。茶至而指露,益信為安無疑, 奈難以直言,躊躕未發。唐命對酌。半酣,華不能忍,因 縷述安去來始末以探之。唐但唯唯。華又云:「渠貌與 指頗似,公不識何故?」唐又唯唯而不肯承。華狐疑,欲 起別去。唐曰:「幸少從容,當為公剖之。」酒復數行,唐命 童秉燭前導,入後堂,請新娘出拜。珠珞重遮,不露嬌 面。拜畢,唐攜女近華,令熟視之,笑曰:「公言華安似不 佞,不識桂華亦似此女否?」乃相與大笑而別。華歸,厚 具妝奩贈女,遂締姻好雲。
祝允明《義虎傳》:荊溪有二人髫丱交壯而貧富不同。 窶子以故宴安無他技,獨微解書數妻且艷,富子乃 設謀謂曰:「若困甚,盍圖濟乎?」窶告以不能故。富子曰: 「固知也。某山某甲豐於賄,乏主計吏,覓人久矣。若才 正應膺此,若欲吾為善策之。」窶子感謝。富子取具舟 費,並載其艷者以去。抵山又謂曰:「吾故未嘗夙語彼, 彼突見若夫婦,得無少忤?子一忤,且不可復進,留而 內守舟,吾與若先焉。」窶子從之,偕上山。富子宛轉引 行險惡溪林中。窶子胼𦙆碎破,血出被踝踵不已。至 極寂處,乃蹴而委於地,出腰鉞斫之,隕絕。富子謂死 矣,哭下山,謂艷者曰:「若夫嚙於虎矣,若之何?」婦惟哭。 富子又謂曰:「哭何為?吾試同若往」檢「覓不見,乃更造 計耳。」婦亦從之,偕上山,富子又宛轉引行,別險惡溪 林中,至極寂處,擁而求淫。婦未答,忽虎出叢柯間,咆 哮奮前,嚙富子去,斃焉。婦驚定,心念彼習行且爾,吾 夫其果在虎腹中矣。不怨客。轉身而歸,迷故途,順途 而哭。倏見一人步於旁,問故,婦陳之。人言:「爾勿哭,當 返諸舟可歸,爾舟在彼。」遂導之返,見舟而滅,蓋神雲。 婦登舟,莫為計。俄而山中又一人哭而出,遙察之,厥 雄也。婦疑駭,其鬼與夫亦疑婦當為賊收矣,何獨尚 存哉?既相逼,果夫果妻也。相攜大慟而甦,各道故夫 曰:「彼圖淫,若固未滛,圖死;我固未死,圖報賊,賊固自 得報矣,我何憾,亦何不可置邪?」於是悲而慰,哭而笑, 終歸完於鄉。《祝子》曰:「視賊始謀時何義哉?已乃以巧 敗,受不義之誅於虎。虎亦巧矣,非虎也,天也。使婦不 遇虎,得理於人,而報賊且未必遂,遂且未若此快也。 故巧不足以盡虎,以義表焉可也。」
《虎薈》陳氏,家義興山中。夜聞虎當門大虓,開門視之, 乃一少艾,雖衣襦凋損,而妍姿不傷。問之,知是商女。 隨母上塚作寒食,為虎所搏,至此。陳婦見其端麗,諷 之曰:「能為吾子婦乎?」女謝唯命,乃遂配其季子。踰月, 父母蹤蹟得之,喜甚,遂為婚姻,謂為虎媒。
潘之恆《滁婦傳》:「溧陽馬一龍者,新領解北上,過滁陽, 抵宿,見店主當壚。婦麗甚,馬為之銷魂蕩思,乃前揖 主人曰:『若婦美而艷,自是將來。貴人何不許我,我將 介蹇修求之,可乎』?主人曰:『客癡矣,此我媳也,何得妄 言』。馬遂因酒狂,宛轉哀懇。主人復笑曰:『若備禮財,黃 金千兩,吾許從公』。」蓋以馬行李蕭然,故誑之耳。馬欣 諾,與盟而退。明日,辭主人,行十餘里,向關津,乃解鞍 踟躕。遇公車,必揖於前曰:「余溧陽馬一龍也,適在邸, 有一詿誤,非千金不解。公輩念同袍,能解囊假數金 乎?」時公車四方湊集,且聞馬奇才,新舉首,無不願納 交進金。於是不數日,千金數滿矣。馬奉金率輿從還。 過店主,進金請婦行,主人乃大笑曰:「向我戲若耳,豈 真有若事,而以千金賣媳者耶?」馬未答,而其媳從內 靚妝而出,拜主人曰:「既為翁媳,翁安得以媳為戲?自 此何面目復為翁媳乎?請從客行,踐翁之盟。」時馬僕 從甚都,一擁而去,莫敢誰何。主人惟有駭歎而已。 《情史類略》:楚中賈人某者,年二十餘,妻美而艷,夫婦 之愛甚篤。某商於粵,久不歸,其家近市樓居,婦偶當窗垂簾而望,忽見美男子,貌類其夫,乃啟簾流眄,既 覺其誤,赧然而避。男子新安人,客二年矣,見樓上美 人眄己,深以為念,叩姓名於市東鬻珠老媼,因遣重 賄求計通之。媼曰:「老婦知之矣。此貞婦,不可犯也。尋 常罕睹其面,安能為汝謀耶?」新安客哀祈不已,媼曰: 「郎君明日午餘,可多攜白鏹,到館對門典肆中與某 交易,若蒙見召,老婦得入其門,或有機耳。然期在合 歡,勿計歲月。」客唯唯去。媼因選囊中大珠,並簪珥之 珍異者,明日至肆中,佯與新安人較直。良久,於日中 照弄珠色,把翫搔頭,市人競觀,喧笑聲徹婦所。婦果 臨窗來窺,即命侍兒招媼。媼收貨入,笥曰:「阿郎如爾 直,老婦賣久矣。」便過從,與婦作禮,出貨相示,數語匆 匆。即收拾曰:「適有急事他出,煩為簡置。少間,徐來等 論。」既去數日不至。一日雨中來曰:「老婦愛女,有事數 日,奔走負期,今日雨中,請觀一切纓絡。」婦人出篋中, 種種奇妙。老媼宣歎不一。形容既畢,婦量媼貨,酬之 有方。媼喜曰:「如尊意所衡,固無憾。向者新安客高下 不情,徒負此丰標耳。」婦復請遲價之半,以俟夫歸。媼 曰:「鄰居復相疑耶?」婦既喜價輕,復幸半賒,留之飲。媼 機穎巧捷,彼此惟恨相知之晚。明日,媼攜酌相過,傾 倒極歡。自此婦日不能無媼矣。媼與婦益狎,時進語 挑之。婦年少,未免愁歎之意形於顏色。因留媼宿。媼 亦言「家中喧」雜,愛此中幽靜,明日當攜臥具來此。次 日,婦為之下榻,媼靡夕不至,聯床相向,中夜談笑,兩 不相忌。新安人數問媼期,卻曰未未。至。秋月過,謂媼 曰:「初謀柳葉未黃,今行將白雪侵枝矣。」媼曰:「今夕隨 老婦入,成敗係此也。」因授之計。媼每夜黑至婦家。是 夕陰雨,與新安人同入而伏之寢門之外。媼與婦酌 於房,雨聲甚戚,笑劇加殷。媼強飲侍兒。侍兒不勝醉, 臥他所,獨兩人深飲各酣。適有飛蛾來火上,媼佯以 扇撲之。燈滅,偽啟門索火,復佯笑曰:「忘攜燭去。」折旋 之際,則已暗導其人於臥榻矣。頃之,辭以夜深火靜, 復閉門。婦畏暗,數數呼媼。媼曰:「老婦當同帷作伴耳。」 乃挾其人登婦床。婦猶以為媼也,啟被撫其身曰:「姥 體滑如是。」其人不言,騰身而上。婦已神狂,聽其輕薄 而已。歡畢,始問為何人。媼乃前謝罪,述新安客愛慕 之意。婦已墮術中,遂不能舍,相愛逾於夫婦。將一年, 新安人費已千金。一日,結伴欲返,流涕謂婦曰:「別後 相思,乞一物以當會面。」婦開箱,簡珍珠衫一件,自提 領袖,為其人服之,曰:「道路苦熱,極生清涼,幸為君裡 衣,如妾得近體也。」其人珍重而別,相約明年共載他 往。新安人自慶極遇珠衫,未嘗去體,顧之輒泣。是年 為事梗,明年復商於粵。旅次適遇楚人同館,相得頗 歡,戲道生平隱事。新安人自言曾於君鄉遇一婦如 此,蓋楚人外氏故客,粵中主人皆外氏舊交,故楚人 假外氏姓名作客,新安人無自物色也。楚人內驚,佯 不信,曰:「亦有證乎?」新安人出珠衣泣曰:「歡所贈也。君 歸囊之便,幸作書郵。」楚人曰:「僕之中表,不敢得罪。」新 安人亦悔失言,收衣謝過。楚人貨盡歸家,謂婦曰:「適 經汝家,汝母病甚,渴欲見汝,便當速去。」復授一簡書 曰:「料理後事。」語至家,與阿父相聞:「我初歸,不及便來。」 婦人至母家,視母顏色,初無恙,因大驚,發函視之,則 《離婚書》也。闔門憤慟,不知所出。父至婿家請故,婿曰: 「第還珠衫,則復相見。」父歸述婿語,婦人內慚欲死。父 母不詳其事,姑慰解之。期年,有吳中進士宦粵,過楚, 擇妾,媒以婦對。進士出五十金致之。婦人家告婿,婿 簡婦房中大小十六箱,皆金帛寶珠,封畀妻去。聞者 莫不驚嗟。期年,楚人復客粵,偶與主人算貨,不直語, 競拉翁仆地暴死。二子訟之官,官即進士也。夜深,張 燈簡狀妾侍側,見前夫名氏,哭曰:「是妾舅氏,今遭不 幸,願丐生還。」官曰:「獄將成矣。」婦人長跪請死,官曰:「起, 徐當處分明白。」明日欲出,復泣曰:「事若不諧,生勿得 見矣。」官乃語二子:「若父傷未形,須刷洗一驗。」欲移屍 置漏澤園。二子家累千金,恥虧父體,叩頭言:「父死狀 甚彰,毋煩剜剔。」官曰:「不見傷痕,何以律罪?」二子懇請 如前,官曰:「若父老矣,死其分也,我有一言,足雪若憾, 若能聽否?」二子咸請惟命。官曰:「令楚人服斬衰,呼若 父為父葬祭,悉令經紀。執紼躄踴,一隨若行,若父,快 否?」二子叩頭曰:「如命。」舉問楚人,楚人喜於拯死,亦頓 首如命。事畢,妾求與舅氏相見,男女相抱,痛哭踰情。 官疑之,因叩其實,則故夫婦也。官不忍,仍使攜歸,出 前所攜十六箱還婦,且護出境。楚人已繼娶前婦歸 反為側室。或曰:新安人以念婦故,再往楚,中道遭盜 劫,及至不見婦,愁思病劇不能歸,乃召其妻。妻至,會 夫己物故,楚人所置後室,即新安人妻也。
《眉公見聞錄》:榮襄公袁宗皋為世宗日講官,敷陳明 鬯,上喜,欽賜公家奴女婢各六人。初,公為長史時,中 酒晝寢,偶夢一美姬扶床跪請曰:「妾備充李白洲下 陳,今願治相公帷箔。」公驚覺,召黃夫人語,異之。既而 李以黨宸濠敗,妻孥歿入官。至是,公所受賜婢女,李 姬果與焉,則昔夢中人也《篷櫳夜話》,余夜投屯溪胡氏酒館,館人醉歸,踉蹌與 余接語,又引余袖令視其二女。二女匿笑帷中不肯 出,時於燈後閃露,偶一瞥眼,皆殊色也。女又摘琵琶 弦,唱《蔡郎詞》,斷續窈嫋。余襆被不能寐,知其欲為眩 亂,乃詭呼店嫗寄行橐。久之,檢視橐中,悉布衲草履, 始寂然不復弄姿。越二日,上賈人船,有操舟健兒與 余僕語,宛轉,詰之,即其二婿也。「往來溪中如織,歲一 二省家,不能信宿留也。」
《松江府志》:俞明時弱冠就學郡中,舍於諸父家。鄰有 美女,目挑之,明時佯勿喻,無何,夜有叩戶聲,覘之,即 是女也。明時曰:「男愛行,女愛節,其他又何愛焉。」女大 愧悟,潛去。明日即遷舍,女踰年於歸,卒為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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