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曆象彙編 第一百四十八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曆象彙編庶徵典
第一百四十八卷目錄
夢部紀事三
庶徵典第一百四十八卷
夢部紀事三
編輯《洛中記異錄》:唐高祖神堯皇帝將舉師入長安,忽夜 夢身死墜於床下,為群蛆所食。及覺,甚惡之,乃詣智 滿禪師而密話之,滿即賀曰:「公得天下矣。」帝大驚,謂 滿曰:「何謂也?」滿曰:「其死,是斃也;墜於床,是下也;群蛆 所食者,是億兆之所趨附也。臣不敢直指天子,故曰 陛下,是至尊之象也。」甚喜。又曰:「貧道為沙彌日,常工 《易》,今敢為公占之。」及卦成,曰:「得《乾》,飛龍在天,又是帝 王之徵也。」時太宗侍帝之側,滿又曰:「公子大人。」及去, 又語帝曰:「此公子福德無量,何憂天下乎?」帝與太宗 俱大悅。帝至霍邑,又夢甲馬無數見滿。帝問是何軍 伍?對曰:「是公身中神也。若無此,何以威制天下。」後數 夜復作前夢。帝覺,召太宗言之,復曰:「吾事濟矣。」太宗 拜於前,連呼萬歲者四,帝復大悅。其後果即位,乃復 營其寺,賜額為興儀寺,以太原帝舊田宅業產並賜 之,永充常住。今之寺內,見有圓夢堂,乃塑師與帝並 在後。
《唐書裴寂傳》:「寂字元真,蒲州桑泉人。幼孤,兄鞠之年 十四,補郡主簿。及長,偉容貌,涉知書傳。隋開皇中,調 左親衛。家貧,徒步走京師,過華山祠,祈神自卜。夜夢 老人謂曰:『君年踰四十當貴』。」
《酉陽雜俎》:「侯君集與承乾謀通逆,意不自安。忽夢二 甲士錄至一處,見一高冠彭髯,叱左右取君集威骨 來。俄有數人操屠刀,開其腦上及右臂間,各取骨一 片,狀如魚尾,啽囈而覺,腦臂猶痛。自是心悸力耗,至 不能引一鈞弓,欲自首,不決而敗。」
《冊府元龜》:徐慶,太宗時為征遼判官。有一典不得姓 名,慶在軍忽夢己化為羊,為典所殺,覺懼流汗。至曉, 典判案,慶問曰:「『汝夜有夢否』?典云:『夢公為羊,某屠之』。」 繇是慶不食羊。則天時,慶至司農少卿、雍州司馬。時 典已任大理獄丞,後慶被誣與內史令裴炎通謀,慶 應接英公徐敬業。揚州反,被執送大理,忽見丞押獄, 慶流涕謂曰:「征遼之夢,今當應之。」及被戮竟,丞引之。 《唐書李嶠傳》:「嶠字巨山,趙州贊皇人。早孤,事母孝。為 兒時,夢人遺雙筆,自是有文辭。」
《金鑾密記》:則天后嘗夢一鸚鵡,羽毛甚偉,兩翅俱折, 以問宰臣,群公默然。內史狄仁傑曰:「鵡者,陛下姓也, 兩翅折;陛下二子,廬陵相王也。陛下起此二子,兩翅 全也。」武承嗣、武三思連項皆赤。後契丹圍幽州,檄朝 廷曰:「還我廬陵相王來。」則天乃憶狄公之言曰:「卿曾 為我占夢,今乃應矣。朕欲立太子,何者為得?」仁傑曰: 「陛下有賢子,外有賢姪,取捨詳擇,斷在聖衷。」則天曰: 「我自有聖子。承嗣三思,是何疥癬!」承嗣等懼,掩耳而 走。即降敕追廬陵,立為太子,充元帥。初募兵,無有應 者,聞太子行北邙山頭,兵皆滿,無容人處,賊自退散。 《唐書上官昭容傳》:昭容名婉兒,母鄭方娠,夢巨人舁, 大稱曰:「持此稱量天下。」
《嘉話錄》:上官昭容者,侍郎儀之孤也。儀有罪,婦鄭氏 填宮,遺腹生昭容,其母將誕之夕,夢人與稱曰:「持之 稱量天下。」鄭氏冀其男也。及生昭容,母視之曰:「稱量 天下,豈汝耶?」嘔啞如應曰:「是。」
《冊府元龜》:張鷟字文成,聰警絕倫,書無不覽。為兒童 時,夢紫色大鳥五彩成文,降於家庭。其母謂之曰:「五 色,赤文,鳳也;紫文,鸑鷟也。為鳳之佐。吾兒當以文章 瑞於朝廷。」因以為名字。後終於司門員外郎。
《唐書尹知章傳》:「知章,絳州翼城人。少雖學,未甚通解。 忽夢人持巨鑿破其心內,若劑焉。驚寤,志思開徹,遂 遍明六經。諸生嘗講授者,更北面受大義。」
《紀·王慎傳》:「慎子琮,義陽王,叡楚國公,秀襄陽郡公,獻 廣化郡公,欽建平郡公,五人並為武后所殺。神龍初, 以證嗣王,擢左驍衛將軍,薨,子行同嗣。琮三子:行遠、 行芳、行休。始,琮與二弟同死桂林,開元四年,行休請 身迎柩,既至,無封樹,議者謂不可復得,行休掃地布 席以祈。是夜夢王乘舟,舟判為二,既而適野,見東洲」 中斷,乃悟焉。又《靈堂鎖》一夕莖自屈,管上有指跡,一 《奇》二並。使卜人筮之,曰:「屈於文為屍。出指者,示也;一 奇二並,三殯也,先王告之矣。」乃趣其所發之,如言而 一節獨闕,行休號而寢。夢琮告曰:「在洛南洲。」明日直 殯南得之。於是以三喪歸,陪葬昭陵。
《冊府元龜》:崔湜為中書令,景雲中坐事徙嶺外,與尚 書左丞盧藏用同配流俱行。湜謂藏用曰:「家弟承恩或冀寬宥,因遲留不速進。行至荊州,夢於講堂照鏡, 自以為鏡者明象,吾當為人主所明也。」以告占夢人 張申,申退曰:「『講堂者,受法之所,鏡者,於文為立見金, 此非吉徵』。其日追使至,縊於驛中。」
《唐書楊皇后傳》:元宗在東宮,後入宮為良媛,時太平 公主忌帝,而宮中左右持兩端,纎悉必聞。媛方娠,帝 不自安,密語侍讀張說曰:「用事者不欲吾多子,奈何?」 命說挾劑以入,帝於曲室自煮之,夢若有介而戈者, 環鼎三而三煮盡,覆以告說,說曰:「天命也。」乃止。生男, 是為肅宗。
《龍城錄》:上皇登極,夢二龍一符自紅霧中來,上大隸 「姚崇宋璟」四字,扐之兩大樹上,蜿蜒而去。夢迴,上召 申王圓兆,王進曰:「兩木相也,二人名為天遣龍致於 樹,即知崇、璟當為輔相兆矣。」上嘆異之。
《遺史紀聞》:明皇所幸美人王氏,數夢人招飲密會,具 言於上,上曰:「必術士所為,汝若再往,以物誌之。」其夕 夢中又往,因就研中濡手印於屏風上,既寤,即告潛 索於外,果於東明觀中得其手印紋,而道士已遁矣。 《春渚紀聞》:明皇時,太真妃得白鸚鵡,聰慧可愛,妃每 有燕遊,必置之輦竿自隨。一日鸚鵡忽低首愁慘,太 真呼問之,云:「鸚鵡夜夢甚惡,恐不免一死。」已而太真 妃出後苑,有飛鷹就輦攫之而去。宮人多於金花紙 上寫《心經》,追薦之。
《太真外傳》:元宗嘗夢仙子十餘輩,御卿雲而下,各執 樂器懸奏之,曲度清越,真仙府之音。有一仙人曰:「此 神仙紫雲迴,今傳授陛下,為正始之音。」上喜而傳受。 寤後餘響猶在,旦命玉笛習之,盡得其節奏也。 元宗在東都,晝夢一女,容貌豔異,梳交心髻,大袖寬 衣,拜於床前。上問:「汝何人?」曰:「妾是陛下凌波池中龍 女衛宮護駕,妾實有功。今陛下洞曉鈞天之音,乞賜 一曲,以光族類。」上於夢中為鼓胡琴,拾新舊之曲聲 為《凌波曲》,龍女再拜而去。及覺,盡記之。會禁樂自御 琵琶,習而翻之。與文武臣僚於凌波宮臨池奏新曲, 池中波濤湧起,復有神女出池心,乃所夢之女也。上 大悅,語於宰相,因於池上置廟,每歲命祀之。
《龍城錄》:開元六年,上皇與申天師、道士鴻都客,八月 望日夜,因天師作術,三人同在雲上遊。月中過一大 門,在玉光中飛浮宮殿,往來無定,寒氣逼人,露濡衣 袖皆濕。頃見一大宮府,榜曰:「廣寒清虛之府」,其守門 兵衛甚嚴,白刃粲然,望之如凝雪,時三人皆止其下, 天師引上皇起躍,身如在煙霧中。下視王城崔巍,但 聞清香靄鬱,視下若萬里琉璃之田,其間見有仙人 道士,乘雲駕鶴,往來若遊戲。少焉步向前,覺翠色冷 光相射,目眩極寒,不可進。下有素娥十餘人,皆皓衣, 乘白鸞,往來舞笑於廣陵大桂樹之下。又聽樂音嘈 雜,亦甚清麗。上皇素解音律,熟覽而意已傳。頃天師 亟欲歸,三人下若旋風,忽悟若醉中夢迴爾。次夜,上 皇欲再求往,天師但笑,謝而不允。「上皇因想素娥風 中飛舞,編律成音,製《霓裳羽衣》舞曲,自古暨今,清麗 無復加於是矣。」
《朝野僉載》:張鷟初為岐王屬,夜夢著緋乘驢,睡中自 怪:「我衣綠裳乘馬,何為衣緋乘驢?」其年應舉及第,授 鴻臚丞。未經考而授五品,此其應也。
史思明叛逆將為其下所殺其夜思明夢而覺據案 惆悵思明好伶人寢食常置左右以其殘忍皆怨之 及此問其故思明曰:「吾向夢見水中沙上有群鹿吾 逐鹿及渡水而至沙上鹿死水盡言畢如廁伶人相 謂曰:『鹿者祿也。水者命也。胡祿與命俱盡矣』。」是夕思 明為朝義所殺。
《談苑》:「李太白少時夢筆頭生花,後天才贍逸,名聞天 下。」
《雲仙雜記》:「蕭穎士少夢有人授紙百番,開之皆是繡 花,又夢裁錦,因此文思大進。」
《夢游錄》:天寶初,有范陽盧子在都應舉,頻年不第,漸 窘迫。歲暮,騎驢遊行,見一精舍中有僧開講,聽徒甚 眾。盧子方詣講筵,倦寐,夢至精舍門,見一青衣攜一 籃櫻桃在下坐。盧子訪其誰家,因與青衣同餐櫻桃, 青衣云:「娘子姓盧,嫁崔家,今孀居在城。」因訪近屬,即 盧子再從姑也。青衣曰:「豈有阿姑同在一都,郎君不 往起居。」盧子便隨之。過天津橋,入水南一坊,有一宅, 門甚高大。盧子立門下,青衣先入。少頃,有四人出門, 與盧子相見,皆姑之子也:一任戶部郎中,一前任鄭 州司馬,一任河南功曹,一任太常博士。二人衣緋,二 人著綠,形貌甚美。相見言敘,頗極歡暢。斯須,引入北 堂拜姑。姑衣紫衣,年可六十許,言辭高朗,威嚴甚肅。 盧子畏懼,莫敢仰視。令坐,悉訪內外,備諳氏族。遂問 兒婚姻未。盧子曰:「未。」姑曰:「吾有一外甥女,姓鄭,早孤, 遺吾妹鞠養,甚有容質,頗有令淑,當為兒婦。平章,計 必允遂。」盧子遽即拜謝,乃遣迎鄭氏妹。有頃,一家並 到,車馬甚盛。遂檢曆擇日,云:「後日吉,因與盧子定謝。」 姑云:「聘財函信禮物,兒並莫憂,吾悉與處置。兒在城有何親故,並抄名姓,並其家第,凡三十餘家,並在臺 省及府縣官,明日下函」,其夕成結。親事華盛,殆非人 間。明日設席大會,都城親表。拜禮畢,遂入一院,院中 屏幃床蓆,皆極珍異。其妻年可十四五,容色美麗,宛 若神仙。盧生心不勝喜,遂忘家屬。俄又及秋試之時, 姑曰:「禮部侍郎與姑有親,必合極力,更勿憂也。」明春 遂擢第,又應宏詞,姑曰:「吏部侍郎與兒子弟當家連 官,情分偏洽,令渠為兒,必取高第。」及榜出,又登甲科, 授祕書郎。姑云:「河南尹是姑堂外甥。」令渠奏畿縣尉。 數月,敕授王屋尉,遷監察,轉殿中,拜吏部員外郎,判 南曹銓畢,除郎中,餘如故。知制誥數月,即直遷禮部 侍郎。兩載知舉,賞鑒平允,朝廷稱之。改河南尹,旋屬 車駕還京,遷兵部侍郎。扈從到京,除京兆尹,改吏部 侍郎。三年掌銓,甚有美譽,遂拜黃門侍郎、平章事。恩 渥綢繆,賞賜甚厚。作相五年,因直諫忤旨,改左僕射, 罷知政事。數月,為東都留守、河南尹,兼御史大夫。自 婚媾後,至是經三十年,有七男三女,婚宦俱畢,內外 諸孫十人。後因出行,卻到昔年,逢攜櫻桃青衣精舍 門,復見其中有講筵,下馬禮謁。以故相之尊,處端揆, 居守之重,前後導從,頗極貴盛,高自簡貴,輝映左右。 升殿禮佛,忽然昏醉,良久不起。耳中聞講僧唱云:「檀 越何久不起?」忽然夢覺,乃見著白衫,服飾如故,前後 官吏一人,亦無。徬徨迷惑,徐徐出門。乃見小豎捉驢 執帽在門外立,謂盧曰:「人饑驢饑,郎君何久不出?」盧 訪其時,奴曰:「日向午矣。」盧子罔然歎曰:「人世榮華窮 達,富貴貧賤,亦當然也。而今而後,不更求官達矣。」遂 尋仙訪道,絕跡人世焉。
《大唐新語》右補闕「毋。」《直集賢》,無何,以《熱疾》暴終初。 夢著衣冠上北邙山,親友相送,及至山頂,回顧不 見一人,意惡之。及卒,僚友送至北邙山,咸如所夢。 《朝野僉載》:洛州杜元有牛一頭,元甚憐之。夜夢見其 牛有兩尾,以問占者,李仙藥曰:「牛字有兩尾,失字也。」 經數日果失之。
《冊府元龜》:肅宗初為皇太子,天寶十三載,觀安祿山 有悖逆之狀,恐危宗廟,遂精誠祈夢。其夜夢故內侍 普寂等二人舁一紫案,覆一黃帕,自天而下,直至帝 前。素版丹書,文字甚多。既寤,所記者維四句,曰:「厥不 云乎?其惟其時,上天所保,福祿不虧。」
《誠齋雜記》:桃源女子吳寸趾,夜恆夢與一書生合,問 其姓氏,曰:「僕瘦腰郎君也。」女意其為休文、昭略入夢 耳,久之若真焉。一日晝寢,書生忽見形入女帳,既合 而去,出戶漸小,化作蜂,飛入花叢中,女取養之,自後 恆引蜜蜂至女家甚多,其家竟以作蜜興富甲里中。 寸趾以足小得名,天寶中事也。
《杜陽雜編》:李輔國恣橫無君,上切齒久矣,因寢,夢登 樓見高力士領兵數百鐵騎,以戟刺輔國首,流血灑 地,前後歌呼,自北而去。遣謁者問其故,力士曰:「明皇 之令也。」上覺,亦不敢言。輔國尋為盜所殺,上異之,方 以夢語於左右。
《柳氏舊聞》:肅宗在宮,上至,顧見宮中庭宇不灑掃,而 樂器久屏,塵埃積其間,左右使令無有妓女,上為之 動色。詔掖庭令按籍閱視,得三人以賜太子,而章敬 吳皇后在選中。頃之,後侍寢不寤,吟呼若有痛苦氣 不屬者。肅宗呼之不解,竊自計曰:「上始賜我,卒無狀, 不寤,上安知非吾護視不謹邪?」遽秉燭視之,良久乃 寤。肅宗問之,後以手按其左脅曰:「妾向夢中有神人, 長丈餘,介金甲以操劍,顧謂妾曰:『帝命吾與汝為子, 自左脅以劍決而入,決處痛殆不可忍,及今未之已 也』。」肅宗驗之於燭下,則若有綖而赤者存焉。遽以狀 聞,遂生代宗。
《唐詩紀事》:「張志和字子同,婺川人。母夢楓生腹上而 產志和。十六擢明經。肅宗時,貶南浦尉。不復仕,居江 湖,自稱煙波釣徒。」
《元散詩話》:沈雲卿夢噉羹甚寒,仰見天上有「無」二兩 字,明日以告金迥秀,迥秀曰:「羹寒無火也,非美乎?天 無二字,非人乎?以鄙人觀之,君當有美人,桑中之喜 也。」沈是日果遇美人苗蘊,顏色絕代,才調無雙。沈有 詩云:「十三學繡傍金窗,十六梳頭壓大邦。色比昭陽 人第一,才同江夏士無雙。」沈謂金曰:「子之占夢,即索 紞」、《周宣》不過也。
《集異記》:張相公鎰,大曆中守工部尚書,判度支,因奏 事稱旨,代宗面許宰相,恩澤獨厚,張公日冀而累旬 無耗。忽夜夢有人自門遽入,抗聲曰:「『任調拜相』。張驚 寤,因思中外初無其人,尋繹不解。有外甥李通禮者, 博學善智,張公因召而示之,令研其理,李生沉思良 久,因賀曰:『舅作相矣』。張公即詰之,通禮答曰:『任調反 語是饒甜,饒甜無逾甘草,獨為珍藥,珍藥反語,即舅 名氏也』。」張公甚悅。俄有走馬吏報曰:「白麻適下。」公拜 中書侍郎平章事。
《霍小玉傳》:「大曆中,隴西李生,名益,與故霍王女小玉 盟約日夜相從。後生授鄭縣主簿,遂決別東去。太夫人已與商量,表妹盧氏言約已定,生不敢辭讓,玉遍 託親朋,多方召致,生自以愆期負約,終不肯往。時三 月,人多春遊,生詣崇敬寺玩花,忽有一豪士,衣輕黃 紵衫,揖生曰:『公非李十郎乎?仰公聲華,嘗思覯止,今 幸得睹清揚。敝居去此不遠,但願一過』。」乃挽挾其馬 而行。及入門,一家驚喜。先此一夕,玉夢黃衫丈夫抱 生來至席,使玉脫鞋,驚寤而告母,因自解曰:「鞋者,諧 也,夫婦再合;脫者,解也。既合而解,亦當永訣。由此徵 之,必遂相見。相見後當死矣。」凌晨妝畢,而生果至。玉 沉綿日久,忽聞生來,欻然自起,與生相見,含怒凝視, 不復有言。乃引左手握生臂,長慟號哭,數聲而絕。 《酉陽雜俎》:李正己本名懷玉,侯希逸之內弟也。侯鎮 淄青,署懷玉為兵馬使,尋搆飛語,侯怒囚之,將寘於 法。懷玉抱冤無訴,於獄中纍石像佛,默祈冥報。時近 臘日,心慕同儕,歎叱而睡。覺有人在頭上語曰:「李懷 玉,汝富貴時。至即驚覺」,顧不見人,天尚黑,意甚怪之, 復睡。又聽人謂曰:「汝看牆上有青烏子噪,即是富貴 時。」及覺,不復見人。有頃天曙,忽有青烏數十如雀,飛 集牆上,俄聞三軍叫喚,逐出希逸,壞鍊取懷玉。扶知 留後成式見台州喬庶,說喬之先官於東平,目擊其 事。
《前定錄》:豆盧署本名輔真,貞元六年舉進士下第,將 遊信安,以文謁郡守鄭式瞻,甚禮之,館給數日,稍洽, 因謂署曰:「子復姓,不宜兩字為名,將為改之,何如?」署 因起謝,且求其所改。式瞻書數字,若著者助者。署者 曰:「吾慮子宗從中有同者,故書數字,子當自擇之。」其 夕宿於館,夢一老人謂曰:「聞使君與子更名,子當四」 舉成名。四者最佳。後二十年為此郡守,因指郡隙地 曰:「此可以建亭臺。」既寤思之,四者署字也,遂以為名。 既二年又下第,以為夢無徵知者或誚之,後二年果 登第。蓋自更名後四舉也。太和九年,署自祕書少監 為衢州刺史。既至,周覽郡內,得夢中所指隙地,遂命 建一亭曰徵夢亭。
《夢遊錄》:貞元中,進士獨孤遐叔家於長安崇賢里,新 娶白氏女,家貧下第,將遊劍南,與其妻訣曰:「遲可周 歲歸矣。」遐叔至蜀,羈棲不偶,逾二年乃歸。至鄠縣西, 去城百里,歸心迫速,取是夕到家,趨斜徑疾行,人畜 既殆,至金光門五六里,天色已暝,絕無逆旅,唯路隅 有佛堂,遐叔止焉。時近清明,月色如晝,繫驢於庭外, 入空堂,中有桃杏十餘株,夜深施衾褥於西窗下偃 臥。方思明晨到家,因吟舊詩曰:「近家心轉切,不敢問 來人。」至夜分不寐,忽聞牆外有十餘人相呼聲,若里 胥田叟將有供待迎接。須臾,有夫役數人,各持畚鍤 箕箒,於庭中糞除訖,復去。有頃,又持床蓆牙盤、蠟炬 之類,及酒具樂器,闐咽而至。遐叔意謂貴族賞會,深 慮為其迫逐,乃潛伏屏氣,於佛堂梁上伺之。鋪陳既 畢,復有公子女郎共十數輩,青衣黃頭亦十數人,步 月徐來,言笑晏晏。遂於筵中閒坐,獻酬縱橫,履舄交 錯。中有一女郎,憂傷摧悴,側身下坐,風韻若似遐叔 之妻。窺之大驚,即下屋伏,稍於暗處,迫而察焉,乃真 是妻也。方見一少年,舉杯屬之曰:「一人向隅,滿坐不 樂,小人竊不自量,願聞金玉之聲。」其妻冤抑悲愁,若 無所控訴而強置於坐也。遂舉金雀收泣而歌曰:「今 夕何夕,存耶沒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園樹傷心兮三 見花。」滿座傾聽,諸女郎轉面揮涕。一人曰:「良人非遠, 何天涯之謂乎?」少年相顧大笑。遐叔驚憤久之,計無 所出,乃就階間捫一大磚,向坐飛擊,磚纔至地,悄然 一無所有。遐叔悵然悲惋,謂其妻死矣。速駕而歸,前 望其家,步步悽咽。比平明,至其所居,使蒼頭先入,家 人並無恙。遐叔乃驚愕,疾走入門。青衣報娘子夢魘 方寤。遐叔至寢,妻臥猶未興。良久乃曰:「向夢與姑妹 之黨相與翫月,出金光門外,向一野寺,忽」為兇暴者 數十脅,與雜坐飲酒。又說夢中聚會言語,與遐叔所 見並同。又云:「方飲次,忽見大磚飛墮,因遂驚魘殆絕。 纔寤而君至,豈非幽憤之所感耶。」
《閩川名士傳》:「貞元中,杜黃裳知舉,試《珠還合浦賦》。進 士林藻賦成,憑几假寢,夢人謂之曰:『君賦甚佳,但恨 未敘珠去來之意爾』。藻寤視其草,乃足四句。其年擢 第謝恩,黃裳謂曰:『唯林生敘珠去來之意,若有神助』。」 《戎幕閒談》贊皇公曰:「貞元中,司勳郎中名迪,即李景 侍御之先人也。德宗朝,以美才頗有恩澤。一日朝下」 歸第,馬上昏昏如醉,過其門不入。馭者曰:「欲往何處?」 既而若寐,覺焉,入宅,謂其妻曰:「適者歸路,恍惚如在 夢中,有二黃衫人引至一戶外,且欲入中有人曰:『未 來須待《玉魚符》下也』。既而始醒焉,馬首已過於門矣。 此非人間也,吾豈能久乎?」後入朝堂之地,無纖芥之 物。上《龍尾道》地上見一玉魚子,光耀奪目,雕刻奇麗, 恐他人先得,遽以袍袖裹之。及歸,馬上把玩至家,與 稚兒弄之,殊忘「須待《玉魚符》」之事。其妻在旁見之,頗 省其語。潛不樂,果數日而逝。
《因話錄》:韓僕射皋自貶所量移錢塘,與李庶人不協後公在鄂州,錡夢萬歲樓上掛冰,因自解曰:「冰者,寒 也,樓高也。豈韓皋來代我乎?」意甚惡之。其後公果移 鎮浙右焉。
柳員外宗元自永州司馬徵至京,意望錄用。一日,詣 卜者問命,且告以夢曰:「余柳姓也。昨夢柳樹仆地,其 不吉乎?」卜者曰:「無苦,但憂為遠官耳。」徵其意曰:「夫生 則柳樹,死則柳木,木者,牧也,君其牧柳州乎?」卒如其 言。
《杜陽雜編》:德宗欲西行,有知星者奏上曰:「逢林即住。」 上曰:「豈可令朕處林木間乎?」姜公輔曰:「不然,但以地 名亦應也。」及奉天尉賈隱林謁上於行在,上觀隱林 氣宇雄俊,兼是忠烈之家,而名葉知星者語。〈隱林即天寶末 賈循之猶子也〉上因延於臥內,以採籌略之深淺。隱林於御 榻前以手板畫地,陳攻守之策,上甚異之。隱林因奏 曰:「『臣昨夜夢曰『墜地』,臣以頭戴日上天』。上曰:『日即朕 也』。此來莫非前定。」遂拜為侍御史。
《前定錄》:吳郡張轅,自奉天尉將調集,時李庶人錡在 浙西兼榷筦,轅與之有舊,將往謁,且求資糧,未至,夢 一人將官誥至,云:「張轅可知袁州新喻縣令。」轅夢中 曰:「已曾為赤尉,不宜為此。」固不肯受。其人曰:「兩季之 俸,支牒已行,不受何為?」遂委之而去。轅覺,惡之。及見 錡,具言將選,告以困乏。錡留之數日,將辭去,錡因謂 曰:「足下選限猶遠,且能為一職乎?亦可資桂玉之費。」 轅不敢讓,因署毗陵郡鹽鐵場官,轅以職雖卑而利 厚,遂受之。既至所職,視其簿書,所用印,乃袁州新喻 廢印也。轅以四月領務,九月而罷,兩季之俸,皆如其 言。
《龍城錄》:長安任中宣家素畜寶鏡,謂之「飛精」,識者謂 是三代物,後有八字,僅可曉然。近籀篆云:「水銀陰精, 百鍊成鏡。」詢所得,雲商山樵者石下得之。後中宣南 騖洞庭,風浪洶然,因泊舟夢一道士赤衣乘龍,詣中 宣言:此鏡乃水府至寶,出世有期,今當歸我矣。中宣 因問姓氏,但笑而不答,持鏡而去。夢迴亟視,篋中已 失所在。
玉泉子馬㹅為天平軍節度使,暇日方修遠書,時術 人程居在旁,㹅隱几,忽若假寐,而神色慘慼,不類於 常。程不敢驚,乃徐起,詣其左相元封語之。俄而召元 封,屏人謂曰:「異事異事,某適所詣,嚴邃崇宏,王者之 居不若也。」為人導前,見故杜十丈司徒,笑而下階迎 曰:「久延望,甚喜相見。」因留連曰:「佑之此官亦人世中 書令耳,六合之內,靡不關聞,久處會劇,心力殆倦,將 求賢自代。公之識度,誠克大用,況親且故,所以奉邀, 敬以相授。」㹅固辭良久,至於泣下。良久,杜乃曰:「既未 願,則且歸矣。然二十年,當復相見。」㹅既寤,大喜其壽 之遐遠,自是後二年而薨。豈馬公誤聽,抑姑增年,以 悅其意耶?
《唐書程日華傳》:程懷信死,子權襲領軍務,詔授留後。 元和元年,拜節度使,累進檢校兵部尚書,封邢國公。 六年入朝,憲宗寵禮遣還鎮,加檢校尚書右僕射。權 始名執恭,嘗夢滄諸門悉署「權」字,乃改名以應之。及 淮西平,惕不安,丐入朝,至京師,固辭軍政,乃詔華州 刺史鄭權代之。
《前定錄》:陳彥博與謝楚同為太學廣文館生,相與齊 名。彥博將取解,忽夢至都堂,見陳設甚盛,若行大禮 然。庭中帷幄,餙以錦繡,中設一榻,陳列几案,上有尺 牘,望之炤耀如金字。彥博私問主事曰:「此何禮也?」答 曰:「明年進士人名,將送上界官司閱視之所。」彥博驚 喜,因求一見。其人引至案旁,有紫衣人執象簡。彥博 見之,斂衽而退。紫衣曰:「公有名矣,可以視之。」遂前,見 彥博名在焉。從上二人皆姓李而無謝楚名。既寤,獨 喜不以告人。及楚同過策試,有自中書見名者,密以 告楚而不及彥博。彥博聞之,不食而泣,楚乃諭之曰: 「君之能豈後於楚?設使一年未利,何若是乎?」彥博方 言其夢,且曰:「若果無驗,吾恐終無成矣。」太學諸生曰: 「誠如所說,事亦未可知也。」明日視榜。即果如夢中焉。 彥博以元和五年崔樞下及第。上二人李顧行、李仍 叔、謝楚,明年於尹躬下擢第。
《續定命錄》:王璠以元和五年登科,嘗夢為河南尹。平 旦視事,有二客來謁,一衣紫而東坐,一衣緋而西坐。 緋者謂紫者崙邦如何處置,曰:「已科決,遞出界訖。」覺 乃書於告牒之後別紙上。後二十年,果除河南尹。既 至三日,留守大將知水北院官與洛陽令及分司郎 官偕至,問答亦如夢中。遽命開篋,取告牒所誌者備 焉。乃是郎官家奴竊物而遁送縣,縣斷如此。
《夢遊錄》:元和十年,沈亞之始以記室從事隴西公軍 涇州,而長安中賢士皆來客之。五月十八日,隴西公 與客期宴於東池便館,既半,隴西公曰:「余少從邢鳳 遊,記得其異,請言之。」客曰:「願聽。」公曰:「鳳帥家子,無他 能。」後寓居長安平康里南,以錢百萬質故豪洞門曲 房之第,即其寢而晝偃。夢一美人自西楹來,環步從 容,執卷且吟,為古妝。而高鬟長眉,衣方領繡帶,被廣袖之襦。鳳大悅曰:「麗者何自而臨我哉?」美人曰:「此妾 家也,妾好詩而嘗綴此。」鳳曰:「幸少留,得觀覽。」於是美 人授詩,坐西床。鳳發卷,視其首篇,題之曰《春陽曲》,曲 終四句,其後他篇皆類此,凡數十篇。美人曰:「君必欲 傳,無令過一篇。」鳳即起,從東廡下,几上取綵牋,傳《春 陽曲》。其詞曰:「長安少女翫春陽,何處春陽不斷腸。舞 袖弓彎渾忘卻,羅帷空度九秋霜。」鳳卒吟請曰:「何謂 弓彎?」曰:「妾昔年父母使教妾此舞。」美人乃起,整衣張 袖,舞數拍,為《弓彎》狀以示鳳。既罷,美人低頭良久,即 辭去。鳳曰:「願復少留。」須臾間竟去。鳳亦尋覺昏然,無 有所記。及更衣襟袖,得其辭,驚視,復省所夢事,在貞 元中。後鳳為余言如是。是日,監軍使與賓府群佐及 宴隴西獨孤鉉、范陽盧簡辭、常山張又新、武功蘇滌, 皆歎息曰:「可記」,故亞之。退而著錄。明日,客復有至者: 渤海高元中、京兆韋諒、晉昌唐炎、廣漢李吳興姚 合、洎亞之復與集於明玉泉,因出所著以示之。於是 姚合曰:「吾友王生者,元和初夕,夢遊吳侍吳王。久之, 聞宮中出輦,吹簫擊鼓,言葬西施。王悲悼不止,立詔 門客作《輓歌詞》。生應教為詞曰:『西望吳王闕。雲書鳳 字牌,連江起珠帳。擇土葬金釵,鋪地紅心草。三層碧 玉階,春風無處所,悽恨不勝懷』。詞進,王甚嘉」之。及寤, 能記其事。王生,本太原人也。
《龍城錄》:「退之常說,少時夢人以丹篆一卷令強吞之, 旁一人撫掌而笑,覺後亦似胸中如物噎,經數日方 無恙,猶記其上一兩字,筆勢非人間書也。後識孟郊, 似與之目熟,思之乃夢中旁笑者」,信乎相契如此。 《因話錄》:李涼公逢吉未掌綸誥前,家有老婢好言,夢 後多有應。李公久望除官,因訪於婢。一日婢晨至慘 然,公問其故,曰:「昨夜與郎君作夢,不是好意,不欲說。」 公強之,婢曰:「夢有一人,舁一棺至堂後,雲『且置在此』。 不久即移入堂中,此夢恐非佳也。」公聞竊喜。俄爾除 中書舍人。後知貢舉,未畢而入相。
《唐書王涯傳》:涯女為竇紃妻,以痼病免。家人紿告涯 當貶,忽夢涯自提首告曰:「族滅矣,惟若存歲時,無忘 我。」女驚號墮地,乃以實告。
《全唐詩話》:李德裕《舌箴序》曰:「余宿於洞庭西,夢與中 書令姚公偶坐,如舊相識。問余曰:『君見僕所作《口箴》 乎』?余對曰:『去歲居守東門,於公曾孫諫議郃處睹金 石之刻,遂筦爾而笑曰:『孫子猶能藏之』』。」又曰:「予感姚 公之夢,乃為《舌箴》雲。」
《冊府元龜》:劉沔初為忠武小校,從李光顏討淮西,為 捉生將。前後遇賊,血戰,鋒刃所傷,幾死者數四。嘗傷 重臥草中,日黑不知歸路,昏然而睡,夢人授之雙燭 曰:「子方大貴,此行無恙,可持此而還。」既行,朗然有雙 光在前後。歷振武、河東、義成、鄭滑節度使。以太子太 保致仕,卒。
《三水小牘》:韓文公之寢疾也,名醫良藥,日進有加而 無瘳。忽宵中驚悸,既寤而汗沾衾裯,命侍人扶坐。小 君問之,良久曰:「向來夢神人,長丈餘,金鎧持戟,直入 寢門,我不覺降階拜之,自稱大聖,暝目謂我曰:『睢邃 骨梲國世與韓為讎,吾欲討之而不能,如何』?我跪答 曰:『願從大聖討焉』。」不旬日而文公薨,果從其請矣。 《集異記》:「蔡少霞者,陳留人也。性情恬和,幼而奉道。早 歲明經得第,選蘄州參軍,秩滿,漂寓江淮者久之,再 授兗州泗水丞。遂於縣東二十里買山築室,為終焉 之計。居處深僻,俯近龜蒙,水石雲霞,景象殊勝。少霞。 世累早祛,尤諧夙尚。一日於沿溪獨行,忽得美蔭,因 就憩焉。神思昏然,不覺成寐。因為褐衣」鹿幘人夢中 召去,隨之頗遠,乃至城郭處所。碧天虛曠,瑞日曈曨, 人俗潔清,卉木鮮茂。少霞舉目移足,惶惑不寧。即被 導之令前。經歷門堂,深邃莫測,遙見玉人當軒獨立。 少霞遽修敬謁。玉人謂曰:「愍子虔心,今宜領事。」少霞 靡知所謂,復為《鹿幘人》引至東廊,止於石碑之側。謂 少霞曰:「召君書此,賀遇」良因。少霞素不工書,即極辭 讓。鹿幘人曰:「但按文而錄,胡乃拒違。」俄有二青童自 北而至,一捧牙箱,內有兩幅紫絹文書,一齎筆硯,即 付少霞曰:「法此而寫。」少霞凝神搦管,頃刻而畢。因覽 讀之,已記於心矣。題云:《蒼龍溪新宮銘》,紫陽真人山 元卿撰良常西麓源澤東澨新宮宏宏崇軒䡾。雕 玳盤礎。鏤檀竦棨。璧瓦鱗差,瑤階肪截。閣凝瑞霧,樓 橫祥霓。騶虞巡徼。昌明捧。「珠樹規連,玉泉矩洩。靈 飆遐集,聖日俯晰。太上遊儲,無極便闕。百神守護,諸 真班列。仙翁鵠駕,道師冰潔。飲玉成漿,饌瓊為屑。桂 旗不動,蘭屋互設。妙樂竟臻,流鈴間發。天籟虛徐,風 簫冷澈。鳳歌諧律,鶴舞會節。三變元雲,九成絳闕易 遷。虛語,童初,浪說如毀。乾坤自有,日月清寧。」二百三 十一年四月十二日建於是少霞方更周視,遂為鹿 幘。人促之,匆遽而返,醒然遂寤,急命紙筆,登即記錄。 自是兗豫好奇之人,多詣少霞詢訪其事,有鄭還古 者為立傳焉。用弱亦嘗至其居,就求第一本,視之,筆 跡宛有書石之態。少霞無文,乃孝廉一叟,固知其不妄。少霞爾後修道尢劇,元和末已雲物故。
《酉陽雜俎》:「越州有盧冉者,時舉秀才,家貧,未及入京, 因之顧頭堰。堰在山陰縣顧頭村,與表兄韓確同居, 自幼嗜鱠,在堰嘗憑吏求魚,韓方寢,夢身為魚在潭, 有相忘之樂,見二漁人乘艇張網,不覺入網中,被擲 桶中,覆之以葦。復睹所憑吏就潭商價,吏即擢鰓貫 鯁,楚痛殆不可忍。及至舍,歷認妻子婢僕,有頃寘碪」 斮之苦,若脫膚首落,方覺神癡。良久,盧驚問之,具述 所夢。遽呼吏訪所市魚處,洎漁子形狀與夢不差。韓 後入釋,住祇園寺,時開元二年。成式書吏《沈郅》,家在 越州,與堰相近,目睹其事。
中書舍人崔嘏弟崔暇,娶李氏,為曹州刺史,令兵馬 使國邵南勾當障車。後邵南因睡忽夢崔妻在一廳 中,妻立於床西,崔暇在床東執紅牋題詩一首,笑授 暇,因朗吟之。詩云:「莫以貞留妾,從他理管絃。容華難 久駐,知得幾多年。」夢後纔一歲,崔暇妻卒。
《前定錄》:京兆尹龐嚴為衢州刺史,到郡數月,忽夢二 僧入寢門。嚴不信釋氏,夢中呵之。僧曰:「使君莫怒,余 有先知,故來相告耳。」嚴喜聞之,乃問曰:「余為相乎?」曰: 「無。」「有節制乎?」曰:「無。」曰:「然則當為何官?」曰:「類廉察而無 兵權,有土地而不出畿內,過此已往,非吾所知也。」曰: 「然。壽幾何?」曰:「惜哉!所乏者壽,向使有壽,則無求不可。」 曰:「當何日去此?」曰:「來年五月二十三日。及明年春,有 除替。」先以狀請於廉使元稹,素與嚴善,必謂得請,行 有日矣。其晦日宴客,得元公復書云:「請候交割。」嚴發 書曰:「吾固知未可以去。」具言其夢中事於座中,竟以 五月二十三日發,後為京兆尹而卒。
唐孟啟《本事詩》:詩人許渾嘗夢登山,有宮室凌雲,人 雲此崑崙也。既入,見數人方飲酒,招之,至暮而罷,賦 詩云:「曉入瑤臺露氣清,座中惟有許飛瓊。塵心未斷 俗緣在,十里下山空月明。」他日復夢至其處,飛瓊曰: 「子何故顯余名姓於人間?」座上即改為「天風吹下步 虛聲」,曰:「善。」
《客退紀談》:「李筌注《陰符經》,至禽獸之制在氣」,經年不 能解,忽夢烏衣人教之,遂通其義。
《雲齋廣錄》:進士丁渥在太學,夢歸家,見妻於燈下披 牋握管,為書寄生,生曰:「我已至矣,何用書為?」妻但揮 淚而不答。又於別幅見詩一首云:「淚濕香羅帕,臨風 不肯乾。欲憑西去鴈,寄與薄情看。」生既覺,以語同舍 客。客曰:「君思念之極,以至於此。」後旬日,得書並詩,皆 夢中所見,無少差失。
《酉陽雜俎》:祕書郎韓泉善解夢,衛中行中書舍人,時 有故舊子弟選投衛論屬,衛欣然許之。駮榜將出,其 人忽夢騎驢蹶墜水中,登岸而靴不濕焉。選人與韓 有舊,訪之,韓被酒半,戲曰:「公今選事不諧矣。據夢,衛 生相負,足下不沾。」及榜出,果駮放。韓有學術,韓僕射 猶子也。
威遠軍小將梅伯成,以善占夢。近有優人李伯憐遊 涇州乞錢,得米百斛。及歸,令弟取之,過期不至。晝夢 洗白馬,訪伯成占之。伯成佇思曰:「凡人好反語,洗白 馬,瀉白米也。君所憂或有風水之虞乎?」數日弟至,果 言渭河中覆舟,一粒無餘。
卜人徐道昇言:江淮有王生者,榜言解夢。賈客張瞻 將歸,夢炊於臼中。問王生,生言「君歸不見妻矣,臼中 炊固無釜也。」賈客至家,妻果卒。已數月,方知王生之 言不誣矣。
補闕楊子孫廑善占夢,一人夢松生戶前,一人夢棗 生屋上。廑言:「松丘隴間所植,棗,字『重來』」,「『重來』,呼魂之 象。」二人俱卒。
《聞奇錄》:沈嶓居於鏡中,初求縣宰,夜夢還家渡江,船 覆水分為二,西則清,東則濁,遂沿東而過,說於友人, 賀曰:「君當授分水縣。」後旬日果應之,見謝於友,友勉 曰:「為政宜清,緣昨夜入濁,非佳。」嶓後果因濫而致命。 鄭昌圖登第歲居長安,夜納涼於庭,夢為人毆擊,擒 出春明門,至石橋上乃得解,遺其紫羅履一隻,奔及 居而寤甚困,言於弟兄,而床前果失一履。旦令人於 石橋上尋得。
《太平清話》:貫休嘗自夢得十五羅漢,梵相尚缺,一有 告者曰:「師之相乃是也。」遂為臨水圖以足之。
《前定錄》:杭州臨安縣令張宣,寶曆中自越府戶曹掾 調授本官,以家在浙東,意求蕭山宰。未唱官前三日, 忽夢一女子二十餘,修刺來謁。宣素貞介,夢中不與 之見。女子云:「某是明府邑中之客,安得不相見耶?」宣 遂見之,禮貌甚肅,曰:「妾有十一口,依在貴境,有年數 矣。今聞明府將至,故來拜謁。」宣因問縣名,竟不對。宣 因告其族人曰:「且誌之。」及後補湖州安吉縣令,宣以 家事不便,將退之,族人曰:「不然。前夕所夢一女子,安 字乎?十一口,吉字乎?此陰騭已定,退亦何益?」宣悟且 笑曰:「若然,固應有定。」遂受之。及秩滿,數年又將選。時 江淮水歉,宣移家河南,固求宋亳一官。將引家住,又 夢前時女子顏貌如舊,曰:「明府又當宰妾之邑也。」宣曰:「某巳為夫人之邑,今豈再授乎?」女曰:「妾自明府罷 秩,當即遷居,今之所止,非舊地也。然往者家屬,凋喪 略盡,今止三口為累耳。明府到後數月,亦當辭去。」言 訖,似若悽愴,宣亦未喻。及唱官日,乃得杭州臨安縣 令。宣歎曰:「三口,臨字也。數月而去,吾其憂乎!」到任半 年而卒。
柳璟知舉年,有國子監明經,失姓名,晝寢,夢徙倚於 監門,有一人負衣囊衣黃,訪明經姓氏。明經語之,其 人笑曰:「君來春及第。」明經因訪鄰房鄉曲五六人,或 言得者,明經遂邀入長興里畢羅店。嘗所過處,店外 有犬,競驚曰:「差矣。」遽呼鄰房數人語其夢。忽見長興 店子入門曰:「郎君與客食《畢羅》,計二斤,何不計直而 去也?」明經大駭,褫衣質之,且隨驗所夢,相其榻器,皆 如夢中。乃謂店主曰:「我與客俱夢中至是,客豈食乎?」 店主驚曰:「方怪客前食畢,羅悉完,疑其嫌置蒜也。」來 春與鄰房三人夢中所訪者,悉及第。
《夢遊錄》:太和初,沈亞之將之邠,出長安城,客橐泉邸 舍,春時晝夢入秦主內史廖家,內史廖舉亞之,秦公 召至殿前,促前席曰:「寡人慾強國,願知其方,先生何 以教寡人?」亞之以齊桓對。公悅,遂試補中涓,使佐西 乞衛伐河西。亞之帥將卒前攻下五城。還報,公大悅, 起勞曰:「大夫良苦休矣。」居久之,公幼女弄玉、壻蕭史 先死,公謂亞之曰:「微大夫晉五城,非寡人有,甚德大 夫?寡人有愛女,而欲與大夫備灑掃,可乎?」亞之少自 立,雅不欲遇幸臣畜之,固辭不得請。拜左庶長,尚公 主,賜金二百斤,民間猶謂蕭家公主。其日有黃衣中 貴,騎疾馬來,延亞之入,宮闕甚嚴,呼公主出,鬒髮,著 偏袖衣,妝不多飾,其芳姝明媚,筆不可模畫,侍女祗 承,分立左右者數百人。召見亞之,便館居亞之於宮, 題其門曰「翠微宮」,宮人呼為「沈郎院。」雖備位下大夫, 由公主故,出入禁衛。公主喜鳳簫,每吹簫,必翠微宮 高樓上,聲調遠逸,能悲人,聞者莫不自廢。公主七月 七日生,亞之欲為祝壽。內史廖曾為秦以女樂遺西 戎,戎王與之水犀小合。亞之從廖得以獻公主,主悅, 嘗愛重,結裙帶上。穆公遇亞之,禮兼同列,恩賜相望 於道。復一年春,公之始平公主無疾忽卒,公追傷不 已,將葬咸陽原,公命亞之作輓歌,應教而作曰:「泣葬 一枝紅,生同死不同。金鈿墜芳草,香繡滿春風。舊日 聞簫處,高樓當月中。梨花寒食夜,深閉翠微宮。」進公, 公讀詞善之。時宮中有出聲若不忍者,公隨泣下。又 使亞之作《墓誌銘》,獨憶其銘曰:「白楊風哭兮石甃髯 莎,雜英滿地兮春色煙和,朱愁粉瘦兮不生綺羅,深 深埋玉兮其恨如何!」亞之亦送葬咸陽宮中。十四人 徇亞之,以悼悵過戚,被病,猶在翠微宮,然處殿外特 室,不居宮中矣。居月餘,病良已。公謂亞之曰:「本以小 女,將托久要,不謂不得周奉君子而先物。故敝秦區 區小國,不足辱大夫,然寡人每見子,即不能不悲悼, 大夫盍適大國乎?」亞之對曰:「臣無狀肺腑,公宮待罪 右庶長,不能從死。公主倖免罪戾,使得歸骨父母國。 臣不忘君恩,如日將去。」公置酒高會,聲秦聲舞。《秦舞》, 舞者擊髆拊,髀嗚嗚,而音有不快聲,甚怨。公執酒亞 之前曰:「予顧此聲少善,願沈郎賡揚歌以塞別。」公命 趨進筆硯,亞之受命,立為歌詞曰:「《擊髆舞》,恨滿煙光 無處所。淚如雨,欲擬著辭不成語。金鳳銜紅舊繡衣, 幾度宮中同看舞。人間春日正歡樂,日暮春風何處 去?」歌卒授舞者,雜其聲而和之,四座皆泣。既再拜辭 去。公復命至翠微宮,與公主侍人別,重入殿內,時見 珠翠遺碎,青階下窗紗檀點依然,侍人對泣,亞之感 咽良久,因題《宮門詩》曰:「君王多感放東歸,從此秦宮 不復期。春景自傷秦喪主,落花如雨淚臙脂。」竟別去。 公命車駕送出函谷關。出關已,送吏曰:「公命盡此,且 去。」亞之與別,語未卒,忽驚覺臥邸舍。明日,亞之為友 人崔九萬具道之。九萬博陵人,諳古謂余曰:「《皇覽》云: 秦穆公葬雍橐泉祈年宮下,非其神靈憑乎?」亞之更 求得秦時地誌,說如九萬言。嗚呼!弄玉既仙矣,惡又 死乎?
《續前定錄》:進士鄭滂在名場歲久,輩流多已榮達,常 有後時之歎。一夕忽夢及第,而與韋周方同年。當時 韋氏舉人無名,周方者益悶之。太和元年秋,移舉洛 中。時韋弘景尚書廉察陝邦族,韋景方赴舉,過尚書, 尚書告曰:「我名弘景,汝兄弘方,汝名景方,兄弟各分, 吾名一字,誠無意也。」遂更名曰周方。滂聞之喜曰:「吾 及第有望矣。」四年,周方升名,而果同年焉。滂子溥又 自說應舉時,曾夢看及第,榜上但見「鳳」字。大中元年, 求解鳳翔,偶看本府鄉貫,首便是鳳字。至東都試《緱 山月夜聞王子晉吹笙詩》,生側諸詩,悉有鳳字。明年 果登第焉。
《酉陽雜俎》:枝江縣令張汀子名省躬,汀亡,因住枝江。 有張垂者,舉秀才下第,客於蜀,與省躬素未相識。太 和八年,省躬晝寢,忽夢一人,自言姓張名垂,因與之 接,歡狎彌日,將去,留贈一詩曰:「戚戚復戚戚,秋堂百年色,而我獨茫茫,荒郊遇寒食。」驚覺,遽錄其詩,數日 卒。
《前定錄》:京兆尹趙郡李敏求應進士八,就禮部試不 利。太和九年秋,旅居宣平里,日晚擁膝愁坐,忽如沉 醉。俄而精魂去身,約行六七十里,至一城,府門之外, 有數百人,忽有一人出拜之,敏求曰:「何人也?」答曰:「某 即十年前所使張岸也。」敏求曰:「汝前年從吾旅遊,卒 於涇州,何得在此?」對曰:「某自離二十二郎後,事柳十 八郎,職甚雄盛,今作《泰山府君判官》。二十二郎既至 此,亦須一見。」遂於稠人中引入通見。入門,兩廊多有 衣冠,或有愁立者,或白衣者,或執簡板者,或有將通 狀者,其服率多慘紫或綠色。既至廳,柳揖與之,言曰: 「公何為到此,得非為他物所誘乎?公宜速去,非久住 之所也。」敏求具如此答,柳命吏送出,將去,懇知將來 之事。柳曰:「人生在世,一宿一食,無不前定。所不欲人 知者,慮君子不進德修業,小人惰於農耳。公固欲見, 亦不難耳。」乃命一吏引敏求至東院西有屋一百餘 間,從地至屋,書架皆滿,文部籤帖,一一可觀。吏取一 卷,唯出三行。其第一行云:「太和二年罷舉。」第二行云: 「其年婚姻,得伊宰錢」二十四萬。其第三行云:「受官於 張平子,餘不復見。」敏求既醒,具書於褾袟之間。明年, 客遊西京,過時不赴舉。明年,遂娶韋氏。韋之外親伊 宰將鬻別第,召敏求而售之,因訪所親,得價錢二百 萬。伊宰乃以二十萬貺敏求。既而當用之券頭,以四 萬為貨。時敏求與萬年尉戶曹善,因請之,伊亦貺焉。 累為二十四萬。明年,以蔭調河南北縣尉。縣有張平 子墓,時說者失其縣名,以俟知者。
《唐書賈餗傳》:「餗少與沈傳師善。傳師前死,嘗夢云:『君 可休矣』。餗寤而祭諸寢。復夢曰:『事己爾,叵奈何』?」劉蕡 以賢良方正對策,指中人為禍亂根本,而餗與馮宿、 龐嚴為考官,畏避不敢聞,竟罹其禍。餗本中立,不肯 身犯顏排奸,倖以及誅,與王涯實不知謀,人冤之。 《續前定錄》:崔龜從未達時,嘗至宣州,夢到一廟門,屋 宇深大,非人間所有。有綠衣吏抱案龜從,揖而問之, 綠衣亦喜云:「人生簿籍也。」崔問曰:「某未達應舉,請為 一檢,可乎?」吏唯之,因為檢曰:「灼然及第,科名極高,官 至此州刺史。」言訖遂覺。崔自喜之,明年果中第,又聯 得科目,官至中書舍人,出為華州刺史。因謂妻曰:「昔 夢皆驗,今為刺史,位止此矣,當為身後之計。」俄除戶 部侍郎,深不自會。尋除為宣州觀察使。至日,吏白曰: 「舊例,長史到,皆謁敬亭神廟。崔君命駕謁之。既到,道 路門巷,皆昔夢中所遊,入門宛然。」遂升堂,見西壁有 畫一綠衣吏抱案,其吏即夢中所見,乃歸而怏怏。又 謂妻曰:「昔夢綠衣人云:合至此州刺史,此已任矣。」及 旬日得疾,治之不愈。謂妻曰:「本來之說,此其驗矣。」妻 曰:「昔日為遊客,尚獲佳夢,今為地主,合往求之。」崔公 乃置酒食進祝之。其夕,又夢敬亭神自至曰:「大夫尋 愈,幸無憂也。」崔即告本廟吏之詞。神曰:「吏以公為當 此州,偶然爾。公位極重,不可盡言。自此去尚有十四 年壽耳。」言訖而覺,崔公疾尋差。後此如其言,時開成 四年也。
《天定錄》:周琬,湘中人,艤舟長沙,夢二吏引入南嶽廟 內升階,王起接之曰:「知入京銓選,欲奉辟在此,亦與 人世之樂不殊。」琬曰:「名宦未達,且欲赴銓。」王曰:「如此 則不敢奉縻也。」乃作詩送琬曰:「住此既非樂,捨此去 何圖。若問青氈事,惟留一角書。」至京,調中牟尉,忽臥 病旅中,且慮不起,作妻子書一角,封畢而卒。
《酉陽雜俎》:韋溫為宣州,病瘡於首,因托後事於女壻, 且曰:「『餘年二十九為校書郎,夢滻水中流,見二吏賫 牒相召,一吏至,言彼墳至大,功須萬日,今未也,今正 萬日,予豈逃乎』?不累日而卒。」
《冊府元龜》:杜牧為中書舍人,得病,嘗夢告曰:「爾改名 畢。」又夢書片紙曰:「皎皎白駒,在彼空谷。」寤而歎曰:「此 過隙也。」其年以疾終。
《尚書故實》:杜紫微頃於宰執求小儀不遂,請小秋又 不遂,嘗夢人謂曰:「辭春不及秋,昆腳與皆頭。」後果得 比部員外。〈又杜公自述不曾歷小比此必傳者之誤〉 《夢遊錄》:「有張生者,家在汴州中牟縣東北赤城板,以 饑寒,一旦別妻子,遊河朔,五年方還。自河朔還汴州, 晚出鄭州門,到板橋已昏黑矣。乃下道,取坂中逕路 而歸。忽於草莽中見燈火熒煌,賓客五六人。方宴飲 次,生乃下驢以詣之,相去十餘步,見其妻亦在坐中, 與賓客語笑方洽。生乃蔽形於白楊樹間以窺之,見」 其長鬚者,持杯請措。大夫人歌生之妻,文學之家,幼 習《詩》《禮》,甚有篇詠,欲不為唱,四座勤請,乃歌曰:「歎衰 草,絡緯聲切切。良人一去不復還,今夕坐愁鬢如雪。」 長鬚云:「勞歌一盃。」飲訖酒至,白面年少復請歌。張妻 曰:「一之已甚,其可再乎?」長鬚持一籌著云:「請置觥。有 拒請歌者飲一鍾,歌舊詞中笑語,准此罰。」於是張妻 又歌曰:「勸君酒,君莫辭。落花徒繞枝。流水無返期。莫 恃少年時,少年能幾時。」酒至,紫衣者復持杯請歌,張妻不悅,沈吟良久,乃歌曰:「怨空閨,秋日亦難暮。夫壻 斷音書,遙天雁空度。」酒至,黑衣人復請歌,張妻連唱 三四曲,聲氣不續。沈吟未唱間,長鬚拋觥,云:「不合推 辭。」乃酌一鍾,張妻泣涕而飲,復唱曰:「切切夕風急,露 滋庭草濕。良人去不回,焉知掩閨泣。」酒至,綠衣少年 持盃曰:「夜已久,恐不得從容,即當暌索,無辭一曲,便 望歌之。」又唱云:「螢火穿白楊,悲風入荒草。疑是夢中 遊,愁迷故園道。」酒至,張妻長鬚歌以送之云:「花前始 相見,花下又相送。何必言夢中,人生盡如夢。」酒至,紫 衣人復請歌云:「須有艷意。」張妻低頭,未唱間,長鬚又 拋一觥。於是張生怒,捫足下得一瓦,擊之,中長鬚頭。 再發一瓦,中妻額,閴然無所見。張君謂其妻已卒,慟 哭連夜而歸。及明至門,家人驚喜出迎。張君問其妻, 婢僕曰:「娘子夜來頭痛。」張君入室,問妻病之由,曰:「昨 夜夢草莽之中有六七人,遍令飲酒,各請」歌孥,凡歌 六七曲,有長鬚者頻拋觥。方飲次,外有發瓦來,第二 中孥額,因驚覺,乃頭痛。張君因知昨夜所見,乃妻夢 耳。
《南楚新聞》:李蠙司空初名虯,將赴舉,夢名上添一畫 成「虱」字,及寤曰:「虱者,蠙也。」及改名,果登科。
《虛谷閒抄》:安西市帛肆有販鬻求利而為之平者,姓 張,家富於財,居光德里。其女國色也。嘗晝寢,夢至一 處,朱門大戶,棨戟森然。由之而入,望其中堂若設燕 張樂,左右廊皆施帷幄,有紫衣吏引張氏於西廊幕 次,見少女如張等輩十許人,皆花容綽約,釵鈿照耀。 既至,吏促張妝飾,諸女迭助之理澤傅粉,有頃,自外 傳呼侍郎來,競於隙間窺之。見一紫綬大官張氏之 兄,嘗為其小吏,識之,乃吏部沈公也。俄雙呼曰:「尚書 來。」又有識者,並帥王公也。逡巡復連呼曰:「某來」,皆郎 官以上六七人。坐畢,前紫衣吏曰:「可出矣。」群女旋進, 金石絲竹,鏗鍧震響。中宵酒酣,并州見張氏而視之, 尤屬意焉。謂曰:「汝習何技能?」對曰:「未嘗學聲音。」使與 之琴,辭不能,曰:「第操之。」乃撫之而成曲。與之箏,亦然, 琵琶亦然,皆平生所不習也。王公曰:「恐汝或遺。」乃令 口授,吟曰:「環梳鬧掃學宮妝,獨立閒庭納夜涼。手把 玉簪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謂張曰:「『某歸辭父母, 異日復來』。忽驚啼而寤,手捫衣帶曰:『尚書命我矣』。」索 筆錄之。問其故,泣對所夢,且曰:「殆將死乎?」母怒曰:「汝 作魘爾,何乃出不祥言如是?」因臥病累日。外親有持 酒餚者,又有將食來者,女曰:「且須膏沐澡瀹。」母聽良 久,靘粧盛服,斂容下堂,乃遍拜父母及坐客曰:「時不 可留,某今往矣。」因授衾而寢。父母環伺之,俄遂卒。會 昌二年六月十五日也。
《酉陽雜俎》:「進士王惲,才藻雅麗,尢長體物,著《送君南 浦賦》,為詞人所稱。會昌二年,其友人陸休符忽夢被 錄至一處,有騶卒止之屏外,見若胥靡,數十王惲在 其中。陸欲就之,惲面若愧色。陸強牽與語,惲垂泣曰: 『近受一職司,厭人間指其類此悉同職也』。」休符恍惚 而覺。時惲往揚州,有妻子居住太平側,休符異所夢。 遲明,訪其家信,得《王至洛書》。又七日,其訃至,計其卒 日,乃陸之夢夕也。
《南部新書》:「武宗夢為虎所趁,命京兆同華格虎以進」, 至大中即屬虎。
《冊府元龜》:宣宗初封光王,十餘歲時,遇重疾,沈惙,忽 有光耀燭身,蹶然而興,正身拱揖,如對臣僚。乳媼以 疾聞,穆宗往視之,撫其手曰:「此吾家英物,非心憊也。」 賜以玉如意、御馬、金帶。嘗夢乘龍升天,言之於鄭太 後,乃曰:「此不宜人知,幸勿復言。」
《唐書鄭光傳》:光,孝明皇太后弟也。會昌末,夢御大車 載日月行中衢,光輝洪洞照六合。寤而占之,工曰:「君 且暴貴。」不闋月,宣宗即位,光興民伍,拜諸衛將軍,遷 平盧軍節度使。
《全唐詩話》:鄭顥,宰相絪之孫,登甲科,以起居郎尚主, 有器識。宣宗時,恩寵無比。夢中嘗得句云:「石門霧露 白,玉殿莓苔青。」續成長韻,此一聯杜甫集中詩也。大 中十年,顥放榜後,謁假覲省於洛,生徒餞長樂驛。俄 有紀於屋壁云:「三十驊騮一哄塵,來時不鎖杏花春。 楊花滿地如飛雪,應有偷遊曲水人。」《舊史》云:「顥,絪之 子,尚宣宗女萬壽公主。因壽昌節上壽回,夢入一宮 殿,與十數人納涼聯句,既寤,省『石門』之句十字,怪其 不祥。不數日,宣宗弓劍上仙,方悟其事,乃續為十韻 云:『間歲流虹節,歸軒出禁扃。奔波流長景,瀟灑夢殊 庭。境象非曾到,崇嚴昔未經。日斜烏斂翼,風動鶴梳 翎。異苑人爭集,涼臺筆不停。石門霧露白,玉殿莓苔 青。若匪災先兆,何緣思入冥。御爐虛仗馬,華蓋負雲 亭。白日成千古,金縢閟九齡。小臣衰絕筆,湖上泣青 萍』。」未幾,顥亦卒。
《北夢瑣言》:「王文公凝,清修重德,冠絕當時。每就寢息, 必叉手而臥,慮夢寢中見先靈也,食」飥麪不過十 八片。曾典絳州,於時司空圖侍郎方應進士舉,自別 墅到郡,謁見後,更不訪親知,閽吏遽申:「司空秀才出郭矣。」或入郭訪親知,即不造郡齋。瑯琊知之,謂其專 敬,愈重之。及知舉日,司空一捷列第四人登科,同年 訝其名姓甚暗,所圖太速。有鄙薄者號為司空。瑯琊 知有此說,因召一榜人,開筵宣言於眾曰:「某叨忝文 柄,今年榜帖,全為司空先輩一人而已。」由是聲彩益 振。
《酉陽雜俎》:揚州東陵聖母廟王女道士康紫霞,自言 少年夢中被人錄於一處,言天符令攝將軍巡南嶽, 遂擐以金鎖甲,令騎道從千餘人馬,蹀虛南去,須臾 至,岳神拜於馬前,夢中如有處分,岳中峰嶺谿谷無 不歷也。恍惚而返,雞驚覺,自是生鬚數十根。
司農卿韋正貫應舉時,嘗至汝州,汝州刺史柳凌留 署軍事判官。柳嘗夢有一人呈案,中言欠柴一千七 百束。因訪韋解之,韋曰:「柴,薪木也。公將此不久乎?」月 餘,柳疾卒。素貧,韋為部署,米麥鏹帛,悉前請於官數 月矣,惟官中欠柴一千七百束,韋披案方省。柳前夢 道士秦霞霽,少勤香火,存想不怠。嘗夢大樹,樹穴忽 有小兒青褶鬐髮,自穴而出,語秦曰:「合土尊師為驚 覺」,自是休咎之事,小兒髣髴報焉。凡五年,秦意因妖 偶,以事訪於師,師遽戒勿言,此修行有功之證。因此 遂絕。舊說夢不欲數占,信矣。
《北夢瑣言》:唐曹相國確判計,亦有台輔之望。或夢剃 度為僧,心甚惡之。有一士占夢多驗,相國召之,具以 所見語之。此人曰:「前賀侍郎旦夕必登庸,出家者號 剃度也。」無何,杜相出鎮江西,而相國大拜。
「光化中,有文士劉道濟,止於天台山國清寺。夢見一 女子,引生入窗,下有側柏樹葵花,遂為伉儷。後頻於 夢中相遇,自不曉其故。無何,於明州奉化縣古寺內, 見有一窗,側柏葵花,宛是夢中所遊。有一客官人,寄 寓於此室,女有美才,貧而未聘,近中心疾,而生所遇, 乃女之魂也。蓋女子及筓,不有所歸,豈非父兄之過」 哉?又有彭城劉生,夢入一娼樓,與諸輩狎飲,爾後但 夢便及彼處,自疑非夢所遇之姬,芳香常襲衣,蓋心 邪所致,聞於劉山甫也。
劉仁恭微時,曾夢佛旛於手指飛出。或占之曰:「君年 四十九,必有旌幢之貴。」後如其說,果為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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