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童子因緣經卷第九

譯經三藏朝散大夫試鴻臚卿光梵大師賜紫沙門臣惟淨等奉詔譯

爾時,國主阿闍世王得見如是人、天、大眾種種希有神變事已,發生最上清淨信重奇特之心,作是讚言:

「奇哉!奇哉!實未曾有。尊者阿難自功德力,殊勝若斯而極明顯,復能開發如來最上清淨教法大威神力。

「大哉!大哉!世尊如來、應供、正等正覺、最勝知見所宣無上清淨教法,付囑尊者大迦葉已,而彼尊者真實所作。

「苦哉!如來聖日隱沒。尊者阿難,自功德光,挺然明照,普遍諸方。

「苦哉!如來妙月隱沒,不常明照,如彼羅睺阿修羅王之所吞蝕。尊者阿難,自智慧月,舒光滿空,普遍照曜,如俱母陀花林茂盛開發。

「苦哉!如來已入涅槃,世間離散,極大憂苦,猶如炎光,熱惱侵逼;尊者清淨,大雲普廕,所演妙言,如甘露雨,灑潤世間,咸令歡悅。

「大哉!如來最勝意願;尊者正善,悉能圓滿。

「大哉!如來無上教法;尊者聞持,普能開示。

「大哉!如來無上教法;尊者荷擔,明顯若斯。

「奇哉!尊者於聲聞中,最上名稱,真實所作,能具如是,昔未曾有;自勝功德,大威神力,無邊眾生,利益成就,廣能開釋,彼一切智,大功德法。

「奇哉!尊者今能顯發,世尊大師大威神力,大悲所生,現饒益慧。」

爾時,阿闍世王如是稱歎尊者阿難已,發生最上信重之心,即起趨前全身委地,禮尊者足,然後旋起雙膝著地,身毛喜豎,合掌肅恭,說伽陀曰:

「歸命士夫中最勝,歸命尊者多聞海,歸命希有不思議,歸命荷擔佛教者,
我佛淨教大威力,奇哉!尊者正開示,尊者希有復難思,善為世間作利益。
所有如來無上教,付囑迦葉大智尊,迦葉囑累在當仁,尊者今時實所作。
尊者為我作善利,殊特思議所不及,佛一切智功德門,今日普令生悟解。
云何如來希有事?尊者利益亦復然,佛一切智大悲心,今時悉能為開曉。
尊者現處聲聞位,我之所見實希有,如佛所發大悲心,廣為眾生作利益。
摩伽陀國多人眾,快哉!今日得善利,一切放逸諸眾生,因尊者故獲利益。
如來淨教付尊者,等同如來分位中,今日亦同善逝尊,廣大施作希有事。
因彼阿難聖尊者,廣現希奇大威力,由斯想念正覺尊,諦誠歸命伸讚歎。
歸命世尊大無畏,頂禮正覺二足尊,聲聞如是現威神,起發利益眾生事。
所有如來大威力,正善開曉令高顯,世尊雖滅亦如存,尊者善化無空過。」

爾時,阿闍世王說是伽陀讚尊者已,乃發問言:「尊者!日照商主並其妻室宿修何因?現招果報其勝若斯,居家巨富財寶豐盈,於佛法中見諦開悟。

「又,彼迦屍孫那利苾芻及勇戾苾芻,復修何因?此世巨富,廣積財寶,上族中生,於佛法中出家修道,斷諸煩惱證阿羅漢果。

「彼金色苾芻往昔修因,其復云何?於此生中果報殊特,處於富盛上族中生,端嚴妙好身相具足,有金色光常所照曜,一切人眾美目觀瞻,金色妙衣自然覆體,遍身馥郁譬旃檀香,優鉢羅花妙香口出,隨風聞者生愛樂心。生時空中自然而雨金色妙衣及俱母陀花,具如是等昔未曾有大威德事,而後於佛法中出家修道,斷諸煩惱證阿羅漢果。唯願尊者,善為開示。」

是時,尊者告阿闍世王言:「大王當知,此等皆由過去累生修諸福因,至於今世果熟邊際。現受其報。

「大王!汝今諦聽!乃往過去九十一劫中有佛出世,號毘婆屍如來、應供、正等正覺、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城名滿度摩帝,其佛世尊遊止於彼。

「是時,城中有一商主名曰妙耳,止其城內居家巨富,財寶廣多數量增盈與毘沙門天王富饒相等,於滿度摩帝城中家族最上無與等者。而彼商主以富盛故,擇其勝族娶以為妻,其後因同妻室嬉戲遊樂,妻即懷妊。乃至後時其子未生,彼妙耳商主與五百商人同為伴侶,欲涉大海增盈息利,妻所懷子胎藏漸增。即時商主與諸商眾,出離自舍遠適他邦,隨力營為稍集財利,然於彼中其財或為大火所焚,或為賊盜,或為家人同伴竊取分逐而去。

「其後妻室先所懷妊,時分滿足生一童子,膚體麁黑容貌醜惡,具十八種可厭惡相,身口穢污惡氣充盈,家人眷屬隨風聞者返面而去。又復童子當初生時,舍中火起財寶資生,焚爇竭盡無復遺餘。

「時商主妻忙然持抱所生童子奔出其舍,舍中所有一切財物資生樂具,火既熾盛而竭焚爇,所焚無餘火乃自息。

「時商主妻即入殘破毀故舍中,坼自半衣敷展於地臥置童子,於是長吁而自傷歎,即起思念妙耳商主涕泣而言:『苦哉!苦哉!我今何故如斯破散?』

「是時,商主宅中所有奴婢眷屬營力人等,見是火焚悉破散已,咸生驚怖:『豈非我等由此惡緣亦悉破壞?』共言議已,棄商主宅分散而去。唯一女使素懷孝義,即自思惟:『今此妙耳商主宅中資財焚蕩眷屬分離,寂寞無依,一何所有。商主之妻單己無侶無所依怙,我今不應亦效餘人棄捨而去,今且但同商主之妻相依而住。』又復思念:『此商主妻家財資具既為火焚,一日之飡尚未能備,計將奈何?計將奈何?』

「時彼女使作是念已,即詣妙耳商主諸有親族戚里之家。到已,告言:『諸親當知,商主之妻於今居此貧困危急逼迫分位,汝等宜為善施方計養育救護。』

「時諸親族即如其言而為養育,其後非久親族舍中數數復現無義利事。諸親議言:『今此妙耳商主之子,極不吉祥而無福力,商主舍中由子生故一切破壞,若我諸親今時為其作養育者,我等舍中亦同於此非久破壞。何以故?此商主子聞其名者,尚生恐畏,況存養乎?』諸親即告彼女使言:『汝自今後,莫復來入我等舍中。』

「是時,女使為彼諸親眾殘毀已,即自惟忖:『今此商主之妻,於一切處都無依託,設何方計得存濟邪?或可今時我詣他舍求其傭力,隨得所直以用存養商主之妻。』時彼女使作是念已,即詣他舍執諸作役,計傭受直。得已,持歸營貿所飡,飼商主妻自身及子。其後母以所生童子具醜惡相,乃為立名醜相童子。

「是時,女使自後日日詣於他舍自竭微力,為彼營辦日中所食,工力既增酬直亦厚,一力無怠三命獲存,事雖如是然極艱苦。其妙耳商主之妻忽起思念:『我之舍中先有廣多奴婢、力人、親里、眷屬而悉捨去,唯此女使存養於我,我之餘命由彼而活,母族之中斯垂愛念,然其事繫時久,彼力單獨營作日深豈無疲懈?彼既乏怠或捨去邪?又復一力營工價直至少,所得既微不能存養,我今宜應自認宿業,釁累既然苦亦甘受,我當與彼女使同其傭力。』作是念已,即呼女使,同詣他舍計工取直持歸存養。

「然長者妻膚體細妙麁重難任,饑火所焚眾苦侵逼,於須臾間疲極迷悶,俛仰憩止涕泣長吁,即起思念妙耳商主悲苦而言:『苦哉!我今何故受斯破壞艱苦?豈非他人昔曾見我於國城中獨為勝上,富有家財一切具足。何故今日福力斯盡,於國城中最極破壞,日詣他舍傭力存養,多種忍受苦惱侵逼。』時商主妻苦惱逼故,瞻視女使涕泣而住。

「是時,女使轉增悲苦,亦復涕淚發如是言:『苦哉!苦哉!商主之妻昔居富威,身著妙衣種種嚴飾,妙香花鬘莊嚴其體,口中常復含咀妙香。時嚥津液,又如天女,而常遊戲歡喜園中,飲食、衣服、諸妙珍寶莊嚴等具而悉豐足;奴婢、眷屬、親里知識內外昌盛,隨應所與悉得豐贍。何故今時如是破壞?所覩儀容誠堪傷痛,頭髮蓬亂塵垢污身,眾苦所侵舉體枯悴,片衣破弊膩穢增多,蚤虱縈纏惡氣充塞,國城之內最下卑苦,傭力他家營食存養,此破壞相實可悲傷。苦哉!福分速歸破壞。苦哉!富貴所成不久。苦哉!業報種種差別。』

「時彼女使如是傷歎已,復說伽陀曰:

「『往昔身衣諸妙服,眾寶嚴具所莊嚴,昔日天女勝容儀,今居陋巷增多苦。
何故今時極如是,一切福分皆破壞?悴弱垢穢遍身支,片衣破弊而覆體。
往昔儀容天女相,人開美目共觀瞻,而今醜惡鬼無殊,見者咸生於厭棄。
往昔豐饒諸財寶,國城之內為最上,諸乞丐者施均行,於今困極而貧賤。
往昔受用增歡悅,家族富貴廣豐盈,今時受報既昭然,廣多憂苦常隨逐。
苦哉!輪迴堪毀責,苦哉!富貴定無常,世間快樂謝於前,決定苦惱後當受。』

金色童子因緣經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