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翁先生文集/卷二
書
編輯上瓢隱先生戊申
編輯伏承下書。謹審秋淸。靜中體履珍衛。無任仰喜之至。學培當初抱病作行。實出於姑試之策。而一墮塵網。輾轉羈絆。涉夏跨秋。尙未決歸。時時環顧。秖自憮然而已。書中誨諭。益見眷愛之勤。敢不服膺周旋。以無負至意乎。但未知所謂得盛名至徹於天聽者。此出於何人之言耶。此間少無一毫近似之事。而傳播至此。還不滿一笑。當今人物。雖曰眇然。安有空疎蔑裂如學培者。一朝而暴得大名之理乎。雖知其出於中間誤傳。而猶不能無愧懼之心也。去月間。朝家有新刊經書校正訛字之擧。而學培與金直講。亦與其中。此不過唱准之事。甚是苦役。況今人情世道。已至百尺竿頭。雖以金直講之才華。猶未見稱道。況如學培者乎。學培自入城以來。謝病杜門。絶不與外人還往。平日相知者。亦皆掉臂揮鞭。誰肯相顧於寂寞之濱乎。薄祿將盡。觸處齟齬。尙未浩然者。秖以鑾輿未迴。勢難退去也。嶺人從仕者。皆得重譴。李燦漢以三陟被論罷職。都愼與以正郞拿囚定配。柳佐郞經立氏。又以前任兵曹時事。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他種種被駁者。幾是一邊人。當此時。寧有一毫願立之意哉。不待哲人。固當勇退。而學培之情事。每被家貧親老四字壞了。此亦學力未到之致。伏望痛示指迷之敎。俾免末終之狼狽何如。春宮病患猝劇。大駕明明回鑾。極可慮也。餘祝氣候平安。
與趙龍洲
編輯鄕中有一士夫。長子夫妻無後而死。次子權奉外祀。第三子出繼大宗。故常欲以第四子傳承己祀。其後旋以爲未安。又欲取第四子之子立爲亡長子後而傳其祀矣。未及成文字。遽爾喪逝。諸孤遵奉遺意。以第四子之子立爲長孫。而已書旁題矣。卽欲呈禮曹出公文。而又聞國法無此規例。未知何以處之而得其當耶。或曰以父而立子之後。以孫而承祖之重。名正而言順。雖無公文何妨。或曰古之立後者。只同宗相議立之。故雖不上稟朝家。而其體自重。今我朝制。旣許令稟定。則固不可違法而自用也。二者將何所折衷耶。國法旣不可不從。遺意又不忍違背。故諸孤欲具此曲折。至誠籲天。而草土纍形。不可冒哀陳疏。欲待喪畢之期。則歲月漸遠。大事未定。其間情勢。實爲狼狽。或雲此事所係重大。雖在憂中。安可不陳於君父之前乎。未知此言。於古事近例。亦有可據者耶。伏乞參酌指敎。
與許眉叟辛亥
編輯年月日。具官金學培。再拜眉叟先生文丈執事。季夏毒熱。伏惟文丈靜養超勝。德履萬福。學培生長嶺南。地之相距。殆五六百里。雖間有入城之時。乍往乍來。汩沒因循。一生山仰之餘。尙未遂掃門之願。此雖塵臼中實狀。亦是怠於向德之罪。追而思之。甚愧無狀也。今者幸與李君大柔。相從於洛下。得聞林居泉石之勝。日用修爲之方。未嘗不向風馳情。東望太息也。竊擬趨詣門屛。望見大君子盛德光儀。師法其萬一。而區區職名。未能擺脫。姑以尺紙先於下執事。以爲他日承敎之地。伏惟哀其迷暗。不加斥外。使得自進於門人弟子之列。千萬祈幸之至。仍有微懇。敢布腹心。門長瓢隱金公。卽學培一生師事之人也。晦跡林泉。埋光卒世。儻非當世大人先生秉筆而闡揚之。幽光潛德。直恐湮沒而無傳。敢錄行蹟一通。因李君仰瀆高明。伏望俯賜裁察。幷惠壙銘。則區區感幸。曷勝仰喩。竊念學培未嘗有一日灑掃之勞於門下。而縷縷陳悃。不避煩擾。有若平日親承謦欬者然。或恐從此而見絶於長者之門也。更乞諒其情而恕其踰焉。
與許眉叟
編輯節屆淸和。伏惟閒中體履神相萬福。遙增贊賀。無任區區。頃因李君伏聞窘乏比甚。雖知樂天安命。不加憂戚。而使有道者。不免飢餓於土地者。是誰之責耶。秖自仰屋竊歎而已。先師碣文。率爾扳乞。而職務牽掣。一未躳進。愧懼方深。無以自贖。竊聞用意硏辭。緖次已定。感刻之餘。不勝悚仄之至。人家子弟。求此等文字於人者。誠懇非不切至。而或終身不得。屢世無成者多矣。今學培未嘗有一日灑掃之勞於門下。而獲遂至願於往復數月之間。此雖先生默契亡師心事。不暇顧責於子弟之誠禮。而爲學培者。感幸惶悚宜如何哉。適憑南正郞家便。憑候起居。替達微誠。
與李翼昇玄逸○壬子
編輯學培白。斯文不幸。參奉契丈。竟至不淑。承訃痛哭。不能已已。伏惟友愛隆深。摧痛酸苦。何可堪任。伏願深自寬抑。以慰慈念。學培契分期慕。固非輕淺。而塵冗汩沒。疾病侵凌。林下宿約。漸至差池。每想高棲。只自引領長吁而已。今春罷歸之後。尙冀賤疾少間。則一投雲關。以償平生之志。豈意不淑。遽至於此。抑此非學培一人之私痛。數關斯文。其如天欲喪之何。葬期卜在何間。平日誌行。不可泯沒。想諸兄已有緖次之文。恨此病伏垂死。未得一哭靈筵之下。仍與僉兄握手敘懷耳。
與李翼昇
編輯積病鬱悒中。令胤袖書來訪。相對坼封。兼承狀草。讀未及半。淚已橫臆。學培尙如此。況兄篤友之情。其何以堪遣耶。前書所達者。蓋欲得見草本。以寓平日愛慕之情耳。今承兄示。欲使拙者留筆其間。如古之哀辭誄語者然。情不敢固辭。而義有所難當。兄以學培爲何如人耶。風埃顚倒之餘。志業之荒廢極矣。況今重以病廢。更無可齒人類之望。想兄亦默會之矣。區區一念。尙冀幸得不死。則得與老兄。更尋遺跡於玉川雷澤之間。以寓山陽之感懷而已。狀辭甚備。足以傳信於後。矧又有洪百源之撰述。則揄揚發揮。必無餘憾。願老兄姑且收拾遺文。寶藏待時。勿爲汲汲求知之計如何。情深故言亦深。非兄何敢發此言耶。葬期遷就極可慮。然亦勢所當然奈何。惟望室家寧淨。嗣胤勉學。以卒先志爾。病甚手戰。作字胡亂。賤疾輕重。因此可想。
與權亨叔泰時昆季癸卯
編輯學培頓首。伏惟霜寒。僉孝履支持。前承伯哀惠書。且有俯詢誤託之事。奉閱再三。益增愧懼。不知所以爲心也。旣不敢當。則宜趁時奉還。而顧念情義。有不忍決然者。鄭重未復。已近一朔。不敏之罪。自知難逃。今謹收拾還呈。幸恕諒如何。學培平日受恩深厚。如有可堪之力。則安敢一毫游辭。以爲自免之計哉。竊念此事。非可急速爲之。與其速成而有悔。豈若稍緩而完備乎。竊詳撰記。以狀則太似沒實。以誌則文字間似欠操縱。鄙意姑寬時月。或因思而得之。或從人而訪之。然後畢錄詳陳。如古人所謂言行錄者。以求秉筆之君子可也。至於壙記。則雖因此芟節。似無所害。況襄期已迫。當趁送於固城。以待裁處如何。其中一二端可疑者。別紙以稟。誤詢三條。尤非所敢當。伏想哀家必有從前已行之禮。須倣而處之如何。記則還上。書則姑留。以待後日更稟。
答權亨叔甲辰
編輯屢承哀問。一未奉復。尋常愧恨。不容於中。未知信後僉哀履若何。學培憂患掣肘。旣未得進哭於再朞之日。又未得奉慰於憂患之際。情義掃地。慚負何言。謬詢皆非愚昧所及。而事同一家。不得不以前日謬行者仰復。蓋祭非爲練。已有禮家明文。則因朔而練。固無不可。故學培等前在草土時。亦依此行之。未知果合禮意否也。前來行蹟草。蒙惠已久。而筆削之擧。非所堪當。故今依敎奉還。伏望垂諒。末端一二條。謹以愚意改入。若非哀侍。何敢若此。伏望祕而勿宣。
答閔觀察煕○丁未
編輯伏承令下札。憑審春和。令體萬福。區區下懷。無任感慰。前者願拜而不可得。不意一朝得近淸光。款承三日之誨。私心忻悅。不容自已。辭別之後。卽擬奉一書以達區區之意。而家患乾淨無期。因循以至於今。竊料賤蹤自絶於長者之門。而後雖欲進拜。其道無由也。廣度包容。辱書先及。非但不以爲罪。反加諄諄之誨。愧懼惶悚。無所自容。東國通鑑封附營吏。使之轉納。而其中第二十五第五十三兩冊。搜索不得。必是轉借閪失之致。從當博訪。幸而得之。則節次呈上。若終見失。則極爲可惜。仍竊念吾東文獻寂寥。前世理亂得失。人物出處。無從可徵。而閤下於簿牒之暇。乃先留意此事。將欲流布四方。豈非後學之一大幸乎。但此本當初校讎不精。或有訛誤處。如得善本。參校入梓。又豈非幸之幸耶。此本非學培家物。旣感閤下之意。且喜流布之廣。不問厥主。徑先呈納。他日新本之成。還投此本。兼惠新件。則主客俱當受賜矣。
答閔觀察
編輯伏承令下札。憑審西轅已發。體履萬福。仰慰且感。無任區區。學培遠伏竆巷。末由趨候於棠蔭之下。只將毋疾其驅四字。敬爲道民誦之。下惠東國通鑑新舊兩件。拜領珍感。自此承誨未涯。瞻望行軒。益增悵惘。餘祝行李珍衛。
與本府半刺丁未
編輯伏聞尊意。頗有不久之計信否。當日奉晤時。一無幾微見於色辭。此必道路之虛傳。然學培之愚。有所過慮者。不得不發於相愛之間也。方伯題辭。實有臣子所不忍道者。雖曰我無是事。彼旣加我以意外之言。則在我安可甘受其制。而不爲之所乎。高明之見。想或有慨於此。故暫泄於言語之際。而人得以聞之耶。奉面之日。學培實欲一攄愚見。而當此行宮進膳之時。在外小臣似不敢以私事分疎。故趑趄不吐。以待他日大駕還宮後矣。今聞此言。敢此喋喋。若非吾丈。可發此言耶。世衰道微。利害之說。方騖於世。吾人雖不能禁。何可和光而同塵耶。心有所疑。不敢效世俗善柔之態。以求質於高明。而竊自附於直諒之義。如有未當。反復回諭。亦古人相長之道也。
答南德心俅○己亥
編輯春霖惱人。百慮攻中。獨坐旅舘。懷不自任。忽聞剝啄聲。驚倒開門。則乃尊使也。千金一札。遠到此際。把玩再三。怳若得接淸儀。仍審春來。侍做俱勝。尤慰十分。學培踰年汩沒。已作塵埃中面目。況今苦狀。倍卻昔年。雖曰日有陞堂講道之樂。而聽之徒使人憒憒奈何。書中慷慨之說。前仍耀卿叔書槩聞。而未得其詳。今承來諭。始悉曲折。尤不勝憮然之懷。然事已至此。今不須屑屑。惟當益明此心。使地下故人。庶燭吾情事足矣。燈下亂草。萬不及一。
答裴丈德彥潤全
編輯頃伏承下問。感佩實深。因循未卽上復。不敏之罪。固所自訟。伏惟數日來。靜中體履萬相。學培來此近地。而旣坐無騎。且妨出入。未得承誨床下。徒增罪恨而已。下敎冊子。屢承俯囑。而學培連有出入。尙欠完璧。此實距心之罪也。寧不知感於誨責之下乎。今始搜來。專伻送呈。但或問中學培妄有紙頭所書處。此固從前輕躁浮妄。不覺犯先正戒愚老之訓。愧懼之至。無以自逃。伏望諒其志而恕其踰如何。
與李廈卿惟樟
編輯別懷悠悠。獲拜仲氏。慰豁不啻元賓。仍審道履珍裕。尤賀不已。頃者酒中語。兄其記得否。吾輩悠悠泛泛。過了四十星霜。思欲趁此未甚衰老之時。以爲收拾桑楡之計。其志誠可哀。而其事不可緩也。幸於後便回示其印可之意如何。先世舊物。賴兄得以推還。感幸何言。
答金仲輝璁○戊申
編輯病伏旅邸。庚熱蒸人。揮汗痛楚。殆不自堪。意外情札。遽至此際。披閱數四。不覺沈痾之去淸風之濯也。況審政履珍衛。雖有少患。此則居官者例恙。不必爲兄慮也。如學培者。失計戾洛。前證重劇。種種撓慮。沒頂至踵。去住狼狽。憫不可言。兄之治聲。遠徹中外。亦足以增吾輩氣也。學培之前後所言。乃相知間偶然信筆之致。兄何分疎屑屑耶。蚤晩當一噱耳。賓叔除聞慶。今已到官。便養足矣。啓余得靈巖。同日辭朝。想距兄邑稍遠。不得相從耶。柳文叟爲保寧。呈吏曹未得結末。柳子強丈除龍潭。數日後當下去。李子愼丈得蔚山旋遞。孫深源亦除抱川遞歸。而金景謙,李善鳴諸兄。皆不久呈覲下鄕。學培獨留滯。抱病憫苦如何。洛耗太平二字外。無可傳者。紙縮不宣。
答金仲輝己酉
編輯伏承惠書。憑審䨪炎。兄政履保重。仰慰且感。無任遠悰。學培門禍孔棘。瓢隱族祖。奄忽違背。平日受恩。無間生我。而報蔑涓埃。遽遭樑摧之痛。罔極之餘。寧欲無生。加以宿患胷痛。今年倍劇。虛殼雖存。秖一僵屍。屢空之歎。非但今年。學培自解事以來。已知喫力於此地頭。今何可向人喋喋。但慈闈衰邁。菽水無歡。此實人情所難堪處。然亦奈何。送人之敎。學培非不知兄意。而豐基,聞慶數息之地。尙不能伻懇。況於湖南更在千里外耶。喪患以來。心神虛損。其於世間營爲事。都不知所以爲計。只願得奉平日心知如吾兄。展盡衷曲。而不可得奈何。
答金仲輝庚戌
編輯旱澇之極。前世無比。未知此何景象耶。想臨民之憂。倍於一家之慮。然亦當隨事盡心。以無負職分內事而已。近聞兄之治聲。似損於去年。道路之言。雖不可信然。人情日久則易至怠弛。更願猛省而痛察之。以增吾輩之氣。幸甚幸甚。奉卿久不相問。頃作一書。亦言其勿以不樂底意思。常在肚裏。未知渠果能喫著否。學培前於一友。有些忠告之言。其人非但不以爲可。反以爲嫌。此實學培無誠信之過。自此不欲以一語相規於儕輩中。今於兄不敢自外。輒復縷縷。雖被峻卻。所不辭也。別紙中末語。極荷遠念。然學培今來縮伏一隅。不敢爲騎馬出門之計。已將多少事付之悠悠矣。
答金仲輝辛亥
編輯落此天涯。音問眇然。忽此意外。得擎兩書。情義珍重。存問懇至。朝暮之人。得此亦幸矣。憑審入秋來。侍餘字履益珍。感慰之至。學培之痼疾重發於炎程驅馳之餘。到任已近三朔。而粒米尙不入口。加以毒霧獰風。鑠盡骨髓。瘴氣腥塵。擁遏口鼻。嘔泄大作。元氣日陷。所幸者得與子長接鄰。非但書札相續。且資藥砭之助。得以支過日月。未知前頭終如何出場。然死生休咎。已付命物者處分。吾輩讀了聖賢書。政是今日受用。何嘗有一毫戚戚意思。兄之決去之計。恐未可遂也。朝廷旣不許罷。私情雖甚切迫。何可悻悻然哉。
與金仲輝癸丑
編輯弟病時月之間。轉至危篤。數日內大劇。遂不可支吾。萬事已聽天。尙何憂哉。念兄平生故人。不可無一語以訣。或能相見於未死之前則幸矣。而熱炎方酷。病棲險阻。何可望耶。惟願益自崇深。以期遠大。病㞃倩草。
與金亞使然明奐○辛亥
編輯向見政目。知兄出佐嶺幕。僻邑孤蹤。幸得依庇。欣慰萬萬。遠想辭陛已久。幾日踰嶺耶。此去達城。又隔數舍。攀拜之便。實未易圖。苦待秋成覆審之時。擬遂披霧之計。但病蹤日漸危惙。自到任至今日。已過一朔。而危兆敗證。不一而足。毒霧颶風。鑠盡肌骨。始知嶺海是吾死所。奈何奈何。適憑公狀下人。敢此仰候。情誼所在。殊欠禮數。悚仄悚仄。
與閔亞使汝能弘道
編輯自兄踰嶺。豈不欲一書要路。而朝露危命。有意未就。未知幾日辭陛。而幾日到達城耶。台監意外按節關西。暮年戎馬。想非意願。伏慮伏慮。學培未到之前。暑暍乘之。已到之後。水土傷之。今已九十日。而輾轉沈重。向時猶恃子長在近。時時告急。得以寬懷。今則子長已去。所望者惟在於兄。而數日來。證勢日臻。恐未及遲待巡到之期也。獨臥天涯。與病爲鄰。不得已更呈由狀。將欲待還復呈。恐因此又起一大不好事。奈何奈何。
與閔亞使汝能
編輯前書想已登照。行役幾日稅駕耶。殿最亦封於四日耶。學培之縷命。都在此一著。知仲如公者。想必快施手段。不任企佇。敢此憑便再叩。如或失此期會。則後須求我於黃泉之下如何。數日來。證情十分危重。今雖遂所懇。勢將顚仆路中。而不猶愈於死於官守耶。此言出自肝血。想亦默會苦意耶。新使到界。未卜遲速。歸洛之計。想漸差池。萬萬病甚不宣。
與申接慰德夫厚載
編輯頃於官便附呈覆札。想已徹星案矣。霜風漸高。未諳旅中啓處若何。積病死生中。因風便得見高明啓本。讀未終篇。不覺心膽墮地。高明銜命出疆。逢此逆境。其於問答酬酢之間。亦可謂詳複無餘蘊矣。未知厥後朝家指揮更如何。而狡倭情狀。亦或消沮否。(學培)膚淺之見。顧何能裨補毫末。而今見此擧。方寸自激。不得不畢陳。惟高明諒其愚而恕其踰焉。兩國修好。已近百年。舘門外不許出一步者。實是當初約條也。今者差倭等。不有約束。闌出舘門。多率徒衆。蹂躙橫行。如入無人之境。其輕朝廷而辱搢紳。亦已極矣。當其招致答問之初。據義切責曰。爾等自犯約條。恣意闌出。當初信誓。果安在哉。吾當啓稟於朝廷。通問於爾島。責其闌出之由。正其違約之罪。爾等宜急速歸舘。以俟處分。爾等雖每以島主爲言。島主亦世受國恩。作我東藩。其在事體。何敢使爾等犯約闌出至於此耶雲爾。則辭嚴義正。可灑其辱。彼雖仁義不足而凶狡有餘。豈不曰朝廷有人乎。今者不就大頭腦處。嚴辭切責。卻就枝葉上。屑屑問答。吾恐受屈滋甚。而辱國愈極矣。啓草中有不許給馬。則必有掠取民間之弊之語。豈意此言出於高明之口耶。耿弇一武夫也。尙不敢以賊遺君父。況高明平日讀許多聖賢書。其自許何如。而反以一小醜聽其恣行。而直達於國中耶。旣無其國之書。又非信使之行。寧有無端上去之理乎。此是狡獪誑脅之言。願高明勿慮焉。妄恃好察之誠。私布狂瞽之說。如曰未然。則道不同不相爲謀矣。
與李大柔絿○庚戌
編輯別久戀苦。卽候兄況。學培下鄕遭姪喪。入城供劇役。尙未奉敘。何恨如之。未知兄近來連在城中否。靜中所得。想日益富。恨未得一聽其緖論也。漣川消息。亦得聞否。前者下索瓢隱遺稿。今始持來。自兄家如有往來便。欲使鄙奴偕進傳致。餘在偸隙一進。
與李大柔辛亥
編輯昨蒙尊丈左顧。驚感何喩。第審慈闈患候。未克見效於溫泉。不勝仰慮之至。伏惟誠孝所格。必有神明之佑。用是爲慰耳。眉叟文丈頃者撰送瓢老墓銘。感篆無量。職事所拘。未卽往謝。方欲委伻以候。而其間多有往復處。欲與兄相議送呈計矣。餘在奉旣。
與李廈卿夏鎭,兪士謙夏益,吳仲初始復,李重伯宇鼎,姜渭師碩賓,金然明奐,洪汝受萬鍾,李紀伯渻,閔汝曾宗道。
編輯爲問僉仕履若何。病弟落此瘴鄕。與鬼爲鄰。危兆敗證。逐日增加。毒霧惡風。鑠盡肌骨。雖欲更與僉兄一場團圓。何可得耶。垂死一念。長在僉邊。聞有順便。推枕草此。而病甚手戰。未能各修。僉須恕諒焉。守令空簡。世謂之變怪。學培欲擺脫此規久矣。把筆至此。不能自已。敢以廿簡十鰒。略表遠忱。所謂習俗難脫者非耶。呵呵。
答南仲遵夢賚○庚戌
編輯頃於便還。謹承辱復。滿紙縷縷。無非憂愁困苦之狀。人生世間。接了許多事變。閱卻許多日月。若非高飛遠走。不在人間之物。則孰無憂惱逆境之事哉。惟當平心靜思。隨事順應。不與之俱往可也。如有一毫愁悴不堪之意。則與長戚戚者奚擇哉。況兄之所遭。本非大段。若使憂能傷人。則學培豈有今日乎。瓢老遺稿。僅若干耳。兄旣服闋。不可不一處相會。以爲對校之地。未知兄意如何。
與柳重吾榰○辛亥
編輯纔修一書。付邸人急傳。未知已達否。想奉檄之喜。此時尤切。遙賀遙賀。今十三引見時。因銓判所啓。有除朝辭直赴之命。想吏吏已謄送啓辭耶。趁卽到任。兼濟公私。幸甚幸甚。權皆玉代兄入南宮。而已下達城。故學培之苦役依舊。未免厄哉。前日府院之啓尙不停。李台瑞又以世濟其惡。不齒人類見駁。赴京使行。數日前入城。而淸皇招使臣近前而語之曰。聞汝國臣強。饑饉荐臻。歸語國王雲。其言可笑。亦可慮也。萬萬書何能盡。從此便成闊別。惟望出官之後。頻頻寄聲。毋蹈諸友之轍也。
與族兄無爲堂泰基○丁未
編輯宵回伏惟僉孝履支持。仰慰不淺。學培自四五日前。重患胷腹。伏枕狂叫。一粒不入口。私憫奈何。言行錄身恙如許。未得細意尋繹。因循嬾廢。以至於今。逋慢可逃。此事本非吾輩所堪。而當初只知情義之難辭。不計力量之不足。率爾下手。血指汗顔。罅隙百出。雖被人覰破。隨缺隨補。而踈漏處。不一而足。終爲破屋明矣。前輩所謂不足以發明。而適足以玷累者。不幸而躳自蹈之。愧懼窘蹙。不知所喩。瓢隱族祖所提出兩條。謹依敎芟正。而梨花櫻桃二段。旣無年歲可徵。改動之際。下字甚難。反復籌度。終未穩當。且丁巳下哀意必欲添入一款。學培非不欲仰承至意。第此一款。本非大段緊要。而狀中微言細行之落漏者。不止於此。必欲一一入錄。則無乃煩複無收殺乎。鄙見如此。未敢曲循。如有未當。切幸逐一回敎如何。雖至於十往復。似未爲病也。若得誌文則此錄不過一筌蹄。隨後還投。當秘弊笥。不煩人眼耳。
與族叔芝村公邦傑○庚戌
編輯伏惟孝履支持。學培昨始來到鶴寓。而宿患重苦。未得卽進。伏恨伏恨。言行錄前日草出者。全沒實事。更爲添補計。而積日沈思。罅隙百出。比如拙工僅構草舍。因人指點。隨手改作。則汗顔之餘。鮮不傷手。而所謂草舍。終必爲破屋矣。當初自知不堪此役。而重違敎意。不敢一向固辭。卽今草件之成。已過一月。而每一繙閱。瑕纇層疊。雖欲改定。有不可得。仍竊念如此紀行。適足以玷累盛德。不如且置此事。一場相對。逐年記事。有若年譜之例。以爲請銘之階主。則事或差勝矣。未知如何。草本呈上。亦願一一照勘如何。明間當力疾進拜。恭俟指敎。
上仲兄學堯○癸巳
編輯伏承覆書。良慰區區。擦湧泉穴。爲治心火妙法者。此非弟之言。乃陶山先生之言也。非先生刱而言之。乃醫家相傳之旨訣。而亦天地間自然之理也。夫心於五行屬火。腎於五行屬水。凡熱之動。皆由於心火熾而腎水不能以制之也。湧泉穴在足掌中。上應於心。脈絡貫通。纔覺熱動之時。或自擦或代人。千磨萬擦。以汗出爲度。則心火自然下降。腎水自然上騰。以水攻火。寧有不濟之理乎。弟近偶閱醫書。始覺先生此言爲有味。方欲試之。而弟之火氣。幸不至甚熾。而又有耽書過苦之病。無暇及此。深欲兄試之得力。率爾仰達。而大蒙峻卻。恐此亦心火所發。不暇細思。而弟之不誠。不能動兄之意也。濟萬兄亦苦此病。伏望以此書轉示。吾身乃天地之所命。而父母之所生。何可不自愛重。而戕損和氣。至此之甚乎。古人云老遲因性慢。無病爲心寬。此言眞藥石也。
寄子鉞乙巳
編輯數日來。眠食何似。汝年少棲院。若浪遊無度。則必不免貽累於乃父。千萬惕念。一味勤謹。若無長者之命。則一步不可出齋門外也。今便何無書耶。晨興盥櫛一節。其不廢乎。只此。
答從子鍇庚戌
編輯得汝書。知汝來在川城慰甚。未知今已還庭否。家間事已至百尺竿頭雲。念之骨驚。吾爲家長。上未得奉養慈闈。下未得保存諸兒。使汝輩奔走遑遑。奈何奈何。然到此地頭。汝等無所容其力。只合謹遵家訓。不廢課程。以期毋忝爾所生可也。吾歸期。當在九初或十初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