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讀詩記 (四庫全書本)/卷02

卷一 吕氏家塾讀詩記 卷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
  宋 吕祖謙 撰
  正風
  釋文曰從關雎至騶虞二十五篇謂之正風
  周南召南說附
  論語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 儀禮燕禮有房中之樂鄭氏注絃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不用鐘磬之節也謂之房中者后夫人之所諷誦以事其君子 大序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徳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鄭氏曰自從也從北而南謂其化從岐周被江漢之域也 張氏曰言南者以河東則時為紂所屬自豳以北則皆為獯鬻所取所及者向南之國江漢汝墳是也 程氏曰召伯為諸侯長故諸侯之風主之於召南 蘇氏曰文王之風謂之周南召南何也文王之治國也所以為其國昔屬之周公所交於諸侯者屬之召公詩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言其治外也召南有召公之詩而周南無周公之詩周公在内近於文王雖有徳而不見則其詩不作召公在外逺於文王功業明著則詩作於下此理之最明者也朱氏曰周公制禮作樂於是取文王時詩分為二篇其言文王之化者繋之周公以周公主内治故也其言諸侯之國被文王之化以成徳者繋之召公以召公長諸侯故也 鄭氏詩譜曰周召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今屬右扶風美陽縣孔氏曰緜言太王遷於周原閟宫言太王居岐之陽是周地在岐山之陽召是周内之别名也漢書地里志云岐山在美陽縣西北 釋文曰召在岐山之陽扶風雍縣南有召亭周之先公曰大王者辟狄難自豳始遷焉朱氏曰帝嚳之子棄為唐虞后稷封於邰其後公劉遷於豳至古公亶父又遷於岐山之下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為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於時天下三分有其二以服事殷文王作邑於豐乃命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二南之詩以后妃夫人之徳為首終以麟趾騶虞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焉周公封魯死諡曰文公召公封燕死諡曰康公元子世之其次子亦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時周公召公是也孔氏曰春秋時周公召公别於東都受采存本周召之名也程氏曰天下之治正家為先天下之家正則天下治矣二南正家之道也陳后妃夫人大夫妻之徳推之士庶人之家一也故使邦國至於鄉黨皆用之自朝廷至於委巷莫不謳吟諷誦所以風天下為此詩者其周公乎古之人由是道者文王也故以當時之詩繫其後其化之行俗之成至如麟趾騶虞乃其應也明道程氏曰周南召南如乾坤
  關雎七胥反后妃之徳也程氏曰詩言后妃之徳非指人而言或謂太姒失之矣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孔氏曰鄉飲酒禮云乃合樂周南關雎是用之鄉人也燕禮云遂歌鄉樂周南關雎是用之邦國也風風也教也朱氏曰風兼二義以象言則曰風以事言則曰教風以動之教以化之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孔氏曰鄭氏樂記注云雜比曰音單出曰聲 廣漢張氏曰音起於聲而聲出於情知此則知先王作樂之本矣 朱氏曰聲不止於言凡嗟歎永歌皆是聲成文謂其清濁高下疾徐疏數之節相應而和也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息吏反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虚應反五曰雅六曰頌說見六義條下上以風化下下以風福鳳反刺上季氏曰蓋言二南之詩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至於變風則人臣諷刺其上主文而譎古穴反鄭氏曰譎諌詠歌依違不直諫也 朱氏曰主於文詞而託之以諌雖優游不迫而感人實深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孔氏曰國之史官 程氏曰國史得詩於采詩之官故知其得失之迹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福鳳反其上達於事變而懐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王氏曰風之本出於人君一人之躬行而其末見於一國之事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孔氏曰言天下之政事發見四方之風俗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古毒反於神明者也並見風雅頌條下是謂四始詩之至也史記孔子世家曰關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 李氏曰自四始以下皆詩之至也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徳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孔氏曰諸侯之風先王大王王季之所以教化民也故繫之召公說見周南條下 程氏曰繫之周南繫之召南今本皆誤作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氏曰王者正始於家終於天下王化之基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吕氏曰哀至誠惻怛之意禮記所謂無服之喪内恕孔悲蓋求賢之情其惻隠有如此者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程氏曰關雎之義樂得淑女以為后妃配君子也其所憂思在於進賢淑非說於色也哀窈窕思之切也切於思賢才而不在於淫色無傷善之心也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於邪始得然關雎却止乎禮義哀不至于傷則其思也亦異乎常人之思矣俊人以為后妃樂得淑女以配君子配惟后妃可稱后妃自是配更何别求淑女以為配淫其色乃男子之事自是關雎之義如此非謂后妃也
  論語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大戴禮保傅篇曰春秋之元詩之關雎禮之冠昏易之乾坤皆慎始敬終云爾 前漢書匡衡曰孔子論詩以關雎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
  魯齊韓毛師讀既異義亦不同以魯齊韓之義尚可見者較之獨毛詩率與經傳合關雎正風之首三家者乃以為刺歐陽氏曰關雎齊魯韓三家皆以為康王政衰之詩前漢杜欽傳曰佩玉晏鳴關雎歎之瓚曰此魯詩也後漢明帝詔曰昔應門失守關雎刺世注薛君韓詩章句曰人君退朝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撃柝鼓人上堂今内傾于色故詠關雎說淑女以刺時餘可知矣是則毛詩之義最為得其真也間有反覆煩重時失經旨如葛覃卷耳之類蘇氏以為非一人之辭蓋近之至於止存其首一言而盡去其餘則失之易矣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烏了反徒了反淑女君子好逑音求毛氏曰興也關關和聲也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别孔氏曰郭璞云鵰類也今江東人呼之為鶚揚雄許慎皆曰白鷢似鷹尾上白 歐陽氏曰雎鳩不取其摯取其别也水中可居曰洲后妃說樂君子之徳無不和諧慎固幽深若雎鳩之有别焉然後可以風化天下夫婦有别則父子親父子親則君臣敬君臣敬則朝廷正朝廷正則王化成窈窕幽閒也淑善逑匹也言后妃有關雎之徳是幽閒貞静之善女宜為君子之好匹 楊氏曰詩全要體㑹何謂體㑹且如關雎之詩詩人以興后妃之徳蓋如此也須當想像雎鳩為何物知雎鳩為摯而有别之禽則又想像關關為何聲知關關之聲為和則又想像在河之洲是何所在知河之洲為幽閒逺人之地則知如是之禽其鳴聲如是而又居幽閒逺人之地則后妃之徳可以意曉矣是之謂體㑹 釋文曰逑本亦作仇
  關雎具風比興三義一篇皆言后妃之徳以風動天下首章以雎鳩發興後二章皆以荇菜發興至於雎鳩之和鳴荇菜之柔順則又取以為比也風之義易見惟興與比相近而難辨興多兼比比不兼興意有餘者興也直比之者比也興之兼比者徒以為比則失其意味矣興之不兼比者誤以為比則失之穿鑿矣如殷其雷偶聞雷而有感行者之未歸非可以此類求也孔氏曰毛詩特言興也為其理静故也今從毛氏例特書興以别之餘皆不書
  初金反初宜反衡猛反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哲善反轉反側程氏曰荇菜以興后妃之柔順 孔氏曰參差然不齊 毛氏曰荇接余也以事宗廟陸璣疏曰接余白莖葉紫赤色正圓徑寸餘浮在水上根在水底 孔氏曰案天官醢人陳四豆之實無荇菜或殷禮也流求也程氏曰左右皆隨水之貌朱氏曰左右流之求之無方也 毛氏曰寤覺寐寢也服思之也朱氏曰服猶懐也 王氏曰悠者思之長也 鄭氏曰卧而不周曰輾孔氏曰輾轉身回動而不周釋文曰輾亦作展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毛報反之窈窕淑女鐘鼓樂音洛
  毛氏曰芼擇也董氏曰芼則以熟而薦也傳曰芼以姜桂 蘇氏曰求得而采采得而芼先後之叙也凡詩之叙類此 朱氏曰求而得之則當以琴瑟鐘鼓樂之也
  后妃之徳坤徳也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擬諸形容者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詠歎其真王者之良匹也唯天下之至静為能配天下之至健也萬化之原一本諸此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憂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樂也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憂之不過其則也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樂之不過其則也所謂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者也友亦樂也鐘鼓有時而奏琴瑟無時而不在側若朋友然故曰友關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鄭氏作五章章四句今從毛氏
  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則志在於女功之事躬儉節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師傅則可以歸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
  張氏詩曰葛蔓生春谷鳥遷女功興念欲歸安不將貴盛驕門族容使親心得盡歡
  關雎后妃之徳也而所以成徳者必有本也曷謂本葛覃所陳是也後之講師徒見序稱后妃之本而不知所謂乃為在父母家志在女功之說以附益之殊不知是詩皆述既為后妃之事貴而勤儉乃為可稱若在室而服女功固其常耳不必詠歌也
  葛之覃兮施以豉反于中谷維葉萋萋黄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毛氏曰興也葛所以為絺綌女功之事煩辱者覃延也施移也孔氏曰施言引蔓移去其根也中谷谷中也孔氏曰中谷谷中倒其言者古之人語皆然詩文多此類萋萋茂盛貌黄鳥摶黍也陸璣疏曰黄鳥幽州人謂之黄鶯一名倉庚齊今謂之摶黍灌木叢木也爾雅曰木簇生為灌喈喈和聲之逺聞也 歐陽氏曰后妃見葛生鳥鳴因時感事樂女功之將作故其次章遂言葛已成就刈濩而為絺綌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魚廢反是濩胡郭反為絺恥知反為綌去逆反服之無斁音亦
  毛氏曰莫莫成就之貌濩煑之也精曰絺麤曰綌斁厭也古者王后織𤣥紞徒感反公侯夫人紘綖卿之内子大帶大夫命婦成祭服士妻朝服庶人以下各衣其夫 張氏曰秋時也 陳氏曰以為衣服而服之無厭斁之心女功之勤非苟知之身親嘗之所以能儉 釋文刈作艾曰艾亦作刈韓詩云刈取也 孔氏曰爾雅斁作射音義同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汙我私薄澣户管反我衣害户葛反澣害否歸寧父母
  蘇氏曰言辭也春秋傳曰言歸于好張氏曰言告言歸猶曰告曰歸也 毛氏曰言我也 毛氏曰師女師也古者女師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孔氏曰教女之師以婦人為之昏禮曰姆纚笄綃衣在其右注云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姆亡侯反纚山買反笄音雞綃音消汙煩也鄭氏曰煩煩撋之用功深撋而專反 釋文曰猶挼莎也 王氏曰去汙曰汙私燕服也婦人有副褘盛飾以朝事舅姑接見於宗廟進見於君子其餘則私也 芣苢傳曰薄辭也 鄭氏曰澣謂濯之耳 毛氏曰害何也 朱氏曰何者當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我將歸寧於父母矣歸寧者歸而問安之義
  葛覃三章章六句
  卷眷勉反耳后妃之志也又當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内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詖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於憂勤也
  歐陽氏曰婦人無外事求賢審官非后妃之職蓋后妃諷其君子愛養臣下慰其勞苦而接以恩意其宫中相語者如是而已非私謁之言也劉氏曰后妃本不與外事假令思念進賢為社稷計亦何至朝夕憂勤乎 張氏詩曰閨閫誠難與國防黙嗟徒御困高岡觥罍欲解痡瘏恨采耳元因備酒漿
  夫婦一體也位雖不同而志不可不同求師取友婦人固無與乎此而好善之志則不可不同也崇徳報功后妃固無與乎此而體羣臣之志則不可不同也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婦人之志如是其夫斯能好善矣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后妃之志如是王者斯能體羣臣矣室有轑釜之聲則門無嘉客况后妃心志之所形見者乎
  采采卷耳不盈頃音傾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户康反毛氏曰憂者之興也 朱氏曰采采非一采也 毛氏曰卷耳苓耳也孔氏曰郭璞曰廣雅云枲耳亦云胡枲或曰苓耳形似鼠耳叢生似盤陸璣曰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華細莖蔓生可煑為茹 張氏曰枲耳釀酒所須也 朱氏曰據本草即蒼耳頃筐畚屬易盈之器也釋文韓詩曰欹筐也 鄭氏曰器之易盈而不盈者憂思深也 毛氏曰懐思寘置也吕氏曰酒醴婦人之職臣下之勤勞君必有以勞之因采卷耳而有所感念及酒醴之用以勞人賢者不當使之逺行從役此首章所以言嗟我懐人寘彼周行周行周道也大東詩曰佻佻公子行彼周行行亦道也朱氏曰詩有三周行此及大東者皆道路之道鹿鳴乃道義之道
  毛氏以周行為周之列位自左氏以來其傳舊矣然以經解經則不若吕氏之說也
  陟彼崔徂回反五回反我馬虺呼回反徒回反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
  毛氏曰陟升也崖嵬土山之戴石也爾雅石山戴土為之崔嵬虺隤病也姑且也釋文云姑說文作夃音義同云秦以市買多得為夃人君黄金罍孔氏曰韓詩說罍天子以玉諸侯大夫皆以金士以梓毛說金罍酒器也諸臣之所酢人君以黄金飾尊大一石金飾龜目蓋刻為雲雷之象名罍取於雲雷故也言刻畫則用木矣則士以上同用梓而加飾耳韓詩天子以玉經無明文永長也
  行役之懐傷未易解也我姑且酌酒以勞之維以少寛其思使不永懐不永傷而已
  陟彼高岡我馬𤣥黄我姑酌彼兕徐履反古横反維以不永傷
  毛氏曰山脊曰岡𤣥馬病則黄兕觥角爵也孔氏曰兕一角青色重千斤以兕角為觥韓詩說觥五升毛詩說觥大七升 朱氏曰周禮有觥罰之事又云觥其不敬者但謂以觥罰之耳非必觥専為罰爵也 鄭氏曰此章為意不盡申殷勤也 釋文兕作□曰字又作兕觥作觵曰字又作觥
  陟彼砠七于反矣我馬瘏音塗矣我僕痡音鋪矣云何吁矣毛氏曰石山戴土曰砠爾雅曰土戴石曰砠瘏病也痡亦病也鄭氏曰僕馬皆病而今云何乎其亦憂矣深閔之
  辭 朱氏曰極道勤勞嗟歎之狀諷其君子當厚其惠意無窮已之辭也 釋文砠作□曰本亦作砠
  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無嫉妬之心焉永嘉鄭氏曰婦人之徳莫大於不妬忌蓋功容可勉而根於情者難自克也
  南有樛居虯反木葛藟力軌反力追反之樂只之氏反君子福履綏之
  毛氏曰興也南南土也木下曲曰樛南土之葛藟茂盛 孔氏曰藟與葛異亦葛之類也陸璣云一名巨𤓰亦延蔓生葉艾白色其子赤酢而不美 毛氏曰履祿綏安也 鄭氏曰木枝以下垂之故故葛藟得纍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衆妾則衆妾上附事之 張氏曰室家既和故其君子無所憂患 滎陽公曰南有樛木葛藟纍之但取其下曲則葛藟得纍之而不取其木亦得以自蔽也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但取其食則相呼非取其羣居則環其角外向也兩說皆王氏義
  后妃如此樂哉君子可謂福履綏之矣漢之二趙隋之獨孤唐之武后其禍至於亡國則樛木之后妃詩人安得不深嘉而屢歎之乎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毛氏曰荒奄也吕氏曰荒庇覆也 鄭氏曰將猶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烏營反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毛氏曰縈旋也成就也 釋文縈作□曰本又作縈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音終斯后妃子孫衆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則子孫衆多也朱氏曰螽斯聚處和一而卵育蕃多故以為不妬忌而子孫衆多之比非必知其不妬忌也或曰古人精察物理固有以知其不妬忌也
  螽斯羽詵所中反詵兮宜爾子孫振振音真
  毛氏曰螽斯蚣蝑也孔氏曰螽斯陸璣疏曰蝗類也七月云斯螽文雖顛倒其實一也 蘇氏曰螽斯一生八十一子 陳氏曰言羽者螽斯羽蟲也無羊之詩羊言角牛言耳狀物多如此 毛氏曰詵詵衆多也 王氏曰詵詵言其生之衆 陳氏曰宜爾者歸其所自於后妃也 杜氏左傳注曰振振盛也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毛氏曰薨薨衆多也 王氏曰薨薨言其飛之衆朱氏曰繩繩不絶貌
  螽斯羽揖揖側立反兮宜爾子孫蟄蟄直立反
  毛氏曰揖揖㑹聚也蟄蟄和集也 王氏曰揖揖言其聚之衆吕氏曰螽斯始化其羽詵詵然比次而起已化則齊飛薨薨然有聲既飛復斂則羽揖揖然而聚歴言衆多之狀其變如此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桃夭於驕反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則男女以正昏姻以時國無鰥民也王氏曰后妃處乎重闈深密之地而四方之廣家人婦子服化者正其本而已故察於治亂之形而不見其本者未可與論聖人之道也 廣漢張氏曰乖争之風始于閏門至於使萬物不得其所而况昏姻之能以時乎此意蓋深逺矣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毛氏曰興也廣漢張氏曰此詩興也然興之中有比焉唯比義輕於興則謂之興而已詩中若此蓋多也桃有華之盛者夭夭其少壯也灼灼華之盛也王氏曰桃華於仲春以記昏姻之時之子嫁子也爾雅曰之子者是子也 孔氏曰之為語助桃夭為嫁者之子漢廣則貞潔者之子東山言其妻白華斥幽王各隨事而名之于往也李氏曰婦人謂嫁曰歸宜其室家則室家皆得其
  宜也孔氏曰左傳曰女有家男有室室家謂夫婦也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因時物以發興且以比其華色也既詠其華又詠其實又詠其葉非有他意蓋餘興未巳而反覆歌詠之爾
  桃之夭夭有蕡扶云反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毛氏曰蕡實貌家室猶室家也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側巾反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毛氏曰蓁蓁至盛貌宜其家人一家之人盡以為宜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罝子斜反后妃之化也關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呼報反徳賢人衆多也廣漢張氏曰桃夭言后妃之所致而已至於兔罝則曰后妃之化蓋和平之風至於使兔罝之人亦興其好徳之彞性則固有不言而信不疾而速者其要特在於修身以齊家而已 李氏曰歐陽氏謂如序文則周南之人舉國皆賢無復君子小人之别此以辭害意也
  肅肅兔罝椓之丁丁陟耕反赴赴武夫公侯干城
  歐陽氏曰肅肅嚴整貌 毛氏曰兔兔罟也孔氏曰兔自作徑路張罝捕之也丁丁椓杙聲也孔氏曰杙謂橜也此丁丁連椓之故知椓杙聲赴赴武貌干扞也 孔氏曰公侯以武夫自固為扞蔽如盾為防守如城然 朱氏曰言聞此椓杙之聲而視其人則甚武而可以為國扞城者也田野之人皆有可用之才足以見賢人之衆多矣此文王時周人之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後所作爾 釋文兔作菟曰菟又作兔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毛氏曰逵九達之道 朱氏曰好仇善匹也非特扞城而已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毛氏曰中林林中 朱氏曰腹心同心同徳之謂也非特好仇而乙
  曰干城曰好仇曰腹心其辭浸重亦歎美無已之意爾
  兔罝三章章四句
  音浮音以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釋氏曰螽斯唯言不妬忌若芣苢則更和平婦人樂有子謂妾御皆無所恐懼而樂有子矣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毛氏曰采采非一辭也芣苢馬舄馬舄車前也宜懐任焉孔氏曰今車前草大葉長穂好生道傍江東人呼為蝦蟆衣 陸璣云其子治婦人難産薄辭也采取也有藏之也 楊氏曰后妃無嫉妬之心則和平矣惟其和平故天下化而和平則婦人以有子為樂矣芣苢和平之詩也天下和平非文辭形容所能及故每章言采采而已無他辭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都奪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捋力活反之毛氏曰掇拾也捋取也朱氏曰捋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音結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結反之毛氏曰袺執衽也扱衽曰襭說文曰襭以衣衽扱物謂之襭扱初洽反 朱氏曰袺以衣貯之而執其衽也襭以衣貯之而扱其衽於帶間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漢廣徳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於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氏曰興也南方之木美喬上竦也思辭也孔氏曰傳先言思辭然後始言漢上游女疑經休息之字作休思也詩之大體韻在辭上疑休求為韻二字但作思但未見如此之本不敢輕改爾潛行為泳永長方泭也郭璞曰小筏曰泭筏音伐杜氏釋例漢出武都沮縣經襄陽至江夏陽安縣入江江水出汶山升遷縣岷山經南郡江夏至廣陵入海 程氏曰人之休於木下必攀枝跛波我反倚喬木不可攀也興女有高潔之行女之游者謂曠僻獨行可動之地異乎閨門之内姆傅之側也 朱氏曰其幽閒貞静之女見者自無狎暱之心決知其不可求也 歐陽氏曰末乃陳其不可得之辭如漢廣而不可泳江永而不可方爾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氏曰翹翹薪貌錯雜也秣養也六尺以上曰馬孔氏曰學記注以楚為荆 張氏曰刈楚刈蔞刈之以秣之子之馬也 歐陽氏曰既知不可得乃云之子既出遊而歸我則願秣其馬此恱慕之辭猶古人言雖為執鞭猶忻慕焉者是也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力俱反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氏曰蔞草中之翹翹然五尺以上曰駒 孔氏曰蔞蔞蒿也江東用羮魚也其葉似艾白色長數寸
  漢廣三章章八句
  汝墳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范氏曰汝墳之國婦人閔其君子勉之以正此豈家至日見而能使之然哉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故曰道化行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乃歴反如調張留反飢毛氏曰遵循也汝水名也杜氏釋例汝出汝陽縣大孟山至汝陰褒信縣入睢墳大防也孔氏曰墳謂崖岸狀如墳墓名大防也枝曰條榦曰枚惄飢意也調朝也 程氏曰君子從役於外婦人為樵薪之事 爾雅曰汝為濆又曰汝有濆董氏曰謂大水溢出别為小水故知墳當作濆郭璞引遵彼汝濆以證爾雅晉世詩本猶為濆也 釋文惄作惄曰本又作惄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以自反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毛氏曰肄餘也斬而復生曰肄既已也遐逺也 程氏曰自勉之意伐肄見踰年矣言將見君子不逺棄我也
  符方反魚赬勅貞反尾王室如燬音毁雖則如燬父母孔邇魴解見敝笱 毛氏曰赬赤也魚勞則尾赤吕氏曰鯉尾赤魴尾白今亦赤則勞甚矣燬火也 長樂王氏曰父母指文王也毛氏曰孔甚邇近也 鄭氏曰王室如燬畏王室
  之酷烈是時紂存 漢廣張氏曰勞苦之極從而寛之曰王室雖如燬而文王在邇有以恤我也玩此詩則民心雖怨乎紂而尚以周之故未至於泮散也是文王以盛徳為商之方伯與商室係民心而維宗社者也其徳可不謂至乎
  汝墳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關雎之應應對之應也關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時也
  程氏曰自衰世公子以下叙之誤也麟趾之時麟趾不成辭言之時謬矣鄭氏曰衰世謂當文王與紂之時公子皆信厚古太平致麟之時不能過也鄭志鄭𤣥門人所集
  麟之趾振振音真公子于嗟麟兮
  孔氏曰麟麕身牛尾一角不踐生草 毛氏曰趾足也振振信厚也于嗟歎辭 程氏曰關雎始於衽席及於子孫至於宗族以被天下故自近而言之麟取其厚趾定角皆於麟取之有仁厚之象也既言之又歎美之曰于嗟麟兮朱氏曰麟之趾仁厚公子亦仁厚 釋文趾作止本亦作趾
  麟之定都佞反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毛氏曰定題也說文曰題額也公姓公同姓王氏曰公姓公孫也孫傳姓者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鄭氏曰麟角之末有肉 毛氏曰公族公同祖也朱氏曰公族公同高祖祖廟未毁有服之親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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